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末代捉鬼人 作者:途中的旅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4-7 22:21: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70112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4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這就是命

    我沒動那鳥窩,垂頭喪氣從樹上出溜下來,圍著樹找了兩圈,強順問我,“你找啥呢?”我看了他一眼,反問道:“那條蛇呢?”

    強順一臉茫然,說道:“蛇不是還在樹上麼。”

    我說道:“我把它從樹上敲下來了,你在底下沒看見嗎?”

    強順說道:“我就看見你從樹上敲下來一根樹枝。”

    “樹枝?”我有點兒懵了。

    強順抬手朝我腳邊一指,“那不是在你腳邊兒上嘛,就是那根。”

    我低頭一瞧,我腳邊躺著一根大拇指粗細的樹枝,一尺來長,上面還帶著幾片葉子,葉子都是新鮮的,像是剛從樹上摺下來的。

    我更懵了,這也太不對勁兒了,我剛才敲下來的明明是一條蛇呀,我又問強順:“你看清楚了嗎,我敲下來的真是這根樹枝嗎?”

    強順篤定道:“肯定看清楚了,你敲下來的就是這根樹枝!”

    一聽強順這麼說,我愣了一下,立馬兒意識到不好,趕忙招呼強順,“走走走,喊小慶新建一聲,鳥不抓了。”

    強順一聽,不明白我因為啥,挺不情願的問道:“為啥呀,那你是不是也不帶俺們去李芳家了?”

    “你還……”

    “黃河,快來呀,快來看呀……”

    我話剛說出口,不遠處那棵樹上突然傳來小慶的喊聲,聽見小慶的喊聲我心裡就是一驚,把要說的話又嚥了回去,趕忙扭頭朝小慶他們那棵樹上看了過去,就見小慶在樹上衝我們揮了揮手,喊道:“黃河,快來看呀,抓到一隻,抓到一隻……”

    抓到一隻?我聽了不但不怎麼高興,反而有點兒擔心。剛才那蛇能變成樹枝,這時候的小鳥會不會變成蛇呢,小慶跟新建會不會有危險呢。我趕忙伸手拉住強順,一起朝小慶他們那棵樹跑了過去。

    等我們跑到樹底下的時候,新建已經從樹上下來了,小慶因為手裡抓著小鳥,下來的速度很慢,這時候還在樹半腰。

    見我來到了樹底下,小慶摟著樹幹停下來,一臉得意,炫耀似的把手裡的小鳥衝我晃了晃,“你們沒抓著吧,俺們抓著嘍。”

    我心裡更擔心了,剛要對他喊,你趕緊下來吧,鳥不要了,不過話還沒出口,就見小慶頭頂上一大片樹葉“撲棱”抖了一下,緊跟著,從樹葉底下飛出一隻比鴿子小一號兒的大鳥,雖然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不過我還是能看出鳥身上花花綠綠的羽毛,這種鳥我們幾個都認識,啄木鳥。

    我趕忙問小慶,“你抓的是只啥鳥?”

    小慶回道:“叨樹邦邦。”

    “叨樹邦邦”是我們這裡的土話,也就是啄木鳥。我一聽,這不是作死麼,咋掏了只這種鳥呢,別的地方的啄木鳥我不知道,我們這裡的啄木鳥特別凶悍,身小翅膀大,頭小嘴巴長,給它叨一下鮮血直流,玩兒啥鳥都不能跟這鳥玩兒,不過,它們不住樹枝編的鳥窩,住的是樹洞,也就是在樹身上叨出個黑窟窿在裡面住著。

    記得這樹上明明是個鳥窩,他們咋就掏出個“叨樹邦邦”呢?

    這時候我沒功夫想這個,再次沖小慶喊道:“快下來,有大鳥!”

    話音沒落,那隻啄木鳥一個俯衝朝小慶腦袋上落了下來,小慶趕忙用胳膊一擋,啄木鳥撲棱一下沒叨中小慶,不過它可沒有善罷甘休,繞著樹飛了一圈以後,又俯衝了過去,小慶這時候已經抱著樹幹再次往下爬了,見啄木鳥又朝他衝過去,揮動起抓著雛鳥的那隻手亂打,啄木鳥再次給他趕走,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啄木鳥轉著圈兒飛在他頭頂上隨時可能再去叨他。

    我一看這可不行,朝身邊瞅了瞅,地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石頭,趕忙招呼強順新建,別傻站著看了,撿石頭砸那鳥吧,砸的時候得注意點兒,可別砸小慶身上。

    我們三個撿起腳邊的石頭呼呼朝啄木鳥砸了起來,因為那隻鳥在小慶頭頂上面,小慶在下面,我們砸的時候有點兒投鼠忌器,就怕失了准頭兒給小慶砸腦袋上。

    眼看著小慶就要從樹上出溜下來的時候,在我左邊的新建“啊”地一聲驚叫,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就見新建手裡居然抓著一條蛇,新建以最快的速度把它扔地上了。

    這時候,小慶有驚無險地從樹上出溜了下來,我也沒空再看那隻大鳥了,趕忙問新建:“你咋抓了條蛇呢?”

    新建這時候臉色慘白,平時就不怎麼說話,這時候更說不出話來了,他喘了幾口氣這才說道:“我抓的是石頭,還沒扔出去石頭就變成了蛇。”

    新建這話一出口,我們三個面面相覷,低頭去地上找那條蛇,不見了,再抬頭看天上那隻鳥,也不見了。

    我心裡頓時一沉,這地方絕對不能再呆了,得趕緊走,想到這兒,我下意識朝小慶手裡看了一眼,就見他兩隻手裡居然都是空空的,趕忙問道:“小慶,你手裡的鳥呢?”

    小慶朝自己手裡一看,只剩下一根鳥毛,小慶露出一臉愕然說道:“一直都在我手裡抓著呢,咋剩一根毛了呢?”說著,小慶低頭往自己身邊附近一找,立馬兒雀躍了,“在哪兒呢在哪兒呢,快追!”

    就見距離小慶身前三四米遠的地方,蹲著一隻啄木鳥的雛鳥,翅膀還沒長齊,看樣子還不會飛,小慶撒腿就追了過去,小慶這裡一追,那雛鳥撲棱起翅膀在草窩裡跑了起來。

    蛇能變成樹枝,石頭又能變成蛇,好好抓手裡的小鳥變成了鳥毛,還有,眼下這只雛鳥,既然從小慶手裡跑了出去,為啥不直接跑呢,還等我們追它它才跑?這裡邊兒分明有古怪,我趕忙沖小慶喊道:“小慶,別追了,回去了。”

    小慶頭也不回說道:“咱說好的,抓住鳥你就帶我們去李芳家……”

    親娘呀,真是多少英雄漢,一怒為紅顏呀,這都啥節骨眼兒了,還記得這茬兒呢。

    新建這時候顯然嚇壞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過,強順一轉身,撒丫子也追了過去。

    我想攔都攔不住,最後一拉新建,說道:“新建,跟我去把小慶強順追回來,這裡有點兒不對勁兒。”

    新建傻傻地說了一句:“不是不對勁兒,是太不對勁兒了。”

    那隻雛鳥在草叢裡跑的極快,而且忽左忽右的,不過整個兒來說它是朝北邊跑的,也就是說,越跑離我們住的地方越遠,而且那裡越荒涼。

    當時我是學校裡的長短跑冠軍,體育老師經常誇我,身體協調性好,爆發力強,雖然追那鳥有點兒費勁,追小慶強順他們兩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沒一會兒功夫,我把跑在最前面的小慶一把拉住了,呼哧呼哧喘著氣對他說道:“別抓了,回去吧,我、我帶你們去李芳家。”

    小慶喘著氣問我,“真的?”

    還沒等我回答,強順呼一聲從我們身邊跑了過去,這熊孩子,人家小慶一怒為紅顏,你小子這麼積極又圖了個啥呀。我扭過頭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強順,回來吧,你要是不回來,不叫你去李芳家了。”

    強順立馬兒停了下來,回頭看了我一眼以後,轉身回來了。這時候,新建也從後面追了上來,喘著氣對我跟小慶說道:“咱是不是迷路了?”

    我看了他一眼,隨後扭頭朝四週一瞅,身上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就見四周這些景物,變得要多陌生有多陌生,雖然還是山,雖然還是草,不過,我們沒跑出多遠呀,那些樹咋沒了呢,而且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之前那座白土山。

    強順這時候也到了我們跟前,強順對我說道:“黃河,我咋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咧?”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才知道不對勁兒呀,我早就說不對勁兒了,叫你們跟我回去還不回去。”

    “俺們不是為了給你抓鳥麼。”強順說道。

    “還抓鳥呢,你們是為了去李芳家,她家有啥好的……算了算了。”我又朝四下看了看,對他們三個說道:“你們看這裡的山,看著一點兒都不像白土山,像這種情況,要不就是咱們給啥東西迷了心智,要不就是遇上鬼糊眼了。”鬼糊眼,是我們這裡的說法,很早我就提到過,也就是“鬼打牆”。

    小慶跟新建聽我這麼說,臉色立馬都白了。小慶朝四周陌生的環境看了看以後,顫著聲音問我:“黃河,我從小就沒見過鬼,俺們家裡人也沒見過鬼,也沒遇見過鬼糊眼,咋跟你一起玩了以後,就遇上這麼多怪事兒咧。”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就是命。”

    “啥意思?”

    我解釋道:“俺奶奶說過,俺們家就是干這行的,我不遇上這種事兒,難道叫別人遇上?我們遇上是因為就該著我們處理它們,懂了嗎?”

    小慶搖了搖頭,“不懂,還是沒聽明白。”

    我又重複了剛才的話,“這就是命。”

    這就是命,其實當時我也不是太懂,不過,自從我們家這新房子剛好建在過去的困鬼陣陣中心(困鬼陣,回頭看“第一百二十八章”),我相信這就是命了,有些東西,別人可能一輩子都遇不上一次,我們有可能一個月,甚至幾天就能遇上一次,為啥呢,因為就該著你遇上,因為就該著你去處理,誰叫你會呢,誰叫你學了呢。天生我才必有用,冥冥之中都有人已經給你安排好了,這就是你的命。我舉個例子說,如果那次上白土山抓小鳥,我沒跟去,強順他們三個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遇不上這種事兒,除非他們三個那天運氣背到了極點。所以說,像我們這種人,表面的朋友很多,實交的朋友很少,因為跟我們接觸的多了,多少會影響到他們。

    言歸正傳,小鳥是沒心情再抓了,想辦法離開才是正事兒,而且我得先穩住小慶跟新建,這種事兒他們不如強順,他們沒遇上過,心裡一定害怕的要命。遇到這種事兒最忌諱的就是自亂陣腳,越怕越來,你這裡一混亂,那些東西就要趁虛而入。

    我對他們兩個說道:“你們別怕,鬼糊眼很好弄,我現在說個簡單的法子,你們照做就成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5
第三百三十九章 四象分位

    什麼方法呢,當然不是你們猜測的童子尿,我那時候雖然小,還不至於用這麼幼稚可笑的方法,再這麼說我也是這方面的傳人,用這種方法傳出去會給同行笑掉大牙的。

    最斯文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吐口唾沫抹眼皮上,不過這是最初級的,對付一般的還可以,對付眼下我們遇上的這個肯定不行。蛇能變成樹枝,石頭又能變成蛇,這麼怪的事兒,可不是一般的鬼糊眼能做到,而且那隻雛鳥似乎有意把我們往深處引,我們要是再跟著它追,還不知道會出啥事兒呢。

    我想了想,交代了強順他們三個幾句,隨後讓他們跟我一起背對著背,強順在我身後,小慶新建在我左右,每個人面對著一個方向,這時候方向已經分辨不清楚了,只能憑感覺分。我對著正東方,強順對著正西方,小慶正南,新建正北。我們肩頭挨著肩頭,四個孩子組成一個“口”字型,然後我開始喊數,一、二、三、四……

    每喊一個數,我們就往自己前面前邁上一步,邁了七步以後,我喊了聲停。這個,叫“七宮步”,用的是四象分位法,青龍東七宮,朱雀南七宮,白虎在西,玄武在北,以此類推。

    停下以後,四個人同時轉身,這時候,我們四個由背對背,變成了臉對臉,緊跟著,我朝強順身後看,強順朝我身後看,小慶和新建跟我們的做法一樣,這就是我剛才交代他們的。

    看了幾眼以後,我大聲問道:“你們誰看出不一樣了?”

