[兩宋元明] 明末稱雄 作者:木子藍色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7 138402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0章 舉白旗

    蓋州城下。

    楚軍已經在挖第六道壕溝了,也開始築造第三道土牆。這次的土牆不再只是齊胸高,而是足有丈高,這道土牆距離蓋州城牆只有不到五十步。

    這道土牆更高了,也更厚了,足有丈多寬,說是土牆,倒更像是一堵大堤。而且這堵堤還是波浪曲折,並不平直,有許多突出的稜角。每個稜角處,還是一座更高的稜堡,上面架著大炮。

    突出的稜角炮台之間,是牆頭馬道,上面靠蓋州一面建有一堵女牆,後面站著不少的輕步兵火銃手。

    兵圍蓋州已經半月,楚軍的炮也打了半月,工兵們更是指導著步兵們把蓋州城外挖出了六道壕溝,建起三堵土牆,一直到包圍圈逼近到了城下五十步距離。

    蓋州城牆此時已經是千瘡百孔,到處都是豁口。孔有德的叛軍早在數天前就已經徹底放棄了堵修缺口了。早先他們也試圖把大炮架到城頭,還擊楚軍。可每次他們的大炮一開火,便會立即受到十倍百倍的還擊,轉眼間就把他們的火炮連炮兵給轟成了渣,幾次下來後,孔有德不多的火炮全沒了。

    到現在,孔有德的炮被炸光了,炮兵也死的差不多了。城牆也都被轟出無數缺口,他們根本無力阻止楚軍步步逼近,蓋州城牆上的敵樓、城樓都被轟塌,城頭上守兵都站不住腳。

    「這是什麼戰術?」

    新從京師趕來的李春江驚訝的望著蓋州城,疑惑不解的問劉鈞。他剛剛被授任為遼東巡按御史,原本朝廷有遼東巡按,不過如今遼東遼西分為兩大鎮,因此遼東也另委派督撫巡撫監軍等一套官員。

    李春江是新科狀元,以庶吉士在翰林院任職還不到半年,皇帝欽點他來遼東,正是看中他當年一手建立起九頭鳥,跟劉鈞關係不錯。遼東巡按雖只有正七品,可卻是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斷。官低卻權重,算是遼東這個新設大鎮的上官之一。

    站在他身邊的劉鈞應道,「這叫溫水煮青蛙,步步為營,讓敵人無懈可擊。」

    李春江點點頭,「溫水煮青蛙。還真說的確切。一開始水不熱,青蛙在鍋裡游。等水慢慢熱起來,他想跳都跳不了了。孔有德被繼業兄如此圍困,除了等死毫無它法。」

    巡撫範志完卻覺得劉鈞多此一舉。

    「其實炮火轟擊之下,蓋州城牆早就多次缺口,叛軍也志氣不振。若早發起衝鋒奪城,蓋州城早一點而下,何至打了半個月時間。」

    「範撫台難道不曾聽說過困獸猶鬥?五萬叛軍可不是小數,尤其孔有德所部叛軍實力還很強勁,做戰很是凶狠。若只是城牆一破。就衝鋒奪城,你知道這樣的豁口爭奪戰,得填多少人命進去嗎?就算奪下了豁口,殺進城去,也不代表就已經贏了戰事。城中街巷亂戰,我方炮方將無法支援,因為混戰一起。炮火就容易傷到自己人。」

    劉鈞搖著頭向李春江解釋,也算是向範志完等一群文官內臣們解釋。

    「我軍三萬,叛軍五萬,我軍數量上還佔弱勢,在這種城池攻防戰中,其實我們是處於不利局面的。若城中街巷亂戰。我方的火炮不但無用武之地,而且我們最倚重的火銃威力也大減。」

    城中街巷戰,很不適合火槍隊陣列排隊射擊,而始終有著精度問題的燧發滑膛槍,如果形不成規模,是很難對抗那些冷兵器的士兵的。

    正因為這些原因,劉鈞才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過要用傳統的攻城戰法。

    叛軍戰鬥意志頑強。作戰兇猛,不會城池一破就崩潰投降。而且劉鈞根本就沒想過要用人命來填,換取這場勝利。

    「固然會有這些麻煩,可將士們依然可以一舉奪勝。」範志完堅持道。

    「可撫台知道若按你說的戰法,固然能拿下此城,取得勝利,可要死多少人嗎?三千五千還是一萬?」劉鈞反問。

    範志完不以為意的道,「戰陣總是難免傷亡,慈不掌兵啊軍門。」

    劉鈞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戰陣確實難免傷亡,我麾下將士也確實不怕死。可這並不意味著我就能夠不把傷亡認真考慮,可以隨意的揮霍將士們的生命。做為一軍統帥,將士們把生命託付於我,我對每一位將士的生命都負有重責。該上的時候,我們九頭鳥上下沒一個會怕死,該沖的時候一定會沖。可如果不是必需,那我們也不會魯莽的去送死。」

    範志完沒想到劉鈞如此頂撞他,心下不快。

    劉鈞並不理會範志完的感受,他帶兵,是很重視將士們的生命的。士兵都是最寶貴的,非必須,就不能打這種填命的戰術,起碼不能主動去打這種戰鬥。蓋州這一戰,誠如範志完所說的一樣,有大炮可以轟開蓋州城牆,這相對於傳統攻城戰來說,這確實是難得的進展。

    一般情況下,面對重兵把守的城池,攻城戰是相當慘烈的。得砍平城外的木樁,填平壕溝,然後蟻附攀城,每一步,都要死傷無數。現在楚軍有如此犀利的大炮,能直接轟開城牆,這已經是減少許多傷亡了。

    可對於劉鈞來說,這還不夠。

    城牆破開了,立即進攻依然會傷亡慘重,缺口爭奪,街巷亂戰,而這些,都會使得楚軍的許多重要優勢失去,大炮將無用武之地,火銃也將在巷戰中威力大大降低,那種亂戰,會奪走無數楚軍將士們的命。

    而劉鈞認為並不一定要如此。

    他寧願讓士兵們多流些汗,挖壕築牆壘炮台,步步為營逐步推進,寧願多費一些彈藥。他就要這樣推到城牆下,把城牆奪取,始終保持著防禦的進攻,儘量的減少傷亡。

    劉鈞的這種戰術,很難為範志完等文官接受,就連傅宗龍這種打了許多仗的前兵部尚書,雖然嘴上不說,可也覺得劉鈞過於在意兵員傷亡了。

    在許多大明官員的心中,士兵其實是最不值錢的。打一場仗死個幾百上千很正常,如攻打蓋州城五萬叛軍這樣的大戰,死個幾千上萬都覺得正常。

    「圍城已經十五日,蓋州城牆已經千瘡百孔,城樓敵樓都被摧毀,我們的火銃手已經可以直接攻擊城上,城頭上叛軍已經無法立足。今天,我們就能攻佔蓋州的城牆。」劉鈞向著李春江以及其餘官員們宣佈。

    又一輪炮轟開始,這一次,主要都是臼炮、榴炮和加榴炮,炮彈一發發的在城頭上空爆開,還有更多的炮彈越過城牆,落在城後面爆炸。

    城頭上的反擊很微弱,孔有德早知道城牆守不住,也不想守了,他這些天抓緊時間,在城中心又搶修了一道內城牆,準備負隅頑抗到底。

    半個時辰的炮擊過後,在城頭火銃手們的火力掩蓋下,外罩鐵甲內套綿甲拿著盾牌腰刀長槍的重步兵們開始一隊隊的整齊向著蓋州城推進,他們的後面是一隊隊的火銃手。

    劉鈞等人站在後面凝視著他們,目光隨著他們的腳步不斷前移。

    早已經遍佈缺口的蓋州城牆就如同是一個大篩子一樣,楚軍的重步兵們不需要什麼工具,直接就踩著倒塌下來的碎磚石坡道,一路上去。

    紅旗飄揚,旗幟引領下,東城的一隊步兵率先越過了一道城牆缺口,進入城中。

    「沒有敵人!」

    站在望台上觀望的士兵很快喊出最新戰況,那隊士兵成功的入了城,接著是第二隊,第三隊。

    「孔有德居然沒有拚死攔截?」

    範志完有些意外的道。

    劉鈞笑笑,「在這道城牆這裡,叛軍這半個月來起碼扔下了幾千屍體,他們很清楚他們根本守不住這千瘡百孔的爛城牆。」

    「可他們不守這城牆,又往哪哪裡退,還能退到哪?」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叛軍也許還在等待黃吉台派兵來救援呢。」

    圍城十五日,楚軍終於奪取了蓋州的城牆,這個過程裡,只有零散的一點小規模戰鬥,都很快為楚軍所擊退。

    孔有德主動放棄了篩子般的城牆,把兵馬退到了城中心,他在那裡趕建了幾道新的城牆,臨時建立了一座內堡,想要頑抗到底。

    「把大炮移到四面城牆上,居高臨下轟他娘的。」劉鈞站在城門樓上,看著城中心的叛軍堡壘,毫不客氣的道。

    「負隅頑抗,還想苟延殘喘,白日做夢!」

    一門門大炮開始運到城下,吊上城頭,楚軍士兵開始加固四面城牆的防禦,進一步的壓縮叛軍的空間。

    「大帥,叛軍打白旗了,他們要派人拜見大帥!」

    劉鈞也看到了叛軍堡壘裡升起搖晃著的白旗。

    「放他們過來。」

    劉鈞親自見了叛軍的使者,對方是孔有德的家將,帶來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書信。

    「我們願意和談。」

    「不,我只接受無條件投降!」劉鈞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給他們,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條件,只接受投降,還是無條件投降,不和談。(未完待續。)

    PS︰感謝白雲的城主、萬物尺度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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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1章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孔有德的使者離去之後,中軍大帳中氣氛一時有些異樣。⊙,

    範志完忍不住道,「提督為何直接拒絕孔有德的求降?何不暫且先答應其一二條件,先接受其投降再說?」

    劉鈞卻不睬他,只是對總督傅宗龍道,「孫子兵法有雲,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兩軍相爭,守要守得住,攻要攻得克。就眼下而雲,蓋州五萬叛軍,完全是甕中之鱉,關門之狗。孔有德還想議和?」

    蓋州內堡。

    被斥退的孔有德家將毛方在堡門前躍身下馬,快步來到門前。侯在堡門上的守軍立即喊道,「毛將軍回來了,快放筐子。」

    堡門上的守軍把竹筐放下,將毛方拉上去。

    「毛將軍,元帥在帥府等你,讓你一回來立即去見。」

    毛方略一點頭,便疾步往堡中心提帥府趕去。門口的家丁見到他,連忙領著他進去,遠遠的稟報,「大帥,毛將軍回來了。」

    毛方進內,叩拜於地,「末將回來覆命。」

    「毛方,如何?」孔有德忙問。

    毛方起身,站在廳中,環視四周,見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等全在座,另有天兵、天助兵等瓖黑旗副將、參將、游擊等一眾高級將領們在座,一個個面色凝重,看樣子,都在等他的回覆。

    耿仲明頭也沒抬,「毛將軍這麼快就回來了,若我所料不差,定是劉繼業不願意談了。」

    毛方上前稟報,「末將前往明營,見到劉繼業,他根本不願意談,只讓末將轉告各位將軍。說讓我們立即無條件投降。」

    聽到這消息,孔有德眉頭緊皺了幾分,嘆息一聲。

    「半個月了,至今還不見援兵,皇上怕是把我們拋棄了。」尚可喜道。

    沈志祥垂頭喪氣,「如今外城已失。就憑著這內堡,我們堅持不了三天,怎麼辦?」

    這半個月來,他們是充分的見識到了楚軍炮火的強大。楚這只是打了半個月炮,就已經把個蓋州城打的千瘡百孔,死在炮火之下的達到三千多人。各種各樣的火炮和炮彈,真是讓他們償盡了苦頭。

    他們撐了半月,不是他們有多麼厲害,實是明軍根本就還沒有正式的攻過一次城。一直只是炮轟。就已經打的他們如此狼狽,傷亡慘重。一旦明軍真正的發起全面攻勢,他們不知道能撐幾天。

    這支楚軍的戰鬥力已經足以讓瓖黑旗各軍聞之變色,廳中氣氛一時凝重。

    孔有德緩緩抬起頭來,「諸位,你們可有何解決良策?」

    耿仲明一拳咚的一聲砸在桌上,不甘的怒吼道,「狗日的劉繼業。戰場之上生死有命,各憑運氣。可他娘的這樣圍城,只拿著炮火轟城,算他娘的怎麼回事,士可殺不可辱,老子絕不願意坐在這裡等著被他的炮火轟成渣。要老子說,跟他們拼了。殺出去。」

    尚可喜也是怒不可遏,站起身來,「大帥,跟他們拼了。」

    孔有德斜了二人一眼。

    他慢慢的將目光轉向沈志祥,「沈總兵怎麼看?」

    沈志祥略一拱手。道,「圍城之初,那時突圍還有可能,現在麼,軍心難用,士氣不足。而且如今算上我們剛棄守的那道城牆,在我們外面,已經有六道壕溝三道土牆外加一道城牆,更別說那林立的炮台,外面根本就是處處陷阱,咱們衝出去,那只能是做明軍的靶子,去多少,就死多少。」

