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末代捉鬼人 作者:途中的旅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4-7 22:21: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70122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13
第三百十二章 上山途中

    “梅花到底長啥樣兒呢?”歌教到我一半兒,胡慧慧冷不丁一臉遐想地問了這麼一句。

    我趕忙說道:“俺們家過去就有一棵臘梅樹,我奶奶說,我出生那天它開花了。”

    “真的呀?”胡慧慧一聽,顯得異常興奮,說道:“那冬天我去你家看梅花好不好?”

    “不好。”我沮喪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胡慧慧問。

    “因為……因為前兩年俺爸把樹給砍了。”

    胡慧慧頓時一臉失望,問道:“你爸為啥把樹給砍了呢?”

    “因為……因為我爸說,那樹長著沒啥用,也不結個果子,弄不好還要把俺家的院牆給頂翻了。”

    胡慧慧聽了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爸真是個敗家子兒。”

    我一愣,旋即說:“你爸才是敗家子兒呢。”

    然後誰又也不理誰了。

    秋去,冬又來,一轉眼,寒假快到了,眼看著,也快過年了。

    當時,我們這裡流行送賀年卡,就是那種硬紙卡片,個頭兒比課本稍微小一點,70後跟85前的朋友可能有印象,不光有賀年卡片,還有生日卡片,正面一般都是副漂亮的圖畫,好像也有明星照片吧,那時候“四大天王”跟“小虎隊”好像都挺火的,特別是那什麼歌來著“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那個,特別火。

    卡片反面是信封格式的,左上角跟右下角分別有六個小方框,可以寫郵編,中間呢,還可以寫地址、祝福語、姓名啥的,對了,右上角還有個貼郵票的地方,貼上郵票直接就可以郵寄了。現在這種卡片好像已經銷聲匿跡好多年了吧,反正我好多年都沒見過了,時光流轉,歲月變遷,那東西現在也只是一個回憶了。

    當時,女同學之間很流行這個,相互送賀年卡,不過,我發現有好幾個男同學也偷偷送胡慧慧賀年卡,看的我心裡酸酸的。

    於是,我也買了一張賀年卡,趁著課間的時候,偷偷給她夾在了課本裡……

    想想那時候,真美好,不過,現在的我,卻想不起來那賀年卡到底是多少錢一張了,應該不值啥錢,記得當時我爸抽的煙不過兩三毛錢一盒,一張賀年卡肯定沒有一盒煙貴,要不然我也買不起。直到現在,想起來都有點兒叫我懊悔,我那時候太害羞了,張賀年卡上只寫了祝福語,沒有署名,也就是說,我沒敢在上面寫我的名字。

    記得,那是一張很漂亮的山水畫,遠山近水,青草藍天,整個兒很像個世外桃源,叫人心曠神怡。背面,是我用藍水鋼筆寫的“又大又醜”的祝福語,或許我不敢署名,跟我寫的字難看也有很大關係。

    又一轉眼,真的放寒假了,但是我這時候心裡很矛盾,希望放假,又不希望放假,一放假,就可以天天在家裡玩兒了,不過,一放假,我就看不見胡慧慧了,而且等開學以後,老師就會重新給我們安排座位,不見得還能跟她分在一張桌子上。

    放了假以後呢,弟弟又去了陳瞎子家,看不見喜歡的女生,又看不見了我弟弟,我越發失魂落魄。

    當時聽我媽說,弟弟上次從陳瞎子家回來沒幾天,陳瞎子就病了,病的躺床上都起不來了。醫生說,陳瞎子年齡太大了,身體裡各個器官都衰竭了,讓陳瞎子的兒子給陳瞎子準備後事,陳瞎子兒子後來把棺材都預備好了,可是,陳瞎子卻活蹦亂跳的從床上又下來了。醫生說這是奇蹟,陳瞎子卻說,不是啥奇蹟,是有人“借壽”給他了。

    臘月二十三這天,天氣異常寒冷,記得小時候每一年都特別冷,而且每一年都要下上一兩場鵝毛大雪。

    記得當時,好像也是剛剛下了一場大雪吧,整個大地銀裝素裹、滿目雪白。

    下午,從北邊兒大山腹地來了個人。

    我這時候,正跟強順明軍在我們家院子裡罩麻雀,院子裡的雪在早上就打掃乾淨了,我們在一塊兒空地上撒些饅頭渣子,用一面竹篾子編成的大篩子,半扣在饅頭渣子上,然後用一根拴了細繩的小棍撐住篩子沿兒,做好這些以後,我們牽著繩子另一頭兒躲進屋裡,擱著窗戶朝外瞅著。

    等了一會兒,一隻麻雀蹦蹦跳跳鑽進了篩子底下吃起了饅頭渣子,就在我們準備拉繩子扣住那麻雀的時候,那人出現在了門口,麻雀“撲棱”一聲飛走了,我們三個頓時捶胸頓足,紛紛埋怨門口那人出現的真不是時候。

    我擱著窗戶朝門口那人一看,四十歲出頭的樣子,跟我爸年齡相仿,一身補丁摞補丁的衣裳,我跟強順兩個身上的補丁就夠多,他身上的,比我們仨加起來都多,一張臉又黑又瘦,鬍子拉碴,看著眼生的很,不像是我們本地的。

    那人並不知道他嚇走了俺們的麻雀,在門口喊了一聲,“家裡有人麼?”

    我把手裡的繩子一拉,那大篩子“撲”地一下扣在了地上,把那人嚇了一跳。隨後,我推開封門走了出去,問道:“俺們家大人都不在家,你找誰?”

    那人看了看我,說道:“我找……我找白仙姑。”

    我把頭一歪,說道:“你找我奶奶呀,我奶奶出去串門兒了。”

    那人忙說:“那你能把她喊回來不?我找她有急事兒。”

    “你找我奶奶啥急事兒呀?”我問道。

    那人把頭一低,看樣子不想跟我一個小毛孩子多說啥,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你去把你奶奶喊回來吧,我得當面跟她說。”

    強順跟明軍這時候也從屋裡出來了,我扭頭對他們說道:“你們等我一會兒,我去把我奶奶喊回來。”

    說完,我走出了家門,那個人呢,居然老老實實在門口站著,也不往家裡進。

    沒一會兒,我把奶奶喊回來了,奶奶經常串門的地方我都知道,想找見她並不困難。

    這時候那人還在門口站著,或許是他身上的補丁衣服不怎麼遮寒吧,整個人哆哆嗦嗦著。

    奶奶跟我一起走到他身邊,他把我奶奶上下打量了一下,問道:“大娘,你就是白仙姑吧?”

    奶奶一笑,說道:“就是我,別在外面站著了,到屋裡坐吧。”

    那人跟著奶奶進了堂屋,我沒跟著進,和強順明軍兩個又在院子裡玩兒上了,還是罩麻雀,這回我們全躲進了東屋。

    大概過了能有半個多小時,麻雀一隻沒罩到,不過奶奶跟那人先後從堂屋出來了,奶奶站在院子裡就我名字。

    我趕忙從東屋出來了,奶奶說:“黃河,別玩兒了,跟奶奶到山裡去一趟。”

    聽奶奶這麼說,我就知道奶奶要我跟她進山幹啥了。

    說到這兒,順便說一句,各位別認為老是一到我放假就來事兒,不是這麼回事兒,其實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找奶奶,不過因為我當時正在上學,所以奶奶也沒叫我跟著她去過,等到我放假的時候,只要有事兒,每一次都少不了我。

    這時候,強順一聽死活也要跟著去,我一看,這熊孩子咋跟他高祖父王草魚一個德行呢,想當年我太爺進山,王草魚也是死活要跟著去。

    你們看到王草魚竟然是王強順的高祖父,或許很驚訝吧,別驚訝,王草魚確實是王強順的高祖父,我們家到我這裡,一共歷經五代人,強順家一共歷經七代人,我高祖父跟王草魚的爺爺王老大是一輩人,我太爺跟王老大的兒子王大河是一輩人,不過我太爺的年齡跟王大河的兒子王草魚年齡相仿,按理說,我爺爺跟王草魚是一輩人,再往下數,王草魚的兒子王實誠,跟我爸一輩兒,王實誠的兒子是王小順,王小順下面是王思河,王思河下面,就是王強順了,我跟王小順算是一輩的,要是按輩分論,強順應該叫我爺爺。

    我奶奶呢,疼強順的程度不次於疼我跟弟弟,見強順死活也要跟著去,奶奶就說:“也行,你就跟黃河做個伴兒吧,咱今天可能還要在山裡過夜呢。”

    明軍見了也要去,我跟他說:“山裡有狼,專門吃蹲班生,明軍一聽,扭頭就跑了。”

    來找我奶奶的這個人還挺著急,催著我奶奶跟他進山,奶奶笑著說:“別急別急,咋地也得收拾點兒東西再走。”

    奶奶回屋收拾了點兒東西,隨後又到強順家跟嬸子說了一聲,說是帶強順進山玩一趟,又說等我爸媽回來以後,跟我爸媽說一聲,嬸子點頭答應。隨後,我們跟著那人離開家朝北邊兒山裡進發了。

    路上,我跟強順蹦蹦跳跳的,十分歡實,這是我們第一次往深山裡去,都特別興奮,我就喜歡大山裡的神秘莫測,嚮往著到裡面探險獵奇。

    書說簡短,很快的,我們就進了山,這時候山上白雪皚皚,或許是心理作用,感覺山上的雪要比我們山下的雪要厚要白,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特別過癮。

    走了許久,前方一個山坳裡出現一片建築物,我一看,是些挺破敗的房子,東一間西一間,我就問奶奶:“奶奶,咱是不是到了?”

    奶奶說,“還遠著呢,那是你爸年輕時干活的地方。”

    “玫瑰泉?”我朝那片建築物看了看,卻沒能找到我爸他們過去挖的那個泉眼。

    奶奶說道:“這兒不是玫瑰泉,這是你爸過去住的地方,玫瑰泉還在前面呢。”

    我朝那些建築物看了看,有兩座房子之間,果然擱著一道深溝,這兩座房子,應該就是我爸跟茹真真住過的房子吧?他們兩個當年就是在這兩座房子跟前隔著深溝,彼此相望的吧?誰又能想到,幾十年後,居然這裡荒廢的破敗不堪,早已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我們沿著山路又向前走了大概能有一里地,山路旁赫然出現一個大深坑。奶奶說,這就是玫瑰泉了。

    我打眼一看,算是個圓形的深坑,直徑大概能有十幾米,往下一看,至少有五六層樓那麼高,裡面貼著坑壁有一圈下旋式的台階,是借助石壁體開鑿出來的石質台階,看這規模,工程量極其浩大。不過,裡面這時候早就干涸了,一片荒涼。

    我看罷說道:“這裡就是我爸打死龍的地方呀。”

    奶奶點了點頭,這時候,那人跟強順同時看向了我奶奶,特別是那人,臉上立馬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驚訝,問道:“白仙姑,您兒子還打死過龍呀?”