    停了一會兒,新建說道:“我看見白土山上那些樹了,在小慶身後。”

    我頓時鬆了口氣,那就是出路。我扭頭朝小慶身後看了看,我沒看見白土山和那些樹,我看見的還是陌生的山、陌生的草,不過,我們這時候朝小慶身後那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

    這是為什麼呢,這個法子,解釋起來有點兒抽象,你們得好好想想才能理解,它的基本原理就是,看自己身後。一般被鬼糊眼的、或者給畜生迷惑心智的,它們只能迷住你眼前的事物,要是你這時候手裡有面小鏡子,把鏡子放眼前往自己身後一照,你這時候在鏡子裡看見的,跟你自己轉過身看見的絕對不一樣,鏡子裡反照過來的、你身後的事物,都是真實的。這就是鬼糊眼和畜生迷惑心智的弱點。

    這時候,我讓強順他們分別朝四個方向走,然後轉身看對方的身後,這種做法跟鏡子的原理是一樣的,我這時跟強順臉對臉彼此看對方身後,我就是強順的鏡子,同時,強順也是我的鏡子。

    這時是我們四個,剛好能分成四個方位,要是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手裡又沒有鏡子,那就要一個人走四個方位,每個方位走七步一轉身,走的順序是,東七、北七、西七、南七,絕對不能東走七步以後,一轉身,又朝西走七步,這麼走,這十四步你都白走了。最多的情況下,按照順序走四次,你就能找到出路了。這個是最穩妥的方法,那些用唾沫抹眼皮,撒尿啥的,都是些應急的方法,成功的幾率也沒這個大。

    言歸正傳。既然找到了出路,我們朝著小慶身後的方向開始走,感覺上大概走了能有二十幾米,眼睛的景物陡然一變,我們又回到了白土山,打眼一看,剛好回到小慶跟新建抓到雛鳥的那棵大樹底下。

    這時候,天居然都快黑透了,也不知道幾點了,好像我們給困在裡面的時間還挺長的。

    四下里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都沒有,感覺又荒涼又瘆人。這時候,強順低聲問了我一句,“黃河,咱是不是出來咧?”

    我鬆了口氣說道:“出來了,走吧,趕緊回去。”說著,我朝旁邊的小慶跟新建看了一眼。一眼下去心裡頓時一緊,就見他們兩個這時候看上去似乎有點兒犯困,眼睛半睜半閉的,一臉萎靡不振,不好,這是丟魂兒的徵兆,就算沒丟魂兒也給陰氣鑽進身體裡了,回去就得生病。

    我趕忙走過去一手拉住他們一個,說道:“沒事兒了,咱走吧。”說著,我又對旁邊的強順說道:“強順,你喊兩聲兒。”

    強順問道:“我喊啥呀?”

    “你就喊‘張永慶、李文金,回家了’連喊三遍。”

    “張永慶、李文金,回家了!”

    ……

    強順喊過三遍以後,小慶跟新建緩緩把半睜半閉的眼睛睜開了,眼睛裡也有了神兒,不過我沒敢鬆開他們的手,小慶迷惑地看了我一眼,問道:“剛才咋了?我聽見有人喊我。”

    我說道:“沒咋,沒人喊你,咱回去吧。”說著,拉著他們兩個就走。

    不過小慶沒挪地方,還想把我的手甩開,我手上一用勁兒,他沒能甩掉,隨後他抬起頭朝樹上那個鳥窩看了看,問我:“黃河,咱不抓鳥了?”

    我說道:“不抓了,趕緊走吧,再不回去李芳家的飯菜都涼了。”

    小慶一聽“李芳”倆字兒,立馬兒來精神,又甩了甩我的手,估計他身體真的鑽了陰氣,給我一拉著,他感覺不舒服了,我說道:“別甩了,我要是不拉著你,你還得迷路。”

    招呼強順一聲,拉著小慶他們兩個,走了沒幾步,我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張永慶,我在這兒呢,快回來呀。”

    “李芳?”小慶立馬兒興奮地叫了一聲,扭頭就要朝身後看。

    我趕忙大喊一聲,“不要回頭。”喊的同時,狠狠一拉他的胳膊,把他拉了一個趔趄,小慶身子往前一沖,似乎又清醒了幾分,我對他說道:“這是鬼在喊你的魂兒,你一回頭就得丟魂兒,你沒想想李芳會在這兒嗎。”

    小慶聞言臉“刷”一下就白了,哆嗦著嘴唇看著我,看樣子是想說啥,不過卻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候,李芳的聲音突然立刻變的尖利起來,成了一個小男孩兒的聲音:“我跟你沒完!”

    跟我沒完?這個跑不了就是上李芳身的那個小鬼孩兒,我心說,要不是我把奶奶給的木鳥玩壞了,今天不知道誰跟誰沒完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我就該把木鳥弄壞,我就該來這地方抓鳥,就該在這地方碰上小鬼孩兒,而且,我感覺這裡應該就是小鬼孩兒的地盤,小鬼孩兒的屍體可能就在這一片兒。不過,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再說還有強順他們三個累贅,我這時候不想跟這鬼孩子糾纏。

    “趕緊走,誰也不許回頭!”我一拉小慶新建,又招呼強順一聲,四個人一起飛快走起來了,走了沒幾步,我拉著小慶跟新建撒丫子跑了起來。身後,傳來小鬼孩兒一串“咯咯咯”瘆人的笑聲,好像在笑我是個喪家犬似的。

    一口氣從白土山上跑下來,一直到跑上大路,看見路上偶爾駛過的汽車我才拉著他們慢了下來。

    這時候,小慶跟新建的精神徹底好了,兩個人眨巴了幾下眼睛,看看我跟強順,一臉剛睡醒的樣子,可能對他們兩個來說,剛才那些就像一場夢吧。

    沿著大路朝我們住的方向走,走了一會兒,新建冷不丁問道:“咱是在哪兒?”

    這話問的,在旁人看來可能很奇怪,在我看來一點兒都不奇怪,這是給迷惑心智以後,出現的暫時失憶。我一邊拉著他走,一邊說:“你看這是在哪兒。”

    新建扭頭朝四下看了看,說道:“咱不是在山上抓鳥麼,啥時候下來了?”

    我吐了口氣,沒力氣再解釋那麼多,說道:“鳥不抓了,再不去李芳家,人家就要等急了。”

    一路再無話。

    回到那片貧民區以後,我沒直接讓他們去李芳家,爬了半天樹,身上都是髒兮兮的,至少洗洗手臉再去。再說了,小慶跟新建身上一定還有陰氣,必須先處理,免得留下後遺症。

    走到我們所住的那個胡同,還沒等拐彎兒,李芳剛好打胡同裡出來,跟我們走了個頭頂頭。李芳看見我們先是一愣,隨後掃了我們四個一眼,最後眼神兒落到我身上,問道:“劉黃河,你們去哪兒了,我爸媽都催我來找你好幾次了。”

    我趕忙說道“俺們沒去哪兒,到外面玩了一會兒。”

    李芳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一臉不高興。

    我知道她這時候咋想我的,抿了抿嘴唇,說道:“我們不是去玩兒了,是去辦了點兒急事兒,耽誤了,等我回屋洗洗臉,立馬兒就去……對了,他們三個也得跟我去,要不然我可不去了。”

    李芳瞪了我一眼,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哼一聲走了。

    我朝李芳氣呼呼的背影看了看,對小慶說道:“就這女生有啥好的,一副市民臭架子。”

    小慶立馬兒說道:“再不好也比胡慧慧好,胡慧慧長的沒李芳好看,臉還沒李芳的白。”

    一聽這話我挺來氣,“小慶,你……你再說胡慧慧不好,我就不帶你去她家了。”

    “就許你說李芳不好啊!”小慶叫道。

    強順這時候把嘴一捂,撲哧撲哧從鼻孔裡發出了笑聲,我真想踹他一腳。

    回到住處,洗過手臉以後,我讓小慶新建把上衣脫了,我想給他們驅一下身上的陰氣,小慶以為我要給他穿小鞋,死活不肯脫,我只能先讓新建脫了,先給新建弄。

    新建這孩子雖然話不多,特別講義氣,只要求到他辦啥事兒,他有多大的能力,他會毫無保留的給你使多大的勁兒,我們彼此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當然了,這都是將來的後話。

    這時候,要他脫衣服,他二話不說,直接把上衣脫了。

    我到床頭拿出一張黃紙,這是奶奶之前給我包木鳥用的黃紙,我手邊兒沒東西,奶奶就給了我一隻木鳥,除了木鳥就是這幾張包木鳥的黃紙了,我只能就地取材。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5
第三百四十章 九龍照水

    拿到黃紙,我又拿出一隻碗,黃紙用火柴點著放進碗裡,等黃紙燒完以後,再接半碗涼水,攪成紙灰水,然後對著紙水唸咒文,咒文是默念的,給別人聽見就不靈了,特別是給當事人聽見。嚴格來說,唸咒文是要避人的,不過我們住的房子太小沒地方避,我只能走到牆角,臉沖牆角,低頭默念,咒文如下:“東來紫氣西來光,南去殤魂北去殃,黃紙守住神魂魄,淨水守住手腳心,驅鬼趕殃妖邪淨,九龍照水一身清。”連念三遍。

    咒文唸完,我端起碗給自己嘴裡灌上一口,走到新建身前,和著嘴裡的唾沫在新建的後心噴一口,前心噴一口,噴完以後,水碗緊貼著新建兩個腳後跟放在地上,我走到新建右側面,用我的右手手心對著他的前心,左手對著他的後心,嘴裡念一句,敕!兩隻手同時朝新建前後心猛地一拍。

    新建頓時一激靈,嘴裡輕輕“啊”地一聲,再看他腳下的水碗裡,就像掉進去了啥東西,微微起了一圈波紋,我趕忙一彎腰拿起水碗,走到門口把水潑到了門外,同時,嘴裡說了一句:“該上哪兒去上哪兒去吧。”

    轉身回到屋裡,我對小慶說道:“小慶,該你了,你要是不讓給你弄,今天晚上十點一過,你就得發燒。”

    小慶半信半疑看看我,又看看新建,低聲問新建,“疼不?”

    新建搖了搖頭,小慶對我說道:“那你給我弄吧,拍我的時候你可得輕點兒啊。”

    “放心吧!”

    啪!

    給小慶噴完水以後,我用最大的勁兒給他拍了一下,小慶頓時疼的一呲牙,“你耍我!”扭過臉就要跟我干仗。

    我朝旁邊一躲,說道:“叫你說胡慧慧不好!”

    “就是不好,哪兒都比不上李芳。”小慶叫著朝我撲了過來。

    我又往後一退,身後是牆,再沒地方躲了,我一看,乾脆,一下子反撲過去抱住小慶,我們兩個小孩兒打架似的,架起膀子,撂蹶子摔上了。

    強順跟新建這時候站在旁邊,歪著頭看著我們兩個,明知道我們兩個是打著玩兒的,都沒興趣上來勸架。

    小慶跟我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而且在我們小的時候,都給自己的父親教過一些摔跤技巧,小慶的父親跟我父親一樣,也練過幾年武,不過他父親總打不過我父親。小慶跟我一樣,也是小時候扎馬步、打沙袋,不過,我們都沒能堅持下來,太辛苦了,沒有坐電視跟前看動畫片舒服,其實我們這一代的孩子,已經開始玩物喪志了。記得小時候打沙袋,我爸跟我說過,一天每個拳頭打沙袋兩百下,也就是四百下,兩年後一拳能把人打翻在地,可惜,我連倆月都沒堅持下來。順便說一句,打沙袋二百下,每一拳用的都是丹田氣加全身的力量,丁字步,十個腳趾頭還要扣住地力,可不是輕描淡寫打的,輕描淡寫打,你一天打兩千下也打不出來效果。

    這時候,我跟小慶摔來摔去,誰也沒能把誰摔翻在地,倒是累的氣喘如牛,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問小慶,“你還敢不敢了,還敢不敢說胡慧慧壞話了。”

    小慶忿忿說道:“胡慧慧就是沒李芳好!”

    我大聲說道:“李芳是全班最難看的,難看還有臭架子,一點兒都沒胡慧慧好……”

    “你們在幹什麼呢?”