    孔有德微點頭,「那依你之意,我們當何去何從?」

    「楚軍銃炮犀利,又有壕塹炮台,硬拚突圍我們根本殺不出去。但我觀楚軍這半月來的戰法,他們似乎並不想硬拚,或者說不想多損傷兵馬。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或許可以堅守內堡,只要能堅持到皇上派援兵來,到時或許能逃過此劫。」

    孔有德的眉頭略有舒緩,他長吐一口氣,又咳嗽了一聲。然後道,「諸位,我們當年自山東出走,根本沒有可能再回去了。回去了,也是一個死字。更何況,這些年我們在遼東也都成家立業,父母子女也都在大清,沒有回頭之路,也回不去了。我相信皇上會來救雖然丟了外城,可還有足夠的糧食,起碼還能支撐三月以上。只要我們堅持,說不定援軍已經在路上,馬上就到了。兄弟們,我們跟明軍血戰到底!」

    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等都異口同聲,「血戰到底!」

    孔有德大手一揮,「好,那我們就上下一心,與明軍血戰到底。」

    幾十年來,孔有德做過數次艱難的決定,當年他隻身南下投奔東江,也曾自東江出走登州,再後來,起兵叛亂,再到叛亂之後,選擇投奔清軍。每一次,都是那麼的艱難抉擇。可他對這些選擇從沒後悔過,有時他也想過,當年在山東直接投降朝廷也許情況就是兩樣了。

    這些年他背負著漢奸叛徒之名,夜深人靜之時,也曾有過不安。可天一亮,他又堅定的替清軍東征西討。

    毛方一直站在那裡,聽著四位將帥們的話,他忍不住抬頭望向孔有德,輕聲的說說道,「大帥!」

    孔有德轉頭過來,看了他一眼。

    「辛苦你了,那邊坐下吧。」

    孔有德望著滿廳眾將,語氣激昂的道,「諸位弟兄,我們都是叛明之人,在明人眼中,我們都是些無君無父的亂臣賊子。可我要說,當初我們也為大明征戰沙場,血戰拚命,可換來的是什麼?是文官內宦爬在我們頭上做威做福,我們為朝廷賣命,可朝廷卻欠我們糧餉不發,我們出兵作戰,連飯都吃不飽。地方官員看不起我們,連地方的鄉紳都敢欺壓我們,甚至就連鄉紳家的奴才都一樣的敢騎到我們頭上拉屎!這樣的腐朽的朝廷,我們難道還要替他賣命?難道我們的命就真的這樣賤?」

    「這些年我們投奔在滿清。大清皇上對我們如何,大家也都心裡明白。咱們當年在東江在登州,常年欠餉,衣食常憂。可在大清,咱們有自己的地盤,有糧有餉。也有賞賜,兩邊如何,高下可判。皇上對我們如何,大家都有數,皇上不會拋棄我們的,援兵馬上就到來。兄弟們,再堅持幾日就好。楚軍雖炮火犀利,可大明的楚軍才多少?楚軍炮火再強,又豈能強過八旗騎兵?」

    「城中還有五萬人馬。分成五部,每部一萬。孔總兵、耿總兵、尚總兵與某各守一面,另留一萬人馬為預備隊,居中支援。」

    毛方依然站在廳中間,還加大了幾分音量,「大帥!」

    孔有德有些不解的望向自己的家將,「毛方?」

    毛方大聲道,「大帥。末將以為,我們不能再守了。」

    「你覺得我們應當突圍?」孔有德問。毛方是他的心腹,率領的是他的三千家丁,也掛著總兵餃。

    「不,我們突不出去的。」毛方答道。

    孔有德臉沉了下來,沉吟片刻,緩緩問道。「那依你之意,我們該當如何?」

    毛方一字一頓的答道,「俯首求和,無條件投降!」

    毛方此言一出,廳中頓時炸了。耿仲明火氣上衝。歷聲質問,「哼,毛方,你是何居心,大敵當前,你出此言語,可是想亂我軍心?還是說,在明營裡,劉繼業給你做了什麼封官許諾?」

    耿仲明的話音未落地,尚可喜就哼了一聲,「這還用說,他剛從明營回來,立即就說這種投降之語,擺明了是劉繼業給他封官許願,讓他來勸降我們。說不定,他早已經在明營裡把我們都賣了一遍,已經答應要拿我們的人頭去換大明的官當。跟我們說說,劉繼業答應給你個什麼官?副將還是總兵?劉繼業又給我們的人頭開了多少賞銀,五千還是一萬?」

    毛方緩緩道,「大帥,諸位將軍,請容某一言。」

    耿仲明沖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的道,「懦夫,還想說什麼花言巧語?」

    毛方卻不理他,只是對著孔有德道,「大帥,援兵不會來了。我在明營時聽到消息,寧錦的明軍正大舉反攻,朝廷已經連丟了十餘城堡,大凌河以西盡皆失守,只餘一個義州城。現在明軍團團圍困義州,皇上正率軍從瀋陽趕往義州救援,根本顧不及我們。」

    這個消息讓廳中所有人都大為震驚,難以相信。

    「這怎麼可能,寧錦的明軍根本不是八旗兵馬的對手,還盡克大凌河以西十餘城堡,兵圍義州,你在胡說什麼?是劉繼業讓你這麼說的吧?」耿仲明喝聲問。

    孔有德卻是嚴肅的問,「這個消息你聽誰說的?」

    「明營裡聽到的。」

    沈志祥向孔有德道,「這定是明人的詭計,故意讓你聽到這個消息,其實這消息是假的。」

    「不會是假的,我在明營還看了祖大壽的弟弟祖大名和祖大成二人。」

    這話一出,孔有德臉色大變。「你沒有看錯?」

    毛方回道,「末將曾與祖氏兄弟有舊,絕不會認錯的。」

    「這不可能,祖大名和祖大成現在被圍在錦州城中,怎麼可能來了遼東?」耿仲明道,「一定是這個懦夫胡說。」

    祖大名和祖大成都是錦州前鋒將軍祖大壽的兄弟,兩人都任游擊將軍一職,先前都和祖大壽一起被圍在錦州城中。孔有德等人來遼南之前,也是在錦州城下調來的,他們對此很是清楚。可現在祖大壽的兩個兄弟到了蓋州明營,這說明什麼?

    錦州之圍可能真的解了,那明軍真有機能反包圍了義州。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等的援兵,就將遙遙無期了。

    「你們覺得毛方聽到的消息,有幾成可能?」

    沈志祥遲疑了一下,「大概五六成吧。」

    孔有德的眉頭越皺越緊,剛才的那點激昂早已消逝不見。

    外面又傳來尖嘯之聲,接著是轟隆隆的巨響,明軍又開始發炮了。(未完待續。)

    ps︰感謝鸚鵡螺子的支持,謝謝!u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2章 血祭紅旗

    義州,在錦州之北,北臨大凌河。就愛上網……

    十月,兵部新任尚書陳新甲上書皇帝,認為寧錦形勢於大明有利,要求趁機收復廣寧、義州、右屯三城,並重築大凌河城。如此一來,錦州、大凌河、右屯就能成為犄角之勢,可以互相依託,收復這三個據點以後,可以再向東北依次推進,收復重鎮廣寧城。

    如果能夠順利的推進廣寧,穩固起大凌河三角形防線,那麼朝廷就能大大改變如今薄弱的關寧錦防線,進可攻退可守。

    控制廣寧,背靠錦州、大凌河、義州、右屯諸城,那麼進可繼續東進,向清軍控制的腹地縱深發展,爭奪遼河河套平原。退也可扼住清軍進入蒙古地區,切斷清軍與蒙古的聯繫。

    廣寧向來就是明清爭奪的要地,十幾年前的廣寧之戰,明軍大敗特敗。十年前的大凌河之戰,明軍想要修築大凌河城,奪回廣寧,清軍聞訊大舉來攻,最後雙方大戰,明軍再次大敗。

    如今,剛解錦州之圍的大明,卻已經迫不及待的重提推進廣寧,再築大凌河的計畫。以陳新甲為首的兵部官員們,更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場。

    兵總尚書陳新甲的計畫,其實就是當年袁崇煥被殺後,孫承宗提出的那套戰守計畫。從軍事角度來說,這個計畫並沒有問題,方向很對。沒有廣寧,錦州難守,關寧錦防線太單薄。有了廣寧、大凌河。不但直逼清軍的腹地,威脅遼河河套。而且還能切斷清軍與蒙古的聯繫。正是因為廣寧失守,清軍才一次次的得以繞道蒙古,自薊鎮燕山一帶攻入京畿,南下河北山東劫掠。

    崇禎批準了這個計畫,一如當年他批準孫承宗的時候。

    薊遼總督洪承疇收到皇帝的旨意,率前東進。

    灰濛蒙的黎明。

    在灰暗和朦朧的晨曦之中。大明的二十萬大軍開進大凌河前線。紅旗漫卷。獵獵飄揚,那是幾十年來,都沒有過的雄偉氣勢,望之令人生畏。

    在義州城外,吳三桂、祖大壽、王樸、劉肇基、馬科五鎮兵馬在義州城外擺開陣勢。

    城外遍佈明軍營地,從義州西面遼東長城腳下的大定堡、大康堡,到大凌河北岸的大靖堡、太平堡,以及東面的鎮夷堡、團山堡,到處都是明軍的紅旗在飛揚。在獵獵北風中發出啪啪的聲響。

    大凌河和支流緬河上,也遍佈著許多明軍的船隻,船頭插著明軍紅旗,滿載著明軍的弓箭手們往來巡弋。

    一支支的隊伍正在義州城下彙集。遼西提督兼寧遠總兵官吳三桂等不及洪承疇、孫傳庭等人的大部到來,他準備率先發起一次進攻。

    排列在城下的大批明軍人聲喧嘩,充滿嘈雜。巡邏騎隊在亂哄哄的各鎮兵馬邊來回的巡走,大群的民夫在工匠的帶領下正在打造攻城用的器械,一棵棵樹木從遠處的山上砍伐運來,然後加工成各種雲梯、盾車、攻城槌等。

    在義州城外那片平坦而又廣闊的低窪地上,無數的旗幟在招展。日月旗,帥旗、將旗,各種認旗,尺寸不一,大小不同,甚至還有代表著各個方位的五色方旗等等。

    五鎮十餘萬兵馬,全靠著這些各式各樣的旗幟來指揮調動。

    在各鎮的營地裡,許多軍官們正在跟自己的手下們打氣鼓勁。一遍遍的向他們說著鼓動的話語,「用力沖上去,用力的爬上城頭,用力的砍死守城的韃子,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要停歇,用力的沖,用力的砍,用力的奪取戰功。」

    「別忘記砍下韃子的腦袋,那是你的戰功。」

    「砍下一個韃子首級,回頭就換二十塊銀元。」

    「記住,別被其它鎮的友軍給比下去了!」

    在城外不遠的各軍臨時營柵裡,正式進攻命令下達之前,各鎮總兵們派著親兵們押送著一車車一箱箱的銀元到來。

    這些都是自寧遠的四海銀行裡剛剛取出來的銀元,朝廷現在直接把銀票銀券押送到寧錦,然後再由遼西的各鎮軍隊提前向四海銀行預約取現,到時就能直接從寧錦的分行裡取出現銀來,方便還準時。

    「兵卒每人兩塊銀元,士官每人三塊,軍士長每人五塊,軍官每人十塊!」

    軍官們站在銀箱邊的桌子後大聲喊叫著,「一個營一個營排隊來領,這些是戰前賞銀,人人有份,賞賜豐厚!」

    這筆銀子,包括了開拔銀、行糧以及戰前賞賜等在一起,每個普通兵卒都有兩塊,一些伍隊長們還有五兩,旗哨等軍官更有十兩。都是現銀,各鎮主將們這次異常的豪爽,拿出這麼多真金白銀,就是為了能讓士氣飆升起來。

    許多領到銀子的士兵又到另一邊的桌前去,那裡有軍中的識字,這些都是專門替士兵們寫信的人。許多士兵過來寫信,許多信也相當於遺言,他們絕大多數人順便把剛領到的賞賜還有一些餉銀也都隨信寄回家中。

    大家詳細的跟識字述說家庭住址,收集人名字,並在信中交待了不少後事,以防萬一。

    在另一側,則有不少隨軍的和尚道士們,他們在做著法事,為即將出戰的將士們祈福。來自山西五台山的高僧和來自江西龍虎山的道士們,不斷的向將士們賜福。將士們都相信,得到法師們的賜福和祈禱後,會給他們帶來好運。

    軍營裡,吳三桂也跪在帳中,一名高僧和一名大師正在為他祈禱。一番祈禱過後,吳三桂心裡輕鬆不少,他來到中軍,那裡正捆著一百零八名俘虜,全都是先前戰鬥時擒獲的後金真夷。個個腦門 亮,腦後拖著一根細細的金錢鼠尾。

    吳三桂當著眾將士的面。取來帥旗,鋪在地上。然後一名吳家家丁取來一塊大木墩放在旗前,「帶韃虜,祭旗!」

    刀斧手們端著大砍刀押著俘虜們上前,輪流把俘虜按到旗前,把他們的腦袋按到木墩上。然後一刀砍下他們的首級。失去頭顱的脖頸鮮血直噴,把大旗染的更加鮮紅。

    一百零八個韃子的鮮血浸染過後,大帥成為血旗。

    吳三桂撿起大旗,親自將旗升起。

    這是一次大戰,義州城下及外圍,聚集的明軍足有十二萬之眾。就在義州的城下,就足有十萬。

    統領著如此大軍,吳三桂心中激昂無比,松山大捷。錦州之勝,接連的勝利,讓他自信無比,他發現。原來清軍也並沒有那麼可怕。這些韃子雖然騎射凶悍,可面對著大炮和排銃時,也一樣只是血肉凡胎,也一樣會崩潰,一樣會逃跑,一樣會投降。

