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末代捉鬼人 作者:途中的旅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4-7 22:21: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70018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第八十九章 血戰“殭屍”

    “嗷!”

    “嗷!”

    就在我太爺推開身上那頭“殭屍”以後,還沒等他從地上站起來,剩下的那一大一小兩頭“殭屍”,突然間同時發出兩聲撕心裂肺的悲鳴。頃刻間,悲慼的叫聲迴蕩在房間裡,滾雷一樣,震得我太爺耳膜嗡嗡直響,與此同時,也把他給嚇了一大跳。

    就見被他一腳踢翻的大“殭屍”忽一下直接打地上縱了起來,綠幽幽的眼睛裡都泛出了紅光,殺意大增,似乎那頭不大不小“殭屍”的死,讓這大小兩頭殭屍徹底暴怒了。

    須庚間,大“殭屍”連同連小“殭屍”,失了心瘋似的,不顧一切怪叫著朝我太爺撲了過來。

    我太爺心裡一驚,見它們來勢凶惡,不敢硬磕,索性這時候還在地上躺著,也不講啥綠林面子了,順勢朝房門那裡就地滾了起來。

    翻滾幾個起落以後來到了門口兒,借勢回頭一看,見兩頭“殭屍”離他還有幾步之遙,一翻身從地上躍起,腳後跟還沒站穩,撒腿就往外跑,兩頭“殭屍”見狀,憤怒怪叫著在後面緊追不捨。

    幾步跑出裡屋來到外屋,我太爺這時候忍不住用眼角餘光朝那三口大棺材瞥了一眼。藉著房間裡微弱的月光,就見三口大棺材已經被掀開,三塊棺材蓋兒全在地上胡亂砸著,心說,這些玩意兒果然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可是,明明是邪物兒,又是誰在焚香燒紙祭拜它們呢?

    我太爺這時候顧不上考慮這些,瞅準房門,悶頭朝院子裡跑去。

    我太爺這時候倒不是害怕這些玩意,話說他怕過啥,他只是嫌房間裡空間狹小,自己拳腳施展不開,打算跑到院子裡好好跟這些玩意兒掰持掰持。龍王爺都宰過,還能怕這些蝦兵蟹將麼?

    這時候外面大明月白玉盤似的,高高兒掛在天上,淡淡地月光射下來,讓整個院子看上去像鋪了層白霜,靜靜的,視線也不知道比房間裡好了多少倍。

    我太爺很快跑出房間來到了院子裡,藉著明亮的月光朝院落裡一掃,不但整個小院裡的事物能看得清清楚楚,還沒有房間裡那種窘迫感了,心裡頓時透亮不少,深吸了一口氣。

    站在院子裡,我太爺感覺自己就像旱龍得水了似的,完全可以放開手腳跟兩頭“殭屍”大干一仗了,這種邪物兒留在世上就是禍害,越早除掉越好。

    這時候,大小兩頭“殭屍”很快也從房間追到了院子裡。這兩頭殭屍並不像電影電視上演的那樣兒,不是蹦蹦跳跳的那種,完全撒開兩條腿用跑的,並且跑的還不慢。我太爺聽我高祖父說過,只有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殭屍才能像人一樣甩來兩條腿奔跑,眼前這兩頭“殭屍”顯然已經成了氣候兒。我太爺雖然對這小村子的村民沒啥好感,但也不願意看到這些人給這兩頭殭屍禍害了,他小時候學的那些詩書裡曾說過,見義不為,無勇也。不說別的,僅憑這句話,我太爺也得把兩頭殭屍除掉。

    院子裡,我太爺藉著月光定睛一看兩頭“殭屍”的樣子,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

    就見兩頭“殭屍”都沒穿衣服,整個兒覆蓋著一層濃密的黑毛,渾身顯得油亮水滑,月光照在它們身上都能反光。

    虎背熊腰,腿腳齊全,只是雙腿粗壯短小,雙臂結實修長,手腳上的指甲一片片跟鋼鉤似的,月光下幽幽閃著冷光,看上去十分鋒利。

    讓我太爺抽涼氣還不是這些,是它們那張臉,都說殭屍是人死後的屍體所化,但是這兩頭“殭屍”卻長著兩張長條狀的馬臉,看著一點兒都不像人,整個兒說來,用“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來形容它們再合適不過了。

    兩頭“殭屍”幾乎長得一樣,只是個頭兒大小不同,額頭似狗,眼窩深陷,眼窩裡一雙圓滾滾水泡一樣的眼睛珠子陰測測冒著幽光,從眼神可以看得出來,它們極其嗜血;在眼窩之間,有道血紅色塌陷凹狀鼻樑,像條分界線似的,從眼窩到上唇,貫穿整張馬臉;鼻孔奇大,沒有鼻準,孤獨地嵌在上唇唇鄂上,就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窟窿,感覺分外詭譎;在鼻樑兩側,也就是臉頰,分別有幾道煞白色的波瀾狀花紋,咋一看就像畫上去的臉譜,又像泛起漣漪的魚肚波紋。

    整張臉,加上那張滿是尖牙利齒的血盆大嘴,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恐怖,看上一眼都能讓人心神顫慄,只怕“鬼”臉也不過如此了。

    看清兩頭“殭屍”的鬼模樣,我太爺心裡不免有些發顫,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候要是換做旁人,別說跟它們動手兒了,能雙腿不打哆嗦,穩穩當當站在那裡已經算不錯了。

    兩頭“殭屍”竄到院裡以後,也沒著急跟我太爺動手,瞪著綠幽幽的眼睛,也在相面似的上下打量我太爺。它們或許沒見過膽子這麼大的人,也或許在顧及我太爺手裡那把兩儀陰陽劍。

    雙方對視片刻以後,院子裡的氣氛緊張起來,兩頭“殭屍”緩緩張開血盆大嘴,嘴唇上下撕裂,白森森的獠牙從裡面露了出來。

    我太爺這時候定了定神,朝自己的右手瞥了瞥,之前在房間裡打出的那一拳頭,讓右手受了點兒傷,現在還在流血,兩儀陰陽劍的劍柄都給血染紅。

    突然間,“嗷!”

    大“殭屍”張著血盆大嘴,陡然發出長長一聲咆哮,聲音飛快衝出小院,浩浩蕩蕩迴旋在小院四周,像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緊跟著,大小兩頭“殭屍”第一時間有了動作,身軀晃動,一左一右,泰山壓頂般朝我太爺猛撲過來。

    我太爺向後退出一步,將兩儀陰陽劍緊緊一攥,嘴裡清喝一聲,雙腳猛地一蹬地面,不退反進,也朝它們撲了過去。

    在我太爺的生平履歷裡,根本不存在“害怕”兩個字,在他富有傳奇色彩的一生中,遇險無數,斗妖屠龍,古冢盜墓,沙場浴血,秘境尋蹤,每一次都是跌宕起伏、九死一生。

    這一次,他憑著自己十幾年苦練下來的軟硬功夫,月光下跟兩頭“殭屍”硬碰硬幹上了。

    這時候,一大一小兩頭“殭屍”,可能因為那頭不大不小“殭屍”的死,有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意思,全跟入了魔似的,只知道瘋狂攻擊不知道閃躲,我太爺的拳腳短劍打在它們身上,就跟打在死豬身上差不多,不光如此,兩頭“殭屍”居然還知道呼應配合,就像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顯然不是第一次跟人打仗。

    我太爺這時候也是憑著一身好功夫,加上年輕人那股子血氣方剛,面對兩頭瘋魔一樣的“殭屍”毫不畏懼,拳來劍往、左右招架。

    不大的小院兒裡,霎時間充滿了我太爺的清喝跟兩頭“殭屍”的咆哮,相信整個村子裡的人已經被他們驚動,只是那些村民沒膽子前來觀戰罷了。

    激戰許久後,我太爺和那兩頭“殭屍”身上全都不同程度受了傷,鮮血染紅了兩頭“殭屍”身上的皮毛,也染紅了我太爺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這些血都是誰的。與此同時,雙方都出現了疲態,打得累了,速度和動作不如之前那麼凌厲迅猛了。

    就在這個時候,兩頭“殭屍”居然出乎意料地改變了戰術,不再同進同出跟我太爺死磕,改換大“殭屍”負責主攻,正面跟我太爺硬碰,小“殭屍”負責側攻,也就是偷襲,旁敲側擊,得手既退,然後再趁我太爺不注意抽冷子再攻。

    這麼一來,我太爺不免捉襟見肘、手忙腳亂,感覺這個小的,比這個大的還要難纏。

    一人兩“殭屍”,又不知道打了多久,寂靜的月色都被他們打破了,殷紅的血液落得滿院子都是,一人兩“殭屍”像從染缸裡撈出來的似的。

    這時候,我太爺針對兩頭殭屍的戰術,做出了自己的應對之策,那就是躲開大“殭屍”,追著小“殭屍”猛打,這樣小“殭屍”就不能再偷襲他了。

    不過,這樣一來,就成了小“殭屍”滿院子逃竄,我太爺滿院子追攆,大“殭屍”呢,又滿院子追在我太爺屁股後頭,這一來二去到了最後,誰也沒追上誰,誰也沒打到誰幾下,倒是相互追攆的腿腳發軟、氣喘吁吁。

    因為大“殭屍”從頭到尾跟我太爺硬碰硬,拳腳短劍打過來不躲不閃,身上給我太爺用劍割除好幾道大口子,血流的都嚇人,追攆一陣以後,它首先吃不消,第一個停了下來。

    我太爺見大“殭屍”停下,他也停了下來,小“殭屍”呢,見我太爺不再追它,也停了下來。隨後,一人兩“殭屍”,誰都顧不上誰,自顧自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起了氣。

    喘了一會兒,我太爺左右看了看,就見院子西牆根兒那裡,有個石碾子,於是戒備著朝石碾子那裡一步步退去。

    兩頭“殭屍”見狀也沒追攆,只是用眼睛惡狠狠瞪著我太爺。

    我太爺很快退到石碾子那裡,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頓時覺得手腳舒坦了許多。

    我太爺這時候著實累壞了,從小到大,架是打了不少,但從沒拖拉這麼長時間的,自己也從沒這麼狼狽過,看看這時候身上,衣服給兩頭“殭屍”的鬼爪子抓的一條兒一條兒的,裡面我高祖母給他做的新棉襖都給抓破了,有些地方淒慘地向外翻著沁紅的血棉花,身上還有些地方露著肉、淌著血,疼得撕心裂肺就不用說了,關鍵是,這時候肚子裡咕嚕嚕叫個不停,昨天清晨遇到個要飯的老花子,我太爺可憐他,把乾糧全送給了他,誰知道,這一路下來再沒遇到村子,從昨天早上到現在,我太爺只喝了一袋子涼水。

    我太爺一邊戒備著,把身上簡單檢查了一下,把褲腰帶又狠狠勒了勒,心裡合計著,不能再跟這兩頭“殭屍”這麼耗下去了,必須想辦法速戰速決!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第九十章 黃符制僵