    我話音還沒落,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我立馬兒打了個激靈,穩住身子朝門口一瞧,渾身冒寒氣兒,心說,我咋這麼倒霉呢?

    就見李芳站在門口,眼神冷冷地看著我們兩個。

    我們都呆了,我鬆開了小慶,小慶也鬆開了我,就見小慶看了李芳一眼,臉上一紅,趕忙跑床邊去穿衣服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門口的李芳,有點兒不知所措,長這麼大,第一次說別人壞話,還給別人聽見了。

    李芳沒進屋,站在門口沒好氣地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冷冷說道:“劉黃河,你是誰呀,我爸媽都等了你三個小時了!”

    我臉上也紅了,把頭一低,一臉歉意對李芳說道:“對不起啊,我這就去,這就去……”說著,回頭朝屋裡瞅了一眼,小慶的速度還挺快,這就把衣服穿上了,強順跟新建站在他旁邊,仨熊孩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強順還用手捂著嘴,裝出一臉嚴肅,眼睛卻在笑,我知道,他又在幸災樂禍了,這個熊孩子,越來越沒教養了。

    還沒等我把頭轉回來,就聽李芳又說道:“最後一次喊你,你愛來不來!”說完,轉身走掉了。

    我長長鬆了口氣,這女生有啥好的,真沒慧慧好,不過,我也在心裡暗暗慶幸,看來她沒聽見我剛才喊的那些話。

    扭頭朝地上看了看,所幸那隻水碗沒給我和小慶踢翻,一彎腰,我端起水碗又把水潑到了門外。

    書說簡短。來到李芳家門口,小慶激動的敲了敲門,李芳給我們把門開開了,我偷眼朝她一瞅,還是一臉不高興,心裡邊兒頓時又沒底了,剛才我喊的那麼大聲,說她是全班最難看的、還有臭架子,她當時應該剛好走到門口,說沒聽見才怪呢。這時候,我還好意思進人家的家門嗎?還好意思到人家家裡吃飯嗎?

    “請進吧。”李芳不冷不熱說了一句。

    小慶趕忙應了一聲,領著強順跟新建,仨熊孩子像一群羊似的轟隆轟隆走進了屋裡。

    我站著沒動,在門外猶豫起來。

    李芳瞥了我一眼,說道:“劉黃河,你怎麼不進來呢,我們全家都等了你三個小時了,到現在了你還擺臭架子呢。”

    我一聽,心裡就是一跳,她指定聽見了、指定聽見了,“臭架子”這仨字兒原封不動還給我了,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就是腳下沒有。

    “我、我沒擺臭架子……”我把頭一低,羞著臉走了進去。

    屋裡,原本就不算寬裕的客廳裡居然放了一張大桌子,也就是能坐七八個人的那種大桌子,這種桌子桌腿能摺疊,不用的時候把腿摺疊起來,桌子就能立著放到牆根,省空間。那時候很流行這種桌子,現在,現在應該還有吧,不過我是沒再見過了。

    這時候,屋裡充滿了油煙味兒跟炒菜的香味兒,南牆根窗戶底下放著一個煤球爐,李芳的母親正圍著圍裙在爐子旁忙活著。

    我心說,不是說等了我仨小時了嘛,咋這時候才炒菜呢?我又朝那大桌子上看了一眼,上面只放了四盤菜,這麼大的桌子上只放四盤菜,咋看咋寒磣。

    桌子旁的凳子啥的都擺好了,只是整個屋裡沒見著李芳的父親。

    這時候,就聽小慶低聲問李芳:“李芳,你爸呢?”

    這問題我也想問,鼓起勇氣朝李芳看了一眼,誰知道,李芳剛好朝我瞪了過來,我趕忙把頭一低,翻著眼睛珠子一瞧,還瞪著我呢。李芳低聲說道:“出去買菜了,誰知道你們要來這麼多人,我爸說,換個大桌子再添幾個菜。”

    一聽這話,我把頭抬了起來,跟小慶他們三個相互看了一眼。就在這時候,正在爐子旁忙活的李芳母親熱情地說道:“劉同學,別客氣,你們先坐,菜馬上就好。”

    “阿姨好。”小慶連忙應聲,強順也跟著隨聲附和。

    李芳母親扭頭朝我們看了一眼,可能因為沒聽見我吱聲兒吧。李芳母親問我道:“劉同學,你們放學以後去哪兒了?我叫小芳到你們住的地方找了你好幾次。”

    我一看,我不說話也不行了,吞吞吐吐說道:“也、也沒去哪兒,那個、那個我們嫌屋裡太熱,找涼快地方寫、寫作業了。”

    李芳母親看著我笑了,嘴唇一動,可能要誇我們知道學習吧,不過還沒等她誇出來,李芳在一旁很不客氣地拆穿道:“劉黃河,你說謊咋都不眨眼睛呢?今天老師就沒佈置作業!”

    我一咧嘴。

    這時候,小慶附和道:“就是,就沒佈置作業……”

    我立馬扭過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個死叛徒,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回去再收拾你!

    “坐吧,你們都坐吧,小芳她爸一會兒就回來了。”說完,李芳的母親笑著把臉扭回去繼續炒菜了。

    我們雖然都是農村的野孩子,不過最基本的禮數還是懂的,特別是我跟小慶,家裡的家教都特別嚴,遇上這種事兒,大人不上桌吃飯,我們小孩子是不會提前上桌的。

    我們幾個就那麼在屋裡傻站著,李芳的母親炒好一盤菜端到桌子上以後,見我們沒坐下,又叫我們坐,我們紛紛搖頭,小慶說,等叔叔阿姨忙完了俺們一起坐。

    李芳的母親又去炒菜了,李芳這時候看了看我,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小慶身上,走到小慶身邊,輕輕拉了一下小慶的衣裳,然後抬腳出了門,我們三個同時朝小慶看去。

    小慶可不傻,衝我們笑了笑,跟在李芳身後出去了。

    我們三個一看,還真有點兒羨慕他,這個痴情種兒,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我跟強順他們兩個羨慕的不一樣,我說在羨慕,胡慧慧啥時候能對我這樣就好了。

    李芳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小慶跟著也停了下來,我們三個頓時把耳朵都豎了起來,停了一會兒,就聽李芳低聲問小慶:“胡慧慧是誰?”

    一聽這話,我腦袋立馬兒“嗡”了一聲,剛才說她的那些壞話真給她聽到了。

    就在這時候,又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小芳,怎麼跟你同學在外面站著呢,快進屋吧。”李芳的父親回來了。

    李芳的父親手裡拎著一個大兜子,他進屋以後我們趕忙跟他打了聲招呼,小慶和李芳也跟了進來。

    我暗鬆了口氣,還好小慶沒說出“胡慧慧”是誰,要不然,“胡慧慧”這仨字明天很有可能會出現在我們班的黑板上,到那時候,可比我說李芳壞話還要叫我尷尬。

    李芳父親買來幾個菜,李芳母親又炒了幾個菜,一張大桌子上立馬兒顯得不再寒磣了,落座以後,李芳的父親拿出兩瓶酒,又開始灌我們。

    吃喝間,我們四個各自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家世,李芳的父母主要是問的我家世,等我給他們說了一些我奶奶、包括我高祖跟我太爺的事情以後,夫妻兩個顯得特別興奮,就好像給他們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吃過飯,臨出門的時候,李芳的父母讓小慶他們三個先回去,單獨把我留下,說要再問我一點事兒。

    我一聽,我就知道,叫我來他們家裡吃飯,肯定不只是吃飯……

    (感謝“尋找彩虹海”打賞的皇冠,隨便問一句,老鄉你是新鄉哪兒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5
第三百四十一章 鬼童之源

    (這是草稿,最好明天再看,可以先點一下不看,等明天修改後字數增多了也不會加錢。)

    小慶他們三個回去了,李芳母親拉著我坐回凳子上,這時候李芳已經回她的“臥室”睡下了,李芳父親換了身工作衣,說是到點兒了,該去接班了。

    李芳父親走後,李芳母親給我倒了杯水,坐到我對面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我:“劉同學,你們家那些……那些法術裡面,有沒有能讓人看見鬼的?”

    我疑惑地看著李芳母親,說道:“看見鬼可不是啥好事兒,要不就是陽氣弱了,要不就是運勢低了,看見了一般都要出事兒的。”

    李芳母親慘淡一笑,說道:“你就告訴我,你們家那些法術裡有沒有能看見鬼的。”

    我搖了搖頭,“沒有。”

    李芳母親頓時顯得有點兒失望。

    我問道:“您是想看看鬼長啥樣兒嗎?”

    李芳母親沒有回答,又問:“那你們家有沒有能跟他們見面說話的法術?我聽那些老人們說,有些人能讓死去的人附在身上跟他的親人說話……”

    “也沒有。”我又搖了搖頭,李芳母親再次顯得有點兒失望。

    我說道:“俺們家的那些法術就是驅邪驅鬼,誰家裡有髒東西了,俺們把他們送走,想看見他們非得有……對了,我剛才那個同學胡強順就陰陽眼,他能看見,不過他沒耳朵,只能看見,聽不見。”

    我這話一出口,李芳父母臉上又露出一絲喜色,我這時候雖然年齡小,不過我可不傻,李芳母親問我的這些問題,明顯是有目的性的,她好像是想跟死去的人交流,我問道:“嬸子,你問我這些是為啥呀?是不是想看見誰呀?”

    李芳母親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眼圈跟著紅了,沒說話,低低嘆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道:“其實……小芳還有個弟弟,比小芳小兩歲,不過那孩子在四歲時……被小芳嚇死了。”

    “啥?”我眨巴了兩下眼睛,說真的,我有點兒沒聽明白,李芳這麼漂亮可愛的女生,怎麼會把自己的弟弟嚇死呢,難道她跟我一樣,也是個“怪物”?

    李芳的母親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這事兒說起來也怪,那天,小芳跟她弟弟在家裡玩捉迷藏,小芳藏,她弟弟找,後來他找不到小芳,小芳就轉到他身後嚇了他一下,結果……”李芳母親的眼淚落了下來。

    我有點兒傻眼,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兒,要是這麼不經嚇,那我弟弟、強順、還有明軍,早就給我嚇死多少回了。倒是聽奶奶說過,有些小孩子魂魄不穩,這麼一嚇容易丟魂兒,不過還沒聽說過直接嚇死的。

    我試著問道:“嬸子,您兒子不會是給嚇丟魂兒吧?”

    “不是丟魂了。”李芳的母親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後來小芳他爸把孩子抱到廠裡的醫療室,醫療室的老中醫說,孩子心脈斷了,已經死了……”說完,李芳的母親徹底哭上了,不過哭的聲音很小,可能是怕吵醒李芳吧。

    李芳比我小兩歲,我屬羊的,她屬雞的,各位別覺得奇怪,我沒有蹲班,我們那時候教學制度非常混亂,小學有六年制的,也有五年制的,我們上初中以後才統一的九年制,當時我們跟西村都是小學六年制,附近一些村子都是五年制的,李芳他們這裡的小學就是五年制的,我又是羊年後半年出生的,跟屬猴的前半年出生的都是同學,李芳是前半年出生的,跟屬猴的後半年出生的是同學,再加上他們小學少上一年,這就導致我們兩個是同學了。

    李芳的弟弟比李芳小兩歲,五歲時給李芳嚇死了,也就是說,她弟弟是在我上小學二年級時給嚇死的,在那時候,醫療條件還不怎麼樣,誰家的孩子死了也就是死了,家長跟學校、派出所說一聲,所在的衛生所再出具一份證明,派出所過來一兩個人,走一下過程,也就完事兒了,誰也不會花錢去再去查具體的死因。

    我問道:“嬸子,你是想再看看您兒子嗎?”

    李芳母親哽嚥著點了點頭,我卻連忙搖了搖頭,“這個我可沒辦法。”

    “那你奶奶有辦法嗎?”李芳母親問道。

    我撓撓頭,說道:“這個我得回去問問,我奶奶可能有法子吧。”不過,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趕忙問李芳的母親:“嬸子,您兒子的屍體埋哪兒了?”

    李芳母親嘆了口氣,“我們能把他埋哪兒,我們老家離你們這裡很遠,也不可能把他埋會老家,想到附近莊稼地裡找塊地方,又因為我們不是他們村裡的人,還得花錢買地,買不起呀。”

    我忙問:“你們是不是把他埋到白土山上了?”