    奶奶笑了笑,又點了點頭,說道:“他們都說條龍,依我看,也就是個沒成氣候兒的水蛇吧。”

    “那我爸是咋打死龍的?”我又問,那人跟強順也是一臉好奇。

    奶奶看了我一眼,說道:“過去不是跟你講過了嘛。”

    我說道:“強順跟這大也不是沒聽過麼,您再講一遍叫他們也聽聽唄。”

    那人一聽,趕忙說道:“對對對,白仙姑,聽說你們家的人都可神咧,你就給俺們講講唄。”

    奶奶笑了,說道:“好,反正路還遠著呢,也挺無聊的,我就給你們講講……”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13
第三百一十三章 父親往事

    明天再看吧各位,說真的,這兩天身體很差勁兒,到現在才寫了不到一千字,眼看今天又不行了。我現在這麼做,一、可以防止被盜版,二、可以防止被罰錢,這就是我做試驗的真正目的。說真的,我一天只有五六十塊錢的稿費,還沒人家掃馬路的掙的多,停一天就要罰我七十多,我也要養老婆孩子,真的架不住。我敢保證,明天修改後的正文字數,絕對比現在這個字數多,各位絕對不會吃虧。其實寫上面這些話都是多餘的,我知道就是不寫上面這個,各位也會體諒我的,謝謝各位朋友。

    祖傳捉鬼人,說一說祖上幾代和我的真實經歷。

    各位朋友安好,我叫劉黃河,年齡七零後靠後一點兒,家住黃河邊兒,因為命裡缺水,我父親就隨意給我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我呢,混跡網絡好多年了,因為我祖傳副業的緣故,喜歡在網上看些鬼故事啥的,什麼獵鬼師、茅山道士什麼的,看著都挺精彩,有些故事裡講的神乎其神,故事人物啥的,寫的也很不錯,不過就是有一點,那些故事很多都言過其實了,道士我不知道,那些民間驅鬼抓鬼的人,我太瞭解了,因為我們家從祖上好幾代都是干這個的,其實驅邪抓鬼這種事,沒書裡寫的那麼神,我們這些驅邪抓鬼的人也沒那麼大本事。

    我們這些人其實也是普通人,也是平頭老百姓,可以說,一輩子籍籍無名混跡在人群裡,每天也得為柴米油鹽發愁攥筋,驅邪抓鬼啥的,都是副業,不能當飯吃,有的時候因為一些規矩、道道兒,還不能收錢,就跟人家要點燒紙焚香啥的,回家以後燒燒拜拜也就完事了,很多時候都是義務幫忙,充其量也就混頓酒喝。

    用我奶奶的話說,幫別人等於給自己積陰德,給全家積陰德,收人家錢就會損陰德,幫了等於沒幫。

    我們家這些事兒,其實早就想寫了,過去一直被我奶奶壓著,她不讓我寫。今年農曆二月份,我奶奶過世了,享年96歲,現在算是沒人壓著了,唉……

    我屬於隔代傳,我爸壓根兒不會,他也不學,我現在會的這些東西,全是奶奶傳給我的,我奶奶的本事呢,是我太爺傳給她的,本來應該傳給我爺爺的,可是我爺爺一生下來身體就有點問題,學不了這個,太爺最後沒辦法,只能傳給我奶奶了。

    這裡必須說明一下,我奶奶和我爺爺定的是娃娃親,奶奶從小在我們家裡長大,從九歲起跟著我太爺學這個,我奶奶很聰明,十五歲出師,二十歲青出於藍,是我們家幾代人裡最傑出的一個。

    聽我奶奶說,我太爺年輕的時候壞過幾次規矩,報應到了我爺爺身上,我爺爺這才一生下來就有先天缺陷。

    話說回來,把這些事寫在網絡上,我不知道算不算壞規矩,奶奶告訴過我的那些忌諱裡,沒有這一條。不過,我也老大不小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我心裡很清楚,有些不能說的,到死我也不會說,更不會在這裡寫出來。

    其實我寫這個的目的有兩個,一是記錄一下我祖上和我的一些驅鬼軼事,最好能有人幫我出本書,留給我的子孫後代;二是揭一下我們這些人的神秘面紗,不求別人能夠理解,只求還原那些民間捉鬼人的真實生活。

    我覺得這些事要講,就得從頭兒講起,從我們家怎麼吃上的這碗飯開始講起。

    咱們把時間往前推,推到我高祖父那一輩,高祖父,也就是爺爺的爺爺。我們家幹這一行,就是從我高祖父那一輩開始的。這些全是我小時候聽奶奶說的,我在這裡做了一下整理。

    我高祖父名叫劉義,十五歲開始在延津縣的黃河渡口當艄公,也就是撐船的。那時候黃河水大,河面上又沒有橋,來往客商、貨運物流,全靠船隻擺渡。我高祖父撐的是一條自家的蓬船,主要用於渡人,不過有時候為了多掙幾個銅板,也會幫人託運少量貨物。

    1847年,也就是清道光二十七年,丁未年。這年我高祖父二十歲。

    那是陰曆七月初的一天,三伏天,天氣很熱,天上毒辣辣的太陽火盆一樣照在河水裡,河水都沸騰了似的。

    這天正午,剛好沒客人,高祖父就把小船停在渡口附近的一個緩水區,拿出早上他母親給他做的火燒,一邊喝水一邊吃火燒。

    就在火燒吃到一半兒時,打岸邊來個了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兒。老頭兒大老遠就對著河面就喊,福公,福公。

    眾所周知的,水上跑船有很多忌諱,我們這裡管撐船的叫“福公”,福諧音“浮”,漂浮的意思,客人喊撐船的“福公”,算是對艄公的尊稱,也算是給自己圖個吉利,坐上船就像被福星保佑著,不會在水上犯事兒交厄運。

    在黃河裡擺渡的不止我高祖父一個,兩岸有很多像高祖父這樣靠擺渡為生的艄公,這個時候岸邊就停著五六隻蓬船,那些蓬船見有生意,紛紛朝老頭兒劃了過去,我高祖父這時候也趕忙三口兩口把火燒吃完,撐著船過去了。

    因為高祖父的船離老頭最遠,被另外幾條船搶了先。高祖父眼見這單生意自己是接不住了,失望之餘就想把船往回劃。

    就在這個時候,起先過去的那幾條船先後離開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因為價錢談不攏,也或許有別的啥原因,看他們那樣子,一個比一個離開的快,好像唯恐避之不及。

    高祖父一看,心裡也沒多尋思,就覺得自己還有希望,立馬兒來了精神,使出渾身的勁兒,把船劃到了老頭兒跟前。

    這個時候呢,其他船隻已經零散的停在附近岸邊,船裡的福公們該休息的休息,該吃東西的吃東西,一副視而不見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對老頭兒這單生意很不看好,甚至嗤之以鼻。

    高祖父這時候才覺得奇怪,心裡忽悠了一下,但是船已經劃到老頭兒身邊,怎麼也得問一聲兒,還沒等高祖父開口,老頭卻先說話了。

    老頭兒眼睛紅紅的,還帶著哭腔。老頭兒作著揖說:“這福爺,這福爺,幫幫俺吧,俺求求你咧,求求你咧……”

    聽老頭兒這麼說,我高祖父有點發懵了,就問老頭兒,“大也,你是想過河麼?”大也,是我們這裡的方言,也就是大伯的意思。

    老頭兒哭喪著臉說:“哎,過河,跟俺家孩兒一團兒過河哎。”一團兒,也就是一塊兒、一起的意思。老頭兒的意思是說,和他兒子一起過河。

    高祖父一聽,往河岸左右瞅了瞅,河岸上沒旁人,就老頭兒一個,感覺很奇怪,又問老頭,“大也,你家孩兒哩,咋就你一個咧?”

    老頭兒這時候徹底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俺兒死咧,給府台砍了頭咧,俺是來給他收屍捏,俺想把孩兒帶回老家去。”

    1847年,也就是清道光二十七年,時局動盪,內憂外患,沙俄虎視眈眈,英皇強租硬佔,全國上下民不聊生,同時全國各地出現許多反清組織,如青蓮教、天地會、棒棒會、拜上帝會(太平天國)等等。當然了,這些都不是我高祖父一個艄公能夠瞭解的,他只知道每天在河上老老實實撐船,掙錢餬口。

    後來我高祖父聽老頭兒說,他兒子被懷疑是棒棒會成員,在衛輝府三堂會審之後,判了斬立決。我高祖父不知道啥叫“棒棒會”,他就知道老頭兒的兒子給府台老爺砍了頭,死的挺冤枉。

    我高祖父心軟,就答應老頭兒送他們父子過河,老頭千恩萬謝,說他兒子屍首在五里外的小毛莊放在,讓我高祖父在岸邊兒等他個把時辰,這就回去找人把他兒子的屍首抬過來。

    我高祖父這人也太實誠,就因為跟老頭有諾在先,不再接其他人的生意,就那麼把船停在岸邊傻等著。

    從中午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兒,這期間一趟生意都沒接,白白等了一後晌,也就是白白等了一個下午。就在我高祖父估摸著老頭今天不能來了,準備收工的時候,老頭兒領著幾個人,抬著一口大棺材,迎著暮色姍姍來遲。

    高祖父看見那口大棺材心裡咯噔一下,他原本以為老頭兒子的屍體是用草蓆裹著的,沒想到是放棺材裡的。

    在我們這裡,船上載棺材是跑河的大忌,觸龍王爺霉頭,話說龍王爺在水底,不喜歡頭頂上給棺材壓著,必定會發怒把棺材掀進水裡。特別像這種成殮了死人的棺材,那就更要不得了,我們這兒叫它實芯兒棺材。“實芯兒”的東西,一般放河裡就是個“沉”,兆頭很不好,很不吉利,這時候加上天色已晚,夜裡在黃河上跑船也是很凶險的,我高祖父就想推掉這趟生意。

    老頭兒這時候見我高祖父要打退堂鼓,“噗嗵”一聲直接給我高祖父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央求我高祖父。老頭兒說天太熱,他兒子的屍首已經發屍,也就是腐爛,要是不緊早送回家埋了,就要爛在路上了。

    老一輩兒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無論生前在哪裡,死後必定要埋回老家,這叫魂歸故里。如果屍體爛在了路上,那這人的魂魄將成為孤魂野鬼,永遠飄蕩在異國他鄉。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19
第三百一十四章 鐵錘砸龍

    我是不知道我爸這時候是咋想的,難道除了制服這大怪物,真就沒別的法子了麼,恐怕要是換作旁人,早就連滾帶爬了,反正要是給我遇上,肯定不會跟它硬碰硬。

    等我爸游過去的時候,那玩意兒剛好落進水裡,我爸分開水撲了過去,不偏不倚,剛好摟住那東西的“脖子”,可能是脖子吧,也就是腦袋後面的頸部,左手摟著,右手掄起鐵錘就砸。

    我爸本身就是個練家子,據他自己說,年輕的時候一個人能打三個,現在又打了幾年的鐵,手裡有準頭兒,鐵錘砸下去又狠又準。

    “噗”地一下,第一錘,直接就砸進了那東西的眼眶裡。

    這東西腦袋硬眼睛珠子可不硬,直接就給砸癟了,像一泡水似的,咔吧一下,等我爸將鐵錘收回來的時候,殷紅的血液從那東西的眼眶裡噴了出來,那東西腦袋周圍的水立馬兒成了紅色。