    吳三桂調集了大小數百門火炮,準備如劉鈞在遼東做的那樣。用震撼性的猛烈火力,把義州城牆給直接轟開一個缺口,然後一舉奪城。

    在這數百門火炮中,主力大炮就是自湖北購來的加農炮,還有那些發射巨大石彈的臼炮。義州城中的清軍也有炮,可他們的主力紅夷炮不過十來門,其餘的都只是些將軍炮佛郎機炮,數量還遠遜明軍。

    「借用楚國公的一句話,如今是銃炮稱雄的時代了,韃子的騎射已經落伍了。今天,我們就要用大炮和火銃,狠狠的教訓這些該死的韃子!」吳三桂望著義州城上的清軍,充滿自信的說道。

    為了今天這一戰,吳三桂把能調來的大炮全都搬了過來。自松山之戰他償到了銃炮的厲害後,吳三桂越發的信奉銃炮稱雄這話。

    祖大壽看著自己的外甥,心裡很是複雜,他在錦州城中被圍了大半年,結果一解圍,自己的外甥都已經成了提督,連自己這個錦州鎮總兵,也都在他的統領之下了。祖大壽實際上並不是吳三桂的親舅舅,祖大壽的妹妹其實是吳襄的填房,是吳三桂的繼母。不過,祖大壽倒還是吳三桂的親姑父。

    當年吳襄把自己的妹妹嫁給祖大壽做填房,然後祖大壽也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了吳襄做填房,從此兩家緊密的聯合在一起。因此說來,祖大壽既是吳三桂的舅父也是他的姑父。

    祖大壽覺得自己當年的眼光不錯,吳襄雖是商人家庭出身,可是當初深得李成梁的信任,祖大壽眼光每敏銳,立即與吳襄聯姻,不但取了吳襄的妹妹,還把自己的妹妹嫁給吳襄,讓這份聯盟更加穩固。

    多年以後,吳襄雖然總兵官被免了,可吳襄的兒子吳三桂卻二十七歲就當了總兵,更在二十八歲時就當上了提督,這是祖家世代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

    祖大壽得意自己眼光準的時候,也在感嘆自己運氣不好。當年袁崇煥主持遼東的時候,他全力支持袁,自己也得以成為袁麾下遼東四大將之一。可後來袁崇煥卻突然被皇帝所殺,當時他也帶著吳三桂和袁的背劍官一起隨袁入京,聞訊之後嚇的連忙帶吳三桂逃出京師,率本部一路攻破山海關打出關外去,生怕皇帝把也給殺了。

    好在皇帝可以沒袁崇煥,卻不能沒有關寧軍,最後皇帝沒有追究他,這也讓祖大壽深為感恩。可後來他奉命築大凌河城,結果又被圍了幾個月,城中無糧,祖大壽靠吃馬肉吃老鼠吃民夫吃老弱士兵,吃掉了近兩萬人,最後還是被迫投降了。

    祖大壽降清後,找了個藉口回錦州招降,結果才得以脫身,回到錦州之後他又開始堅決抗清。可世上再沒比他更倒霉的人了,在錦州呆了幾年,他又被清軍圍了。

    好在這一次錦州城堅糧足,倒不用吃馬吃人,本以為這次他要完蛋了,卻不料外甥吳三桂如此厲害,接連大捷,很快就把圍城的清軍殺的退回了義州,如今更是帶著自己一路殺到了義州城下,反包圍了清軍。

    祖大壽其實更主張圍義州城,但圍而不攻,只用義州城中清軍來釣救援的清軍,圍城打援。可惜外甥吳三桂對於炮火信心滿滿,認為義州城根本擋不住他的炮火。(未完待續。)

    ps︰感謝yeb、楊一傲的支持,謝謝!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3章 偷師

    吳三桂對於自己的進攻計畫是信心滿滿的,他自松山之戰後,處處模仿劉鈞的楚軍。☆→☆→,他打聽到楚軍有一個參謀部,有許多參謀贊畫軍官,在每次戰前,都要由這些參謀官們制定一個詳細的作戰計畫,詳細到每一步的進退,甚至他們還會有一個備用計畫,隨時可以彌補替換。

    吳三桂也在自己的軍中成立了一個參謀部,提拔了一群年輕的軍官為參謀。因為自己的許多軍官都是遼西子弟,有文化的並不多,吳三桂便從寧錦等地蒐羅了許多秀才、舉人入自己的軍營,給他們授予贊畫官名,讓他們協助參謀們制定計畫,繪製地圖等。

    這次的義州攻城戰,吳三桂的參謀部也拿出了一個詳細的作戰計畫,這個計畫相當的完整和詳細。整個計畫的重點就是十二萬大軍中的兩萬,分駐在義州外圍四面的十多個城堡之中,負責攔截預警增援清軍,同時也負責城破之後清軍逃跑的攔截。

    剩下的十萬大軍,則有一萬駐於大凌河北面,負責攔截大凌河,不讓清軍突圍渡河。

    剩下的九萬,東西兩面各佈置兩萬人馬,等正式攻城後,兩邊發起佯攻,吸引清軍注意力。而真正的主攻方向是在南城,那裡將集中五萬兵馬,是寧錦兩鎮兵馬組成。吳三桂的寧遠火炮集中一起,猛攻南城的東側角,待攻破城牆後,由祖大壽的錦州重步兵打頭,奪取破口,寧遠火銃手在後掩護。

    這是一個詳細的計畫。

    太陽已經升起,一輪紅日當空,猶如染了鮮血。

    戰鼓聲聲,旗幟揮揚,一支支部隊正按吳三桂的作戰計畫到達指定位置。

    「嗚嗚嗚嗚!」

    進攻的號令響起,龐大的明軍戰鬥群開始按著各自的目標發起進攻。

    三十里外,一支騎軍正在急速向義州趕來,這支騎軍大約五千人。穿著明軍的軍服鎧甲,打著明軍的紅旗。

    他們沿著大凌河北上,急馳而來。有巡哨的明軍試圖詢問這支騎兵的身份,得到的答覆是洪總督和孫總督派來增援義州的騎兵。他們還告訴詢問的明軍,洪孫二位總督正率大部向義州趕來。

    義州城東南角,城外三百步,一處高坡上,吳三桂的寧遠炮火陣地設在此處。各類火炮數百門,上千的炮兵正在緊張的忙碌著,作著炮擊前的最後準備。在這個火炮陣地邊上,是三千名步兵做為陣地守衛,另外還有三千名騎兵在兩翼待命,隨時準備攔截有可能出現的敵軍。

    「準備開炮!」

    炮兵營參將高聲喝令,各炮的炮長們紛紛應聲高喊,「準備完畢!」

    第一門火炮開始轟響,九磅長炮炮膛噴出火焰,九磅重實心炮彈呼嘯著飛向義州城牆。這門炮彈正中義州城牆。砸下一片磚屑。

    第一發炮彈轟出之後,各炮的炮長也紛紛下達開炮的命令,無數的炮彈出膛,呼嘯的砸向義州城牆。

    在義州城頭上,清軍也發現了明軍的炮兵陣地。他們迅速向上稟報,清軍指揮官很快下令,調來了數門大炮,對著明軍炮陣轟擊。

    一枚十斤重的大鐵球呼嘯著砸向明軍炮陣,不過這枚炮彈卻射的太高了,在炮陣上空呼嘯著飛過。落入炮陣一百多步的後面,誤打誤中的砸到了幾名步兵。

    城頭上的火炮接著又發出幾炮,可不是打高了就是打偏了,沒有一枚射中明軍。

    吳三桂也遠遠的看到了城上的炮火反擊。哈哈大笑道,「紅夷大炮又不是投石車,其長於攻城而拙於守城。韃子的紅夷炮起碼有五百步遠的射程,我們的炮陣在城下不到三百步遠,韃子的紅夷炮架在城上,反而很難打中我們。哈哈哈。他們只能光挨打,卻還不了手!」

    「傳令,臼炮減裝藥,瞄準城頭上打,先把韃子的這些炮給幹掉。」吳三桂高興的喊道。

    紅夷炮的彈道平直,射程較遠,架在城頭上,用來守城並不適合。如果瞄著遠處的兵馬打,還是有些威力的,比如攻城之時,攻城的一方一般都會在遠處集結兵馬,這個時候用紅夷炮轟擊,就能破壞集結,打散陣形。

    但像吳三桂仗著兵多炮強,把炮陣佈置到城下三百步左右,清軍的紅夷反而無用武之力了。

    吳三桂炮陣中的加農炮也同樣彈道平直,一樣打不到城頭上去,可抵近了直接轟擊城牆,卻是沒有半點問題。

    不過對付城頭的清軍火炮,吳三桂還有利器,自湖北楚軍中購來的臼炮,正是專門對付城頭的。這些口徑巨大的臼炮,其實就相當於用火藥發射石彈的拋石機,比起傳統的木質拋石機,這些臼炮,更輕便,運輸機動容易。而且他們的威力更大,能拋射極重的石彈,扔到更遠的地方。

    攻城之時,用來對付城頭上的守軍或者砸擊城中的房屋士兵,也是相當犀利。

    十幾門臼炮集中向城頭轟擊,城頭上的清軍發現了呼嘯而來的石彈。

    「快散開!」一名清軍分得拔什庫高聲大喊,一群炮手連忙四散跑開。兩枚石彈從天而降。

    吳三桂從千里鏡中看到這十幾枚石彈最後只有兩枚轟中城頭上,其中一枚石彈正中一個炮架,炮架散開,幾千斤重的炮管滾落,一名倒霉的清軍被炮管砸中,當場慘死,炮管滾動的時候,又壓到了一名清軍的腳,輾成了肉醬。

    「打的好,給那個炮組的炮手每人賞銀五十塊,炮長賞銀一百塊!」

    在南城樓上,濟爾哈朗那隻斷臂還綁著紗布。他用僅剩的那隻手舉著千里鏡,把千里鏡對準著明軍的炮陣。

    那次松山之戰,濟爾哈朗在兵敗撤退之時,被一個寧遠騎兵的手銃短距離命中,摔落馬下,雖得鎧甲護住,結果卻還是落了馬,被吳三桂追上來一刀砍掉他一條手臂,若不是他的親兵拚死相救,當日他就死在松山城外了。

    現在想來,濟爾哈朗還是咬牙切齒憤恨難平。

    「吳三桂,又是吳三桂。」

    「明軍的炮火很兇猛,我們必須得摧毀他們的炮陣,要不然城牆撐不了多久了。」多鐸站在一邊道。

    「可城外明軍如此重多,我們出城,也靠近不了炮陣。」

    明軍的火炮還在繼續轟擊,吳三桂命令炮火儘量集中一點。但與此同時,他並沒有只等待著炮兵轟開城牆,東西兩面也還在繼續進攻,他們只有少量火炮,但卻依靠著盾車、雲梯,向著城頭用傳統的攻城方式展開攻擊。

    而在重點進攻的南面,寧錦兩鎮的兵馬也在猛烈的向著城頭髮起進攻,在盾車的摭護下,寧錦兩鎮兵馬舉著盾牌,提著腰刀,奮力向城下衝去,一架架的雲梯抬到城下,開始架設起來。

    「沖,沖,沖,沖上去。」

    「第一個攻上城頭者,賞銀元一萬塊!」

    軍官們高喊著重重的賞額,一萬塊的重賞,刺激的進攻的明軍士兵們雙眼發紅,一路高喊著衝啊殺啊的猛衝。

    在他們的後方,吳三桂正跟他的舅父兼姑父祖大壽說話。

    「向來只有韃子壓著我們打,攻我們的城池,殺我們的將士。今天,我們遼西將士,也終於揚眉吐氣,殺回來了。」

    攻城已經開始半個多時辰,十萬明軍三面攻城,炮兵陣地也向著城東南傾洩了數千發炮彈。

    強烈的炮聲如雷一般的來回震盪,灰色陰沉的天空,被炮火照亮,義州城上下到處都瀰漫著大團的黑色煙霧。

    城上的清軍不斷的向城下放箭,甚至濟爾哈朗和多鐸等人還調集許多弓手排著密集的方陣站在城中城牆後,以四十五度角向城外仰射箭雨。

    城池前的幾十步內,完全就是死亡地帶,無數的明軍衝過來,可更多的箭雨自天空落下。密密麻麻的箭雨如蝗蟲,似暴雨,好似永無停歇。

    哪怕有盾車有盾牌,有鐵甲綿甲,可在這種密集的箭雨下,也依然有無數的明軍士兵不時的倒在進攻的路上。

    炮兵陣地的炮群也在持續發威,向城東南端的城牆盡情的拋灑著炮彈。城東南端的那段城牆,外面的包磚已經被砸落無數,早露出了裡面的夯土層。甚至許多夯土,也都被砸落無數。

    十幾門臼炮則不斷把石彈拋射上城頭,把那些城上的敵樓摧毀,敵樓裡的弓箭手們往往跟隨著敵樓被一起砸的灰飛煙滅。

    炮群努力的轟擊著城牆,幾乎每兩三分鐘就轟擊一發。

    寧遠鎮的炮群讓人生畏,進攻的寧錦士兵們在這連綿的炮聲中,膽氣更壯,士氣激昂。這些炮聲就如同是激昂的戰鼓,是戰歌,催升著他們的戰意。而對守城的清軍來說,這一發發的炮聲,卻在不停的打壓著他們的士氣,讓他們的軍心士氣一點點的衰弱。

