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末代捉鬼人 作者:途中的旅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4-7 22:21: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70121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0
第三百二十章 白蓮後裔

    奶奶這時候看著我們倆一言不發,山裡人聽強順說要離開山洞,趕忙說道:“咱還不能走,這些狼狡猾著咧,都沒走遠,躲起來等咱們出洞咧。”

    狼群躲起來等我們出去這個很有可能,要是我爸在這兒估計他也會這麼說,我看了山裡人一眼,問道:“那咱咋辦咧?”

    山裡人朝洞裡的枯藤枝看了看,說道:“咱等到天亮再走吧,你們放心,柴火足夠燒到天亮咧。”

    奶奶這時候朝我招了招手,我趕忙起身走了過去,奶奶站起身示意我坐在洞口,看樣子她想到裡面歇一會兒。

    我又跟山裡人守在了洞口,奶奶走到強順身邊坐下,我回頭看著奶奶,就見奶奶把強順那張臉仔細瞅了瞅,隨後示意強順別動,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強順這時候很老實,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奶奶又掰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看完以後就皺起了眉。

    奶奶這是在幹啥呢?為啥還要皺眉呢?我想問,卻沒開口,因為我覺得這時候問不合適。

    山裡人沒注意到奶奶這時候的舉動,眼睛看著洞外,回手一把把抓起身邊的枯藤枝往火堆上添。

    奶奶蹙著眉頭朝山裡人看了看,又朝我看了看,也沒說話,把身子朝後一靠,倚著石壁合上了眼睛,看著像是要小睡一會兒,不過我覺得她好像是要想啥事情。

    強順這時候偎在奶奶身邊蜷成一團,好像很累很冷的樣子,我打洞口站起身朝他走了過去,我想把他喊起來到洞口烤烤火,不過等我走到他身邊一看,強順眼睛閉著,好像又睡著了,我彎下腰伸一隻手打算把他推醒,手還沒碰著他,奶奶突然把眼睛睜開了,與此同時,抬起一隻手狠狠抓在了我的手腕上,奶奶低聲說道:“別碰他。”

    我問道:“奶奶,強順這是咋了?”

    奶奶看了我一眼,說道:“別問那麼多,回洞口繼續守著吧。”說完,奶奶鬆開我又閉上了眼睛。

    我頓時一頭霧水,看看強順又看看奶奶,心里納悶兒,強順這到底是咋了呀,奶奶不說也就算了,咋還弄的神神秘秘的。

    等我返回洞口,山裡人已經不再往火堆裡添柴禾了,不過眼睛還在看著洞外,好像剛才我跟奶奶的談話他一點兒都沒聽到,我又坐了下去。

    火堆依舊燒的旺旺的,偶爾傳出“啪”地一聲,我這時候跟山裡人一樣,擱著火堆看著洞外,洞外靜悄悄的,顯得十分安靜。

    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時間,一點點過去了,眼看著山谷裡一點點兒從天黑到微亮,從微亮到明亮,從明亮又到大亮,不知不覺中,天,徹底的亮了。

    山裡人守在洞口一夜沒睡,他這時候站起身長長伸了個懶腰,我也打了哈欠站了起來,扶著石壁伸出頭朝洞外看了看,外面跟昨天沒啥兩樣兒,除了積雪就是枯藤,整個山谷裡顯得空蕩蕩的,那些怕人的狼早就不見了蹤跡,除了它們在積雪上留下的一個個梅花狀的狼腳印。

    “行了,咱該走了。”奶奶的聲音從洞裡傳來過來,奶奶說道:“大侄子,你過來背上這孩子吧。”

    我一聽,奶奶說的“孩子”應該是強順吧,趕忙回頭往洞裡一看,就見奶奶站在強順身邊,強順在地上躺著,我眼神一低,朝強順一看,頓時抽了口涼氣,強順那張臉這時候白的就跟抹了麵粉似的,臉上白嘴唇卻是紅的,跟喝了血似的,最嚇人的還是他那雙眼窩,眼窩烏黑烏黑的,跟他這張麵粉臉合到一塊兒,看上去跟個大熊貓似的。

    我看著強順那張臉就傻了,問奶奶:“奶奶,強順這是咋了?”

    奶奶看了著我,輕輕搖了搖頭,我眨了兩下眼睛,感覺奶奶這時候搖頭不是在說“不知道”,而且在叫我別問那麼多,隨後,奶奶把眼睛看向了山裡人,我也扭頭身邊的朝山裡人看了過去,就見山裡人的眼睛緊緊盯著強順那張臉,而他自己那張臉也變得很蒼白,看上去我感覺他都快要冒冷汗了。

    山裡人呆呆地站著沒動,奶奶很平靜地又說道:“大侄子,過來背上這孩子吧,沒事兒的。”

    山裡人這才猛地回神,大夢初醒似的,開口說話了,還帶著顫音兒:“白仙姑,這孩子的臉,這臉……現在跟、跟俺家孩子的一模一樣……”

    奶奶還是顯得很平靜,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咱出了山洞再說吧。”

    山裡人畏畏縮縮走到洞裡,看樣子是仗著膽子把強順抱起來放到了背上。奶奶幾步走到洞口,把山裡人立在洞口的拐棍拿到手裡,回頭對山裡人說道:“走吧,有啥話咱路上再說。”說完,奶奶一把拉住我,首先走出了山洞。

    來到外面,走了沒幾步,我低聲問奶奶:“奶奶,這山裡人的孩子跟強順這時候一樣麼?”

    之前山裡人到我們家裡跟奶奶說事兒的時候,我跟強順明軍正躲在東屋用大篩子罩麻雀,我並不知道山裡人因為啥事兒來找奶奶的。

    奶奶聽我問她,低頭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山裡有古怪,奶奶估摸著,他們這裡的山洞小孩兒不能進,進去就出事兒。”

    “這是因為啥呀奶奶?”我問道。

    “因為啥……”奶奶嘆了口氣,說道:“奶奶小時候聽你太爺說過一件事,說有些人呢,拿小孩兒當祭品,把小孩子們騙進洞裡以後,那些小孩兒們就會生怪病,要不了幾天那些小孩兒就沒命了。”

    聽奶奶這麼說,我心裡一陣後怕,都不敢回頭再看那山洞了,問奶奶:“奶奶,那洞裡有啥呀?”

    “有啥?”奶奶搖了搖頭,“不好說呀,你太爺當年因為盜墓闖進了一個山洞,到那洞裡邊兒以後,你十一爺就跟強順這樣兒了……”

    “後來呢?”我追問道。

    “後來……後來奶奶也不知道,你太爺沒說,我估摸著,後來的事兒肯定不是啥好事兒。”奶奶說著,蹙起了眉頭。

    這時候,山洞口傳來響動,我跟奶奶同時一回頭,就見山裡人背著強順從山洞裡出來了。

    奶奶又對我說道:“待會兒奶奶問問這山裡人,看他知道點兒啥不,記住,奶奶問他的時候,你不許插嘴,最好從現在開始你一句話都別說。”

    我把嘴唇一繃,點了點頭。

    山裡人這時候的臉色很不好看,一臉又驚又怕的樣子。奶奶拉著我停下腳步,回頭問他:“大侄子,你家離這裡不遠了吧?”

    山裡人趕忙點了點頭,回道:“出了這山溝溝再翻過一道山梁就到咧。”

    奶奶又對他說道:“那好,你還在頭前帶路吧,要是覺得累了,就把孩子放下來歇一歇……”

    山裡人很憨厚地“哎”了一聲。

    沿著山谷繼續往前走,大概走了能有一個多小時吧,我們終於走出了山谷。

    山谷外,視線開闊了很多,抬頭看天也不再是叫人壓抑的一線天了,天高地闊,不過四下里還是山,崇山峻嶺、連綿起伏。

    我們腳下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魯迅先生說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們腳下這條小路,顯然應了魯迅先生這句話,等於是生生給住在大山裡的這些人百轉千回踩出來的,這時候,周圍山上全是白茫茫的積雪,只有這條小路稍微露出點兒山體的原色,遠遠看上去,整條小路比別的地方黯淡一點兒,就跟條小黑蛇似的蜿蜒崎嶇盤恆在白白的崇山峻嶺之間。

    目力所極之處,似乎是小路的盡頭,一道不算高的山梁,把小路橫腰攔斷,看樣子這道山梁中間沒有啥斷裂的山谷,我們想要過去必須爬山了。

    這時候,山裡人背著強順在前面停下,回過頭對我跟奶奶說道:“再走過前面那道山梁就是俺家咧,咱在這兒先歇一歇吧。”

    我抬頭看了山裡人一眼,他額頭都冒了汗了,顯然是走累了。

    奶奶說道:“好吧,我也覺得累了,真是上年紀了,真不如我年輕那會兒了。”

    山裡人把強順從背上放下來,靠在了路邊一塊大石頭上,我朝強順看了一眼,強順這時候跟在洞裡的時候一模一樣,麵粉臉,熊貓眼,抹了血似的嘴唇子,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昏迷了,又像是丟魂兒了,奶奶走過去掰開他的眼皮看了看,也沒說啥。隨後,我們三個全坐在大石頭旁歇起了腳。

    歇了一會兒,奶奶扭頭問那山裡人:“大侄子,我問你個事兒,你們這些人咋會住這麼偏的大山裡呢,你們是世代住在這裡呢,還是從外面牽進來的?”

    山裡人朝前方那道山樑上看了看,扭頭對我奶奶說道:“俺是打小就出生在大山裡邊兒,小時候聽俺爺爺說,俺們全村都是在大清朝的時候從外面牽進來咧。”

    奶奶點了點頭,又問:“為啥要牽進來呢,外面不好麼?”

    山裡人回道:“俺爺爺說,俺們祖上是白蓮教,給清兵攆的沒法子才躲進山裡來咧,後來就在山裡住下咧。”

    “白蓮教?”

    奶奶重複了一下“白蓮教”這仨字兒,眼睛慢慢轉向遠處山梁那裡,一瞬不瞬看著白茫茫的山梁,整個人也一動不動,好像正在竭盡全力搜索自己腦子裡關於白蓮教的一切信息。

    我這時候一聽“白蓮教”這仨字兒,感覺分外耳熟,立馬兒就想起來了,家裡邊兒這時候有個殘本連環畫,有頭沒尾,是我從明軍家裡拿的。那連環畫上講的就是白蓮教的故事,裡面有啥“王聰兒白帝城”啥的,他們是跟清軍打仗的。不過,我這時候咋看這山裡人都不像是白蓮教的後代。

    後來呢,還真弄清楚了,這山裡人祖上確實不是啥“白蓮教”,而是“拜仙教”,這些後代們傳來傳去,把教會名字給傳攥了,把“拜仙教”唸成了“白蓮教”。

    我奶奶這時候,被這山裡人無意中給誤導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1
第三百二十一章 山梁之上

    奶奶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回神,也不知道她都想到些啥,奶奶隨後又問山裡人,“你們那個村子,現在大概有多少人?”

    山裡人連想都沒想,直接回道:“現在最多也就七八十口兒人了。”

    “過去人多嗎?”奶奶又問。

    山裡人回道:“我小的時候,大概有二百來口兒人,聽我爺爺說,俺們剛從外面遷進來的時候,有五百多口兒呢。”

    “這麼說,你們村子裡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奶奶說道。

    山裡人點了點頭,又說道:“有些人是受不了山裡的苦,自己遷出去咧,還有一些……還有一些小時候就死咧。”

    “小時候就死了?”奶奶輕輕蹙起了眉頭,我見她好像略微思考了一下,接著又問:“那些小時候就死了的村民,都是咋死的,是不是跟你孩子現在的情況一樣呢?”

    山裡人又點了點頭,這次他沒說話,嘆了口氣,呆呆看起了地面。

    我這時候聽了這些話滿腦子都是疑問,很想問山裡人,你們村裡人都這麼死了,咋不遷出去呢,咋還住在這裡等死呢。不過話在喉嚨裡轉了圈兒,我可張嘴沒說出去。

    奶奶這時候呢,居然不再問啥,也不再說話,把身子往石頭上一靠,閉上眼睛養起了神,或許是在養神吧,不過我感覺她剛才問的那幾個問題是有目的性的,她或許已經猜到啥了。

    一時間,山裡人跟我奶奶都不再說話,我奶奶閉目養神,山裡人低著頭唉聲嘆氣,我想說話,可奶奶又不讓,整個兒都靜了下來。

    大概休息了能有半個小時,山裡人從地上站起了身,走到大石頭那裡把強順弄到背上,看樣子是要啟程了,我也扶著奶奶站了起來。

    奶奶跟山裡人還是誰也沒說話,山裡人沖奶奶點了點頭,奶奶朝他笑了笑。山裡人背上強順依舊頭前帶路,我們沿著小路繼續往前進發。

    一路無話。到達山梁底下的時候,山裡人再次停了下來,把強順找地方放下,我們又歇了一陣,還吃了點兒東西。期間呢,也都沒咋說話,我更是一句話都沒說。奶奶呢,趁空又給強順看了看,強順還是老樣子,眼睛閉著,臉色慘白,要不是胸口一起一伏的,誰看了都不會認為他是個活的。

    吃飽歇夠以後,我們又上路了,索性這山梁不算陡峭,我們一鼓作氣爬上了山梁。

    山風拂面而過,站在山樑上往山梁另一邊放眼一看,我跟奶奶立馬兒都愣住了,為啥呢?