    緊跟著,那東西身子劇烈一震,看樣子疼的不輕,猛地甩起尾巴一仰頭,想把我爸從它身上甩下去,不過我爸這時候把它抱的死死,它根本就甩不脫。

    嗖地一下,它又帶著我爸一起竄離了水面,身子在空中翻滾,肚皮仰面朝下,還是想把我爸從他身上甩下去,不過我爸雙手死死抱住它,兩隻腳脖子也勾在一起,雙腿死死夾住它的身體,就這時候,我爸還沒忘用鐵錘砸它,輕一下重一下,沒頭沒腦的亂砸。

    “噗通”一聲,那東西又帶著我爸一起跌進水裡,大尾巴一甩,腦袋往水裡一扎,筆直地朝坑底正中的泉眼游了過去。

    別看這玫瑰泉這挺大,其實底下的泉眼並不大,也就水桶口兒那麼大,要是再小一圈兒,這東西根本就鑽不進去。坑裡所有的水,都是從這泉眼裡冒出來的,不過這時候那泉眼給亂石堵住了。這個並不稀罕,每次用火藥炸完以後,泉眼就會被石頭碎片堵住。這時玫瑰泉裡好像已經安裝了很多潛水泵,因為這時候水已經從坑裡流不出來了,全靠幾個潛水泵往外抽水,不過這幾個水泵不會一起打開,哪兒需要用水就開哪個,要是一起打開,坑裡的水一兩天就給抽乾了,一般情況下,只有在泉眼被堵死的時候,幾個潛水泵才一起打開,把坑裡的水抽完以後,下去人或者再用火藥炸,或者把石頭挪開。

    這次泉眼並沒有給碎石徹底堵死,還正在從裡面往外冒水,不過這東西個頭兒太大,泉眼稍微一堵,它就鑽不過去了。看這樣子,這東西就是打這泉眼裡鑽過來的,啥時候過來的,不知道,可能原本躲在泉眼深處,給炸藥驚著以後,暈頭轉向竄了上來。

    那東西見泉眼鑽不過去,加上眼睛吃疼,可著坑底翻騰起來,我爸雙手摟著它,憋著氣,任它來回折騰,雖然水裡的阻力很大,不過我爸只要一有機會還是會用鐵錘砸它。

    沒一會兒功夫,坑裡的水全亂了,又是血又是漩渦,我爸給這東西也折騰的暈頭轉向。很快的,肺裡沒氣了,我爸鬆開那東西朝水面上游去。與其說是在游,不如說在水裡亂折騰,因為我爸這時候也懵了,只知道往水面上游,根本分不清哪兒是哪兒,等他游到水面上的時候,天色好像一下子黑了,頓時一愣。

    抬頭朝上面一看,更愣了,好像換了個地方,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山洞裡,頭頂、左右兩側,全是陌生的石頭,不遠處還有個漆黑的、酷似隧道一樣的山洞,再往水裡找找,那條大水蟒不見了。

    我爸徹底搞不清狀況了,滿心困惑劃著水朝隧道那裡游去,游了一會兒,用腳一蹬水底,踩著水底了,硬硬的,感覺水底好像是石頭面兒。

    水底成斜坡狀,直通上面那個隧道,我爸踩著地面往隧道那裡走,越走水越淺,最後,我爸徹底離開了水面,走到了隧道口兒,不過他沒往隧道里進,因為這時候早就累壞了,也顧不得看這是啥地方,一屁股坐在隧道口兒大口大口喘起了氣。

    歇了一會兒,水裡“嘩啦”一聲,我爸一驚,朝水裡一看,那條大水蟒也從水裡鑽了出來,我爸攥著鐵錘騰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

    那大水蟒瞪著僅剩的一隻眼睛惡狠狠瞪了我爸一下,身子一竄,從水裡直接躍了出來。

    我爸剛忙往後退了幾步,這東西不偏不倚落在了隧道口兒,而我爸完全給它堵在了隧道里,我爸心裡頓時著了急。

    這條隧道並不大,一人多高一人多寬,這玩意要是趁勢攻過來,連躲的地方都沒有了。

    不過,這大水蟒竄上來以後,並沒有立馬攻擊我爸,它這時候顯然也累壞了,加上眼睛吃疼,這時候還在不斷往外淌著血水,爬在隧道口喘起了氣兒。

    我爸定了定神,這時候徹底把這玩意兒看清楚了,這玩意兒,長這一顆牛一樣的腦袋,頭頂兩側還有兩個拳頭大小的肉瘤,就好像小牛犢子快要長犄角一樣,身子能有四五米長,除了渾身鱗片,腹部前後也有兩對肉瘤,就好像要長出腿腳了似的。不過這到底是個啥玩意,我爸從沒見過,他也說不清楚。

    見這東西在隧道口兒喘起了氣兒,我爸可不想給它喘氣兒的機會,等它把氣兒喘勻實了,就該自己倒霉了。

    我爸深吸一口氣,腳尖一蹬地,竄過去掄起鐵錘照定它腦袋上就砸,那東西見狀把血盆大嘴一張,發出“噝噝噝”的怪聲,好像在威脅我爸,不過我爸可不管那麼多,開弓可沒有回頭箭,鐵錘不遺餘力地砸下去。

    那東西見恫嚇不住我爸,立馬兒把腦袋一擺,身後的大尾巴朝我爸抽了過來,呼呼掛風。這要是給抽上了,骨頭都得給抽碎了不可。

    不過,我還不知道我爸這時候是咋回事兒,好像跟這玩意也有仇似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見尾巴抽過來居然不躲不閃,砸下的鐵錘去勢不減,只是因為那東西把頭甩了一下,鐵錘中途稍微該變了一下方向,不過嚴格要論起來,那東西的大尾巴應該先抽到我爸身上我爸才能砸在它腦袋上,所以那東西有恃無恐,它也不躲了,兩廂一個砸、一個抽,硬生生硬撞起來,這時候拼的是膽色和勇氣,誰稍一露怯誰就輸了。

    間不容髮,就聽“嘭”地一聲,頓時血光迸濺。我爸渾身打了個激靈,眼前一黑……奇怪了,我爸心說,我的眼睛啥時候閉上了?睜開眼一看,亮堂堂的晃眼睛,而且這光好像是好像是電燈光,眨了兩下眼睛再一看,更奇怪了,自己居然在自己寢室的床上躺著,與此同時的霎那間,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疼,而且感覺自己的頭髮和衣服不再是濕濕的,身上蓋著一條薄床單。

    咋這麼奇怪呢?我爸納了悶了,動了動胳膊,還行,兩條胳膊都還能動,一使勁兒,用兩條胳膊撐著上半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王思河的聲音:“哥,你醒啦。”

    我一愣,扭頭朝聲音一看,就見王思河一臉擔心地從旁邊一張床上站了起來,旁邊一張床鋪上似乎還有個人,我爸轉眼一看,在另一張床鋪上坐著個女孩,是茹真真,看見茹真真那張漂亮的臉蛋兒,我爸心裡立馬兒踏實多了。不過茹真真這時候滿臉淚痕,見我爸醒了,眼淚又流了下來,趕忙從床上站起來,哽嚥著對我爸說道:“震龍,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了。”

    我爸看了看王思河,又看了看茹真真,問道:“我咋在這兒呢?”

    我爸這話一出口,導致王思河跟茹真真同時一愣,王思河說道:“哥,是我把你從水裡撈出來的,你不記得了?”

    我爸搖了搖頭,說道:“我記得……我記得我剛剛還拿著鐵砸那水怪呢,好像……好像還感覺那東西的血噴了我一臉,咋一轉眼,我就到床上了呢?”

    王思河說道:“啥一轉眼?哥,這時候天都黑咧,離你打死龍那會兒都過去好幾個小時了。”

    “啥?你說啥?”我爸驚訝地看著王思河,我爸不是驚訝天黑了,而是,我爸問王思河:“你說那是個啥?”

    “龍呀,咱們這裡那幾個臭老九都說了,那是條龍,就是還沒成型呢,哥,你把龍都打死了,現在咱們玫瑰泉的人都說你是革命英雄。”王思河興奮地說道。

    革命英雄?這時候,文革還沒有徹底過去,屬於是文革後期,啥都能跟“革命”沾上邊兒,打死一條龍也跟“革命”扯上關係了。

    茹真真走過來輕輕坐到了我爸床邊,那時候的人思想還非常保守,不像現在,大街上親嘴都不覺的影響市容,那時候,上大街都不敢並肩走,一前一後,茹真真能當著王思河的面坐在我爸床上,已經算是很開放了,茹真真對我爸說道:“你可把我嚇死了,以後不許你這麼做了。”

    王思河趕忙說道:“俺哥這麼做不都是為了你嘛。”

    茹真真一聽,臉上一紅,羞澀地地低下了頭。

    我爸問道:“那水……那條龍呢?”

    王思河回道:“還在坑邊兒放著呢,你跟那龍一起從水底漂出來以後,他們沒人敢下水,到工棚那裡把我喊了過來,我到水裡把你撈了出來,後來,我又帶著幾個人把那龍從水裡扛了出來。”

    聞言,我爸挪了挪身子,從床上下來了,往身上一看,衣服確實是乾的,不過不是剛才那件,後來聽王思河說,是茹真真把他的濕衣服給換了下來。

    在地上站穩身子以後,我爸對王思河說道:“走,帶我過去看看那龍。”

    王思河說道:“哥,我看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明天看也不遲。”

    我爸一擺手,“不用,我沒事兒,就是有些事兒我弄不明白,現在就得去看看那東西。”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19
第三百一十五章 雨夜驚雷

    上一秒,自己還在山洞裡,下一秒,自己就躺在了床上,我爸當然迫切地想弄個明白,我爸尋思著,或許能從那條“龍”身上找到些蛛絲馬跡。

    不過,朝寢室門剛一邁腳,他立馬感覺身上有點不對勁兒了,剛才在床上醒來的時候,渾身是又酸又疼,這時候,咋感覺前胸跟兩條胳膊疼的厲害呢,而且還是那種撕裂一樣的疼,就好像前胸跟兩條胳膊被刀割出了無數口子似的。

    我爸把上衣的扣子打開了,低頭往胸口一看,就見整個前胸居然纏滿了紗布,從紗布里面往外洇著一片一片的血漬。

    我爸抬起頭看看王思河,又看了看茹真真,疑惑地問道:“我身上這是咋了?”

    兩個人聞言頓時露出一臉不解,王思河反問我爸:“哥,你都不知道你身上這是咋了麼?”

    我爸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是你跟那條龍搏鬥的時候傷著了嗎?”茹真真關心地問。

    我爸又搖了搖頭,茫然地說道:“有些事兒我自己都弄不明白。”

    王思河看了看茹真真說道:“我覺得應該是給那龍身上的鱗片割的,我帶人下水扛那死龍的時候,那龍身上的鱗片還割傷了一個人的耳朵呢,我聽他們說,我哥在水裡摟著那條龍,肯定是給它身上的鱗片割的,我把我哥從水裡撈出來的時候,胸口上、胳膊上,血呼啦的,全是一道兒一道兒的血口子,就跟給人千刀萬剮了似的,咱這裡的大夫說,還好都是皮外傷,上點兒藥消消炎,紗布纏上睡一夜就沒事兒了。”

    我爸聽王思河這麼說,蹙著眉頭回憶起來,記得當時他是脫了上衣,光著膀子跳進水裡的,不過摟著那龍用鐵錘砸的時候,並不覺得身上給割出了口子,再加上當時那龍的眼睛給自己砸瞎一隻,水裡全是血,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流了血沒有,不過,在那隧道口的時候,身上好像並沒有血,也不覺的疼,不過自己身上的這些傷口到底是啥時候給割出來的呢?

