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97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一章

    海姆一愣,然後重重嘆了口氣。洛維安一陣感嘆,這種狀況五百年也沒有得到改觀啊,曾經的人類軍團就經常發生這種事情,導致戰地醫療保障系統經常受到無謂的打擊,人類軍團的戰損率也在不斷攀升。而將戰地醫療救援系統放在第一位的魔族軍團依靠著只有人類二十分之一的戰損率與總兵力超過自己一百倍的人族軍團對抗也可以理解了。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如何縮短經脈損傷的恢復期。如果關鍵的脈絡遭受損傷危及生命的時候,我們往往採用神聖魔法中的光明禮讚或是常見的治癒術迅速恢復斷裂的經脈,從而導致不可逆轉的經脈錯位。故在平時,我們只能以涼性藥物緩解經脈繼續斷裂的趨勢,同樣用溫性藥物適度控制經脈的恢復速度。治癒術在治療經脈破損方面幾乎無用武之地。”

    海姆沉重地點點頭:“確實是一語中的,莫非你有突破性的發現?”

    “屬性。”洛維安只說出一個詞。

    海姆揚起眉毛。

    “光屬性,如同正午驕陽一般強烈活躍,以光屬性催動的治癒魔法猛烈而見效迅速,故難以起到清淤溫養的效用。而暗屬性,溫和而柔緩,雖然見效緩慢,但是對於慢性損傷有著遠超光屬性治癒術的成效。”

    海姆皺起眉毛,“用暗元素催動治癒術……”

    “我來自埃德爾斯坦行省,我本人就是暗屬性體質。”

    海姆在空曠幽暗的正廳裡來回走著,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這是你和羅伊納大師共同的研究成果?”

    洛維安點點頭。

    “此事不宜張揚……”海姆突然語氣嚴肅說道,“那一邊的聖教對跟暗元素有關的一切都十分不友好。雖然我們與他們交惡,不過我們仍舊在避免全面戰爭的可能。”

    洛維安頓時發覺希納斯陛下給自己這樣的一個條件是如何難以利用。

    這自他過來的三天及之前的兩個月,天台關以西,聖教駐軍一直保持著令人麻木的安靜。遍佈聖教的情報組織來來回回只有一句對敵評價“保持警惕”

    實際上這就是毫無收穫的另一種意思。在過去的半年中,聖教一直沒有嘗試對天台關進行衝擊。在天台關西門幾十米的地方。時常可見身披白甲的聖教騎兵單手握著韁繩,另一隻手中擎著兩米多長的騎槍踏著碎步用冷冷的眼神打量著高聳的天台關。偶爾,也可見被眾騎士簇擁著的真正精銳,大地騎士團的正式騎士。

    他們往往看上去沒有普通騎兵一般彪悍,裝備也沒有他們精緻。似乎他們只是騎在馬上,披著最簡單的一身白袍。若是沒有掛在馬鞍上的簡樸鋼劍和遠遠就能感受到的強大威勢。他們甚至會給人一種文官的感覺。

    沒有戰鬥的日子裡,戰地醫院總是空空蕩蕩的,除了將時間用在熟練兩種治癒術的配合使用和繼續錘煉黑暗精氣以外,洛維安時常就會帶著醫院所發的通行證攀到西側城樓上,注視中西邊綿延的山巒和蓊鬱的闊葉林。對於巡邏在那裡聖教騎兵的冷冷注視,他只是將目光放在西方。更多的時候,他在思考弗朗西斯和雪沫丁坎他們是否成功地逃脫了聖皇騎士團的搜捕,令他稍感放心的是,他總有種感覺,聖皇希納斯不是一個會輕易對自己承諾做出特別解釋的人類。

    清晨,整座天台關在微微顫抖。

    據那些已經在這裡留守數年之久的老兵所說,這是又一次天台關駐守軍隊集結時。成百上千雙鋼製戰靴踏在石板路上發出的共鳴。在轟鳴和顫抖聲中,還有中低沉雄壯的鼓點。這是點將鼓的低吼,點將鼓一響。意味著天台關所有高層武官的集合,也往往是大戰來臨的先兆。

    洛維安作為戰地醫務人員,並不受作戰部的直接制約,因此他有幸再次看到隨著清嘯的號角,近萬守軍整齊有序地躍上一層層城垛,更多的後續部隊從東方的公路上整裝待發。天台關。此刻彷彿就是千萬人類軍隊的一個釋放閥門。

    “內戰有什麼可看。”洛維安用魔族語的口型唸著這句話,即使是他有著不可磨滅的軍旅情懷。但是看著同一種族互相廝殺,他提不起一點好感。他轉過身。剛要走下城垛,忽然遇上了有一段時間不見的阿甘。

    “我有時在思考你在這裡的城防中究竟充當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亦或是你根本就是一個與這座城市無關聯的旁觀者。”

    阿甘歪著頭,露出了狼族淳樸的笑容,“在狼族的概念裡,旁觀就是一種幫助。因為我們是一個好客的民族,而且對於自己的人類同胞,我們會用熱忱的態度和好客的姿態幫助歡迎他們。”

    “那麼,顯然我不在這一行列之中?”

