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末代捉鬼人 作者:途中的旅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4-7 22:21: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70108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8
第三百五十三章 行孝積德

    小慶他爸這話說出去沒過半年,老二白孩兒真的瘋了,這時候距離小慶大奶去世,大概已經快兩年了,這時候我們已經初中畢業,我已經離開家,跟著陳輝道長、帶上強順,三個人一起去了外地。

    等我從外地回來的時候,已經二十歲了,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年,小慶他大爺家裡呢,這時候僅剩下了小慶他大爺一個,跟著他閨女女婿過活。

    據小慶說,那時候白孩兒瘋了以後,滿大街亂跑,滿嘴說胡話,說的那些胡話跟他大奶當年說的一模一樣,有時候,還能從白孩兒嘴裡聽見小慶他大奶的聲音,他大奶說,你們三個不孝子,要不是我在黃仙娘娘跟前給你們求情,你們早就死了,叫你們供個牌位都這麼難,這也到時候了,想保你們也保不住咧。

    白孩兒這些瘋話,有些人信,有些人他就是不信。小慶他們那一大家子就不信,特別是小慶他親爺爺,是個倔老頭,仗著自己兒子多,不說目無法紀吧,至少是不敬鬼神、不信因果。

    這白孩兒呢,再怎麼說也是他們老張家的人,就這麼滿村子瘋跑瘋鬧,全村人都會笑話他們家。於是,小慶他親爺爺帶著小慶他爸、小慶幾個叔叔,用繩子把白孩兒捆家裡不叫出來了。

    不過捆上沒幾天,白孩兒他老婆心疼白孩兒,把繩子給白孩兒解開了,沒想到,解開的當天晚上,白孩兒吊死在了他們自己家門頭頂的窗戶樑上。

    白孩兒死後,村裡有人就說,白孩兒這是給黃仙娘娘收去了。不過小慶家裡的人都說,白孩兒這是神經病犯了。

    話說,哪個犯神經病的會上吊自殺呢?

    我奶奶當時就說,這是到時候了,報應來了,要是幾個孩子對老人好點兒,他們娘到黃仙那裡還能再求求情,再保他們幾年,看見他們對自己爹不孝,他們死去的娘也心寒吶,有些事兒,你可以不信,可你不可以不敬。

    白孩兒上吊的第二年,老三黑孩兒,吊死在了他們家院子裡的梯子上,吊死的這一天,剛好是白孩兒的一週年忌日。村裡人都說,這是白孩兒回來找替死鬼了,小慶家裡的人,這時候有點兒動搖了,對於黑孩兒的死,啥都沒說。

    第三年,老大恨天高,在他們家那驢棚子裡,喝了半瓶“敵敵畏”,恨天高的老婆發現以後,去小慶家裡喊小慶他爸,小慶他們家離恨天高家比較近,結果小慶他爸出門幹活沒在家,小慶母親跟著恨天高的老婆去了驢棚子。不過小慶的母親畢竟是個女的,哪兒見過這種喝毒藥的恐怖陣勢,嚇得臉色煞白,跟著恨天高老婆到驢棚子的時候,恨天高還沒斷氣兒,嘴裡吐著白沫,臉上卻掛著笑,他跟他老婆和小慶的母親說:我跟老二一起喝的,他喝了半瓶,我喝了半瓶……

    說完以後,整個人失去意識,大小便失禁,等小慶母親驚慌失措地把村裡醫生喊去的時候,人已經斷了氣了。

    三年之內,仨兒子全沒了,小慶的大爺呢,只能跟著他唯一剩下的閨女過活,他閨女家呢,前幾年不行,窮的叮噹響,這幾年家裡也發達了,在107國道旁邊開了石渣場,也就是粉碎石頭、製作、出售石子石粉的,我們這裡管這種場子叫“石渣場”。現在這些場子因為污染太嚴重,都搬遷到深山裡面去了。

    當時小慶他大爺在石渣場給他閨女看大門。說是看大門,其實就是個擺設,場子裡過泵的、看大門兒的、包括做飯的,都不缺人手,其實就是叫他老有所為,在那裡養老的。

    有這麼一天,老頭兒凌晨四點鐘起床,跟看大門的說,場子裡沒饅頭了,到外面買點兒饅頭,這純粹是咸吃蘿蔔淡操心,沒饅頭有廚子可以做呀。

    不過這是人家場子老闆的老丈人,誰能管住他呀,想去買饅頭就去買吧,看大門就放他出去了,結果呢,出了場子沒走多遠,迎頭過來一輛機動三輪車,直接把老頭兒撞死在了107國道上。

    老頭兒給撞死的時候,我跟強順已經從外地回來了,老頭兒遺體從石渣場運回家的時候,我也去看了,也不知道是撞著哪兒了,都死了好幾個小時了,還在流血,傷口用衛生紙墊著,一指厚的衛生紙都給血染紅了,扔的他們家門口的那垃圾堆上到處都是,看著觸目驚心。

    然而,老頭兒活著的時候,沒人養、沒人管、沒人問,死了以後,事兒就大了。

    首先是小慶的親爺爺不干了,死的這是他親哥哥,帶著幾個兒子找上小慶他大爺的閨女,也就是小慶的堂姑,小慶的堂姑這時候坐在他們老家門口,也就是恨天高家門口,哭的已經不成樣子了。

    小慶的親爺質問她,“俺哥在你那兒好好兒的,咋就給車撞死了呢。”

    小慶堂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道:“俺爹一大早起來說去外面買饅頭,場裡啥都有,誰知道他為啥要去買饅頭呀。”

    小慶他親爺又問:“撞他那人咧?”

    “沒跑,跟俺們也算是熟人,天天開著機動三輪去俺們石渣場拉石子,我也問他了,他也說不清楚是咋回事兒,他說他自己睡癔症了,醒來一睜眼,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穿著秋衣秋褲,開著三輪就往俺們石渣場來了,來了就撞上俺爹了……”

    當時是秋天,落葉的季節,大清早只穿一身秋衣秋褲冷就不說了,穿這身衣服到石渣場拉石子,這都有點兒不可思議。

    後來呢,對於老張的死,我奶奶給了一個很離奇的說法兒,說是老張那天不該死,該著那個開三輪的死,那開三輪應該跟一輛大貨車撞上,當場斃命,結果呢,老張在開三輪的沒跟大貨車撞上之前,先跟這開三輪的撞上了,撞上以後一見血,把開三輪的死劫給破了,開三輪的活了,老張卻死了,老張可能上輩子欠了那開三輪的,這輩子還了他一命。他這麼做,一定是小慶的大奶給他託夢了,這麼做能把他們家裡的煞全部擋下來,因為他幾個兒子雖說沒了,可他還有幾個孫子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幾個孫子也沒了吧。

    小慶的大爺死後,小慶他們一大家子再無所顧忌也害了怕了,是不是老大家裡的人死絕戶以後,就該著他們家了呢?

    埋掉小慶大爺的當天晚上,小慶親爺爺帶著幾個兒子把那驢棚子給掀了,隨後又在驢棚子旁邊蓋了一座很像樣子的小廟兒,四方形的,兩米多高,兩米多寬,那小廟門口還有小慶他親爺寫的對聯,知道對聯上寫的啥嗎,上聯寫著:狼吃天下不孝子;下聯寫著:虎吞世間作惡人;橫批:行孝積德。

    這個小廟,直到現在還在,我媽每逢過年也去那小廟裡上香磕頭,我也去過一兩次,距離我們父母住的地方很近,有時間我去拍幾張照片給你們看看。對了,給我郵寄藥物的朋友,我不是說每人送一把桃木劍的嘛,春天的時候我就去找桃樹了,後來給我找見一個,找見的這棵桃樹,就在恨天高他們家院子裡,現在那院子已經荒廢了,那座小廟就在他們家院子旁邊,等我去鋸桃枝的時候,順便把那小廟拍幾張照片吧。不過你們也別擔心,他們那院子是有點兒不太乾淨,不過桃木絕對是干淨的,做成劍以後我還要祭煉,你們絕對可以放心。說真的,要不是那裡沒啥人去,估計這棵桃樹恐怕也早就保不住了。

    言歸正傳。小慶他大爺死後,小慶的親爺爺不光蓋了座小廟,還破例請人給他們家看了看祖墳風水,之後,帶著小慶的奶奶,帶頭參加我們村裡廟上的那些活動,逢年過節山上燒香拜佛。從不迷信,變成了很迷信。

    小慶大爺家這些事兒,從開始到結束,大概歷時十年之久,一半兒是報應,一半兒是他們自己作的。

    或許有人會問,他們家裡人出事兒的時候,你們家裡人在幹啥呢?我們家裡人在幹啥呢,前面說了,我不在家,跟著陳輝領著強順去了外地,當時因為有急事兒,本該我奶奶去的,不過奶奶年齡大了,出不了遠門,我就代替她去了,一去就是四年。

    當時我奶奶倒是在家,不過她一直處於旁觀的狀態,為啥旁觀呢,因為我們家這些手藝也不是萬能的,他們家開始出事兒的時候,事情已成了定局,就像著火一樣,小火苗的時候,你沒能把它踩滅,等它作大了以後,想踩也踩不滅了,搞不好還要引火燒身。

    有些事兒,到了一定時候,人力已經扭轉不過來了,機會不是沒給你,而是你自己放棄了,平時不燒香,臨死抱佛腳,佛一般都是不會應你的。

    思緒拉回:

    又是一轉眼的,我這就上了初三了。這一年,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發育了,至少班裡沒一個女生再比我高了,初二的時候,還有幾個女生我得仰視她們,現在清一色的俯視了,而且胳膊上也有了明顯的突起,像是肌肉,聲帶也變粗了,很多體貌特徵都在向成年人看齊。

    不過這時候,我的學習卻下降了,跟著強順小慶他們三個,胡鬧開了,喝酒、抽菸、逃學。

    喝酒這一項,還是給李芳的父親禍害的,初二轉學以後,小慶度過一段低迷期,就因為李芳的事兒,天天偷喝他爹的酒,醉生夢死,還拉著我們三個陪他一起喝,喝酒時還說著李芳父親經常說的那句話,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男人不抽菸,白在世上癲,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

    抽菸,是跟著新建學的,當時新建家裡有錢,當然了,跟胡慧慧家還是沒法兒比的,他們家裡的煙也多,新建經常偷出來一些,分給同學們抽,久而久之,我們四個都學會了,不過後來才發現,新建從家裡偷出來的,都是些發霉的煙。