    我爸越發想去看看那條龍了。

    不過我爸這時候也發現屠龍的代價有多慘痛了,走一步,身上那無數口子就一起疼一下,就像給無數螞蟻在身上可勁兒咬了一樣。

    茹真真趕忙扶住了我爸,王思河在頭前帶著路,三個人離開宿舍朝玫瑰泉那裡緩慢走去。

    這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兒了,天上還有個大月牙兒,明晃晃的,有些宿舍房間裡已經亮起了,玫瑰泉的周圍呢,一百瓦的梨蛋大燈泡掛了好幾個,跟天上明晃晃的大月牙交相輝映,遠遠看去,燈火通明,燈光下還有人影晃動。

    王思河抬手一指前方燈火通明處,對我爸說道:“那死龍還在那兒擱著呢,看看,現在還有人看稀罕兒呢,咱們隊長下午到區上匯報去了,現在還沒回來,聽說還要請啥專家過來考察研究呢。”

    我爸聽了冷冷一笑,說道:“還請專家呢,別來一群紅衛兵把咱打成牛鬼蛇神就成。”

    “震龍,看你說的,你現在是革命英雄了,誰敢說你是牛鬼蛇神。”茹真真驕傲地說道。

    三個人說著話,這就來到了死龍近前,周圍呢,有幾個人圍著死龍指指點點,還在瞧稀罕,王思河對他們大聲喊道:“還沒瞧夠呢,伙房都開飯了。”

    幾個人聞言,同時朝王思河看來,當然了,他們也看見了我爸,他們瞧著我爸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一臉崇拜,其中一個上點兒年紀的迎過來對我爸說道:“震龍啊,你可真有兩下子,連龍都打死了,咱們隊長到區上匯報了,說要給你記個大功呢?”

    我爸衝他笑了笑,說道:“咱們的出身不好、成份又不好,誰會給咱記大功呢。”

    說著,我爸朝地上那條龍走了過去,走到跟前一看,確實是之前水裡那玩意,四五米長,人腿粗細,牛腦袋蛇身子,渾身青色鱗片,燈光照射下鱗片熠熠閃光,用現在的話說,整條龍看上去非常神異。

    不過,我爸看了兩眼以後又納了悶兒了,為啥呢,因為他記得自己砸瞎了這龍的一隻眼,這時候,這死龍的兩隻眼咋都瞎了呢,其中一隻眼的眼眶裡,還嵌著他之前拿的那把鐵錘,這時候錘頭上、錘把兒上,全是粘糊糊的血污,似乎非常慘烈。

    我爸皺起眉頭仔細回想當時自己在隧道口兒的情形,記得自己當時是要用鐵錘砸這玩意兒的另一隻眼睛來著,不過,好像沒砸上自己就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也就是說,自己根本就不記得砸瞎了這條龍的另一隻眼,而且這力道還挺大,錘頭深深陷在死龍的眼眶裡,要不是木頭手柄絆住,恐怕整個錘頭都能鑽進死龍的腦袋裡。

    感覺自己的力道應該沒這麼大。我爸困惑到了極點,輕輕推開扶著自己的茹真真,一步步圍著死龍轉起了圈兒,他想看看還能不能從死龍身上找到別的啥線索,哪怕能叫自己回憶起一丁點兒的線索也行。

    圍著死龍轉了大半圈兒,我爸轉到了龍尾這裡,這龍尾不像蛇尾,這尾巴後面長著個魚一樣的“擺子”,也可以說是長了條魚尾巴。

    我爸發現這尾巴上面也有血,尾巴跟身體連接的地方,有一圈鱗片脫落了,露出嫩嫰的肉皮,上面還紅紅的,好像鱗片掉了以後,皮肉沒了保護,血從裡面沁了出來。

    我爸盯著這些沒鱗片的皮肉慢慢蹲下了身子,來回仔細瞧了瞧,他感覺這裡的鱗片好像是給人生生揭下來的,難道,是隊長揭下幾塊臨鱗片當做證據拿區上報功了?

    我爸扭頭朝王思河問道:“思河,你們把它從水裡扛上來的時候,這裡有鱗片沒有?”

    王思河湊過來看了看說道:“沒有,俺們扛上來就是這樣兒,誰都沒敢動過。”

    我爸不再說話,又看了看沒鱗片的地方,突然,他發現旁邊幾塊鱗片縫隙里長著幾根毛,金黃色的毛,要不是蹲下身子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我爸又納了悶了,心說,這龍咋還長毛呢?沒聽誰說過龍身上還長毛兒的。他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揪著那幾根黃毛輕輕一拽,沒想到,就這麼輕輕一拽,幾根黃毛頓時從鱗片縫隙裡脫落了下來,這時候我爸感覺這幾根黃毛好像不是長在鱗片裡面的,而是夾在裡面的,也就是說,這不是龍身上的東西。

    不過,不是龍身上的,又是啥東西身上的?再說了,這龍身上的鱗片,又是誰給揭去的呢?難道,在隧道口跟這龍拚命的時候,突然又出現了一個更厲害的傢伙?不但把龍打死了,還把自己也給打暈了?是不是呢?

    “啪!”

    我爸剛想到這兒,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炸響,死龍周圍這幾個人,連我爸在內,全都嚇了一跳。

    眾人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不遠處一隻梨蛋燈泡莫名其妙炸開了。

    等我爸穩住心神,就聽王思河說道:“我說周電工,你這水平可夠嗆的,裝個燈泡兒都能爆炸……”

    王思河話音沒落,啪,又一隻燈泡炸開了,嚇的王思河一縮脖子。

    我爸趕忙從地上站起了身,下意識朝天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啥時候天上那個大月牙兒不見了,整個天空鉛雲密佈,低沉沉黑壓壓的。

    王思河又奚落起旁邊看熱鬧的周電工,我爸趕忙朝他一擺手,說道:“思河,別說了,不怪人家周電工,下雨了……”

    我爸話音還沒落,嘩啦啦,瓢潑大雨,傾盆而至,剩下的那幾個梨蛋燈泡被雨一淋同時炸開,與此同時,看熱鬧的幾個人頓時被大雨澆的抱頭鼠竄。

    轟隆隆!

    頃刻間,一道道閃電、一聲聲滾雷,就像被打開囚籠的野獸,裹挾著疾風驟雨瞬間在大地上肆虐開來。

    王思河跟茹真真這時候幾乎同時跑到了我爸身邊,王思河是過來扶我爸的,茹真真是往我爸懷裡鑽的。

    我爸一手抱著茹真真,一手搭在王思河肩上,三個人在大雨裡蜷成一團,落湯雞似的往寢室那裡逃。

    說來也邪門兒,天上那些閃電響雷,緊緊跟著我爸他們三個,他們走到哪兒打到哪兒、走到哪兒閃到哪兒。給電閃雷鳴攆著屁股後頭劈的滋味兒可不好受,嚇的茹真真鑽在我爸懷裡都不敢抬頭,王思河倒是抬著頭,眯著眼睛看著天上罵著:“老天爺,你瞎了眼了你,往哪兒劈呢,俺們都是貧農……”

    雷聲雨聲,幾乎把王思河的聲音給吞沒了,這時候三個人身上全濕透了,雨水順著褲腿往下淌。我爸吹著嘴邊的雨水對王思河說道:“別罵了思河,真給老天爺罵急了,劈你一下咱仨都完了。”

    王思河一聽立馬兒不再說話,三個人幾乎是被雷電追攆著逃進了宿舍裡,不過,一進宿舍問題立馬兒又來了。

    這是我爸他們男人的宿舍,茹真真的宿舍在別處,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有些人也給雨淋了,還要換衣裳,有些人已經吃過飯準備上床睡覺了,這時候有個女的在男人宿舍,可想而知。

    我爸一看,這可不行,別說下雨,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把茹真真送回她自己的宿捨去。

    我爸在寢室裡找了把傘,王思河擔心我爸,也要跟著去,我爸沒讓,招呼茹真真一聲,兩個人相互抱著躲在傘底下出了門。

    這時候,天上那些雷電又來了勁兒了,跟著我父親他們兩個劈,所幸周圍這一帶山上沒有樹,要不然不知道要劈倒多少樹木了。

    茹真真這時候的宿舍,還沒跟我爸的宿舍隔溝相望,這時候,他們好像剛剛捅破那層窗戶紙沒多長時間吧,這個就不好說了。不過茹真真這時候的宿舍距離我爸這宿舍也不算近,在玫瑰泉東北邊一個山頭上,途中還要經過玫瑰泉。

    也就是我這時候,我奶奶一邊給我們講我爸的事兒,一邊帶著我們所走的路線,我奶奶講到我爸把茹真真送到宿舍的時候,我們也剛好來到了茹真真住過的那間宿舍旁邊,我扭頭看了一眼,那間宿舍這時候已經只剩下殘垣斷壁了。

    咱在回到我爸那時候,我爸把茹真真送回宿舍以後,冒著雷電打著傘,返回頭往自己寢室走,一路無話,等他快要走到玫瑰泉這裡的時候,天空中突然一個耀眼的閃電,閃電光下,我爸看見一條黑影扛著泉眼旁邊那條死龍的尾巴,可勁兒往前拖著。

    雖然閃電光只有一瞬間,不過,我爸看出來了,那條拖著龍尾巴的黑影,不是個人……

    (感謝“我是蠻蠻”打賞的皇冠,好久沒見過皇冠,謝謝!)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19
為啥不更新

    昨天傍晚的時候,我們這裡下大雨了,我們家院子裡的電線著了火,因為電線老化了,這些電線都快二十年了,今年我們家裡電線已經著火三次,這是第四次了,這次造成了短路,所幸家裡也沒啥家用電器,今天把電線弄好了,發現電腦也出了問題,現在電腦剛修好,不過裡面啥東西都沒了,昨天寫好的也沒了,現在重新寫,應該能寫出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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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19
第三百一十六章 雨夜怪遇

    本章是草稿,明天修改,家裡現在其實有件很棘手的事兒要處理,最近幾天我跟我老婆都是心力憔悴、焦頭爛額呀。

    我爸趕忙把傘收了起來,其實他這時候打不打傘都一樣,渾身上下早就濕透了,這時候打著傘目標太大,還容易給那東西發現。

    大雨還在下著,我爸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貓腰,溜著路邊的山體悄悄湊了過去。他倒不是想咋樣兒,他就是想看看拖著龍尾巴的那玩意兒到底是個啥。

    這時候,天上的雷電還在不停打著,一閃一閃,整個兒天地間忽明忽暗,那東西在忽明忽暗的閃電光下看著分外詭異。

    來到距離那東西五六米遠的地方,我爸貼著山體貓在了那裡,在他身前,剛好有段界牆藏身,一米來高,這段界牆其實沒太大意義,目的就是告訴那些外來的生人,走過這段界牆以後你就算是進入玫瑰泉的區域了。