    李芳母親頓時一怔,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沒有很快回答李芳母親,在腦子裡飛快尋思起來,這時候看來,上那鬍子老頭兒的身的,上李芳身的,在白土山耍我們的,很可能是一個人,也就是李芳這個弟弟。可能給李芳嚇死以後覺得委屈,就是不肯離開,從他死到現在,已經四五年了,人死三年魂魄就能成氣候兒,這都四五年了。

    “劉同學,你怎麼知道李芳弟弟埋在白土山的?”李芳母親又問了我一遍。

    我趕忙回神,說道:“我說了您可別害怕。”

    “你說吧。”

    “您兒子……可能已經化煞了,前兩天附在李芳身上的那個鬼,可能就是他。”

    李芳母親臉色頓時一變,“你說,你說我們兒子回家來了?”

    我反問:“你們是不是沒給他燒過紙?”

    李芳母親說道:“前兩年燒過,後來……後來我一到那地方呀……我就、我就忍不住……”李芳母親又哭上了,當時我還小理解不了,現在想想,這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不過,同時也叫我想到一個收那鬼孩子的方法。

    我讓李芳的母親給我找來紙筆,我拿著筆在紙上寫了幾樣物品,讓李芳母親明天給我準備,等我明天下午放學幫他們把他們兒子送走。

    李芳母親拿著我寫那張又大又醜的字看了老半天,我趕忙給她解釋,字寫的成這樣兒,都是我們小學老師的錯,我們小學的老師把我們全教殘廢了。

    離開李芳家,回到我們住的地方,沒想到屋裡等等還亮著,推門進屋一看,小慶那仨熊孩子還沒睡,正圍在桌子旁打撲克。

    見我們進屋,仨熊孩子全都站了起來,小慶問道:“咋這麼就才回來,你都在李芳家幹了些啥?”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沒啥。”

    強順很猥瑣地說道:“李芳的父母是不是要把招他們家當養老女婿呀?”

    “滾!”我跟小慶同時吼了他一句。

    不過,小慶立馬就把臉沉了下來,冷冷問我:“是不是?”

    我說道:“你們都是啥心思呀,李芳媽媽就問了我幾個問題,啥養老女婿。”

    “都問了你點兒啥?俺們可不傻,在李芳家的時候,李芳爸媽一隻給你加菜,問你這個問你那個。”小慶語氣不痛快地說道。

    我一邊朝自己床上走,一邊說:“問我這時候有沒有鬼,我說,有,她說有啥法子能看見鬼,我說沒法子能看見鬼……”說著,我朝強順看了一眼說道:“他們想找個能看見鬼的男生當他們的養老女婿,還聽說咱們四個裡面有一個能看見鬼。”

    小慶一聽,冷冷地把頭扭向了強順:“王強順!”

    “礙我啥事兒咧?”強順快哭了。

    他們三個鬧上了,我把衣裳一脫,用單子一蒙頭,躺床上睡覺了。

    第二天,一天無話,放學回到住處沒多久,李芳的母親就過來了,跟我說東西都準備齊了,我跟她說,等晚上就過去。李芳母親又要我到他們家吃晚飯,我沒去,真不好意思再去吃了。

    跟強順他們三個到他們廠子食堂吃過晚飯,又寫完作業,我這就要去李芳家,不過,小慶他們三個跟看勞改犯似的看著我,我到哪兒他們跟到哪兒,特別是小慶,我怎麼解釋他都不聽,最後沒辦法,把這仨熊孩子又帶到了李芳家裡。

    雙方打過招呼以後,李芳母親把準備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讓李芳母親準備了些啥呢,香、蠟燭、黃紙……她兒子的一件衣裳,可惜因為時間太長,衣服早就扔了,沒能找到。(還有一些東西,等明天修改後再寫。)

    衣裳沒找到只能讓李芳的母親跟我走一趟了,去哪兒呢,白土山,而且必須十點以後再去,李芳的父親還是夜班,想請假跟我去,不過他去不行,身上陽氣太重,再加上我身上的怪物一樣的陽氣,恐怕走不到那裡就把他兒子嚇跑了。

    這時候,距離十點還有一段時間,我把香灰撒到他們家窗戶台上跟門口,又用紅頭繩橫斷攔住。這是防止我們到了白土山以後,小鬼孩不上套,再跑他們家裡鬧,先做到有備無患。

    十點,我讓小慶他們三個回去睡覺,這時候,小慶他們三個已經興趣索然,他們主要就是來我看到李芳家裡幹啥,這時候,估計小慶的心放肚子裡了。

    小慶他們三個離開以後,我和小芳的母親也出了門。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5
第三百四十二章 山上招魂

    第二天,白天一天無話,除了小慶上課還是不看黑板以外,同時呢,我也抽空偷偷看了李芳幾眼,李芳和過去一樣,和其他女生有說有笑。誰能想到這麼漂亮開朗的女生還做過把她自己親弟弟嚇死的事兒,回家以後,我可得對我弟弟好點兒。

    放學後,回到住處沒多久,李芳母親過來了。我一直很納悶李芳母親頭一次來找我時是咋找到我們住處的,不過這問題直到我們離開我都沒問過。

    李芳母親沒進屋,把我叫到屋外跟我說,我給她寫的東西都準備齊了。我跟她說,等我晚上吃過飯就過去。李芳母親一聽,又要我到他們家吃飯,我沒答應,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真不好意思再去了。

    寫完作業,和強順他們三個到廠礦食堂吃了頓晚飯。

    吃過飯,我想單獨去李芳家,不過,小慶他們三個心眼兒還挺多,看勞改犯似的看著我,好像猜到我要去李芳家,我走到哪兒他們跟到哪兒,特別是小慶,我怎麼解釋他都不聽,挺纏人的,最後沒辦法,把這仨熊孩子又帶到了李芳家裡。

    進了門,跟李芳父母打過招呼以後,李芳母親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都讓李芳母親準備了些啥呢,香、蠟燭、黃紙、紅頭繩數米、帶叉的新鮮柳枝一根、招魂旛一隻、廟裡的香灰一袋、摻了井泥的墨汁一瓶、她兒子衣服一件,可惜因為時間太長,那些衣服早就扔了,李芳母親沒能找到。沒衣裳就麻煩了點兒,只能讓李芳的母親跟我一起走一趟了,去哪兒呢,白土山,而且必須晚上十點以後再去。

    李芳父親這天還是夜班,他想請假跟我一起去,不過被我阻止了。因為他跟去不行,男人身上陽氣重,再加上我身上的怪物一樣的陽氣,恐怕他兒子不會上鉤的,再說了,我還要李芳的母親幫著喊魂兒,在小孩子心裡,母親比父親重要的多,一般母親喊魂兒小孩的魂兒容易回來。各位別覺得我那時候很成熟,我只是這套業務熟練,從小到大奶奶不知道教過我多少回了,閉著眼睛都知道該咋做,只是過去一直都是跟著奶奶,沒有自己單獨練手的機會。

    這時候,離十點還有一段時間,我把香灰撒到他們家窗戶台上跟門口,用圖釘釘住紅頭繩一頭兒,把窗戶跟門都用紅頭繩橫斷攔住,這是先做到有備無患,防止我們到了白土山以後,小鬼孩不上套,惱羞成怒再跑他們家裡鬧騰。

    紅頭繩加香灰,香灰撒地上這叫“淨地”,也叫“赤地”,鬼是懼怕廟裡的香灰的,這種香灰可能有仙家的靈氣兒在裡面。奶奶早就跟我說過,香灰撒地上以後,鬼往上面一走就會燙到腳,一般都是躲著走的。釘紅頭繩,這叫“絆腳索”,前面好像早就提到過,“赤地”加上絆腳索,鬼是不會輕易再往屋裡進的。

    撒香灰釘紅頭繩,一會兒的功夫而已,這時候,距離十點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坐在客廳一起看電視,期間,李芳一直問我,撒香灰釘紅頭繩是在幹啥。

    我裝傻充愣沒給她正面解釋,說是圖吉利的。於是她就問我,我咋懂這些的。我一聽這話,再傻也明白了,李芳父母肯定沒跟她說我的事,她肯定也鬧不明白他父母為啥要我來他們家,甚至連昨天為啥請我吃飯她都不知道原因。還賞我一句,你是誰呀。

    之後,面對李芳的追問,我能不回答就不回答,能打馬虎眼就打馬虎眼,倆眼盯著電視裡的廣告看的都像入迷了似的。

    試想,我能說我來他們家是為了抓她弟弟,她弟弟給她嚇死以後鬼魂化煞想帶她過去陪他?這話說出去恐怕會嚇壞她的,再說了,嚇死自己親弟弟這種事兒,在她心裡肯定是塊陰影,誰忍心去揭開它呢?

    李芳的父母也在一旁坐著,壓著李芳不讓她多問我。

    小慶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的是咋回事兒,他們只知道李芳給鬼上過身,卻不知道那鬼就是李芳的弟弟,一邊看電視,小慶一邊有意無意跟李芳搭話,不過我看李芳似乎並不怎麼想搭理他。看到這一幕,叫我心裡挺不是滋味兒的,那感覺就好像胡慧慧不想搭理我似的。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九點半的時候,李芳起身回自己的“臥室”睡覺了,李芳一走,小慶的魂兒立馬兒也沒了,這要是回去問他,他指定說不上來電視裡演的啥節目。

    我趁機也讓他們回去睡覺,這時候,強順跟新建兩個早興趣索然了,小慶更是一臉失落,三個人跟李芳父母道了聲別,一起回去了。

    小慶他們離開以後,我拿上那些物件,和李芳的母親跟著也出了門。

    記得那天天上好有星星,不記得有月亮,四下里不是太黑。他們這裡畢竟比我們那裡繁華一點兒,除了小路以外,大路上都有路燈,明晃晃的,遠遠看上去像兩條長龍,並不顯得黑。

    我們出了“貧民區”以後,沿著大路一直朝西走,這樣算是繞遠的,其實離開大路斜刺裡朝西北走是近路,不過比較荒涼。一個還沒發育的孩子,一個三十幾歲風華正茂的女人,走那荒山野嶺裡,不是太安全,倒不是怕鬼,我們怕人。隨便提一句,這附近就有個監獄,不知道是我們新鄉市第幾監獄,那監獄的院牆高的跟城牆似的,上面還拉著鐵絲網,也可能是電網,看上去陰森恐怖,這一帶陰氣極重,建監獄的時候,肯定請風水先生看過,利用這些罪犯的煞氣壓制這些陰氣。現在這監獄還在,南水北調工程剛好從那監獄旁邊經過。這麼寫好像又暴露出具體的地理位置了,不過我也不怕有心的朋友上網去查,現在變化很大,早就時過境遷了。

    沿著大路繞了個遠兒,隨後我們往正北邊的小路上一拐,直奔白土山。

    一路無話。來到白土山下,我掏出針給自己手指頭上紮了一下,然後把血抹到李芳母親的左手心,讓她攥著拳頭,這個相當於給她手腕上繫了根雞血條,不過她的手不張開我那血就發揮不了啥作用,這是給她應急用的,啥時候我看要出事兒了,才會叫她把手鬆開。

    隨後,我又把那瓶摻了井泥的墨汁拿出來,用小拇指蘸著,給自己眉心抹了指甲蓋大小一片,這個是用來壓制我身上陽氣的。

    做好這些,我把手指頭放進嘴裡,一邊允著血,一邊和李芳母親繼續往山上走。也就十幾分鐘的功夫,我們來到了之前小慶抓住那隻雛鳥的跟前。

    我朝四下看了看,這裡除了長著幾棵樹,還算平坦開闊,是個做法事的好地方。

    我又朝那棵樹上看了看,那鳥窩還在,不過我始終想不明白這鳥窩裡咋會掏出一隻啄木鳥呢,這要不是那小鬼孩兒搞的鬼,那這裡就是一塊陰煞地,鬼魅魍魎的在這裡的不止小鬼孩兒一個。

    李芳母親看樣子是走累了,走到大樹下依著樹幹喘氣了,我見狀趕忙喊她,讓她離樹遠點兒,夜裡的樹底下陰氣最重,你在樹底下歇腳,人家那些東西都在樹低下乘涼,萬一得罪了那個,那就有你的罪受了。