    逃學,這個都怪強順,強順一直學習不好,老師總找他麻煩,有一次因為他上學遲到,導致我們仨跟著他一起遲到,校長體罰我們圍著學校操場跑二十圈,結果十圈沒跑下來,強順小慶他們三個就不見了,他們跳出院牆跑學校外面去了,還趴在牆頭上喊我也跳過去,於是,我也跳過去,逃學了。

    現在想想,特別對不起父母。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9
別等了

    今天這章眼看著是寫不出來了,各位別等了。我朋友父母的事兒,有眉目了,真是出人意料,是我們區上賣菜的兩口子干的,他們是專門去偷大蔥的,不過能把人打死,心真夠狠的,那兩口子還不是我們本地人,安徽人,兩口子已經跑回老家了,不過,他們的家庭住址、姓名年齡啥的都弄清楚了,他們跑不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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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9
第三百五十四章 雙喜回家

    初三的日子,過得又叛逆又放縱,這或許是很多孩子成長過程中都經歷過的,同時,這也成為了我一生中最大的污點。

    喝酒、抽菸、逃學、溜鐵路、跟老師作對、回家還跟家裡人撒謊,反正不是人幹的我都幹了。對了,當時他們西村還開著一個遊戲廳,裡面有兩台遊戲機,現在叫街機,我被他們三個帶著也去玩過兩次。

    那時候,唯一保留下來的,可能就只剩下我對胡慧慧的那顆心了,這個倒是至始至終都沒變過。不過,我當時感覺,好像我變成壞學生以後,胡慧慧就更不待見我了,而且我們再沒坐過同桌。當然了,也有我值得欣慰的地方,胡慧慧經常跟別的女生說,我跟劉黃河是老同桌。當時,好像挺流行《同桌的你》這首歌吧,我就把《同桌的你》跟她說的話聯繫在一塊兒,來安慰自己的心靈。

    日子,又這麼一天天的過下去了。

    初三前半學期,剛剛入冬的某一天,這天放學剛回到家,弟弟悄悄跟我說:“哥,明軍他爸死了。”

    前文提到過,恨天高跟著明軍他爸雙喜一起賣缸,後來雙喜生了病,啥病呢,食道癌,住進了醫院。

    當時明軍他爸已經開過刀動過手術,那腫瘤好像是良性的,而且已經出院回到了家,連醫生都說沒事兒了,等刀口長好了就能下地干活了,不過,沒事兒了他咋還會死呢?

    我就問我弟弟,“他爸咋死的?”

    弟弟說:“上吊死的,咱爸跟咱奶奶這時候都在他家裡呢。”

    我聽了也想到明軍家裡看看,跟我媽說了一聲,我媽聽了卻不讓我去,可能是嫌晦氣吧,我也只好作罷了。

    晚上,我爸跟我奶奶都回來了,我爸沒啥,奶奶卻一直在嘆氣,嘴裡還一直說著:“這是何苦呢,病都治好了,這是何苦呢……”

    吃晚飯的時候,聽我爸說,明軍他爸雙喜之所以上吊,是因為心疼錢,雖說開過刀動過手術了,那病還得用藥養著,後面還得很多錢花呢,不過他們家裡現在呢,三個兒子就一座破房子,老大都到了結婚的年齡,要是再加上他這麼一個病號,老大娶媳婦都成問題,明軍他爸就一時想不開,給房樑上拴了根繩子,把自己給吊死了。

    明軍他爸吊死的第二天,我們附近這些鄰居都過去幫忙了,我爸跟王思河也去了。

    明軍他們家這時候呢,因為之前給雙喜看病,已經欠了一屁股外債,家裡現在連給雙喜買棺材、辦喪事的錢都沒有了。街坊鄰居們見他們可憐,就給他們湊了點錢,這家一百、這家幾十,最後,總算是買了口薄皮棺材,眾人一起把雙喜草草地給葬了。

    雙喜的喪事兒過去以後呢,明軍就不再上學了,當時他跟我弟弟已經上到了小學六年級,明軍等於是小學都沒畢業就輟了學。之後,明軍跟著他二哥明群一起賣起了水缸。這時候呢,小慶他大爺家的老大恨天高,已經賣缸賣的順風順水了,兄弟倆一開始想跟著恨天高一起幹,誰知道恨天高這傢伙忘恩負義,不同意他們兄弟倆跟著,兄弟倆只好趕著騾子車拉著水缸,到南邊去開闢新客戶,不過,生意不是太好,因為當時幾乎村村都通了自來水,水缸這東西漸漸地淡出了尋常人家,只有東邊跟北邊山裡還有人在用,水缸在那邊還算吃香,不過,那裡的生意幾乎都被恨天高給攬住了,沒這兄弟倆啥事兒,兄弟倆的日子不算好過。

    又一轉眼,來到了初三下半學期,這天晚上,都快要的關燈睡覺的時候,我們家的院門給人敲響了,我去開的門,門開開一看,是明軍的二哥明群,一臉慌慌張張的,明群問我,“黃河,你奶奶在家不?”

    我回道:“我奶奶已經睡下了,你有啥回事兒嗎?”

    明群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說道:“俺……俺爸回來咧。”

    “啥?你爸?”一聽明群這話我就是一愣,他爸雙喜這時候都死了快半年了,說他爸回來了,這大半夜的,要是擱著別人聽見了,指定認為明群睡癔症了。

    我當然不會認為明群睡癔症了,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這裡面肯定有啥事兒,搞不好雙喜的鬼魂回家了,趕忙把明群領進了堂屋。

    奶奶這時候真的已經睡下了,我讓明群在外屋等著,我自己走到裡屋門口喊了幾聲,老人們覺都淺,喊幾聲奶奶就醒了。

    等奶奶從裡屋出來,看見外屋一臉惶恐的明群,就問明群出了啥事兒。

    明群就跟我奶奶說道:“今兒個吃晚飯的時候,俺弟弟明軍剛端上飯碗兒就栽地上不動了,等我跟俺媽把他喊醒以後,他、他、他就不對勁兒咧,一直說胡話,就現在還在家裡說呢。”

    “都說了些啥?”奶奶問道。

    明群說道:“明軍說他是俺爸,說他回來了,回家看看,還說可想俺們咧,俺媽嚇壞咧,俺就過來喊您咧。”

    奶奶點了點頭,啥也沒說,轉身進了裡屋,沒一會兒,奶奶拿著她的隨身包袱出來了,對明群說道:“走,上你家看看去。”

    當然了,這種事兒也少不了我,我和奶奶一起跟著明群去了他們家。

    雙喜他們家這時候跟過去沒啥兩樣,他們大哥到外地打工了,不在家,家裡只有明軍、明群,跟他們母親。

    一進屋,就見明軍在他們家中堂方桌右邊的椅子上坐著,他們母親在門口地上坐著,渾身都在哆嗦,明軍這時候正在問他母親:“老二剛跑哪兒去了,趕緊叫他回來,咋喂的騾子,我離開家這麼幾天,把騾子給我餓瘦了一圈兒……”明軍這時候還翹著二郎腿,說話那神態、那架勢,跟他爹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咋一看,挺唬人的。

    這時候,我跟奶奶邁腳進了屋,明軍抬頭一看,見我跟奶奶進門,立馬兒像給火燒了屁股似的,放下二郎腿,騰一下從椅子上竄了起來,先看了看我奶奶,又看了看我,然後不算客氣地對我奶奶說道:“趕緊叫你身邊那妖怪給我滾出去!”

    奶奶扭頭看了我一眼,笑著對明軍說道:“我身邊這個不是妖怪,你不認識他了麼,他是黃河呀。”

    明軍一擺手,說道:“啥黃河黑河嘞,不認識不認識,趕緊叫他滾,看見他就難受。”

    奶奶又看了我一眼,用下巴朝屋外一指,示意我先到外面去,我立馬兒砸了一下嘴,我知道,我身上的陽氣叫明軍他爹覺得不舒服了,不過每次都是這樣兒,我早就習慣了。

    一轉身,我走出房子來到了外面,就聽奶奶隨後說了一句,“明群呀,扶上你媽,你們倆也先出去吧。”

    我回頭一瞧,明群扶著他母親也從屋裡出來了,我跟他對視了一眼,誰也沒說話。

    他們家的院子沒院牆,院子裡也沒燈,天上也沒月亮,挺黑的,不過我的耳朵沒閒著,豎起來仔細聽著屋裡的動靜兒。

    屋裡,就聽我奶奶問道:“你是雙喜不?”

    明軍回答道:“是,我是雙喜。”

    這說話的口氣跟雙喜真的一模一樣。

    “那你還認得我是誰不?”奶奶又問。

    “認得,你不就是白大娘嘛。”

    “認得就好。”奶奶又說道:“那我問你啊,你現在回來幹啥呢?”

    明軍回道:“不干啥,就是回來看看老婆孩子。”

    “看完了嗎?”

    “沒有。”

    “那你準備啥時候走呢?”

    奶奶這話剛說出來,明軍立馬兒反問道:“我為啥要走?”

    頓時,屋裡傳來了奶奶的笑聲,笑了好一會兒,奶奶說道:“你不走可不行,你看完了就趕緊走吧。”

    “憑啥呀?”明軍的口氣聽上去挺不樂意,“這是我家,這房子都是我蓋的,為啥叫我走!”

    奶奶說道:“你已經死了,現在這些都不是你的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懂不,看完就走吧,別把你老婆孩子給嚇著了。”

    “我不走,這是我的家!”明軍的口氣強硬起來。

    “真不走?”

    “不走!”