    南城頭上,濟爾哈朗的臉色蒼白,他心都在顫抖,他無法明白,明清兩軍的戰力怎麼轉眼間就完全倒轉了過來。什麼時候,懦弱的明軍,居然也能壓著他們打了。

    他更不明白,軍中火炮的使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清軍自己也有紅夷大炮,可為什麼寧遠軍的炮兵如此強大,運用的如此厲害。

    「我終於明白孔有德那些漢軍為何一直畏戰不前,不敢與遼南明軍交戰了。我也終於知道,為何遼東沿海上千里海岸上的那些城池堡壘的守軍,會被劉繼業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掃蕩了。這樣的炮群轟擊,哪個城池擋的住,哪支兵馬承受的起?」(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4章 五萬降卒

    蓋州城內堡裡,一輪炮轟剛剛結束,硝煙還未散盡,城堡牆上升起了一面白色的大旗在搖晃著,是那麼的醒目顯眼

    城下傳來門閂被推開,接著是吱呀呀的堡門打開的聲音。

    百餘步外的楚軍盾陣後,瞬間爆發無盡的歡呼之聲,「叛軍投降了,叛軍打開城門了!」

    聽到這歡呼之聲,正在蓋州外城頭上與自錦州趕來的祖大樂、祖大名和祖大成三兄弟談話的劉鈞也不禁哈哈大笑。祖大樂三人都是征遼前鋒將軍祖大壽的兄弟,曾一同在大凌河被圍假降,後來隨祖大壽返回錦州繼續對抗清軍,這次又被圍錦州。錦州解圍之後,祖大壽立即派了三位兄弟趕到遼東見劉鈞。

    祖家三兄弟是奉兄長之命前來,想從劉鈞這裡購進一批火器。

    對於這件事情,劉鈞答應為錦州鎮打造一批火器,但都非最先進的銃炮。一開始祖氏三兄弟見到樣品後還很高興,可當他們發現楚軍中裝備使用的火器更加先進的時候,他們便有些看不上那些火器了。

    他們想要劉鈞軍中的這些大炮,尤其是對楚軍鎮直屬重炮標的那些大口徑重炮十分感興趣,可惜劉鈞不賣。任他們怎麼開價,劉鈞根本不理會。出售一些普通的火炮,既能賺取不少利潤,也還能免除來自朝廷的一些壓力,可讓劉鈞把最先進的火炮出售給錦州軍,劉鈞卻是絕不會幹的。

    劉鈞賣了一批騎銃給吳三桂,換來萬匹珍貴的戰馬,已經是底限了。

    「山東三叛徒開城投降了?」

    祖大樂震驚的看著那面晃動的白旗,還有緩緩打開的內堡堡門。

    祖大樂可不僅是依靠祖家的名聲才做到游擊將軍的,崇禎元年的時候,因為長期欠餉,爆發寧遠兵變,當時寧遠十三營俱亂,惟有祖大樂所統一營不動。崇禎三年時。又率兵隨孫承宗收復灤州諸城。

    此後又有祖寬一起率領關寧鐵騎南下鎮壓中原流匪,隸屬盧向升,被盧向升稱讚為援剿之後,惟祖大樂祖寬所統遼兵為最勁,殺賊亦最多。

    在祖家諸兄弟子佷中,祖大樂最擅將兵,御下有道。作戰勇猛指揮有方。

    可現在,楚國公僅用了半個月時間就把孔有德五萬人堅守的蓋州城拿下了。這戰績驚人。而最讓他震驚的不是楚軍以三萬兵攻破五萬軍把守之城,而是仗打到現在,聽說楚軍三萬餘人一個人都沒有戰死,只有幾個受傷的。

    這根本就是難以相信,三萬人破五萬人之城,居然一兵未折,就打的孔有德出城投降了。這可不是流匪,不是中原那些農夫的烏合之眾,這可是山東三叛將的兵馬啊。當年在登州時。孔有德把圍剿的官兵殺的落花流水,到了遼東降清之後,兵馬更加強壯,是清虜中既裝備大量火器重炮,又擁有精銳騎兵的一支精銳,可現在,僅半個月就打的投降了。

    難以想像。

    「楚軍炮火之勁。確實無人可擋。」祖大名也在一邊喃喃嘆道。這兩天,他們也是親眼目睹了楚軍的炮火。

    在錦州一鎮只有十幾門紅夷大炮的情況下,楚軍的炮火卻多的讓人驚心。楚軍每協都有一個炮營,下轄六個炮連擁有一百二十門大小野戰火炮。一個鎮有六個野炮營加兩個重炮營外加一個重炮標,一個重炮營有二十門巨炮。

    楚軍一個鎮下的野戰炮、攻城炮加起來足有兩百二十門火炮。全都是大炮,最輕的四炮野戰短加農。都遠超千斤紅夷炮。

    而楚軍中除了這些大炮,還有許多山地榴,各步兵標中都裝備不少,甚至連輜重營、工兵營這樣他們看來屬於輔兵的營,都裝備山地榴。而那種山地榴極輕便,威力卻遠勝錦州所裝備的佛朗機和將軍炮。

    錦州軍中大量裝備的主力型火炮虎蹲炮、將軍炮、佛郎機這些,楚軍根本就沒有。不是隊們沒,而是他們根本瞧不上這些,全都淘汰掉了。

    祖大樂兄弟三個都看不懂楚軍,看不懂朱慈燁,他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沒有慘列的撕殺,沒有蟻附攻城,沒有拚死填壕,不用雲梯,不城沖車也不用攻城槌,楚軍甚至都沒死一個人,圍城十五日,炮轟了十五日,楚軍沒用人命填,而是用一車車的炮彈把蓋州城犁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把孔有德這等悍賊給炸投降了。

    劉鈞嘴角浮現微笑,「我本以為孔有德還能堅持個十天半月呢。」

    祖大樂微微搖頭,心想,堅持?還怎麼堅持,這種被動挨打卻還不了手的戰鬥,能堅持半個月才降,孔有德都已經不愧為悍將之名了。在換一般的部隊,頂多三五天就崩潰了。不過他也對劉鈞的這種戰法有些不贊同,既然有如此犀利大炮,這樣的戰鬥本來就應當三五天結束的,劉鈞卻非拖了半個月。

    浪費了無數的炮彈啊。

    白耗損了大炮壽命,如此犀利大炮可是有使用壽命的,聽說最好的炮也才千發,一般的鐵鑄炮才六百發,過了後就會精度大大降低,不堪使用。

    如此珍貴的大炮,怎麼能這樣胡亂使用呢。應當集中火力轟開城池之後,就派兵爭奪缺口殺入城中的。在祖大樂兄弟看來,火炮明顯比士兵的命更值錢一些。

    況且兵貴神速,能早一天結束戰鬥都是十分重要的,為了一些士卒的性命,就拖延這麼長的時間,這是相當危險和不應當的作法。

    這個劉鈞,根本不會打仗,光憑著炮火之利。

    蓋州城內外已經平靜下來。

    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

    天氣越發的涼起來,孔有德覺得自己的心也很冷。轉戰拚命半生,最後卻是這等結局。他又想起了當年從遼南投奔東江,從東江出走登州,想到了在山東舉起反旗,想到山東兵敗他渡海投清。

    往事如煙,轉眼間,自己又敗於明軍,不得不開城投降。

    孔有德並不甘願投降。如果可以,他寧願死戰到底也不投降,他知道投降了明朝也不會寬待他。可他也很清楚,手下的兵沒人願意打下去了,只要劉繼業一句話,有的是麾下的將校們願意砍了他的首級獻城投降。

    這種情況下,孔有德心灰意冷了。尤其是判斷清軍無法來救援後,更是心冷。

    蓋州城五萬餘人馬。在半個多月的圍城中,死了四千多,依然還有五萬餘人。其中戰兵兩萬餘,輔兵兩萬餘,民夫萬餘。

    除了他們,蓋州城並沒有其它百姓,百姓早被明軍第一次攻破蓋州後就遷走了。

    叛軍一隊一隊的走出內堡,他們把兵器扔在堡門外兩邊的空地上,武器釘釘噹噹的落下。漸積如山。

    他們放下了武器,也解除了鎧甲,僅留著瓖黑的軍袍。

    孔有德帶著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領著上百名守備以上軍官最後走出,他們舉著自己的將旗。

    傅宗龍對於這一結果極為興奮,他們都沒有想過,劉鈞真的能奪下蓋州,還俘虜了數萬叛軍。

    太監王坤和盧維寧早張羅著在蓋州城外的空曠地上。修建了一個臨時的土台,做為受降儀式的地點。

    土台上臨時搭建了一個大帳,四周遍列鎧甲森森刀光耀眼的楚軍戰士,台中擺在一排桌案,劉鈞與傅宗龍、範志完、李春江和王坤、盧維寧、瞿式耜、傅山等一眾督撫監軍巡按總兵們在座,兩側也各擺了一排桌椅。那裡坐的是楚軍破城的第八鎮的各師協標將校們。

    王坤和盧維寧自知這場大捷自己沒出什麼力,因此便把受降儀式的事情都攬在身上。他們還特意從劉鈞的參謀部中借調來許多名會繪圖的參謀們,交給他們一項重要的任務。

    「把今天的受降儀式完整的繪製記錄下來,到時呈奏天子過目。」盧維寧一遍遍的交待道,「一定得把整個場面都繪下來,儘量詳盡,把每個人物都繪畫清楚。他們的衣服樣貌甚至是表情」

    李春江坐在劉鈞的旁邊,也是充滿著感嘆,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可實際上,他與劉鈞認識時間也不短了,當年他建立九頭鳥,拉劉鈞到自己的隊伍裡做副手,那時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他負責籌餉,劉鈞負責練兵,然後一起剿匪。

    再後來,劉鈞做了虎頭關的巡檢,李春江也去南京準備科舉考試。他離開九頭鳥也不過一年多時間,一年後,他參加科舉,成了新科狀元郎,選了庶吉士、入了翰林院,如今更是外放出任了遼東巡按御史,這陞遷的速度,可以是青雲直上。

    可跟劉鈞相比起來,卻又不值得一提了。

    當年的小小武生,去劉僑家中賀壽還被人輕視的劉鈞,轉眼間,已經天下聞名的大帥。是皇帝義子,遼東提督,征虜大將軍,爵封楚國公勳加上柱國。

    李春江還只是正七品官,劉鈞卻已經位極人臣了。

    「繼業,你打算怎麼處置孔有德等人?」李春江揮去腦中的那些念頭,望著劉鈞問道。

    「孔有德主動開門投降,我可以饒他們一死。」

    李春江低聲道,「孔有德是十惡不赦的叛徒漢奸」

    劉鈞一擺手,「孔有德等人確實是漢奸叛徒,可他們的投降,也避免了諸多傷亡。以後我們跟清軍還有很多仗要打,清軍中也還有許多如孔有德等漢奸叛將,如漢四旗的漢軍,如蒙古八旗,甚至還有遼東的許多被奴役的漢人百姓,那些臣服於滿清的遼東地方漢人大族。今天我們放孔有德一馬,也是要傳遞一個信息給這些人,只要他們肯洗心革面,棄暗投明,那我們就可以給他一個既往不咎的機會。」

    「如果只是一味的清算,那只會把那些人推向滿清,讓他們死心塌地的跟著滿清對抗朝廷到底而已。儘量的分化敵人孤立敵人,對於我們收復遼東,擊敗清韃有很大的幫助。」

    李春江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千金市骨我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此事重大,只怕朝中官員並不會支持。」

    「管他們做什麼,他們只是坐鎮京中,指手劃腳,又豈知國事艱難。打了幾仗勝仗,還就真以為我們局勢一片大好,完全可以輾壓清虜了?不,一個失誤,就有可能前功盡棄。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當務之急是對付韃虜,而不是急著要清算孔有德的清帳。說句不好聽的,真要清算,也應當忍一忍,等到遼東局勢真的平定了再說。」

    「那這些兵怎麼處置?解散?還是收編?」

    劉鈞搖頭,「我並不需要這些降兵,可也不會輕易的把他們放歸。暫時來說,我們還沒有能力馬上反攻深入韃子腹地內心,這些人我們放了,很可能轉頭又被韃子徵召起來,再調頭來對付我們。」

    「那?」

    劉鈞微微一笑,「孔有德、尚可喜等游擊將軍以上的軍官,暫時留在遼東做為臨時顧問,他們對於韃子的虛實比較瞭解。百總到守備級的軍官送去海南瓊州安置,其餘戰輔兵民夫全送去台灣,打散安置,讓他們屯田。以後若是收復了遼東,可以把他們的家眷也遷去。」

    「就這樣?」劉鈞的一番處置打算,讓李春江大為驚訝。這處置也便宜那些叛軍了,如果寬待那些士兵還說的過去,畢竟一般也只追究首惡,不問脅從。可劉鈞不殺孔有德等人,起碼也得弄個流放或者監禁。