    就見山梁的另一邊,沒山了,山梁就跟個懸崖峭壁似的,山樑下面是一大片平地,這塊平地有多大我說不清楚,面積肯定比我們村子大的多,平地周圍還是山,四面環山,整個兒感覺就跟個大盆地似的,盆地裡面有房子有樹,距離我們腳下山梁稍近一點兒的地方,還有道小瀑布,水從山上飛流直下,跌進下面一個水潭裡,索性這時候是冬天,要是夏天,儼然就是一個青山綠水的世外桃源,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都不敢想像這大山深處還有這麼一個好地方。

    奶奶這時候終於開口了,問山裡人:“下面這個就是你們的村子吧,看這房子,人應該不少呀。”

    山裡人看了奶奶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是俺們村子,白仙姑,您別看俺們村房子挺多的,十間房子八間都是空哩,房子裡沒人咧。”這話說的,挺傷感。

    奶奶點了點頭。

    山裡人往左右看了看,在附近找了塊朝陽背風的地方把強順給放了下來,我以為他又要休息呢,誰知道他放下強順以後對奶奶說道:“白仙姑,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回家拿點吃的,再把俺家孩子背過來給您瞧瞧。”

    “啥?”一聽這話,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急道:“大叔,你連你家的門都不叫俺們進呀?”

    山裡人看了我一眼,露出一臉為難,對我很客氣的說道:“小兄弟,不是不叫你們進,是,是,你、你不知道,俺們村裡有規矩……”

    “啥規矩?”不等山裡人說完我就不高興的問道,別看我年齡小,我這時候可是滿心的不樂意,這破山樑上,雖然有太陽光照著,不過它還有風,冷嗖嗖的,我跟奶奶三個人大老遠的從家裡跟他過來,差點兒給狼群吃了不說,強順這時候還成了個半死不活的,我們都這樣兒了,他還要把我們晾在山上吹冷風?我們是來給他家幫忙的,不是來討債的!

    山裡人一臉歉意,把眼睛看向了我奶奶,低聲下氣說道:“老祖宗立下的規矩,不叫外人進村兒,俺真的麼辦法呀。”

    “還有這規矩?”我更不樂意了,朝奶奶看了過去,希望奶奶能說句話,奶奶笑了,對山裡人說道:“既然是你們村裡的規矩,那俺們就在這裡等一會兒好了。”

    我一聽,生生嚥了口唾沫,我奶奶的心態也太好了。

    山裡人挺感激的,衝我奶奶連連點頭,隨後一轉身,順著一條小路下了山梁,朝山下那村子走去。

    我一屁股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看了看山裡人遠去的背影,扭頭問奶奶:“奶奶,他們這裡是啥規矩呀,還不叫咱們進村?”

    奶奶也坐了下來,對我說道:“一個地方一個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特別是這些人少的大山裡邊兒,規矩可多呢,以後呀,你要學會入鄉隨俗。”

    入鄉隨俗?我扭頭又看了看山下的小村子,跟奶奶說道:“他們這規矩一定是他們村長定下的,他們的村長肯定跟咱們村的一樣壞!”

    “你可別亂說。”奶奶糾正道:“他們這裡的村長恐怕都是他們村德高望重的老人,這些人心眼都不壞。”

    “那他們的村長一定不會多收公糧吧?”

    奶奶笑了,說道:“國家恐怕根本就不知道山裡有這麼一個小村子,收啥公糧呀。”

    “不交公糧的都是黑戶口呀?”我驚訝地說道。

    奶奶又笑了笑,沒說話。

    黑戶口,也就是沒戶口,國家人口檔案裡沒有他們的名字,用現在的話說,也就是沒戶籍、沒身份證,這個小村子,估計也注定沒有出現在當時的地圖上。當然了,現在是我小時候,交通和信息都不發達,很多山區裡的人都沒戶口,那時候,國家好像每年都要搞一次人口普查,不是每年就是兩年,或者是三年,反正那時候查的很頻繁,一是查偷生的,二就是查這種被遺漏的人群。

    這時候,奶奶站起身走到強順那裡,又給強順看了看,我也站起身走到奶奶身邊問道:“奶奶,強順他到底是咋了?”

    奶奶看了我一眼,說道:“之前不是已經跟你說了麼,問題可能出在他們這兒的山洞裡,或許那些山洞裡有啥東西,你們這些小孩子進去就著了道兒。”

    我說道:“可是咱進的那個山洞裡我覺著也沒啥呀。”

    奶奶說道:“那是因為你看不見,你還記得你夢裡都看見啥了嗎?”

    我想了想說道:“一開始是霧,霧散了以後看見一個大院子,後來門自己打開了,對了,您還在裡面喊我叫我進去呢。”這些其實之前已經跟奶奶一五一十講過了。

    奶奶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幻術,一般畜生用的招兒,不過,這畜生可能還不知道你的厲害,它要是知道了,肯定不碰動你。”

    我撓了撓頭,問道:“奶奶,我到底有啥厲害的?好像我打生下來就跟別的小孩兒不一樣,那些仙家說我是妖怪,強順也這麼說過我。”

    奶奶又笑了,說道:“一樣的,你不是妖怪,就是你命格太硬,出生就帶著三昧火,咱家那棵梅花樹就因為你命裡帶火,給你身上的陽氣熏到,提前開了花。”

    我又撓了撓頭。

    奶奶這時候呢,輕輕嘆了口氣,停了好一會兒,她自言自語似的說了起來:“要說他們這裡的山洞,還真是奇怪,我剛才想了老半天,總覺著這些事兒跟他們村子裡的人有關係,不過,我咋不記得白蓮教的人會啥邪術呢,也沒聽爹說過他們會啥邪術……那這山洞到底是咋回事兒呢?成了精的畜生干的?那它們這麼幹,又圖個啥呢……”

    兩個小時後,眼看著都快到晌午頭兒了,打山樑上看下去,遠遠地就看見從村裡走出兩條人影,一個是之前那個山裡人,在他背上還背著個孩子,另一個,是個婦女,估計是孩子的母親,也就是山裡人的老婆。

    山裡人跟這婦女這時候走的很快,而且看著很慌亂,就好像偷了別人東西似的,特別是那個婦女,時不時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好像怕有人跟蹤他們似的。

    山裡人和那婦女的反常舉動不光我看見了,奶奶也看在了眼裡,我發現奶奶的眼神一閃一閃的,似乎在思考著啥。

    很快的,山裡人背著孩子、帶著那個婦女爬上了山梁。我朝那婦女看了一眼,跟山裡人年齡差不多,四十歲出頭的樣子,頭上圍著個白布手巾,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補丁,一臉焦急,看這樣子,肯定是這孩子的娘了。

    山裡人走過來把孩子放到了我奶奶跟前,我低頭一看,這孩子的年齡比我小,應該跟我弟弟年齡差不多,那臉上,眼圈兒,嘴唇,跟強順一模一樣。

    那個婦女把我跟奶奶看了一遍,走過來一把拉住了我奶奶的手,帶著很濃重的山裡人口音,對我奶奶說道:“您就是白仙姑麼,求您救救俺家孩兒吧。”

    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沒事兒的大妹子,我先給你家孩兒看看。”

    說著,奶奶從婦女那裡抽回手,蹲下身子去看那孩子。其實沒啥好看的,跟強順的症狀一模一樣,奶奶這不是都給強順看好幾回了嘛。

    沒一會兒,奶奶就看完了,站起身打量了婦女幾眼,問道:“大妹子,你們家也是世代住在這裡的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1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夜入詭洞

    這婦女胳膊上還擓著小包袱,包袱裡鼓鼓囊囊的,這時候正在低頭解包袱,聽奶奶問她,趕忙把頭抬起來沖奶奶點了一下,隨後,扭臉看了看身邊的山裡人,說道:“是咧,俺們也是老早就遷過來咧,俺、俺還是俺男人的表妹……”

    聽婦女這麼說,奶奶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幾百號人來到大山這裡邊兒,又不跟外面的人來往,久而久之,也只能表哥娶表妹了,恐怕,他們全村人現在多少都有點兒血緣關係了。寫到這兒,叫我想起了前幾年去山西的那次,當地有個鎮子,鎮上的人全是天主教徒,其他地方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們哪兒的天主教有個很扯蛋的教規,教規規定,在教人士不能與教外人士通婚,當地信天主教的人也不是很多,結果呢,他們只能自己鎮上的人娶他們自己鎮上的人,當時他們全鎮的人都已經有親戚關係了,這個跟那個是什麼親戚,那個跟這個是什麼親戚。跟我同行的幾個人就笑他們說,再過幾十年他們這個鎮子就完了,全成了近親結婚的,還別說,我們在那個鎮子上,還真遇上幾個痴呆兒童,不過是不是近親結婚造成的,這個就不好下定論了。我本人並不反感什麼入教入會啥的,不過就是反感這種帶有強制約束性的教規教條,很噁心,就像我這時候反感眼前這個不叫外人進村的規定一樣。

    奶奶又問那婦女:“你家這孩子,是啥時候成這樣兒的?”

    婦女剛要回答,山裡人搶先說道:“也就是前天。”

    奶奶聞言,轉臉看向山裡人,又問道:“他是咋成這樣兒的?”

    奶奶這麼一問,我見山裡人跟那婦女相互看了看,好像有點兒猶豫。當然了,他們的表情也瞞不過我奶奶的眼睛,奶奶挨著個兒看了看他們兩個,笑道:“你們不會還有啥事兒沒跟我說清楚吧。”我一聽,奶奶這話說的還挺婉轉,其實就是說,你們不會有啥事兒想瞞著我吧。

    婦女一臉老實厚道,顯然從來沒走出過大山,說白了也就是沒見過啥世面、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婦女張了張嘴,看樣子想說啥,不過,山裡人沒等她說出來,搶先說道:“俺們村子東邊兒有個山洞,那洞不讓孩子進,前天傍黑兒俺帶著孩子去套兔子,孩子不知道為啥就跑進洞裡了,等俺追到洞裡的時候,孩子就在洞裡躺著呢,俺把他抱回家過了一夜就成這樣兒了。”

    聽完,奶奶想了想,又問:“那山洞孩子為啥不能進呢?”

    山裡人看了看身邊的婦女,眼神閃爍,說道:“俺不知道,這是俺們老祖宗立下的規矩,是吧孩兒他娘?”

    婦女聞言一愣,回過神兒來以後,趕忙點了點頭,不過我看她那樣兒,好像很想說點兒啥,卻又因為山裡人的緣故不敢說。

    婦女的反常當然也沒能逃過我奶奶的眼睛,奶奶沖婦女笑了笑說道:“大妹子,你是不是有啥話要說,有啥話就說吧,說出來聽聽。”

    婦女連忙搖頭,“俺、俺麼話說……”

    真沒話說嗎?你們到底想隱瞞啥?別看我當時小,我在一旁看的聽的,火兒都上來了。有道是,病不諱醫,這兩口子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就不能給個痛快話嗎?到底還想不想救兒子了。索性我奶奶脾氣好,要擱著是我,扭頭就走人了,愛說不說,你們兒子死活管俺們啥事兒,沒功夫求爺爺告奶奶似的從你們嘴裡擠話聽。

    婦女說罷,眼睛看向了山裡人,山裡人還暗暗地給她遞了個眼神,兩口子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山裡人給婦女遞過眼色以後,還做賊心虛似的瞄看了我奶奶一眼。

    奶奶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奶奶跟前,搖著奶奶一條胳膊說道:“奶奶,我想回家,咱回家吧。”

    山裡人兩口子一聽我這話,立馬兒顯得有點慌神兒了,那婦女又去解胳膊上那包袱,三下兩下,包袱解開了,一股子油炸香味兒從包袱裡散了出來,我一看,裡面包著個油乎乎的草紙卷,還冒著熱氣兒,婦女很快又把草紙卷打開了,我又一看,哇,是炸的油疙瘩,金黃金黃的,我肚子早就餓了,這饞人的。

    還沒等我嚥口水,婦女走過來把油紙卷塞給了我,說道:“吃吧孩子,這是嬸子剛炸的油兔子,還熱乎著咧。”

    油兔子?分明是油疙瘩嘛,估計是叫法兒不一樣吧。

    看見吃的,總算是安慰了一下我幼小的、受傷的心靈,雙手接過來,扭臉看了看奶奶,奶奶一笑說,“餓了就吃吧。”

    我低頭嚥了口口水,捧著草紙卷找塊石頭坐下來吃上了,確實是油疙瘩,確實是叫法兒不一樣。當然了,各位別說我有奶便是娘,見了吃的啥都忘了,我一邊吃著,我還一邊注意著山裡人那兩口子呢,就這麼點兒吃的,可哄不住我這個狡猾多端的孩子。

    山裡人兩口子見我吃的挺香,都鬆了口氣,山裡人對奶奶說道:“白仙姑,你看俺家這孩子有救嗎?”