    奶奶頓時嘆了口氣,口氣也變得強硬起來,奶奶說道:“周雙喜,你要是留下,可對你們家裡人沒啥好處,人是人鬼是鬼,你要是真不走,可別怪大娘動手趕你走了。”

    “你敢!”明軍大吼了一聲。

    “沒有大娘我不敢的,你來看看,你看我手裡這是個啥……”

    奶奶說完,緊跟著,就聽屋裡噼裡啪啦一通亂響,我心裡頓時大急,該不會是明軍跟我奶奶打起來了吧,明軍這時候身體也發育了,個頭兒跟我差不多,奶奶這都快八十了,肯定打不過他。

    這時候,我可不管那麼多了,撒腿衝回了屋裡。

    進了屋裡一看,明軍在地上躺著,雙眼緊閉,他身邊的椅子凳子全翻在了地上,剛才噼裡啪啦的就是椅子凳子翻地上發出的,奶奶呢,這時候一臉平靜地在明軍旁邊站著,在她手裡還拿著一張黃紙,我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吃虧的是明軍,奶奶沒事兒。

    奶奶見我進門,把黃紙遞給了我,說道:“到外面找個地方把它燒了吧。”

    我接過黃紙看了看,黃紙對折了好幾折,裡面似乎夾著個啥東西,剛要打開看看,奶奶說道:“你可別打開,雙喜的鬼魂在裡面困著呢,到外面直接燒了就行了。”

    拿著黃紙,我來到明軍他們家南邊的一片野地裡,掏出身上點煙用的打火機,把黃紙點著了,不過沒著急回去,趁機在原地抽了根菸。

    等我回到明軍家裡的時候,明軍已經醒了,奶奶吩咐明軍的母親跟明群,弄點艾草葉泡水,給明軍灑灑身子,趕明兒呢,再到雙喜墳頭燒些元寶黃紙啥的,告訴他老老實實在哪邊過日子,別總是往家裡跑,要是不聽話再回來,可沒這次這麼便宜了。明軍的母親跟明群聽了連連點頭。

    隨後,奶奶帶著我回家了。

    其實像雙喜鬼魂回家這種事兒,在我跟奶奶看來,算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兒,要說起來,誰家去世的老人不回家看看呢,沒啥大不了的。不過,雙喜鬼魂回家這件事兒,居然遠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恐怖到了叫人後脊樑骨冰冷的地步。

    雙喜鬼魂這件事過去大概能有半個月,明軍的二哥明群又上我們家來了,這一次是一大清早來的,說是家裡最近發生了一些怪事兒。

    這天好像是星期天,我剛好也在家,奶奶就問他啥怪事兒,明群就坐下來長篇大論給我奶奶說上了。

    要說起來,事情發生在三天前的深夜,明群這天夜裡呢,做了一個夢,夢見他母親不吭不響半夜爬起來出了門,他還記得那夢裡月亮明晃晃的,月光從窗戶照進屋裡,清冷清冷的,他母親披頭散髮從裡屋出來,身體很僵硬地“吱扭扭”拉開房門就出去了。

    等他們母親一出去,明群一個激靈從夢裡醒了過來,他以為是個夢,從床上坐起來往門口一看,房門居然開著,月光打門外射了進來,他母親好像真的開門出去了,緊跟著,就見門口地面上悠悠忽忽出現一顆人影腦袋,就好像有人正從外面朝屋裡過來,越過門檻,從外面進到屋裡,先是人影腦袋、後是身子、跟著是雙腿,等人影全部投進屋裡以後,明群扭頭朝門口一看,就見門口站著個血淋淋的傢伙。

    (這位“qq150325211659”的朋友,你現在看是正版,我看見你的打賞了,謝謝。)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9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夜鬼敲門

    明群頓時“啊”地一聲驚叫,再次打了一個激靈,一睜眼,居然又從夢裡醒了過來,渾身上下都給冷汗濕透。

    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明群從床上坐起身,仗著膽子朝房門那裡一看,頓時抽了口涼氣,房門居然還是開著的,四敞大開,月光打門外射進屋裡,投在屋裡地面上,跟夢裡一模一樣,整個兒屋裡清冷清冷的。

    明群伸手把電燈拉開了,屋子裡一亮堂,他鬆了口氣,心裡踏實了不少。

    明軍他們家這座房子是個五間頭兒的長方形,坐西朝東向,房門對著正東方向,中間三間是外間,用現在的話說叫客廳,南北各有一個裡間,北里間他們大哥住著,不過他們大哥這時候在外地,裡面空著。南里間他們母親住著,過去是他們父母的房間,現在就剩他們母親一個了。明群跟明軍的床鋪,都在客廳,兩張床一左一右並排著,床頭都緊挨著北里間的外牆。

    這時候,明群扭頭朝旁邊床上的明軍看了看,明軍睡的正香。明群仗著膽子下了床,穿上鞋子,幾步走到房門口朝外面看了看。他們家有院子沒院牆,站在房門口一眼就能看見十幾米開外的那條南北走向的大土路,這時候月涼如水,外面那條土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而且四下里沒有半點兒聲音,靜的都嚇人。明群想想剛才那個夢,忍不住又打了激靈,趕緊把房門插上,幾步走回床邊,拉滅燈,躺床上用單子矇住了頭。

    經過這麼一折騰,他也睡不著了,單子矇住頭,在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啪、啪、啪。

    明群頓時一個激靈,好像誰在外面拍房門,連拍了三下,明群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沒等回過神兒,緊跟著,啪、啪、啪,又是三下。

    這三下,明群聽的真真兒的,這大半夜的誰會來拍門呢?明群沒敢應聲兒,更沒敢起床開門,憋住氣縮在單子底下渾身抖了起來。

    啪、啪、啪,又是三聲,明群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跟著一抖一抖的。就在這時候,屋裡好像也有了啥動靜,好像有人從床上下來了,緊跟著,傳來光腳踩在水泥地面的吧嗒聲,而且還像是往房門那裡去的。

    明群仗著膽子把身上的單子揭開一條細縫,朝屋裡一看,就見明軍正一步步朝房門那裡走,因為黑,看不清明軍的臉,明群這時候就感覺明軍好像睡癔症了似的,身體很僵硬,連鞋都不穿,一步、一步,很快走到了房門哪裡,隨後跟電影裡面的殭屍似的,慢慢抬手胳膊,把門上的門栓一點點兒拉開了。

    吱扭扭……緊跟著,房門被外面的人緩緩推開了,一條人影從外面投了進來。這時候,明軍就像沒事兒人似的,也像是完成了任務,僵硬地一轉身子,一步步又走到自己床邊,躺床上繼續睡覺了。這一切、這一幕,顯得非常的詭異。

    明群貓在單子下面把這些看在眼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這時候,外面那人悄無聲息地邁腳進了屋。明群貓在單子下面連動都不敢再動,閉住呼吸,仗著膽子朝進來那人看了一眼,滿頭亂發、衣衫不整,索性不像夢裡渾身是血,這人身上沒有血,藉著門口月光再仔細一看,明群鬆了口氣,原來是他們的母親。

    不過,明群母親這時候跟明軍剛才的狀態差不多,也像電影裡的殭屍似的,身體僵硬著,一步、一步,朝她自己住的南里間走去,明群眼睜睜看著,就見他母親走到裡間門口,連門簾都不撩,忽地一跳,直接跳進了裡屋。

    明群一個哆嗦,“刷”地一下,尿床了……

    明群只比我大兩歲,嚴格來說,他這時候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要是論膽子,我能勝過他好幾個。

    第二天,明群問他母親昨天夜裡去哪兒了,他母親搖頭否認,說就在屋裡睡覺了,哪兒也沒去。明群又說,明軍還半夜起來給你開的房門,明軍聽了也搖頭否認,明軍說自己夜里根本就沒下過床。

    面對這樣的情況,明群有點兒傻眼了,前思後想,感覺可能就是自己夜裡做的一個夢,自己還給自己的夢嚇尿了。

    第二天夜裡,天上又掛起了一個明晃晃的月亮,月涼如水。

    也不知道睡到幾點的時候,明群又做夢了,夢裡,又夢見她母親打開房門出去了,一個激靈,明群又從夢裡醒了過來,這一次,他又仗著膽子打眼朝房門那裡一看。

    這第二天晚上,是他睡覺前親手插的房門,臨睡前還複查了一邊。不過這時候,居然又四敞大開了,還沒等明群感到害怕,一個人影腦袋,跟昨天一模一樣,再次出現在了門口地面上,這一次,明群頭皮都麻了,這條人影仍舊先是腦袋,後是身子,最後是雙腿,等人影全部投進屋裡以後,明群揪起心又朝門口一看,倒抽了一口涼氣,門口又是站了一個鮮血淋漓的傢伙。

    明群這次連叫都叫不出聲兒了,趕緊用手一捂嘴,另一隻手拽過單子,劈頭蓋腦給自己蒙上了。

    就在這一刻,明群一個激靈,又從夢裡醒了過來,不過,他的兩隻手一只捂著嘴,一隻拽著單子,錯愕了,這到底是夢?不是夢?

    明群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哆哆嗦嗦打床上翻了身,仗膽子仰頭朝房門那裡一看,房門居然跟夢裡一樣,真的又開了,而且是四敞大開,清冷的月光又投了進來……

    這一次,明群再沒膽子下床關門了,用單子整個兒蓋住身子,不停哆嗦上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明群聽的真真兒的,一會兒功夫,腳步聲在門口兒停了下來,啪、啪、啪,又傳來了敲門聲。

    明群這時候頭皮又麻了,連抖都不敢再抖了,今天門都沒關,還敲啥門呢。

    啪、啪、啪,又是三聲。

    嘎吱吱,明軍從另一張床上下來了,明群又仗著膽子把單子撩開一條縫,就見明軍跟昨天一樣,像電影裡的殭屍似的,一步一步走到門口,今天房門明明是開著的,不過明軍卻做出了跟昨天一樣的開門動作,好像還有一扇關著的門似的。

    門口兒,又出現了一條人影,等那人走進屋裡,明群一看,還是他母親,他母親又從外面回來了,依舊是披頭散髮,衣冠不整。

    不過這一次,明群聽見了他們家院子裡公雞的打鳴聲,公雞叫了幾遍以後,天漸漸地亮了。

    早上起來,明群又問他母親跟明軍,兩個人還是矢口否認,好像夜裡發生的事兒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明群也懷疑是自己做的夢,不過,明群可不是個缺心眼兒,他發現他母親鞋子上髒兮兮的,邊緣還沾著黃泥,好像晚上在野地裡跑過。

    明群心裡就忽悠開了,加上上次雙喜回家的事兒,他覺得他母親可能也是給啥附身了,這不,上我們家來找我奶奶了。

    聽明群一股腦把上面這些事兒說完,奶奶隨後深吸了一口氣,也不說話,眼睛看著屋外,好像思考起了啥。

    過了好一會兒,奶奶回神兒,很奇怪問明群,“你們家裡床鋪寬裕不?”