    我爸把傘順著界牆立下,雙手扶著界牆,把雙眼探出界牆,朝那東西看去。

    那東西這時候根本就沒有發現我爸,卯足勁兒正在拖那條死龍。又一個閃電下來,這時候的閃電已經不再跟著我爸,換做跟著那玩意劈了。

    我爸藉著這道閃電把那東西看清楚了。這東西整個來說像個人,就是個頭小點兒,最多也就十來歲孩子那麼高,最奇怪的就是渾身長著毛,這時候毛被雨一淋,全部順著貼在身上,而且這玩意兒上身長下身短,冷不丁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隻猴子立起來用兩條腿走路了,過去看敲鑼耍猴的那些猴子都是這德行。

    這東西拖著那條死龍沒有順著路走,要是順著路走,非跟我爸來個碰頭不可。

    這條路是條東西路,那東西拖著死龍往南走,南邊等於是個山坡,我爸跟王思河晚上吹笛子拉二胡就是在這山坡上。等那東西拖著死龍上了山坡,我爸從界牆這裡繞出來,悄悄尾隨了上去。

    那時候我爸年輕呀,年輕氣盛好奇心重,他就像看看這個很像猴子的玩意到地要把死龍拖哪兒去。

    那東西拖著死龍上了上坡以後一直往南走,走到山坡南邊兒的邊緣,下了山坡,也就是來到了山坡另一面,我爸跟著它也下了山坡。那東西下了山坡以後就往西走,這時候兩邊是山,中間是一道山溝,整個來說還是在山裡。

    那東西往西走了能有一里地,在一處山根下停了下來,我爸悄悄湊上去一看,那山根下有個石洞,一米多高一米多寬,也就剛好能給那東西走進去,我爸要是進去就得彎腰低頭了。

    那東西拖著死龍走到洞口,猛地一回頭,我爸反應也不慢,趕忙朝旁邊一躲蹲在了地上,所幸這時候沒有閃電,要不然恐怕就是我爸蹲地上也能給那東西看個整著。

    那東西朝我爸這裡看了看以後,似乎沒有啥發現,轉回頭拖著死龍朝洞裡走去。

    我爸蹲在原地蹲了一會兒,他這時候有點兒想回去了,我爸雖然不會我們家這些手藝,不過我奶奶也是打小給他灌輸這方面的知識,一般能夠自行用兩條腿走路的動物都不是凡物,眼下拖死龍的這玩意兒估計是成了精的,這個山洞搞不好就是它的道場,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井水不犯河水,我爸這時候好奇心已經滿足了,沒必要再往前走招惹那東西。

    尋思了一會兒,我爸慢慢從地上站起了身,朝洞口看了看,又朝周圍看了看,感覺沒啥危險,轉身就往回走。

    走了也就四五步,突然,肩膀給人拍了一下,拍的倒也不重,不過這冷不丁的把我爸嚇了一大跳。奶奶早就教過我爸,晚上走夜路要是感覺有人拍你肩膀,千萬不能回頭,想回頭就把整個身子轉過去。

    我爸這時候沒往我奶奶交代過的話,加上他身上有功夫,反應特別快,朝前竄出兩步“刷”一下,整個身子朝後轉了過來。

    這時候,一道閃電剛好落下,我爸朝身後定睛一看。

    就見距離他三四步遠的地方,站著一隻金黃色的猴子,這猴子可夠嚇人的,一臉凶惡,眼睛血紅血紅的,我爸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這隻猴子兩個嘴角一勾,露出了嘴裡白森森的尖牙,又像是衝我爸呲牙,又像是衝我爸在笑,不過,我爸可不認為它是在衝自己笑,條件反射似的,抬腳就踹。

    那猴子見狀身子朝旁邊一竄,很輕盈地就躲了過去。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就沖猴子這麼輕盈的閃躲,我爸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猴子身上也有功夫,看樣子過去可能給練武的人養過,那人教了它一些功夫。

    我爸年輕時有一個不良的癖好,聽說村裡誰也練過武,非得找人家跟人家切磋切磋不可,跟我太爺當年很像。

    我爸一看一隻猴子居然還練過武,又新鮮又想試試它的伸手。我爸大叫一聲,飛身朝猴子縱過去凌空踹一腳,猴子這時候還在呲著牙,看著很在笑,不過,我爸還是認為它不是在笑。

    猴子見我爸朝它踹過來,一貓身,身子朝地上一滾,從我爸腿底下滾過去,滾到了我爸身後,我爸這是腳還沒落地,就感覺後腰給人踹了一腳,倒也不重,就好像用腳推了他一下,不過,這下也不算輕,因為我爸這時候身子還沒落地,給腳一推,整個人都失控了,四腳朝地摔在了地上,這裡全是山地,可比摔土地上疼的多。

    我爸咬著牙在地上滾了好幾下才勉強站了起來,不過,等他站起來的時候,那猴子已經站在了我爸跟前,衝我爸雙手搖動著,那意思好像在說,別打了別打了。

    我爸頓時一愣,加上剛才吃了虧,不敢再冒進,就見猴子衝我爸搖了幾下手以後,伸出一隻手,手背向下,手心向上朝我爸伸了過來,隨後手朝上一抬一抬的,就跟那路邊的乞丐沖行人要飯一樣。

    我爸這時候徹底沒有再攻擊猴子的意思了,感覺這猴子在跟自己要什麼,也或許是別的意思。我爸看不明白,沖猴子搖了搖頭。

    猴子立馬兒用另一隻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隨後又沖我爸一呲牙,可能是笑吧,指指我爸兜裡,然後用手揪揪自己胳膊上毛,隨後又朝我爸把手一抬一抬的。

    揪自己的毛,又跟我要東西。

    我爸頓時恍然大悟,之前在龍身上拔下幾個黃毛,還沒來得及細看雨就下來了,自己隨手把幾根黃毛塞進了自己的褲兜裡,那一撮黃毛不會就是這猴子身上的吧?

    我爸試著爸手伸進褲兜裡,摸出了那幾根黃毛,這時候幾根黃毛也濕透了,粘到了一塊兒。

    猴子吱吱叫了兩聲,又沖我爸把手一抬一抬的,那意思好像在說,趕快給我趕快給我。

    我爸試著把黃毛給猴子放在了手裡,猴子接過黃毛,不等我爸將手收回,猛地給我爸手裡塞了個厚厚的油布包,雖然一轉身,噌噌噌幾下竄到洞口鑽了進去。

    轟隆隆!

    一道閃電伴隨著雷聲,劈在了那洞口上,等閃電光過去以後,我爸朝那洞口一看,哪裡還有洞口兒,原本洞口那裡,成了實打實的山體,因為被雷劈了,還裊裊冒著青煙。

    我爸愣住了,感覺自己剛才遇上的那一切是那麼不真實,不過,猴子塞給他的油布包還實打實在自己手裡拿著……

    回到寢室的時候,也不知道幾點了,寢室裡整個烏起碼黑的,偶爾傳來幾個室友的鼾聲。我爸摸到門口的燈繩一拉,燈沒亮,估計周電工怕雷雨天出事兒,把總閘給拉了。

    我爸摸黑走到自己床邊,從床頭鋪蓋下面摸出半截蠟燭,又找了火柴,把蠟燭點著了。脫掉濕衣服把身上擦乾以後,我爸半躺半坐在床上,把猴子給他的油布包拿過來,一層層打開了,因為是防水的油布,包的又嚴實,裡面的東西並沒有給雨水打濕,我爸講最後一層油布包打開一看,裡面包著……

    一個燒餅……

    “奶奶,講完了?”

    奶奶看著強順一笑,說道:“講完了。”

    強順一臉意猶未盡的地撓了撓頭問道:“那俺大也是咋從那個山洞裡出來的咧?”

    “啥山洞?”奶奶反問。

    “就是……就是那個隧道,俺大也不是在隧道口麼,他咋出來的?”

    聽強順這麼問,我笑了笑,看看強順,又看看山裡過來的那人,他們全是一臉疑惑。

    奶奶說道:“你大也根本就沒去過隧道那裡,那條龍帶著你大也鑽進水底以後,你大也就昏過去了,他看見的隧道啥的,都是他昏迷以後做的夢。”

    “那……那條龍到底是誰打死的?”強順又問。

    奶奶又是一笑,說道:“你大也打死的唄,還能有誰。”

    奶奶這麼說,我看強順跟山裡來的那人更懵了,那人說道:“白仙姑,您說您兒子給龍帶進水裡以後就暈了,他咋還能打死龍呢?”

    奶奶看了那人一眼,把臉色一正說道:“你信不信有靈魂出竅?”

    那人趕忙點了點頭,“俺信俺信。”

    奶奶說道:“信就行了,有些事兒,不能說的太清楚了,會洩漏天機的。”

    那人又趕忙點了點頭。

    強順又問:“雷為啥跟著俺大也劈呢?”

    奶奶說道:“因為你大也打龍的時候,那隻猴子幫了他,那猴子用胳膊夾住了那龍的尾巴,那條龍才沒打中你大也,你大也一錘又把龍的另一眼的砸瞎了。這條龍呢,是在渡劫,畜生渡劫……算了,這些不是你們該知道的。”

    畜生修行到一定程度就會渡劫,這個是確有其事,不過,並不像傳聞裡或者書裡些的,渡啥天劫、雷劫,很多時候,它們渡的都是“人劫”。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0
第三百一十七章 峽谷夜遇

    “奶奶,講完了?”

    奶奶看著強順一笑,說道:“講完了。”

    強順一臉意猶未盡,撓了撓頭問道:“那……那猴子把死龍拖進洞裡以後咧,是不是吃龍肉了,俺爹經常說,天上龍肉地下驢肉,可好吃咧。”

    我說道:“你就知道個吃。”

    奶奶笑道:“那猴子是個好猴子,它咋會吃龍肉呢。”

    “那它為啥把死龍拖進洞裡咧?”強順追問道。

    奶奶沒有很快回答,想了一會兒,說道:“猴子可能是為了救那條龍吧。”

    “龍不是已經給俺大也打死了麼,它咋還能把龍救活咧?”強順又問。

    奶奶回道:“那猴子可不是一般的猴子,那猴子已經修出道行了。”

    強順又撓了撓頭,傻不拉幾的說道:“就像孫悟空麼?”

    奶奶笑了,說道:“對,就像孫悟空。”

    這時候,山裡來的那個人似乎聽出來了,奶奶回答強順的這些問題,一大半兒是在哄孩子,就跟晚上給孩子講神話故事一個性質。

    那人問道:“白仙姑,您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麼?”

    我奶奶扭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條龍是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不過我兒子確實把它砸死了,這個是真的。”

    “那俺大也不是沒把龍打死就躺床上了麼?”強順又問。

    奶奶說道:“你大也確實把龍打死了,打死以後跟那條死龍一起從水裡漂了出來。”

    “他後來跟那條龍不是在山洞裡麼,咋從水裡漂出來咧?”還是強順問的。

    “啥山洞?”奶奶反問。

    “就是……就是那個隧道,俺大也不是在隧道口麼,他咋出來的?”

    聽強順這麼問,我看看強順,又看了看那個山裡人,兩個人全是一臉困惑。

    奶奶說道:“你大也根本就沒去過隧道,那條龍帶著你大也鑽進水底以後,你大也就昏過去了,他看見的隧道啥的,都是他昏迷以後做的夢。”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幻象。

    奶奶這麼一說,強順跟那個山裡人似乎更加糊塗了,感覺我爸都昏迷了還能把龍打死麼,強順又問:“那……那條龍到底是誰打死咧?”

