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末代捉鬼人 作者:途中的旅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4-7 22:21: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70050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5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五陽打陰

    這時候,男人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給郎中包紮停當,但還處在昏迷狀態。我太爺跟王草魚解釋幾句以後,扭頭朝男人看了一眼,男人身上陰盛陽衰、加上挨了一槍,不趕緊把他身上的陰氣打出來,隨時可能有性命之憂。

    三王莊的人心很齊,一家有事百家幫忙,特別是我太爺家裡出事,這時候,幾乎三王莊所有的人都趕來了,男女老少在我太爺家的院子裡擠得是裡三層外三層。

    我太爺讓他們往旁邊站一站,給地上這男人騰出些地方,村民們聞言,呼啦一聲讓出一圈空間。

    隨後,我太爺把那五個童男叫到男人身邊,他自己來到男人跟前抓起男人一隻左手,招呼那五個童男,每人伸出自己的左胳膊,用自己左手的兩根手指頭,緊緊捏住男人左手上的一根手指,從男人左手的大拇指開始,五個童男分別捏住一根。

    五個童男十分聽話,在男人身邊扇面狀站開,每人伸出左手捏住男人一根手指。我太爺鄭重交代他們,在沒徵得自己同意的情況下,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鬆手,五個童男點頭。

    隨後,我太爺又讓其他村民找來一口舂米用的石臼,將石臼裡盛滿水,水裡撒上一定量的生石灰。等生石灰和水在石臼裡溶解揮發以後,我太爺抓起男人的右手放進了石臼水裡。

    做好上面這些以後,我太爺吩咐那五個童男,用自己的右手掌拍打男人的右手心,由捏著大拇指的童男首先拍打,捏著大拇指的童男拍打過後,捏著食指的童男接著拍打,食指打完,捏中指的童男跟著再打,以此類推,循環拍打。

    做法並不複雜,我太爺一說,幾個童男就明白了意思,按照順序拍打起來。

    書說簡短。拍了兩輪以後,也就是每個童男拍了男人手心兩下以後,我太爺讓他們停下,朝屋裡喊了我奶奶一聲,讓我奶奶拿根針出來。

    因為我太奶膽子小,我奶奶這時候正陪著她在裡屋坐著,聽我太爺喊她,忙起身到櫃子上的針線包裡取出一根縫衣針。

    我奶奶拿著針來到院子裡以後,朝地上那男人和那五個童子看了看,立刻就明白我太爺在做什麼了,把針遞給我太爺以後,我奶奶站在旁邊看了起來。

    我太爺從我奶奶手裡接過把針以後,從身上掏出火柴,劃著幾根,用火苗把針尖燙了一下,從石臼裡撈出男人的右手,用針在男人每根手指尖兒上深深紮了幾下,見有血冒出來以後,迅速把男人的右手又放回了石臼裡。

    這時候,石臼裡的水因為生石灰的分解,起了化學反應,水質呈鹼性,俗稱“石灰水”,人體肌膚在有傷口的情況下放進這種水裡,會有火辣辣的灼痛感,奉勸那些靈異愛好者們,只要不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這種打陰氣的方法千萬不要拿去試驗或者是使用,有一定的危險性。

    緊接著,我太爺招呼那五個童男,按照剛才的步驟繼續拍打男人的左手心,啥時候他喊停了再停,不喊停就一直拍。

    我太爺吩咐過以後,五個童男再次從捏著大拇指的那個童男開始,一下下輪流拍打起來。

    又打了兩輪以後,從男人右指尖被針扎破的傷口處冒出了黑色血水,血水在石灰水裡迅速散開,徐徐裊裊,咋一看上去很像黑色煙霧。

    這些黑色血水就是男人體內的陰氣,五個童男子通過拍打男人的左手心,把自己身上的純陽氣打進男人體內,男人體內的陰氣架不住五道純陽氣的攻擊,就會被迫順著血液從男人右手的破口處跑出來。

    陰氣一旦擴散進石灰水裡,就會被石灰水裡滿帶熱性的陽氣“燙死”,然後變成另一種奇特物質,快速往石臼底部沉澱。

    石臼底部是先前撒進去的生石灰,這時候在石臼底部就像白色泥漿一樣,呈糊糊狀,陰氣沉到底部以後,就會鑽進這些泥漿糊糊裡,也可以說是被這些泥漿糊糊吸收了,吸收到一定數量,泥漿顏色就會變黑。

    就在每個童男打了能有六七十下的時候,石臼底部的生石灰徹底變成了黑色。我太爺趕忙讓五個童男停下,吩咐旁邊的幾個村民,找塊野地挖個坑,把石臼裡的水和石灰倒進去埋掉,然後把石臼洗乾淨,再盛滿清水,撒上石灰。

    如此反覆換了四次水,每個童男在男人左手心差不多拍打了能有三百多下,男人臉上漸漸有了紅暈,呼吸也平穩均勻了很多。這時候,石臼裡男人手指尖上流出的已經不再是黑血,成了紅色。

    我太爺見狀,忙讓五個童男停下,放開男人的手指,各自休息。

    到這裡,打陰氣的法事就算完成了,男人身上的陰氣就算是被徹底打了出來。

    法事結束以後,我太爺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覺中,居然折騰了一夜,這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

    再看院子裡的村民,少了一大半兒,有些人熬不住早就回家睡覺了,只有一少部分勁頭兒大的,從頭看到尾,當然了,其中一部分是主動留下來幫忙的。

    因為自己家這些事兒,把這麼多人折騰的不睡覺,我太爺覺得挺過意不去,吩咐我奶奶,在院子裡找幾個婦女,把家裡那口最大的鍋抬到灶上,再把家裡的存貨拿出來,給院子裡的街坊鄰居們煮一鍋好吃的。

    那些勁頭兒大的村民裡,不乏有些愛瞧熱鬧的大老娘們兒,一聽我太爺說要做大鍋飯,她們一夜也沒幫上啥忙,這時候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不用我奶奶喊她們,主動站出來幫著我奶奶生火燒水。

    我太爺是個喜歡熱鬧、喜歡交朋友的人,請村裡人吃大鍋飯這種事,很經常,村民們也早就習以為常了。

    返回頭再說地上那男人,這時候身上的陰氣雖然已經給全部打了出來,但是還沒醒。我太爺掐了掐他的脈搏,脈搏雖然弱,不過還算平穩,因為身上陽氣缺失,加上失血過多,還要等一陣子才能醒過來。我太爺吩咐幾個村民把男人抬到了偏屋的床上。

    書說簡短。這男人一直到晚上吃飯時才醒過來,我爺爺在偏屋守了他一天。

    男人醒過來以後,神智不算清楚,我爺爺喂了他一碗稀粥,肚裡有食以後,男人精神了許多。

    男人四下打量了一下房子,問我爺爺,“這是哪裡?”我爺爺是被我太爺勒令來看護這男人的,我爺爺的氣量沒我太爺和我奶奶那麼大,對想燒死自己的人還這麼好,我爺爺做不到,瞅著男人心裡彆扭一天了。

    這時候聽男人問他這是哪裡,我爺爺冷冷回了男人一句,“你說這是哪裡!”

    男人似乎沒聽出我爺爺話裡帶著氣兒,又問,“俺咋會在這裡?”我爺爺又冷冷回了他一句,“你說你咋會在這裡!”

    這時候我奶奶推門進屋,剛巧聽見我爺爺跟男人的對話,說了我爺爺一句,“哥,你看你咋說話呢。”我爺爺哼了一聲,沒好氣地摔門走出了房間。

    我奶奶忙跟男人解釋,把昨天夜裡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跟男人說了一遍。男人聽完,原本有些血色的臉上,又泛起了白,這是給嚇的,嘴裡痴痴呆呆說著,俺咋會幹這種事,俺咋會幹這種事……

    就在這時,我太爺推門走了進來,我奶奶忙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讓我太爺坐下,我太爺示意我奶奶先回堂屋。

    我奶奶離開以後,我太爺從腰裡抽出煙袋桿,走到床邊坐在椅子上,一邊抽菸,一邊和顏悅色跟男人聊了起來。

    這個男人,果然是河灣兒村的,名字叫李勝,今年二十二歲,因為家裡窮,一直沒能娶上媳婦兒,在鄰村一戶地主家裡打長工。

    半年前的某一天,李勝下工比較晚,回到村子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他的家就在那老宅子的巷子口兒附近,每次回家必須路過那巷子口兒。因為巷子裡就有那麼一個老宅子,幾十年前老太監全家離奇失蹤以後,那裡就一直不太乾淨,別說在晚上,白天都很少有人往那條巷子裡鑽,可那天很是奇怪,李勝在路過巷子口的時候,居然從巷子裡走個身穿白衣的漂亮女子,看年齡也就十七八歲,女子攔下李勝,問他叫什麼名字,李勝當時可能就有些鬼迷心竅了,他也不覺得奇怪,連想都沒想就跟女子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一天沒事。第二天,李勝又很晚才下工回家,路過巷子口的時候,冷不丁聽見巷子裡有人喊他的名字,聽聲音像是昨天那個女子的,李勝也沒多尋思,趕忙答應了一聲,可是,等他答應過以後,巷子裡的聲音跟著就消失了,就像沒有人喊過他似的。

    就在當晚深夜,李勝睡的正熟,迷迷糊糊又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好像還是那個女人。李勝從床上爬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聽,聲音很近,像是從院裡傳來的,穿好衣服從屋裡來到院裡,院裡沒有,這時候聲音又傳來了,居然是從街上傳來的,李勝跟著聲音又來到街上,街上空蕩蕩的也沒人,這回又發現,聲音好像是從遠處那條巷子裡傳來的。

    李勝又鬼使神差地順著聲音走到了巷子口兒,巷子裡黑漆漆的、陰森森的,女人的聲音像勾魂兒似的從巷子深處傳來……

    李勝知道那老宅子裡不乾淨,不敢再往巷子裡走,就在這時候,肩膀猛地被人推了一下,李勝一是害怕,二是收留不住,身子向前一沖,直接就鑽進了巷子裡。

    當時就連李勝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聲音從那老宅子裡一聲聲傳來,他就順著聲音往前一直走,最後,走到了那老宅子門口,見老宅子大門居然是敞開的,李勝仗著膽子往院裡一看,就見院裡站著個滿臉是血的白衣女子!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5
第一百五十二章 活人陰親

    李勝嚇得“啊”地一聲大叫,雙腿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這時候,院子裡的女人動了,喊著李勝的名字,滿是鮮血的臉上帶著笑,一陣風似的朝李勝飄來。

    女人的雙腳居然不著地!