    明群一愣,不過很快回道:“還有一張床,那床是俺大哥的,俺大哥這時候在外地。”

    奶奶點了點頭,把臉轉向我說道:“黃河呀,今兒個晚上,你到明群家裡睡一夜看看。”

    “啥?”我立馬兒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說道:“我明天還要上學呢。”

    奶奶似乎沒聽見我的話,接著對我說道:“今兒個晚上你要是看見明軍媽出去了,你就跟著她,看她要上哪兒去,不過不管你看見了啥,都不能出聲兒,也不能動手,回來把你看見的告訴我。”

    我一聽老不樂意了,這可不是啥好差事兒,萬一明軍母親去那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大半夜的,我也跟著去?萬一跳出幾隻狼咋辦呢,再怎麼說我也還是個還沒發育健全的孩子。再說了,明軍家裡非常邋遢,晚上叫我去他家裡睡,搞不好帶回家一身蝨子跳蚤。

    明群可能見我不太樂意,抱了我一下肩膀,說道:“兄弟幫幫忙吧。”

    我點了點頭,“幫,幫……”不幫也不行呀。

    傍晚的時候,明群拎著個涼菜,拿著一瓶白酒,來我們家喊我了,叫我上他們家吃晚飯,其實我打心眼兒裡不想去,我寧願守在他們家門口,等著他們母親夜裡從家裡出來,不過奶奶叫我去他們家裡睡,我也沒辦法。

    奶奶呢,用井泥給我摁到眉心,壓住了我身上的陽氣,隨後,我跟著明群到了他們家裡。

    明群家裡現在還不如我們家裡,明群買的那涼菜就是個花生米,裡面還摻著不少切成段兒的芹菜,明群把花生米用大海碗盛上,酒倒上,又把明軍叫到桌旁,我們三個人就這麼喝上了。

    我喝的最少,明群也沒敢叫我多喝,他倒是喝的不少,可能想著喝醉了就不知道害怕了吧。

    喝過酒吃過晚飯,明群跟他母親說,黃河家裡來了幾個客人,黃河沒地方睡覺,今天在就在咱們家裡睡一夜,明群母親聽了也沒說啥,明軍聽了倒是挺高興。

    明群呢,把他自己的床讓給了我,他搬進了他們大哥住的那個北里間。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我居然躺在明群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到啥時候,就聽見“啊”地驚叫了一聲,像是北里間裡面的明群,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睜開眼抬頭朝門口那裡一看,清冷的月光,房門真的四敞大開著……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9
第三百五十六章 真實的夢

    明群這時候指定又做噩夢了,指定又縮進被窩裡哆嗦上了,我可沒有他那麼窩囊,立馬兒翻身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到門口一看,很意外,就見十幾米開外的那條南北大路上空蕩蕩的,月光之下,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我轉念一尋思,得,肯定是喝酒誤事兒,起來的晚了,明群他們母親已經走沒影兒了,我又把四下里全掃了一遍,還是不見一個人影兒,奶奶叫我跟著他們母親,這都沒人影兒了我還上哪兒跟去呀?

    抬腳走出房子,外面月光清冷,空氣裡透著絲絲涼意。走到那條南北大土路上我停了下來,左右又看了看,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四下里靜悄悄的,明群他們母親肯定出去有一段時間了。

    我想了想,這條大土路,北邊通著村裡,南邊通著鐵路下面的一個橋眼,穿過橋眼就是村外鐵路南了,明軍他們母親要是走,應該不會往村裡走,八成是往鐵路南走了。之前明群也說了,早上起來看見他母親鞋子上面有黃泥,這說明他們母親在野地裡走過,南邊兒離野地比較近,而且那裡除了亂葬崗以外,還有兩處陰氣比較重的地方。

    我順著大土路往南走了起來,很快走到鐵路橋眼下面,不過我並沒有從橋眼裡穿過去,順著旁邊的鐵路坡爬到了鐵路坡上面,這時候剛好沒過火車,我快速越過上面的兩趟道軌,來到了坡南邊兒,站在坡邊兒上居高臨下朝下面看了起來。

    近處全是半人多高的玉米地,這時候藉著月光居高臨下看過去,一望無際,也或許是光線不夠的問題,我就覺著玉米地裡那幾條大路上全都沒有人,整個兒這一帶靜悄悄空蕩蕩的。

    沒人我有點兒傻眼了,這可該咋辦呢?剛才聽見明群的叫聲我就醒了過來,醒來以後房門就開著,按理說,明群他們母親應該走不了這麼快,站在鐵路坡上居高臨下,應該能晃見個人影兒才對。

    我從鐵路坡上又下來了,與其在外面浪費時間,不如回他們家等著,看他們母親啥時候能回來,打定主意,我又返回了他們家裡。

    走到他們家門口兒,房門依舊開著,因為外面有月光,在外面看著屋裡烏漆麻黑的,幾步走到門口,一隻腳剛邁進屋裡,我猛地感覺屋裡好像站著個人,渾身一凜,扭頭一瞧,就見北牆角黑旮旯裡真的站著個人!

    我頓時嚇了一跳,那人似乎也嚇了一跳,轉身就要往他們裡屋跑,那人一動,我看清楚了,像是明群,趕忙低聲問了一句:“是明群嗎?”

    那人立馬兒停了下來,顯然也不怎麼害怕了,低聲回道:“是我,你是黃河吧?”

    “是。”我頓時鬆了口氣,邁過門檻朝他走了過去,問道:“你咋也起來了?”

    明群說道:“害怕睡不著,起來看看,你是不是到外頭去咧?”

    我說道:“剛到外面轉了一圈兒。”

    明群又問:“找見俺媽了麼?”

    我搖了搖頭,“嬸子走的太快了,我從床上起來就不見人了。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又做夢了?”

    明群點了點頭。

    我接著問道:“今天的夢還跟前兩天做的夢一樣麼?”

    明群回道:“差不多一樣,就是這次不光夢見俺媽出去了,還夢見門口那個血乎乎的人影鑽進了俺媽房間裡,嚇得我叫了一聲就醒了。”

    “鑽進了房間裡?”聽明群這麼說,我下意識朝他們母親睡的那個南里間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或是是給明群的話心裡暗示了吧,我就感覺那房間裡這時候有人。

    明群也朝他母親睡的南里間看了一眼,估計跟我的感覺一樣,顫著聲音對我說道:“黃河,要不……要不咱倆到俺媽屋裡看看吧……”

    我點了下頭。

    屋裡黑燈瞎火的,明群想把燈拉開,我沒讓,因為現在的電燈光,跟過去的油燈光、蠟燭光不一樣,鬼不太喜歡電燈光,這是強順告訴我的。房子裡要是真有啥東西,你把燈一打開就等於打草驚蛇了,即便嚇不跑它,也能叫它提高警惕性。我們這裡有些地方孝子給去世的老人守靈,一到後半夜,就會把家裡的電燈全關掉,只留棺材頭的兩根蠟燭和引魂燈,這就是怕電燈光導致死者亡靈不安。

    明群摸黑在屋裡找了小手電遞給了我,我拿著手電走在前面,他畏畏縮縮跟在我後面,我們兩個一步一步來到了他母親睡的裡間。

    抬手撩開門簾,我邁腳走了進去,他們母親睡的這個裡間不大,一張床一個大衣櫃,兩樣家具佔據了裡面一大半空間。

    我打眼朝整個房間看了看,黑漆漆的,不過,我感覺他們母親床上不是空的,眯起眼睛仔細一瞧,上面好像有個人形隆起,也就是說,床上躺著個人。

    我輕輕把小手電推開了,一道不算明亮的光柱朝他們母親床上照了過去。

    藉著手電光柱一看,我頓時愣住了。就見床上蓋著個淡白色的薄單子,單子底下隆起著,很明顯蒙頭蓋臉躺著一個人,看樣子,還是側躺著的。

    這時,我身後傳來了動靜兒,明群也進來了,下一秒,我清晰地聽見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扭頭朝他看了過去,他也在看著我,我們兩個面面相覷。明群他們母親不是出門了麼,這床上躺的又是誰呢,難道是那個血呼啦的傢伙?

    明群的臉色變了,我跟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幾秒鐘以後,小心翼翼走到了床邊,一隻手拿著手電,一隻手伸了過去,捏住人形頭部的單子,輕輕往上一提,提開一小塊,打眼往裡面一看,頓時暗鬆了一口氣,單子下面蓋的不是個血呼啦的人,是他們母親。這時候,他們母親眼睛閉著,一臉安詳,看樣子睡的還挺熟。

    明群也仗著膽子過來了,看了一眼以後,又跟我面面相覷起來。

    我把單子又重新給明群母親蓋回身上,然後衝他輕輕一擺手,我們兩個一前一後,從他們母親房間裡出來了。

    小手電放到中堂桌上,打開外間屋的電燈,明群看著我直砸嘴,我知道他想給我解釋他這幾天做的那些夢,我知道他想說那些夢很真實。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他那些所謂的很真實的夢,其實還是夢,沒有啥神呀鬼的,白白叫我浪費感情了。

    我沒等他說出啥,提前對他說道:“沒事兒了明群,都是你做的夢,以後別自己嚇自己了。”

    明群搖了搖頭,一臉驚悚地抬起手指了指敞開的房門,說道:“要是夢,這門誰開開咧?晚上是我插的房門,你也看見咧?”

    我頓時一愣,他說的也是呀,扭臉朝房門看了一眼,既然他們母親在屋裡睡著,房門又是誰開開的呢?

    我想了想,對他說道:“你先還回屋睡覺吧,我再等一會兒,看看天亮之前會不會有人敲門,要是沒人敲門,這只能說都是你自己做的夢,還有,你們家裡可能是誰晚上總是起床到外面撒尿,回來還總是忘記關門。”

    不過這話,說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明群聽了點了點頭,轉身回了北屋,我把屋裡電燈關上,也躺回了床上,這次再不敢睡了,在床上睜著眼睛豎著耳朵,就這麼一分一秒地等上了。

    此時此刻,屋裡屋外,全是靜悄悄的,只有他們家中堂條幾上那口座鐘在咔嚓、咔嚓、咔嚓著,聽了久了感覺這咔嚓聲又單調又瘆得慌。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感覺這些“咔嚓”聲裡面多了點別的聲音,我立馬清醒了,聲音好像是從外面傳來的,吧嗒、吧嗒、吧嗒……

    院子裡出現了啥東西,我立刻警覺起來,那東西好像正跳著朝房門這邊過來。

    我豎起耳朵聽了起來,沒一會兒,聲音在門口停下了。我這時想翻個身抬頭朝門口那裡看一眼,不過,還沒等我把身子翻過來。

    啪!啪!啪!莫虛裡的,房門被敲響了三下,我的頭皮立刻麻了,頓時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了,這是誰在敲門呢,再說了,房門開著呢。

    緊跟著,旁邊明軍的床上傳來了“嘎吱吱”的聲音,我悄無聲息地翻了身,打眼朝明軍床上一看,明軍這時候從床上坐了起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明軍一扭身,整個人僵硬地從床上下來了,隨後,踢噠踢噠踢噠,光著腳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我眼睛珠子都瞪大了,明群那些夢原來全是真的!

    我不錯神兒看著明軍,就見他走到門口抬手拉了一下,明明啥都沒有,那動作卻好像拉開了門拴似的,旋即又一轉身,朝他自己床鋪走了回來。

    這時候,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門口,就見門口地面上,真的出現了一顆人影腦袋!