    奶奶又是一笑,“你大也打死的唄,還能有誰。”

    奶奶這麼一說,強順跟那個山裡人相互看了看,似乎更懵了,山裡人問道:“白仙姑,您說您兒子給龍帶進水裡就暈了,他咋還能打死龍呢?”

    奶奶立刻把臉色一正看了山裡人一眼,反問道:“大侄子,你信不信有靈魂出竅?”

    山裡人趕忙點了點頭,“俺信俺信。”

    奶奶說道:“信就行了,有些事兒,不能說的太清楚,會洩漏天機的。”

    山裡人又趕忙點了點頭。

    強順這時候似乎還有點兒不依不饒,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又問:“雷為啥跟著俺大也劈呢?”

    奶奶又把臉扭向他,對他說道:“因為你大也打龍的時候,那隻猴子幫了他,那猴子用胳膊夾住了那龍的尾巴,那條龍才沒打中你大也,你大也一錘又把龍的另一眼給砸瞎了,這條龍呢,其實是在渡劫,畜生渡劫……算了,這些不是你們該知道的。”

    其實畜生修行到一定就會渡劫,這個是確有其事,不過,並不像傳聞裡或者書裡寫的,渡啥天劫、雷劫,很多時候,它們渡的都是“人劫”。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兒費勁,舉個列子說,很多開車的朋友,特別是經常在山裡開長途車的朋友,這種事兒一般發生在白天,你開車在路上走的好好兒的,突然從路邊竄出來一隻小動物,你一個急剎車,那動物跑了過去,不過,走不了多遠,那動物又從路邊竄了出來,你這時候呢,或許不會認為是剛才那隻,只會覺得今天這路上這種動物咋這麼多呢,反覆幾次以後,終於有一次,你精神懈怠了,一下子把那動物給撞死了。

    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動物在渡劫,而你,就是幫它渡劫的人,這就叫“人劫”,那動物給你撞死以後,它就等於是功德圓滿、脫離肉身了,不過,這種動物的肉可不能吃,比如說你撞死了一隻野鹿,貪便宜弄車上拉回家吃肉了,這肉誰吃誰倒霉,遇到這種情況,要不就順其自然,開車走人,要不就下車找地方把屍體給它埋了。

    當然了,開車的朋友別在路上見個動物就撞,那不是在幫人家渡劫,那是在造孽。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列子,不止是開車的,很多情況下,你無意識就幫一些動物渡了劫,像這種應了動物“人劫”的人,可以說是萬里無一,像我爸這種情況,更是罕見中的罕見,或許,我奶奶從黃花大仙籃子裡拿到那個砸龍的陶瓷娃娃的時候,我爸就已經注定要幫這條龍渡“人劫”了。

    至於,雷電為啥跟著我爸劈,那不是在劈我爸,那是在劈那猴子,因為這種劫難,是誰的劫誰去應,別人插手就等於違反了天道循環,猴子擔心我爸出事兒,出手幫忙,等於是猴子違反了循環,雷本來是劈它的,不過它藏在深山裡,劈不到它,只能劈我爸了,因為我爸身上帶著它的猴毛。猴子把毛從我爸手裡要回去以後,我爸就算是沒事兒了,估計猴子把龍的屍體拖走目的,可能就是為了避免再被雷劈。

    要問那隻猴子是不是鬼猴子,我奶奶說,應該是它,我太爺下葬那天它來過一次,後來可能就沒走,一直躲在北邊的深山裡。奶奶還說,有一次,我太爺的忌日,奶奶去給我太爺上墳的時候,去的稍微晚了一點兒,等到了墳頭,發現我太爺的墳頭放著一個燒餅,有時候人遠不如畜生忠誠。

    到這兒,我爸屠龍的經歷算是給我奶奶講完了,不過強順聽上癮了,纏著奶奶,非要奶奶再講一個,奶奶又給他講了一個我爸還有他爸,上北京那會兒,幫“四姑娘”拿泥人的事兒,這事兒聽的強順跟那個山裡人眼睛都直了。

    我問強順,“你爸就沒跟你講過這件事兒嗎?”

    強順搖了搖頭說道:“俺爸就說過他到過閻王殿,還跟牛頭馬面打架了,俺爸跟你爸兩個人把牛頭馬面都打跑了。”

    我說道:“你爸又吹牛了,不是把牛頭馬面給打跑了,是牛頭馬面把你爸跟我爸都打跑了。”

    這時候,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肚子也餓了,所幸奶奶知道路遠,提前用報紙包了幾塊烙饃放在了隨身包袱裡,這時候拿出來每人分了一塊,一邊吃一邊走。當然了,用報紙包吃的東西是很不科學的,因為報紙上面的字都是鉛字,鉛會沾到食物上,吃了以後對身體不好,不過那時候的人可不懂這些,記得那時候買根油條人家還用報紙包著給你呢。

    天黑、路陡,加上天氣冷,白天化的雪現在全都凍成了冰,我們沒啥事,奶奶年齡大了,這崎嶇陡峭的山路,萬一滑一跤摔一下可就不得了,原本我們走的就不快,天一黑就更慢了。

    我跟強順這時候早就沒了剛進山時的那股子新鮮勁兒,兩個熊孩子輪流著問那山裡人,你家啥時候能到哇?咋還不到嘞?

    山裡人顯得很為難,一直說,一會兒就到了一會兒就到了,不過,十個一會兒都過去了,他家還是沒到,可以說,整個兒荒山野嶺的,根本就瞅不見那裡有村子。

    又走出老長一段路程,天色算是完全黑了下來,這時候,感覺都能有晚上十點多鐘了,除了我們幾個腳下踩著山雪發出的嘎吱聲,四下里靜的都嚇人。

    也就在這時候,那個山裡人冷不丁一抬手,朝前一指,說話了,“到咧到咧,走過前面那個山頭就是咧。”

    我順著山裡人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見目力所極之處有個黑乎乎的大輪廓,原本我們就是在山裡,那像是座更大的山,看著輪廓這山指定小不了。

    “穿過那座大山就到咧!”山裡人又說了一遍。

    我在心裡咧了下嘴,就這這山頭兒,看著距離我們還有二里地,不過,山裡我可不是沒進過,只是沒往深處去過而已,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望山跑死馬,在山裡看著有二里地,走起來十里都不止。

    娘哩,還有十多里地就說快到咧,這山裡人是不是在哄孩子呢?

    我騙強順說:“強順,快到了,你看那座山,離咱這裡可能也就二里地,一會兒就走到了。”

    強順高興了,說道:“可算到咧,可算能好好歇會兒咧。”

    我心裡暗暗得意。

    繼續往前走,也不知道又走了幾里地,就聽強順一直說,“這二里地咋這麼長咧,咋這麼長咧……”

    路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那座大山的輪廓在我們眼裡一點清晰起來,最後,我們終於來到了山腳下,站在山下往山頂一看,加上天黑,能把脖子仰斷了都看不到頂。

    強順洩氣道:“這麼高的山咋上去哇。”

    山裡人聽了趕忙說道:“不用上山,山西邊有個山溝溝兒,溝溝兒裡有條路,咱從哪兒走過去就中咧。”

    山裡人所說的山溝溝兒,用普通話來解釋就是條峽谷,兩邊是山,中間是條隧道,要是在白天,遠遠看上去就好像山體中間出現了一條裂縫。

    不過,等我們到了峽谷口才發現,這裂縫可夠大的,足有七八米的寬度,兩輛卡車並排開進去都沒事兒,兩邊的山體高的好像頂著天了似的。站在谷口往裡面一瞧,烏起碼黑的,給人一種深邃無比的感覺,而且谷口還有過堂風,風裡還有呼嘯聲兒,跟鬼哭狼嚎似的嗚嗚咽咽,冷不丁的感覺好像來到了陰曹地府似的,這要是一個人,別說晚上,恐怕白天也不敢輕易往裡面鑽。

    山裡人第一個走進了山谷,頭前帶路,強順這時候害了怕了,奶奶一手拄著拐棍,一手拉著他,我走在奶奶另一邊,三個人並肩走到山裡人身後。

    我的膽子再小也比一般孩子大的多,一邊走,我一邊好奇地往山谷兩側看著,山體兩側狼林突兀,上面似乎長滿了類似爬山虎之類的藤蔓植物,怪杈橫生,盤根錯節,不過現在是冬天,要是在夏天,整個山谷裡肯定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蔭鬱青翠。

    在山谷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估摸著,當時大概走了能有三分之一吧,就在這時候,強順冷不丁歡呼雀躍起來,嘴裡喊叫道:“奶奶,黃河,到了到了,我看見光了。”

    聽他這麼喊,我可沒傻的跟他一起歡呼,總覺得不太可能,因為在外面看這山挺大的,不可能一會兒就走完了,眯起眼睛仔細朝前面山谷裡一看,還別說,確實有星星點點的光亮,不過這些光亮的顏色不對,全是幽綠幽綠的,而且是一對兒一對兒的……

    這時候,就聽那山裡人驚悚地說道:“不好咧,是狼群……”

    (感謝“mayking”打賞的皇冠,確實整整寫了一年了,從去年的7月號在天涯開始寫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0
還得停一天

    最近幾天身體一直時好時壞,而且出現了那些寫手們出現的症狀,感覺跟頸椎病差不多,後背又酸又麻,兩肩發沉,把頭左右扭扭,裡面頸骨裡嘎嘣亂響,最主要是引得頭都是疼的,精神沒辦法集中,最近這幾天,終於體驗到那些寫手們的痛苦了,寫這個,純粹是拼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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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0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谷中噩夢

    娘咧,不是燈光呀。

    一聽山裡人說前面是狼群,強順立馬兒害了怕了,緊緊靠在奶奶身邊,顫著聲音對奶奶說道:“奶奶,狼,狼……”

    強順害怕的樣子,我像被他傳染了似的,心裡也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

    在我們很小的時候,我們村裡也經常有狼群出沒,有一次還叼走過一個小孩子,小時候大人們除了用“老貓”嚇唬我們,就用狼嚇唬我們,說狼最喜歡叼愛哭的孩子,誰誰誰家的小孩兒就給狼叼走了,嚇的我們幾乎談狼變色。

    據我爸說,狼叼走孩子那次,全村的男人都去追趕了,那狼呢,總共有三隻,特別的奸猾,其中一隻大狼在村民前面裝瘸,有條後腿一瘸一瘸的,村民們一看它跑不快,都去追攆它,其他兩隻狼呢,叼著孩子往別處跑,聲東擊西。

    我爸跟王思河兩個當時追的就是那隻裝瘸的狼,他們當時不知道那瘸腿是狼裝出來的,眼看著就要追到跟前了,那狼突然不瘸了,噌噌噌一下子朝前竄出十幾米遠,然後,再裝瘸,引你再去追。我爸說,除非有槍,要不然拿這些狼根本就沒辦法。還好有一部分村民朝那兩隻叼孩子的狼追了過去,最後把那兩隻狼追怕了,扔下孩子跑了。

    要是一提起狼呀,那故事可多了,全是些吃牲口、叼小孩兒的恐怖故事,最慘烈的一次,是我姥姥跟我說的,也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從山裡下來一群狼,估計數量不少,跟他們村裡的狗打了起來,最後,那些狼把村裡的狗全吃了,那一夜,到處都是狗發出的嗷嗷慘叫聲,可以想像那場面有多血腥多嚇人。第二天起來一看,村裡那些狗全成一張狗皮,一堆血骨頭,慘不忍睹。

    所以說,我們小時候都特別的怕狼,那東西簡直就是我們小孩兒們的惡魘。

    這時候,奶奶摸著強順的頭,對我們倆說道:“你們別怕,沒事兒的。”隨後,奶奶問那山裡人,“你們住在這大山裡邊兒,是不是經常遇上狼群?”