    我們又朝前走出十幾步,幾棵大樹到了我們身後面,我們眼前算是一片一馬平川的荒草地。

    我把帶來的那些物件兒找地方放下,隨後把腳下的雜草清理出一片,又找了個軟乎的地方刨了個坑,拿出焚香點著,立著埋進了坑裡,在焚香兩邊,我左右點上兩隻蠟燭,蠟燭前面畫了圈,沒封口,圈口正對著焚香,這個是為了引鬼孩子過來拿錢的。隨後讓李芳的母親拿上那根帶叉的柳樹枝站到焚香旁邊,做好準備。我又把之前準備的燒紙拿出來,先點了幾張朝四處一撒,這是敬四方的,也叫燒買路錢。隨後蹲下身開始往圈裡燒紙,因為這孩子是五歲時沒的,我就五張五張的燒,每燒五張,交代李芳母親像搖鈴鐺似的晃一下柳枝,然後喊一聲他兒子名字,叫他兒子回來。

    一連喊了十幾聲,我們帶來的黃紙燒完了,我扭頭朝李芳母親手裡的柳枝看了看,居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立馬覺得有點兒不太正常了,正常情況下,孩子魂魄早就該回來了,魂魄一旦回來,再搖那柳枝,柳枝上面的葉子就不會發出沙沙的聲響了,因為孩子鬼魂這時抓著那些柳葉坐在了樹杈上。不過眼下這情況,好像那孩子根本就沒有來。

    我把那瓶摻了井泥的墨汁潑到了紙灰上,這麼做是為了激怒那鬼孩子,這就相當於,你到墳頭燒紙,紙燒到一半,你一泡尿給澆滅了,脾氣再好的鬼也得跟你翻臉。

    潑了墨汁以後我拿起旁邊的招魂旛,讓李芳的母親繼續喊那鬼孩子。

    大概又喊了十幾分鐘,香都燒完了,蠟燭也燒了一半,居然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整個兒四下里靜悄悄黑漆漆,而且莫名其妙的瘆得慌,好像有無數眼睛在盯著我們看。

    這時候,李芳母親似乎喊累了,也可能是害怕了,停下來問我:“劉同學,我兒子來了嗎?”

    我朝她手裡的柳枝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招魂旛,搖了搖頭。

    “那他怎麼還不來呢,是不是不想認我這個媽了?”

    我咬了咬下嘴唇,沒說話,感覺不是那鬼孩子不來,可能是我這法事做的有問題,不過,這些步驟全是奶奶教給我的呀,我也是按照步驟一步一步來的,應該沒錯的呀。

    我想了想,問李芳母親:“您孩子的屍體埋在哪兒了?”

    李芳母親辯了辯方向,抬手朝東北方向一指,說道:“好像就在前面不遠吧?”

    我一聽這話,忙問:“您都不知道您兒子埋在哪兒嗎?”

    李芳的母親說道:“我好久沒來過了,站在孩子的墳前,我、我受不了……”說著,李芳母親哽咽起來。

    就在這時候,不知從哪兒突然喊出一聲,媽媽!

    我跟李芳母親同時一激靈!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5
第三百三十四章 孩子出現

    (時間太晚了,不能再修改了,先上傳,明天再接著修改。)

    空曠的山野地裡突然傳來這麼一聲,真是想要人老命。

    所幸這種場面我也見識過幾次,很快穩住神兒朝四下瞅了瞅,不過哪兒都是黑漆漆的,樹還是那樹,草還是那草,還好這次沒給鬼糊眼,我們所在還是原來的那地方。不過,除了我跟李芳的母親,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這就叫人覺得瘆得慌了,沒人孩子的聲音是從哪兒來的呢?

    李芳的母親朝我這邊挪了挪,顯然是害了怕了,這時候誰說不害怕那絕對是在騙人。

    媽媽!

    冷不丁的又是一聲,而且這一聲我聽的真真兒的,是從我們身後傳來的,頭皮頓時麻了。

    李芳的母親又朝我這裡挪了挪,都挨著我的肩膀了,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哆嗦,手裡那根柳枝上的葉子都在抖動,我抬頭朝她臉上一瞧,臉色刷白,眼睛看著腳下頭都不敢抬起來。

    我深一口氣,又給自己穩了穩神,低聲對她說道:“嬸子,您別怕沒事兒的,我覺得聲音是從咱們身後過來的,咱轉過身去看看那是不是您兒子,好嗎?”

    李芳母親扭頭看了我一眼,一臉驚悚地衝我搖了搖頭。

    “沒事兒的嬸子,我拉著您。”說著,我把手抓到她的手腕上,我們兩個同時一轉身,朝我們身後看了過去。

    就見在我們身後除了亂草,就是那幾棵大樹了,這時候那幾棵樹在星光下看起來張牙舞爪、分外怪異。

    媽媽!

    我的媽呀,又是一聲,與此同時,我身邊“噗通”一下,我扭頭一瞧,李芳的母親癱在了地上,渾身哆嗦,看樣子真給嚇壞了。別說這時候李芳的母親,我也有點兒心裡發虛腿腳發軟,不過好歹我也是我們家的傳人,怎麼也不能叫鬼給嚇破膽。

    仗著膽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就見離我們最近的那棵老樹的樹杈上,坐著一個孩子,兩條腿還在來回晃動。

    這時候雖然天是黑的、樹也是黑的,不過孩子那張白漆漆的臉跟那身白漆漆的衣裳我卻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我能看見他兩隻手裡還拿著兩樣兒東西,在他左手裡抓著一條蛇,右手裡抓著一隻啄木鳥。

    我慢慢把身子蹲了下去,朝地上的李芳母親看了一眼,李芳母親這時候蜷成一團,雙眼驚悚朝四下打量著,好像是在找聲音的來源,我說道:“嬸子,在樹上呢,您朝那棵老樹上看。”

    李芳母親聞言,像觸電了似的渾身一激靈,慢慢地抬起了頭,緊跟著就是一怔,停了一會兒,我見她臉上居然露出了笑意,一骨碌身從地上站了起立,嘴裡大叫道:“小傑!小傑!媽媽在這兒呢,媽媽在這兒呢……”

    “媽媽!”

    “小傑!”李芳母親喊叫了兩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撒腿朝那樹跑了過去。

    我趕忙追了過去,“嬸子,你不能過去呀。”

    李芳母親這時候跟失心瘋了似的,跑的很快,等我追上她的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樹下,我一把拉住了李芳母親,隨後又抬頭再朝樹上一看,哎?那孩子呢?

    樹上那孩子又沒了,李芳母親這時候呆呆地看著樹,嘴裡跟癔症似的自言自語:“我兒子呢?小傑呢?小傑呢……”

    我搖了搖李芳母親的胳膊,問道:“嬸子,您真的看清楚了嗎,那是您兒子嗎?”

    過了好一會兒,李芳的母親把頭轉向我說道:“是,是我兒子,他手裡拿的那蛇玩具和啄木鳥玩具,一個是我給他買的,一個是他爸給他買的,我記得他爸還給他買過一個汽車玩具,他最喜歡那個汽車玩具了。”

    “玩具?”

    那蛇跟啄木鳥原來是這鬼孩子的玩具,真叫我沒想到。我一個小山村里長大的窮孩子,小時候的玩具就是青蛙、媽呀、屎殼郎,從沒見過啥真正的玩具。記得那時候好像是有一種竹蛇玩具,一節一節的,還有一種皮的啄木鳥玩具,用手一捏,嘰嘰會叫,至於汽車玩具,還真沒見過,就像沒見過餅乾一樣。

    李芳的母親說完以後就扭頭找了起來,這時候她似乎也不知道害怕了,一邊喊著她兒子名字,一邊四下亂走。

    猛然間,一條白影在她前面一閃而過。

    “小傑!”李芳母親大叫一聲,緊跟著,那條白影又在李芳母親身前四五米遠的地方閃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就又不見了,詭異到極點,不過這時候李芳的母親跟瘋了似的,又喊又叫朝前面跑了過去。

    我一看,這可不行,這在我們這行人眼裡看來,追著鬼魂跑是犯大忌諱的,一般驅邪驅鬼,我們是掌握主動權的,焚香燒紙錢,引鬼上鉤,現在這情況,主動權跑到了那鬼孩子手裡,最壞的情況就是他在引我們上鉤。

    我趕忙朝李芳母親追了過去,好不容易追上她一把拉住了她的左手腕,我大聲說道:“嬸子,您先別找,您先別找。”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兒子……”李芳母親並沒有停,一邊甩著胳膊一邊繼續往前跑,我畢竟是個孩子,再說李芳母親這時候像癔症了似的,力氣很大,我被她拖的跌跌撞撞。

    最後沒辦法了,去掰她的左手,她左手心裡有我的血,掰開了以後啥邪乎事兒都要退避三舍,不過掰了幾下居然沒掰開,這時候再用針扎手指頭已經來不及了,用牙咬手自己的指頭我又怕疼,情急之下,我張開嘴在李芳母親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李芳母親頓時“啊”地大叫一聲,攥著的左手立馬兒張開了,緊跟著,身子一激靈,站著就不動彈了。

    終於停了下來,我長長鬆了口氣,抬頭朝李芳母親臉上一看,一臉迷惑,停了能有三四秒鐘的功夫,像是回過了神兒,呆呆地朝四下看看,扭過頭又朝我看看,問道:“劉同學,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說道:“您剛才可能給鬼的喊聲迷住了,我咬了您一口……”

    李芳母親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兩排很深的牙印。我又說道:“嬸子,咱回去吧。”

    “那我兒子呢?”李芳母親問道。

    我一臉慚愧說道:“我、我道行太淺,弄不住他,趕明兒我叫俺奶奶過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有個疑問,從小路走上有路燈的大路以後,我忍不住問李芳母親:“嬸子,您兒子手裡的蛇跟啄木鳥,是跟您兒子埋在一起的嗎?”

    李芳母親看了我一眼,說道:“沒有埋在一起,埋了孩子沒多久,他爸就把他的衣服、玩具,全扔掉了。”

    我一聽忙問,“扔哪兒了?”

    李芳母親想了想說道:“好像就仍在咱們那裡的垃圾堆裡了。”

    我又問:“那些衣服玩具,還能再找見嗎?”

    李芳母親慘淡一笑,說道:“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兒了,咱們這裡的垃圾堆一個月清理一次,早就找不到了。”

    我一想,也是。不過,之前那個鬍子老頭兒給附身以後,抱著李芳就往垃圾堆那裡去,李芳給附身以後,也往的那垃圾堆那裡去,這是巧合?還是那垃圾堆裡還有啥東西呢?我這時候腦子裡靈光一閃……

    回到住處,我沒回我們住的那地方,跟著李芳母親到他家裡看了看,沒想到,門口跟窗戶台上的香灰,門口的有一個小孩兒腳印,窗戶台上有一個小孩兒手印,紅頭繩沒斷,我鬆了口氣,不過把李芳母親又嚇壞了。我安慰李芳母親說:“沒事兒的嬸子,那孩子沒進到屋裡,要是進屋了,紅頭繩會給他扯斷的。”

    李芳母親點了點頭,慌忙鑽進了李芳的“臥室”,看樣子是去看李芳有事沒有。停了一會兒,又從臥室出來了,一臉平靜,看樣子李芳沒事兒。

    李芳母親對我說道:“劉同學,要不你今天晚上就睡在我們家吧,你睡在我們床上,我跟小芳擠一擠。”

    我連忙搖頭,說道:“嬸子,沒事兒的,晚上您踏實睡吧,我、我作業還沒寫完呢,我、我得回去寫作業。”

    李芳母親看著我搖了搖頭,我知道,這慌撒的是太明顯了點兒。

    李芳母親見我不願意留下,也沒強留,臨走的時候,我給她眉頭點了一滴血,又給熟睡中李芳的眉心點了一滴血,當然了,給李芳點寫的時候,是在李芳母親陪同下的,而且李芳給她母親蓋的嚴嚴實實,我拿良心保證,我啥也沒看。

    回到住處,我並沒有脫衣裳睡覺,來到強順床頭,輕輕喊了兩聲,強順睡得像死豬一樣,沒辦法,我把的自己的枕頭拿了過來,雙手拿著摁在了他臉上,沒一會兒,強順手腳刨騰起來,我趕忙把枕頭拿開,這傢伙,終於把眼睛睜開了。

    看了看我,呆呆地問,“你幹啥?”