    嘎吱吱,明軍又僵硬地躺回了床上。

    門口那條人影先是腦袋、後是身子,逐漸地,整條人影投進了屋裡,房門立時被人影擋住,屋子裡的月光頓時一暗,我仗著膽子朝門擋住房門的那傢伙一看,腦袋立馬兒“嗡”了一聲,就見門口兒站的這個傢伙披頭散髮、衣衫不整,不過,再怎麼披頭散髮衣冠不整我也認得她,正是明群他們的母親!

    我的媽呀!我徹底傻了眼了,剛剛跟明群到他們母親屋裡看過,他們母親在裡間睡的好好兒的,這時候,這門口兒這個母親是從哪兒來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9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木床之下

    (今天又不得不上傳草稿了,今天上午跟我朋友,還有我們村裡很多人,到我們區上分局送了面錦旗,還有感謝信,偷蔥的案子破了,作案的是一家三口,主謀是那父親,主犯,也就是殺人的,是他兒子,還有主謀的老婆,也就是主犯的母親,現在都在那什麼看守所羈押著。中午從分局回到家裡以後,我們村裡停電了,一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送電,只能上傳草稿。)

    以下是正文:

    這時候,明群他們的母親好像並沒察覺到床上的我,我就這麼側身躺床上看著她,居然跟明群說的一樣,他們母親就像電影裡的殭屍似的,僵硬著身子,一步一步,朝南里間走去,走到裡間門口,門簾都不掀,“忽”地朝前一跳,直接跳進了屋裡,這動作嚇了我一激靈,要是換做別人估計又該尿床了。

    明群他們母親跳進屋裡以後,再沒啥動靜兒了,也再沒有丁點兒聲音,停了好一會兒,我從床上慢慢爬了起來,輕手輕腳穿上鞋子,摸索到中堂方桌跟前,拿起上面的小手電,之後一步一步輕手輕腳走到了南里間門口。

    我沒著急進去,站在門口側耳聽了聽,裡面還真的沒有丁點兒聲音,又停了一會兒,我抬起一隻手輕輕把門簾揭開一條縫,屏住呼吸,順著細縫打眼往裡面一瞧。

    裡面烏漆碼黑的,不過仔細看還能看見個大概輪廓,就見房間裡沒人,床上,依舊有一個人形的隆起,而且看那樣子,跟我們剛才看到的一樣,也就是說,床上的明群母親一直都沒動過。

    不過這也就奇怪了,我敢肯定剛才絕對沒看花眼,剛才絕對是明群的母親從外面回來,跳進了屋裡,而且還不是鬼魂之類的東西,特別是鬼,鬼魂是沒有影子的,剛才那東西可是有影子的。

    我沒多想,仗著膽子一貓身,貼著門框溜進了屋裡。

    屋裡這時候沒啥異常,跟剛才進來的時候也沒啥兩樣兒。我輕輕走到床頭,掀開單子,推開小手電往床上一照,明軍他們母親還在睡著,跟剛才一樣。

    我又把小手電一晃,警惕地在房間裡照了一圈,房間裡還是老樣子,一樣兒不多一樣兒不少,我立時納了悶了,剛才跳進來的那個明群母親跑哪兒去了,跳進來就不見了,不可能吧,難道我現在也在做夢,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真不是夢。

    我抄著手電想在整個屋裡找找,沒找見啥,不過我發現明群母親床邊沒鞋子,誰睡覺床邊沒鞋子呢,誰睡覺能不脫鞋子呢?

    我正要在仔細找找,不過就在這時候,院子裡的雞打起了鳴,床上明群他們的母親立刻喃喃兩聲著翻了個身,看樣子是給雞叫聲吵著了,或許馬上就要醒了,為了不驚動她,我趕忙一聲不響退出了裡間。

    從南里間出來,我直接又進了北里間,這時候明群在北里間床上躺著,不過眼睛卻是睜著的,估計跟我一樣,打半夜醒來就沒再睡。

    他見我進屋,從床上坐了起來,問我剛才聽見敲門聲了沒有,我點了點頭說,聽見了。不過沒敢跟他說他現在兩個媽,一個媽在屋裡躺著,一個媽剛從外面回來,我估計這話說出去非把明群嚇傻不可。

    之後我又跟他說,這事兒先別跟你媽還有明軍說,我回家跟我奶奶商量商量。

    明群點了點頭,我離開他們家,回我們家了。

    這時候,村裡的雞全都叫了起來,回到家裡的時候,奶奶已經起床了,這是老人們的習慣,雞叫起床,下地干活。

    很早以前我說過,我奶奶還有個習慣,每天早上起來非得圍著村子溜躂一圈。

    我剛進門,她剛好要出門,我剛要跟奶奶開口,奶奶一擺手,示意我陪她一起溜躂溜躂。

    一邊溜躂,我一邊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一字不漏跟奶奶說了一遍,奶奶聽完,就說了一句話,你今天放學以後,到明群他媽媽床底下看看……

    吃過早飯,我就去上學了。這時候,我其實對上學已經沒一丁點兒興趣了,特別是那什麼什麼幾何、英語、化學,看著頭都大了,那幾何,求啥圖形呀,求出來有個鳥用啊,那英語,除了“ok”以外,我啥都沒記住,還有那化學,都化的什麼玩意兒呀,每次考試這三門加起來都不到六十分,那還是選擇題,四比一的比列,選對的都是瞎撞上的,當時就想著,與其在學校浪費青春,還不如早早輟學去打工掙錢呢。

    因為昨天晚上沒睡好,到了課堂上趴課桌上就睡覺,老師也不管,一睡就是一上午,下午來了點精神,跟著小慶強順三個一起逃學,玩一下午,估摸著快下學了,背著書包回家。那些還在上學的朋友可別跟我學,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我要是有個大學學歷的話,估計這本書也早就出書了,不像現在,都快寫完還是無人問津。

    言歸正傳。又到了晚上,吃過晚飯,我自己去了明群家,把明群拉到屋外,跟他嘀咕了幾句,之後,明群把明軍打發出門了,叫明軍把騾子牽到野地裡,溜溜騾子,叫騾子打打滾兒啥的,之後,明群又把他們母親叫到院子裡,說是有事兒要跟母親說,他母親信以為真,出去了,至於明群跟他母親說了些啥,就不關我啥事兒了。

    這時候屋裡就剩下我一個,我趁機溜進了他們母親睡覺的南里間。

    裡間裡面這時候也沒啥異常,我朝明群他母親睡的那張床看了一眼,他們母親睡的也是那種四條腿的板床,床底下空間很大,床邊還耷拉著床單子,我走到床邊,蹲下身子撩開床單子往床底下一看,立馬兒嚇了我一跳,就見床底下躺著一個人,像是個女人,還穿著衣服,不過等我仔細一看,是個紙人,床的那衣服像是明群他們母親的,我又往紙人腳上一看,腳上沒穿鞋。

    就在這時候,明群咳嗽了一聲,這是暗號,說明他母親要進屋了,我剛忙從裡間出來了。

    我跟明群母親說,今天家裡還有客人,今天晚上還得在你們睡一夜。明群母親這人其實也錯,就是腦子有點兒不夠用而已,明群母親欣然答應。

    晚上我又睡在了明群床上,這一次,一點兒酒都沒喝,躺床上一直睜著眼睛保持著腦子清醒。

    房間裡,又是一片靜悄悄的,只有中堂條幾上放的座鐘咔噠、咔噠響著。

    猛地,鐺鐺鐺鐺……座鐘敲了起來,一驚一咋的挺嚇人,我數著鈴聲,總共敲了十一下,十一點了。要是按照時辰計算,這個點兒正是陰門開啟的時間。

    鐘聲剛剛落盡,我就聽見明群母親睡的那房間傳來忽噠忽噠的聲音,我屏住呼吸微微抬起頭朝那門口一看,突然,從裡面跳出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傢伙,臉色白森森的,不就是床底下那個女紙人麼。

    我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女紙人忽噠忽噠跳到房門那裡,一揮袖子,房門上的門栓嘩啦一下打開了,又一揮袖子,兩扇門吱扭扭打開了。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臟都加快了跳動,房門打開以後,女紙人忽一下跳了出去,緊跟著,就聽忽噠忽噠,快速在院子裡越跳越遠。

    我給自己穩了穩神兒,一翻身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快速走到門邊朝外一看,就見那女紙人已經輕飄飄跳到了大路上,不過奇怪的是,它居然順著路往北走,也就是往村裡走,怪不得昨天在鐵路南沒看見它,原來我走反了。

    因為這段路距離村裡還有一段距離,我沒著急跟出去,一轉身又摸進了明群他們母親的裡間,就見裡間床上還是有個人形隆起,走到床邊撩開單子一看,明群的母親在床上躺的好好兒的,又往床旁邊一找,明群母親的鞋子不見了!

    我趕忙又出了裡間,連停都沒停追出了房門。這時候,那條女紙人已經快要進村了,而且速度不慢,一會兒跳著走,一會兒邁腳走,這時候要是給別人撞上,給把人嚇個半死不可。

    我緊走幾步追了過去,為了不讓他發現,跟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女紙人進村以後,立馬沿著一條胡同裡的小路往東一拐,一路不停往東走,一直走出了村子。

    它這是要往哪兒去呢?我跟著它繼續往走。

    我們村子東邊已經介紹過不止一次,出了村子再往東就是那條107國道,不過這女紙人走到村外以後就往北拐了,北邊有個不小的樹林子,我跟著它又進了樹林,在樹林子走了大概能又十幾分鐘,走除了林子,不過女紙人不見停下,繼續往北走,再往北就是一片荒涼的山地了,走上二三里的山路,就會來到山腳下。

    我跟著女紙人在山地裡走著走著,女紙人突然往東一拐彎兒。這時候已經出了我們村子的範圍,不過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對我們村子附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女紙人往東一拐,是大坑,也算是個土石參雜的大山溝,女紙人蹦蹦跳跳往山溝裡跳了過去。這裡可不是個啥好去處,經常聽附近的人說,山溝裡面不乾淨,不過從來沒出來禍害過人,也就沒人去管它們。

    有些陰氣重的地方,活人最好跟它們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保持一種陰陽均衡,我跟在女紙人後面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還是跟了過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30
停一天

    兒子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兒,死活纏著,晚上非要出去,現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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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一天 末代捉鬼人 途中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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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30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坑裡面

    我跟著女紙人一路沒停,不過還沒等走到山腳下,女紙人突然往東一拐,這時候,早就出了我們村子的範圍,這裡屬於是三個村子的交界地,因為土質不好,種不了莊稼,這裡也就荒廢了下來,四下里長的到處都是亂草荊棘。雖然這裡已經出了我們村子的範圍,不過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對這一帶還是比較熟悉的。