    奶奶看了看山裡人,又看了看婦女,說道:“我看這孩子是給啥東西勾了魂兒了,那東西或許就躲在山洞裡,要不你們把我帶那山洞裡看看吧。”

    山裡人一聽,立馬兒猶豫起來,婦女這時候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使勁兒搖了搖,婦女雖然沒說話,不過我還是能看出來,這婦女是在央求這山裡人答應。

    停了好一會兒,山裡人嘆了口氣,說道:“進洞……行,不過咱得等到晚上。”

    我一聽,趕忙把塞進嘴裡的油疙瘩又掏了出來,說道:“晚上狼群還會來不?”

    山裡人看了我一眼,說道:“放心吧小兄弟,狼群不敢來俺們村子這一片兒。”

    “為啥呀?”我又問道。

    山裡人不算自然地衝我笑了笑,沒說為啥,轉過臉對奶奶說道:“就委屈白仙姑在這山樑上等一天,晚上我帶您過去,這時候過去不方便。”

    奶奶點了點頭。

    隨後,山裡人背著孩子帶著婦女,又回去了,我把他們塞給的油疙瘩吃了一大半,剩餘的給了奶奶,奶奶坐下來慢慢吃了起來,我坐在奶奶身邊,冷冷地看著山樑下那一家三口兒的背影,你們倒是回家暖和了,把我跟奶奶又晾這兒了,這叫啥待客之道呀,打發要飯的也沒這麼打發的,雖然肚子吃飽了,不過這心裡不痛快呀,大老遠的跑來,我們到底圖了啥?

    到底圖了啥?我至今都沒弄明白到底圖了啥?天生不會笑,其實我會笑,會苦笑。

    傍黑兒的時候,山裡人一個人來了,胳膊上還擓著個包袱,比中午那個大了很多,等山裡人把包袱打開,我一看,包袱裡包的是一個罈子,罈子上面還有蓋兒,把蓋兒揭開以後,撲鼻的肉香,裡面連湯帶肉,燉著一隻大兔子。

    這時候,我幼小的、受傷的心靈又得到一絲安慰,雖然不叫進家門兒吧,這吃的還不錯。

    書說簡短。吃過兔子肉,又等了能有一個多小時,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這時候,山裡人居然把強順背了起來,山裡人說,白天怕給人看見,不敢叫我們進村,這時候村裡人都睡著了,沒人能看見了。

    山裡人說完,背起強順就走,奶奶拉上我,我一手抱著那空罈子,跟在了他後面。

    很快的,我們從山樑上下來了。腳一踩著土地,我心裡又踏實了不少,放眼一看,這地方確實大,在山樑上看他們村裡的房子一個挨一個,這時候看來,各家各戶分佈的很零散,每一家都隔著大老遠,而且從感覺上來說,很多房子裡面都沒生氣兒,或許真跟這山裡人說的那樣兒,十間房子七八間都是空的。

    山裡人的家就在山梁邊兒上,下了山梁第一戶就是他們家,離那個瀑布很近。山裡人說,過去這裡不是他家們的房子,因為這戶沒人了,離水源又比較近,他們這才搬過來的。

    來到山裡人家門口兒,我打眼一瞧,一座純粹的石頭房子,沒有院子,房頂還是木質結構的,上面鋪著蒿草啥的。

    這時候屋裡的油燈亮著,進了屋以後,那個婦女在外間屋一張床上坐著,床上的被子嶄新嶄新的,像是剛鋪上去的。山裡人招呼我跟奶奶坐下,他自己背著強順走到床邊,把強順放到了床上,那個婦女呢,趕忙給強順喂了點兒熱水。

    我們之間也沒多說啥,山裡人隨後走進裡屋拿出一個手電筒,我見他推了下開關,手電居然沒亮,“啪啪”拍了兩下才亮了,看樣子,他們村裡的人真跟山裡人說的一樣,一到天黑就不出門了。

    山裡人把手電又關上了,對奶奶說道:“白仙姑,咱這就去那山洞瞧瞧吧。”

    奶奶從凳子上站起身點了點頭,我也跟著奶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山裡人扭過頭朝我看了一眼,對奶奶說道:“白仙姑,這孩子就別叫他去了,那山洞裡不能進孩子。”

    我把頭一歪,看著山裡人眨巴了兩下眼睛,奶奶說道:“沒事兒的,這孩子跟別的孩子不一樣,要出事兒他早就出事兒了。”

    聽奶奶這麼說,我立馬兒沖山裡人呲了呲牙,別以為本人是在笑,山裡人像看怪物似的打量了我兩眼,不再說啥。

    出了門,山裡人帶著我跟奶奶一直朝北走,山裡人說那個山洞在他們村子的東北角。因為要走過他們整個村子,山裡人連手電都沒開,一路上我們小心翼翼的,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居然沒聽見一聲狗叫,好像他們村子里根本就沒有狗。

    很快的,我們平安穿過村子,來到山裡人所說的那個山洞跟前。

    我這時候站在洞口打眼一瞧,洞口有成人高度、成人寬度,裡面黑漆漆的,似乎還有風,感覺臉上涼涼的。洞口生風,這說明裡面通著氣兒,也就是說這山洞應該不止一個入口,不過我那時候還小,不明白這個。

    山裡人首先鑽進山洞,弄亮了手電,奶奶拉著我隨後跟了進去。走進洞裡以後,藉著手電光亮我朝四下一看,又是個葫蘆型的,口小裡大,外面看著一人多高,裡面足有三米高、兩米寬,左右石壁上怪石嶙峋,很不規則,現在想想,應該是個自然形成的山洞。

    跟著山裡人在裡面走了好幾分鐘,居然一直不到盡頭,看樣子這洞還挺深,我忍不住問山裡人,“大叔,還有多遠呀?”不說話不要緊,一說話嚇了我自己一大跳,洞裡居然有回聲,而且是很大聲,甕甕作響。

    山裡人好像已經習慣了,回頭對我說了句:“一會兒就到咧,那裡俺們村的禁地,不去那裡看看,光看這個也看不出啥。”山裡人說著,突然就拐了彎兒了,我這時候才看出來,這洞不但深,還不是直的,七擰八拐的。又走了沒多遠,我還發現了一個岔路口兒,這叫我忍不住往頭頂看了看,心想,這座山不會都是空的吧,它不會猛地塌下來把俺們壓裡面吧。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我都快暈頭轉向的時候,山裡人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我們說道:“到咧,前面就是俺們村的禁地。”

    說著,山裡人舉起手電光朝前面照了過去,我歪著頭藉著光亮朝前面一看,頓時倒抽了口涼氣。

    這不是我夢裡的高牆大院麼!

    (感謝“arhua”打賞的皇冠,謝謝!)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1
第二百二十三章 詭洞迷蹤

    今天呢,我一口氣寫了七千字的草稿,傍晚六七點的時候,打算開始修改,誰知道我本村的一個最要好的朋友來了,還帶來幾瓶啤酒,他知道我身體不好,也沒叫我喝,他自己喝,我過去也是個好酒的人,當然忍不住,喝了兩瓶,隨後,我這朋友說了,想弄我點兒血用用,因為啥呢,我這朋友很奇怪,我們村裡一有人去世,他就晚上做噩夢,還能看見黑影白影啥的,我已經告訴過他好幾個方法,不過,他這時候兒子剛出生不到三個月,那些方法煞氣太重,比如說枕頭低下壓刀啥的,會影響到他兒子,搞不好就把他兒子嚇丟魂兒了,我又告訴他,你家不是養著狗嘛,你用針在狗耳朵上扎點血,把針頭上抹抹放枕頭底下。昨天,我們村裡又去世了一個老人,我這朋友今天這不又來找我了,他家的狗他不捨得扎,來找我要血了,主要是他也看了我這本書,用他自己的話說,原來你家裡最厲害的是你身上的血呀,其實我現在的血可不如我小時候了,這一來二去的,也沒能修改成,現在頭還有點兒暈,明天再修改吧。

    下面是正文:

    與此同時,我突然感覺奶奶拉著我的那隻手鬆開了,不過我這時候也沒在意這個,扭過頭想跟奶奶說我在夢裡見過這個大院,不過等我把扭頭過來一看,奶奶居然不見了,我心裡一驚,趕忙往身旁左右瞧了瞧,還是那個山洞,不過身邊空空的,奶奶真的不見了!

    我立馬兒感覺不對勁兒了,把臉慢慢扭過去,仗著膽子朝前面的山裡人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下去,我後脊樑股都冒涼氣兒了。

    山洞沒變,高牆大院沒變,那個山裡人卻變了,雖然他背對著我,可我還是能看出來,因為他變化也太大了。山裡人這時候一身黑衣,感覺上穿的是件風衣,就像“上海灘”裡的那種黑風衣,整個兒身體呢,變得又高又大,這還都不算啥,他手裡拿的那個手電,這時候居然變成了一盞白布燈籠,裡面的燭光一閃一閃的,跟盞鬼火似的。

    那白布燈籠上似乎還有字,我仗著膽子一瞧,燈籠表皮上寫著一個“奠”字,這不是死人用的燈籠麼?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俺們村死了人門口才點這種燈籠的。

    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我不由自主朝身後退了一步,不過這一退不要緊,嘩啦一聲,腳後根不知道踢著個啥,估計是啥瓶瓶罐罐的玩意兒,不過剛才好像沒有啥瓶瓶罐罐的,那山裡人頓時把臉朝我扭了過來。

    我一看,一張跟紙一樣白的死人臉,樣子很陌生,粗眉大眼,根本就不是之前那個山裡人。

    我又朝後退了兩步,嘩啦嘩啦又踢翻幾個玩意兒,我忍不住扭頭朝身後一看,給我踢翻的是幾個小罈子,就跟之前山裡人給我們送燉兔子那罈子差不多,上面還有蓋兒,裡面似乎有東西,撒了一地,不過因為光線昏暗,我也看不清是些啥東西。

    這個穿風衣的大個子一步步逼近了我,我顫著聲音問道:“你、你是誰?”

    風衣男人用他那雙牛一樣的大眼睛冷冷盯著我,不答反笑,就是那種“給給給”的奸笑,聲音又尖又難聽。

    我小,我可不傻,一看這人就不是啥好東西,再不敢跟他廢話,扭頭就跑。不過跑了沒兩步,風衣男人在我身後說話了,“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小兄弟,你的陽壽盡了,跟我走吧……”

    去你親娘的吧,我才多大陽壽就盡了,我連理都沒理他,沿著之前來的路就跑。

    不過,風衣男人話音一落,我頓時來了個急剎車,立馬兒停住了。為啥呢,剛才還好好的有路呢,這時候路都沒了,除了身後,我前面、左面、右面,整個全成了石頭牆壁,死路!

    我一點兒辦法都沒了,把身子轉過來面向風衣男人,顫著聲音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風衣男人又嘿嘿嘿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反問我:“你說我是誰?”

    我他娘的咋知道你是誰,眼睛朝風衣男人身後看了看,看樣子,就剩風衣男人身後這條路了。

    不過,風衣男人說完,猛地一抖手,嘩楞一聲,他手裡也不知道咋就多出一條大鐵鏈,二話不說,忽地朝我砸了過來。

    我趕忙朝旁邊一躲,鐵鏈“咚”地一聲砸到了我身後的石壁上,火星都冒了出來,而且聲音特別嚇人,風衣男人一擊不中,緊跟著抽回鐵鏈就砸第二下。

    我頓時驚叫一聲,又朝旁邊閃躲,不過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我明明覺得閃躲那地方是空的,等我躲過去的時候突然成了石壁,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整個人“咣”一下撞在了石壁上,撞得我頓時眼前一黑,耳朵眼兒嗡嗡亂響,就在這時候,“嘩楞”一聲,一個沉重的大鐵鏈套在了我脖子。

    “嘿嘿嘿嘿,跟我走吧。”

    聲音落罷,我頓時感覺脖子裡的鐵鏈一緊,給拉了一個踉蹌。

    順著鐵鏈一看,風衣男人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拽著鐵鏈另一頭,拖著鐵鏈就朝那個高牆大院走,我掙紮起來,想把鐵鏈從我脖子裡弄下去,不過這鐵鏈就跟長在了我脖子上似的,怎麼弄都弄不掉。

    我這時候徹底害了怕了,大聲喊叫起來:“奶奶,奶奶,救我呀!”