    就在這時候,我太爺忽然想起了啥,抬頭朝東邊兒天上看了看,嘴角露出淡淡地一絲笑意。我太爺聽我高祖父說過,殭屍一般都在三更天以後出來,五更天雞叫三遍以後就會回去,看這時候的天色,差不多也快到五更天了,村子裡那些打鳴兒公雞要不了多久也就該叫喚了。

    我太爺接著一尋思,也別再想啥其他辦法了,就這麼再跟這倆玩意兒耗上一會兒算了,等五更天雞一叫,它們自己就會躺回棺材裡,等到那時候再好好收拾它們。

    這時候呢,一大一小兩頭“殭屍”見我太爺坐在石碾子上不再動作,它們倆可能也覺得站著挺累的慌,兩雙眼睛死死瞪著我太爺,把身子慢慢向後倒退,一直退到了院門口兒那裡,隨後像倆把門兒獅子似的,一左一右,倚著門牆根兒蹲了下去。

    它們這麼蹲著,好像是怕我太爺從院門口那裡逃出去似的。

    我太爺眼瞅著這倆奸猾的怪物皺了皺眉頭,他這時候發現,這倆傢伙不但模樣兒長得嚇人,智商也極高,絕對不亞於十一二歲的孩子,殭屍能到修煉這種程度,算是很不容易了。我太爺感覺眼前這倆傢伙,要是沒個百八十年的苦修,恐怕達不到這樣強悍的造詣。

    這時候呢,雙方都累壞了,除了呼哧呼哧喘粗氣,再沒啥動作了,我太爺在石碾子上坐著,那倆在門口兒蹲著,我太爺橫眉立目打量著它們,它們也在咬牙切齒瞪著我太爺,氣氛雖然劍拔弩張,但是因為還沒把氣兒喘勻實,誰都不願意先動手兒。

    很快的,一炷香的功夫就這麼過去了,正常的一炷香,大概也就是二十幾分鐘半個小時左右吧。這時候,我太爺再次抬起頭朝東邊兒天上看了看,就見東方天際隱隱泛起了一抹魚肚白,我太爺見狀就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似的,燦爛地笑了起來,心說,行了,雞馬上就該叫了,你們這倆畜生也該回窩兒貓覺兒了,待會兒,看小爺不把你們從棺材裡揪出來梟首鞭屍。

    我太爺剛剛想罷,咯咯根兒!

    一個短促的打鳴聲飄飄蕩蕩從遠處傳來,還挺響亮,振奮人心。

    我太爺聞聽,整個人頓時為之一振,趕忙扭頭朝那倆“殭屍”看去,不過,這一眼看下去,我太爺就是一愣,就見門口兒這兩頭“殭屍”竟然無動於衷,就跟沒聽見雞叫似的。

    咯咯根兒!

    緊接著又是一個打鳴聲兒,兩頭“殭屍”居然還是一動不動,好像雞叫跟它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下一秒,整個小村子裡的公雞全叫了起來,此起彼伏聲聲不斷,早就不止三遍了。

    我太爺愕然地瞪著眼睛,砸了砸嘴唇,很是納悶兒,心說,這倆鬼玩意,會不會根本就不是殭屍呢?一,長得不像;二,不怕雞叫,要真是殭屍,不應該不怕雞叫,要不是殭屍,那這倆玩意兒又會是啥呢?

    不過這時候,是啥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們要是不回棺材裡睡覺,待會兒還得跟它們動手兒,再動起手來,就得另想別的辦法對付它們了。

    想到這兒,我太爺腦子裡猛然閃過一個念頭,旋即想起自己包袱裡還有幾張黃符,其中有那麼一兩張,好像是什麼“鎮屍符”,他聽我高祖父說起過,這些黃符是某個教派的獨門符籙,“鎮屍符”是專門對付殭屍用的。我太爺尋思著倒不如把那些“鎮屍符”拿出來試試,要真能起效,也能免去不少手腳。

    在我們家這些驅邪抓鬼的手藝裡,倒是有一個對付殭屍的方法,也很簡單,在這裡說一下也無妨,那就是把棗核沾上黑狗血,再用細線竄成掛鏈似的一串兒。單個兒沾了狗血的棗核,我們叫它“棗核釘”,釘棺材用的,連成串兒的,我們叫它“捆屍索”,對付起屍體和捆縛殭屍用的,只要把“捆屍索”往殭屍脖子裡一套,殭屍就不會再動彈了,到時候,任憑你火燒刀砍,怎麼樣都行。

    不過我太爺這時候,身邊兒既沒有棗核又沒有狗血,就連裝著黃符的大包袱也還在房間裡擱著,之前他從房間裡跑出來時候就沒打算逃跑,大包袱也就沒拿上。

    打鳴聲還在此起彼伏的一聲聲傳來,天色也逐漸越來越亮,我太爺這時候又有了新發現,發現這兩頭“殭屍”不但不怕雞叫聲,還不怕光線照射,這讓他有點兒頭疼了。

    打定主意以後,我太爺慢慢從石碾子上站起了身,兩頭“殭屍”見我太爺站起,“蹭蹭”也從地上站了起來,鼻孔裡呼哧呼哧噴著白霧狀汽體,警惕地瞪著一雙眼睛盯著我太爺。

    我太爺把身子正面衝向它們,腳下側動著朝房門那裡挪。

    我太爺這邊挪著,兩頭“殭屍”在後面慢慢跟著,一點點兒的,彼此保持著一段距離。

    很快的,我太爺退進了房間,那倆頭“殭屍”也一點點兒地跟進了房間。

    大包袱就在我太爺之前睡覺的草窩裡放著,不過,等退到草窩那裡以後,還沒等我太爺彎腰拿包袱,兩頭“殭屍”再次歇斯底里咆哮起來。據我太爺估計,它們可能是看到地上那頭“殭屍”屍體,兔死狐悲地受到了刺激。

    兩頭“殭屍”咆哮幾聲以後,再次奮不顧身朝我太爺瘋狂撲來。

    沒等它們來到跟前,我太爺把手裡的兩儀陰陽劍朝它們扇面狀猛然一劃,一劍之下,暫時逼住了它們的攻勢,緊跟著身子順勢一矮,左手伸進草窩把大包袱拎了出來。

    就在我太爺彎腰抓大包袱的空當兒,兩頭“殭屍”再次撲來,我太爺見狀將大包袱猛地往右肩頭一甩,左腿借勢抬了起來,一個側踢朝小“殭屍”的胸口蹬去,小“殭屍”見狀趕忙朝旁邊閃躲,誰知道,這是我太爺的虛招,左腿踢出去的真正意圖不是為了攻擊小“殭屍”,見小“殭屍”躲開,跟著倏然變招,側踢改為橫掃,一條左腿掛著罡風朝大“殭屍”腰眼兒位置掃去,這才是真的。

    不過,大“殭屍”跟小“殭屍”不一樣,它從頭到尾都在跟我太爺硬碰硬,見腿掃來也不閃躲,依舊把個偌大身軀朝著我太爺這裡泰山壓頂似的直撞過來,等我太爺的左腿掃到它腰眼兒位置的時候,它已經衝到了我太爺左腿膝蓋位置,我太爺見狀連忙把小腿一收,橫掃改為肘擊,一連串的變招,也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

    “當”地一下,我太爺的左膝蓋狠狠擊在了大“殭屍”腰眼兒上,大“殭屍”頓時悶哼一聲,但是速度卻沒減下來,黑熊似的龐大身軀“彭”地一聲,把我太爺直接撞翻在地。

    不過,大“殭屍”緊接著很意外地“嗷”的傳出一聲慘叫,嚇得旁邊的小殭屍都是一激靈。

    我太爺的身子給它撞翻的同時,它那碩大身軀也向後“蹬蹬蹬”倒退了的好幾步,似乎吃了不小的暗虧兒,看樣子暫時不會再過來攻擊。

    我太爺這時候似乎沒怎麼受傷,一咕嚕身兒從地上站了起來,朝門口看上一眼,撒腿就跑,旁邊的小“殭屍”見狀還想上來阻止,被我太爺把包袱從肩頭拽下來,狠狠砸在了它腦袋上,雖然沒能讓小“殭屍”受傷,但是那股子力道卻把它砸的暈頭轉向,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我太爺很順利地從房間裡再次跑到了院子裡,回頭一看,見兩頭殭屍還沒從房間裡追出來,連忙把手伸進大包袱裡亂摸。

    還好,沒幾下便給他摸到了,掏出來一看,一股腦兒的七八張黃符,隨後丟掉手裡的大包袱,把黃符全部撮開,再放眼前一看,還真巧,裡面剛好有兩張“鎮屍符”。

    這“鎮屍符”很好認,符頭“敕”字,中間“鎮壓”,符末五個“屍”字。

    這時候,兩頭“殭屍”一前一後從房間裡衝了出來,我太爺扔掉手裡其他黃符,把兩張“鎮屍符”一手托住一張,“呸呸”分別在黃符背面吐了兩口唾沫,抄起來朝兩頭“殭屍”撲了過去。

    這時候,那小“殭屍”衝在前面,我太爺一擰身兒,右腳朝小“殭屍”左側邁出一步,左手裡的黃符由下至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它腦門兒貼去,嘴裡同時大喊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要說我太爺手腳就是麻利,十幾年的功夫真沒白練,喊聲落畢,手裡的“鎮屍符”啪地一下,精準無誤地貼在了小“殭屍”腦門上。

    隨後撇下小“殭屍”不管,提溜一轉身子,右手裡的“鎮屍符”又朝後面趕來的大“殭屍”貼去。

    大“殭屍”身體比較笨拙,而且這時候受了重傷。

    要說這些鬼玩意兒再奸猾其實也沒人奸猾,剛才在房間裡那一下,它看似把我太爺撞翻在地,其實是著了我太爺的道兒,我太爺早預料它要撞自己,提前把劍柄抵在了自己臍上位置,劍尖朝外,提住一口丹田氣頂著,可以說,就怕它不撞。

    大“殭屍”不知是套兒,沒等撞在我太爺身上,兩儀陰陽劍就狠狠扎進了它小腹裡,不過這大“殭屍”真夠生猛的,就這樣還是硬把我太爺撞翻在地。這時候,兩儀陰陽劍還在它肚皮上紮著呢。

    閒話少敘,我太爺來到大“殭屍”跟前以後,並沒有抄黃符直接貼,因為這大“殭屍”要比小“殭屍”難纏的多,他先用左手在大“殭屍”面門猛地一晃,知道的這是個假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太爺抬手要打大“殭屍”。

    大“殭屍”並不會知道這是假動作,趕忙抬爪子去抓,這時候,它的注意力完全我太爺的左手吸引了過去,導致正前方出現空門漏洞,我太爺趁勢把右手裡的“鎮屍體”拍朝它腦門拍了過去,嘴裡大喊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就聽“啪”地一下……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第九十一章 壞人醒了

    “啪”的一下,我太爺又把第二張“鎮屍符”準確無誤地拍了在了大“殭屍”腦門兒上。

    再看兩頭“殭屍”,全都瞪大眼睛愣在了那裡,咋一看,跟木雕泥塑似的。

    我太爺這時候長長鬆了口氣,心說,原來這些黃紙片子這麼好使,早知道這樣兒,何必費老勁跟它們折騰大半夜呢。

    想罷,我太爺抬手就要去拔大“殭屍”肚皮上的兩儀陰陽劍,可就在這時候,心裡突然冒出一絲不詳的預感,猛地抬頭一看,就見大“殭屍”的眼睛珠子動了一下,陰測測冒出一道冷光。

    我太爺心裡頓時一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大“殭屍”冷不丁抬起毛乎乎的大爪子,“呼”一下朝他面部抓來,這要是給抓上,半張臉直接就沒了。

    我太爺旋即在心裡大罵一句,可惡畜生,還會使詐!