    我說道:“起來,跟我到外面走一趟。”

    強順揉了揉眼睛,朝旁邊的小鬧鐘一看,十二點多了,立馬急眼了,大聲說道:“你幹啥呀,大半夜把我叫醒。”

    我說道:“起來幫我個忙,他們這裡垃圾堆有好東西。”

    強順立馬翻了身,把背對著了我,說道:“別騙我了,垃圾堆裡有啥好東西,我才不幫你咧。”

    “那好吧……”說著,我往手心吐了口吐沫,一把把強順揪過來把他胸口血給他擦掉了。

    強順騰一下從床上就坐了起來,“劉黃河,你幹啥。”

    我離開了強順的床邊,朝自己的床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不幫我你今天晚上就別想睡了,這裡陰氣很重,我保證你睡著了以後,女鬼在夢裡掐你。”

    “你到底想叫我幫你幹啥?”強順一聽我這話,都帶上哭腔兒了。

    我走了自己床邊,一屁股坐床上說道:“幫我找兩樣兒東西。”

    “去那垃圾堆裡找?”

    我點了點頭:“找找試試的,可能能找到,也可能找不到。”

    “那還找它們幹啥?”

    “別廢話了,你趕緊穿衣服吧。”

    強順坐床上沒動,說道:“你得先給我胸口抹上血,這時候外面那些東西多著咧。”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就是想用你的陰陽眼找的,要不然我找你幹啥,小慶跟新建誰都比你強!”

    強順不再說啥,慢吞吞穿上衣服,極不情願跟在我屁股後頭我出了門。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6
第三百四十四章 垃圾場裡

    回到住處,把燈打開,我並沒有脫衣裳睡覺,走到強順床頭,搖著他胳膊輕輕喊了兩聲,強順居然睡得像死豬一樣,根本就喊不醒。

    沒辦法,我只好把自己的枕頭拿過來,一手抓著枕頭一頭兒,使勁兒摁在了他臉上,把口鼻給他堵的嚴嚴實實的。

    沒過一會兒,強順手刨腳蹬折騰起來,我趕忙把枕頭拿開,這傢伙重重喘了幾口氣,終於把眼睛睜開了。

    我衝他一歪頭,他迷惑地朝看了看我,眼神兒一低,又朝我手裡的枕頭看了看,呆呆地問,“你在幹啥?”

    我回手把枕頭扔回自己床上,對他說道:“起來,跟我到外面走一趟。”

    “去幹啥呀?”強順揉揉眼睛坐了起來,習慣性地朝旁邊的小鬧鐘一看,鬧鐘上的指針指向十二點二十五分,立馬急眼了,大聲說道:“你幹啥呀,大半夜把我叫醒。”

    我趕忙說道:“你起來幫我個忙,他們這兒的垃圾堆裡有好東西……”

    強順一聽,一骨碌身兒又躺回床上了,還把背對著了我,說道:“你別騙我了,垃圾堆裡有啥好東西,我才不幫你咧。”

    “那好吧,你不仁,可怪我不義……”說著,我悄悄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把他揪過來,刷刷幾下子把他胸口血給他擦掉了。

    強順騰一下又從床上就坐了起來,“劉黃河,你到底想幹啥!”

    我像沒事兒人似的轉身離開強順床邊,朝自己的床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今天不幫我你就別想再睡了,這裡陰氣很重,我保證等你睡著了以後女鬼在夢裡掐死你。”

    “劉黃河,你、你……”強順一聽我這話,都帶上哭腔兒了:“你、你到底想叫我幫你幹啥?”

    我走自己床邊,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說道:“幫我找兩樣兒東西。”

    “去垃圾堆裡找?”強順問道。

    我點了點頭:“找找試試吧,可能能找到,也可能找不到。”

    “那你還找啥。”

    我看了他一眼,“別廢話了,趕緊穿衣裳吧。”

    強順坐床上沒動,說道:“那你得先給我胸口抹上血,這時候外面那些東西多著咧。”

    我說道:“就是想用你的陰陽眼找的,要不然我找你幹啥,小慶跟新建誰都比你強!”

    強順頓時一臉苦澀,不再說啥,慢吞吞穿上衣服,極不情願地跟在我屁股後頭出了門。

    通向垃圾場的那條胡同,在我們這條胡同後面,兩條胡同中間還隔著一條胡同。

    走出我們這條胡同,朝北走不遠,我們很快拐進了通向垃圾場的那條胡同。不過,在胡同裡走了沒幾步,強順立馬停了下來,我扭頭朝他一看,就見他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胡同深處。我知道,他這是又看見了啥,我問道:“你咋不走了?”

    強順低聲說道:“前邊有倆人正在敲人家的門。”

    我一聽,剛要說,有啥好怕的,跟著我走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不過,我這話還沒說出來,強順又低聲說道:“出來了出來了,他們把一個老婆子從屋裡喊出來了,是在咱學校門口賣水煎包的那個老婆子。”

    說罷,強順突然轉過身就往回走,我一看這是啥情況兒呀,也趕緊轉過身追上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說道:“往哪兒走呢你?”

    強順使勁掙了掙胳膊,想擺脫我,“那倆人發現我看他們咧,我、我怕他們來找我麻煩。”

    我又扯了他一把,沒好氣兒的說道:“有我在你怕啥呢。”

    強順看了我一眼,說道:“他們、他們倆好像不怕你,以前我見那些東西,一看見你就跑,他們倆看見你也不跑,還、還在哪兒笑咧。”

    “有這種事兒?”我回頭朝胡同裡看了一眼,強順趕忙一拉我,緊張地說道:“別看別看,咱先回去,等他們走了再來吧。”

    我見強順嚇的這樣兒,不像是裝出來的,忍不住又朝胡同裡看了一眼,當然了,我啥也看不見。我心想,這倆東西不怕我,難道不是鬼?是倆仙家?轉念又一想,算了,還是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要真是倆厲害的仙家,恐怕連我奶奶也保不住我了。

    我們兩個假裝沒事兒人似的出了胡同,強順又一拉我,朝我們住處那條胡同走去。

    走到胡同口兒,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還是啥都看不見,低聲對強順說道:“你看看他們從胡同裡出來沒有。”

    強順挺不情願,不過還是仗著膽子回頭看了一眼,一眼下去,他又愣住了,我忙問,“你又看見啥了?”

    強順趕緊把頭扭了回來,小聲對我說道:“那倆人把賣水煎包那老婆子帶走咧。”

    “帶哪兒了?”我問道。

    “我哪兒知道呀,他們就在咱們後面,正往北邊大路上走呢。”

    說著,我們拐進胡同,在胡同口停了下來,我說道:“別走了,你看看他們走遠了沒有,走遠了咱們再回去。”

    強順扶著牆探頭朝胡同外面看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低聲說了句:“走了。”

    我一拍他肩膀,“那咱們再回去……”

    這一次,通往垃圾堆的這條胡同裡好像再也沒啥了,我們順利的穿過了胡同。

    走出胡同,又往前走了能有十多米,一股發餿發臭的怪味兒撲面而來,到了,這裡就是我們這片貧民區的垃圾場,我們屋裡的垃圾也是往這裡扔的。

    這一片地方很大很空曠,地下可能也是白土土質,除了垃圾,周圍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樹木跟野草,也是一個活人不待見的地方。

    我這時候有點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忍不住抬頭朝那些樹上看了看,鬆了口氣,還好,上面沒坐著孩子。

    強順這時候捂著鼻子問我:“黃河,你到底叫我跟你來這裡找啥呀?”

    我沒回答,打眼看了看這片垃圾場,反問他:“你在這些垃圾堆裡看見了啥沒有?”

    我也不知道他仔細看了沒有,直接搖了搖頭。

    我又問道:“你就沒覺得哪兒有看著奇怪、不一樣的嗎?”

    強順扭過臉看了我一眼,說道:“我就看你奇怪,就看你不一樣,大半夜不睡覺,鑽垃圾堆裡找東西,有病!”

    “你才有病呢。”我沒跟他矯情,打眼又把整個垃圾場看了一遍,說真的,我也看不出啥,眼前一團一團的垃圾堆的跟小山似的,白的、黑的、大的、小的……我是不是真有病呢?

    就在這時候,強順輕輕拉我袖子一下,低聲說道:“你快看,有個小孩兒跑過來了。”

    “在哪兒呢?”我忙問。

    強順抬手朝垃圾堆南邊一指,“在那兩堆垃圾後面呢。”

    我朝南邊兩堆垃圾後面瞅了瞅,啥都沒有,這說明強順看見的小孩兒又不是人,一尋思,趕忙拉著強順蹲下了,低聲問他:“那小孩兒看見咱倆了嗎?”

    強順直起身子又朝南邊看了看,說道:“沒有。”

    我說道:“那你找個他看不見咱們的地方躲起來,看這小孩兒來這裡幹啥。”

    強順扭頭朝四周瞅了瞅,抬手一指我們身後,我扭頭一瞧,不遠處有個朔料布搭建的帳篷,就在胡同住戶和這些垃圾堆之間,距離我們也就四五米遠,這帳篷不但破爛不堪,還跟個危房似的都快要塌了,過去裡面可能住過人,不過這時候給人當垃圾一樣廢棄在這裡了。

    強順一拉我,我們兩個哈著腰一溜小跑鑽進了帳篷裡。

    沒想到這帳篷裡面也扔滿了垃圾,又黑又臭,遠不如外面,我捂著鼻子問強順,“還能看見那孩子不?”

    強順擱著破爛的朔料布窟窿往外一瞅,語氣立馬緊張起來,“別說話了,他朝咱們這裡過來咧……”

    一聽這話,我好像給他傳染了似的,心裡也緊張起來,猛地,強順雙手摀住了嘴,扭過臉伸出一根手指頭朝我的嘴指了指,那意思是叫我也把嘴也捂嚴實,我瞅著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咋感覺他這時候捂嘴的姿勢跟看見漂亮女孩兒捂嘴的姿勢一模一樣呢?難道,外面那孩子是個漂亮的小女孩兒?要真是個小女孩兒,強順這熊孩子心理絕對有問題了啊。

    見他不停催促我,我只能勉強學著他那傻樣兒把嘴捂上了,擱著眼前朔料布窟窿朝外面一瞅,我還是啥都看不見。

    不過,強順這時候眼睛珠子睜的老大,緊緊盯著外面,胸口一起一伏,看樣子很緊張,我也忍不住跟他一樣緊張起來。

    就這麼緊張了能有十幾分鐘,強順慢慢把手放下了,狠狠吸了兩口氣,對我說道:“沒事兒了,他走了。”

    我也把手放下了,不解地問道:“你剛才都看見些啥?”

    “小孩兒呀。”強順回道。

    “男孩兒女孩兒?”

    “男孩兒呀。”

    男孩兒叫我挺意外的,又問:“那你緊張啥呀,害得我也跟著你緊張了。”

    強順說道:“那小孩兒手裡拿著一條蛇,嚇死我了。”

    “蛇?”我忙問:“他是不是還拿著一隻啄木鳥?”

    強順扭頭看了我一眼,反問:“你也看見了?”

    我一擺手,“走走走,出去再說,這裡太臭了。”

    來到帳篷外面,我又問他:“那孩子都幹了些啥?”

    強順反問:“你沒看見麼?”

    我急道:“我看見了還用問你呀。”

    “那你咋知道他手裡還拿著一隻啄木鳥咧?”強順有點不依不饒,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我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個等咱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解釋,你先告訴我那孩子都幹了些啥。”

    強順說道:“那孩子來這裡刨垃圾,像是找啥東西,你不會跟他是親戚吧?”

    “你啥意思?”

    “你不也是來找東西的麼。”

    “你才跟他是親戚呢。”我又問道:“他找見些啥?”

    強順搖了搖頭,“啥也沒找見,他挖不開垃圾堆,挖開一下,垃圾堆自己填一下。”

    我皺起了眉頭,問道:“啥叫‘挖開一下垃圾堆自己填一下’?”