    山洞裡,只有我的回聲,卻聽不見奶奶的回應。

    風衣男人扯著鐵鏈把我拉進了大院,等我走進大院那一刻,眼前突然一亮,穩住心神一看,眼前整個兒全成了暗紅色,院子裡有房子、有樹木,感覺就好像是座小城鎮,在我腳下,還有條石子小路,小路兩邊有花有草。

    這時候風衣男人狠狠扯了一下鐵鏈,我又是一個踉蹌,只能順從地跟著風衣男人往前走,走了沒幾步,我抬頭朝天上一看,頭頂算是天空吧,不過天上沒有太陽跟雲彩,整個也全是暗紅色的,跟血凝固以後的血液差不多,看著都叫人頭皮發緊。

    風衣男人扯著我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我掙紮著喊叫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風衣男人也不說話,扯著我就是一直走。

    這條小路算是筆直的,路兩旁有樹有房子,不過全是血紅色的。

    走了也不知道多遠,居然來到了小路的盡頭,算是盡頭吧,小路正面出現了一間廟堂式的老房子,小路在房子門口分了岔,左右成了兩條路,整個就跟一個丁字路似的,這個老房子呢,剛好建在丁字路口,我敢斷定這裡肯定不是陽間,因為陽間沒有敢把房子正對著我丁字路口,別看我不動風水我也知道,這麼建房子沖了“射弓煞”,住在裡面的人很容易出橫禍,而且事事不順,因為他們住在箭尖兒上,箭離弦必見血。

    房子門口兒還站著倆大個子,凶神惡煞的,陌生人扯著我走進了房子裡,房子裡面,是一條長長的坐著,橫向對著門口,坐著後面,坐著一個又瘦又小的老頭兒,這老頭兒禿腦袋明晃晃的,老頭看看陌生人,又看看我,對陌生人說道:“又帶來一個?”

    陌生人點了點頭,老頭兒翻開桌子上的一個大本子,一頁頁翻了一會兒,說道:“帶他去除草的,還卻個除草童子。”

    陌生人一抖鐵鏈,拉著我又出了房子,然後順著另一條路走,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大片草地那裡,這時候,我看見草地裡有好幾個孩子,都蹲在地上正在拔草呢,其中有一個,一邊拔一邊哭,在他身邊還有個孩子,手裡拿著根鞭子,是不是抽那孩子一下。

    我仔細一瞧,哭的那孩子,不就是強順麼,他親娘咧,這裡到底是啥地方?

    因為風衣男人在旁邊,我也沒敢喊強順,風衣男人一直地上的草,對我說道:“一天拔一千棵,別想跑,你跑不了。”

    我看了看風衣男人,老老實實蹲下了,剛蹲在,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拿著鞭子孩子,站到我身後就是一鞭子,抽的差點兒沒哭出來,風衣男人又說話了,“拔不完就等著挨鞭子。”

    我又看了他一眼。

    “還不快拔!”

    我被他吼的一哆嗦,伸手拔起了草,不過沒想到,這草很難拔,別說一天一千棵,一天能拔一百棵就不錯了。

    陌生人轉身走了,等他走了以後,我想偷偷朝周圍看看這到底是啥地方,不過還沒等我扭臉呢,身後拿鞭子的那小子狠狠在我背上抽了一下,抽得我一咧嘴。

    這到底是個啥地方?我咋來到的這裡?一邊拔著草,一邊前思後想。後來偷偷朝強順那裡看了一眼,明白了,他們這裡孩子不能進山洞,進去就會丟魂,估計我的魂兒也丟了,給拘這兒來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手頭兒稍一慢,後背又挨了一下,我惡狠狠回頭蹬了一眼,你娘的,一個三年級的小毛孩子,敢打我六年級的,作死呢你!

    那熊孩子見我瞪他,又狠狠抽了我一下,與此同時,猛地驚呼一聲,“著火啦。”就見他拿的那根鞭子著起火了,這火的顏色還算正常,我一看,周圍也沒大人,從地上站起來,衝過去一腳把他踹趴下了。

    頓時,整個拔草的孩子全亂了套,強順這時候看了我了,朝我大喊,“黃河!黃河!”他身後那孩子,啪地給了他一鞭子,強順一咧嘴。

    見狀,我火兒立馬就上來了,一個四年級的小毛孩子,敢打我們六年級的,不想活了,朝打強順那孩子就衝了過去,到了跟前,一腳踹翻,說也奇怪,這些孩子都好像卻根筋似的,我踹他們他們連躲都不躲。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1
第三百二十四章 血色浪漫

    在這張長條紅桌子後面,坐著一個身穿白衣的枯瘦老頭兒,高顴骨,尖下巴,滿臉榆樹皮似的老褶子,禿腦頂光光的一根毛兒都沒有,跟打了臘似的又明又亮,不過老頭兒的鬍子眉毛卻是又白又長,看著挺慈祥,不過我敢肯定這也不是個啥好東西。

    老頭兒這時候眼睛閉著,身子直挺挺的,一雙皮包骨的老手平癱在桌面上,胸口的衣服一起一伏,看著就好像歐陽鋒他爹在蛤蟆神功似的,在他右手邊,還放著厚厚的一本書,書也是血紅色的。

    風衣男人扯著我走到了桌子跟前,老頭兒緩緩把眼睛睜開了,看看風衣男人,又看看我,微微一笑,一張嘴,嚇了我一跳,老得掉渣的一個死老頭子聲音居然跟一個十七八的小年輕兒似的,老頭兒說道:“又帶來一個?”不看臉還好,看著他那張老臉再聽這又嫩又年輕的聲音,分外彆扭。

    風衣男人沒說話,點了點頭。老頭兒又看了看我,他也點了點頭,好像對我很滿意似的,隨後一抬手,拉過手邊的大本子,一頁頁翻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翻了多少頁,最後在大本子的三分之一位置停了下來,用手點著頁面看了看上面的內容以後,抬起光光的腦袋對風衣男人說道:“還缺個除草童子,帶他去除草吧。”

    風衣男人也不說話,一扯鐵鏈,把我又拉出了老房子。

    出了門,沿著門口的丁字路往左走,我感覺也是在往東走,要是我沒迷失方向的話,這座老房子應該是坐北朝南向,來之前的那條小路是條南北路,我是被風衣男人打南邊拉過來的。

    順著這條小路一直往東,很奇怪,在這裡我沒看見山,也沒有看見水,周圍除了房屋就是花草樹木,而且感覺這路旁的房屋裡好像都沒人。

    給風衣男人拉著走了能有四五里地,周圍的房子沒了,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樹林,也是紅的,一片血紅。風衣男人拉著我就朝樹林那裡走,我這時候又掙紮起來,大聲問道:“你要把我帶哪兒去,這裡到底是哪兒?”

    風衣男人回頭看了我一眼,冷冷說道:“老實點兒,要不然有你罪受的。”

    我一聽,有點兒想哭了,可不知道為啥,試了幾下卻哭不出來,隨後又給風衣男人拉著,跌跌撞撞鑽進了小樹林裡。

    這小樹林之所以小因為它面積小,就那麼一小塊兒,遠遠看上去盡收眼底,不過裡面的樹木又高又大,而且都是些我不認識的樹,亂杈橫生古怪猙獰。

    在小樹林裡走了沒多遠,樹叢間出現了一座小木屋,我感覺這座小木屋剛好建在樹林中間位置,不算大,也全是血紅色的,一扇獨門,沒窗戶。

    來到房子門口風衣男人連停都沒停,推開門一拽鐵鏈,又把我扯進了木頭房子裡面。

    小木屋裡也沒啥擺設,還是一張長條桌子,不過這次桌子後面坐的是一個女人,看著也就三十多歲,臉也是白的沒有丁點兒血色,一臉嚴肅。在她右手邊也放著個物件兒,不是本書,是一個帶把兒的手搖鈴鐺。

    女人看我一眼,問風衣男人:“分來除草的?”

    風衣男人一笑,女人冷瞥了他一眼,又問:“這孩子身上陽氣怎麼這麼重?”

    風衣男人看了看我,說道:“可能是剛死,時間長了陽氣就散了。”

    我一聽,心裡就是一沉,難道我真的已經死了?不可能呀,我咋就沒覺得疼呢?

    女人又看了看我,說道:“別出事兒就好。”

    風衣男人說道:“我都把他帶這裡了,他能出什麼事兒。”

    女人冷哼一聲,拿起手邊的鈴鐺搖了兩下,叮噹,叮噹,鈴聲沒落,房門吱扭一聲打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孩兒,看模樣還不到十歲,最多也就上三年級,也是臉色慘白,髒亂頭髮,耷拉著腦袋,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在他手裡還拿著根血紅色的小鞭子,也不知道是啥做的。

    女人對小孩兒說道:“執鞭童子,這個除草童子就交給你了,好好看管他,他要是出了錯,拿你是問!”

    小孩兒連頭都沒抬,衝著女人有氣無力地點了點腦袋,我這時候發現這小孩兒好像沒了魂兒似的,一點小孩子那種潮氣蓬勃的生氣兒都沒有。這叫我心裡又是一沉,我不會真的死了吧?將來我會不會跟他一樣吧?

    “帶他過去吧。”女人又說道。

    風衣男人這時候一抬手,把鐵鏈從我脖子裡摘掉了,我頓時一陣輕鬆,心說,沒鐵鏈拴著我就能跑了。

    就在這時候,眼前一花,“啪”地一下,那熊孩子手裡的鞭子抽在了我臉上,抽得我半張臉火辣辣的疼,我想衝過去揍他一頓,不過又怕旁邊那風衣男人再把鐵鏈套我脖子裡,捏了兩下拳頭生生嚥下了這口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著吧你!

    熊孩子耷拉著腦袋朝我這裡翻著眼皮,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嘴裡一字一頓的說道:“走,干…活…去!”

    我看了看風衣男人跟那女人,兩個我都惹不起,好漢不吃眼前虧呀,我也學著那熊孩子,把腦袋一耷拉,轉身走出了門。

    出了門我就往回走,“啪”地一聲,我後背上又挨了一下,抽的我猛噝了一口涼氣,我就知道不是這個方向。

    回頭朝那熊孩子一看,那熊孩子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抬起手裡的血鞭子朝他自己身後指了指,一字一頓道:“往這兒走。”

    走你娘個頭!我剛要撒腿跑,風衣男人跟那女人全從房裡出來了,我立馬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女人盯著我說道:“我看這孩子跟別的孩子不太一樣,不如把送進洞裡做個開山童子。”

    風衣男人看了看我,對女人說道:“剛來的孩子都是這樣兒,過幾天就好了。”

    女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風衣男人說道:“那我親自把他送過去,免得被他半路惹出麻煩。”

    我一聽,立馬兒老實起來,把腦袋一耷拉,朝那熊孩子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風衣男人又把鐵鏈給我套脖子裡了,拉著鐵鏈走在前面,那熊孩子拿著鞭子走在後面。

    走了大概能有十幾分鐘,走出了樹林,眼前一片開闊,而且我還看見山了,離這裡還有一大段距離,只不過也是血紅無比。

    近處,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一堆堆連根拔起來的野草,空地再往前,就是一大片草地,那草都有齊腰深,走在裡面估計跟走稻田裡差不多。

    草叢跟前並排蹲著一大遛孩子,在這些蹲著的孩子身邊,還都一對一站著一個拿血鞭的孩子,蹲著的那些孩子正在拔草,那些拿鞭子的孩子時不時揚起鞭子抽一下,我就發現其中有一個孩子,蹲在那裡一邊拔一邊咧咧,好像是在哭,他身邊拿血鞭的孩子正可勁抽著他,一鞭子下去嚎叫一聲,十分淒慘。

    就在這時候,我後背上也給我身後那熊孩子抽了一下,疼得的火往上撞。風衣男人把脖子裡的鐵鏈又給我摘了下來,一推我肩膀,把我推了個趔趄,“小子,幹活兒吧,一天一千棵,拔不完就挨打。”

    這到底是他娘的啥地方呀,還有沒有王法了?

    拿鞭的那熊孩子把血鞭一指,“到哪兒去。”

    我一瞧,是叫我跟那些孩子並排蹲下拔草,我一尋思,這個風衣男人待會兒可能就會離開,等他離開以後這裡就只剩下孩子了,到時候瞅機會我再跑。

    我老老實實走到草叢跟前,蹲在了那個正在咧咧哭的孩子身邊,蹲下去以後我扭頭一瞧,頓時一愣,這不是強順麼?

    就在這時候,後背上“啪”地又挨了一下,與此同時,傳來那個熊孩子的聲音:“快幹活兒!”

    我趕忙把手放到身前的一棵草上面,胡亂拔了起來,一邊拔,我趁機回頭瞥了一眼,就見那個風衣男人已經轉身離開,我心想,等他走沒影了再說。

    這些草,也不知道是啥草,不但又高又大,還難拔的要命,別說一天一千棵,一天能拔一百棵就不錯了,這到底是啥鬼地方?