    我知道,女紙人往東拐的方向,再往前走就是大坑,也算是個土石參雜的大山溝,過去從山上流下來的水會在這裡聚集,不過這時候山上早就不流水了,坑裡面也早就干了,亂七八糟的,裡面全是野草野樹啥的。

    到現在這時候,這裡大坑已經給人填平了,因為這裡距離107國道比較近,有人在上面又蓋了一座停車住宿的大旅館,後來那旅館裡就鬧起了鬼,旅館老闆請我過去看了看,我跟強順一起去的,當時我們並不知道那旅館裡還有“小姐”,最後鬧的挺尷尬的,這個呢,是許多年以後的後話,將來想起來會寫的。

    這時候,女紙人蹦蹦跳跳往那山溝裡去了。這山溝裡可不是個啥好去處,經常聽附近的人說,這山溝裡面不乾淨,很早以前,是那什麼衛輝府府衙處決犯人的地方,孤魂夜鬼特別多,夜裡有時候還往外冒鬼火,哦對了,我高祖父第一個經歷裡面,那個董有財的兒子,可能就是在這裡給砍的頭,民國時期好像也在這裡槍斃過人,可以想像這裡死過多少人,不過這裡面的東西從沒出來害過人,也就沒人去理會它們,至少我們家裡的人從來沒去理會過它們。

    我見女紙人往坑裡去了,猶豫了一下,有些陰氣重的地方活人最好別去,你一過去,就會導致那裡陰陽失調、亡靈不安,原本沒有事兒,你一過去保不齊就會出事兒,踩著誰了,碰著誰了,萬一再遇上個小心眼兒的,就跟你叫上勁兒了,一些孤魂野鬼一般都是這麼給人帶回家裡的。我當然不怕這些,不過我也知道這裡面的忌諱,尋思了一下,最後一咬牙,還是跟了過去。

    這個大坑不是太深,不過面積很大,女紙人跳到坑中半部就停了下來,見它停下,我也趕忙停下,朝身邊左右一看,右邊剛好有叢比較高點兒的亂草,我一貓身兒,蹲在了亂草後面。

    女紙人這時候扭著身子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在看附近有人沒有,隨後一揮袖子,袖子沒落下怪事兒就來了,就見它身邊的野草胡亂晃了起來,像給風吹著了似的,不過這時候根本就沒有風,這亂草晃的也沒有一點兒規則,十分詭異。

    緊跟著,更怪的事兒又來了,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了哭聲,我聽的真真兒的,確實是哭聲,而且不止一個人的哭聲,一群人的哭聲,大半夜聽見這聲音,我禁不住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仗著膽子扭頭四下一找,卻沒看見一個人,只能聽見嗷嗷的哭聲,頭皮禁不住也麻了。

    女紙人這時候繼續往坑底下走,我也沒在意它具體走了幾步,反正感覺上沒走出幾步,我當時眨了下眼睛,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女紙人倏地不見了,我頓時一怔,這也太詭異了吧?女紙人雖然不是個人,它至少也是個物件兒,就這麼冷不丁的消失了,說出去恐怕誰都不會相信。

    就在這時候,那些亂七八糟的哭聲停了下來,四下里一下子安靜了,我就感覺整個這一塊兒,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見周圍在沒啥動靜兒了,慢慢從草堆後面站了起來,抬眼往坑底下一看,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就見大坑最底下,不知道啥時候站了一群人,因為這天的月亮不是那麼亮,從我這裡看過去,黑壓壓的一大群,我感覺自己這時是看花眼了,使勁擠了兩下眼睛,再打眼一看,那群人還在那裡,這大半夜的,坑底下突然出現這麼一大群人,在別人看來,或許會相信他們是人,在我看來,他們肯定已經不是人了。

    我有心想回去,這麼多鬼玩意兒,我犯不著跟它們叫勁兒,不過轉念又一想,這時候回去,我咋跟奶奶交代呢,奶奶要是問我,那女紙人最後去哪兒了,我說我不知道,那我這麼遠跟過來還有啥意思,那不是白忙活大半夜了嘛。

    琢磨了一會兒,我把身子又貓了下去,順著大坑的斜坡一點點靠近那群人,等來到大坑半腰的時候,我看清楚了,黑壓壓的確實是一群人,有男有女,一個個破衣爛衫的,不過這些人全都臉朝裡背沖外,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個小圈子,我朝那圈子裡看看,感覺裡面也站著人,不過給外邊這些人圍的嚴嚴實實的,看不大清楚。

    我在身邊又找了找,又蹲進了一簇亂草裡面。

    停了一會兒,這群人動了起來,圍著中間那圈子逆時針轉起了圈,就跟在舉行啥儀式似的,不過他們一動,我看清楚了,圈子裡真的有人,而且還是兩個人,等看清楚以後,我抽了口涼氣,一個是那個女紙人,另一個,居然是明群他爹!

    這時候,我已經能更加確定這群人不是人了,不過這群人跟明群他爹在這裡幹啥呢?

    就見這時候,明群他爹拉著那個女紙人,站在圈子中間一動不動。

    那些人轉了一會兒圈以後,嗚嗚嗚的又傳來了哭聲,哭的我心裡都發毛了,這些人,到底是是在幹啥呢?

    又過了一會兒,人群散開了,明群他爹拉著那女紙人一步一步朝大坑另一個方向走去,這群人呢,全都跟在他們後面一起走,我眼睜睜看著它們,就在它們快走大坑的時候,突然間,明群他爹跟那群人一下子全都不見了,忽然間就剩那女紙人一個了。那女紙人呢,身子一頓,原地跳了一圈,好像在找他們似的,不過啥都沒能找見,隨後,居然蹦蹦跳跳朝我這裡過來了,我感覺它不是發現我了,而是蹦跳著想要往哪兒去。

    我趕忙打草叢裡站了起來,不過依舊貓著腰,快速朝身後退,一口氣退出大坑,退到了距離大坑七八米遠的一個旮旯裡。

    蹲進旮旯裡沒一會兒,女紙人蹦蹦跳跳從坑裡上來了,沿著剛才來時的路就走,這一次不知道為啥,它走的很慢,而且一隻胳膊一直抬著,就好像給啥東西拉著似的,我感覺這時候不是它一個,在它身邊可能還有個什麼玩意兒,只是我看不見那玩意兒。

    女紙人蹦蹦跳跳又朝我們村子方向走了回去,看樣子,像是要返回明群家裡。

    我等它走出一段距離以後,從旮旯裡站了起來。這時候,時間估計在午夜十二點多,女紙人在這個點兒要是返回明群他們家,到家剛好該著雞叫天亮了,我這時候腦子都點兒懵了,只能悄悄跟了上去。

    書說簡短,果然,女紙人確實是往明群家裡去的,很快的,我跟著它到來明群家門口,女紙人停在了明群他們家門前,我貼身躲在了明群他們家院外一棵大梧桐樹後面,女紙人抬起胳膊在開著的大門上啪啪啪連敲了三下。我真不知道門都開著還敲門幹啥呢,直接跳進去不就行了。

    沒一會兒,明軍迷迷糊糊出來開門了,門是開的,他開什麼門呢,明軍還是那麼虛空一拉,也就是做出一個開門的動作,然後扭身又回去了。女紙人呢,“忽”地一下跳進了屋裡。

    我這時候看著那女紙人的背影,越看越像明群他們的母親,衣衫不整、劈頭亂發,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從外面回來的明群母親,應該就是這個女紙人了。

    女紙人跳進房間以後,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之後見沒啥動靜了,就想從梧桐樹後面出來,不過就在這時候,明群他們家雞窩裡的雞咕咕咕亂叫起來,像是看見啥東西給那東西嚇著了,我立馬兒瞪大眼睛把明群他們家的院子掃了一遍,不過我這肉眼凡胎的,啥也沒看見。

    沒一會兒,雞窩裡的雞不再亂叫了,不過那隻大公雞咯咯咯打起鳴兒。我下意識朝天上看了看,這時候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他們家這大公雞打鳴打的也稍微早了點兒吧。

    明群家這只大公雞一叫喚,附近家戶裡的雞也來了勁兒了,此起彼伏叫了起來。

    我這時候一擰身從梧桐樹後面轉了出來,徑直走進屋裡,然後停都沒停,直接鑽進了明群母親屋裡,到屋裡撩開床邊的單子往床底下一看,女紙人又躺了回了床底下,最詭異是就是它那雙黑眼睛,好像在瞪著我看。

    我把眼生又挪到了它腳上,它腳上穿著明群母親的那雙花布鞋,怪不得上次我在屋裡沒能找見鞋,原來在它腳上穿著。就在這時候,明群母親又在床上喃喃開了,看樣子又快要醒了,我趕忙起身離開了房間。

    這一次,我沒跟明群打招呼,直接回了我們家。

    這時候,天色還是黑的要命,不過那些公雞們卻傻不拉幾的還在叫喚著。來到堂屋,奶奶這時候還沒起床,我在堂屋裡喊了好幾聲,奶奶這才應了我一句。

    拉開堂屋的電燈坐椅子上等了一會兒,奶奶從裡間出來了,我過去拉著她坐下,迫不及待的把晚上發生的這些事兒給她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奶奶聽完,呆呆地看著地面,居然許久不見說話,我挺著急的,急於讓奶奶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就在我快要等不及的時候,奶奶終於嘆了口氣,說話了。

    奶奶說道:“看這樣子,雙喜是想把明軍媽帶走呀,昨天我剛聽你爸說了,雙喜下葬那天,思河他們幾個在墳頭燒紙折,那些紙房子、紙馬啥的,都燒著了,有一個提燈的女紙人就是燒不著,思河他們幾個點了好幾次,把女紙人扔火堆上也沒能燒不著,最後幾個人就把那女紙人扔墳地裡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30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生幾何

    聽奶奶這麼說,我趕忙問道:“墳地裡點不著的這個女紙人,會不會就是明群他媽床底下那個呀?”

    奶奶點了點頭,說道:“應該就是,我看就是雙喜把那女紙人背到明群媽床底下的。”

    我撓了撓頭,說道:“不會吧奶奶,鬼魂不是不能碰陽間的物件麼,再說明軍他爸也沒死多長時間,新鬼他能有啥本事呀。”

    奶奶說道:“紙人、紙錢這些物件兒不一樣,這些物件做好以後就能通陰,就是新鬼也能動它們,你要是不明白,你去問問你姥姥,他們那些扎紙人的手藝裡面也有行規,特別是紙人,紙人紮好以後臉就得用黑布罩上,要不給過路的鬼魂看見,就會附在上面,家裡記得出事兒。”

    我說道:“那您的意思,是明群他爸附在那女紙人身上,把女紙人放在了明群媽床底下?”