    “就是……就是……”強順似乎不知道該咋說,“就是”了半天,終於說道:“就是……就是他把自己跟前的一袋垃圾拿起來放到他自己身後,等他再去拿自己跟前別的垃圾的時候,給他拿到身後的那袋垃圾又跑回了原來的地方,他一直拿來拿回,就拿著那一袋垃圾來回拿,咋都刨不開跟前的垃圾堆。”

    “哦。”我哦了一聲。

    “你哦啥呀,你知道是咋回事兒麼?”強順問道。

    我說道:“聽咱奶奶說過,鬼不能拿陽間的物件,這些垃圾也算是陽間的物件,所以那小鬼拿不了。”說著,我又問強順:“他是在哪個堆垃圾上拿的?”

    強順一指,“就在帳篷門口這兒。”

    我朝強順指的那堆垃圾看了一眼,足有半人多高一堆,想刨開還真的費點勁兒,我趕忙又問強順,“那孩子這時候往哪兒跑了?”

    強順又一指,“往垃圾堆東南邊兒去咧,他剛才就是從哪兒過來的。”

    我朝東南邊兒一看,壞了,那是李芳家的方向,趕忙一拉強順:“走,跟我去李芳家瞧瞧。”

    強順被我拉了一個踉蹌,問道:“咱這時候去她家幹啥呀?”

    我拉著他一邊急走,一邊說:“你不知道,那鬼孩子是李芳的親弟弟,上次附在李芳身上就是想來垃圾堆這裡的,可能是想叫李芳幫他搬垃圾,他這時候肯定又去找李芳了……”

    (感謝“笨笨76”打賞的皇冠,謝謝!順便說一句,在其他網站上付費看這本書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們看的算不算正版,你們要是不來這裡留言,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網站的存在,不管在哪兒看吧,除了這裡,你們在那些網站上最好別打賞,因為你們打賞的那些我是絕對收不到的,都打水漂兒了,在這裡只能感謝各位喜歡這本書,謝謝。)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6
第三百四十五章 胡同口兒

    我們又沿原路返回,很快來到了李芳家那條胡同口。路上,我還猛然間想起一件事兒,我眉心這時候還抹著摻了井泥的墨汁呢,我這時候身上的陽氣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強一點兒,之前在胡同裡那倆人不怕我,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有,在垃圾場的時候,那小鬼孩子應該隔著老遠就能發現我身上的陽氣才是,可他卻沒發現,我估計也是這個原因。想到這兒,我就想吐口唾沫把墨汁抹掉,不過轉念又一想,還是留著吧,我也不想別人把我當怪物看。

    來到李芳家胡同口,沒拉著強順直接往裡面走,貼著牆躲在胡同外面,把強順推到牆邊叫他探頭往胡同裡面看。

    強順伸過去半個腦袋看了一眼,把頭又縮回來了。

    我低聲問道:“看見了啥?”

    強順說道:“那孩子就在李芳家門口站著咧。”

    “在幹啥?”

    強順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沒看清楚。”

    我掐了他一把,“還不趕緊看!”

    強順噝了口涼氣,說道:“劉黃河,你咋比半夜雞叫裡的劉扒皮還黑咧,大半夜把我叫起來幹活,還掐我。”

    我又掐了他一下,當然了,手上根本就沒使勁兒,“你少廢話,半夜雞叫的那個是劉扒皮嗎,那是周扒皮!”

    “就是劉扒皮!”

    強順嘴裡低聲叫著,探頭又朝胡同裡看了一眼,很快說道:“這小孩兒像是要進屋……哎,咋給彈回來咧……”強順回頭又看了我一眼,問道:“李芳家安的不是彈簧門吧?”

    我把頭一歪冷冷看著他。

    強順砸了兩下嘴,把頭又扭了回去,“哎,咋又坐門口哭上了,這小孩兒真是李芳的弟弟嗎?”

    我沒搭理強順的廢話,小孩兒要是不走,再給他折騰一會兒,李芳家門口跟窗戶台上的香灰就給他折騰乾淨了,再給他扯斷紅繩他就能鑽屋裡了,再怎麼也不能叫他進屋。我把強順拉到了身後,對他說道:“你幫我看著,我過去嚇跑他。”

    說完,我繞過強順大步走進了胡同裡,一邊外裡面走一邊說道:“哎,小屁孩,認識我嗎,你不是說跟我沒完嘛。”

    我剛說完,就聽身後強順緊張地對我說道:“小心點兒黃河,他朝你跑過來咧……”

    “沒事兒。”我回頭朝強順看了一眼,強順這時候在胡同口伸著腦袋,一臉驚悚,我對他說道:“別怕,從小到大都是這些東西躲著我走的,一個小鬼孩兒能把我咋樣兒,你看著我。”說完,我“呸”地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抬手往眉心一抹掉。

    剛抹完,就聽強順“哎呀”驚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回頭一看,強順把自己的眼睛捂上了,嘴裡大叫著:“怪物,怪物……”

    “你說誰怪物呢?”

    “就說你呢!”

    我一聽就來氣了,說道:“王強順,這時候不想跟你廢話,趕緊看看那鬼孩子現在跑哪兒了。”

    強順依舊捂著雙眼,沒好氣地衝我說道:“你先把你身上的燈關了。”

    “啥?”我都有點兒發懵了,先把我身上的燈關了,我有身有燈嗎,這熊孩子是不是還沒睡醒呢。

    強順大叫道:“關燈哇,你個劉扒皮,身上咋一下那麼多光咧,還叫我看著你,眼睛快給你晃瞎咧。”

    不會吧,我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哪兒來的光呀,還關燈呢,要是真有光胡同裡也沒這麼黑了,不過看強順這時候的架勢,不像是在唬我,但是……

    我又一想,不會是我把墨汁抹掉以後身上的陽氣出來了吧?強順能成這樣兒,那小鬼孩兒也不好受了,估計已經跑了。

    我手上這時候也沒有壓自己陽氣的東西,低頭朝身邊看了看,在我左手邊的牆根兒地上,有個很小的小水溝,這是胡同裡住戶排髒水用的,我扭身走過去蹲到了小水溝跟前,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水溝裡面扣了一小塊淤泥,這泥怪味很大,不比垃圾堆那裡的味兒好多少,不過,屎殼郎我都玩兒的不亦樂乎,還能怕這點兒怪味兒麼,抬手把污泥抹在了眉心上。

    從地上站起身,扭頭一瞧,強順還在那裡捂著眼睛呢,我對他說道:“‘燈’關了,你再看看。”

    就見強順小心翼翼把手分開一條縫,很快的,把手放下了,看樣子我的陽氣給污泥又壓下去了。不過就在這時候,胡同裡有好幾家都亮起了燈。

    我一看,不好,剛才強順大喊大叫,肯定把胡同裡的人吵醒了,趕緊走,別給人看見誤會了。他們這一帶的房子都沒有院兒,門口就一小片空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在門口放著呢。

    我朝強順一擺手,強順立馬兒會意,我們像兩隻給狗攆了的兔子似的,撒開腿一口氣跑回了我們的住處。

    進屋,拉燈,就見小慶跟新建在床上睡得跟豬似的。我喘了幾口氣,朝屋裡那個小鬧鐘一看,都快兩點了。

    強順這時候藉著燈光上下打量著我,我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看啥呢?”

    強順問道:“你身上咋不發光了?”

    我反問他:“是不是你陰陽眼一出來,每回都能看見我身上發光?”

    強順搖了搖頭,“白天看不見,晚上才能看見,你承認你是個怪物不?”

    “你才是怪物呢。”說著,我把身上的針包拿了出來,“把衣服脫了,我先把你那雙怪物眼治了。”

    給強順抹過血以後,我到水龍頭那裡洗了把臉,隨後,我跟強順各自躺在各自床上,這時候也不覺得困,我問他:“你剛才看見那鬼孩子跑哪兒了嗎?”

    停了一會兒,就聽強順說道:“剛才你身上晃眼的要命,我哪兒還有空看呀。”

    我說道:“肯定給我嚇跑了,估計今天晚上他不會再去李芳家了。”

    強順問我:“那個小鬼孩子真是李芳的弟弟麼?”

    “是呀。”

    “咋死的?”

    “不知道,睡吧,明天放學以後再去垃圾堆那裡看看。”

    “還去看啥呀?”強順問道。

    我說道:“看看能不能刨出啥東西,我覺得那東西可能就是李芳弟弟的心願,給他了了心願他自己就走了。”

    一夜再無話。

    第二天下午,班裡傳開了,說他們小區這一片兒,昨天深夜鬧鬼,那鬼還嗷嗷怪叫,很多人都聽見了,可嚇人了,學校門口賣水煎包的老婆婆也死了,可能就是給鬼抓走的。一時間,班裡的同學人心惶惶。跟我同桌的女生,名字叫什麼娟來著,還說下學以後跟她媽媽到山上廟裡去求啥開光的物件兒,還問我要不要,讓她媽媽給我也求一個,我一臉感激地給她搖了搖頭。

    在我看來,賣水煎包的老婆婆給人帶走了不假,不過他們聽見的那些鬼叫聲,絕對是強順這熊孩子發出來的。

    書說簡短。放了學以後,我又到李芳家裡看了看,當然了,不止我一個,小慶強順他們三個像跟屁蟲似的,也跟去了。不過,在去之前我跟他們講了個條件,跟我去李芳家裡可以,晚上得幫我到垃圾堆裡刨個東西,強順知道咋回事兒,沒說啥,小慶跟新建雖然有點兒疑惑,最後也點頭答應了。

    這時候,李芳的父母都在家,李芳正在家裡寫作業,跟李芳父母打過招呼以後,我看了看門口跟窗戶台上香灰,都還在,不過上面又出現了腳印跟手印,而且不止一個,看著挺嚇人的。

    我又讓李芳母親拿出香灰,接過香灰在窗戶台上撒了起來,強順小慶他們三個坐人家家裡看起了電視。

    李芳這時候作業放到一邊兒,跟在我身邊看著我撒,撒了沒幾下,她拉了拉我衣裳輕聲問我:“這上面的小孩兒手印是哪兒來的呀?”

    我想了想,說道:“可能誰家的孩子頑皮弄上去的吧。”

    李芳一臉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劉黃河,你又在騙人吧?”

    “我騙你幹啥。”

    李芳母親這時候走了過來,把李芳拉到了一邊兒,“接著寫你的作業去,別打擾劉同學。”

    我專心致志撒起了香灰,不過我感覺後背上毛毛的,李芳肯定在我身後瞪了我兩眼。

    撒完香灰以後,我又把釘的紅頭繩換成了新的,而且在紅頭繩上面點了我的指血,這一下就萬無一失了。要說之前為啥不點呢,只能說誰願意整天扎自己手指頭放血呢,不到迫不得已,我真捨不得扎自己。

    做完這些以後,李芳父母又留我在他們家裡吃晚飯,還叫我們把書包拿來,跟李芳一起做作業,小慶一聽可樂壞了,一個人跑回去,把四個人的書包都拿來了。

    趁著我們寫作業的時候,李芳的父親到外面買了兩個菜,李芳母親熬了一大鍋小米粥。

    吃飯的時候,李芳的父親又叫我們喝酒,這時候我已經聽說李芳的父親一天三頓不離酒,十足的大酒鬼。小慶、強順、新建三個,給李芳父親灌了不少,我倒是沒喝多,因為李芳母親攔著李芳父親沒讓他灌我。

    吃過飯以後,我就想離開了,說好的天黑去垃圾堆挖東西的,不過李芳母親沒著急讓我離開,李芳的父親這時候醉醺醺回屋睡覺了,李芳母親說他今天倒班,夜裡不用去上班了,又喝多了。隨後李芳母親又把李芳打發睡覺了,小慶他們三個這時候也想離開,不過我沒讓他們離開,一會兒還去垃圾堆挖東西呢,他們這時候要是一回去,指定躺床上睡得跟死豬一樣,到時候恐怕喊都喊不醒了。

    李芳母親料理好碗筷以後,坐到我對面嘆了口氣說道:“我兒子都走了四五年了,過去家裡一直沒事兒,劉同學,你說他為啥最近一直往家裡跑呢?”

    我想了想,說道:“可能你們家最近運勢低吧,家裡運勢一低就容易招這些東西。”

    李芳母親一聽,沉吟起來,過了一會兒,說道:“家裡最近是不太好,李芳她爸前些天因為喝酒打人,在廠子裡給降了職,還被罰了一個月的工資賠人家,我在的那個崗位上莫名其妙失了火,現在正在停工查失火原因,我已經十多天沒上班了,眼看這個月的獎金也沒了。”說完,李芳母親問我:“這算不算運勢低呢?”