    風衣男人很快鑽進樹林走沒影兒了,我用上吃奶的勁兒拔出一棵草以後,刻意往身邊的強順那裡挪了挪,強順這時候雙手拔著一顆草,嘴裡咧咧著,根本就沒發現我蹲到了他身邊。

    我低聲朝他喊道:“強順,強順……”

    強順扭頭朝我看了過來,頓時一愣,很快的,他帶著哭腔大聲叫道:“黃河,你咋也來咧!”

    就這一嗓子下去,“啪啪”兩聲,我們兩個別分挨了一鞭子,我肚子裡的火兒立馬就竄上來了,

    你他娘的一個三年級的小毛孩子,敢打我六年級的,不想活了你!

    我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就要揍我身後那孩子,強順趕忙也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我,顫著聲音說道:“黃河黃河,可不能跟他們打,咱打不過他們。”

    我猛地甩開了強順,從小到大,還沒見過他這麼窩囊過呢,給幾個小毛孩子欺負成這樣兒都不敢吱聲兒,我衝過去把抽我那孩子一腳蹬翻在地,強順身後那孩子見狀,掄起手裡的鞭子朝我抽了過來,我抬起胳膊擋住腦袋,一斜身整個人朝他撞了過去,到了他身邊以後,抱著他把他摔翻在地上了,沒等他爬起來,我一翻身騎在了他肚子上,左右開弓,沒頭沒腦朝他腦袋上打了起來。

    與此同時,強順在我身後大叫一聲。我扭頭一看,給我踢翻的那孩子站了起來,強順大叫著朝他衝過去,抱著他把他也摔翻在了地上。我一看,這就對了嘛,這才是我好兄弟!

    我們兩個騎在那倆孩子身上把他們一頓痛打,頃刻間,整個草地這一塊兒亂成了一鍋粥,很多拔草的孩子也從地上站起來,跟拿鞭的孩子打了起來。

    陳瞎子後來又跟我奶奶說過,你家這大孫子,不光有嘯長空的命,他腦後還生著反骨……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1
第三百二十五章 聞香識路

    草地這一塊兒打罵聲連天,整個兒亂成了一鍋粥,不過我發現這些孩子只是在一塊兒扭打,卻沒一個逃跑的。

    給我騎在身下的這孩子這時候已經給我打哭了,算是哭了吧,張著嘴乾咧咧,乾打雷不下雨,好像他根本就哭不出淚似的。

    見他不再反抗,我放開他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時候,不遠處傳來強順的打罵聲,扭頭朝他那裡一看,強順騎著另一個孩子還在那裡打呢,一邊打還一邊罵:“你媽哩蛋,敢打我……你還敢不敢打我了!你還敢不敢打我了!”

    我幾步跑了過去,拉了下他的胳膊,說道:“別打了強順,趁著現在亂,咱趕緊跑吧。”

    強順立馬兒停下了手,扭過頭朝我看了看,說道:“咱跑不了的。”

    “為啥呢?”我不明白他這話啥意思。

    強順依依不捨從那孩子身上站了起來,又踹了那孩子兩腳以後,抬手一指我來時的那個小樹林,說道:“這個樹林不知道是咋回事兒,能進來不能出去,進去就迷路了,我都跑過還幾回咧。”

    我轉臉朝樹林看了看說道:“這裡要是跑不出去,那咱就往別的地方跑。”

    強順立馬兒搖了搖頭,“別的地方更跑不出去了,全是死路,我都試過咧。”

    “你全都試過了?不可能吧?”我皺起了眉頭,強順來這裡的時間比我長不了多少,這四面八方的,他真的全都試過了?

    強順又說道:“黃河,你不相信我麼,我來這裡都五天了,每天都想著法兒跑幾次,最後跑不出去還給他們逮回來打一頓,你來的時候我剛給他們逮回來了。”

    “啥?你說啥?你都來這裡五天了?”聽強順這麼說,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強順看著我點了點頭,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

    我眉頭皺的更緊了,自言自語說道:“這不對呀……”

    這不是不對,是太不對了,從強順昏迷到現在,最多不過一天零半夜,咋會有五天呢?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想辦法跑出去才是正事兒。

    我又朝樹林那裡看了看,一拉強順,說道:“走,進樹林裡試試,我剛從那裡過來,路我還記著呢,我就不信出不去。”

    強順聽了也沒反對,我們兩個撒開腿朝著樹林方向跑去,我跑在前面,強順跟在後面,不過,跑了能有十幾步,突然從樹林裡傳來“嗷嗚嗚”一聲長哞,我頓時心裡一跳,這聲音太熟悉了,昨天剛剛聽過。狼!

    我弄不明白樹林裡咋還冒出狼來了,這時候還是大白天,算是大白天吧,我趕忙扭頭招呼身後的強順,“跟著我,往別的地方跑。”

    不過強順這時候衝過來揪住了我的胳膊,我被迫停了下來,強順驚恐地對我說道:“黃河,別跑了回去吧,咱跑不過狼。”

    一聽強順這話,我挺不樂意,剛要說,不跑等著狼從樹林裡出來把咱們吃了呀,不過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樹林那裡幾道紅光閃了幾閃,嗖嗖嗖竄出幾條高大的血影子,真是狼,而且個頭兒奇大,從我這裡看過去就跟幾頭小牛犢子似的。

    強順似乎徹底害了怕了,又一拉我的胳膊,顫著聲音說道:“黃河,咱、咱還是回去吧,要不給狼咬一下可疼了。”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回去就不吃咱們了嗎?”其實我這時候心裡也有點兒發憷。

    強順小雞叨米似的點了點頭,“只要咱不跑它們就不咬咱。”

    “真的嗎?”我給強順死死拉著,又朝草地那裡跑了回去。當時我在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時候要是給狼吃了,以後就沒機會跑了。

    我們剛跑到草地這裡,那幾頭大狼後腳就追到了,往那裡並排一站,冷冷地朝我們這裡掃視起來,就好像在找攻擊目標似的。

    草地這裡的孩子在狼叫過以後就完全消停了下來,這時候,拔草的那些孩子趕忙又蹲回去拔草了,拿鞭子的孩子從地上撿起鞭子,啪啪啪可勁兒抽打著他們。

    其中呢,有倆孩子拿著鞭子在那裡站著,一個是看管我的,一個是看管強順的,他們見我跟強順回來了,衝過來用鞭子就抽我們,強順趕忙用手一捂腦袋,朝那些草跑了過去,挨著鞭子拔起了草。

    我被看管我的那個孩子也抽了幾鞭子,我想反抗,不過那幾隻恐怖的大紅狼用眼睛死死盯著我,就憑我這小身板兒可弄不過它們,最後學著強順抱起腦袋跑去拔草了。

    一邊挨著鞭子,一邊拔草的滋味,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當時我心裡就想著,熊孩子,你等著吧,等這幾隻狼走了好好兒揍你一頓。

    拔著草挨著鞭子,我抽空兒朝身後那幾頭狼看了一眼,這幾頭狼長相挺嚇人的,渾身上下全是血紅色的,連眼睛都是紅的,那大蹄子足有成人拳頭那麼大,那大嘴巴,估計一口就能把我的脖子咬沒了。

    他親娘的,這裡到底是個啥鬼地方?奇怪的紅狼,奇怪的孩子,奇怪的……奇怪的……奶奶,你在哪兒呢?

    啪!啪!啪!啪!

    那鞭子不是抽在木頭上的,全是抽在我背上的,疼得我直咧咧,不過我還沒忘抽空兒再朝身後看上一眼,心裡惡狠狠說,等著吧小兔崽子,等這幾隻狼走了,非掐死你不可!

    說來也奇怪,鞭子抽在身上只是疼,一點兒傷痕都沒有。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反正我是一群孩子裡挨鞭子最多的。

    咵嚓,我又從地裡拔出一棵大紅草,隨手往腳邊一扔,就在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一股很濃的焚香味兒,我覺得很奇怪,偷偷往左右看了看,也看不出是從哪兒飄過來的,心說,這鬼地方,應該不會有人燒香拜佛吧?

    幾乎與此同時,我身後那熊孩子驚叫一聲,“火!火!”那熊孩子叫完,鞭子再沒往我身上落。

    我回頭一看,就見那熊孩子手裡的血鞭子著起了火,其他地方顏色不正常,這火燒的顏色倒是挺正常,我又朝那幾頭狼一看,那幾頭狼已經調屁股跑掉了,好像特別怕火似的。

    我一看,好哇,機會又來啦!

    狼跑了周圍也沒大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時候又來到了。我猛地從地上站起身,飛起一腳把那熊孩子蹬翻在地。他手裡的鞭子還在燃燒著,我過去從他手裡搶了過來,叫你抽我,今個兒也叫你嘗嘗滋味兒!

    我掄起火鞭子就抽起了那孩子,一時間火星子四濺,因為我們就在草叢邊兒上,有幾個火星子落進了草叢裡,沒想到,這些草叢就跟潑了汽油似的,火星子一落進去,火騰一下燒了起來,那火苗兒一下子竄起一人多高,要多嚇人有多嚇人,這些孩子們似乎都特別怕火,整個草地這一塊兒頓時又亂成了一鍋粥,他們一個個跟沒頭蒼蠅似的全散開了,跑的哪兒都是。

    強順這時候看著衝天大火都傻眼了,我也不再抽那孩子了,把手裡的鞭子往火裡一扔,走過去拉了強順一下,說道:“走吧強順,咱也跑!”

    我們又朝那樹林跑了過去。

    這一次,一路平安,那幾頭狼也不知道跑哪兒了,來到林子邊兒上我們連停都沒停,悶頭就鑽了進去,不過,鑽進去我就是一愣,立馬兒停了下來,強順問道:“黃河,咋不走了?”

    我一臉愕然地看看眼前亂七八糟的樹木,又看看腳下,說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這裡明明是條石子小路來著,這時候咋沒了呢?”

    強順一聽,立馬兒把臉哭喪了起來,帶著哭腔說道:“我說吧咋樣兒,咱走不出去。”

    我瞥了他一眼,說道:“不可能,還沒走你咋就知道走不出去呢。”

    強順說道:“剛不是告訴你了麼,我都走過好幾回了,每回都給那幾隻狼咬著拖回草地那裡,它們咬得可疼咧。”

    聽強順這麼說,我猶豫了一下,不過我可沒掉頭回去的念頭,咬了下嘴唇,我又說道:“我就不相信走不出去,走,等走不出去了再說。”

    強順順從地點了點頭,我看有點兒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因為害怕樹林出現意想不到的事兒,主要是怕那幾隻狼冷不丁竄出來,我們沒跑,小心翼翼往前走,也沒走多遠,大概也就走了十幾步遠,我猛地又聞見剛才那股子焚香味兒了,還是不知道從哪兒飄過來的,不過這焚香味兒不但濃,還特別香,聞著都叫我忍不住想跟著香味兒走。

    我停了下來,鼻子仔細問了起來,強順問我:“黃河,你在幹啥呢?”

    我沒看他,鼻子依舊聞著香味兒,說道:“你聞見嗎,有股很濃焚香味兒,裡面可能還加了別的啥東西,聞著特別香。”

    強順聽我這麼說,狠狠嗅了嗅鼻子,說道:“我咋啥也聞不見咧?”

    我沒理他,因為我這時候已經聞出香味兒飄過來的方向了,在我們左手邊,一轉身,我聞著香味兒朝左邊走了起來,強順問道:“黃河,你要往哪兒走哇?”

    我回頭對他說道:“我感覺聞著這香味兒能從樹林裡走出去。”

    強順用怪異的眼神看了看我,說道:“我咋聞不到咧?”

    “你就跟著我走吧,我保證肯定不會錯。”我聞著香味兒走在前面,強順悶頭跟在後面。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間,眼前霍然開朗,一條小路出現在了我們眼前,我興奮地朝左右一看,正是我先前從丁字路來樹林的那條小路,只要順著這條小路往西走,找到那個丁字路我們就能出去了。

    強順也興奮起來,嘴裡說道:“我記得這裡,我記得這裡。”抬手往小路西邊一指,“我就是給一個穿風衣的人從這條路抓過來的。”

    穿風衣的?我看了強順一眼,看樣子跟抓我來這裡的應該是同一個人,我說道:“別傻站著了,趕緊走吧。”

    不過,還沒等我們離開林子呢,打小路西邊跑過來一群人,烏烏泱泱的,看著能有上百號兒,估計是往草地那裡去的。

    我趕忙一拉強順,調頭鑽回了林子裡,我們也沒敢往深處鑽,在林子邊緣找了一棵大樹躲在了後面。

    一會兒的功夫,那群人就進了林子,我打樹後探出腦袋看了他們一眼,有男有女,一個個走的特別快,可能都慌著去救火吧,還好他們沒人往我們這裡看。

    等他們過去以後,我跟強順都鬆了口氣,強順還衝我咧開嘴笑了笑,熊孩子,你當現在是捉迷藏呢。

    我一拉他,兩個熊孩子從大樹後面轉出來撒腿就跑,索性一路上都沒遇上人。很快的,我們跑到了那個丁字路口,這時候,那座老房子的放門開著,不過門口沒把門兒的了,估計全都去救火了。

    我們來到路口連停都沒停,一拐彎,順著丁字路開始往南跑,跑了沒多遠,我就感覺頭頂的天色有點兒不對勁,抬頭一看,天都映紅了,回頭一看,差點兒沒驚呆掉,就見遠處的火光幾乎跟天都連到了一塊兒,那火頭竄的足有十幾層樓那麼高,估計草地裡的火蔓延開來把樹木跟房子都給他們點著了。

    我心說,燒吧,燒的越大越好,燒死你們這幫龜孫子。

    一路往南跑,說來也很奇怪,我們根本就不覺得累,跑那麼久連大氣兒都不帶竄的,那感覺就好像在夢裡似的。

    火光離我們越來越遠了,在我們前方漸漸出現一道高牆輪廓,我們頓時一陣興奮,我大聲喊道:“到了,就是這裡,就是這個!”