    奶奶又點了點頭,“只有這個可能了。”

    我又撓了撓頭,說道:“那也不對呀,在大坑裡面的時候,我看見明軍他爸拉著那女紙人,那時候是誰附在女紙人身上的呢?”

    奶奶笑了,反問我,“你想想會是誰?”

    我眨巴兩下眼睛,一想,剛才奶奶說了,明群他爸想把明群他媽帶走,難道,附在女紙人身上的是明群他媽?我試著問道:“奶奶,不會是明群他媽吧?不過明群他媽是活人呀。”

    奶奶說道:“活人就不能魂魄出竅麼,依我看,明群媽魂魄出竅,附在了那女紙人身上,她現在白天是人夜裡是鬼,要是一直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沒命了。”

    “那咋辦呢?”我說道:“要不,咱到明群家裡,把那女紙人弄出來燒掉吧。”

    奶奶趕忙一擺手,“女紙人現在不能燒,要不然明群媽晚上魂魄出來以後就沒地方附了,要是給她魂魄跑到別處去,到時候想找回來就難了。”

    “那該咋辦呢?”

    奶奶想了想,說道:“咱家這些手藝裡面,沒有能防住別人魂魄出竅的,不過,魂魄出竅以後,倒是可以把它先困住,等把明群爸那邊的事兒辦妥了以後,明群媽這邊再想別的辦法。”奶奶說著,臉色一正,繼續對我說道:“你今兒個晚上再上明群家裡去一趟,等他們睡著了以後,在明群媽那裡屋門口灑上一道草灰,她那屋好像沒有窗戶吧?”

    我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就不用在窗戶台上撒了,裡間門口撒完以後,圍著明群媽床邊再撒一圈兒,撒完草灰以後,在他們房門門檻裡邊,鼻兒沖裡、尖兒沖外,擺上六根納鞋底兒的大針。”

    我點了點頭,“火海箭陣,我知道了,草灰裡是不是還得摻上棗木鋸末?”

    奶奶笑了,點了點頭說道:“看樣子,再等兩年就能給你傳香了,到時候奶奶也能歇歇了。”

    奶奶這話說的特別滄桑,聽語氣很像陳瞎子當年收我弟弟做徒弟那會兒,我頓時心裡莫名其妙湧出一股子難受。

    奶奶說完以後,抬腳就要離開堂屋,我知道,她這是又要去外面溜圈兒了,趕忙問道:“奶奶,弄完這些以後咋辦呢?”

    奶奶往門外走著,頭也不回說了一句,“等熬過了今兒個晚上再說。”

    熬過今天晚上?我聽奶奶這話咋感覺有點兒彆扭呢,趕忙問道:“為啥非要熬過今天晚上呢?”

    奶奶沒回答,反問我道:“今兒個陰曆初幾了?”

    我想了想,隨後回道:“十五了。”

    奶奶不再理我,徑直走出了房門。

    每逢十五月圓夜,就會有很多故事發生,月圓之夜,不管是畜生還是鬼魂,都會特別亢奮,有道行的畜生會對著圓月磕頭,就是道家所說的吸收日月精華,那些孤魂野鬼會在月光下來回走動,我們管它們這種行為叫“照影子”,也就是說,鬼魂會站到月光下在自己身前身後找來找去,納悶自己為啥沒有影子。相傳這時候要是有路人經過,它們有的就會問路人,哎,我為啥沒有影子?路人要是聽見了,還給它們回答了,那這路人就該倒霉了。可以說,月圓夜等於是這些玩意非常活躍的時候,明群他爸要是想把明群他媽帶走,很可能會選在這一天。

    書說簡短,一轉眼,又來到了晚上,刮著點兒風,天上沒雲,月亮懸在半空明晃晃的。

    奶奶這時候已經把草灰、大針提前給我預備好了。吃過晚飯,我拿著草灰大針臨出門的時候,奶奶交代我,今兒個晚上可以回家睡覺,擺置好草灰大針以後就能回來了,我點了點頭。

    不過,剛離開我們家走了沒幾步,迎面朝我走過來一個人,我一看,居然是強順,因為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看樣子強順是來家裡找我玩的。

    我立馬朝他迎了過去,兩個人一碰頭,強順神神秘秘把我拉到路邊,低聲跟我說:“我正要去你家找咧,走,找新建叫新建請咱們喝酒。”

    我一頭霧水,問道:“為啥要新建請咱們喝酒呀?”

    強順說道:“我聽說今天是他的生日。”

    強順這話叫我哭笑不得,想喝酒找藉口都找絕了,我說道:“你自己去吧,我今天還有事兒呢。”

    強順一聽就不高興了,問道:“你有啥事兒呀?”

    我衝他晃了晃裝著草灰的袋子,說道:“奶奶叫把這些東西撒到明軍家裡去。”

    強順眯起眼睛看了看袋子。強順他們家跟我們家那是沒得說,強順對我們家這些瞭解的也很多,他一看就明白了,問我:“明軍家出啥事兒咧?”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說出來能嚇死你。”

    強順一聽,不服氣道:“劉黃河,你可別小看我,這兩年我的膽子練出來了,啥事兒都嚇不住我了。”

    我立馬兒嗤之以鼻道:“你膽子要是真練出來了,有本事你把胸口的血擦掉試試。”

    強順噎了一下,不過他很快轉移了話題,問我道:“你是不是一會兒就弄好了?”

    我點了點頭。

    “那我跟你一起去明軍家,你一會兒跟我去找新建,中不中?”

    我沒說話,又點了點頭。

    來到明群家,我把袋子放到了他們家門外,這時候,他們家剛剛吃過晚飯,一家三口正在屋裡看電視,我跟強順一進屋,明群母親趕忙找凳子招呼我們坐下,隨後她轉身走進了她自己的屋。

    我跟強順坐下以後,跟明群明軍打了聲招呼,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彼此都不陌生。不過這時候明群他們兄弟倆不跟我們倆相比,我跟強順這時候,跟外面那些孤魂野鬼一樣精神,他們兄弟倆呢,已經開始為生計奔波了,每天趕著騾子車跑上幾十里地,晚上回家以後又累又困,連看電視的精神都沒有了,吃過飯一集電視劇看不完就要睡覺了。

    沒一會兒,明軍開始哈欠連天,跟我們打了聲招呼,躺自己床上睡下了,明群挪了挪凳子,坐我身邊低聲問我,跟我奶奶商量的咋樣兒了。

    我朝明軍床上看了一眼,明軍好像已經睡著了,起身把事先放在門外袋子拿進了屋裡,然後把奶奶跟我說的那些話,給明群說了一遍。

    明群聽了前交代我們,走的時候把電視跟電燈關上,說完,轉身他也回北里間睡覺去了。

    房間裡,立馬兒只剩下我跟強順兩個,強順給我使了眼色,那意思,叫我現在就動手,我搖了搖頭,低聲說,等他們全都睡著了再撒。

    等我們把一集電視劇看完,時間已經快九點了,我看差不多了,起身走到明軍床邊跟明群睡的北里間看了看,明群跟明軍已經全都睡著了,估摸著,他們母親這時候應該也睡著了。

    強順這時候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又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點了下頭,拎起草灰袋子走到明群他們母親的門口,從袋子裡抓出一把草灰撒在了門口,撒過以後,原本打算撩開簾子直接走進明群母親房間的,不過這時候我總感覺明群的母親好像還沒睡著,萬一真沒睡著,我就這麼冒冒失失鑽進去……不太好吧。

    我悄悄把門簾撩開了一條縫,閉上一隻眼睛往裡面一瞧,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時候我沒有絲毫心裡準備,就見明群母親就在門裡邊直挺挺地站在,披頭散髮,背對著房門,還好是背對著,要不然指定能發現我,不過,她這時候黑燈瞎火在屋裡直挺挺站著,到底是啥意思?

    強順這時候傻不拉幾的過來了,瞅了瞅門簾,一張嘴,好像是要說啥,我趕忙一轉身,沒等他說出來,反手把他的嘴給他捂上了,不等他反應過來,我把一根手指頭立在自己嘴邊,輕輕噓了一下,強順也不傻,立馬不吭聲兒了。

    我慢慢放開他,又朝他一擺手,我們兩個一前一後走出房門來到了院子裡。

    強順這時候老不痛快了,這都九點多了,說不定新建已經睡下了,這時候再去找他也不合適了。

    我對強順說道:“今天晚上你幫我個忙,這頓酒我請你喝。”說著,我從身上掏出煙遞給了他一根。

    強順接過煙,臉色好了很多。

    強順問我,“你要我幫你幹啥?”

    我說道:“用你的陰陽眼看看明軍家裡到底有啥。”

    強順聽了臉色頓時就變了,我趕忙說道:“你剛才不是還說你現在膽子已經練出來了麼,我看以後你的話是不敢再相信了。”

    強順一聽,立馬兒急眼了,說道:“我就怕你的話不敢相信,你先把酒給我買來,還得給我買盒煙。”

    “好吧。”我點了點頭。

    那時候的酒,好像也就兩塊多一瓶吧,我們那時候經常喝的那是些什麼酒來著,仰韶?鹿邑?記不大清楚了,我就記得我們經常抽的那“彩蝶”煙一塊七一盒,“喜梅”煙一塊六一盒,後來都漲到了一塊八。

    我當時已經十五六歲了,多少也有點兒私房錢,回家拿了錢,又到村裡小賣部,買了一瓶酒、一盒彩蝶煙、還有一袋子油炸花生米。

    強順一看見菸酒,臉色就樂開了,他這一點,算是個很不招人待見的惡習。後來我沒少說他,有奶就是娘,有酒就是爹,只要有酒,殺父仇人請你喝酒你也能喝下去。

    買來菸酒以後,我又撩開明群母親房門的門簾朝裡面看了看,這時候,明群母親已經不在門裡站著了,床上又出現了一個人形隆起,等了一會兒,見沒啥動靜兒,我把草灰繞著她的床鋪撒了一圈,而且,我還忍不住撩開床單子往床下看了一眼,那女紙人在床下側身躺著,那雙黑眼睛珠子,看著還是那麼滲得慌。

    出了裡屋,我又把那六根大針擺在了他們家房門口兒。弄完這些以後,強順已經迫不及待了。

    明群他們家東南邊兒、那條大土路的西邊,有個土坡,坐那土坡上居高臨下,能把明群家整個房子帶院子看得清清楚楚。我們從明群家裡拿出來一隻碗,拎著酒叼著煙,爬到了那土坡上。

    酒倒進碗裡,磕著花生米看著明群家,我們就喝上了。

    雖然在這麼一個恐怖氣氛之下,不過,許多年後,它卻成了我最美好的回憶。

    清風明月,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30
第三百六十章 火眼金睛

    土坡上,酒才喝到一半兒,兩個人已經醉的不成樣子了,畢竟我們這時候年齡還小,架不住這種高度酒精的禍害。

    不過酒壯慫人膽,強順趁醉把上衣的扣子全解開了,敞著懷兒,吐了口唾沫,抬手把胸口的血抹掉了,硬著舌頭跟我說:“看、看……看俺老孫的……火眼金睛!”說完,扭頭朝明群家裡看了過去,看過去也就一兩秒的功夫,緊跟著像給人踩了尾巴似的,“呀喲我的媽呀”一聲。

    我趕忙問他,“咋了?是不是看見啥了?”