    因為大爪子來勢突然,我太爺不敢怠慢,十分狼狽地把身子朝下一蹲,雙腿好懸沒跪地上,與此同時,大爪子緊貼著我太爺的頭皮掃了過去,雖然抓斷頭頂幾根頭髮,卻是有驚無險。不過就這一下,唬得我太爺後背冷汗都冒了出來。

    這時候大“殭屍”把腦門兒的“鎮屍符”扯了下來,連看不都不看,刺啦刺啦撕了個粉碎。

    與此同時,小“殭屍”也把腦門兒的“鎮屍符”扯下來撕了個粉碎。

    緊跟著,兩頭“殭屍”像遭了莫大戲弄似的,嗷嗷咆哮著朝我太爺前後夾攻過來。

    我太爺心裡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兩頭“殭屍”這麼奸猾,竟然還會耍詐,那兩張黃符現在看來,真是隔行如隔山,不是自家的東西,用起來就是沒效果。

    我太爺趕忙朝旁邊輾轉身形,提溜繞開兩頭“殭屍”的夾攻,疾奔幾步,竄到了自己大包袱那裡,一彎腰把大包袱從地上抓起來,伸手從裡面掏出柳條、桃木楔兩樣攻擊性物價兒。

    這時候,大小兩頭“殭屍”已經追到近前,我太爺丟掉大包袱,一手握柳條,一手握木楔,赫然轉回身衝過去,左右開弓,又跟這倆傢伙幹上了。

    驅邪抓鬼,其實講究的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柳樹條、桃木楔子雖然在這方面用途比較廣泛,用句時髦的話說,就是比較萬能,但是嚴格說來,它們也不能當兵器使用,此刻被我太爺拿來跟兩頭“殭屍”硬磕,這就露了拙了。

    當我太爺拿著這兩樣物件兒一動上手兒才明白,這兩樣物件兒跟之前那兩張黃符相比,有之過無不及,更也不好使。

    不大會兒功夫,柳條被我太爺啪一下抽在了小“殭屍”腦袋上,小“殭屍”沒怎麼樣,柳條卻“咔吧”一下應聲而斷,我太爺一咧嘴,連忙扔了手裡另外半截柳條,就在這時候,大“殭屍”張著血盆大嘴撲了過來,我太爺吼地一聲高喝,喝聲未落,猛地一抖手,桃木楔子被他當飛刀甩出了去,眼看著就要撞在大“殭屍”面門上,誰知道大“殭屍”掄起毛乎乎的大巴掌,一巴掌給拍沒影兒了。

    我太爺頓時哭笑不得,情急之下,他看到了自己那把兩儀陰陽劍,這時候兩儀陰陽劍還在大“殭屍”肚皮上紮著,就想把它取回來。

    不過,想要取回兩儀陰陽劍可不容易,大“殭屍”似乎明白兩儀陰陽劍的厲害,真夠凶狠的,寧願被兩儀陰陽劍就這麼紮著,也不願給我太爺收回,只要我太爺稍有拔劍意圖,它立刻帶著兩儀陰陽劍左右閃躲。

    一人兩“殭屍”,又揪鬥了許久,黎明前的黑暗被它們在不知不覺中打破了,很快的,天光大亮。

    這時候,我太爺又困又累又餓,可能因為身體到了極限,眼前一陣陣發黑,耳朵眼兒裡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嗡嗡作響,手腳也跟灌了鉛似的異常沉重,要不是他強撐著一口氣,恐怕早就一頭栽地上昏死過去了。

    漸漸地,我太爺落了下風,被兩頭“殭屍”逼得連連倒退,身上又挨了好幾爪子,早就支離破碎的衣服越發支離破碎,我太爺心裡著急,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兩頭“殭屍”夾擊之下,我太爺吃力的做出幾個閃躲,勉強繞到了大“殭屍”的側面,他這時候還對自己的兩儀陰陽劍唸唸不忘,在他認為,只要現在能把兩儀陰陽劍拿到手,自己就有取勝的希望。

    繞到大“殭屍”側面以後,我太爺抬手就去抽抓劍柄,大“殭屍”似乎早就察覺出他的意圖,抬起大爪子抓向我太爺的後脖頸,只要我太爺的手一握到劍柄,脖子就得給大爪子抓斷,權衡輕重,最好是放棄兩儀陰陽劍,躲開大“殭屍”抓來的大爪子。

    不過,我太爺這時候早就不想跟大“殭屍”再玩兒閃躲遊戲了,他把一咬牙,心說,不讓我拿劍,那我就送給你好了。

    途中陡然變招,瞬間把抓向劍柄的五指併攏,運足丹田氣,將渾身力道全部灌注在這隻手上,變“抓取”為“拍擊”。

    “呼”地一下,我太爺的手掌心狠狠拍在了兩儀陰陽劍的劍柄上,緊跟著就聽“撲哧”一聲,兩儀陰陽劍整個兒劍身切豆腐似的扎進了大“殭屍”的小肚子裡,劍尖兒掛著腥血從大“殭屍”後腰鑽了出來,末柄露尖兒紮了透心兒涼。

    大“殭屍”頓時“嗷”地傳出一聲震人心魂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顫,抓向我太爺的大爪子卻沒有停滯,因為吃疼抓偏了一點兒,就聽“刺啦”一個刺耳的棉帛裂響聲傳來,我太爺整個兒左肩膀的衣服像蓋子一樣被掀飛一塊,取而代之的,是大一片血肉模糊。

    緊跟著,噗通、噗通兩聲兒,大“殭屍”仰面躺倒,我太爺悶頭栽倒,一人一“殭屍”,魚死網破。

    這時候,剩下的那頭小“殭屍”顧不得再攻擊我太爺,跑到大“殭屍”跟前看了看,隨後嗷嗚嗷嗚哭叫起來,哭了一會兒,小“殭屍”趔趄著腳步逃命似的,倉惶從院子大門那裡竄出去逃走了。

    這時候,再看院子裡的大“殭屍”跟我太爺,大“殭屍”仰面朝天躺著,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看著天空,四肢輕微抽搐著,嘴裡咕嚕咕嚕向外翻著血沫子,像是在倒氣兒,眼看是不行了。我太爺呢,半張臉貼著地面,整個人趴在地上,左肩頭慘不忍睹,還在不停向外咕咕淌著血。他也睜著眼,眼神裡不帶任何表情看著身旁的大“殭屍”,右胳膊肘還在哆哆嗦嗦不停撐地面,看樣子是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就他現在的狀態而言,想從地上爬起來顯然是不可能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太爺覺得好困,上下眼皮直打架,心裡卻倔強地念叨著,“我得起來,我得起來,我得起來……”唸著唸著,上眼皮不由自主地慢慢垂了下來……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等我太爺腦子裡渾渾噩噩有些意識的時候,感覺渾身上下異常難受,就像被什麼東西從頭到腳緊緊勒住了似的,勒得他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緊跟著,手腳有了感覺,身上那些傷口也在第一時間傳來劇痛,特別是左肩膀那一大片傷口,簡直疼的撕心裂肺。

    我太爺強打精神把眼睛睜開,因為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視線裡一會兒黑一會兒白,模模糊糊的。

    過了好一會兒,我太爺抬起頭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在地上趴著了,挺直的在地上站著,這時候還不止他一個人,在他面前還站著好多人,雖然距離很近,但是卻看不清是些什麼人,別說看不清臉,連男女老幼都分不出來,看上去影影綽綽烏烏泱泱的一大群。感覺上,他們好像正在不錯神兒地盯著自己。

    我太爺心想:我這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來到了陰間,要不然身邊兒咋這麼多看不清模樣的鬼影子呢,緊跟著,他又一想:不是死了,要是死了還能知道疼麼?

    想到這兒,他使勁兒搖了搖頭,想讓自己盡快清醒。可能因為搖頭幅度過大,牽扯到了傷口,渾身上下再次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並且先前那股子透不過氣的勒綁隨之一同傳來。

    我太爺趕忙低頭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就見自己從肩膀到腳後跟兒,被草繩一圈圈捆了個結實,五花大綁,想挪動下身子,竟然動不了,扭頭朝身後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被捆在了一顆大槐樹上。

    我太爺的腦子頓時清醒了很多,視線也好了很多,抬眼再朝四下一看,自己好像還在那個小村子裡,因為眼前這地方看著眼熟,他敢肯定,昨天傍晚找人家兒借宿的時候來過這裡。

    幾棵參天大槐樹,最大的那棵槐樹底下有張石桌子,石桌子旁圍放著幾條石凳子,就是這裡,記得是村南頭兒的某個地方。這時候,我太爺發現自己正是被綁在其中一棵槐樹上,旁邊不遠處就是那棵最大的槐樹。

    這時候,那棵大槐樹底下的石桌子石凳子看不到了,因為在我太爺眼前還圍著一群村民,把視線都給擋住了。

    當我太爺把目光轉向眼前這些村民以後,發現這是一群老人、婦女和孩子,不過,就是這麼一群老幼婦孺,手裡還都煞有介事的拿著刀劍,並且一個個橫眉立目,憤憤然瞪著他,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太爺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剛想開口問這是咋回事兒。還沒等他問出口,人群裡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喊了起來。

    這小男孩兒一副很精靈的樣子,手裡拿著一桿紅纓槍,頭上梳著個衝天辮兒,小男孩兒喊道:“爺爺爺爺,快來看呀,大壞人醒啦,大壞人醒啦……”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第九十二章 屠龍大俠

    小孩兒喊罷以後,人群紛紛朝身後側那棵大槐樹下看去,與此同時,自動從中間分開一條路。

    我太爺順著人群分開的那間隙一看,就見大槐樹底下石桌子那裡,坐了個白鬍子老頭兒,年齡大概七十多歲,手裡拿著根烏黑的煙袋桿子,煙鍋兒裡還在冒著青煙。

    老頭兒這時候從石凳子上慢慢站起身,抬手在煙鍋上摁了兩下,捻滅了裡面的火星子,把煙袋桿子掖進腰裡以後,從大槐樹那裡緩緩朝我太爺走來。

    我太爺從老頭兒走路的步伐裡可以看的出來,是個練家子,底子深厚,從整個人的氣勢來看,這老頭兒年輕的時候估計也是人物兒。

    老頭兒很快來到我太爺跟前,把我太爺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問道:“排親,道個萬兒吧,哪個綹子的?”