    李勝嚇得再次大叫,一骨碌身兒,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勇氣,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就跑。

    巷子裡漆黑無比,李勝跑的像只沒頭蒼蠅似的跌跌撞撞,身後那女人依舊喊著他的名字,夢魘似的追在後面,李勝的苦膽都快給嚇破了,這時候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也不知道在巷子裡跑了多久,從感覺上來說,應該已經跑出巷子了,別說跑出巷子,這麼大會兒功夫都能跑出村子了,但李勝這時候居然還在巷子裡。

    這巷子一頭兒是死胡同,另一頭兒通著外面的丁字路,李勝剛才從地上爬起來跑的時候雖然慌亂,但還不至於把方向搞錯,他清楚記得自己是朝巷子口方向跑的。

    又跑了一會兒,李勝終於覺得不對勁兒了,這巷子深邃的好像沒有盡頭似的,不管怎麼拚命跑就是看不到巷子口。

    李勝再次害了怕,一邊跑一邊大聲喊起了救命,巷子四周好像很空曠,聲音傳出去老遠,卻沒人回應他,唯一回應他的只有身後那名女子,女子依舊追在後面喊著他的名字,聲音跟夜貓子哭叫似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而且聽上去距離越來越近,好像就快攆上他了。

    李勝架不住想回頭看一眼,就在這時候,突然覺得身後一涼,好像有陣寒風吹在了後背上,緊接著,一股怪力從後面拍中了他,腳下頓時一個踉蹌,身子向前撲倒,噗通一聲,直接摔了嘴啃地。

    這時候也不覺得疼,在地上掙紮著翻過身,還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後面的女人已經追了上來,李勝坐在地上仗著膽子朝女人看了一眼,這一眼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緊接著又狠狠吐了一口粗氣,就見女子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身邊,一身純白色素服,那臉蛋兒上並沒有之前看到的那麼嚇人,不但不嚇人,還分外漂亮,面頰白皙精緻,加上一身白色素服,整個人看上去恍若九天仙女臨凡,唯美聖潔!

    李勝仰頭瞅著女子直接就看傻了,心裡那股子莫大的恐懼感在這一刻也不知道飛到哪個九霄雲外了。眼裡眼外,只剩下了這位容貌驚人的臨凡仙子。

    女子見李勝看她,朝李勝溫婉一笑,驚心動魄,隨後盈盈一彎腰,伸出一隻光潔皓腕,一把拉住李勝的手,像拉情人似的把李勝輕輕從地上拉了起來。

    女子打趣對李勝說道:“李公子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聲音如山泉流水,潺潺悅耳,聽得李勝骨頭都快化掉了,傻傻看著白衣女子手足無措。不過,女子拉著他的那支嫩白小手卻是陰冷如冰,導致他只想打哆嗦。

    緊跟著,女子又沖李勝溫婉一笑,直言不諱說她看上了李勝,想以身相許,今晚就洞房成親。

    李勝這時候已經被這位聖潔的白衣女子迷住,早就忘記了剛才看到的一幕和剛才發生的一切,聽女子說要以身相許,他激動的渾身發抖,連忙點頭同意。

    女子再次一笑,這笑容讓人無從抗拒,要多動人有多動人。女子一轉身,拉起李勝的手直接朝巷子深處的老宅子走去。

    女子一直把李勝拉進老宅子後院一間廂房裡,廂房佈置的很講究,就像新人的洞房似的,不過,全是白色格調,就連蠟燭和“喜”字都是白色的。

    李勝這時候也不覺得奇怪,和女子像模像樣在兩支白蠟擺置的香堂前拜了天地,然後被女子拉著走進廂房的裡屋,和女子在裡屋床上做了夫妻。

    第二天,李勝醒來一睜眼,發現居然在自己家裡的床上躺著,看看枕邊,空蕩蕩伊人不在,心裡頓時產生出一股莫大的失落感,很快的,他又自己嘲笑自己居然會留戀一場黃粱美夢。不過,這個夢就好像深深刻進了他腦子裡似的,歷歷在目,他甚至還能回味到女子身上的體香,很真實,真實的讓他懷疑那根本就不是夢!

    打那夜開始,李勝每到深夜都能聽到女子在屋外喊他的名字,聽到喊聲,李勝就會很自覺地從床上爬起來,到老宅子裡和女子幽會。

    李勝和女子這種如同夢境一樣的夫妻關係,從半年前開始,一直維持到現在。久而久之,李勝懷疑這根本就不是夢,於是在白天偷著去了老宅子幾次,在那裡雖然沒能找到女子,卻發現後院一間廂房被人修繕過,院子裡的葡萄架也被人修剪過,在那些夢境裡,李勝清楚記得,廂房和葡萄樹,都是他動手修繕修剪的,這更加讓他確定這不是夢,至於是怎麼回事,他說不清楚,由於老宅子裡不乾淨,李勝也就沒敢進屋裡查看,每次在院子裡轉一圈兒就趕緊離開。

    後來,他在和女子夢裡相會時,問過女子幾次,女子也不說什麼,只說等院子裡的葡萄成熟,我們就能形影不離在一起了。李勝不明白葡萄成熟跟他們在不在一起有啥關係。不過,李勝自打和女子做了夫妻以後,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畏寒怕冷還怕光,白天不想出門,覺得太陽光照在身上特別不舒服,但人總要吃飯的,吃飯就得幹活兒,李勝不得不每天上工幹活兒。

    就在前些天,也就是我奶奶和我爺爺第一次到老宅子那天,李勝再次下工路過巷子口,這時候李勝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路過巷子口必定要朝裡面看上一眼,每次巷子裡都是空蕩蕩的,可這一次,他看到老宅子門口居然停著一頂轎子和一輛馬車,心裡一跳,生怕和女子有關係,他主要是怕失去女子,那麼美貌的女子,打她主意的人肯定不少。

    於是李勝悄悄溜進巷子,也沒敢在大門口露頭,直接爬牆頭朝院子裡瞅了一眼。當時他一露頭,剛好被我爺爺發現,又感覺做賊心虛,趕忙跳下牆頭跑回了家。

    打那天起,女子一連幾天都沒在他夢裡出現過,直到老宅子莫名其妙失火的第二天夜裡,女子再次出現,這一次,女子直接出現在了李勝床邊,把他喊醒以後,女子對他說,咱的家被人燒了,你得去報仇。女子說完,李勝渾身一冷,立刻失去了知覺,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我太爺家偏屋的床上。

    發生在李勝身上的事,從頭到尾也就這麼多了。聽李勝說完,我太爺一口口抽起了煙,停了好一會兒,我太爺嘆了口氣,放下煙袋對李勝說道:“小兄弟,不瞞你說,夢裡和你成親的那名女子,不是人,應該是過去那老宅子裡的一個丫鬟,已經死了幾十年了。”

    李勝聽我太爺這麼說,臉色微變,似乎不太相信,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太爺。

    我太爺把煙袋掖回腰裡,接著說道:“那女鬼和你拜堂成親,是在跟你結活陰親,結了活陰親以後,雖說你是活人,可你們已經是拜過堂的夫妻,掌管鬼神的那些仙家也就沒法兒再管束那女鬼,那女鬼說葡萄成熟以後你們就能形影不離在一起,其實葡萄成熟之際,就是你的死期,你死了,就能和她永遠在一起了,還好你命大,遇上了我們。”

    李勝聽我太爺這麼說,眼神裡居然閃過一絲異常,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我太爺頓時一皺眉,趕忙開口又說:“小兄弟,人是人,鬼是鬼,人鬼殊途,陰陽陌路,你可要想清楚。”

    李勝不置可否,默默點了下頭。

    我太爺又嘆了口氣,問他:“那房子已經沒了,你知道那女鬼現在藏在哪兒嗎?”

    李勝又默默搖了搖頭,很失望的樣子。

    我太爺從椅子上站起了身,“那好吧,你先在我們家裡養傷,你放心,你在這裡那女鬼找不到你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我太爺找村民借了輛馬車,打算一個人到河灣兒村走一趟,我奶奶和我爺爺要跟著去。

    我太爺對我奶奶和我爺爺說:“你們兩個去過那老宅子,女鬼認得你們,去了會打草驚蛇,在家裡看好那個李勝,這小子已經迷上那女鬼了,別叫他做傻事。”

    我奶奶不放心我太爺一個人去,畢竟我太爺已經七十歲了,我太爺哈哈一笑,說自己雖然年齡大了,但一點兒都不老,這時候要是八國聯軍再打過來,照樣能闖進聯軍大營宰掉他一名上將軍官。

    即便我太爺這麼說,我奶奶還是不放心,最後找來王草魚的一個小孫子,讓他陪我太爺到河灣兒村走一趟。

    王草魚這個小孫子這年十六歲,名字叫王小順,我太爺一般喊他小順子。

    書說簡短,中午時,我太爺來到了河灣兒村,跟村裡人打聽了一下老宅子的位置以後,很快來到了老宅子。

    這時候的老宅子已經面目全非,那場大火燒的徹底,滿院子灰燼不說,殘垣斷壁,屋倒房塌。

    我太爺讓小順子等在巷子裡,他自己一個人走進了院子。根據我奶奶之前的描述,我太爺從前院走到後院,很快找到了李勝和那丫鬟鬼幽會的廂房。

    這時候,廂房只剩下四面牆壁,門窗、屋頂和屋裡所有木質的家具擺設全被燒成了灰燼。

    踩著那些灰燼走進廂房的裡間,我太爺發現一張只燒了一半兒的木床。

    在木床上直挺挺躺著一個燒得半焦的人形,走過去仔細一辨認,是具女屍,我太爺看到女屍立刻就明白了,那丫鬟死後變成了殭屍,魂魄從屍身裡跑出來勾人,李勝這大半年來,每天夜裡都是在跟這具殭屍做那種事……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6
今天就不再更了

    昨天睡的太晚,一天都渾渾噩噩的,以後再也不這麼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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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不再更了 末代捉鬼人 途中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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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6
第一百五十三章 綠毛殭屍

    我太爺把屍體仔細檢查了一下,殭屍勾人不外乎兩種情況,第一,死前心願未了,就像這丫鬟,死前肯定動了春心,想嫁人了,不過沒能達成心願就死了。第二,通過與活人交合,吸取活人精氣和陽氣用來修行,達到某種高度或者是目的。