    他把頭緩緩扭了過來,一臉驚悚地看著我,也不說話,不過嘴唇卻哆嗦起來,我一看他這苗頭兒不對,當即酒醒了一點兒,又趕忙問他,“你到底看見啥了?”

    強順還是沒說話,不過眼神兒一低,猛地伸手把他自己身邊那少半碗酒端了起來,一仰脖兒,喝水似的的往嘴裡灌了起來,我一看,這可不行,趕忙跟他奪了下來,他這時候要是喝躺下了,我這頓酒就白請了,再怎麼也得把他看見的告訴我以後再躺下。

    “你到底看見啥了,說話呀你。”奪下酒碗我藏到了自己身後。

    強順盯著我,翻著醉眼打了個酒嗝,說道:“明軍……明軍他爸在、在門口站著咧。”

    我一聽這話頓時鬆了口氣,剛才他那樣兒,我以為他看見啥恐怖玩意兒了呢,我說道:“你瞧你這膽子,還說練出來了,明軍他爸跟咱們這麼多年的鄰居了,有啥好怕的。”

    強順又說道:“明軍他爸……沒、沒啥好怕咧,明、明軍他爸身後站、站的傢伙太、太可怕咧……”

    聞言我頓時渾身一凜,酒當即醒了一大半兒,趕忙小心問道:“你說啥?明軍他爸身後還有人?”

    強順把頭一低,腦袋晃了起來,顯然是喝夠數了,“有,還有好幾個咧,有倆長的老嚇人咧。”

    很嚇人?好幾個?一聽這話,我心裡也沒底了,除了明軍他爸,另外那些人是從哪兒來的呢,又都是些什麼人呢?難道是那大坑裡面的,難道明軍他爸到了那邊兒就發跡了,這還不到一年就有跟班的了?不過這時候我沒功夫琢磨這個,待會兒回家問問我奶奶看她知不知道。

    我又問強順:“明軍他爸跟那些人在幹啥呢?”

    強順仗著膽子扭過臉又朝明群家裡看了一眼,沒一會兒,嘴裡說道:“明軍他爸帶著那倆嚇人的傢伙,正在、在敲門呢。”

    “敲門?不會吧?”我說道:“咱剛才出門的時候,就沒給他們關門,門是開著的。”說著,我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瞪大眼睛朝房門那裡看了看,門確實是開著的,藉著月光我甚至能看見屋裡的地面。

    強順這時候好像沒那麼害怕了,眼睛還在盯著房門那裡,嘴裡說道:“有門,兩扇大黑門,上面還、還有倆門環兒呢。”

    大黑門?還有門環兒?我一聽就懵了,怎麼可能有門呢,先前我倒是在門裡邊兒放了六根大針,不過那大針是座“箭陣”,這種陣別說強順的陰陽眼,連鬼都看不見,只有撞上去它們才知道厲害,不過這箭陣絕不可能變成兩扇大門。

    就在這時候,我猛然想起點兒東西,明軍每天晚上都會迷迷糊糊起來開門,難道,開就是這兩扇黑門?要真是這樣兒,這兩扇黑門應該不是今天晚上才出現在這裡的。

    我又問強順,“屋裡有人給他們開門沒有?”

    強順眼睛還在盯著房門那裡,我感覺他這時候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兒,剛才還怕的要命,這時候咋盯著看起來沒完了呢?

    強順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說完,緊跟著,他又說道:“他們這時候不敲門了,想從窗戶裡爬……哎,爬進屋裡一個。”

    一聽強順這話,我心說,壞了,奶奶光囑咐我撒草灰攔住明軍他們母親的魂魄,她肯定沒料到外面還有東西想進去,他們家窗戶台上我可啥東西都沒撒。

    “哎,又進去一個。”強順又說道。

    我一聽,立馬從土坡上站了起來,對他說道:“你把眼睛捂上。”

    “啥?”強順醉醺醺扭回頭看了我一眼,問道:“為啥叫我捂眼,你、你想幹啥?”

    我說道:“把燈開開。”

    “開燈?開啥燈……”強順露出一臉不明白。

    我沒功夫跟他解釋,他話音還沒落,我抬手把自己額頭的井泥摳了下來。

    “哎呀!”強順頓時慘叫一聲,雙手以最快速度摀住了眼睛,叫道:“劉黃河,我以後再也不跟你玩兒了!”

    我沒理會他,撒腿朝明軍家門口跑了過去。

    到明軍家裡家外溜躂一圈兒,我又跑回了土坡上,強順這時候雙手捂著眼睛,還把腦袋埋進了雙腿裡,樣子就像個把頭縮進沙土裡的鴕鳥似的。

    看他這樣兒我心說,你個熊孩子的“火眼金睛”,哪有我的“萬道金光”厲害。

    我把剛才摳掉的井泥抹了點唾沫又摁回了額頭上,對他說道:“起來吧大聖,燈關了。”

    強順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我以後真的再也不跟你玩兒了……”

    我一屁股坐到他身邊,說道:“不玩拉倒,剩下的這些酒你也別想喝了,全是我的。”說著,我伸手把酒碗端起來就給嘴裡送。

    “你想得美!”強順一把把酒碗給我奪了過去。

    我對他說道:“你再看看,看那些鬼東西還有沒有了。”

    強順喝了兩口又把酒碗塞給了我,打眼朝明軍家裡一看,搖了搖頭,“啥都沒了,都給你這怪物嚇跑了,還有那個好看的小姑娘,也給你嚇跑咧。”

    我一聽,趕忙問道:“咋還有小姑娘嘞?剛才你到底看見多少人?”

    強順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掰起手指頭數了起來,一、二、三……

    “一共六個,加上明軍他爸七個,三個男的,三個女的,加上那個好看的小姑娘四個女的。”

    我聽了又問道:“除了明軍他爸,其他那六個人是不是全都穿的破破爛爛的?”

    “不是呀。”強順說道:“全都穿的乾乾淨淨的,特別是、是那個小姑娘,穿著一件白裙子,可好看咧。”

    我點了下頭,明白了,強順剛才傻盯著門口看,一定是在看那小姑娘,我一擺手對他說道:“中了中了,啥白裙子小姑娘,那都是鬼,趕緊把酒喝完,回家睡覺了。”

    強順從我手裡接過酒碗又喝了一口,然後用一雙醉眼盯著我問道:“黃河,你說……你說等咱回家以後,那小姑娘會不會上俺家找我?”

    我瞅了他一眼,說道:“喝酒喝傻了吧你,她跟你沒怨沒仇的,找你幹啥。”

    “不是……”強順說道:“她剛才一直盯著咱倆看,我、我覺得吧,你是個怪物,她肯定看不上你,肯定是看、看上我了……”

    我把酒碗從他手裡奪過來喝了一口,腦袋一歪,看著他說道:“不是她看上你了,是你看上她了吧。”

    “嘿嘿嘿嘿……”強順醉笑了起來,“還、還是你瞭解我,要不咱倆咋這麼好嘞……”說著,把酒碗又跟我奪回去,一口氣把裡面剩下的酒全幹了。

    我對他說道:“這種錯誤你可不能犯,人是人鬼是……”我話還沒說完,就見強順把手裡的碗掉地上了,緊跟著,整個人“噗通”一聲栽土坡上了。

    我一看,奶奶的,早知道不叫你喝這麼多了,我還得背你回去。

    我喝的也不少,想把強順弄身上背回家裡,不過摔了好幾跤都沒把他弄身上,最後沒辦法,我跌跌撞撞到明群家裡把明群喊醒了,明群比我們大兩歲,身體也差不多發育好了,再加上他沒喝酒,背強順跟玩兒似的,不過我沒敢叫他把強順背回強順家裡,因為強順他爸王思河要是看見強順喝成這樣,非揍扁他不可,別忘了我們這時候還是學生呢,抽菸喝酒都是偷著幹的。

    我也沒回家,都在明群家裡睡下了,躺的還是明群之前的那張床,我跟強順兩個一起躺的。

    書說簡短。迷迷糊糊睡也不知道睡到啥時候,突然,就感覺身上特別冷,我也沒睜眼,伸手在床上胡亂摸了幾下,原來單子都給強順一個人裹身上了,我拽了拽,沒拽動,居然還給他用身子壓著,這熊孩子,咋這麼自私呢。

    我勉強把眼睛睜開了,強順在床裡面躺著,我在外面躺著,睜開眼一看,這傢伙,從頭到腳用單子裹的嚴嚴實實的,我伸手去揪他身上的單子,誰知道,強順居然突然開口說話了,聲音發顫:“別抓我、別抓我,抓躺我身邊那怪物吧,我是好人,他是個壞蛋……”

    我一聽,這都啥亂七八糟的,不過聽強順這話裡的意思,躺他身邊的那“怪物”加“壞蛋”,說的好像就是我吧。這熊孩子,不但自私還沒良心,酒都白請他喝了。

    我“忽”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今天這單子你一點兒也別想蓋了,你個壞蛋。我在強順身上找了找,給我找到一個單子角,雙手揪著單子角用力一扯,把單子從強順身上扯下來一大半。

    強順這時候又說話了:“俺不是跟你說了麼,別抓俺,俺是好人……”說著,強順竟然把身子扭了過來,我朝他臉上一看,眼睛居然是睜著的!

    一對眼神兒,我們兩個都是一愣,我一直以為他在說夢話呢,原來是醒著的。

    強順立馬把眼神從我這裡挪開了,也不說話,我見他戰戰兢兢仰起頭朝屋裡看了一眼,緊跟著“哇”地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快速從我手裡奪下單子,蒙身上縮成了一團,這架勢就好像看見叫他非常害怕的東西似的。

    難道屋裡又來了啥東西?我下意識慢慢扭過頭朝屋裡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就見黑漆漆的屋裡站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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