    山裡人沒回頭,看著前面那些鬼火似的狼眼說道:“俺倒是也遇上過幾次。”

    奶奶又問:“你有啥法子沒有。”

    山裡人回過頭,看了奶奶一眼,說道:“前邊兒不遠有個山洞,咱可以鑽洞裡躲躲,就是怕來不及咧。”

    我說道:“奶奶,不行咱再往回走吧。”

    奶奶說道:“你往回走這些狼就不追你了麼,狼這種畜生,就是欺軟怕硬。”說著,奶奶把手伸進往包袱摸了起來。當然了,你們可別指望我奶奶能從包袱裡摸出啥驅狼利器,奶奶包袱裡裝的全都是些驅邪驅鬼的行器,對狼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摸了一會兒,奶奶從包袱掏出一大把東西,我一看,是一大把蠟燭,大概能有七八根吧,奶奶又從包袱裡摸出一根布條,把幾根蠟燭攏成堆兒紮在了一塊兒。

    隨後,奶奶招呼山裡人過來,把蠟燭遞給了山裡人,山裡人接過去以後,奶奶劃著一根火柴,把蠟燭全部點著了,吩咐山裡人,拿著蠟燭帶我們往山洞那裡走。

    有了光亮,我心裡就踏實多了,藉著光亮我又朝峽谷兩邊看了看,只見兩側山體上確實爬滿了怪椏橫生的老藤,有些上面還掛著雪,看上去跟白毛女的鬼爪似的,我就突發奇想,要是抓著這些老藤爬上山腰,那些狼不就搆不著我們了麼,不過,這想法我可沒說出口,因為我奶奶這麼大歲數了肯定爬不上去。

    山裡人一手托著蠟燭,一手攏著風,繼續朝前走。我們這裡把蠟燭一點著,遠處那些綠火來回晃動起來,狼的習性就是怕光怕火,它們顯然對蠟燭光非常忌憚。

    很快的,我們有驚無險地來到了山裡人所說的那個山洞前。這時候,那些狼群已經穩定下來,不過還是遠遠地沒動,好像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也或許在等蠟燭熄滅吧。

    藉著燭光我那山洞瞅了瞅,山洞並不大,就在路邊兒。從我這裡看過去,洞口也就比我稍微高一點兒,一米多高不到一米的寬度,大人要是想進去,就得彎腰低頭了。

    奶奶沒著急叫我們進洞,吩咐我跟強順,叫我們爬到洞口附近那些老藤上摺些干藤枝下來,山裡人聽了連連點頭,山裡人說,要是在洞口點起一堆火,狼就不敢靠近了,只要能熬到天亮,狼群散了就沒事兒了。

    我一聽,還要熬到天亮,心裡多少有點兒不痛快,早知道就不來了,也不叫奶奶來了,不過這時候說啥都遲了。

    奶奶跟山裡人拿著蠟燭在洞口附近找枯藤枝,我跟強順拽著老藤蹬上山體,爬上稍微高一點兒的地方撅藤枝。這些老藤感覺上就跟葡萄藤似的,全是木質莖的,我們專找那些一撅就折的枯藤枝。

    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四個人就撅了一大堆,奶奶看差不多了,招呼我們下來,幾個人把藤枝抱進山洞裡,隨後魚貫而入。

    這山洞原來是個葫蘆口,進去以後才發現,口小裡大,裡面大概有四五米深,一人多高一人多寬,我估計要不是峽谷裡人來人往的不夠隱秘,可能早就給這些野獸們做成窩了。

    山裡人想把火點在洞裡,奶奶讓他點在洞外,奶奶說,洞外有風,火要是點在洞裡,煙出不去,過不了一會兒人在洞裡就呆不住了。

    山裡人聽了奶奶的話,把火點在了離洞口二尺遠的地方,我們伸手就能夠著,有火堆堵著洞口狼群也進不來。

    我跟山裡人一起守在洞口,火堆不算大,因為有過堂風,火苗給風吹的斜斜的,著的很快,我跟山裡人隔一會兒就往火堆上填幾根枯藤枝。

    大概過了能有半個小時,打山谷外傳來無數聲狼叫,嗷嗷嗚嗚的,此起彼伏,迴蕩在山谷裡就跟小孩兒哭似的,聽上去非常瘆人。就聽強順跟我奶奶說道:“奶奶,我褲子濕了……”

    奶奶說:“你躺哪兒睡會吧,等你睡醒了狼群就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山谷裡又傳來了悉悉瑟瑟的聲音,山裡人低聲說了一句,“狼群過來咧。”

    我的心頓時揪了起來,回頭朝洞裡的強順跟奶奶看了一眼,就見強順縮在山洞最裡面,一臉驚悚,奶奶擋在他前面,臉上卻是一臉平靜。

    等我把視線從洞裡轉到洞外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火堆旁已經圍滿了狼,少說也有七八隻,一個個兒的,跟我們村裡那些大狗差不多,不過,那眼神要比我們村裡的狗凶惡的多,這要是給它們衝過來,一會兒就能把我們撕碎。

    狼群裡其中有一隻個頭最大的,跟個小牛犢子似的,我到現在都記得它那可怕的模樣兒,它在狼群最前面,眼睛狠狠地盯著洞口,圍著火堆來回轉圈兒,好像是在想辦法,也好像是等火堆熄滅。

    就在那一刻,我感到了害怕,不自覺的把自己的喉嚨捂了起來,生怕這些狼把我的喉嚨咬斷了。

    這時候,奶奶把手裡的拐棍遞給了山裡人,讓山裡人拿著以防萬一。奶奶這根拐棍是一根祭煉過的桃木杖,對付鬼怪可以,對付狼就差了點兒。

    火光跳動著,狼群在外面守候著,這種生死一線的滋味,沒有設身處地體驗過的人是很難體會的。就是打那一刻起,狼,在我心裡留下了很深的陰影,我不怎麼做噩夢,不過只要一做噩夢夢裡必定有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奶奶把我替換了下來,叫我到洞裡睡一會兒,這種情況,我能睡著嗎?

    走進洞裡,我見強順已經睡著了,我走到他身邊坐下,或許走了這麼遠的路太累了,沒坐一會兒,我居然也迷迷糊糊睡著了。或許這樣也好吧,睡著了給狼咬喉嚨也就不覺得疼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洞口的火堆已經滅了,我一看,奶奶跟那個山裡人居然全都不見了,不過強順還在我身邊睡著。我沒喊醒他,自己爬到洞口一看,外面似乎已經濛濛亮了,從洞口探出頭再左右瞅瞅,那些狼群也不見了。

    不過,怎麼感覺不太正常呢,天亮了狼群走了,這個說的過去,可是,奶奶跟那山裡人這時候又去哪兒了呢,要是他們啟程了也該喊我們一聲呀。

    我沒敢爬出洞,在洞口沖外面喊了兩聲,偌大個山谷裡頓時傳來我的回聲,不過卻沒人答應,我頓時越發覺得奇怪,回洞把強順喊醒了。

    強順迷迷糊糊醒來一看奶奶不見了,又害了怕,問我咋回事兒,我說,咱出去找找咱奶奶吧,別是奶奶給狼叼走了。

    出了洞以後,外面的天確實是亮了,打穀底往天上看,藍藍的天空就像一條線。

    我跟強順扯起嗓子在山谷裡喊了起來,不過,除了回聲,啥也沒有了。

    我們又喊了幾聲,山谷裡突然起了霧,冬天起霧倒也不稀罕,不過,這霧來的也太快了,一會兒功夫我跟強順都快看不見彼此了,整個山谷裡白漆漆一片,叫人感覺十分壓抑。

    我們這時候趕忙走到山谷邊上,摸著山壁一邊往前走,一邊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間霧沒了,就好像我們一下子從濃霧裡鑽出來了似的。

    一看,我們居然已經走出了山谷,在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個……一個,怎麼說呢,就跟電視劇裡古代那些宮殿差不多的院落,高牆、琉璃瓦、朱漆大紅門,門口還放著倆威武的石頭獅子。

    我跟強順都納了悶了,相互看了一眼,這山裡頭咋還有這種地方呢?這是哪兒呀?

    強順仰著脖子看了大院落對我說道:“黃河,咱奶奶是不是進到這院子裡了?”

    我眼睛沒看強順,看著眼前豪華的大院落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要不咱倆進去看看吧。”

    聽強順這麼說,我這才看了他一眼,不過,我這一眼下去,就感覺強順那張臉怪怪的,看著好像很陌生似的,我對他說道:“萬一里面有壞人咋辦,這樣吧,你在外面躲起來等著,我到裡面看看,停一會兒我要是不出來,你就趕緊跑,找見奶奶以後叫她來救我。”

    “中”強順立馬兒點了點頭,一溜小跑,跑到遠處一個大石頭後面躲了起來。

    我一看就更納悶了,過去,我只要一有啥提議,強順指定要站出來反對幾句,每次都是給我殘酷鎮壓以後他才妥協的,這一次,他咋比我弟弟還聽話呢,這可有點兒太不正常啊。

    不正常的高牆大院兒,不正常的人。

    這時候,我也沒想那麼多,關鍵是因為年齡還小,幼稚,還初生牛犢,有股子傻大膽兒,跟明軍一起捏蠍子的時候,明軍捏罷以後我也去捏了,那次哭了一天一夜。

    我在心裡給自己壯了壯膽,朝大門走去。

    這個大院牆單從外面看,就覺得氣勢磅礴,裡面肯定是金碧輝煌,反正我是這麼想的。

    走到門口兒,我發現朱漆大門上居上還有縫隙,我沒著急推門,閉上一隻眼順著門縫往裡一瞧,就見裡面黑漆漆陰森森的,跟我想像的金碧輝煌可差了不止一大截,我立馬兒感覺這裡面不是啥好去處,像轉身離開,就在這時候,兩扇大門“吱扭扭”自己朝裡面打開了。

    一股子冷風從裡面撲地吹了出來,我頓時頭皮一麻,與此同時,從那漆黑深邃的大門裡邊悠悠忽忽傳來一個聲音……

    (再次感謝前幾天打賞皇冠的那幾位朋友,你們幫了我一個大忙。這本書,在已經換了兩任編輯,這第三任編輯對咱這本書,有點嗤之以鼻,修改好的章節找他給個通過都愛搭不理的,每次都是找他好幾次才給通過,上次是黃金聯賽的排名引起了編輯的重視,這次是打賞皇冠的朋友們引起了編輯的重視,再次謝謝各位,最起碼的,我以後再找這編輯給通過,他就不會再愛搭不理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3:20
第三百一十九章 洞中怪夢

    “黃河,快過來,奶奶在這兒呢,黃河,快過來,奶奶在這兒呢……”