    據我太爺判斷,這丫鬟鬼和李勝結陰親的目的偏向於前者,因為我太爺之前在和村裡幾個老人打聽老宅子位置的時候,還刻意打聽了一下村裡過去有沒有和李勝現在狀態差不多的、怕冷怕光或者瘦成皮包骨橫死的人,那些老人都說沒有,這說明丫鬟鬼和李勝成親不是為了修行,真的看上了李勝,要不然這麼多年來,她勾的人不會只有李勝一個,不過,丫鬟鬼這麼做,不是在愛李勝而是在害他。

    我太爺不由自主的嘆息一聲,伸雙手把半焦的屍體翻了個身,屍體是正面仰躺著的,大火將屍體的正面部位全部燒焦,背面和身下的床板卻完好無損。

    屍體上沒有穿衣服,或許是年頭太長爛掉了,也或許是做那種事的時候被迷失心智的李勝脫掉了。屍體的背面並不像少女背部那樣光滑如玉、肌若凝脂,可以說根本就看不到皮膚,從脖頸到腳踝,像動物一樣通身長滿了毛,而且是綠油油的毛,因為之前被屍體壓著,這些綠毛像被風吹倒的野草似的緊緊貼在屍身上。

    我太爺伸手撩起一撮綠毛看了看,居然有一寸多長,他這時候的經驗閱歷,比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增長了多少倍,天南海北跑了這麼多年,殭屍也見過不少,真正站起來撲人的那種沒見過。

    像這些殭屍其實也有類別之分,也可以說是等級之分,從毛髮判斷,大致分為五個類別:白、黑、青、赤、黃(黃也就是金色),存在的年頭兒越長,毛髮顏色越鮮豔。從這丫鬟殭屍的毛髮判斷,時間應該在一甲子之內,也就是六十年之內。

    我太爺順勢把手指一捏,揪住被他撩起的那撮綠毛提力一拔,噗地一下,這撮綠毛居然被他從屍身上輕輕鬆鬆拔了下來,又揪住一大撮再拔,又輕鬆拔了下來,並且從拔掉綠毛的皮膚上緩慢地溢出了漿糊狀的液體,就像凝固到一半兒的血液,顏色鮮紅,觸目驚心。

    我太爺扔掉手裡的毛髮,抿了一點兒紅色液體在手指上搓了搓,液體看似糊狀,搓在手上卻不發粘,可以肯定,丫鬟鬼的魂魄已經有些日子不在屍體上了,那場大火以後,她可能離開了老宅子。

    看罷屍體,我太爺走出宅子來到巷子裡,吩咐等在巷子裡的小順子找些柴禾過來,越多越好。

    這小順子,跟當年的王草魚很像,傻乎乎的有點兒愣頭愣腦,不過很聽我太爺的話,跟我太爺處的關係也很好。說起來,這小順子其實跟我還是平輩兒,喊我太爺也是喊太爺的。

    小順子很快跑出巷子,陸續抱來幾大捆柴禾,有秸稈也有木柴,顯然是在附近哪家柴禾垛上扒來的。

    我太爺吩咐他把柴禾放在那間廂房的門口,因為年齡還小我太爺沒敢讓他進屋,見抱來的柴禾夠用了,就把他打發回了巷子裡。

    隨後,我太爺把那些柴禾抱到裡屋,放到燒了一半的床下,柴禾點著,重新燒起了屍體。燒屍體其實並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一堆柴禾就能把人燒成一捧骨灰,這是不可能的,在只用柴禾的情況下,只能把屍體燒成一堆焦炭,有時候因為屍身上的筋骨受熱蜷縮,屍體還會出現抖動或者抽搐的現象。

    柴禾點著以後,我太爺走到院裡抽起了煙。

    半個時辰以後,約莫著裡面的柴禾也燒的差不多了,我太爺把煙袋掖回腰裡返回了房間。

    這時候,屍體更加焦黑,黑漆漆一團,如果不仔細辨認根本認不出那是個啥。

    我太爺把屍體從火星子裡拖出來,又仔細翻看了一下,正反兩面全焦了,就是丫鬟鬼再回來,這“宿體”她也沒法兒用了。在一般情況下,燒了屍體鬼魂跟著就會消失,不過這丫鬟鬼存在的年頭兒長了,道行也深,我太爺認為她不會這麼輕易消失的,眼下燒掉屍體只能防止她再用屍體和活人交合。

    燒完屍體以後我太爺本打算轉身離開的,可轉念一想,就這麼走了,也不是個心思。

    於是帶著小順子到附近一戶人家,給人家裡壓了塊銀元,借了把刨坑兒的傢伙,帶上傢伙回到老宅子,在院子裡找了塊地方,讓小順子刨上了。我太爺想把丫鬟的屍體給埋了。

    趁著小順子刨坑的空當兒,我太爺把其他幾個房間挨個兒轉了一遍。那老太監不是有兩個丫鬟麼,現在只有一個丫鬟的屍體,應該還有一個,如果那個丫鬟沒變殭屍,現在應該是一具骨頭架子了。

    不過,我太爺把老宅子裡的房間挨個兒找了遍,居然沒能找到另一個丫鬟屍骨。

    將被大火燒化或者被那些灰燼掩埋的可能性排除掉以後,我太爺推測,另一個丫鬟可能沒死,她可能察覺到老太監起了殺心,提前逃走了。

    至於另外一個丫鬟的下落,一直沒能找到答案,至今都是個迷。

    小順子把坑刨好以後,我太爺走進廂房把那團焦黑拖了出來,小順子見了就問我太爺,“太爺爺,這、這是啥呀?”

    我太爺怕他害怕就騙他說:“魚。”

    小順子迷惑地朝屍體看看,又問:“魚咋還長著手腳咧?”

    “這哪裡是手腳,這是魚翅膀,別問了,趕緊埋吧。”

    小順子又看看屍體,嚥了口吐沫說:“太爺爺,這大魚埋了多可惜,咱爺倆兒還沒吃中午飯呢,咱把它吃了唄。”

    我太爺抬手在他腦袋上給了他一巴掌。

    埋掉屍體以後,讓小順子趕著馬車,在村裡轉了轉,買食物的同時,在村裡發現了幾處陰氣比較重的地方,那丫鬟鬼很可能躲在這些地方的某處,不過我太爺沒有貿然接近,怕打草驚蛇。隨後,又跟村民打聽了一下李勝的家,到李勝家裡看了看。

    打落更的時候,也就是晚上七點左右,我太爺返回了三王莊。我太爺這次河灣兒村之行,並沒啥大收穫,唯一的收穫就是,可以肯定那丫鬟鬼還在河灣兒村。至於她是怎麼控制李勝,李勝又是怎麼找到我太爺家的,這就不好說了。

    據我推測,每個活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氣場和氣息,李勝可能是順著我奶奶和我爺爺沿路留下的氣息找來的,用句不太恰當的比喻,丫鬟鬼好比警察,李勝就是她手裡的警犬,她那邊一撒手,李勝順著氣息就找來了。

    李勝因為身上陽氣不足,傷口恢復的也很慢,半個月後才能下床走動,他也是個實誠人,我太爺全家對他的照顧,他打心眼兒裡感恩戴德。

    這天一大早,李勝跟我太爺辭行。我太爺也沒說不讓他回去,只是問他,“那女鬼還在你們村子裡,你一回去她還會找上你,她再找你,你該怎麼辦呢?”

    李勝無言以對,把頭低了下去。

    我太爺接著說:“前些天我已經跟你說過,人是人,鬼是鬼,人鬼殊途,陰陽陌路,那女鬼留在陽間不肯走,對你對她都沒好處。”

    聽我太爺這麼說,李勝把頭抬了起來,低聲問了我太爺一句:“您說怎麼辦呢?”

    “依我說,你幫我把那女鬼找出來,我把她送到她該去的地方。”

    李勝聞言把頭又低了下去,似乎在猶豫,我太爺眼睛不錯神兒地盯著他,明白他對女鬼動了真情,這時候說要把女鬼送走,他內心的掙扎與痛苦我太爺是能夠深切體會到的。因為我太爺又何嘗不是從這種痛失心愛女人的滋味兒裡掙扎過來的?而且掙紮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肝腸寸斷、刻骨銘心!

    許久後,李勝把頭緩緩抬了起來,顯然做出了決定,他看著我太爺點了點頭。

    我太爺頓時鬆了口氣,微微一笑,“這就對了!”說著,從身上摸出一個成人拇指大小的薑黃色木頭小人兒,小人兒有胳膊有腿、有眼睛有鼻子,雖然不算精緻,卻也惟妙惟肖。在小人兒腦瓜頂和腳底板,分別有一抹紅,或許因為經年日久,紅色顯得有些發黑。整體說來,這小人兒是個老舊物件兒。

    我太爺把小人兒遞向了李勝,“你把這個拿上,等見到那女鬼以後,想辦法給她放身上,千萬別讓她知道。”

    李勝依舊低著頭,一聲不吭把小木人兒接了過去。

    我太爺接著囑咐他,“這小人兒你要小心收好,不能讓第二個人見到,更不能損壞……”

    吃過早飯,我奶奶找來小順子套上馬車,把李勝送回了家。

    書說簡短。第二天一大早,我太爺招呼我奶奶和我爺爺,陪他一起再去趟河灣兒村。一夜的光景,我太爺估摸著李勝應該已經把木頭小人放在女鬼身上了,現在只要趕到河灣兒村,就能十拿九穩找到女鬼的藏身之處。

    路上,我奶奶問我太爺,那木頭小人兒是什麼行器,好像不是我高祖父傳下來的物件兒。

    我太爺一笑說,那是他前些年從一個朋友手裡得來的,名字叫“子母連心”,給李勝的那個木頭小人兒是“兒子”,他身上現在還帶著個大點兒的,是那木頭小人兒的“母親”。

    我奶奶好奇,非要我太爺把那“母親”拿出來看看,我太爺說,現在不能看,等到了河灣兒自然會拿出來的。

    中午時分,馬車來到河灣兒村,我太爺給我爺爺指了一下路,我爺爺把馬車直接趕到了李勝的家門口。

    李勝的家並不怎麼樣,一座不大的破舊土房子,一圈矮小的土院牆,房頂上連瓦片都沒有,蒿草垛成的。

    院門沒有關,下了馬車我爺爺站在門口喊了幾聲,裡面卻沒人回應。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6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子母連心