    我太爺一聽老頭這話,就是一愣,老頭兒說的是綠林黑話,“排親”是兄弟的意思;“道萬兒”,是讓他說說自己的名字和來歷;“綹子”,一般是對土匪山頭兒的稱呼。老頭兒話裡的意思是說,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山頭兒的土匪。

    這些綠林黑話,我太爺在尉氏縣城跟那些地痞流氓胡混的時候,學過一點兒。

    我太爺看了看老頭兒回答說:“跑腳兒的腿長,吃了四方。”我太爺的意思是說,我只是個過路的,不是哪個山頭兒的。

    老頭兒聽了冷冷一笑,“跑腳兒的?能曉得方子裡的切口?”老頭兒的意思是說,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懂得道兒上的黑話。

    我太爺趕忙用官話回答說:“前些年不學好,混過幾天道兒。”

    老頭兒聽了立刻把眼一瞪,“年輕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實說吧,哪個綹子派你來的,你當家的是誰?”

    我太爺一聽老頭兒這話,又是一愣。很快的,結合之前打聽路的時候,那幾個村民對自己拒之千里的態度,他弄明白老頭兒這話是啥意思了。

    山東這一帶,自古就是出響馬土匪的地方,在我小的時候,經常聽村裡老人們說什麼“山東的響馬,四川的賊”,由此可見一斑。

    山東省菏澤市,過去叫菏澤縣,位於山東,河南、江蘇、安徽四省交界地,過去是鬧響馬鬧得最凶的地方,可以說,五里一綹,十里一寨,所以那裡的老百姓無論男女老幼,人人習武練拳,一旦響馬來搶,男女老幼抄傢伙一起跟他們對抗。

    小村子裡這些人,這時候把我太爺誤認為是某個綹子派來的‘黑頭’,黑頭也就是踩點兒的“探子”。

    想通這一點以後,我太爺立刻對老頭兒說道:“老先生,我不是哪個綹子的,真的不是,我就是個過路的,我姓劉,叫劉念道,延津縣三王莊人……”

    “你是三王莊的?”我太爺話音還沒落,之前喊我太爺“壞人”的那個小男孩兒,一臉驚喜地跑了過來。

    我太爺看了他一眼,“是呀小兄弟,我是三王莊的。”

    “那你認不認識屠……”

    “虎子,別鬧!”沒等小男孩兒說完,老頭兒喝了他一句。

    小男孩兒頓時把頭一低,一臉不高興,不情不願地轉身返回人群,嘴裡把剛才沒說完的話嘟噥了出來,“屠龍大俠……”旋即,小男孩猛地一回頭,對老頭兒喊道:“爺爺,你說趕明兒就領俺到三王莊找屠龍大俠拜師的,你可別忘了啊。”

    “忘不了,還不知道人家屠龍大俠能不能收你呢。”老頭兒回了小男孩兒一句,隨後轉回頭又把我太爺上下打量了一遍,問道:“你是延津縣的?那你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聽老頭兒這麼問,我太爺一想,總不能說自己是逃婚逃出來的吧,信口胡謅了一句,“我走親戚路過你們這裡。”

    “路過俺們這裡……”老頭兒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那你昨天晚上睡在哪裡?”

    老頭兒一問這個,我太爺立刻感覺自己有點兒理虧了,嚴格說來,自己昨天算是私闖民宅。

    我太爺想了想回答說:“我睡在一個放了三口大棺材的房子裡,那房子裡沒人,我以為沒人住呢,老先生,要是你們想要房錢,我可以給你們……”

    “誰要你的房錢!”老頭兒沒等我太爺把話說完,冷冷打斷道:“睡到半夜,是不是出事兒了?”

    我太爺一愣,看老頭兒這時候的樣子,好像知道棺材裡有什麼,小心回答說:“是,從那三口大棺材裡,爬出三頭殭屍……”

    “你說什麼!”老頭兒一聽,猛地大吼一句,下巴上的鬍鬚都抖了起來,好像我太爺這話把他給氣著了似的,“那、那、那是殭屍麼,那、那、那是俺們村兒供的猴神爺!”

    “猴神爺?”我太爺立刻就懵了,不過仔細想想那三頭“殭屍”的鬼模樣兒,長得還真有點兒像大馬猴兒。

    老頭兒接著問:“那三位猴神爺,都是你一個人殺的?”

    我太爺這時候都不知道該說啥了,怪不得那棺材頭擺著香爐火盆,不過,就算是他們這裡供什麼“猴神爺”,也不該供棺材裡呀,這多瘆的慌。

    我太爺說:“那兩隻大的是我殺的,那隻小的自己跑了。”

    “就你一個人,沒有幫手兒?”老頭兒又問。

    “對,就我一個人,沒幫手兒。”

    我太爺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包括老頭兒在內,臉色全變了,就連看我太爺的眼神都變了,就像在看一頭怪物似的。

    停了一會兒,老頭兒嘆了口氣,“你們延津縣三王莊真是豪傑輩出,一年前,我聽說你們那裡有人把龍王爺給殺了,老百姓們都尊稱他一聲‘屠龍大俠’,你現在又單槍匹馬殺了俺們村兩位猴神爺,你們延津縣三王莊的人,了不起呀,不過呢,可惜了……”

    我太爺一聽老頭兒這話,心裡忽悠了一下,咋感覺那所謂的“屠龍大俠”就是自己呢?不是六臂哪吒轉世麼,啥時候又給按了這麼一個名號?

    不過,我太爺這時候沒功夫跟老頭兒矯情“屠龍大俠”的事兒,和顏悅色對老頭兒說道:“老先生,你們的猴神爺是我殺的,不過,我以為它們是成了氣候的殭屍,殺它們也是想幫你們村裡人除害,如果我知道它們是村裡供的猴神爺,決計不會這麼做的。”

    “現在知道了吧,晚了!”老頭兒冷冷瞪了我太爺一眼,“俺們村兒沒給那些響馬禍害,就因為供了這三位猴神爺,如今你殺了俺們村兒的猴神爺,就等於要了俺們全村老少的命,現在要是響馬來了,你看看俺們這些老人孩子能擋得住麼!”

    一番話,說的我太爺啞口無言,同時心裡也明白了,原來他們供奉那三隻怪物,是為了對付響馬的,估計把那些怪物養在棺材裡,也是為了嚇唬那些響馬,怪不得之前那幾個村民說自己村裡邪性,外人不能住,估計外人一進村,那什麼“猴神爺”就會從棺材裡跑出來發難,依著老頭兒這麼說,殺了還真是可惜了……

    “那你們現在想把我怎麼樣呢?”我太爺問道。

    “怎麼樣?本打算把你千刀萬剮祭奠猴神爺的,既然你不是響馬的黑頭,念你也算個人物,又不知情,給你留個全屍。”老頭兒說著,朝人群招了招手,幾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子從人群裡站了出來。

    老頭兒對他們說:“把他從樹上解下來,找塊石頭綁上,沉河裡去。”

    我太爺一聽老頭兒要把自己沉河裡,立刻掙紮起來,“老先生,你們也太不講理了吧,我殺它們圖個啥,不就是想幫你們村子裡除害嘛,誰知道它們是你們供的猴神爺。”

    老頭兒看了我太爺一眼,把頭扭到了一邊兒。

    幾個半大孩子很快把我太爺從樹上解下,不過,我太爺並沒有擺脫繩子的束縛,因為裡外被繩子捆了兩層,和大樹捆了一層,整個胳膊腿兒單獨又捆了一層。

    這時候,我太爺身上那些傷口還在往外冒血,把草繩都給染紅了,倒是想反抗,但是身體非常虛弱,能勉強講話已經很不錯了。

    幾個孩子把我太爺抬到了一輛驢子車上,又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一塊大石頭,看樣子足有百十斤重,又扔驢車上一些草繩以後,由一個年齡偏大點兒的孩子駕著車,一群村民跟在後面,浩浩蕩蕩朝河邊趕來。

    我太爺這時候見他們真要把自己沉進河裡,苦求無果,躺在驢車上大罵起來。

    跟在驢車後面的老頭兒怒道:“小賊子,殺了俺們的猴神爺,你還有臉罵!”

    我太爺這時候也惱了,大叫道:“殺幾隻猴子算個啥,小爺我龍王都宰過,小爺我就是延津縣三王莊的屠龍大俠!”

    老頭聽了輕蔑道:“你要是屠龍大俠,那我就是天王老子他爹。”

    很快的,驢子車來到了河岸邊大堤旁,大堤下面就是滾滾東流的黃河水。

    幾個半大孩子齊動手,把我太爺從驢子車上拽下來,七手八腳又把那塊百十斤重的大石頭捆在了我太爺身上。

    我太爺這時候心裡一沉,嘴上也不再罵了,心說,完了,怎麼不明不白就要給人沉河裡了呢?

    我太爺感覺自己挺冤的。

    捆好石頭以後,幾個小孩兒抬著我太爺來到大堤邊兒,對著河水喊著號兒,把我太爺的身子悠了起來。

    一!

    二!

    三!

    喊過“三”之後,後面還有個“扔”字,“扔”字喊完,幾個小孩兒就會一起撒手把我太爺扔河裡。

    聽那些孩子喊道“三”時,我太爺把眼睛一閉,心裡說道:“爹,娘,孩兒不孝,來世再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跟著,把口鼻裡憋住一口氣,就等著落水了。

    就在這時候。

    啾!

    遠處突然傳來一道響箭,清脆刺耳。

    我太爺聞聲兒把眼睛睜開了,就見這時候,那些村民慌亂起來,那個梳著衝天鞭的小男孩兒一臉驚恐對老頭兒說道:“爺爺,‘獨霸天’來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第九十三章 響馬來了

    小男孩兒話音剛落,從遠處嘩啦啦傳來一串雜亂的馬蹄聲,聽上去人還不少,老頭兒趕忙對幾個孩子喊了一聲:“先別把他丟河裡,興許待會兒用得上。”

    幾個孩子一聽,立刻停手,把我太爺放在了地上。

    老頭兒這時候回身對那些村民說道:“都別怕,‘獨霸天’不知道咱們村兒的猴神爺死了,不敢把咱們咋樣,別叫他看出來就成。”說著,老頭兒扭頭看了我太爺一眼。

    我太爺是個聰明人,知道老頭兒這時候看他啥意思,臉上淡淡一笑,對老頭兒說:“放心吧,我也不會說的。”

    老頭兒聽了,眼神裡露出一丁點兒感激。

    馬蹄聲很快由遠及近,停在了這群村民近前,老頭兒緊走幾步,擋在了村民與馬隊之間。

    我太爺這時候仰面朝天躺著,胸口被大石頭壓著,吃力地抬起頭朝趕來的馬隊瞥了一眼。

    就見這支馬隊大概有二十幾號人,個個手持刀劍,辮子盤在脖子裡,看上去十分彪悍。

    為首的三個人,在馬隊最前方一字排開,中間那個,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大漢,濃眉大眼,滿臉短鬍子茬兒,長得十分粗獷;左邊那個,四十歲左右,書生打扮,窄臉尖下巴,下巴上還掛著一捋稀疏的山羊鬍,眼睛雖小,卻分外明亮,眼神裡有點狡詐;右邊那個,面目蠟黃,臉上有塊刀疤,左眼上還套著一隻黑色眼罩,是個獨眼龍,這傢伙原本長得就不怎麼樣,被刀疤和眼罩襯托的更加凶惡。

    不等三人發話,站在三人馬頭前面的老頭兒把腰裡的煙袋桿子拔出來,慢慢窩上煙絲,沒著急點著,對三人冷笑著說道:“一瓢水,四方飲,馬跨黃河獨霸天,‘一瓢水’的三位當家大駕光臨,幸會幸會,嘿嘿嘿嘿……”

    “老煙袋鍋子,少他媽廢話,把牛鼻子老道交出來!”刀疤獨眼龍惡狠狠喝道。

    “哎喲老三吶,咋能跟老前輩這麼講話呢,你太無禮了啊……”刀疤獨眼龍話音剛落,書生打扮的中年人陰陽怪氣兒說道,“老前輩,一向可好,晚輩這裡有禮了。”

    老頭兒這時候把煙絲點著,吧唧吧唧抽了兩口,眯縫著眼睛十分享受地吐出殘煙,漫不經心說道:“你們少來這套,老朽早就說過,蕭仙師已經走了,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到村裡問問俺們的猴神爺。”

    “你!”