    從大門裡傳來的居然是我奶奶的聲音,看著黑漆漆的大門裡邊兒我愣住了,同時感覺奶奶這時候的聲音聽上去飄飄忽忽的,很不真實。

    “黃河,趕緊進來呀,奶奶這兒有好多好吃的,快進來呀……”

    一聽這話,我立馬兒回過神兒了,對著大門裡喊了一句:“去你的好吃的吧,俺奶奶根本不會這麼說話!”說完,我朝大門裡“呸”地吐了口唾沫。

    天生不會笑,一哭鬼神驚,唾沫和血都是闢邪的,特別是我自己的,一口唾沫吐下去,整個兒宮殿式的高牆大院霎時間沒了,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似的,憑空消失在了我眼前,當時我並不覺得是自己這口吐沫的功勞,還沒等我鬧明白眼前的狀況,一股冷風吹到身上,我狠狠打了哆嗦。

    眨了下眼睛再一看,我面前竟然是空的,遠處山巒疊嶂與天相接,從我這裡看過去有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我下意識低頭一看,我前面居然是懸崖,我雙腳就停在懸崖最邊兒上,要是再往前邁一步就得摔下去。

    我小身板兒上立馬兒冒了汗了,不過還等沒想明白這是咋會回事兒,身後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好像有人朝我這裡快速跑了過來,我回頭一看,不是別人,強順,強順不知道啥時候從那大石頭後面繞出來,正快速朝我這裡跑過來。

    不過,我突然感覺這孩子有點兒不對勁兒,到底那兒不對勁兒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是臉色太不對勁兒吧,剛才臉上是白漆漆的,現在是白裡發暗,遠遠的看過去就他那張臉最奇怪,而且面無表情,就跟張死人臉似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別看我這時候年齡小,我的防範意識可不低,打小聽著奶奶講的那些離奇故事長大的。我立馬兒意識到這時候我不是在做夢,就是中了啥畜生的幻像,就跟當年我太爺中紅毛狐狸的幻像一樣,不過,我不知道自己該咋從這幻象裡出去。

    我下意識離開懸崖邊兒,朝裡面走了幾步,因為我看強順那架勢,好像是跑過來推我的。

    果不其然,等強順跑到我跟前以後,二話不說,用他那雙死人眼冷冷瞪著我,抬手就往懸崖那裡推我,還好我早有防備,身子朝旁邊一躲,一隻手順勢抓住了他的肩膀,猛地往身後一拽,強順立馬兒給我拽了一個趔趄,不由自主朝懸崖那裡衝了過去。

    我見狀心裡頓時一跳,再怎麼說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不想他摔到懸崖下面去,一轉身,又趕忙追過去拉他,等我跑到他跟前,他猛地一轉身,反手把我給揪住了,他這時候身子是向前衝的,猛地一轉身揪住我,腳下就失控了,直接朝地上摔去,我是向前跑的,他猛地停下來反手揪我,我也收留不住,兩個人撞在一起,同時翻在了地上,我們這時候距離懸崖邊兒也就三四米遠。

    我想從地上爬起來,強順這時候卻像中了魔障似的,沒等我爬起來,他用兩隻胳膊抱緊我就往懸崖那裡滾,這架勢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我當然不可能束手待斃,奮力掙扎,平常我們就經常這麼摔跤玩兒的,強順沒有我個頭兒大,力氣也沒我大,根本就摔不過我,不過,今天可不一樣了,他就跟個卯足勁兒的小牛犢子似的,渾身的蠻力,我還真弄不過他了,噗通噗通滾了沒十幾下,我們兩個已然滾到了懸崖邊兒上,再滾就掉下去了,我頓時大急,把雙手抱緊他奮力朝懸崖裡面滾,撲撲騰騰幾下以後,又給我滾回去一兩米,緊跟著,強順的蠻勁兒又上來了,一口氣抱著我又滾到懸崖邊兒上,導致我半個身子都懸空起來,我頓時又急又害怕,大聲喊了起來,“強順,是我呀,我是黃河呀,趕緊放開我,咱要掉下去了。”

    懸崖邊兒上冷風嗖嗖的,我一邊喊,一邊悚起膽子朝下面看了一眼,懸崖下深不見底,看著都叫人心驚膽顫,我身上冷汗又冒了出來,這要是摔下去,骨頭都得摔碎嘍。

    強順這時候惡狠狠瞪著眼睛把我壓在身下,他只要再朝輕輕一滾,我們倆都得摔下去。

    就在他準備再次滾動的時候,我突然急中生智,抬手一把揪住了他的長頭髮,小時候強順頭髮很長,還帶著自來捲兒,跟個女生似的,每次跟他打架,一揪住他的頭髮他就沒轍了。

    我揪著他的頭髮往懸崖裡邊兒一扯,他居然好像不知道疼似的,頭都給我揪著頭髮扯歪了,卻沒有絲毫鬆開我的意思,就見他一呲牙,身子再次一用力,我心說,完了,這下可真完了。

    就在這時候,突然,也不知道從哪兒滴下一滴血,剛好滴在了強順的額頭上,強順頓時狠狠打了激靈,緊跟著,眼睛一閉,整個人像沒了筋骨似的,癱在了我身上。

    我頓時長長鬆了口氣,心臟“噗通噗通”跳成了一個兒,扭頭再朝懸崖底下看看,依舊叫我覺得心驚膽顫。

    我怕夜長夢多,一使勁兒,把強順從我身上掀了下去,這時候我也顧不上理他了,自己撒腿朝懸崖裡邊兒跑了幾步,感覺安全了,一屁股坐地上呼哧呼哧喘起了氣。

    與此同時,我發現自己臉上也全是汗水,手在額頭上一擦,手背立馬兒傳來火辣辣的疼,把手放眼前一看,手背上磕破一大塊兒皮,估計是跟強順在地上翻滾的時候磕破的,血正在一點點兒往外流著,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滴在強順額頭上的那滴血是我的。我把傷口放到嘴上允了起來。

    歇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的氣兒喘勻實了,我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朝懸崖邊上的強順走去,我當然不能叫他躺在那裡,萬一他一翻身,掉下去咋辦。

    不過,我剛走到強順身邊,強順猛地把眼睛睜開了,抬手把額頭上那滴血一擦,“騰”一下,木棍兒似的從地上直挺挺立了起來。

    啊!我頓時嚇了一跳,這時候啥也顧不上了,連想都沒想,條件反射似的,抬腿朝他小肚子上踹了一腳,當地,給我踹個正著,整個人朝後一退,後面就是懸崖,強順一腳踩空,緊跟著,啊地,拖著長長的驚叫從懸崖上摔了下去。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整個兒都癱了,心裡有股子說不出的痛苦滋味兒……

    忽地!下一秒,我從地上坐了起來,強順的驚叫聲似乎還在耳畔迴蕩著,感覺渾身上下粘糊糊的,好像全給冷汗濕透了,我一愣,這是哪兒?

    揉揉眼睛仔細一看,暗鬆了口氣,自己還在之前那個山洞裡,趕忙朝洞口一看,奶奶跟那山裡人臉朝外背朝裡,還在洞口守著。

    洞口,火堆依舊燒的旺旺的,藉著火光再朝洞外面一看,那些狼也還在外面守著,眼前一切的一切,都沒變。

    我又鬆了口氣,原來剛才的一切,全是我做的一場夢,不過,我咋感覺手上有點兒疼呢?下意識低頭朝自己手上一看,頓時一陣眩暈,手上居然破了一大塊皮,還在流血呢,這傷口跟夢裡的一模一樣!

    我頭皮都緊了,難道我把強順從懸崖踢下去以後,我暈了過去?奶奶跟那山裡人找到我,又把我弄回了山洞裡?

    我仗著膽子朝身邊強順躺的那地方看了一眼,還好還好,強順還在我身邊睡著呢,不過,他臉上白漆漆的,跟我夢裡夢到的差不多,有點兒不是太正常。

    我又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夢,不過,我真的搞不清楚那到底是個夢,還是真的……

    “啊!”

    就在這時候,強順突然大叫一聲,忽地坐了起來,跟我一樣,滿臉是汗。

    奶奶跟山裡人聽見強順的叫聲,同時扭過臉朝洞裡看了一眼,奶奶見我們兩個都醒了過來,而且臉上都是冷汗,就問我們兩個:“你們咋了?”

    我把那隻磕破皮的手放嘴上舔了舔血,回道:“我剛才做了個夢奶奶,我夢見……”

    “奶奶,我也做夢了……”沒等我說完,強順打斷了我,強順說道:“我夢見黃河把我從懸崖上踢下去了。”

    “我不是故……哎?”我剛要說,我不是故意的,不過我沒說完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咋感覺強順跟我做的夢一樣呢?我看著他問道:“你夢裡有沒有個大院兒?”

    強順點了點頭,一臉後怕地說道:“有呀,你還說要我躲起來,你到院裡看看,後來你就進去了,還喊我叫我進去。”

    “你胡說。”我糾正道:“我根本就沒進去,後來你從大石頭後面跑出來就推我。”

    “你才胡說呢。”強順說道:“我沒推你,你是拉我的,你想把我拉下懸崖摔死我。”

    “是你推我的。”說著,我朝奶奶看了過去,希望奶奶能給我做主,我說道:“奶奶,是強順推我的,我沒拉他。”

    “好了好了。”奶奶一擺手,看看我,又看看強順,疑惑地問道:“你們倆……做了一樣的夢?”

    我撓了撓頭,說道:“好像也不是太一樣……”接著,我把自己剛才的夢詳詳細細給奶奶講了一遍。

    我剛講完,強順就不樂意了,他接嘴說道:“不對不對,是你走進大院,喊我過去的,說裡面有好多好吃的,我就跑過去了,誰知道我一進去,你就在懸崖邊兒上站著,你還把我往懸崖底下推,最後我推不過你,你一腳把他踢下去了……”

    啥?我都想苦笑了,我是不小心把他踢下去了,不過,明明是他先推我的,他咋反咬我一口呢。

    我據理力爭道:“是你先推我的!”

    強順不服氣道:“是你推我的!”

    我又說道:“要不是我揪住你的頭髮,我早給你弄到懸崖底下去了。”

    強順一聽,立馬兒就急了,“好哇,你又揪我頭髮……”

    我跟強順爭吵了起來。

    這時候,那山裡人突然說話了:“你倆別吵吵了,外面的狼群還沒走咧,別把狼群給驚著。”

    一聽他這話,我跟強順立馬都閉上了嘴,剛才那個夢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夢,眼下這些狼才是我們該撓頭的。

    也就在這時候,洞外面“嗷嗚嗚”傳來一聲長哞,嚇的我跟強順臉色都變了,與此同時,洞口的火光胡亂晃動起來,好像給啥東西帶起的風吹動了似的,同時還伴隨著悉悉碎碎的聲音,不過聲音不是朝我們這裡過來的,反而越來越遠,沒過一會兒,洞口的火恢復了正常,聲音也沒了,就見山裡人鬆了口氣,回頭對我們說道:“好咧好咧,狼群走咧。”

    一聽山裡人這麼說,強順立馬兒說道:“那咱也走吧,我咋感覺這洞裡這麼冷咧?”

    我扭頭朝強順看了一眼,就見他臉上白裡透出一絲紅暈,整個人精神還差不多,不過臉色顯得越發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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