    我太爺心裡登即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時候是中午吃飯的點兒,家裡不可能沒人,李勝腿上的傷還沒好徹底,不可能一回家就到處走動,再說昨天臨行前我太爺給了李勝十幾塊大洋,就是三五個月不上工也不至於餓肚子。

    我太爺擺手招呼我爺爺,“別喊了,進去看看吧。”

    不光院門敞開著,房門也是敞開的,我太爺三個一起進了屋。屋裡沒啥擺設,十分簡陋,不過整個看著還算乾淨整潔。

    屋裡還有一個不算大的套間,像是李勝的臥室,門口掛著一面粗布門簾,我爺爺走過去撩開門簾朝裡面看了看,轉回身朝我太爺和我奶奶搖了搖頭,家裡確實沒人。

    我奶奶走到屋裡東南方的灶台看了看,灶台裡是涼的,裡面的灰都是老灰,看樣子李勝回到家裡以後,就沒用鍋灶做過飯。

    我太爺說道:“這李勝恐怕昨天一回到家就出去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而且走的匆忙,連房門都沒帶上。”

    “他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會去哪兒呢?”我爺爺問。

    “還能去哪兒,只有一個地方。”說著,我太爺嘆了口氣,“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呀。”

    “爹,您是說他去了老宅子?”我奶奶問。

    我太爺點了點頭,話裡帶著些許無奈,“這小子著急回來,其實就是想見那女鬼,虧我勸了他那麼多次,他竟然一次都沒聽進去,走,到老宅子那裡看看吧。”

    我太爺三個離開李勝家,很快來到老宅子,老宅子裡一如既往的狼藉。

    下了馬車,我太爺直奔院子裡埋屍體的地方,遠遠看見那裡的土被刨開了,心裡頓時一沉,等走到跟前一看,裡面焦黑的屍體不見了,只剩下一個被刨開的大坑。

    我太爺站在坑邊狠狠一跺腳,鬱積的要命。

    “爹,咱們現在咋辦呢?”我奶奶輕聲問了他一句。

    我太爺扭頭看了看我奶奶,沒說話,伸手往懷裡摸索起來,很快的,從懷裡摸出個粗布卷,半尺多長、手腕粗細。打開粗布卷,裡面是一個薑黃色木頭小人兒,這小人兒比之前給李勝那個大一點兒,三寸多高,刻工和樣式都差不多,唯一不一樣的,這小人兒頭頂居然長著頭髮,髮髻烏黑濃密、遮耳垂肩。

    我奶奶好奇地問,“爹,這就是您說的‘母親’吧?”

    我太爺點了點頭。

    “這‘子母連心’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我奶奶又問。

    我太爺把木人兒母親拿在手裡淡淡一笑,“找鬼用的,只要把‘兒子’放在鬼身上,‘母親’就能感應到,鬼的陰氣越重,找到的就幾率越大。”說著,我太爺把話鋒一轉,“那丫鬟鬼的陰氣極重,李勝現在如果真的跟她在一起,那‘兒子’就是不放在她身上,我手裡的‘母親’也能找得到。”

    說著,我太爺用一隻手捏住小人兒母親的雙腿,另一隻手輕輕撫在小人兒母親頭髮上,與此同時,嘴裡念出一段我奶奶聽不都懂的口訣,口訣唸完,我太爺剛好在小人兒頭髮上撫了六下,最後把小人兒放到眼前,問了一句,告訴我,你兒子在哪兒?

    我太爺話音沒落,那木人兒母親居然緩緩抬起了一條胳膊。

    我奶奶這時候才發現這木人兒母親的兩條胳膊竟是能活動的,一條胳膊能夠前後扭動一百八十度,左右兩條胳膊剛好三百六十度,無論木人兒兒子在哪個方向木人兒母親都能精確地指出來。

    這時候,木人兒母親的右胳膊筆直地指向了正南方,為了確定準確性,我太爺把木人兒母親的身子轉了下方向,隨著身子轉動,木人兒母親的胳膊跟著平行移動,始終指著正南方向。

    “正南方向,事不宜遲。”我太爺說罷,托著木人兒母親朝老宅子大門走去,我奶奶和我爺爺忙跟在了他後面。

    出了老宅子以後也沒坐馬車,我奶奶陪我太爺徒步走在前面,我爺爺牽著馬車跟在後面。

    我奶奶看著我太爺手裡的木頭小人兒,滿心喜歡,畢竟我奶奶這時候年齡還小有點童心未泯,一邊走一邊纏著我太爺問“子母連心”的來歷。

    我太爺一開始不想說,不過架不住我奶奶死纏爛打加撒嬌,最後我太爺跟我奶奶說,這行器來路不怎麼好,不但不好,還有點淒慘和邪性。

    一邊走,我太爺一邊給我奶奶解釋,這“子母連心”是用一對從未見過的母子魂魄做成的,什麼叫“從未見過面”呢?簡單點兒說,難產母親生下孩子就死了,臨死都沒能看上孩子一眼,同時,孩子被母親生下以後還沒睜眼,也死了,這就是“從未見過面的母子”。

    這樣死去的母子怨氣很大,母親渴望見到兒子,兒子渴望見到母親,這時候,一些心術不正、又懂得奇門法術的人,不等他們的魂魄離體,第一時間把他們的魂魄分別收進木頭小人兒裡困住,然後分開存放,連死後魂魄相見的機會也不給他們,並且,在木人兒子頭頂和腳底板抹上死去嬰兒的血液。木人母親不光抹上死去產婦的血液,還要剪下產婦的一縷頭髮,再把木人母親和頭髮放在一起施法祭煉,祭煉完成以後找一秘處隱藏,百日之後把木人母親取出來,如果祭煉成功,頭髮會鑽進木人母親的頭頂,咋一看就像木人長出了頭髮,反之,則認為祭煉失敗,很有可能因為死去產婦怨氣不足造成。

    等我太爺把“子母連心”的來路說完,我奶奶眼神裡的喜愛之色不見了,非但如此,還顯得深惡痛絕。

    我奶奶質問我太爺,咋能收下他朋友這麼一個邪惡玩意兒呢。

    我太爺跟我奶奶解釋說,他那位朋友心術不正,說是那朋友送他的,其實是他聽別人說了‘子母連心’煉製方法以後,從他那朋友手裡奪過來的,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想辦法把這對母子的魂魄從木人裡放出來,卻一直沒能找到方法。

    我奶奶問,“你那朋友不知道嗎?”

    我太爺很無奈,“要是知道,我也不用把它們留到現在了,因為這個,我把我那朋友的一條胳膊都打斷了。”

    我奶奶又問,“你這次為什麼要用它們呢?”

    我太爺沉默了一會兒,“自從我得到它們以後,想了很多辦法,唯獨沒用過它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能在使用當中找到方法,這一次,剛好是個機會……”

    不知不覺中,我太爺三個人已經順著木人母親所指的路線走出了村子。

    我太爺抬眼朝前方看了看,頓時皺了下眉頭,嘴裡兀自說了句,不對呀。

    我奶奶問他咋了,我太爺說,再往前就是河堤了。

    三個人依著木人母親所指的方向繼續往前走,最後居然真的來到了河邊兒,站在河堤上三個人都傻了眼,前面沒路了,難道李勝跟那女鬼過了河?

    就在我太爺三個猶豫著要不要找船過河之際,打河面上使過來一條漁船,我太爺剛想吩咐我奶奶,待會兒找船老大商量一下價錢,看能不能把他們渡過河,就在這時候,手裡的木人母親居然把手臂直直地指向了那條船。

    漁船很快靠了岸,我爺爺留在河堤上等著,我太爺帶著我奶奶下了河堤朝那條漁船走去。

    走到距離漁船沒多遠的時候,聽到船上有哭聲,哭得撕心裂肺,就見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抱著一個孩子從船篷裡走了出來,男人滿臉淚痕,緊跟著,一個嚎啕大哭的女人也從船篷裡走了出來,女人身邊還有一個上了點兒年紀的女人扶著。

    因為還沒走到跟前,我太爺和我奶奶弄不明白他們出了什麼事,不過,木人母親的手臂卻指著抱孩子的那個男人緩緩移動,好像木人兒子就在那男人身上,不過那男人是活人,木人兒子放在活人身上是沒效果的。

    抱孩子的男人和身後的女人哭嚎著,失魂落魄下了船,我太爺和我奶奶加快腳步走到了他們跟前不遠處。這時候,木人母親的手臂依舊指著男人,我奶奶朝木人母親看了一眼,木人母親手臂突然一低,把手臂指向了男人懷裡那個孩子,我奶奶趕忙拉了拉我太爺衣角,低聲說:“爹,你看男人懷裡那孩子,木頭兒子好像在那孩子身上。”

    這時候,我太爺和我奶奶距離男人已經只有七八步的距離了,我太爺眯著眼睛朝男人懷裡的孩子看了一眼,孩子像是睡著了,不過臉色煞白,再朝身上看看,肚子奇大,身上的衣服也顯得濕漉漉的。

    我太爺忙拉住了我奶奶,“你在這裡等著,我一個人過去看看,那孩子好像是從河裡撈出來的死漂兒。”

    我奶奶聞言臉色一變,立刻停在了原地,我奶奶雖然不怕鬼,卻怕看見死人。

    就在這時候,木頭母親的手臂又動了,筆直地指向了孩子的一隻手,我太爺緊走幾步來到男人跟前,朝孩子手裡一看,木人兒子居然在那孩子的手裡緊緊攥著……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6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怨難辭

    我太爺忙把自己手裡的木人兒母親收了起來。男人和女人哭得不自己,失魂落魄的慢慢朝河堤上走去。孩子看上去*歲的樣子,這對男女應該是孩子的父母。在孩子母親身邊還有個上點年紀的女人在扶著她,我太爺見這上年紀的女人面善,應該很好說話,就湊過去詢問女人出了啥事兒。

    女人扭頭瞅了我太爺一眼,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滿臉熱心,看著不像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抬起下巴努了努旁邊男人懷裡的孩子,嘆著氣對我太爺說道:“一家三口坐俺們家的船過河走親戚,誰知道船走到河中央的時候,孩子自己跳河裡了。”