    很快的,我們跑到高牆跟前,那道朱漆大門也呈現在了我們眼前,只要打開大門,外面應該就是那個山洞了。

    我一拉強順,跑過去就去開大門,這大門插著門拴,拉開門拴就能打開大門,我們兩個一起把手放上去可勁拉了起來,就在這時候,我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高喝,“往哪跑!”

    我扭頭一看,壞了,那個穿風衣的男人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我趕忙催促強順,趕緊拉門栓,我們用上吃奶的勁兒拉了起來,門栓一點點兒被我們拉開了。

    與此同時,風衣男人衝到我們跟前,手裡那大鐵鏈子又憑空出現了,“嘩啦”一聲朝我們砸了過來。

    “趕緊躲開!”我趕忙推了強順一下,自己也朝旁邊一躲,“嘭”地一聲,大鐵鏈砸在了門上,趁著風衣男人還沒收回鐵鏈的空檔,我迅速又沖到門邊,把大門拉開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2
第三百二十六章 趕殃回魂

    大門卜一拉開,我首先聞到一股濃烈的焚香味兒,跟我之前聞到的氣味兒一模一樣,緊跟著,就聽見身後的風衣男人“啊”地一聲大叫,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似的,我扭回頭一看,就見那傢伙手裡的鐵鏈著起了火,火苗突突的,就像點著的炮捻兒似的。

    風衣男人這時候也顧不上再理我們了,就跟給人踩了尾巴的狗似的,扔掉鐵鏈,轉身就跑,不過沒跑出幾步,“哄”地一下,他身上那件風衣也著起了火,一眨眼的功夫,整個兒後背都著了起來,男人再次驚叫一聲,跑的更快了,一邊跑一邊脫風衣,狼狽地帶著火一會兒跑沒影兒了。

    我沒功夫笑話風衣男人,一看,好機會呀,這時候不跑還等啥時候呢,趕忙扭頭招呼強順,強順這時候正看著地上燃燒的鐵鏈傻傻的發呆,估計在想鐵鏈為啥也會著火吧,我衝他大喊了一聲:“還愣著幹啥呢,趕緊跑!”

    喊完,我拔腿從大門裡衝了出去,頃刻間,眼前一黑,鼻孔裡那股子焚香味兒更濃了,打眼一瞧……你們猜,我看見了啥?說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大門外還是那個山洞,洞裡總共有三個人,就在距離門口三四米遠的地方,有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兒,那個小孩這時候直挺挺躺在地上,在他頭前立著一柱焚香,這時候已經燒了一大半兒,在他腳下點著一盞油燈,火苗一跳跳的,看上去又大又刺眼,其中一個大人蹲在小孩身邊,正就著油燈點著黃紙,把紙火在小孩兒周身來回晃動著,側耳一聽,那大人嘴裡還念有詞:“聞香識路,天火護身,斂其魂,凝其魄,趕殃歸來,回魂吧……”

    另外一個大人,站在他們旁邊,手裡拿著一隻手電,似乎在照著亮兒。

    看到這一幕,我都傻眼了,徹底傻眼了,突然,從我身後傳來一聲驚叫,“我哩媽呀!”

    我頓時打了個激靈,回過神扭頭一看,強順站在我身後,臉上那表情驚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連嘴唇都在哆嗦著。強順看看我,又看看地上那孩子,然後再看看我,再看看地上那孩子,似乎醞釀了好一會兒,終於,洪水爆發似的再次驚叫起來:“黃河,咋有兩個你咧!”

    咋有兩個我呢?我無奈地看了強順一眼,我上哪兒知道咋有兩個我呢?扭過頭又朝地上躺的那孩子看了看,那鼻子、那眉毛,那臉蛋兒、那衣服,那不是我還能是誰!

    看到自己正在地上躺著,我心裡這時候不知道要比強順驚愕多少倍,他無以復加,我更無以復加了我。

    蹲在“我”身邊的那個大人,正是我奶奶,奶奶這時候還在用紙火繞著我的身子,嘴裡還在唸著:“聞香識路,天火護身,斂其魂,凝其魄,趕殃歸來,黃河呀,回魂吧……”

    回魂吧?我真的死了嗎?奶奶這“回魂辭”念的,我頭皮都麻了。

    頭頂一柱香,腳踩引魂燈,紙火繞全身,奶奶分明是在招我回魂呢,怪不得我在大院裡的時候聞見一股子焚香味兒,這是奶奶用焚香在給我引路,要不然我咋能帶著強順輕易走出那片鬼林子呢,還有那莫名其妙著火的鞭子跟那鐵鏈,這是奶奶在用紙火給我護身呢,誰敢對我不利誰倒霉。

    “奶奶,我在這兒呢!”我沖奶奶大喊了一聲,不過,奶奶根本就不搭理我,還在用紙火繞著“我”的身體念“回魂辭”。

    強順這時候朝奶奶跑了過去,也喊叫著:“奶奶,奶奶,我是強順,我跟黃河在這兒呢。”喊叫的功夫,強順跑到了奶奶身邊,伸手去拉奶奶的胳膊。

    我這時候已經感覺出不對勁兒了,立馬兒沖強順大喊了一聲:“別拉!”

    不過喊的有點兒晚了,強順一把拉在了奶奶胳膊上,就聽強順“嗷”地一聲慘叫,可比他挨鞭子時那慘叫聲大多了,與此同時,我看見奶奶身邊突然冒出一條紅色人影,可能是紅色的,也可能是條人影,當時那速度太快了,一瞬間的功夫,我就感覺那人影抬手在強順胸口拍了一巴掌,強順當即“啊”地驚叫一聲,整個身子“嗖”地飛出去十幾米遠,重重撞在了遠處的石壁上。

    我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再看奶奶身邊,好像啥都沒有,奶奶也像沒事兒人似的,不察不覺,還在用紙火熏著地上的“我“。

    我這時候也顧不上驚愕了,擔心強順,飛出去十幾米骨頭都該撞碎了,撒腿朝強順跑了過去。等我跑到跟前,強順居然咧著嘴顫顫巍巍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往他身上看了看,好像沒受傷,趕忙問他:“強順,你咋樣兒,你沒事兒吧?”

    強順看了我一眼,委屈地咧開大嘴“哎哎”起來,干哎哎不落淚,“黃河,咱奶奶打我,哎哎哎哎……”

    我鬆了口氣,走過去抱住他的肩膀說道:“不是咱奶奶打你,是咱奶奶身上有護身的法器,咱到不了她跟前。”

    “你胡說!”強順依舊“哎哎”著,爭辯道:“我看見她在我胸口拍了一巴掌。”

    “拍你的不是咱奶奶,我也看見了。”我說道。

    強順疑惑地看著我問道:“不是咱奶奶是誰?”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候,奶奶不再用紙火繞我的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山裡人這時候打著手電在旁邊對奶奶說道:“白仙姑,俺就說咧,這山洞孩子不能進,您看看現在,這…這…這孩子的魂兒能回來麼?”

    奶奶一笑,很平靜地對山裡人說道:“我早就說過了,這孩子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一定能回來,我看這時候,他的魂魄就在山洞裡呢。”

    山裡人聽了低頭看看地上的“我”,又問奶奶:“那咱現在咋辦咧?”

    奶奶朝山洞四下看了看,說道:“這山洞確實古怪。”轉過臉又對山裡人說道:“麻煩你先把我孫子背回家吧,到了你家以後,我再給他把魂魄送進身體裡。”

    山裡人看了看奶奶,不再說話,把手電遞給奶奶,彎下腰把“我”從地上抱起來背到了身上,奶奶這時候讓山裡人站著別動,走到山裡人身邊抬手在“我”額頭上輕輕揉了三下,嘴裡說道:“黃河呀,跟著奶奶走啊,可別回頭。”

    一聽奶奶這話,我不由自主應了一聲:“知道了奶奶。”不過奶奶根本就聽不見。

    奶奶說完,招呼山裡人背著“我”往外走,山裡人走在前面,奶奶打著手電照著亮兒走在後面。

    我一看,跟著走吧,一拉強順,說道:“走吧強順,跟著咱奶奶走。”

    強順這時候還在哽咽呢,不過也沒說啥,被我拉著跟在了奶奶身後。走了沒幾步,強順問我:“黃河,這到底是咋回事兒,我咋覺得奶奶根本就看不見咱倆咧?”

    我說道:“告訴你你可別害怕。”

    強順點了點頭。

    我直接說道:“咱這時候算是靈魂出竅了。”

    強順一愣,問道:“啥意思?”

    “意思就是……咱倆已經死了。”

    “啥?”強順一聽,差點沒原地蹦起來。

    我一指山裡人背上的“我”,說道:“沒看見嗎,那就是我的肉身,現在不光有兩個我,還有兩個你呢。”

    強順立馬兒張大嘴巴,錯愕地看著我,顯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又說道:“其實咱還不算是死了,等於是丟魂了,招回去就沒事兒了。”

    強順看著呆呆地搖了搖頭,嘴裡嘟嘟噥噥說道:“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騙我。”

    一邊拉著強順,一邊跟奶奶往外走,我一邊說道:“我騙你幹啥,等會兒到了山裡人家裡你一看就明白了。”

    強順似乎聽不明白我這話啥意思,問道:“到山裡人家裡看啥?”

    我說道:“好東西……”

    很快的,我們跟著奶奶出了山洞,奶奶他們連停都沒停,出了山洞直奔山裡人家裡。

    這時候,天還是黑的,不過在我看來,這時候黑的並不是那麼厲害,整個兒算是灰濛蒙的,這種狀態我沒辦法兒形容,感覺就跟傍晚的時候差不多。

    整個村子裡還是靜悄悄的,丁點兒聲音都沒有,活著的,不是,還沒丟魂兒的時候,就感覺整個村子裡死氣沉沉的,這時候,感覺非常恬靜、安逸,莫名其妙的叫我有種很留戀的感覺,這或許,就是“鬼”對那些陰氣重的地方的感覺吧。

    很快的,我們來到了山裡人家裡,強順沒來過,扭頭四下張望著,還問我山裡人家裡到底有啥“好東西”,我跟他說進屋一看就明白了。

    山裡人家裡的油燈還亮著,不過我感覺不出這時候到底是晚上幾點鐘。山裡人背著“我”推門走進了屋,奶奶關掉手電也走了進去。

    見狀,我一拉強順,說道:“走吧,咱也進去吧,他家裡有啥‘好東西’你進去一看就明白了。”

    強順看了看我,跟著我一腳前一腳後走進了山裡人家裡。

    山裡人家裡這時候看上去還是老樣子,那婦女在外屋床邊坐著,婦女見奶奶他們回來了,趕忙從床邊站起了身,山裡人背著“我”走到床邊,把“我”放到了床上,那床裡邊呢,還躺著個“強順”。

    我一拉強順來到床邊,抬手一指床上的“強順”說道:“這就是那好東西,你自己看吧。”

    我話音沒落,強順立馬兒傳出一個歇斯底里的驚叫。

    我說道:“你叫啥呀,剛才就跟你說了,咱已經死了,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強順一聽,立馬兒裂開嘴“嗷嗷”哭上了,干嗷嗷不落淚。

    就在這時候,奶奶走到床邊,把肩上的隨身包袱拿下來,從裡面一樣一樣往外掏東西。

    我一看,趕忙又一拉強順,“往邊兒上站站,給咱奶奶騰點兒地方。”

    強順抬起手在眼角擦了兩下,也沒見他擦下眼淚,哽嚥著問我:“咱奶奶這是要干啥呀?”