    老頭兒這話一出,刀疤獨眼龍跟中年書生臉色都是一變,刀疤獨眼龍臉上的橫肉都抖了一下,看樣子對村裡的猴神爺深有忌憚,估計過去吃過猴神爺的虧。

    這時候,中間那位粗獷大漢說話了,這大漢相貌雖然讓人敬而遠之,但是言語還算客氣,大漢說道:“老前輩,兄弟們今天過來,不為別的,只要您把蕭仙師交給我們,我獨霸天保證,一瓢水的兄弟們再不來走河村打草。”打草,也就是搶劫。

    老頭兒聽了嘿嘿一笑:“單(念san,不念dan)大當家一言九鼎,老朽很是清楚,不過,蕭仙師送給老朽一對猴神爺以後,就離開了村子,老朽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粗獷大漢,也就是獨霸天一聽,皺了下眉頭,臉上略帶一絲焦躁,沒等他再開口,刀疤獨眼龍大叫道:“老煙袋鍋子,少來扯謊,不把牛鼻子交出來,老子現在就要了你的命!”刀疤獨眼龍說著,揮起手裡的馬鞭就要抽老頭兒,獨霸天見狀,趕忙抬起手裡馬鞭攔下了他。

    這時候中年書生說話了,“老前輩,為了一個老道士值得嗎,不值得搭上全村人的性命,再說了,我大哥請蕭仙師回寨子,也是有求於他,不會為難他的。”

    “哼”老頭兒聞言,冷哼了一聲。

    中年書生抬眼看了看老頭兒身後這群老弱婦孺,接著說道:“你以為那幾隻鬼猴子真能保住你們的命嗎,別忘了,你們現在在村子外面,據我所知,那幾隻鬼猴子走不出村子,此刻只要我大哥一聲令下,你們立刻沒命,還是識相點兒,把蕭仙師交給我們。”

    老頭兒把煙袋鍋子裡的菸灰在手上磕了磕,“好啊,你們可以試試,只要能動得了我們一根手指頭,俺們這些人,站在這裡給你們殺。”

    老頭兒這話一出口,雙方陷入了僵局,獨霸天一眾人明顯猶豫起來。

    我太爺這時候不明白了,這些響馬為啥對那三隻鬼猴子這麼忌憚呢。

    後來我太爺才知道,獨霸天過去在這小村子裡折了不少人馬,現在不光是他們,很多綹子都不願意往這裡來,因為是那三隻鬼猴子模樣長得太嚇人,尋常人一看到它們就腿腳發軟,別說跟它們玩兒命,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特別是他們座下的這些馬匹,再好的馬見了這東西,都會嚇得軟在地上屎尿全出。風一樣呼嘯來去的響馬們,屁股底下的馬匹要是蔫兒了,幾乎就沒有戰鬥力可言了。

    再者說,這些響馬雖然殺人不眨眼,歸根結底也是人,也對神明抱有莫大的敬畏心理,在他們看來,這三隻鬼猴子,就是從地府裡跑出來的惡鬼。

    這三隻鬼猴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呢,這是一位奇人帶到村子裡的,也就是他們嘴裡所說的“蕭仙師”,後來我太爺遇上了這個人,當然了,這可不是巧合遇上的,是被動遇上的,也就是說,是被那人主動找上門兒的,這個等以後再說。

    其實,這個蕭道士是個盜墓賊,懂得一些風水堪輿的奇門手段,總是一身道士打扮,五湖四海跑過很多地方。後來我太爺跟他胡混了一陣子,掏了幾座大墓,經歷了幾場生死。這個,以後可能不會說,因為盜墓跟我們家這些祖傳手藝沒啥關係,我講的這些經歷,全都跟驅邪抓鬼有關,要是講我太爺怎麼去偷墳掘墓,那好像就扯遠了,不過,在他們盜的其中一座大墓裡,還真出了點兒邪乎事兒,這個,或許會講,也或許不會講,等將來看情況吧。

    這三隻鬼猴子是蕭道士在雲南一帶抓的,原本是一對兒,後來兩隻大的又生了一隻小的,也就是逃跑的那隻。

    其實這種鬼猴子學名叫鬼狒狒,又名山魈,原產於非洲叢林,在咱們中國雲南山區亞熱帶叢林裡也有少量分佈,因為模樣兒長的醜惡,被當地人稱為“山鬼”。這鬼狒狒不光模樣兒醜惡,生性殘忍好鬥,屬於雜食性動物,相較而言,更喜歡吃肉。

    蕭道士抓了它們以後,按照他自己的話說,用獨門密宗手段把鬼狒狒給馴化了,成了他偷墳掘墓的助手。後來因為分贓不均,蕭道士被同夥陷害,重傷逃亡到了這小村子,村子裡的人救了他一命,他瞭解到村子經常被響馬禍害,幾乎快把村裡的精壯男人殺光了,就把三隻鬼狒狒送給了村裡人。

    這些村裡人一開始也害怕這東西,從沒見過,以為是厲鬼所化,就用三口大棺材給它們做了窩,不但每天給它們吃的,還給它們焚香祭拜,三隻鬼狒狒呢,見好吃好喝好招待,再不用跟著蕭道士風餐露宿,也就在小村子裡安了家。

    據我太爺說,他遇上這三隻鬼狒狒的時候,它們已經通了靈性,也就是說,已經快成精了,這東西跟很多動物一樣,有個守地盤兒的習慣,它們把小村子看成了自己的地盤兒,一旦有外人進入,它們就會出來攻擊,就像家裡養的狗一樣,生人走進家門,狗就會又咬又叫。

    囉嗦了這麼多,咱們言歸正傳。老頭兒跟獨霸天三個僵持了一會兒,老頭兒咳嗽一聲,首先打破僵局,出人意料地用煙袋桿子一指我太爺,對獨霸天三個說道:“看見地上這傢伙沒有,你們知道這人是誰嗎?”

    “管他是誰呢,老煙袋鍋子,你少扯偏的!”刀疤獨眼龍吼了一句。

    老頭兒嘿嘿一笑,“這個,就是鼎鼎大名的‘屠龍大俠’,雖說在河裡殺過一條龍,來到俺們村兒,照樣兒栽了跟頭,各位當家識相的就趕緊離開,要不然,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中年書生聞言,在馬上欠了欠身,仔細打量了我太爺幾眼,問老頭兒,“這人真是那個屠龍大俠?”

    “千真萬確,不相信你們可以問他。”

    這時候,一旁梳著衝天辮的小男孩想說啥,被老頭兒一眼瞪了回去。

    中年書生扭頭對獨霸天說道:“大哥,我好像聽說衛輝府有這麼一個人,在黃河裡單槍匹馬殺了一條龍,後來漁民還從河裡撈出一副龍骨架,聽說這人年紀輕輕一身膽氣。”中年人說著,好像想起了啥,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接著說道:“傳說這屠龍大俠是六臂哪吒轉世,不但貌若潘安文武全才,還有祖傳的驅邪手藝,這人要真是那年輕人,咱兄弟就不用再找蕭老道,他就能治咱妹妹的病。”

    獨霸天一聽,把眼睛睜大了,問中年書生,“吳先生,你說的是真的麼?”

    中年書生緩緩搖了搖頭,“真假還不好說,老百姓們就知道以訛傳訛,到底有沒有屠龍大俠這個人,還不一定。”

    中年書生說到這兒,刀疤獨眼龍衝我太爺喊了一句,“喂,那小子,你他媽是那什麼狗屁大俠嗎?”

    我太爺躺在地上瞪了刀疤獨眼龍一眼,沒說話。

    “老子問你話呢!”刀疤獨眼龍又喊了一句。

    “你他媽是誰老子,滾一邊兒去,小爺長這麼大還沒人敢跟小爺這麼說話!”我太爺回了刀疤獨眼龍一句,口氣比刀疤獨眼龍還狠。

    刀疤獨眼龍一聽立刻就暴怒了,大罵一句,翻身從馬上下來,拔出腰刀,怒氣衝衝朝我太爺這裡走來。

    這時候,獨霸天和中年書生也趕忙從馬上下來,隨著刀疤獨眼龍一起朝我太爺走過來。

    這時候老頭兒以及那些村民全都貓在了一起,看著眼前這一切,大氣兒都不敢喘。

    刀疤獨眼龍來到我太爺跟前二話不說,舉刀就砍。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第九十四章 響馬山寨

    眼看著刀疤獨眼龍的腰刀就要落在我太爺脖子上,我太爺把嘴角一撇,兩眼鄙夷地看著刀疤獨眼龍,露出一個冷笑,對即將落在脖子上的腰刀置若罔聞。

    “老三,等等!”

    獨霸天見狀,趕忙抬手攔下了刀疤獨眼龍。這時候,腰刀的刀刃基本上已經碰到了我太爺的脖子,要是獨霸天再遲上半秒鐘,我太爺就要身首異處了。

    獨霸天看了我太爺一眼,說道:“這位兄弟好膽色,單某佩服,不知可否告知單某,兄弟……是那位屠龍大俠麼?”

    我太爺翻著眼皮也看了獨霸天一眼,冷冷說道:“小爺我是在河裡殺過一條龍,屠龍大俠這名號,小爺可不敢當。”

    “這麼說,河裡殺龍的事兒,是真的咯?”中年書生問道。

    我太爺把目光轉向中年書生,“你們到三王莊打聽打聽,小爺長這麼大啥時候說過誑話。”

    “那你可有家傳的手藝?”中年書生又問。

    “小時候跟父親學過一點兒。”我太爺大大咧咧說道。

    “那就好!”獨霸天一聽我太爺這麼說,顯得有些激動,“老三,給這位兄弟鬆綁!”