    “他怎麼會自己跳河裡呢?”我太爺問。

    女人朝孩子看了一眼,“你看見那孩子手裡的木頭人兒沒有,我聽俺當家的說,船劃到河中央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兒漂來的,圍著俺們的家船一直轉,孩子在船上玩,看見了就跳河裡去撈,俺們家跟他家是鄰居,知道這孩子水性好,跳河裡也沒事兒,俺當家的就把船停在河中央等著他,誰知道,孩子游到木人兒跟前,手剛抓到木人兒就沉了下去……”

    “後來呢?”我太爺接著問。

    這時候,已經上了河堤,孩子父母一邊哭嚎著,一邊跌跌撞撞沿路朝河灣兒村走,看來他們也是河灣兒村的人。

    女人扶著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的孩子母親,一面走一面說:“後來……後來俺當家的以為孩子在河裡調皮鬧玩,就在船上等了一會兒,誰知道孩子一直沒浮上來,俺當家的趕緊把他父親從船篷裡喊出來,兩個大男人跳河裡就摸上了……”女人說著,嘆了口氣,“老人家您想想,這麼大的河水,還能摸的著嗎?”女人說著,抽了兩下鼻子,抬手在眼角擦了擦。

    “那再後來呢?孩子是怎麼找到?”我太爺又問。

    “沒找到,孩子父親和俺當家的在河裡摸了老半天,累得不行了才會到船上,本打算順著河到下游找找,可就在這時候,那孩子自己從、從水裡漂出來了,就、就漂上來一隻手,就、就抓著木人那隻手,俺當時替俺當家的劃著船,俺一眼看到的……”

    我太爺點了點頭,不是孩子的手漂了上來,而是那木人兒子漂了上來,孩子的手抓著木人兒子,木人兒子把孩子從河裡帶了出來。

    我太爺心裡頓時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兒,懊惱、後悔……全是負面情緒,我太爺懊惱自己把木人兒子送給李勝,後悔自己讓“子母連心”這件邪器重見天日!

    我太爺不再問女人什麼,緊走幾步來到男人面前,攔下了男人的去路。男人抬起頭,眼睛通紅、滿臉淚痕,帶著哭腔兒問我太爺,“你幹啥?”

    我太爺這時候臉上也不好看,一臉愧疚,抬起手小心翼翼指了指孩子手裡的木人兒子,“你孩子手裡拿的是件邪物兒,不能再讓他拿著了。”

    男人一咧嘴,又要哭,“你以為俺不知道呀,俺孩子就因為這個淹死咧,俺要是能掰開孩子的手,俺早把它踩碎咧!”

    也不知怎麼的,男人這話就像刀子一樣,直戳我太爺的心窩,特別聽到“踩碎”兩個字,好像男人已經一腳踩碎了什麼。我太爺老臉一紅,也不敢承認那木人小人兒是自己的,低頭頓在了那裡。

    男人又哭了起來,繞開我太爺,抱著孩子繼續朝河灣兒村走去。

    我太爺深吸了一口,咬牙想了想,把懷裡的木人兒母親掏出來,用先前那塊粗布又捲了起來。

    奶奶這時候遠遠跟在幾個人後面,見我太爺把木人母親捲好以後,快步朝男人追了過去。

    我太爺追上男人以後,再次攔住男人的去路。男人有些氣惱,聲音大了點,衝我太爺吼了一句:“你到底要干啥!”

    我太爺一臉平靜對男人說道:“我有辦法把你孩子手裡的木人兒拿下來。”

    說著,也不管男人同不同意,一把抓住孩子那隻攥著木人的手,緊跟著,把自己手裡的粗布捲往孩子手背上一放,就見孩子緊攥著木人兒的那隻手騰一下張開了,五指森森,十分突然。

    木人兒子第一時間從孩子手裡跌了下去,不過還沒等跌到地面,居然“嗖”一下朝我太爺手裡的粗布卷倒飛過來,像塊磁鐵似的,間不容髮“啪”地和我太爺手裡的粗布卷吸在了一起。

    這一幕,顯得既詭異又突兀,嚇得男人差點兒把懷裡的孩子屍體扔出去。

    我太爺快速把母子兩個放進了懷裡,然後從懷裡把錢袋子拿出來,將孩子那隻手翻轉過來,連同錢袋子一起放在了孩子的手心裡,不等男人反應過來,轉身離開。

    我奶奶就在不遠處等著我太爺,我太爺朝她揮了揮手,兩個誰也沒說話,一路回到了河堤上我爺爺那裡。

    坐上馬車,我太爺讓我爺爺把馬車趕回李勝家。路上,我奶奶詢問太爺剛才那孩子的事,我太爺嘆著氣,跟我奶奶詳細說了一遍。

    話裡話外,我太爺長吁短嘆,滿是自責。我太爺說,肯定是李勝怕自己找到女鬼,把木人兒子扔進了河裡,後來木人兒子又被孩子看到,孩子的死,歸根咎底,是他劉念道一手造成的。

    聽我太爺這麼說,我奶奶臉上第一次露出愁色,抱著我太爺的胳膊好言寬慰我太爺,我太爺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推開,情緒低落地抽出煙袋桿,吧嗒吧嗒抽起了悶煙……

    直到多年以後,我太爺依舊對孩子溺水這件事耿耿於懷,“子母連心”被我太爺至此收了起來,再沒用過。後來,“子母連心”傳到我奶奶手裡,本想讓我奶奶破解其中奧秘的,我奶奶卻跪在我太爺墳頭,一把火把兩個木人燒了……

    言歸正傳。

    使用“子母連心”竟然出了這樣的事,這是我太爺和我奶奶都沒預料到的。很快的,他們再次來到李勝家裡,李勝家裡還是沒人,空蕩蕩、死氣沉沉的。

    此時此刻,可以斷定李勝十有*和女鬼在一起,“子母連心”既然不能找到女鬼,只能用我們家祖傳的手藝了問神香,我太爺因為孩子的事情緒很低落,只好由我奶奶作法來問。

    取出香爐放在房間正中央,我奶奶虔誠地跪在香爐前,點上一根線香插進香爐,嘴裡唸唸有詞:“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今有女鬼作祟……”

    問神香,傳到我奶奶這一輩,已經很少再用了,因為我奶奶發現了它一個弊端,那就是你在施法的時候,一旦有外力干擾,就會出現偏差,就像我太爺過去在響馬山寨使用的那次,還沒問,香就折了。有時候,有些地方不乾淨的東西太多,有些調皮的會在旁邊跟你搗亂,你在這裡施法,它在旁邊吹氣,導致焚香冒出來的煙亂七八糟難辨方向,而且這問神香不能讓被問到的鬼魂察覺,要不然也會失效。

    我奶奶這次使用“問神香”還算順利,焚香上的青煙冒出來以後直接指向了李勝家的房後。

    我太爺看了看說,在李勝家房後不遠處,有間陰氣極重的老房子,之前聽這裡的村民說,那房子過去住著一個老光棍,老光棍在前幾年去世了,那房子就空了下來,李勝和女鬼很有可能在老光棍那座空房子裡。

    書說簡短,我太爺他們三個很快到來老光混那所房子跟前。這房子沒院子,孤零零一座破敗房屋,屋頂都漏了,眼看是不能住人了。

    站在房門口,我奶奶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停了一會兒,扭頭對我太爺說道:“爹,女鬼就在老房子裡,這裡陰氣的味道跟我在老宅子裡聞到一樣。”

    我太爺聞言精神一振,點了下頭說:“這女鬼一直在躲著咱們,先別進屋,在房子周圍打下‘困鬼樁’,別讓她在跑了!”

    困鬼樁,用的是八根桃木楔和八張黃紙,八張黃紙分八個方位放在地上,再用桃木楔釘上,然後用香灰撒在地面,將八根桃木楔逐個連上,形成一個環狀,被困在裡面的鬼只要不是特別厲害的,一般都逃不掉。

    桃木楔和黃紙都有,就是沒那麼多香灰,在我奶奶和我太爺圍著房子釘桃木楔的同時,我爺爺被我太爺支派出去,到河灣兒村的小廟上找香灰。在我們這裡,每個村子裡都有一兩座小廟,找香灰並不是啥難事兒。我爺爺給那些小廟上放了足夠的香火錢,把幾個小廟裡的香灰一股腦用馬車拉來了,綽綽有餘。

    “困鬼樁”釘好以後,我太爺讓我奶奶守在外面,帶著我爺爺進了屋。

    因為房頂有窟窿,屋裡的光線不算暗,滿眼灰塵,房樑上牆角上佈滿蛛網,房子裡沒有套間,也沒啥擺設,在西北角靠牆那裡,放著一張啥也沒鋪的光板兒床。

    我太爺和我爺爺同時朝床上一看,就見光板兒床上不但躺著李勝,還躺著那具焦黑的女屍……

    李勝靠外面躺著,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因為剛才孩子溺水的事兒,我太爺跟我奶奶說的時候,我爺爺也在聽著,這時候看到李勝,我爺爺心裡頓時火冒三丈,要不是他把木人兒子扔進河裡,那孩子咋會淹死呢。

    我爺爺拄著枴杖走到床前,伸手把李勝從床上拽了下來。

    李勝的身子“噗通”一聲從床上摔在地面,與此同時,眼皮居然騰一下張開了,一雙眼睛珠子竟然是血紅色的,猛地一轉,血淋淋瞪向了我爺爺!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6
第一百五十六章 葡萄沒熟

    我爺爺倒抽了一口涼氣,我太爺見狀,一把將我爺爺拉在了身後,就在這時,李勝的身子騰一下從地上立了起來。

    “快走!李勝給這女鬼附身了!”我太爺說著,把我爺爺朝門口推了一把。

    我爺爺被我太爺推了一個趔趄,人卻沒離開。試想,我爺爺這時候會走嗎,有了危險把自己老爹撇下自己一個人跑路,這種事畜生都做不出來。穩住身子以後,我爺爺掄起手裡的枴杖朝李勝砸了過去。

    李勝這時候直撲我太爺,我太爺朝身後一退,我爺爺手裡的枴杖“咣”一下砸在了李勝肩膀上。

    李勝頓時嗷地傳出一聲怪叫。我爺爺這根枴杖是我太爺給他精心特製的,楊槐木的,據我奶奶說,還被我太爺用其它秘術煉製了好幾年,說句誇張點兒的話,我爺爺手裡這根枴杖堪比姜子牙手裡的打神鞭,上打妖仙下惡鬼。