    我說道:“給咱招魂兒呢,一會兒咱倆就能活了,你可別哭了,自己給自己哭喪可不吉利。”

    強順一聽,立馬兒憋住不哭了,往邊兒上挪了挪,眼睜睜看著奶奶。

    奶奶這時候從包袱裡掏出幾樣物件兒:一根柳條,三隻白臘,七張黃紙,三根線香,隨後吩咐山裡人打半盆水端到床邊,山裡人趕忙答應一聲。

    趁著山裡人打水的空檔,奶奶把白臘點著了,靠著床,在“我“頭部旁邊放一個,腰部旁邊放一個,腳下旁邊放一個,又拿起那七張黃紙,分別墊在“我”的手下、腳下,兩肩下,還有後腦下。白臘代表三魂,黃紙代表七魄。

    做好這些,山裡人把水端來了,奶奶用柳條蘸著水往“我”身上灑了灑,緊跟著,點著那三根線香,在“我”額頭繞起了圈兒。

    青煙從香頭緩緩飄了出來,我聞著那味兒特別的好聞,不由自主往床邊湊了湊,這時候就聽奶奶輕聲喊道:“黃河,回來吧,黃河,回來吧,你聽到沒有,聽到了答應奶奶一聲兒……”

    奶奶喊了兩遍以後,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回了一句,“奶奶,我回來了……”話音沒落,眼前突然一黑!

    等我恢復意識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2
第三百二十七章 回魂之後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就見奶奶正一臉帶笑弓著身子看著我,我扭頭一瞧,她手裡還拿著那三根沒燒完的焚香,不過,這時候焚香那種很誘人的氣味兒不見了,聞上去只是普通焚香的味道。我尋思著,這就是人跟鬼對於香的不同感覺吧。但凡祭鬼拜神的時候,都要擺上供品點上焚香,點焚香的目的,不就是讓那些鬼呀神兒的,聞著焚香味兒過來吃供品麼。當然了,這只是我各人的看法,並不代表燒香真是這麼個理兒。

    奶奶看了我一會兒,笑道:“黃河呀,醒了吧?”

    我又眨巴了兩下眼睛,想說話,不過覺得喉嚨裡好像給啥東西堵上了,把身子一使勁兒,心裡頓時一沉,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重的跟塊鐵疙瘩似的,不過這種沉重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等我再一使勁兒它就消失了。

    這種現象或許是因為我之前魂魄出竅,身子輕飄飄的沒一點兒感覺,這時候回到身體裡突然有了重量,導致自己不太適應自己的身體了,當然了,這也是我各人的看法。

    奶奶這時候又說道:“你先躺一會兒,別著急起來。”

    我點了點頭,一張嘴,感覺自己好像能說話了,把腹腔氣推向喉嚨,震動起聲帶,很吃力地對奶奶說道:“奶、奶奶……強、強順,也,也在屋裡呢,救他呀。”

    “啥?”奶奶頓時一愣,旋即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奶奶問道:“黃河,你還記得魂魄出竅以後的事兒?”

    我又點了點頭,“記得呀,全記著呢。”

    奶奶頓時驚愕地打量起我,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給她發現了一個地球新物種似的。

    也就這麼兩句話的功夫,我感覺身體適應的差不多了,說話利索多了,我繼續對奶奶說道:“我給一個穿風衣的人抓進了山洞那個大院裡,後來在裡面遇見強順,我就帶著強順從大院裡跑了出來,出了大院門我就看見我自己在地上躺著,我很害怕,喊您您也不答應,後來,我拉著強順就跟著您過來了。奶奶,強順這時候也在這房子裡呢,您趕緊給他招魂吧。”

    奶奶回了神兒,立馬兒對我說道:“那你趕緊下來,鑽床底下去。”

    “鑽……鑽啥?”

    奶奶沒給我解釋,一把將我從床上揪了起來,“你身上陽氣重,你這時候還了魂兒,別把強順給嚇跑了。”

    我一聽,趕忙從床上下來了,卜一下床,雙腳一挨著地面,就感覺頭重腳輕,剛才那股沉重感又上來勁兒了,身子還晃晃悠悠的有點兒站不穩,就跟大病初癒似的。

    奶奶沒管我這些,回頭對身後的山裡人說道:“你快過來把這孩子塞床底下去。”

    親娘呀,天生不會笑,人鬼不待見,我剛剛回魂就這待遇。

    山裡人兩口子這時候看著剛剛回魂的我都有點兒傻眼了,不過他們眼神裡全都閃爍著希望,從我身上他們可能看到了他們兒子回魂的希望,對奶奶這時候更是敬若神明。

    山裡人聽奶奶招呼他,趕忙應了一聲,快速朝我走了過來。

    我這時候身子還在晃悠呢,不過嘴上還算利索,急忙問奶奶:“奶奶,為啥要把我塞床底下呀?”

    奶奶說道:“床下陰氣重,多少能壓下你一點兒陽氣,等奶奶把強順救醒了就喊你出來……”

    奶奶話還沒說完,山裡人過來就把我放翻了,我這時候手軟腿軟,心裡雖然不情願,卻連一點兒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給山裡人橫著抱起來塞床底下了。過去的床都是那種四條腿的板床,大概有七八十公分的高度,床底下空間很大,一般都是放鞋子、夜壺啥的,靠外的一側還耷拉著床單遮擋著,導致裡面又潮又暗又晦氣。

    所幸山裡人這床底下沒有夜壺,只有兩雙小孩兒夏天穿的鞋子,看樣子這床之前是他們兒子睡覺的地方。

    山裡人把我塞床底下以後,我的視線給垂下的床單遮住了,看不見外面的情況,我估摸著,奶奶這就開始給強順招魂了,而且應該和給我招魂的手法是一樣的。

    床底下,又涼又潮濕,還稍微有股子發霉的怪味兒。一轉眼的功夫,我在床底下已經縮了半個多小時,不過卻遲遲不見奶奶喊我出去。奶奶給我招魂的時候,只是三五分鐘的事兒,給強順這熊孩子招魂兒咋這麼費勁呢。

    又等了一會兒,我終於忍不住了,衝著床外問了一聲:“奶奶,好了嗎?”

    停了一會兒,奶奶的聲音傳來,“就快好了,你再等一會兒。”

    “等不了了,我想尿尿。”

    “憋著,等一會兒就好了。”

    “哦”我哦了一聲,不過心裡著急呀,褲襠裡更急。

    又等了能有十幾分鐘,就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時候,奶奶在外面喊我出去了,我第一時間從床底下衝了出去,也顧不上啥了,捂著小肚子往門外跑,跑了沒幾步,我忍不住回頭朝床上看了一眼,就見強順已經打床上坐了起來,不過表情呆滯,看上去傻乎乎的,我一隻手捂著小肚子,一隻手抬起來指向了他,一邊朝門外跑一邊說:“你等啊,等我尿完了再來收拾你……”

    猛一跑出屋子,我抽了口涼氣,差點兒沒尿褲子裡,為啥呢,因為剛才魂魄在身體外面的時候,看天色是傍晚時分,這時候回魂了,猛一看外面居然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有點兒接受不了。這可能就是鬼和人看待黑夜的區別吧。

    我在外面也沒能找見廁所,只好跑到房子後面解決,等我解決完了一轉身,居然看見遠處有幾道光柱,一晃一晃的,仔細一看,像是手電光,我心說,他們村裡人不是半夜不出門嘛,這些人是在幹啥呀。

    系好褲子,我又回到了屋裡,這時候,強順還在床上坐著,奶奶正坐在床邊拉著他一隻手,給他手上輕輕噓氣。

    我不算痛快的走到床邊,質問強順:“你咋這麼久呢,快憋死我了。”

    強順看了看我,我見他還是一臉呆滯,張了兩下嘴,卻沒發出聲兒,奶奶這時候說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呀,強順的魂魄肯定給你嚇著了,要不是我使了硬手段,他就醒不過來了。”

    硬手段?聽奶奶這麼說,我朝強順那隻手看了看,奶奶這時又給強順手上輕輕噓起了氣,強順這隻手這時有點兒發紅,手的邊緣還有還幾個水泡,像是給火燙出來的,我立馬兒就明白了,強順這熊孩子的魂魄給我嚇著以後,肯定不想回到身體裡,奶奶被迫使用了符紙燒魂術,這個法術就是在強順手上放上一張寫了符文的黃紙,然後把黃紙的四角點著,等黃紙完全燒成灰以後,用力一拍,只要魂魄就在身體附近,魂魄就會被強行拍進身體裡。

    奶奶給強順手上噓了一會兒以後,摸了摸強順的頭,說道:“強順乖啊,不疼了。”

    我一聽,撇了撇嘴,這都多大了還乖呢。強順這時候似乎恢復了點兒意識,看著奶奶一字一頓問道:“這、這是哪兒?”

    奶奶衝他笑了笑說道:“這裡呀,是這叔叔的家裡。”說著,奶奶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山裡人。

    強順看了看山裡人,沒說話,轉過臉,又朝我看了過來,一字一頓說道:“我記得……我記得黃河把我……把我從懸崖上踢下去了……”

    我頓時哭笑不得,你這熊孩子咋還記著這茬兒了呢,我立馬兒叫道:“我還把你從大院裡救出來了呢,要不是我你還在挨鞭子呢。”

    “啥大院?”強順茫然地問了我一句,不像是在耍賴。

    奶奶說道:“黃河,別跟他說大院的事兒,魂魄出竅以後的事兒都是天機,你們應該不記得才是。”

    “那我咋……”

    “別說了。”沒等我說完,奶奶衝我一擺手,我立馬兒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我咋還記得呢?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還能記得,是因為我跟別人不一樣,我他娘的就是個十足的怪物!

    強順扭著脖子把屋子裡打量了一通,最後把目光落到奶奶身上,小聲兒說道:“奶奶,我餓了。”

    看看這倆孫子,事兒還真多,一個回魂就撒尿,一個回魂就說餓。

    旁邊的山裡人趕忙說道:“我跟媳婦兒這就給你們做吃的。”說完,山裡人招呼那婦女到外面燒火,婦女頓時露出一臉難色,對山裡人說道:“孩兒他爹呀,這兩天你也沒山上砍柴,咱家柴禾在傍黑兒的時候就燒完咧。”

    山裡人一聽,說道:“那就到村裡誰家柴禾垛上先抱點兒過來,反正這時候也沒人。”

    我一聽趕忙說道:“有人呀,我剛才撒尿的時候,看見你們村裡有幾個手電光,不知道在幹啥呢。”

    “啥?”山裡人把眼睛看向了我,一臉驚懼。

    我眨巴兩下眼睛,難道我說錯啥了嗎?

    山裡人旋即快步走出了房門,一會兒功夫,慌慌張張又回來了,對床邊的奶奶說道:“不好了白仙姑,村長他們發現村裡來生人了,正挨家挨戶找呢。”

    我一聽,心裡就是一哆嗦,過去聽奶奶說過清朝、民國那會兒,誰要是犯了村規鄉規啥的,懲罰是很嚴厲的,例如,繩吊、火燒、沉水、活埋,等等等等,反正沒一個好受的。

    奶奶這時候卻顯得很淡定,沖山裡人一笑,說道:“那你給我們找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我帶著這倆孩子先躲躲。”

    “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山裡人立刻愣起了神兒,好像在滿腦子想地方。

    這時候,那婦女說道:“孩兒他爹,咱隔壁不是有個羊圈麼,前兩天自己塌咧,不行讓白仙姑到那裡躲躲,他們一定找不到。”

    山裡人立馬兒回神:“對對對。”隨後對我奶奶說道:“白仙姑,就委屈您先到……先到……”顯然“羊圈”倆字山裡人有點兒說不出口。

    奶奶一笑,“有地方躲就行。”

    山裡人鬆了口氣,又說道:“那戶人家裡早就沒人咧,房子也空著,村長肯定想不到你們會躲到他們家羊圈裡。”

    奶奶點了點頭。

    說話間,山裡人背起強順,帶著我們出了門,很快的,我們來到了山裡人隔壁家的羊圈這裡。

    我打眼一瞧,這羊圈還挺大,草棚的,或許因為這戶家裡沒人了,羊圈沒人修繕,棚頂塌了下來,裡面呢也早就沒羊了。

    山裡人招呼我們鑽進了塌掉的草堆裡,然後在羊圈附近胡亂走了起來。我把擋在我眼前的草窩捅了小眼兒,往外一瞧,這山裡人發啥神經呢,不回家在羊圈附近胡亂踩啥呢。

    山裡人胡亂踩了一會兒以後,我突然意識過來了,地上有積雪,上面留下了我們的腳印兒,山裡人這時候亂走是為了把腳印踩亂,還別說,這山裡人還挺機靈的。

    踩了好一會兒,估計山裡人覺著差不多了,朝羊圈這裡看了看以後,轉身離開了。

    外面靜悄悄的,不過這草窩裡還挺暖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從小眼兒裡看到的那片雪地上,出現了一道亮光,緊跟著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村長,這家還沒找呢。”

    聲音剛落,跟著傳來一個很年輕的聲音,“那你們還等啥呢,快去找哇。”

    嘎吱、嘎吱,很快傳來了腳踩積雪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了,我頓時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希望他們可別發現我們。

    沒過一會兒,幾條人影從我能看見的片積雪上面走了過去,幾個人連看都沒看羊圈這裡,我心裡頓時鬆了口氣,緊跟著,又是一道亮光,隨後又走過來一個人,偏巧呢,那人走到我能看見的那片積雪上面就停住了,那人喊道:“房子裡有人嗎?”聲音聽上去很年輕,聽著好像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因為黑,我看不清他長啥模樣,不過從佝僂的身形來看,好像不是個年輕人,很像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

    遠處很快傳來回應的聲音,聲音回道:“這家也沒有呀村長。”

    這人喊道:“回來吧,再到下一家找找。”

    這人說完,遠處那幾道手電光晃了過來,有一道剛好照在這人身上,我藉著光一看,心裡頓時一驚,這人確實是個老頭兒,而且我認得他,就是丁字路口老房子裡那禿頂老頭兒,我說這聲音咋這麼年輕,聽著還有點耳熟呢,原來是他。

    看到老頭兒我就想到在大院裡的情形,身子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老頭兒頓時猛地一扭頭,凶神惡煞似的朝我這裡看了過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2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成仙之洞

    我嚇的抽了口涼氣,老頭兒手裡的手電第一時間朝我這裡照了過來,我連哆嗦都不敢再哆嗦了,心都揪到了一塊兒,老頭兒一扭身,抬腳朝我這裡走了過來,我頓時連氣兒都不敢再喘了,趴草窩裡一動不敢再動。

    老頭兒一步步朝羊圈這裡走了過來,眼看著快要來到近前的時候,突然打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村長,發現啥了麼?”