    「這樣的處置,只怕會引來科道言官的彈劾。」

    「既然要千金市骨,當然就得把姿態做足,既然都饒孔有德等人一死了,那再監禁或充軍,豈不是效果大打折扣?再說了,孔有德等軍官放在營裡,也是監視著的。而且,他們也確實是有一些價值的。

    「我總覺得此事還是應當慎重,最好先請示陛下,由陛下做決定。」李春江身為巡按,同樣也負有對劉鈞的監督彈劾的職責。

    「我會的,但陛下旨意下達之前,我還是會按我的決定處置他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5章 偽裝者

    三千鐵騎,狂風般的捲過秋日的遼西大地。

    義州城南,錦州鎮的一隊輕騎正在巡邏,發現這支騎兵到來。

    「打著秦軍的旗號,好像是孫督臣的麾下。」一名錦州騎手遠遠的打量著這支騎兵的旗號,仔細辨認著道。

    「他們是趕來分口肉湯的麼?」旁邊幾騎笑著說道。

    「哈哈,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他們倒是剛好趕上了,再晚會,義州城就要破了,到時他們連肉湯都喝不到一口了。走,咱們迎上去。」輕騎隊長笑著跟自己的兄弟們說道,一夾馬腹,率先迎接上前。

    「嘿,你們是孫督臣麾下的哪支兵馬,是哪位將軍統領帶隊?」

    那支騎兵打前一支百騎小隊馳在最前面,看到他們也早迎了上來。「你們又是哪支隊伍?」

    「嘿,秦軍的兄弟,我們是錦州祖帥麾下奉命在此巡哨。」

    打著秦軍旗號的那支前鋒百騎隊的黑臉大漢軍官點了點頭,「哦,原來是祖帥麾下,兄弟,義州城下戰況如何?」

    「嘿嘿,兄弟你們來的正好,跟你們說,我們吳提督已經帶著五鎮十二萬大軍把義州城包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的,義州韃虜已經是插翅難飛。現在吳軍門正指揮著十萬大軍展開攻城呢,你聽那隆隆的炮聲,跟打雷似的,已經打了半天了,聽說義州南城牆都被轟開了一個大洞,差一點我們兄弟就衝過去了,可惜韃子拚命堵住了。」

    那錦州騎兵軍官說的眉飛色舞,「我的個天爺啊,你們是沒見過那大炮,數百門大炮架在一起。對著義州南城牆就是狂轟爛炸,那真是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啊。那些炮可真厲害,尤其是從湖北購回的大炮,那叫一個猛,打的韃子哭爹喊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要我看,咱們今天就能轟開城牆,釘進城去,滅了這些韃子。韃子能堵住一次缺口,他還能堵住第二次第三次?咱們有這些大炮,想轟多少個口子就轟多少個口子。」

    那黑臉大漢聽的臉色微變,「那就是說,義州城還沒有攻破?」

    「暫時還沒有而已。用不了多久了,你們來的剛好,正好趕上,到時這破攻之功裡也能有你們一份。」

    黑臉大漢點點頭,「吳帥的炮陣如此猛烈嗎?這炮陣設在哪邊啊,一會我們也過去瞧瞧。」

    「就在義州城東南三百步的那片高坡上,遠遠的就能看到了,硝煙瀰漫的。不過你們也靠不過去,吳帥派兵守著呢。有三千騎兵和幾千步兵牢牢守著炮陣。防備著韃子出城襲擊炮陣呢。嘿嘿,咱們如此厲害的炮陣,可不會給韃子這種機會。」

    「多謝兄弟的相告。」黑臉大漢咧嘴一笑。

    那錦州騎隊軍官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就在這時,那黑臉大漢一聲大吼,迅速拔刀猛砍了過來。那騎隊軍官慌亂之中向一邊側開,可緊接著那刀又一次砍了過來,他再閃避不及,被一刀砍落馬下。

    鮮血沽沽而出,他疑惑的問。「為什麼?」

    「讓你死個明白,我們是大清的兵馬。」

    「你明明是個漢人。」騎隊軍官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我們是漢四旗的。」

    「漢奸!」騎隊官憤怒的吼道,黑臉漢一刀刺中他的胸口,騎隊官的罵聲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那隊錦州輕騎也被百餘漢軍旗騎士突起發難,紛紛被砍死。

    黑臉漢子翻身上馬,跑回大隊前。

    「大人,吳三桂正率兵用大炮猛攻義州城,不過義州城還未破。吳三桂的炮陣就設在義州東南端距城牆三百步左右的一處土坡上,有數千步騎守護炮陣。」

    一身明軍將領裝束的石廷柱聞言,點了點頭,「還好我們來的快。」

    石廷柱是清軍漢四旗四固山額真之一,深得黃台吉信任的大將。但他原本是明軍將領,原是廣寧守備,天啟二年廣寧失守,出降後金,被授為世職游擊。此後隨清軍出征蒙古、攻打朝鮮,統一黑龍江流域諸部,作戰勇猛,屢立戰功,深得信任,為後金立下汗馬功勞。

    他在征蒙古之時表現出眾,戰後升三等副將,又因攻皮島、打察哈爾而升任副將,參與攻寧遠破大凌河之戰而受賞,又率兵破旅順而升總兵。十年,烏真超哈分為左右漢軍兩翼,石廷柱與馬光遠為兩翼固山額真,去年,兩翼升為漢軍四旗,他也是四固山額真之一。

    這次,他又親率三千鐵騎偽裝成明軍,一路沿大凌河北上趕來義州增援。

    石廷柱其實並非漢人,他是個女真人,祖上成化年間曾經是建州左衛指揮,後來移家遼東,以石為姓,在遼東為武職,成為一個漢化的女真人。後來廣寧失守,他歸降後金,但依然一直保持著漢人裝束,也一直統領著清軍中的漢軍。

    從烏真超哈到左右兩翼漢軍再到現在的漢軍四旗,他一直都是努爾哈赤與黃台吉父親極為相信的大將。

    石廷柱這次帶來的是以阿禮哈超哈營為主的漢軍旗精銳騎兵,這是每位固山額真的直屬營,相當於大明督撫們的標營,這樣的阿禮哈超哈營,整個清軍,現在不過二十個營。

    石廷柱知道了義州城下的最新形勢,聽說吳三桂擁有一支強大的炮兵,義州城岌岌可危之時,依然沒有半點驚慌害怕的神色。只是按著刀沉思,他率著這三千精騎打著漢人的旗幟穿著明軍的軍袍,一路大膽卻又順利的穿行到了這裡。

    明軍雖多,但又有何可懼。

    石廷柱指著向義州方向,指著那個炮聲隆隆的方向。

    「明軍的炮不是猛嘛,那咱們就去把他們的炮給端了。幹掉他們的炮火,咱們再回頭幹掉吳三桂砍翻祖大壽,踏平明軍。」

    身邊的梅勒章京劉之源在旁邊道,「大人,是不是再考慮一下,剛才他們也說了,明軍的炮陣有好幾千步騎守護。」

    石廷柱看著自己要進攻的方向一眼,伸手直接把刀拔了出來,他緩緩舉起刀,身後三千精騎都在等候著他的命令。

    「不用猶豫,明軍所仗著唯有大炮。只要我們毀掉明軍的炮陣,明軍就是無牙的老虎。」

    他說完,長刀一揮,就朝著身後正在靜靜等候命令的部下大吼一聲,「弟兄們,我們的面前是十萬明軍,可那又如何?這麼多年來,敗在我們手下的明軍還少了?廣寧之戰、寧遠之戰、大凌河之戰,我們當初甚至打到了北京城下,打到了山東濟南,弟兄們,這些年,你們隨我一起南征北戰,東征西討,西征蒙古,東威朝鮮,北壓諸部,無人可敵,無人能擋,我們衝鋒陷陣,我們所向披糜,今天,義州城下十萬明軍,他們不過是將要見證我們的又一次勝利!」

    「弟兄們,功名富貴,就在眼前,但憑你們馬上奪取,用你們的馬刀弓箭奪取!」

    「弟兄們,跟著我,擊敗明軍,奪取富貴,殺!」

    戰馬奔動,石廷柱一馬當先,才四十出頭的石廷柱在麾下軍中威望極著,他策馬在前奔馳,後面三千精騎全都緊緊跟隨,如一支利箭,直射向義州城下。

    石廷柱率部風馳電掣般的衝向義州。

    義州城下,戰鬥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吳三桂的炮兵陣地還在盡情的傾洩拋灑著炮彈。炮聲陣地,硝煙瀰漫。

    寧遠炮陣已經數次在城牆上轟開缺口,一次比一次凶險。明清兩軍每次都拚死爭奪,在缺口處留下遍地的屍首。

    在火炮重點轟擊的那段城牆,兩邊都堆滿了屍體,堆成了屍山。

    清軍調集重兵死守這一段,明軍也屢次以這裡為突破口,這裡殺的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清軍調集了所有能攻擊到明軍炮陣的大小火炮、弩箭等反擊,也殺傷了不少明軍炮手,毀了數門火炮。

    可明軍的火炮數量重多,依然盡情的傾洩著炮火。

    不過雖然屢次轟開城牆,打出缺口,可清軍的凶悍也是驚人的,那些披著重甲的清軍硬是一次次以血肉之軀守住了缺口,一次次打退明軍的衝鋒,然後一點點的把缺口給堵住了。

    其它各處的攻城戰也一刻沒有停歇過,到處都是喊殺之聲,每時每刻,城上城下都有無數雙方士兵倒下。

    可不管是城外的吳三桂、祖大壽等人,還是城裡的濟爾哈朗、多鐸等人,他們都沒有半點心軟猶豫。

    這就是戰場絞肉機,雙方的士兵不停的填進這個無底洞。

    「韃子堅持不了多久了。」吳三桂看著新轟開的缺口又一次被韃子給堵上了,只是報以冷笑。剛才這個缺口,韃子足足花了近一個時辰才最終堵住。雖然明軍的進攻又一次失敗了,可韃子在那缺口前起碼付出了三四百具屍體。

    這樣的傷亡,對於韃子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韃子也撐不了多久。

    再來幾次,明軍就能奪取缺口,殺入城中了。只要控制一個缺口,那麼高大的義州城牆就將失去防禦作用,到時源源不斷的明軍將殺入城中,數量足足是清軍數倍的明軍,必將取得這最終的勝利。

    「報!」

    一名軍校策馬飛奔而至,「大帥,南邊來了一支騎兵,大約三千騎,打著秦軍的旗號,正在接近。」

    「秦軍騎兵,孫督臣的兵馬麼,嗯,派人去迎接一下。」吳三桂目光緊盯著義州城,頭也沒回的說道。「替本帥感謝一下遠道而來的秦軍弟兄們,安排他們一邊觀戰既可,看我們如何拿下義州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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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偽裝者︰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6章 致命一擊

    「讓秦軍見識下我們關寧軍的厲害吧!」

    這時,隆隆的炮聲和攻城的喊殺聲中,另一種聲音在戰場邊緣響起。一開始,這種聲音並不清晰,甚至很慢,猶如一隻巨大的牛皮大鼓在擂動。

    然後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變成了密集而又沉重的戰鼓聲,漸漸的戰鼓聲又變成了沉悶的雷聲。

    一支騎兵群出現了。

    這只打著秦軍旗號的清軍漢四旗騎兵營,在石廷柱的率領下,形成一個楔形的陣勢,一共三千騎。

    前面是紅旗在飄揚,將士們身上也皆身著紅色的戰袍棉甲,但在他們的明盔和綿甲手臂上,卻還繫著白色的布帶。他們的戰馬皆披著甲,每個騎兵的綿甲裡面還穿了一件鐵甲。

    他們呼嘯著馳騁而至,根本無視前來迎接的寧遠兵的指揮。幾名寧遠軍官奉吳三桂之令前來引導這~無~錯~小~說~.些秦軍兄弟去另一邊休整,可這些騎兵視而不見,反而開始加速。

    他們的戰馬越來越快,從小跑到疾衝奔馳,勢如下山猛虎。

    石廷柱高舉著寶刀,帶著隊伍直直的向著正不斷噴射炮彈的寧遠火炮陣地疾衝。

    寧錦兩鎮的士兵愣愣的望著越衝越快的騎兵,不明白為什麼這些秦軍士兵跑的這麼歡干撒,難道他們還想直接衝進義州城去搶個首功怎麼著?