    我爺爺這一枴杖下去,李勝登即有了幾分忌憚,沒等我爺爺再打,忙朝旁邊閃躲。我太爺趁機往身上的隨身包袱裡一摸,掏出個雞蛋大小的紅繩線團,在線團上找出繩頭,快速挽了個腦袋大小的活扣兒。

    這時候,我爺爺手裡的枴杖再次朝李勝砸去,李勝忙朝床邊退去,因為我爺爺手裡的枴杖凶悍,李勝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我爺爺這裡。

    我爺爺這次一枴杖砸空,我太爺卻冷不防沖上去,將繩扣一把套在了李勝的脖子上,跟著用力一拉,繩扣頓時勒緊了李勝的脖子,李勝再次傳出一聲怪叫,渾身哆嗦,很疼的樣子,抬手想去扯繩扣,但雙手卻停在脖子附近不敢下手,似乎這根紅繩比我爺爺手裡的枴杖更加凶悍。

    我太爺緊跟著一手拉紅繩,另一隻手再次朝隨身包袱裡一摸,摸出一沓黃紙,放在嘴邊“噗”地吹了口氣,又一扯手裡的紅繩,李勝再次傳出一聲怪叫,顯得痛不欲生,趁著這空擋兒,我太爺欺身來到李勝側面,把黃紙抬手拍在了他腦瓜頂上。

    “啪”地一下,李勝兩隻眼睛頓時一翻、身子跟著一軟,“噗通”一聲癱在了地上。

    我爺爺這時候抄著枴杖只待再砸,我太爺忙抬手攔下了他,“行了,找東西把那女屍蓋上,把枝兒喊進來。”

    我爺爺收了枴杖,在屋裡找了找,又到外面找了找,沒能找到遮蓋女屍的東西,最後我爺爺把女屍從床上拖下來放到牆根兒,把床橫著斜立起來抵在牆上,像搭了個三角窩棚似的把女屍遮在了下面,隨後出門把我奶奶喊了進來。

    我奶奶進屋以後,我太爺對她說道:“我用紅繩暫時把女鬼的魂魄困在了李勝身體裡,你把收魂瓶拿出來,我解紅繩,你收那女鬼的魂魄。”

    我奶奶點了下頭,從自己隨身包袱裡掏出收魂瓶,蹲下身子摁在了李勝眉心。

    我太爺蹲到李勝身子另一邊,伸手去解紅繩,與此同時,我奶奶嘴裡念動收魂瓶口訣,就在我太爺把紅繩從李勝脖子上解開那一刻,李勝騰然把眼睛睜開了,一雙眼睛珠子血紅血紅的。

    我奶奶嘴裡的口訣這時候剛好唸完,不等李勝做出任何動作,抬起手在瓶底“啪啪啪”快速連拍了三下,李勝頓時觸電了似的渾身一抖,嘴裡“噗”地噴出一股白沫兒,眼睛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見狀,我奶奶和我太爺同時鬆了口氣,我奶奶把收魂瓶從李勝眉心取下,用瓶塞子緊緊塞住。

    昏迷中的李勝被我太爺和我爺爺抬上馬車,拉回了他自己家裡,我太爺讓我奶奶留在家裡看著他,隨後帶著我爺爺返回老房子,把那具女屍抬上馬車又拉回了老宅子,埋在了原來的地方。

    這一來二去,一後晌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傍晚時分,李勝悠悠轉醒,看到我太爺一家三口,既羞愧又意外,坐在床上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不說,他顯然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我太爺坐在床邊一張椅子上抽著煙看著他,啥也沒問他,因為不用問也能猜得到,他從三王莊回到河灣兒以後,肯定第一時間去了老宅子,在老宅子那裡給女鬼附了身,然後把女鬼屍體從院子裡刨出來,抱著女鬼屍體一起躲進了老光棍那間破房子裡。至於那木人兒子,很可能是在他從三王莊回河灣兒村的路上扔進了河裡。

    我太爺這時候拿這鬼迷心竅的李勝真是沒辦法了,又氣又恨。

    眼看著到了吃晚飯的點兒,估計這李勝打三王莊回來就沒吃過一口東西。我奶奶和我爺爺到他們村上買了幾樣可口的熟食,我奶奶又在李勝家裡找到些玉米面,熬了鍋玉米粥。

    粥熬好以後,我太爺親自端著一碗玉米粥和一些熟牛肉放在了李勝的床頭,冷冷說了句,“吃吧,吃飽了再去折騰!”

    李勝抬起頭看了看我太爺,又看了看床頭的粥和牛肉,眼淚下來了,哽嚥著問我太爺,“你們全家咋對我這麼好哩?”

    我太爺嘴角抽搐了一下,輕哼一聲,“知道我們全家對你好,你還不聽我們的話呢。”說著,我太爺又嘆了下氣,語氣軟了下來,“吃吧孩子,以後啥也別想了,把身體養好,好好兒活著。”

    李勝聽我太爺這麼說,似乎想起了什麼,趕忙又問我太爺,“小晴呢?”

    “什麼小晴?”

    “就是……就是……”

    我太爺立刻明白了,那女鬼叫“小晴”,皺起眉頭沖李勝一擺手,“以後別再提她了,我早就跟你說了,人是人,鬼是鬼……”

    “她不是鬼,她是我拜過堂的妻子……”李勝低聲打斷了我太爺。

    我太爺眉頭皺的更緊了,心裡想起了河裡淹死的那孩子,立刻把眼睛一瞪,大罵李勝一句,“你小子咋還這麼執迷不悟呢!”

    聽到我太爺在裡屋的罵聲,我奶奶和我爺爺趕忙從外屋走進了裡屋。

    這時候就見李勝一翻身從床上下來,直接跪在了我太爺跟前,眼眶裡紅紅的,央求我太爺告訴他“小晴”去哪兒了,我太爺臉上的肉都抖了起來。

    我奶奶在旁見了於心不忍,李勝為了他的鬼妻子能夠做到這一步,真是難能可貴,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忍不住插了一句,“被我用收魂瓶收了。”

    李勝一聽,磕膝蓋跪著走到我奶奶跟前,一下下給我奶奶磕起了響頭,淚流滿面求我奶奶放了“小晴”。

    我們家祖上驅邪抓鬼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上像李勝這樣兒的人。

    我奶奶無奈地把目光看向了我太爺,我太爺卻沒理會我奶奶朝他投來的眼神,皺著眉頭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勝,好像有點兒爛泥扶不上牆的意思。

    這頓晚飯誰也沒吃,我太爺三個輪番苦勸李勝,李勝卻依舊跪在地上,低著一句話不說。

    就在我太爺他們三個說得口乾舌燥、快沒詞兒的時候,李勝緩緩把頭抬起來,就說了一句,“俺想等葡萄成熟……”

    聲音不大,卻像平地一聲雷,我太爺他們三個誰也說不出啥了。這個李勝,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屋外,響起了打三更的聲音,悠長寂寥。我太爺他們三個身心疲憊,都困了,再也打不起精神說李勝什麼。

    我太爺和我奶奶坐到外屋的椅子上打起了盹兒,我爺爺被我太爺勒令在裡屋看著李勝,結果,我爺爺坐在地上倚著牆角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奶奶首先醒來,到裡屋一看,我爺爺還坐在地上睡著,床上卻沒人了。

    喊醒我爺爺和我太爺以後,我太爺狠狠罵了我爺爺一頓。我爺爺覺著委屈,不服氣說道:“依我看李勝跟那女鬼做夫妻挺好的,咱管人家這麼多干啥,寧拆三座廟,不毀一樁親!”

    我太爺一聽,大吼了我爺爺一句,“你知道個啥,那李勝還有個老娘呢!”

    我太爺一句話,我爺爺立刻沉默了下來,原本打算幫著我爺爺說話的我奶奶,也沉默了下來……

    我太爺和我奶奶的隨身包袱都在桌上放著,兩個包袱都被翻動過,裡面瓶子之類的行器全不見了,幸好我太爺留了個心眼兒,睡覺時把收著女鬼的瓶子跟我奶奶要過來揣在了自己懷裡。

    我太爺往自己懷裡一摸,瓶子還在,趕忙讓我爺爺套上馬車,三個人趕著馬車村裡村外找上了。

    我太爺第一次來河灣兒村時到過李勝的家,也順便打聽了一下李勝的家庭狀況。這個李勝,不但有個老娘,還有個弟弟,他弟弟在前兩年成了家,成家後就分了出去,李勝帶著老娘一起過。

    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他弟弟分家沒多久得了場怪病,眼睛瞎了,他弟媳婦兒在他弟弟眼睛瞎了以後,把家裡的值錢東西全部捲走,跟別人跑了。他弟弟沒人照顧,他老娘就到他弟弟家照顧他弟弟了。

    這家人其實挺慘的,如果李勝這時候再出了啥意外,剩下一個瞎弟弟和一個老娘,不敢想像……

    從早上找到中午,村裡村外都沒見著李勝的人影兒。我爺爺說,李勝說不定已經找地方自殺了,要是跳進河裡了,咱找也是白找。

    我太爺冷冷斜了他一眼,說了句,不可能,葡萄還沒熟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7
第一百五十七章 舉家遷移

    找來找去,村裡村外都找遍了,依舊不見李勝的影子,最後沒辦法,我太爺他們三個又回到了李勝家裡。

    悶坐在李勝家裡抽著煙,我太爺前後一尋思,既然找不到李勝,那只能在女鬼身上想想辦法了,打蛇打七寸,女鬼就是李勝的“七寸”。

    隨後,我太爺讓我奶奶在李勝家裡擺上一個小號兒的困鬼局,他自己把我爺爺身上的錢袋子要過來,趕著馬車出了門。

    一個時辰後,我太爺返回,這時候我奶奶已經把困鬼局布好,就見我太爺拿著一個真人大小的女紙人進了門。

    我奶奶一看就明白了,剛忙配合著我太爺把女紙人放在了局眼裡,隨後我太爺從身上掏出一個黃紙包,打開黃紙包,我奶奶打眼一瞧,裡面枯樹枝似的包著焦黑的一段兒,中指長短。

    我奶奶臉色頓時一白,好懸沒吐出來,不用猜我奶奶也知道,我太爺不光找扎紙活兒的匠人紮了個女紙人,還返回老宅子把那具女屍刨出來用短劍斬下一根中指。

    再看女紙人的右手,確實少紮了一根中指,在那位置上只有一個指頭粗細的黑窟窿。

    我太爺沒在意我奶奶看到女屍中指的恐懼,從黃紙包裡把指頭捏出來插進了紙人右手中指的窟窿裡,大小竟然剛好合適,不過看著挺噁心詭異的。為了防止脫落,我太爺還用紅繩就著紙人的右手把中指牢牢纏了幾圈。