    刀疤獨眼龍一聽,有點兒不情不願,撇起了大嘴巴子,導致臉上那條刀疤都移了位,看上去分外猙獰,他對獨霸天說道:“大哥,我看這小子就是個蒙事兒的,想借咱兄弟的手活條狗命。”

    聽刀疤獨眼龍這麼說,獨霸天和中年書生對視了一眼,誰都沒說話。

    刀疤獨眼龍把目光又轉向了我太爺,“小兔崽子,你要真是那什麼狗屁大俠,站起來跟三爺大戰三百回合。”

    我太爺嘿嘿一個冷笑,“獨眼孫子,你要真是條漢子,把身上捆上繩子,胸口壓上石頭,再來跟爺大戰三百回合。”

    我太爺這話一出,中年書生撲哧一聲笑了,對刀疤獨眼龍說道:“老三吶,趕緊給他鬆綁吧,要是治不好咱妹妹的病,你再殺他也不遲。”

    “好哇!爺這就給你……鬆綁!”刀疤獨眼龍咬牙切齒舉起了手裡的腰刀,當地一下,狠狠砍在了我太爺胸口那塊大石頭上,腰刀砸落的力道加上石頭的重量,好懸沒讓我太爺吐血,與此同時,捆在石頭上的草繩撲棱棱散開了,我太爺一抖膀子,把大石頭從身上掀了下去。

    打地上慢慢爬起來以後,我太爺活動了一下筋骨,又朝四下看了看,認準方向以後,誰也沒理,扭頭就朝村子裡走。

    獨霸天見狀,問了我太爺一聲,“這兄弟,你要去哪裡?”

    我太爺回頭看了獨霸天一眼,“回村拿我的行李趕路啊。”

    “你不去給我妹妹治病嗎?”

    “小爺啥時候答應給你妹妹治病了?”

    獨霸天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刀疤獨眼龍聞言大罵一句,舉刀就要朝我太爺衝過來,一旁的中年書生趕忙攔下了他,中年書生口氣不善地對我太爺說道:“小兄弟,別不識抬舉,這裡不是你們三王莊,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跟我們兄弟回寨子,治好我大哥妹妹的病,我們兄弟一定重謝,咱們也能好合好散,你要是……”中年書生說到這兒,看了看之前壓在我太爺胸口的那塊大石頭,“你要是不知好歹,那就不是把你沉河裡這麼簡單了……”

    我太爺轉回身,雙眼一掃獨霸天三個,“給你們妹妹治病也可以,不過,小爺看病的價錢高,怕你們付不起。”

    “兄弟把價錢說出來聽聽。”獨霸天說道。

    我太爺抬手一指刀疤獨眼龍那匹高頭大馬,“那馬現在送給小爺,算是定金。”

    “你找死!”要不是中年書生攔著,刀疤獨眼龍又要衝過來了。

    獨霸天淡淡一笑,似乎鬆了口氣,“我兄弟這匹馬不值錢,不如把我的馬送給你吧,我那匹是上好的大宛馬。”

    “大哥,你的馬不能給他,你的馬最快,這小兔崽子騎上你的馬跑了咋辦?”刀疤獨眼龍急道。

    “小人心度君子腹。”我太爺斜了刀疤獨眼龍一眼,“小爺一言九鼎,向來說話算數,既然答應你們,小爺自然不會跑。”

    “那好吧”獨霸天扭頭對刀疤獨眼龍說道:“三弟,你騎我的馬。”

    刀疤獨眼龍看了獨霸天一眼,甩開中年書生,氣哼哼走到馬隊跟前,一抬手,把一個嘍囉從馬上揪了下來,一腳把嘍囉踹翻在地,翻身上馬。

    就在我太爺騎上刀疤獨眼龍的馬,準備跟這伙響馬離開的時候,老頭兒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屠龍大俠,別忘了,你欠了俺們村子的情!”

    我太爺一聽老頭兒這話,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回過味兒來,老頭兒話裡的意思是說,自己殺了他們的猴子神,虧欠了他們,老頭兒這時候是在暗示他,村裡沒了猴子神的事兒,不能讓這些響馬知道。

    我太爺回頭朝老頭兒喊了一句,“放心吧,欠你們的情小爺這輩子都會記著的。”

    老頭兒衝我太爺抱了抱拳,“那老朽就在這裡謝過了!”

    刀疤獨眼龍這匹馬的脾氣,跟刀疤獨眼龍的脾氣一樣臭,也可能因為認主的緣故,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我太爺騎上它隨馬隊沒走出多遠,這匹臭馬就把我太爺的火兒勾了起來。我太爺抬起手裡的馬鞭子,啪啪啪狠狠在馬屁股上抽了幾下。

    幾鞭子抽下去,這匹馬倒沒啥事兒,我太爺因為用力過猛,身上那些好不容易不再流血的傷口,又崩開了,鮮血直流。

    又隨馬隊走出一段路程以後,我太爺感覺自己頭暈眼花,眼前的路都看不清楚了,突然眼前一黑,一頭從馬背上栽下來,摔地上昏死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太爺腦子裡迷迷糊糊有了些意識以後,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一個女人嬌滴滴的喊聲,“你來呀,過來呀,你看,我把衣服都脫了,來欺負我呀,咯咯咯咯……”

    誰?

    我太爺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矮小的土房子裡,光線十分昏暗,感覺上好像已經是傍晚時分,這時候,他正躺在土房子一角的小床上,身上蓋著被子。

    我太爺愣愣地回憶了一下,記得自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怎麼會在這裡呢?抬頭朝土房子裡看看,房子不大,除了一張方桌幾把椅子,再沒啥別的擺設。

    這又是哪裡?難道是響馬的山寨?

    想著,我太爺用雙手撐住床板,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著上身,身上那些傷口不知道在啥時候給人包紮停當,雖然疼,卻已經不再流血。

    這時候,女人嬌滴滴的喊聲並沒有停止,一聲聲傳來,在這昏暗寂寥的傍晚時分,聽上去就像女鬼勾魂兒似的,導致我太爺後脊樑溝兒發寒。

    試著努了努勁兒,我太爺翻身從床上下來,見自己的鞋子在床下放著,穿上鞋子,起身就想到窗戶那裡朝外面看看。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人推動了,吱扭一聲,從外面走進一個人,我太爺扭頭一看,是那個中年書生,我太爺頓時在心裡吁了口氣,看來自己昏迷以後,這些響馬弄了輛馬車之類的,把自己拉回了山寨。

    中年書生手裡拿著一身乾淨衣服,進門看到我太爺已經下床,先是一愣,跟著說了句:“這麼快就醒了,小兄弟果然稟賦異於常人。”說著,甩手把衣服扔給了我太爺,“穿上衣服隨我去吃飯,吃過飯給我大哥的妹子看看。”說著,中年書生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奉勸你一句,最好認清這是哪裡,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太爺拿著衣服抖了抖,沒理會中年書生這句話。

    穿上衣褲,隨中年書生出門來到了外面,我太爺打眼一看,這是一座環形大院兒,大小幾十座房屋林立四周,從房屋是數量來看,都快抵得上一個村落了。

    大院兒前後有兩道門,一道大門一道小門,緊挨著小門旁邊,有間馬棚,裡面馬匹眾多,從數量來看,這綹子的規模並不算小。

    大院兒中間,有塊不小的空地,空地一側放著幾個兵器架,兵器架上搭滿了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整個兒看上去像個演武場。

    我太爺隨著中年書生穿過演武場,朝馬棚旁邊一個煙囪裡冒著熱蒸汽的房子走去,看那樣子,像是寨子裡的伙房。

    我太爺這時候,已經兩天一夜沒吃東西了,看著從煙囪裡冒出的熱蒸汽,嗅了兩下鼻子,隱隱聞到一股菜香味兒,肚子開始咕嚕嚕叫了起來。

    這些響馬的伙食,並不像書裡寫的那樣兒,大塊兒吃肉大碗兒喝酒。我太爺在伙房沒見著酒,只有大一鍋熬的熱氣騰騰的大燴菜,裡面偶爾能見著幾塊肉,饅頭倒是白面饅頭,總的來說比尋常百姓家裡的伙食好上那麼一丁點兒。

    我太爺著實餓壞了,餓死鬼投胎似的,一口氣吃了五碗燴菜,十幾個白面大饅頭,看的旁邊那些響馬嘍囉目瞪口呆。

    吃過飯以後,獨霸天走過來問了我太爺幾個不疼不癢的問題,期間,我太爺知道了這響馬頭子的名字,一個讓人很無語的名字。這獨霸天姓單,單名一個“仁”字。對於獨霸天的名字,我太爺到了老年的時候還記憶猶新。

    單仁(善人),這名字,算是被這殺人越貨的響馬頭子給糟踐了。

    隨後,獨霸天帶著我太爺去見他妹妹,讓我太爺沒想到的是,獨霸天妹妹的房間竟在他那間小土房的隔壁。

    來到房間門口,獨霸天沒著急推門,先在門口兒喊了一聲,“小翠,我帶先生來給雪兒看病,方便進去嗎?”

    房間裡頓時傳來一個女孩兒慌亂的聲音,“大當家的,您、您先等一下……”

    獨霸天示意我太爺稍等,我太爺這時候聽到房間裡一陣嘈雜,有兩女孩兒低低的哀求,也有另外一個女孩兒不快的嗔罵和掙扎,聽上去亂七八糟的。

    過了好一會兒,嘈雜聲聽不到了,緊跟著,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了,我太爺抬頭一看,開門的是一個神色稍顯慌亂的小丫頭,年齡大概在十四五歲,額頭滿是細汗。

    獨霸天見狀,一臉無奈地輕嘆了口氣,示意我太爺跟他進房間。

    跟著獨霸天走進房間以後,我太爺掃眼朝房間裡一看,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今天的更新

    今天十月一,上午給爺爺奶奶上過墳以後,又陪我老婆到娘家給我岳母上墳,後來在我岳父家吃過飯,又幫我岳父做了一個求平安健康的小法事,現在才回來。我寫的速度並不快,一天勉強能寫三千字,都這時候了,我不敢保證今天能更新,要是擱著平常,今天可能就要斷更了,可是,這對於斷更的懲罰太嚴厲了,我今天儘量更新吧,希望能在十二點之前寫出一章,可能得熬夜,各位朋友就別等了,明天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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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第九十五章 花柳惡鬼

    這是一個女孩兒氣息很重的閨房,分裡外兩個房間,外間碧玉珠簾、花鳥屏風、長青花卉等,擺放著不少裝飾用的精緻物品,顯得典雅奢華。

    據我太爺估計,這些裝飾物品,都是這伙響馬從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閨房裡搶來的,不過這時候,這些物品全都東倒西歪,珠簾斷了,花瓶碎了,屏風也倒了,滿屋子凌亂,像被人胡亂砸過似的,一進屋子,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時候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正忙著收拾這些零碎兒,之前開門的那個小丫頭把房門打開以後,膽顫心驚地偷瞥了獨霸天一眼,見獨霸天臉色不善,趕忙隨那小丫頭一起收拾起來。

    獨霸天這時候皺著眉頭朝房間四下看了看,一臉無奈地朝我太爺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示意我太爺跟他進裡屋。

    繞開那些凌亂隨獨霸天進入裡屋以後,我太爺掃眼一看,裡屋的擺設越發精秀,只是凌亂程度比外屋有之過而無不及。

    靠床邊兒那裡放著一張檀木小圓桌,算是房間裡唯一擺放正常的物品,就見小圓桌上放著一盤青菜炒雞蛋、一碗白米飯、一盅銀耳湯,看樣子,是伙上刻意給獨霸天的妹妹另做的,只是那些飯菜好像放在那裡就沒動過,顯然已經涼透了。

    再往床上看,一張不大的精緻秀床,上面掛著淡青色幔帳,幔帳由中間向兩側挑起,在秀床一角,倒背著雙手用白布綾子拴著一個少女,布綾子另一頭兒拴在床腿上。

    少女看樣子年齡也就十六七,風華正茂的年紀,模樣長得也挺俊秀,只是,這時候少女披頭散髮,衣衫不整,那衣服好像是剛剛被人強行穿上的,似乎還沒來得及穿上鞋襪,一雙白嫩嫩的小腳丫裸露著,蹬在滾成一團的青綢被子上。

    獨霸天一臉無奈地朝床上少女指了指,對我太爺說道:“這就是我妹妹單雪兒,半年前變成了這樣兒,劉兄弟要是能醫好我妹妹的病,要什麼儘管開口,就要單某的命,單某也不皺下眉頭!”