    絕大多數在戰場外圍的警戒寧錦士兵,都想不到這支打著明軍秦兵旗號,穿著明軍軍服的騎兵,會是敵人。他們難以相信,吳大帥早已經將義州數十里範圍都給圍住了,外圍十幾個堡壘都是他們的兵馬。就算清軍前來,也不可能繞的過去。

    他們也不可能假冒明軍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過來,根本不可能。

    當寧錦軍都以為不可能的時候,最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石廷柱就這樣率著三千輕騎一路上打著明軍的旗號穿著明軍的軍服衝到了義州城下。

    就如當年黃台吉圍大凌河時,也曾經這樣幹過一回,為了讓城中的祖大壽等明軍絕望。黃台吉一面圍城一面打援,還抓空假裝了一回援軍誘引祖大壽率軍出城響應夾擊,結果卻被黃台吉的假明軍和伏兵打的狼狽不堪,損失慘重。

    時隔十年,清軍再一次使用這一招,義州城下許多當年就上過當的錦州兵也再一次上當了。

    石廷柱的目標是寧遠軍的火炮陣地,這也是對義州城威脅最大的東西。

    數百門各式大小的火炮,已經把義州城打的搖搖欲墜。義州城中的清軍對這個抵在城外不過三百步的炮兵陣地根本無可奈何,在義州南城和明軍炮陣前。有三千騎兵和五千步兵攔在那裡,隨時能夠攔截他們任何一支衝出城的兵馬,只要被遲滯片刻,就會有更多的明軍從兩翼殺過來。

    要想幹掉這個炮兵陣地,從表面上來說,根本不可能。用寧遠參謀軍官們的話來說,清軍絕不可能攻擊到這個炮陣,不論他們是從城裡攻擊還是從外面攻擊。絕不可能突破到炮陣前,連炮都別想摸到一下。

    理論上確實如此。

    不過當時這些年青的參謀們都想不到。石廷柱會帶著一支漢軍旗精銳騎兵打著明軍旗號穿著明軍的軍服,自南面沿著大凌河冒充孫傳庭的部隊一路接近到了戰場。

    當石廷柱率兵向炮陣發起衝鋒時,他們距離炮陣只有不到千步之遠。

    看似很遠,其實很近,騎兵衝鋒之下這不過是片刻時間而已。

    騎兵群衝鋒奔馳時鐵蹄敲擊著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大,一把把長矛馬刀亮起。一張張騎弓對準了他們,這個時候寧錦兵馬才終於反應過來,哪怕面前這支騎兵打著明軍旗號,穿著明軍的衣服,他們也絕對不會是明軍。

    可是在這支假冒的明軍和炮陣之前。並沒有一支可以攔截的兵馬。最近的幾千步騎,卻是在炮陣與義州城之間。

    石廷柱帶著部下呼嘯著衝向炮群,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名軍校縱馬奔馳到了中軍帥旗下,惶急的向吳三桂報告這一突變。

    「大帥,那支打著秦軍旗號的騎兵,好像不是朝廷官軍,好像是韃子兵假扮,他們不聽從我們的安排,還亮出刀兵,正直衝向炮陣!」

    「這怎麼可能?」吳三桂大驚,「一路上這麼多遊騎哨探,堡壘崗哨,他們就沒有一個發現不對的嗎?」。

    「趕緊調兵攔截,」祖大壽聞訊也是大驚,「絕對不能讓韃子衝進我們的炮群。」

    可惜這個時候已經晚了,石廷柱所率的雖是漢軍,可卻是跟隨他東征西討多年的漢軍旗精銳,這支阿禮哈超哈營又是漢軍旗中精銳中的精銳,相當於吳三桂的那五千銃騎兵。他們勢不可擋的衝向明軍炮陣,一路上幾支小股的寧錦軍發現不對勁想要攔截,全都被他們直接一沖而散。

    正**打的歡的寧遠炮兵,也發現了這支急衝而來的騎兵。

    他們打義州城的時候相當歡欣,遠遠的對著義州城猛轟,看著韃子的城牆一片片塌落,看著那些倒霉的韃子被炸成肉醬,自己卻毫無危險。

    可是現在,突然之間,大群騎兵就要殺到面前,他們慌亂了。這些炮兵甚至都只佩帶了一把腰刀而已,他們的護衛步騎佈置在另一面。

    大炮雖利,卻無法馬上轉向,大炮也無法安裝了長矛刺刀。

    離著還有數十步,石廷柱已經率先向炮兵陣地發射箭支,這些精銳的騎兵一面衝鋒,一面還能在馬背上張弓射箭,騎射的本事,一點也不比真正的韃子弱。

    吳三桂和祖大壽連忙調動騎兵趕來攔截,可來不及了。

    遠水難解近渴。

    石廷柱根本不管義州城下有多少的兵馬,他就帶著三千騎兵以勢不可擋的勢頭,一頭撞了進來。

    寧遠炮陣的炮聲已經停了下來,到處都是慌亂的士兵。有些炮手正試圖調轉炮位,轟擊衝來的騎兵。有些則在逃跑,還有一些在軍官的約束下,拔出了裝備的腰刀,想要守住大炮,對抗騎兵。

    石廷柱的臉上露出瘋狂的神色,手上的騎弓連珠發射。一箭接著一接的射向炮陣。

    「衝啊,砍死他們!」

    三千對十萬,亦勇往直前。

    義州城頭上,炮一停,濟爾哈朗馬上感覺到了不對勁,明軍的炮是有規律的,雖然打打停停,可每一陣炮和停歇的時間都是比較固定的。可現在這輪炮才剛開始打,就停了。

    「難道城牆又被轟出缺口了?」濟爾哈朗最先想到的是城牆又破了。

    這時。一名城頭軍官興奮的跑了過來,「王爺,好消息,明軍內訌了,他們自己人跟自己打起來了。」

    「內訌?這個時候?」濟爾哈郎根本不相信,沒有理由的。

    那軍官看到濟爾哈朗臉色不快,連忙道,「是真的。一支騎兵突然衝進了明軍的炮陣,正四處砍殺呢。真是痛快,那些騎兵難道都瘋了。」

    瘋了嗎?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定是出現了什麼意外,濟爾哈朗連忙登上城頭,舉著千里鏡向那炮陣望去,果然。炮陣正一片混亂。

    數千騎兵已經殺進了這個打的他苦不堪言的明軍炮陣,正縱馬四處砍殺。那些明軍炮手們四處逃命,慘叫連連。還有許多明軍騎兵步兵正從四面圍向炮陣。

    千里鏡中,這支砍殺明軍炮手的騎兵,確實是明軍裝束。紅旗紅衣。不過仔細的看,他卻發現了不同之處,這些騎兵的頭盔上綁著白布條,綿甲兩臂上也綁著白布條。

    「這絕不會是明軍。」濟爾哈朗喃喃道,他的臉上開始露出興奮之色。

    「這是我們的人。」多鐸也一直拿著千里鏡在打量著下面,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個老熟人,策馬瘋狂砍殺的石廷柱。

    「漢四旗固山額真石廷柱!」

    「果然是他,這個奴才,還真是夠膽識。」濟爾哈朗也找到了石廷柱,大聲稱讚著道,「好奴才。」

    「咱們得出城接應他們!」多鐸興奮喊道。

    濟爾哈朗一隻獨臂握著千里鏡,一面連連點頭,「對,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不能錯過。多鐸,咱們不但得去接應他們,還要趁機反擊,我們要把明軍的炮陣破壞了,傳令,打開南門,我們全軍殺出去,干死明軍。」

    「干死他們!」

    「援軍來了,出城!」

    被明軍打的抬不起頭異常憋屈的清軍,這個時候積壓已久的怒氣完全爆發了。一個個嚎叫起來,他們迅速的牽來自己的戰馬,在南城集結。

    南門緩緩的打開,吊橋放下。

    還在攻城的寧錦軍愣了一下,還在想怎麼城門打開了。

    然後,只聽到一聲聲的吶喊爆發,直衝雲霄。大股的清軍騎兵正源源不斷的自城中呼嘯而出,一支支羽箭飛出,一把把明亮的馬刀白的耀眼。

    南門前的攻城明軍被多鐸帶領的騎兵瞬間撞出一個大口子,突破之後,多鐸毫不停留,帶著隊伍一直向著三百步外的炮陣殺去。

    在那裡,原來守護炮陣的幾千明軍步騎終於返身殺到,與石廷柱的幾千人馬正混戰一起。

    「殺,干死他們。」多鐸高喊,一箭將一個寧遠士兵射倒。

    炮兵陣地上,此時已經亂戰成一團,漢四旗,寧遠炮兵、寧錦步騎,義州城中殺出來的騎兵,就這樣殺成一團。

    「石廷柱,好樣的,回頭本王就要向皇上為你請功!」

    石廷柱也看到了多鐸,大笑著道,「多謝十王,末將救援來遲,十王不怪罪就已經知足了。」

    「你來的很及時,尤其是一刀就捅在了南軍的命門之上。石廷柱,讓你的人炸炮,把炮和炮車還有那些火炮的工具還有那些炸藥全給炸了。」多鐸高喊道。

    「哎呦,多好的炮呀,炸了還真可惜呢。」

    「反正也帶不走,咱們把炮先給炸了再說。」

    清軍開始炸炮,不過這個時候他們發現,面對幾千斤的火炮,不知道要怎麼損壞。這數千斤的火炮,刀砍不動,鎚打不爛。

    最後石廷柱向多鐸提議,乾脆不炸這些炮了,直接把炮車給炸了,沒有炮車,這些炮一時半會也用不了。

    多鐸想想也對,心裡也一樣捨不得這些火炮,最後下令只毀炮車,順便毀掉那些火炮工具。

    清軍源源不斷的從義州城中殺出,義州城中的清軍基本上都是自錦州城外退回來的,足有近三萬餘人馬。之前他們從錦州撤入義州,被吳三桂十多萬兵馬追上,他們不想貿然與明軍交戰,可是現在,這些清軍傾巢而出。

    吳三桂和祖大壽率領人馬,也同樣毫不畏懼的迎了上來。義州城南,明軍兩支大軍激烈交戰,互相猛衝。

    「韃子勢頭正猛,先不要攻城了,把東西兩面的王樸和馬科的兵馬先調過來,咱們先把這些韃子壓下去再說。」祖大壽發現清軍攻勢極猛,忙向吳三桂道。

    「來人,立即向大同總兵王樸和山海關總兵馬科傳我軍令,讓他們立即率兵來城南聚殲韃虜。」

    東面的大同總兵王樸接到吳三桂的軍令後,沉吟了片刻,卻並沒有下令轉往城南救援,而是下令本部兵馬繼續加強對東城的進攻。

    「總鎮大人,這似乎不好吧?」一名參將擔憂的道。

    王樸淡定的道,「三千韃子漢軍騎兵偽裝官軍殺到城南,突襲了吳軍門的炮陣,城裡的韃子出城接應,現在兩軍正激戰。不過才三千韃子而已,翻不起什麼浪花,咱們趁著韃子出城接應那支騎兵,咱們正好一舉攻下東城,殺進城去。」

    「可吳軍門的軍令?」

    王樸搖了搖手,「吳軍門也調了馬科率部過去,有他們就足夠了,難道關寧錦三鎮九萬兵馬,還幹不過兩萬來韃子?」

    「傳令下去,加緊攻城,咱們要趁這機會,一舉攻進城去。」王樸望著義州東城牆嘿嘿冷笑道。只要到時他率先攻破城池,那首功就是他的,至於吳三桂的軍令,違反一下也沒什麼關係。他是大同總兵,吳三桂是關寧錦三鎮提督,又管不到他的頭上來。

    西面的山海關總兵馬科接到吳三桂的命令,倒是毫不猶豫,不過他也沒有所把有的兵都帶去南面,而是留下了半數的人馬繼續攻城,他自己率領一萬人馬趕往南城增援吳三桂。(未完待續。)

    第336章致命一擊︰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7章 養賊自重

    「遼東三鎮兵馬,只出動了三萬,不足一半。●︵,圍住叛將孔有德等在蓋州,可大半個月卻只是挖壕放炮,一次奪城衝鋒都沒有。朱慈燁這是在幹嘛,有這樣打仗的嗎?遼東巡撫範志完奏報,遼東兵馬炮火屢次轟開城牆,可劉鈞卻一次次坐失良機,根本就不肯發兵搶奪缺口。」

    「我看朱繼業根本就是不想硬戰,他這是想保存實力,是養賊自重。朱繼業軍中擁有大量火器,先前一直瞞著不肯拔出部份給朝廷,擁有如此攻城利器,卻只是圍而不攻,這不是養賊自重是什麼?」

    「擁兵自重,養賊自重,朱繼業根本沒把朝廷放在眼裡,跋扈!科道那邊怎麼說,各科給事中和都察院的御史們,難道就坐視不理,六部九卿內閣諸人,又豈能默然不言?」

    內閣首輔周延儒坐在書案後,聽著吏部文選司郎中吳昌時的慷慨激昂陳詞,他知道,其實現在朝中上下許多人都對朱繼業這個如流星般劃過天空的耀眼紅人很不滿,或者說是妒忌。大明近三百年來,還從沒有人如他一樣,這般短短時間就從一介平頭百姓,轉而成為國公上柱國,甚至還節制數鎮兵權。

    尤其是對於那些寒窗苦讀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才得以科舉中舉出仕的文臣們來說,他們天生就瞧不起武官,一個兩榜進士出身的七品知縣,都能不把四五品的武將放在眼中,如果當上巡按、或者監軍御史,那麼連一二品餃的總兵副將都能呼來喝去。

    可劉鈞只用短短時間,就超過了他們一輩子奮鬥都不可能爬到的位置,一個武將,甚至可以毫不將他們這些文臣放在眼中,誰能服氣甘願。

    更別說,這個武將,還已經深深觸及到了他們切實的利益。

    就比如面前的吳昌時,浙江的進士。復社的骨幹人物,原本劉鈞也是復社中人,甚至當初決定破例招劉鈞入復社時,雖是由復社四公子倡議。但他也是投了贊成票的。那個時候,劉鈞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武官而已,吳昌時也只是覺得劉鈞可以利用,更看中的不是劉鈞的本事,而是他與麻城梅之煥、李長庚和劉僑的關係。

    可現在吳昌時卻在痛斥劉鈞。說他擁兵自重,養賊自重,何也?因為劉鈞惹到他了,先前吳昌時和周延儒打算拉攏劉鈞這支朝中的新興力量,聯合起來對付吳的江北黨。吳昌時當時覺得這是小事一件,有他出面劉鈞必然支持。