    做好以上這些以後,我太爺將裝著女鬼魂魄的小瓶子從懷裡掏了出來,手把在瓶塞子上沒著急打開,吩咐我奶奶在紙人旁邊點上幾張黃紙,又吩咐我爺爺到外面水缸裡舀一瓢清水。

    黃紙點著、清水舀來,我太爺嘴裡說了句,“出來吧。”與此同時,拔開收魂瓶上的塞子,把瓶子口兒朝紙火上猛地一甩。

    瓶子裡看似啥都沒有,就好像我太爺甩了一下空瓶子似的,不過,紙人身邊那團紙火卻猛然間烈焰升騰,看著十分嚇人。

    我太爺大喊一聲,“潑水!”我爺爺立刻把水瓢裡的水一股腦潑在了紙火上,紙火發出“哧”一聲滋響,瞬間熄滅,就見這時候,原本躺在局眼裡的紙人騰一下立了起來,活了似的,一蹦一跳朝門口跑去。

    我太爺他們三個都站在原地沒動,三雙眼睛看著女紙人蹦跳。女紙人幾下跳到房門口兒,眼看著再跳就跳出屋了,就在這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又把它推了回來,女紙人失控似的“騰騰騰”倒退著跳了好幾下,紙身子一晃,好懸沒躺地上。

    見門走不通,又朝窗戶那裡跳,剛跳到窗戶邊兒,又被一股力道推了回來。

    我太爺這時候說話了,“女鬼小晴,別枉費心機了,你道行不夠,破不了這局。”

    女紙人似乎能聽到我太爺的話,我太爺話音沒落,女紙人陡然一跳,把一張荒誕的紙臉對向了我太爺。

    我太爺不緊不慢從身上掏出一盒火柴,嚓地劃著一根,等火柴燒到一半兒的時候,放在嘴邊噗地一聲吹滅,嘴裡說道:“老老實實聽我的話,給你一條活路,要不然,一根洋火兒燒得你形神俱滅!”

    女紙人“看著”我太爺不再動彈,好像在思考啥。

    我奶奶這時候在一旁插話了,“小晴,我們知道你和李勝是真心的,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和李勝好,我們沒有惡意的。”

    女紙人騰地一跳,把臉又沖向了我奶奶,我奶奶心裡像揣了個小兔子似的,猛然一跳,畢竟這種法事她還是第一次做,對於這種“面對面”,她一時間還有些接受不了。

    我奶奶連喘了兩口氣接著說道:“李勝為了你,一心想要等葡萄成熟,可你想過沒有,他還有母親呢,他死了,他母親怎麼辦呢?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忍心嗎?”

    我奶奶說完,整個兒沉寂下來,女紙人一動不動,我太爺他們也不再說話。

    許久過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奶奶看到從女紙人眼睛裡居然流出了眼淚。

    紙人又哪兒來的眼淚呢?我奶奶看向了我太爺,我太爺衝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奶奶又女紙人說道:“我們現在有一個折中的辦法,能讓你和李勝在一起,而且你身上的陰氣也傷不到李勝,不過,如果你們想要永遠在一起,你就必須等到李勝陽壽盡了。你願意嗎?要是願意,你就跳一下,要是不願意,你就跳兩下……”

    女紙人,跳了一下……

    女鬼被我太爺從女紙人身上放了出來,又被我奶奶從困鬼局裡放了出來……

    晚飯時分,李勝一臉呆滯、整個人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回來了,他是被女鬼小晴找回來的。

    我太爺一家三口走出李勝家,在馬車上貓了一夜,給了李勝和女鬼小晴一夜的時間。

    第二天,李勝的氣色和精神好了很多,臉上還露著些許笑意,他臉上更多的是對我太爺全家的感激,他也同意我奶奶跟女鬼小晴說的那個方法。

    隨後,我太爺又拿來了一個女紙人,不是紙人,而是用扎紙人的方法扎的一個布人,這個布人和之前那個紙人相比,無論在做工、還是用料方面,都要好上數倍,活靈活現,咋一看,就跟真人似的。

    我奶奶讓女鬼附在了布人上,用兩根紅繩同時拴在布人兩隻手腕上,吩咐女鬼和李勝,每個月十五,一人一鬼可以在晚上二更以後相見,其他日子,女鬼不許出來。女鬼和李勝都表示同意。

    到這裡,女鬼和李勝的事圓滿解決,我奶奶輕輕鬆了一口氣,偷偷朝旁邊我爺爺露出一個動情笑臉。

    至此,李勝和那布人相伴。

    寫到這兒,其實還沒完結,他們這一人一鬼還有幾句後話,不過這時候說出來不合適,暫且留下一筆,以後再說。我現在記性不是太好,如果把這茬兒忘了,各位朋友可別罵我。

    後記:離開河灣兒村的時候,河灣兒村有一家人正在辦喪事,抬著棺木出殯,場面還挺隆重,送葬的人也挺多,哭天抹淚,把去路都給擋住了。

    我太爺和我奶奶下了馬車一打聽,原來是侯府在辦喪事,棺材裡躺的,正是那位販賣鴉片的大財主侯德森。

    老宅子失火那天,這位大財主正在宅子裡找財寶貝,大火一起,被困在了屋裡,雖說後來僥倖逃脫,卻受了驚嚇,一病不起。就在他出殯這天,家裡的四姨太剛好趕上臨盆,生了一個兒子。多年後聽人說,侯德森四姨太生的這兒子,八歲那年才會說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自己不是侯德森的兒子,自己是在河裡撈木人兒的時候淹死的……

    時光似箭、日月如梭,時間很快來到了1938年,這一年,我奶奶二十歲,我太爺七十一歲,我太奶四十九歲,我爺爺三十一歲。

    五月下旬,侵華日軍攻陷徐州,沿隴海線西進,鄭州告急,武漢震動。

    這時候三王莊裡很多人都說,日本人要打過來了,這些日本人比響馬土匪還狠,搶女人搶糧食,殺人不眨眼,三王莊附近很多大戶都帶著家眷往北邊兒山裡去了。

    我太奶就勸我太爺帶著家裡人也進山躲躲,我太爺不同意,滿不在乎地說,當年八國聯軍都沒怎麼樣,如今一個小日本兒能折騰出啥大天兒來,沒啥可怕的,想當年我吃著饅頭還打死四個呢。

    幾天後,又有村民傳來消息,說河上游花園口那裡有大兵在開挖河堤。這時候,淅淅瀝瀝已經下了幾天的雨,河水暴漲,眼看著黃河汛期就要到了,這時候把河堤挖開,這不是找淹麼?

    又幾天後,又有村民傳出消息,花園口那裡,很多大兵在驅趕附近的老百姓,說日本人要炸河堤了,讓老百姓們趕緊逃命。

    這一消息,全村震動,因為三王莊在花園口下游,那裡的河堤一旦炸開,整個三王莊就沒了。

    因為這消息十分可靠,三王莊的村民開始拖家帶口往河北岸逃,不光三王莊的,附近老百姓都在往河北岸逃,河裡都擠滿了,哪兒都是人和船。

    這時候,王草魚帶著幾個兒子來找我太爺,勸我太爺一起離開。

    我太爺再犟,也知道個輕重緩急,眼看這事兒假不了,花園口那邊兒決堤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要是還不走,將來水一下來,河裡就會多上幾個死漂兒。

    於是把家裡細軟物件兒一收拾,和王草魚全家渡河到了河北岸。

    原本眾人打算到劉莊安身的,劉莊也就是我高祖父出生的那個村子,過去有我高祖父的兩個親弟弟,也就是我太爺的兩個親叔叔,現在他們早就過世了,村裡現在只有我太爺幾個沒出五服的侄子。

    我太爺卻說:“要走咱就走的遠點兒,劉莊離河水這麼近,也不保險。”

    王草魚就問我太爺,“那咱上哪兒去呢?”

    我太爺說,“再往北走,山腳下那裡有片地方不錯,有地,還有打山上流下來的泉水。”

    王草魚的幾個兒子都不同意再往北走,王草魚卻十分樂意,因為啥呢,我太爺說的這地方,他也去過。

    就是二十年前,我太爺去山裡拴馬村那次,王草魚不是也跟去了嘛。我太爺說的那地方,距離拴馬村不太遠,不算是山裡,緊挨著山,風景不錯,有山有水,去拴馬村的時候他們路過那裡,兩個人都說那地方不錯。

    拴馬村,也就是我太爺遇到紅毛狐狸,抱養我奶奶的地方。

    王草魚的幾個兒子,只有小兒子王實誠願意跟去,他們這一大家子就這麼分開了。王草魚帶著小兒子王實誠跟著我太爺全家往北走,其他幾個兒子留在了劉莊……

    公元一九三八年六月,為了阻止日軍機械化部隊沿黃河西進,蔣介石採取“以水代兵”,下令炸開位於河南省鄭州市北郊17公里處的黃河南岸渡口“花園口”。

    六月九日,伴隨著幾聲驚天巨響,花園口大堤洞開,洶湧的黃河水一瀉千里,豫東南無數村莊被滔天巨浪瞬間吞沒,死亡人數前後達八十九萬,為南京大屠殺的三倍。黃河水至此改道,昔日的延津渡口,不復存在,就連我高祖父和王守道的墳冢也被大水沖的蕩然無存!!

    這場慘劇,史稱“花園口決堤”,與抗戰史上的“長沙大火”、“重慶防空洞慘劇”,並稱的三大慘案之一!