    我太爺聽獨霸天這麼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緊走幾步來到少女床前,朝少女臉上一看,就見少女臉色蒼白,白裡透陰,就像紙活店裡扎的紙人似的,雙眼呆滯,眼神散漫無光,眼瞳發青,眼白裡掛著一道道血一樣的紅絲兒,整個兒看上去就像一具睜開眼睛的活死人,看久了讓人後脊樑發寒,心裡發顫。

    我太爺見狀,輕蹙了下眉頭,這少女明顯是被惡鬼附了身,猶豫了一下,回頭對獨霸天說道:“單當家,我能不能,能不能……”我太爺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用手指了指少女後背。

    獨霸天似乎沒看明白我太爺的意思,問道:“劉兄弟想做什麼?”

    我太爺解釋說:“我能不能掐一下令妹的中指,現在看來,令妹像是被惡鬼纏身,只有掐過中指才能確定虛實。”

    獨霸天聞言一抬手,說了句,“請便。”

    和異性患者有肢體接觸時,必須先徵得她家人的同意,直到我這時候還是這麼做的,要不然,冒冒失失對人家異性動手動腳,難免要引起誤會,擱在我太爺這時候,那就更別說了。

    徵得獨霸天同意以後,我太爺再次緊走幾步,來到了少女跟前。

    就在他剛要伸手去掐少女被布綾子倒剪的小手時,少女竟然猛地把頭抬了起來,我太爺被動跟她一照面兒,少女凌亂的發髻、蒼白的臉頰、掛著血絲的眼睛珠子,陰森森的,嚇得我太爺倒吸了一口涼氣。

    少女這時候瞅著我太爺,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陰測測的笑臉,冷不丁的,嘴裡嬌滴滴說道:“喲,好俊的哥哥,想要奴家的身子嗎,來,奴家給你,來呀……”

    少女這話,聽得我太爺耳朵根兒發紅,總算明白自己之前醒來後,聽到的那個女人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了。

    這些年我太爺跟著我高祖父也處理過幾次鬼附身,但是那些被附身的人看到他們就會破口大罵,死活不讓近身,這一個,居然還故意勾引,顯然是有恃無恐,估計道行要比過去那些猛惡的多。

    我太爺沒理會少女的話,靜下心思,一本正經伸出手去掐少女背後的中指,少女不但沒有反抗,還刻意迎合我太爺,嘴裡發出低喃,一副很享受的樣子,跟吃了春藥似的。

    我太爺並沒有受到少女的影響,二指剛一掐上少女中指,就感覺少女中指末端,突突突跳動的十分厲害,顯然是鬼附身的症狀,而且這鬼不一般,因為指節跳動的厲害,跳動的越厲害,說明這鬼的怨念越深,處理起來也就越棘手。

    我太爺掐著少女中指,暫時愣在了那裡,心裡琢磨著怎麼對付這隻鬼,要是自己的父親在這裡,他會怎麼做。

    就在這時候,沒想到那少女竟把自己白嫩嫩的小腳丫悄悄抬起一隻,冷不丁放在了我太爺雙腿之間的那地方,我太爺這時候的注意力全在少女的中指上,忽然感覺襠部有異常,先是一愣,跟著趕忙低頭一看,發現少女的一隻小腳竟然放在了自己那地方,“啊”地一聲驚呼,慌忙鬆開少女中指,慌亂地朝身後蹬蹬蹬倒退數步,一個沒留神,“咣當”一下撞翻了秀床旁邊的飯桌,飯桌上的菜盤子、米飯碗、湯碗,稀里嘩啦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導致凌亂的房間裡越發凌亂。

    少女見狀,咯咯咯咯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故意捉弄我太爺似的。

    我太爺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深深吸了幾口氣,緩解了一下尷尬,停了一會兒,回頭對獨霸天吞吞吐吐說道:“令妹……令妹確實是被邪物纏身,只要……只要把邪物趕走就是了。”

    獨霸天這時候比我太爺還要尷尬,自己的妹妹竟然把一隻腳放在別人那地方,誰家妹妹做出這樣的舉動,當哥哥的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獨霸天嘆了口氣說道:“這我知道,半年來也請過不少先生,都是這麼說的,那些先生作了法以後,我妹妹病就好了,說是趕走了,可等那些先生一走,過不了幾天,我妹妹又會變成這樣,那些先生說,這邪物兒不好治,是什麼‘花柳鬼’,必須找道行高深的先生,要不然,趕走了就會再回來……我那三弟脾氣不好,把……把附近這些先生都給殺光了,有些有本事的,聽說了也都逃到了外鄉。”

    我太爺聞言,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說,“這伙響馬手真夠狠的,要是我治不好這少女的病,估計也沒啥好下場,不行瞅機會就逃。”

    我太爺想了想,對獨霸天說:“驅趕鬼上身的方法,我父親教過我幾種,不如先試一個,不行的話,咱再換別的。”

    獨霸天一聽我太爺這話,皺了下眉頭,從臉上那表情可以看得出來,有點兒不太滿意。

    我太爺趕忙又說:“單大當家儘管放心,不把令妹的病治好,我是不會走的,我父親和我師爺在黃河兩岸都是響噹噹的名頭,我這當晚輩兒的,總不能折了他們的名頭。”我太爺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只要治不好我就跑!

    在吃晚飯的時候,我太爺已經端著飯碗到馬棚那裡看了看,早就瞅準了獨霸天那匹大宛馬。

    獨霸天聽我太爺這麼說,臉色緩和一點兒,他當然不知道我太爺心裡在想啥。

    隨後,我太爺讓獨霸天準備了十八張燒紙、九枝焚香、兩隻白蠟、半碗雞血、半碗清水、一根帶著嫩芽的柳枝,其實帶著柳葉的柳枝最佳,但是因為這時候是初春,帶柳葉的枝條是不可能找到的,也只能這麼將就了。

    這些東西,一一擺在少女床邊,少女這時候呢,也挺老實,看那意思,似乎知道我太爺想幹啥,臉上似有似無帶著那麼一絲鄙夷地冷笑。

    物品準備停當以後,時間已經接近兩更天,也就是晚上九點鐘左右,這時候陽氣已經開始退卻,陰氣隨之慢慢滋生。

    我太爺蹲在少女床頭兒,獨霸天和兩個小丫頭站在旁邊看著,房間裡那些凌亂物件兒已經被兩個小丫頭收拾妥當,看著整潔乾淨了不少。

    我太爺首先把九支焚香點上,從地上站起身,把香高高舉過頭頂,朝房間四個方位,每個方位拜了四拜,隨後從九支香裡分出四支,讓兩個丫頭在四面牆壁上各插上一支,其實就是用漿糊粘住一頭兒,粘上去的。

    之後,又在少女床頭床尾各插上一支,最後手裡還剩三支,中規中矩插進了床邊的香爐裡,跟著,點燃香爐兩旁的兩根白蠟,就著白蠟,一張張引燃燒紙,在點燒紙的同時,我太爺嘴裡唸唸有詞:“該來的來,該走的走,冤死的亡魂屈死的鬼,走在黃泉路上莫停留。”

    點一張燒紙,念一遍說辭,燒紙點完以後,我太爺拿起柳枝,用柳枝在碗裡蘸上少許清水,把柳枝往那些燒盡的紙灰裡一滾,柳枝蘸過水的地方立刻沾上了紙灰,然後回手把柳枝放回清水碗裡一攪,隨著攪動,柳枝上的紙灰在水碗裡散開,如此反覆三次以後,清水碗裡沉澱了不少紙灰。

    接著,再用柳枝在雞血碗裡一蘸,讓柳枝粘上雞血,再放回清水碗裡攪動,雞血又在清水碗裡散開,如此也是反覆三次。

    做完這些,我太爺在自己頭上拔下三根頭髮,擰成一股,就著蠟燭點著,把燒盡的發灰也丟進清水碗裡,最後,這半碗清水就成了半碗雞血、紙灰、發灰混合而成的“符水”。就叫它“符水”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叫啥。

    我太爺把“符水”遞給一個小丫頭,示意兩個丫頭把這碗水給少女灌下去。

    等兩個丫頭端著“符水”來到床前,床上的少女這時候不干了,似乎曉得“符水”的厲害,奮力掙紮起來,一雙小腳丫亂踢亂蹬,險些把“符水”從小丫頭手裡踢灑了。

    獨霸天見狀,上前摁住了少女的兩隻腳踝,叱喝兩個丫頭趕緊把“符水”給少女灌下去。

    兩個丫頭好像十分有經驗,估計以前沒少這麼做,一個摁著少女的肩膀,一個掐住少女兩頰把嘴擠開,半碗“符水”,就這麼給少女強行灌了下去。

    “符水”灌下去以後,幾個人圍站在床邊等了能有一袋煙的功夫,就見少女“給給給”冷笑起來,聲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笑著笑著,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好像有東西在少女身體裡掙扎。

    抖了沒一會兒,少女開始渾身抽搐,緊跟著,雙眼一下下向上翻,喉嚨裡像倒氣兒似的發出“根兒根兒”的聲音,聽上去極其恐怖,少女這時候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獨霸天見狀就想過去,我太爺抬手攔住了他。

    又停了一會兒,少女喉嚨裡的怪叫聲兒沒了,渾身卻像發羊癲瘋似的劇烈抽搐起來,導致整張秀床都隨著晃動個不停,整個房間跟地震了似的,少女的身子更是痙攣成一團,肢體扭曲的程度十分詭異,尋常人根本就做不到。

    面對這種難以接受的場景,嚇得旁邊兩個小丫頭臉色煞白,獨霸天和我太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就在這時候,我太爺讓獨霸天和那兩個小丫頭朝後退了幾步,自己端起地上那碗雞血,小拇指在雞血裡輕輕一蘸,抬手把指肚上的雞血點在了少女眉心。

    少女喉嚨裡頓時“嗚”地傳出一聲悶哼,緊跟著嘴一張,“哇”地噴出一大口黑水,黑水充斥著惡臭,頓時導致整個閨房奇臭無比。

    這時候再看少女,嘴角雖然還在向外淌著黑水,整個人卻如釋重負般呼哧呼哧喘了兩幾氣,隨後抬頭朝我太爺看了一眼,兩眼一翻,噗通一聲,昏在了床上。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我太爺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抬手擦了擦以後,扭頭對獨霸天說了句,“行了。”