    可事實上,他出馬後處處踫壁。

    劉繼業根本不想理會他,他屢次試圖與劉鈞聯絡,可都沒有得到回應。他轉而想通過李春江和四公子這些社中關係與劉鈞較近的人出面,可無論是李春江還是侯方域等四公子。都對他不冷不熱,明顯就跟他疏遠著。

    他親自去見了復社的領袖張溥,可談了半天,卻從其話語中聽明白,李春江和陳貞慧等人早就與張溥談過了,正是李春江等勸說張溥不要插手到周延儒和吳的爭鬥中去。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吳昌時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憤怒。就在前些天,他剛見到老家人吳伯。吳伯趕來京中告訴他,閩浙總督李樹初把他大哥關進大牢了,原因是官府指控他們吳家在災年趁機放高裡貸。傾奪百姓田地,以及囤積倒賣糧食,還有出海走私,逃漏商稅關稅等等諸多罪行。

    總督李樹初將他大哥關入獄中。還將他們放貸的錢沒收,又沒收了他們走私的商貨,囤積的糧食,連趁災荒低價買入的糧田也被沒收了,甚至家裡還被罰了一大筆錢。被這樣一折騰,本是當地大族的吳家是元氣大傷。多年積蓄沒了不說,大哥還被下了獄,老爺子老夫人氣的都病倒了,尤其是吳家的名聲在當地全毀了。

    吳昌時聽到這消息,氣憤難平。

    原來劉鈞搞什麼海關收什麼關稅,他也上過摺子不痛不癢的反對過幾聲,但也沒怎麼出頭,畢竟皇帝大力支持,當時內首首輔次輔又都是劉鈞的老師。

    可是現在,事情攤自己家頭上了,這事絕對不能忍。

    周延儒也知道吳昌時家中發生的事情,他當然知道,當初劉繼業提議,梅之煥李長庚大力支持推行的這些設立市舶司建立稅務局海關,徵收商稅等,究竟是在與誰爭利。

    這些東西這些稅司,與普通百姓關係不大,真正影響的是那些商人,而在大明朝,其實商人又多是士紳。大明現在有六十多萬秀才,數萬舉人,進士都有上千,更別提還有大量的監生。但並不是每個讀書人都能做官,絕大多數的人,都轉而去做生意了。

    換句話說,大明朝從鄉間到城市,那些坐店的行商的甚至佃田收租開礦的跑海上商貿的,基本上都是那些讀書人。大明的讀書人太多了,有著功名的也大把,他們一面佔據了官場仕途,控制著朝廷和地方,一面又全面滲透到了商農工。

    憑著他們對朝廷和地方的把持,這個龐大的群體異常的穩固。在朝的官員們也就是他們的代言人,牢牢的維護著他們的特權地位。他們的田地有諸多特權,免許多賦稅,他們經商,更是基本上沒有商稅,僅有的一點關口,可只要打著官府官員的旗號,也一樣可以暢行無阻。

    朝廷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少,可大明的這些士紳卻過著豪奢的生活。

    周延儒兩度為首輔,當然很清楚這裡頭的事情。每次朝廷想要征點商稅,都被官員們猛烈反對,說是與民爭利,其實他們只是不想官府侵犯他們固有的特權利益罷了。

    周延儒自己也屬於這個利益群體,但若站在朝廷的一面來看,建立海關,徵收商稅,這些確是極正確的策略,只是一味的自普通百姓身上收稅,又能收上來多少?因為有那些士紳特權,加之他們在地方上的關係,往往那些稅賦最後全都轉嫁到了普通百姓身上。

    就如當年加征三餉,楊嗣昌奏報朝廷,說是按田畝加征,並不按丁口徵收。折算下來,三餉一年加征近兩千萬兩銀,可按天下田畝攤算,遼餉每畝征銀一分二釐,再加上後來的剿餉、練餉,加起來,平均每畝地也只是徵收一分多銀錢。

    當時計算每石糧折銀八錢,一分多銀的加征,一畝地也只相當於多征幾斤糧食而已。

    不過帳表面上算起來是這樣,但實際操作時,地方上並不是按畝徵收的,天下田地多被少數士紳地主佔據,可攤派加征的時候,他們卻反而把該交的這些加征,絕大多數給轉嫁到了普通百姓身上,或者是轉嫁給自己的佃農,甚至有些地主和許多地方胥吏還趁機要貪污一把,以火耗之名等多征多收。

    結果就是本來一畝只多收幾斤糧,對普通百姓應當影響不大的三餉,最終卻讓百姓苦不堪言,傾家蕩產,可那些擁有大量田產的地主們,卻並沒有承擔多少加派,甚至有的反而還藉機壓榨百姓又撈了一把,甚至趁機又傾佔了大量的田地。

    這就是大明的現狀,當年萬曆要收礦稅,都鬧的天下震動,為何,就是那些士紳官員們不肯捨棄到嘴的利益。加之皇帝無人可用,任用宦官,而宦官在徵稅的時候也是無法無天,貪污腐敗,在那些士紳官員的煽動下,最終鬧的烏煙障氣。

    朝廷如今收入越少,本就不多的那點收入,還總有欠繳,長此下去,必然國將不國。可大明的官員們一面喊著忠君愛國,實際上卻是一點也舍不得吐出那些特權和利益的。就好比早幾年,朝廷內寇外虜,軍隊無餉可發,皇帝想向官員勳貴們借點銀子救急,可一個個誰也不願意拿出錢來。

    「南京兵部尚書侯恂、南京戶部尚書方孔㟻陛@穌闋芏郊嬲憬 哺Ю釷 酢 焦闋芏郊婀愣 哺д毆  膠芏郊婧毖哺г 滔蹋 褂瀉涎哺е齏蟺洹  毖哺 房煞   涎哺С錄惕ぁ =ㄑ哺 庵 痢⑻ㄍ逖哺Ш翁隍浴 鬮餮哺д啪敵模 廡┤碩際侵С中濾胺 牡胤醬笤薄!br />
    周延儒緩緩說道,這些人都是當初梅李二人在時所任用的,有消息說,這些督撫其實是劉繼業在幕後向梅李二人大力舉薦出任的。正因如此,如今這些南方的封疆大吏們,也都被劃為了楚黨。

    無論江南黨還是江北黨,他們連自己的大本營,都被楚黨控制著,說來也是奇特的事情。吳和周延儒都想拉攏這些督撫,可很明顯,這些人雖然也基本上是東林出身,但現在卻跟劉繼業走的更進,被劃為了楚黨。

    從某方面來說,其實此時所謂的黨,並沒有嚴格的界線,也許只是因為某人的老師或者同學、同鄉、同年是某黨,然後他們也往往就劃做同黨。現在朝中私下劃分的江北黨、江南黨、楚黨,其實本質上來說都是原來的東林,也有部份的復社,甚至也有一些過去的閹黨在內。

    但這三黨也並不是什麼正式的黨派,只是官員對於以吳、周延儒、劉繼業三人為首的三個泛同盟官員群體的私下稱呼而已。(未完待續。)

    PS︰謝謝十百年、南營玉、回家了的感覺。這幾天太冷,又感冒了,真是嗶了狗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8章 背後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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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劉鈞他自己從來沒有建立什麼楚黨,張國維、袁繼咸、李樹初等人也沒說自己是楚黨,可因為他們在如今吳與周延儒的爭鬥中保持著中立態度,又與劉鈞關係更近,因此被吳和周延儒的人劃為了一黨,因為劉鈞是湖北人,因此這個黨自然就叫楚黨。△¢,

    楚黨的實力是強勁的,控制著南直隸、兩湖、兩廣、閩浙,台灣、海南這東南半壁江山。雖然說這在諸省,這些人也只是佔據著督撫等上層位置,下面的鄉紳們還都沒有跟他們上下一心,可僅是如此,也足夠讓周延儒得小心謹慎的對待他們了。

    「這些楚黨推行稅改,建市舶司、稅務局、海關,收關稅、收商稅,在江南鬧的是民怨沸騰,如我家一樣遭遇的大有人大。我聽說許多江北黨人家裡也一樣受到衝擊,他們也一樣對楚黨心生不滿。劉繼業在湖北建立的鹽廠,如今每年都出產大批的鹽,揚州鹽商大受衝擊,這些揚州鹽商跟江北黨人可是關係密切。」吳昌時向周延儒說道,「大人,既然這些楚黨敬酒不喝那麼就給他們罰酒,咱們干脆聯合江北黨人,先把這些楚黨打下去。」

    「這可是很冒險的。」周延儒道,「萬一江北黨人和楚黨聯手,那我們豈不危矣?」

    「楚黨總想保持中立態度,他們不會跟江北黨人聯手的,更何況,只要打下楚黨,那楚黨現在佔據的大把重要職位,到時可就空出來了,吳等人豈會不心動?」吳昌時陰笑著向周延儒獻計,「劉繼業可是有很多賺錢的產業,到時我們聯手。讓皇上下旨將湖北應城鹽場、虎頭堡火器坊、黃州鑄炮廠、蘄州煉鐵廠、武昌造船廠、四海銀行等都收歸朝廷,然後我們兩邊瓜分,他們豈能不心動?」

    周延儒已經心動了。

    「只要我們到時宣佈廢除市舶司、稅務局和海關,廢除商稅,天下百姓豈不支持我們?」

    周延儒心動了,但也知道楚黨不是那麼好搬倒的。這些東南督撫們在東南掌權時間不長。但卻已經給朝廷帶來了大把的錢財收益,皇上豈會不清楚。

    「只要扳倒了劉鈞,那麼楚黨就會群龍無首,自然好對付了。」吳昌時冷冷的道。

    「劉繼業深得陛下信任,能征善戰,還會理財。」

    吳昌時笑道,「正因如此,才好扳倒啊。大人,先前皇上重用劉鈞。那是因為朝廷內憂外患,可現在局勢大不一樣了。內寇早已平靖多時,中原安穩。而對外,韃子如今也已經不是騰出手來的朝廷對手了,你看這年來,官軍在遼東如入無人之境,而在遼西,韃子也撤了錦州之圍。還屢戰屢敗,現在朝廷大軍在遼西已經連戰連捷。眼看就要收復寧遠,打回遼河邊上。」

    「大人,局勢大不一樣了,此一時,彼一時也。」

    吳昌時向他分析道,「如今中原安穩。而朝廷大軍在遼西又是節節勝利,眼看著建虜滅亡只是早晚之時。這個時候,你說皇上真的就能放心劉繼業手握十餘萬大軍嗎?」

    「劉繼業手中的兵可和朝廷的其它兵不一樣,那些兵都是劉繼業自己招募的,還多是其家鄉子弟兵。那些軍官也都是劉繼業自己選任的。都是他的心腹。甚至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劉繼業麾下的大軍,向來就不靠朝廷供給糧餉,他們都是自給自足的。」

    「大人,你說,這樣的一支大軍,而且還是一支戰力極強的大軍,他既不靠朝廷供給糧餉,而且又還全是劉鈞的子弟兵,軍官也都是他的心腹,這樣的軍隊,還能稱之為朝廷的軍馬嗎?這支大軍,怕是只知有劉鈞而不知有朝廷吧?」

    周延儒撫著長鬚認真的聽著,沒有插話。

    吳昌時笑笑,又道,「大明祖制,向來以文馭武,而且還有內臣監軍。原本武將地位低下,有文臣統御,御史、內臣監軍,自然是能保證對軍隊的控制。可是大人看楚軍,劉鈞在遼東在楚軍中,威望無雙,就算是傅宗龍這樣兵部尚書出任總督的督臣,範志完這樣的巡撫,可在劉鈞的軍中,都完全節制不了他。範志完也向大人稟報過,劉鈞召開軍議,甚至把督撫監軍幾位上官排除在外,大人你說,這朝廷真的節制的了他?」

    「大人再看如今,劉鈞明明擁有極強的戰力,可他現在圍了蓋州半個月,大炮都轟開蓋州城牆無數次了,可他就是不去奪城,反而挖壕築牆,據說都已經修了挖了六道環城壕溝了,劉鈞這是做什麼?很明顯,這就是養賊自重啊。」

    「劉鈞這般,皇上豈能放心。原來是局勢艱難,需要用他,故此一再放縱他,還給他加官晉爵。可現在,劉鈞羽翼已成,再不加控制,到時可就尾大不掉了。相信皇上肯定也有此憂慮,若是有內閣支持彈劾劉鈞,相信皇上也樂於看到此時削減劉鈞權柄,甚至,我們還能把劉鈞調回京師,奪去他楚軍的實際統帥權。」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雖然如今還沒到那個時候,可現在局勢確實不比原先了。有遼西大軍節節勝利,遼東軍也不再如原先那重要,至少,也不再是非劉鈞不可了。

    「建虜實力還在,皇上還得倚重劉鈞。」周延儒望著吳昌時道。

    「倚重也有很多種方法,比如京營馳廢,也正是需要劉鈞這樣的能臣來整頓訓練。內閣可以奏請皇上,調劉鈞入京任總督京營戎政,統領京營三大營新編九鎮兵馬。從提督遼東三鎮升為總督京營九鎮,這可是大大的提升。」吳昌時道。