    我們家,正是在那個時期,舉家搬遷,遠離黃河,搬遷至太行山山腳下……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7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歷史回眸

    我太爺帶著全家遷移的這個小山村,直到我現在,還在這個村子裡住著,村子的名字我就不說了,因為將來寫到我自己那些經歷的時候,會牽扯到我們村以及我們村附近的很多人,我經歷裡要寫的,都是他們鮮為人知的*,其中不乏會出現違背道德良心、甚至觸犯法律的人和事,即便寫,我將來也會給他們用上匿名,目的,在還原真相的同時不給自己惹麻煩。

    言歸正傳。我們家和王草魚家,兩家人很快在山腳下的這個小村落裡定居下來。這裡的村民,有著和山裡人一樣的憨厚與淳樸,人都挺好,村子也不大,十幾戶人家兒。

    村子背北朝南,背後是山,當地人叫它鳳凰山,據說在很久的古時候落過鳳凰,山上有野草和野果樹;東邊是條日夜暢流的小溪,溪水清澈,駐足溪旁,偶爾能見到小魚小蝦驚鴻一現;西邊也是山,是座土山,不算高,目測也就是一百來米,呈平頂圓錐形,山上野生動植物繁多,小時候父親還帶我到山上抓過蠍子;南邊是一片未經開墾的荒地,雜草樹木橫生。

    整個小村子,遠離平原地帶的俗塵與喧囂,顯得既寧靜又安詳。

    花園口決堤之後,黃河水氾濫改道,直接吞沒日軍土肥原部萬餘精銳,有效阻止了日軍西進的步伐,同時,使得駐守黃河南岸的中*隊得以喘息之機,憑藉新河道,在黃河以西駐起一道新的軍事天塹,導致日軍遲遲不能打通“大陸交通線”,遲滯了日軍軍事調動與戰略物資的運輸。

    戰後據軍事學家分析,這場人為水患,使得日軍侵佔中原地區的步伐延遲了六年,保證了大後方的安全。蔣介石“以水代兵”的做法,是對是錯,孰輕孰重,只待後人來評價,只待歷史來沉澱……

    公元1941年,我奶奶二十三歲,我太爺七十四歲,我太奶五十二歲,我爺爺三十四歲。

    經過三年的辛勤勞作,我太爺全家終於在山腳下這個小村落安定下來。我太爺家出錢出物,王草魚家出人出力,在村南荒草地裡刀耕火種,開墾出四十多畝良田,兩家人對半平分,每家二十幾畝。

    隨著中原戰事愈漸激烈,很多老百姓為了躲避戰亂跑來這裡定居,村子逐漸壯大。我太爺家裡因為沒有男勞力,我太爺年紀大了,我爺爺腿腳有毛病,我奶奶就把我們家的這二十幾畝地全租給了新來的那些人。不過,我奶奶怎麼也沒料到,自那一刻起,我們家便成了後來被窮人唾棄、被文人筆誅、被戲子醜化的地主!

    公元1941年夏,河南大部出現旱情,我們家所在的這個村子也不例外,地裡收成減半,不過家裡還有餘糧,省吃儉用還算過得去。

    公元1942年春,冬季剛剛過完,很多老百姓家裡出現了青黃不接,很多人到地裡挖野菜。春末夏初,村子裡出現災情,地裡能吃的野草吃完了,老百姓開始挖草根、剝樹皮,這時候,我奶奶家裡還好些,還有些糧食,不過,為了能讓糧食吃的長久一些,我奶奶也不得不和其他人一樣,挖草根、剝樹皮。

    草根洗洗配合少量粗糧放鍋裡滾湯喝,樹皮剝下來用石臼搗成粉蒸熟了捧著吃。樹皮裡榆樹皮最好,槐樹皮次之,楊樹皮發苦,椿樹皮更苦,不過,肚子餓急了就不管它苦不苦了。

    公元1942夏,再次大旱,地裡顆粒無收,加上國民政府苛捐重賦、橫徵暴斂,河南全境爆發大饑荒。

    這時候,草根樹皮,能吃的全吃光了,滿城飢民、赤地千里,有些地方把廟裡的泥胎菩薩拖出來砸碎了,用水沖著喝,俗稱“菩薩土”,吃到肚里拉不出來,活活脹死。

    就在這一時期,飢民開始大量死亡,有些則西出潼關、北闖關東,路上餓死、病死、凍死、踩壓至死,不計其數。

    這時候,我奶奶家裡細糧也沒了,不過不像其他地方那麼困難,村子後面就是大山,山裡的野山菜、野果樹、小動物,成了附近老百姓賴以生存的天然寶藏。

    我太爺當時雖然已經七十五歲,身子骨卻算硬朗,經常背著土銃和村裡的年輕人進山打獵。我奶奶則和村裡的婦女上山挖野山菜,日子雖苦,卻還不至於餓著。

    公元1942年秋,河南大部分地區遭遇蝗災,國民政府不但不管不顧,還封鎖消息,河南全境餓殍遍地,局部地區出現了吃死人肉的現象。

    這時候,大山近處的野草野菜全部被挖光了,動物也幾乎滅絕了蹤跡。我奶奶他們全村人,不得不沿著溪流進入大山腹地尋找食物。

    大山腹地,人氣少、陰氣重,加上戰亂饑荒,孤魂野鬼、邪狐妖魅,一到晚上,怪嚎連連、憧影遍野,即便像我太爺和我奶奶這種身懷驅邪驅鬼術的人,天一擦黑兒,也不敢在山裡多呆。

    用我太爺的原話說,時局亂,邪魅生,非人力所能御為之。

    公元1942年冬,驟降冰雹,餓死凍死者無數,局部地區出現了“易子而食”的現象,親生孩子和別人換來吃,吃完孩子吃老婆。

    也就在這一時期,豫北、豫東、豫南,河南省總面積三分之一被日軍佔領,日本鬼子深諳中國兵法、明了中國歷史,知道“得中原者得天下”的道理。

    擁兵進入河南之後,不但不殺一人,還推出拉攏人心的懷柔政策,給那些飢寒交迫的老百姓送糧送衣,噓寒問暖。

    日本鬼子的這一戰爭策略取得了巨大成功,正是在這一刻,抗日戰爭的歷史上,出現了讓人無奈又諷刺的一幕。

    那些得到糧食和衣物的災民,居然穿著日本人的軍裝幫著日本人打起了中國人,心甘情願給日本人扛彈藥、抬傷員。1944春,自發組織起來的河南民眾解除了五萬本國士兵的武裝。

    河南全省三十多萬中國駐軍,竟被區區六萬日軍擊敗,其實擊敗他們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他們自己的同胞!

    這讓河南省在抗日戰爭史上,成為了漢奸最多的省份。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令人扼腕而又痛惜的局面呢?歸根咎底,官棄民,民棄官,國棄民,民棄國!

    在當時那種情形之下,連年災荒、餓殍遍地,無數難民為了求生走投無路,連自己的孩子老婆都吃了,國民政府這時還要橫徵暴斂、熟視無睹。試問,誰對?誰錯?是誰遺棄了誰?是誰背叛了誰?

    有奶便是娘,誰給他們活路,他們幫著誰,這就是人性的本質,這就是百姓的本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其實,水還能沉舟,船上放的重物多了,超出了水的負載能力,就會把船沉下去。

    在那一時刻,那些飢寒交迫的災民,誰還會去想民族大義?誰還會去想國仇家恨?什麼是國仇?什麼又是家恨呢?自己的親自孩子都被迫殺來吃了,還談什麼國仇家恨,讓他們去恨誰?讓他們去仇誰?

    其實從1937年到1942年,五年半的時間,河南兵糧的貢獻都是全國第一,沉重的兵役和賦稅數額,使河南的民力物力財力枯竭殆盡,許多農民破產逃亡。其實就是在風調雨順的時候,河南農民在交糧納賦之後,也只能靠野菜和一些雜糧度日。1942年全省大災,百姓的日子就更難過了,麥子只有一兩成,秋糧甚至完全絕收,在這種國情之下,就導致了一場特大饑荒的發生。

    我知道,這段歷史寫出來,肯定會被河南老鄉臭罵,甚至被非河南老鄉臭罵。不過,我也是河南人,我也是中國人,我並不是在詆毀自己的家鄉,也不是在詆毀自己的國家,更不是在幫那些日本鬼子說話,我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痛恨日本人。此時此刻,我只是站在天平的中央,還原歷史的真相。我以上說的,全是真實發生過的。

    各位朋友只是在看,而我是在寫,此時此刻的心情,比你們每一位朋友都要複雜、糾結、痛苦、難過……

    公元1942年冬,大雪封山,村裡人連野草也沒得挖了,山裡的動物也跟滅絕了似的,一隻也見不到了。用我奶奶的話說,那時候兒,連鬼都餓死了。

    這天傍晚,我奶奶到屋外刮了一簸箕積雪,放鍋裡熬成水,水開了以後把私藏的一小袋子紅薯面撒進了鍋裡一點兒,“今天是臘八了,咱家改善改善伙食,不吃那麥秸殼子了。”

    全家人都餓的有氣無力、皮包骨頭,我爺爺喘著氣問,“你哪兒的紅薯面兒?”

    我奶奶一笑,“入冬的時候留的,打算過年的時候吃。”

    我太爺雖然年齡大了,卻挺能挨,就早上吃了一小碗麥秸殼子熬的清湯水,一直撐到現在,看著比我爺爺還精神。他在旁邊嘆了口氣說:“還過什麼年呢,能活過來年就不錯了,這世道,打仗就打仗吧,狗日的老天爺也來湊熱鬧,兩年沒下過一滴雨,倒是下了一地螞蚱,這玩意又是飛又是跳的,比人歡實,要不然逮了也能吃。”

    紅薯面扔鍋裡飯就好了,說是飯,也就是一鍋比清水稍微渾點兒的渾湯。

    一家四口人,每人可勁兒喝了一大碗,不過,維持了不到半個小時又餓了,咋辦呢,勒緊褲腰帶睡覺吧,睡著就不餓了。

    自打饑荒開始,我太爺也不催促我奶奶和我爺爺生孩子的事了,路都走不好了,哪兒還有力氣生孩子。

    睡到半夜,我奶奶餓醒了,不過她沒睜眼,因為睜開眼就睡不著了,那會更餓。可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一個低低的女人聲兒:“白仙姑……”

    我奶奶聽了心里納悶兒,是不是餓出毛病了,這大半夜的咋還聽見有人喊自己呢?我奶奶沒睜眼。

    停了一會兒,女人聲音再次傳來,“白仙姑醒醒。”

    我奶奶立刻意識到這不是幻聽,把眼睛睜開一看,就見床頭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37
再停一天吧

    今天我老婆的大也出院,我跟老婆去探望了一下,跟我老婆大也聊了些這方面的事,聊的時間有點長了,回家晚了,回到家裡又和群裡的朋友聊了一會兒,今天這章是寫不出來了,我寫的速度太慢,寫一章就得花一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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