    我點了點頭,說道:“一般家裡的運勢都是靠自己家裡人維持的,叔叔喝酒打人肯定是不對的,打了別人別人就會對你們有怨氣,那些怨氣就會影響你們家裡的運勢,奶奶經常跟我說,做人就要積德行善。”

    說到這兒,我見李芳母親臉色一變,李芳母親問道:“劉同學,我、我上次還打了你一下,對不起啊。”

    我搖了搖頭,像個成熟的大人似的,說道:“沒事兒的嬸子,我沒怨氣,我奶奶經常說,要以德報怨,心寬容人。”

    這時候,小慶醉醺醺的冷不丁說了一句:“俺們村裡的人都知道,招惹黃河他們家裡的人沒啥好下場……”

    我聽了渾身一激靈,扭頭瞪了小慶一眼,咋又是你呢,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這話一說出來,搞不好李芳母親以為是我招來的鬼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6
第三百四十六章 鬼童尾聲

    李芳母親把眼睛看向了小慶,問道:“為什麼說不能招惹劉同學家裡的人呢?”

    小慶顯然是喝多了,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忙對李芳母親說道:“他喝多了,您可別聽他亂說。”

    我話音剛落,小慶硬著舌頭說道:“我、我咋亂說了,問問他們倆……他們倆也、也知道……”

    我扭頭對小慶說道:“你喝多了,回去睡覺吧。”

    “我、我才不回去咧,我、我還要跟你去、去垃圾堆那裡偷、偷東西呢。”

    啥!我一聽差點兒沒從凳子上跳起來,那是偷東西嗎,找東西,一字之差失之千里呀,再說垃圾堆裡的東西還用偷嗎。

    李芳母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慶,沒說話,小慶繼續說道:“我、我聽俺爺爺說過,俺爺爺說……黃河他們家裡過去有、有很多四舊,文革的時候紅衛兵從他們家裡抄出很多很多東西,有、有一把木頭劍,村裡有人把它當柴禾燒粥喝了,最後喝死了好幾個人,還有……還有……他奶奶割自己腿上的肉當藥引,去…救人,村裡人知道了,集資給他們家送了一塊大匾,土改的時候,給、給俺們村姓王的一家拉走做案板了,後來……後來王家那倆兒子都瘋了,現在還有一個瘋子活著咧,不信您去俺們村瞧瞧,還、還、還有……賈、賈……”

    我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李芳母親這時候已經一臉驚懼,都不敢再看我了。我知道,這時候要是攔著小慶不讓他說,只會讓李芳母親更加疑心,不如等小慶說完了我再解釋。

    “還、還有……賈富坤家,分、分了他們家的新房子,從牆裡挖出不少黃金,最後、最後……”小慶狠狠打了個酒嗝。

    李芳母親忙問:“最後怎麼樣了?”

    “最後他小兒子自殺了。”新建在旁邊冷不丁冒出一句。

    小慶接著又說:“死得很慘呀,跟火車碰了頭兒,給、給火車把身子拖碎了,還、還給一群野狗吃了……”

    小慶這話一出口,李芳母親的臉色徹底變了。

    我忙說道:“嬸子,您可別誤會,他們這些人是惹了俺們家,不過他們的死跟俺們家裡的人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俺們家裡的人可沒害他們呀。”

    “誰、誰說是你們家害、害他們了,這、這是他們罪、罪、罪什麼得。”小慶說著,還醉醺醺一揮手,總算說了句人話。

    “罪有應得?”我見李芳母親的額頭都冒冷汗了,扭過臉看著我問我:“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真的。”

    李芳母親頓時怔愣起來,呆呆地不再說話了。

    我趕忙又說:“嬸子,您別怕,他們那些人都是犯了大罪過,並不是得罪了俺們家就會死,都是碰巧了,喝粥死的那幾個,他們上黃花觀逼死過那裡的歆陽子觀主跟歆陽子的幾個徒弟,王家瘋掉的那兄弟倆,偷過人家東西、糟蹋過人家莊稼,還有賈富坤的兒子,沒死前就是個地痞流氓,後來打人,把人家打殘廢了,本來給判了刑要蹲監獄的,賈富坤花錢走後門把他兒子買了出來,他兒子從監獄出來以後就莫名其妙自殺了,這都跟我們家沒關係。我奶奶說,像這種橫死的人,都是前有因後有果,很多原因湊到一塊兒造成的,不能說得罪俺們家就會死就會倒霉。”

    我這一番話說完,整個屋子裡靜了下來,誰也不再吭聲兒了。

    許久後,李芳母親回過神兒問我:“那我兒子是不是也犯了啥大罪過?好端端的,他怎麼會給嚇死呢?”

    我搖了搖頭,小心翼翼說道:“要是有罪過也是上輩子犯的,這輩子那麼小他能犯啥罪過。”

    “那為什麼是我兒子呢……”李芳母親哭上了。

    我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兒,說道:“嬸子,您別難過了,人的命天注定,有時候這就是命。對了,今天晚上俺們幾個要到垃圾場那裡找東西,那東西可能就是您兒子的心願,給他了了心願他就能離開了,將來還能投胎轉世。”

    李芳母親聽了抹了抹眼淚,問我:“他真的能投胎轉世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說真的,我當時並不確定人死以後會不會投胎轉世,不過,十幾年後,當第一個有前世記憶的人來找我求助的時候,我確定人死後確實能投胎轉世。後來接二連三又來了好幾個,這叫我更加確實了,不過這是後話。

    這時候,李芳母親又問我,“那你們要找什麼東西?”

    我說道:“我也不知道。”說著,猛然靈光一現,轉口說道:“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吧,等我們把垃圾堆刨開,你看看裡面有沒有您兒子的物件兒。”

    李芳母親點了點頭。李芳母親能跟去,那就事半功倍了,至少她能給我們一些參考,再說就不用把強順的陰陽眼再弄出來了,我也就不用再給自己放血了。

    說定了以後,我們並沒有著急往垃圾場那裡去,因為天氣熱,貧民區這一片的人睡的都不是太早,十來點還有人在外面乘涼,外面有人,去垃圾場找東西也就不合適了。

    我們幾個就在李芳家一直看電視,直到把電視看的每個電視台都成了雪花為止。過去那些電視台不是二十四小時播放的,最早的十一點半就停了,最晚的也不超過十二點半,而且台也不多,就那麼三四個。

    等我們把最後一個台也看成雪花的時候,已經十二點竄頭兒了,我從凳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回頭一看,強順他們三個已經昏昏欲睡了,李芳母親倒是比我還精神。喊醒他們三個,我們全都到水龍頭那裡洗了把臉,一起出了門。

    書說簡短。來到垃圾場、來到之前那堆垃圾跟前,我們每人找了根木棍,皺著鼻子用木棍挑起來了那些垃圾。

    李芳母親呢,手裡拿著一個小手電一邊照亮,一邊挨個看我們挑開的那些垃圾。

    垃圾挑到一大半兒,李芳母親突然叫我們停了下來。這時候,她手裡的手電照在一個被其它垃圾埋了一半的物件兒上,看上去像是個紅殼子,因為給埋了大一截兒,具體也看不出是個啥,李芳母親這時候也不嫌髒,踩著那些垃圾走過去,伸手把它拽了出來。

    我打眼一瞧,原來是輛紅色的玩具汽車,個頭兒比我們用的文具盒小一點兒,不過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車門沒了,四個輪子還少了倆。

    李芳母親用手電把玩具汽車反覆照了照,說道:“這個玩具汽車跟我兒子過去的那個一模一樣。”說完,扭過臉問我:“我兒子是不是想要這個?”

    那鬼孩子十有*就是在刨這個破玩具汽車,我點了點頭。

    李芳母親又問我:“接下來怎麼辦呢?”

    聽李芳母親這麼問,我盯著她手裡的玩具汽車想了好一會兒,最後對她說道:“我現在想到兩個法子,第一個,我用這個玩具汽車擺個困鬼陣,把您兒子引到陣裡抓住,然後帶回家讓我奶奶送走他。第二個,您買個新的玩具汽車,給您兒子埋到墳頭,最好再到扎花圈紙人的地方,給他扎個汽車,到墳頭給他燒了,他收了東西以後,自己就會走了。”說完,我問李芳的母親,“嬸子,您覺得那個合適呢?”

    李芳母親看了看我,沒說話,眼神兒一低,看著手裡的汽車發起了呆,不一會兒,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不過眼淚卻跟著流了下來,在我看來,她這時候一定在回憶她兒子玩汽車時的雀躍情形……

    一轉眼,又是一個星期天,星期六晚上我又住在學校沒回家,星期天上午,李芳來住處找我,說都準備好了,可以走了,我點了點頭。

    李芳家的那條胡同口,停著一輛大卡車,拉貨的那種,像個龐然大物似的把路堵的嚴嚴實實的。這是李芳的父親從他們廠子裡找來的,卡車車斗裡放滿了花花綠綠、紙紮的物件兒,房子、童男女、紙馬、金山銀山、最主要的,還放著一輛紙紮的小汽車。

    李芳母親帶著我跟李芳坐進了卡車駕駛室,李芳父親帶著幾個廠子裡的同事登上了後面的車斗裡。

    他們選擇了我說的第二個法子,到了墳地燒紙上香、燒紙火,一切做的妥妥噹噹,相信李芳的弟弟一定拿著他的汽車,開開心心的離開了。

    眼看著,這事兒就算結束了,誰知道,並沒有結束,雖然李芳的弟弟至此再沒來家裡鬧過,不過,又出現了另外一件叫人意想不到的事。

    一個星期後,李芳突然再次曠課,在她曠課的第二天下午,我們一放學,李芳母親在學校門口站著,一臉憔悴,見我從學校出來,趕忙走過來把我拉到了一個背人的地方。

    李芳母親很傷心告訴我,李芳突然得了怪病,這時候已經送進了醫院。李芳母親想叫我跟她到醫院裡看看,看李芳是不是又給鬼附了身。

    我二話沒說,把書包往住處一扔,隨李芳母親搭上了最後一班通往市裡的公共汽車,小慶強順他們三個也跟著去了。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走進醫院,而且是我們市裡最好的醫院,中心醫院。那時候還小,啥也不懂,就知道給李芳母親帶著在醫院裡左轉右轉,最後來到一片破舊的紅磚樓房裡。

    這是個住院部,我記不清到底是二樓還是三樓了,只記得李芳住的是一個大病房,裡面最起碼有*張床鋪,李芳在最裡面的床鋪上上躺著,李芳的父親在病床邊上坐著,身上依舊是酒氣衝天。

    等我們走近了一看,李芳插著氧氣管,掛著輸液瓶,眼睛輕輕閉著,臉色煞白,不過嘴唇卻是青紫色的,看著又安詳又嚇人。

    徵得李芳父母同意,我走過去給她掐了掐中指,又掰開眼皮看了看,最後我得出的結論是沒事兒,至少跟鬼神沒關係,是一種實病。

    李芳母親問我看出啥沒有,我搖了搖頭,問她,醫生沒說李芳這是啥病嗎?

    先天性心臟病,李芳母親抹著眼淚說道。

    我又搖了搖頭,一臉沮喪,這個,我真的治不了……

    醫院那次,是我見李芳的最後一次,一直到初一這個學期結束,李芳一直都沒回學校。

    後來,聽我同桌說,李芳父母借了很多錢,上北京給李芳治病去了,而且醫院也檢查出李芳先天性心臟病的病因了,就因為他父親!

    他父親沒跟他母親結婚的時候就是個大酒鬼,整天醉生夢死,整個人就像一個盛滿酒精的大毒壇,這種酒鬼,生出的孩子得先天性痴呆和先天性心臟病的幾率很大,李芳是先天性心臟病,他弟弟絕對也是先天性心臟病,甚至比李芳的還要嚴重,要不然,他弟弟怎麼會受到丁點兒驚嚇就猝死呢?

    後來,我跟奶奶說了這件事,奶奶說,有時候,人都是自己作自己的……

    初二開學的時候,我們沒再去那個子弟學校,因為他們學校的借讀費增加了,我們在那裡也沒好好學,成績都不怎麼樣,家裡人又給我們四個轉了學,轉回了我們的對口中學,那裡不用交借讀費。

    這個對口中學在西村,讓我慶幸的是,胡慧慧,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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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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