    原來京營有三大營,兵馬三十餘萬,其中許多來自於各地上番的班軍。在明中前期,京營都是明軍主力。可經歷土木堡之變後,主力盡沒,後來雖有所振作,但到現在,已經馳廢不堪。

    在朝廷的新軍整編中,京營三大營編了九個新軍鎮,擁有二十七萬人。每鎮以一位侯爵統領,每一個大營以一個宦官和一個勳貴提督。現在吳昌時提議要把劉鈞調回京來擔任三大營九鎮的總督,這比遼東提督自然是職位更高,統領的兵馬也更多。

    可實際上,卻是把劉鈞調離遼東,調離楚軍。這是一著明升暗降,劉鈞再強,可離了軍隊,到了京中,那也只能是龍離大海困於淺灘。到時,劉鈞又豈是他們的對手?還不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而對於皇上來說,這個調動也是能接受的,既能早做防備,免的劉鈞控制楚軍時間太長,尾大難掉。而且調回京城是高昇,起碼表面上是如此,不會太得罪劉鈞。且京師三大營九鎮新軍也確實需要訓練,劉鈞正是合適人選。再者,萬一遼東局勢再有反覆,朝廷也還可以再隨時派劉鈞出去。

    「只要調回劉鈞,到時再慢慢調換楚軍四鎮的將校,用不了多久,這十餘萬兵馬就將由朝廷控制。劉鈞沒有了嫡系兵馬,不過是一個勳貴而已。至於他任京營總督,也不用擔憂,幾十萬軍隊不是想練就能馬上練的起來的,而且沒有足夠的心腹將校,任劉鈞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這九鎮兵馬掌控到手。」

    「先收劉鈞兵權,再剪其羽翼,然後把其東南的督撫黨羽換下,到時劉鈞就只能任我們拿捏了。」

    周延儒哼了一聲,「這個劉鈞,會帶幾個兵,還真就天老大他老二了,老夫好心邀他聯手,他卻不理不睬。終究還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會打仗而已,官場仕途中混,還是太年輕了。」

    崇禎看著東廠關於遼東的奏報,也是一陣陣的皺眉。

    劉鈞的表現實在是讓他有些失望,之前屢屢反對與清軍決戰不說,這次他已經特旨與劉鈞,把情況說的明白,朝廷已經在遼西發起反擊,讓劉鈞配合出兵,反攻瀋陽。劉鈞答應的倒是很暢快,出兵也很迅速。

    可在蓋州城下,一停就是半個月,這是在等什麼?

    如果說孔有德等將軍頑強反抗,久攻不下也就算了。可劉鈞有犀利火炮,屢次轟開蓋州城牆,劉鈞卻一次又一次的放棄大好機會,只是炮轟然後挖壕築牆,這也算是盡心用力?

    劉鈞到底在想什麼?

    在崇禎看來,劉鈞這是在消極避戰,陽奉陰違。表面上遵命出兵,可實際上卻根本不肯用心。圍城半個月,遼東軍居然一兵未折。

    這還是打仗?

    劉鈞節制遼東三鎮兵馬七八萬人,可只出動了三萬來人,圍蓋州城半月,一兵未折,這明顯就是消極避戰。

    而且他還從東廠的奏報中發現一個問題,劉鈞的炮很多,都是許多新式火炮,他的這些炮攻城時十分犀利,很容易轟破城牆。可劉鈞先前在京時,居然向自己隱瞞了這些,朝廷向他要炮,他也只拔付了一些老舊小炮。

    而私下裡,劉鈞卻又給了秦良玉和吳三桂一大批炮,據說秦良玉的炮是白送的,吳三桂的炮是用馬換的。

    朝廷要不給,私下裡去拿來做交易,這劉鈞的行為已經讓崇禎十分不滿了。

    現在,又如此避戰。

    遼西那邊,寧錦諸鎮兵馬節節推進,捷報頻傳,收復了十幾座城堡,解了錦州之圍,圍清軍於義州。(未完待續。)

    ps︰  謝謝帝王就是我的支持!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7
第339章 鳥盡弓藏

    崇禎看著面前的奏章,連連搖頭,臉色不快。¥,.

    正是需要劉鈞配合在東面發起猛烈攻勢的時候,劉鈞卻在蓋州城下挖壕溝,還挖了一圈又一圈,半個月就挖了六道環城壕溝。

    自己對於劉鈞還是太過龐信了,遼東巡撫範志完上奏稱劉鈞在遼東很跋扈,召開軍議之時,居然把遼東的總督巡撫巡按、監軍、總監等一眾文官內臣們都排除在外了。

    劉鈞想要幹嘛?

    以文馭武,那是祖制。用內臣監軍,那是歷任皇帝的掌控軍隊的手段,可現在劉鈞已經把軍隊當成私人的了,督撫這樣的上官文臣,總監總督這樣的皇上特派內臣,巡按、監軍御史這樣的監軍,他都能撇一邊,這已經不僅是跋扈的問題了。

    劉鈞統領楚軍還不到三年,時間不長,就已經在軍中是一言堂了。若是時間久些,那豈不是無人能管。

    崇禎倒不覺得眼下劉鈞會有什麼異心,他還是相信劉鈞的忠誠的。但有些口子不能開,口子一開,以後想堵就堵不住了。野心也是一點點起來的,現在沒有,不表示以後沒有。劉鈞才二十出頭,比太子也才大不到十歲。若是一味放縱,早晚有一天,事情會不可收拾。

    當皇帝的,對於兵權都有著深深的警惕。他們絕不會輕信的把兵權下放,武將帶兵,卻要另派督撫統馭,以巡按、監軍御史監督,還要派內臣監軍,層層保險。

    同時朝廷還控制著軍隊的糧餉供給,卡著軍隊的喉嚨。

    可現在劉鈞的楚軍,督撫巡按御史內臣們都插不進手去,糧餉更是不依靠朝廷,又處於遼東這塊海外之地,真是天高皇帝遠。

    乾清殿中,內閣六位大學士,六部尚書加上通政使、都御史、大理寺卿。大九卿俱到,另外六部的侍郎,六科的都給事中也在場,此外。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承恩,以及提督東廠的王之心,另外司禮監的四位秉筆太監,也俱列坐一側。

    殿中在坐的都是朝中的重臣要員,可以說朝廷重大決策。基本上都出於這些人之手。皇帝召集這麼多的要員前來,必定是要議論重要的事務。

    周延儒瞥了身側的次輔吳一眼,心裡早猜測到,今天議論的焦點,肯定是跟劉鈞有關。

    吳昌時已經和江北黨聯絡會面過,經過試探,最後兩邊進行了一輪秘密的談判,最後在劉鈞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態度。

    劉鈞的楚黨推行的許多策略都大大影響到了士紳官員地主們的利益,特別是他們推行的海關、商稅以及整頓衛所、清理屯田的這些政策。不過這些東西得到皇上大力支持,暫時還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他們如今要借用劉鈞在蓋州的消極表現,來攻擊劉鈞。

    劉鈞犯下大錯了。

    他竟然向皇上和朝廷隱瞞了大量的新式火炮,未免太貪心了一點。你藏著這些炮就算了,你私下跟吳三桂交易馬匹也算了,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架著炮打蓋州城。新式火炮猛烈,輕易轟開城牆,可劉鈞又不去進攻爭奪,這一來暴露出劉鈞有許多新式大炮,二來又暴露劉鈞的消極避戰。

    如果這事情發生在一個月前。說不定朝廷都捏著鼻子認了,只當沒看到。可眼下遼西方面,洪承疇孫傳庭吳三桂率領的朝廷大軍正是節節勝利之時,劉鈞在蓋州城下犯的錯。就顯得有些難以被接受了。

    劉鈞以往沒少在京中撒銀子,都察院和六科,內閣到六部,都沒少拿劉鈞的銀子。那些銀子,也確實讓劉鈞一直沒受到什麼找碴彈劾。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有了周延儒和吳兩位內閣首次輔的推動。科道的言官們群起彈劾劉鈞,六科有五十八名給事中,御史一百多人,竟然有近半的科道言官上了彈章。

    許多彈章彈劾劉鈞消極避戰,而還有不少奏章更措詞激烈,彈劾劉鈞擁兵自重,還有人彈劾他養賊自重,更有跋扈等等諸多罪名。

    這麼多御史一起彈劾一人,還是一位武將,這也是近年來難得的一次了。而在朝中,每次被科道言官們群起彈劾的官員,都絕不會有好下場。甚至很多時候,這樣的彈劾,往往就是一次黨同伐異,一次大清洗的前奏。

    在正常的情況下,被如此多的言官彈劾,就算是地方督撫這樣的文臣,也得引咎辭職。而如劉鈞這樣的武將,更是得立即回京待查。

    科道言官雖職責各有側重不同,但都是言官,他們有彈劾之權,被他們盯上了,不死都要脫層皮,何況現在還是被這麼多的言官群起彈劾。

    尤其是那些六科給事中們,他們和那些地方上的巡按一樣,品低但權重。大明的給事中是前代歷朝所無的獨創,大明給事中不僅能夠稽查六部百官之失,另外諸如充當各級考試參與官,廷議、廷推這些只有各部堂上官才能參加的活動也要由這些只有七品的官員參加,由此可見其職權之重。

    而且這些給事中們都是選用有聲望但資歷較淺薄的進士出身官員,用的就是他們年輕氣盛的衝勁。

    都察院的巡按御史、六科的給事中,這都是大明年輕進士們最理想的職位。以七品的芝麻小品,任給事中能參加廷議、廷推這些部堂官才能參加的重要會議。七品的巡按,更是能與總督巡撫平起平坐。

    一任科道言官,便是進入了陞官的快車道。若是能在任內參下幾名高官大臣,便能揚名天下,有了名聲,日後就能迅速出任地方的知府甚至是各部的郎中,將來也是能夠升侍郎入閣的重要資歷。

    劉鈞原本是一個相當合適的彈劾對象,各種適合彈劾,極快的竄升,封侯封公,甚至以武官加部院餃,以武將任提督,統領數鎮兵馬等等,可以彈劾的地方太多了。

    可所有彈劾過劉鈞的言官都鎩羽而歸,他們的彈劾奏章無一例外的都石沉大海,被留中不發。再後來,劉鈞的老師入閣做了首輔次輔,劉鈞又被皇上收為義子,許多言官便退縮了。再後來,劉鈞又拿出大把銀子撒出去,收到銀子後,大家便不再跟劉鈞硬磕了。

    可是這一次,有內閣首次輔在後推動。

    特別是許多言官發現,皇上竟然把一封吳昌時彈劾劉鈞的奏章轉給內閣和六部堂官們閱讀後,言官們都興奮激動起來了。

    言官所謂風聞奏事,最擅長的就是察看風色。

    皇上的這人舉動,在這些聰明的年青言官看來,這是風向變了。

    風變了,就得改舵。

    雖然一個個都拿過劉鈞的銀子,可絲毫不妨礙他們上奏彈劾劉鈞,一個還比一個措詞激烈。

    都御史劉宗周是御史們的頂頭上司,執掌都察院,有名的東林黨人。早年數次成為內閣大學士候選人,但都沒通過廷推入閣,還因為跟皇上頂撞被幾次貶官免職。

    他如今執掌都察院,其實還是當初梅之煥李長庚執掌內閣時重用啟用他。但是現在,劉宗周對這場彈劾,不但沒有半點控制,反而順水推舟,甚至是煽風點火,助強了這輪彈劾。

    劉宗周被時人稱為是大明最後一位儒學大師,他開創的蕺山學派,影響巨大,尤其是在儒學中影響巨大,復社的黃宗羲、陳確、張履祥等一眾才子,都是他的弟子。

    劉宗周的脾氣很倔,認定的了方向九頭牛都拉不回,連皇帝都敢對頂,絕不退讓。對於朝政國事,他也算看的比較清楚,說過今天下事日大壞,莫論在中在外,皆急需匡救,以緩須臾之決裂。況遐荒遠激,尤非帖然無事之日,又重以茸囗子之釀成弊也久矣。今得一二正人在事,地方之患猶不至一日瓦解耳。敵患孔亟,當事者苟率而處軍國,無一舉動可人意,恐旦夕有變,吾輩士大夫誠不知死所。

    他認為,國事弄到如今這個樣子,吾黨與有罪焉,承認東林黨也是有責任的,對於「正人君子」也有過深刻反思,說許多東林黨人往往行事多為身名起見,不能真心為國家。並說出,如果天下一旦土崩瓦解,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他曾痛切的對自己的弟子們說道,所云吾黨之罪,在宋人之上,不為虛也。

    劉宗周是個儒學大師,也是個東林黨人,還是一個自認正派君子的人。對於東林,他有清楚的認識。他當初支持梅之煥李長庚,如今則支持吳,在劉鈞的問題上,他堅決贊成不能放縱劉鈞。認為這是一個極端危險的苗頭,如果說黨爭誤國,那麼一旦讓武將完全掌握軍隊,那就更加危險。

    這完全是出於朝局長遠的擔憂,並非出於黨同伐異。

    但有了這位都御史的支持,言官們的攻擊越發猛烈。

    滿殿君臣,上至皇帝,下至七品的科道言官,都覺得眼下關外形勢大好,是時候該遏制下劉鈞了。

    殿中官員,都在等待著皇帝的開口。

    崇禎坐在那裡,心裡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緩緩道。「近日科道接連上本,彈劾遼東提督楚國公朱慈燁消極避戰,不知諸卿有何議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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