    老頭兒當即停下了腳步,看了看我這裡的草窩,扭過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停了能有兩三秒鐘,老頭兒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一道不怎麼亮的手電光落在了老頭兒所在的雪地上,燈光晃動,很快的,有個人走到了老頭兒跟前,那人說道:“俺想陪村長你們一起找找。”

    老頭兒一擺手,“不用了,你回去睡覺吧。”

    那人又說道:“俺剛才出門的時候,看見村外有倆人影,正往南邊兒山梁那裡跑,是不是您要找的人呀?”

    “什麼,你看清楚了?”

    “俺看的清清楚楚,這不是趕緊過來告訴您一聲兒麼。”

    老頭兒扭頭又朝草窩這裡看了看,我心裡又是一跳。就見老頭兒不再理會那人,轉身沖房子那裡喊道:“你們都過來。”

    緊跟著,噼裡啪啦傳來一串跑步聲,之前那幾個人都跑到了老頭兒身邊,老頭兒抬眼朝南邊看了看,對幾個人說道:“往村子南邊兒追!”轉回頭老頭兒又對那人說道:“沒你的事兒了,回去睡覺吧。”

    “哎”那人答應一聲,給老頭兒哈了哈腰。看樣子,這個禿頂童聲的村長威望還挺高。

    眼下給老頭兒報假信兒的這人是誰呢,還能有誰呢,山裡人唄,估計老頭兒幾個人到山裡人家裡找過以後,山裡人就悄悄尾隨老頭兒幾個出了門,這時候見老頭兒注意到了羊圈,他趕忙出來把老頭兒擋下了。

    老頭兒這時候當真不再理會羊圈這裡,帶著那幾個人匆匆忙忙離開了,我頓時長長鬆了口氣,整個人鬆懈下來,這時候才感覺到渾身已經給冷汗浸濕,不過胸腔裡的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等我徹底平靜下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外面靜悄悄的,忽然,身邊的亂草傳來了細瑟聲,一顆心立馬兒又揪緊了,好像有人在扒羊圈裡的草棚,難道,那老頭兒沒上當,又回到羊圈這裡找我們了?

    “白仙姑,白仙姑,村長他們走遠了,你們都出來吧。”

    我的媽呀,一聽這話,我一顆心總算落進肚子裡了,看來山裡人見老頭兒他們走遠了,回來叫我們了。還好我這時候年輕身體好,要不然這一夜驚魂動魄的,非給唬出毛病不可。

    我輕輕扒開眼前的亂草一看,確實是山裡人,立馬從草窩裡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葉子,扭頭一看,奶奶這時候也從草窩裡站了起來,山裡人這時候正在扒強順藏身的那堆亂草,所幸我剛剛撒過尿,不知道強順給嚇尿褲子了沒有。

    幾下的功夫,山裡人把強順扒了出來,山裡人這時候也沒敢亮手電,草窩裡烏起碼黑的啥也看不太清楚,我就覺得強順趴在那裡一動沒動。

    山裡人又把強順背到了身上,我扶著奶奶走出了羊圈,山裡人對我們說道:“村長搜過俺們家了,他不會再去搜咧,還回俺們家吧。”

    奶奶沒說話,點了下頭。

    書說簡短。到了山裡人家,那婦女在門口等著,屋裡黑著燈,伸手不見五指,走進屋裡以後,山裡人摸黑把強順放到了床上,隨後山裡人說道:“白仙姑,我咋覺得這孩子又丟魂兒咧,我背著他他咋一動不動咧。”

    “我看看。”奶奶應了一聲,緊跟著腳步聲傳來,估計奶奶摸黑朝床邊走了過去。

    停了好一會兒,就聽奶奶說道:“沒事兒沒事兒,這孩子睡著了。”

    我聽山裡人鬆了口氣,緊跟著山裡人又說道:“白仙姑,我看這飯是不能做咧,大半夜生火做飯村長肯定要懷疑的。”

    奶奶說道:“還吃啥飯,別忙活了。隨後,奶奶又說道:“黃河呀,你在哪兒呢?”

    “我在門口這兒呢奶奶。”我答應了一聲,我這時候就站在房門邊兒上,因為黑,沒往屋裡深走。

    “你過來,跟奶奶說說你魂魄出竅以後都看見些啥。”

    “哦”我趕忙摸黑朝床邊走去,也就幾步的功夫走到了床邊,就感覺一隻手拉在了我胳膊上,緊跟著,奶奶的聲音傳來,“坐床上吧,給奶奶仔細說說。”隨後,奶奶又說道:“你們兩口子也找地方坐下聽聽,待會兒我有話問你們。”

    山裡人跟那婦女趕忙答應一聲。

    我給奶奶拉著坐到了床上,嚥了口唾沫潤了下喉嚨以後,我一口氣把我跟著奶奶他們兩個走進山洞以後的遭遇,原原本本、詳詳細細,給奶奶說了一遍,最後,我還著重說了那個禿頂童聲的老頭兒,把在羊圈那裡看見老頭兒的事兒也說了出來。

    奶奶聽我說完,許久不見說話。停了好一會兒,那婦女說話了,語氣緊張,“小兄弟兒,你在那大院裡看見俺兒子麼有?”

    我想了想她兒子的樣子,說道:“那裡孩子很多,我也沒注意,反正我看見的那幾個都不是您兒子。”

    婦女立馬兒嘆了口氣,山裡人說道:“孩兒他娘,沒事的,白仙姑能把這倆小兄弟的魂兒招回來,就能把咱兒子魂兒招回來,白仙姑,您說是吧?”

    山裡人問罷,奶奶居然還是沒吭聲兒,我趕忙低聲叫起了奶奶,“奶奶……奶奶?”

    一連叫了好幾聲兒,奶奶終於開口說話了,奶奶說道:“大侄子,我問你們兩口子,你們老實給我說,你們躲在這大山裡邊兒到底是在幹啥?”

    聽奶奶這麼一問,我覺得奶奶的語氣有點兒不對勁兒,有股興師問罪的感覺。

    這時候,我看不見山裡人兩口子的表情,也看不見奶奶的表情。奶奶說完,就聽山裡人吞吞吐吐說道:“俺們……俺們祖上真是打清朝那會兒就從外面遷進來咧,俺們沒躲。”

    奶奶又問:“那你們是不是經常到山外去呢,都去幹些啥?”

    停了好一會兒,山裡人回道:“俺是經常到山外那些村子去,就是賣山貨換點兒錢,再用錢買些油鹽、針線啥的。”

    “除了這些,應該還有別吧?”奶奶這句話裡充滿了暗示,我覺得奶奶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啥。

    又停了好一會兒,那婦女說話了,不過不是跟我奶奶說的,婦女說道:“孩兒他爹,咱跟白仙姑說實話吧,還瞞啥呀。”

    婦女說完,整個屋子沉默下來,靜的只能聽見山裡人沉重的呼吸聲,他似乎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又過了好一會兒,就聽山裡人短嘆了口氣,說道:“俺們村那個山洞裡邊兒……住著一位大仙,聽俺爺爺說,那大仙是俺們白蓮教的護法仙,祖上還沒往山裡遷的時候,就相中了俺們村現在這個山洞,遷過來以後,就在山洞裡給大仙蓋了座廟堂,就是咱們在山洞裡看見的那座大院兒,每年春夏秋冬四季,俺們這些子孫都要進洞祭拜,祭拜的時候……還、還、還要帶上一個童子給大仙當祭品。”

    奶奶問道:“是不是春天送童女,夏天送童男,秋天送童女,冬天再送童男?”

    山裡人趕忙說道:“對對對,今年冬天……今年冬天該著俺家給洞裡送童男咧,可、可俺、可俺……”

    “你沒在山外抓到合適的童男,他們就用你兒子頂賬了,對吧?”奶奶這時候的語氣變冷了,冷冷地問道。

    山裡人聲音發顫了,“不、不、不是,不是俺沒抓到合適的童男,是、是俺不想抓那些孩子,俺也是當爹的人,俺知道沒了孩子是個啥滋味兒。”

    唉!奶奶長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怪不得我聽人說山那邊兒每年都要丟上幾個孩子,咋找都找不到,看來都是你們造的孽!”

    奶奶所說的“山那邊兒”,也就是我們這裡太行山餘脈的北麓,我們屬於南麓,北麓好像隸屬於林州市,也就是修建紅旗渠的那個縣級市,過去那裡人少地貧,別說丟孩子,還有倒賣孩子的。

    奶奶話音剛落,我就聽見“撲通”一聲,好像是山裡人給奶奶跪下了,山裡人顫著聲音說道:“白仙姑,白仙姑,俺沒造過孽,俺真沒造過孽……”

    奶奶又嘆了口氣,很平靜地說道:“起來吧,你就是造過孽,你家這孩子我也會救的,古人有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道嗎?”

    “知道咧,知道咧……”

    細碎了幾聲,山裡人似乎從地上站了起來,就聽奶奶又問:“你們在洞裡供那大仙,怕是有啥目的吧?”

    就聽那婦女立馬兒說道:“能成仙。”

    “啥?”奶奶似乎沒聽清楚,我聽的真真兒的,能成仙!真能嗎?

    山裡人補充道:“俺們每家每戶只要供足三年童男女就能全家成仙,俺們村裡人越來越少,這麼多的空房子,其實不是搬到山外咧,他們都成仙上天做神仙咧。”

    “成仙?”奶奶呵呵笑了起來。

    笑了好一會兒,奶奶說道:“我們家幹這行這麼多年了,還從沒聽說過有人能仙的,你們只怕是給那洞裡的大仙騙了,我看那大仙指定是啥成了精的畜生。”

    奶奶話音剛落,就聽那婦女說道:“不是咧白仙姑,真的能成仙,俺們村現在就住著一位老神仙咧。”

    奶奶緊跟著問道:“那老神仙就是你們那位村長吧?”

    婦女應道:“就是咧就是咧……”

    奶奶又問:“他年齡不小了吧?”

    山裡人接口說道:“不小咧,俺聽俺爹說,俺爺爺小時候他還抱過俺爺爺咧,俺爹說他都二百多歲咧。”

    二百多歲了?我的親娘呀!我一直在旁邊聽著奶奶跟山裡人夫婦的對話,聽到這兒,我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那禿頂童聲的老頭兒要真有二百多歲,就是我高祖父活到現在也沒他年齡大,恐怕只有我們祖師爺王守道活到現在能跟他有一拼。

    不過,這世上真有這麼大年齡的人嗎?

    奶奶聽了似乎並不吃驚,過了一會兒,奶奶很平靜地說道:“大侄子,你現在到外面看看,瞧村裡有啥動靜兒沒有,要是沒動靜兒了,回來跟我說一聲兒。”

    “白仙姑,您想幹啥呀?”

    奶奶說道:“要是沒動靜兒了,咱再到那洞裡走一趟。”

    我這時候擔心地說道:“奶奶,萬一山洞給老頭兒派人守起來了,你去了人家就會抓住你的。”

    奶奶說道:“不會的,他們抓的是你跟強順,既然你們從洞裡逃出來了,還會再進去嗎?”

    我搖了搖頭,“打死我也不再進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2
停一天

    不停身體吃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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