    我太爺話音沒落,就聽床上那少女有氣無力地朝獨霸天喊了一聲,哥……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今天可能真要停一天了。

    昨天失眠一夜,早晨起來一直頭疼,直到現在才好了一點兒,我一直懷疑,是不是跟寫這本書有關係,是不是不該把這些事寫出來。感覺,就像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來撰寫這本書似的。

    希望這本書完結之前,我還活著,謝謝各位朋友支持,今天我還是儘量寫,只是更新的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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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23
第九十六章 夜半女聲

    獨霸天聽少女喊他,臉上露出欣喜,感激地看了我太爺一眼,幾步走到少女床邊兒坐下,拉住少女的手,言語溫和地對少女噓寒問暖,隨後又吩咐兩個丫頭把床單被子換成新的,再到伙上給少女做點兒吃的。

    我太爺見狀,在心裡暗自鬆了口氣,幫人驅趕鬼附身這種事兒,確切地說,他是第一次獨立操作,過去都是我高祖父做著,他在旁邊看著,偶爾打打下手。

    這時候,我太爺見獨霸天的妹妹沒事兒了,人家兄妹倆在說話,自己也不方便在旁邊站著,轉身就要離開房間,他這時候有他自己的打算,打算趁這機會到外面轉轉,查看一下寨子裡晚上的情況,要是能搶到獨霸天那匹大宛馬,現在就逃離山寨。

    可是,等他剛轉過身,還沒等邁腳兒,獨霸天在身後叫住了他,我太爺回頭一看,獨霸天這時候已經從床上站起了身。

    獨霸天幾步來到我太爺跟前,笑著問我太爺,“劉兄弟,你想要什麼,金銀珠寶,寨子裡的東西,你隨便挑。”

    我太爺心說,我想離開,你肯放我走嗎?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我太爺假裝想了想,回答說:“等令妹病好了再說吧,來日方長,不著急。”

    獨霸天聽我太爺這麼說,似乎很滿意,朝我太爺拱了拱手,我太爺轉身離開閨房。

    來到外面,已經接近三更天,天上大明月亮照著,空氣有點兒涼。

    我太爺走了幾步朝整個大寨掃眼一看,沒想到這寨子晚上的戒備還挺森嚴,兩隊人馬舉著火把不停在寨子裡巡邏,不但如此,寨子四角的四個瞭望台上面全有人,寨裡寨外有丁點兒風吹草動,瞭望台上的人就會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感覺自己想要離開山寨恐怕要費上點兒手腳。

    我太爺信步在寨子裡走出沒多遠,幾個巡邏的嘍囉兵拿著刀槍跑了過來,勒令我太爺回房。

    我太爺藉口要上茅房,趁機又溜到馬棚那裡看了看,見獨霸天的大宛馬還在馬棚裡拴著,稍稍安心。

    返回房間,見自己那間小土房裡居然亮著燈,推門走進去一看,獨霸天在屋裡坐著,桌子上還放著一大盤熟肉、幾罈子老酒和兩隻粗瓷大碗。

    獨霸天問我太爺剛才去哪兒了,我太爺說,肚子疼上茅房了。

    獨霸天聞言一笑說:“劉兄弟,不會是在我寨子裡踩盤子了吧,別看單某這地方不大,沒有我的命令,可是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來來來劉兄弟,咱們喝酒。”獨霸天說著,從椅子上站起身,把兩個大碗裡倒滿了酒。

    我太爺聞言在心裡一咬牙,沒想到這獨霸天長得粗枝大葉,心眼兒倒是挺夠用的。我太爺一笑,給自己解釋說:“哪裡哪裡,剛才看到你們兄妹情深,在下頗有感觸,想起了我爹娘,這才到外面轉了轉,正所謂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獨霸天說道:“你放心劉兄弟,等雪兒的病好了,單某自然會放你回家照看爹娘……”

    這獨霸天算是個典型的山東大漢,雖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響馬,但是性格豪爽,心裡想什麼嘴上說什麼,不但如此,酒量更是大的嚇人,我太爺的酒量已經算是不錯的,跟獨霸天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十多碗烈酒下肚,我太爺直接醉的不省人事。

    深夜,醉夢中,我太爺隱隱約約聽到一個女人的哭聲,女人一邊哭,一邊說自己死的好慘,期期艾艾的,吵得我太爺心煩意亂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大會兒功夫,我太爺從醉夢中醒了過來,睡意全無,那股酒醉勁兒基本上也沒了。

    就在這時候,我太爺突然聽到自己的房門被人敲響了,頓時,那女人的哭聲曳然而止。

    我太爺揉了揉眼睛,在床上抬起頭側耳一聽。

    叭叭、叭叭、叭叭……

    真的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門,聲音很輕,要不是被之前那女人的哭聲吵醒,就憑那股子酒醉勁兒,自己根本察覺不到。

    我太爺躺在床上沒起身,不耐煩地喊了一聲,“誰呀?”

    喊聲落畢,等了一會兒,外面居然沒人回應,不過,房門卻依舊叭叭叭地輕響著,並且還加快了敲門的速度,外面的人似乎聽到了我太爺的喊聲。

    我太爺頓時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難道這就是“鬼叫門”?難道是今天被自己從少女身上趕出來的那隻“花柳鬼”?

    想到這兒,我太爺來了點兒氣,心說,這鬼膽子也太大了點兒,也不看看小爺什麼人,半夜敢來敲小爺的房門,活膩歪了是不是!

    我太爺不動聲色從床上下來,摸黑兒在床下找到鞋蹬上,輕手輕腳走到房門跟前。

    這時候房門還在一下下急促地輕響著,就像一聲聲催命符似的。

    我太爺悄悄把門栓拉開,雙手抓住兩扇房門,下一秒,猛地一較勁兒,赫然拉開!

    月光之下,就見自己房門口兒站著一個白衣女子,雖然我太爺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

    還沒等我太爺看清女子的相貌,女人幽靈似的,一貓腰,倏地從我太爺胳膊底下鑽進了屋裡。

    我太爺趕忙回身,沒等站穩身形,忽然口鼻間有股淡淡的香味兒傳來,緊跟著,自己的雙唇一暖,嘴竟被一隻溫潤的小手給捂上了。

    耳畔低低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劉大哥別怕,我們晚上剛見過面的。”說著,小手離開我太爺的嘴唇,我太爺剛要問你是誰。

    女人的聲音再次低低傳來,“劉大哥給單雪兒治病時,是我給你和單仁開的房門。”

    哦,聽女人這麼一說,我太爺頓時想起來了,這女人是單雪兒房間裡那個叫“小翠”的丫頭。

    我太爺剛要問小翠半夜敲自己房門幹啥,小翠一轉身,把房門給關上了。

    我太爺趕忙問她,“小翠姑娘,你、你想幹什麼?”

    房間裡,烏起碼黑的,誰也看不清誰,小翠低聲道:“劉大哥小聲點兒,別讓那些巡邏的人聽見,您、您別誤會,我不想幹什麼,我就是來求您一件事。”

    “什麼事?”我太爺問道。

    我太爺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地面上傳來“噗通”一聲,緊跟著,小翠在自己腳前說話了,“劉大哥,小翠第一眼看到您就知道,您是個好人,您能不能救救小翠,小翠給您磕頭了……”說著,我太爺就聽到額頭磕碰地面的聲音,很顯然,小翠正跪在地上給自己磕響頭。

    這是我太爺始料未及的,趕忙用手朝自己腳下胡亂摸索,沒幾下,摸到了小翠的肩膀,拉了拉,說道:“小翠姑娘,咱起來說話。”

    “不,劉大哥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小翠這時候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讓我太爺越發莫名其妙,“小翠姑娘,你到底要我為你做什麼?”

    小翠說道:“我在房間裡聽單仁說,你只要治好單雪兒的病,寨子裡的東西你可以隨便挑,我、我、我想請您把我從寨子裡救出去,我不想在這裡,我好害怕。”

    小翠這麼一說,我太爺終於明白了。

    小翠接著說:“只要劉大哥把我救出去,小翠甘願給您做牛做馬,一輩子侍奉您。”

    我太爺在心裡嘆了口氣,雙臂一叫力,把小翠從地上拉了起來,“好,我答應你,我離開寨子那一天,一定把你帶上!”

    “謝謝,謝謝,謝謝,謝謝……”

    小翠一連說了四個“謝謝”,轉身拉開房門,一刻不停跑了出去。

    這一下,我太爺真的睡意全無了,站在門口探頭朝外面看看,小翠已經跑沒影兒了,外面的巡邏隊伍,還在寨子裡不停轉著,在抬頭再看看天色,都快五更天了,也該起床了,隨後關上房門,點上油燈,坐在椅子上看著油燈呆呆的,想想剛才發生的一幕,我太爺感覺像是在做夢,很不真實。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我太爺遇上了小翠,小翠看了我太爺一眼,雖然沒說話,但是眼神裡透著那麼一絲期待和感激,這讓太爺坐實了之前那一幕的真實性,如果那個單雪兒的病就這麼好了,單仁問自己要什麼,自己就說要小翠這丫頭,然後再跟單仁要上些銀兩和一匹好馬。

    一天無話,只是,我太爺身邊多了四個名義上的保鏢,實質上,是防止我太爺逃跑的,昨天我太爺在寨子裡溜躂一圈,估計引起了獨霸天的警覺。

    就這麼的,一直到了第三天晚上,這時候,我太爺身上的傷基本上已經沒啥大礙了,傷口已經結痂,只要沒有幅度過大的動作,傷口不會再開裂,我太爺覺得,該是時候離開了,尋思著,怎麼跟小翠說一聲,晚上兩個人一起逃出山寨。

    可就在這時候,獨霸天臉色難看地又來到我太爺房間,說他妹妹的病又犯了,我太爺一聽,皺起了眉頭,心說,這“花柳鬼”果然難纏。

    隨著獨霸天再次來到單雪兒閨房,我太爺見到了小翠,無奈地看了小翠一眼,小翠滿臉焦慮,可以看得出來,小翠也挺替我太爺著急。

    跟我太爺上次來時的情況差不多,房間裡的東西又被砸了一通,單雪兒又被倒剪著雙手綁在了秀床上,披頭散髮,衣衫凌亂。

    這一次,我太爺換了一種方法,讓獨霸天到郎中那裡找來一根銀針,在單雪兒大拇指外側,距離指甲蓋半寸的位置,狠狠紮了下去,然後兩根指頭捏住銀針,用力一捻。

    單雪兒“啊”地慘叫一聲,身上狠狠抖了幾下子,恢復了正常。這方法有見效,可以說立竿見影,就是當事人受點兒罪。

    這方法叫“扎鬼”,屬於強行驅趕,一般情況下我們不用,對鬼魂有損傷,對自己也不利。

    獨霸天見妹妹單雪兒再次恢復正常,已經沒上次那麼興奮了,問我太爺會不會再犯,我太爺說,這只是暫時趕走,治標不治本,想要徹底治好,必須想辦法把“花柳鬼”給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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