    阿甘走上前,他的身材比那些高大的城防士兵低很多,經過洛維安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冷冽清新起來。

    “對於對待朋友的態度,我們會用實際行動表現,而不是用自詡為文明種族中堅以華麗語言包裹著的晦暗內心去思考行事。”

    阿甘轉過頭,手中把玩著一尺多長的冰精短杖,絲絲寒氣和輕微的雷電劈啪聲若隱若現。他略顯消瘦的身影背景中,忽然隨著震顫大地的鳴響,浮現出了一片白色的浪濤。

    浪濤在天台關西側五十米餘處驟然停下,翻捲的白色浪花依舊活躍,卻越不過這條無形的堤壩。並不平坦的西部山嶽中,萬餘白甲重裝騎士簇擁在傾斜的山地陡坡上,卻平穩的如同站在訓練場乾燥的沙地。站在最前一線,是白衣飄蕩,姿態彷彿並不像是騎士的數百名大地騎士團精銳騎士。幾十秒鐘的馬蹄聲後,天台關以西已經黯然無聲。與之前靜匿的山林不存區別。

    整齊劃一的動作聲在沉寂了五秒鐘後忽然想起,最前一線的大地騎士們悄然分開一個個缺口,容後方的士兵們將一排排巨型尖木樁摞放於地

    在城頭的正上方,一聲響鞭打碎了默然的沉寂。

    “嗡!”

    這是成千上萬弓弦繃緊後放鬆的呻吟,帶著火紅色尾羽的箭矢頓時將豔陽高照的天空染成了晚霞一般的血紅色。空氣中的火元素剎那間爆裂起來。一個紅袍如燃燒般火焰的魔法師游動在箭雨的空隙之中,悍然第一個躍下城頭。

    這時洛維安才猛然發覺,這名剛烈的魔法師就是他之前所在車隊中那名火之騎士團的娃娃臉女孩。

    大地騎士團安靜的堤壩沒有因這一團火的風暴而蕩漾起一絲波瀾,之後他們身後那些白甲的騎士因為接觸到鼻尖的死亡威脅而發出了微不可察的騷動。

    無形的堤壩輕巧的分開了一道裂縫,幾名身穿淡金色長袍的聖教魔法師踏著平穩的步子穿過了大地騎士組成的一線,高亢的咒語聲響起。火的暴雨前方,藍金色的光芒忽然憑空出現,與火的驟雨近乎平緩的相觸。

    混亂的元素風暴幾乎吹翻了最近的所有非魔法師人員,就連強悍的大地騎士們的坐騎也發出了痛苦的嘶鳴,向後退去了幾步。

    而火紅色與藍金色的相撞。沒有劇烈的爆炸,而如同一種詭異的相互融合。無聲卻狂暴的元素風暴就從那裡一波波地向外擴散,天台關在這元素的推搡下微微震動著。

    紅色與藍色糾纏在一起,在數萬人的注視下,互相發出了崩碎的聲音。

    此刻,平靜的戰場終於發出了人類的吼聲。

    藍金色的防護罩並未完全阻止已經準備多時的火雨,約有五分之一的箭矢穿透的防禦結界,落在了無波的白色浪濤之中。

    頓時。鬥氣激發時的吼聲和金屬碰撞的聲音撞在了天台關青白色的西城門上,在嘈雜的怒吼聲,哀鳴聲和坐騎嘶鳴的噪音裡。一聲女子的嬌叱尖銳地衝出了一切混亂。

    最前方的大地騎士們直線型的陣列隨著一聲呼號而陡然轉變成錐形的突刺陣列,而突刺陣列的劍刃所指,正是一人的火之騎士團的女魔法師!

    以一人之力對抗數百天下第二騎士團的精銳,聖皇騎士團的榮耀此刻略見一斑。

    以洛維安的角度,他看不見女魔法師的表情,但是他此刻終於將之前曾經抱有的對現今的聖皇騎士團的一絲疑慮隨著這道火紅色的身影而煙消雲散。時隔五百年。那奔襲數千公里的聖皇騎士團的絕代榮耀軍魂並未從這一代的後輩騎士們身上遠去。

    女魔法師周身瞬時燃燒起一團火雲,數百顆拳頭大小。閃爍著金紅色光芒的火球從火雲中分離,而後在前方組成一道赤紅色的巨錘。一聲沉悶的爆鳴聲後,金紅色的巨錘精準的迎向了衝鋒在最前的那名大地騎士。

    西城門無聲無息地劃開,幾十柄青綠色的長弓拉開,無形的,由光與風組成的明麗箭矢隨著自己的軌跡而越發明亮。弧線型的姿態優雅而神秘,遠比一般箭矢快得多的速度幾乎是在呼吸之間,就已經逼近了最前方幾名大地騎士團騎士的覆面甲。

    大地騎士們發出了一聲費解的長叫,同時舉起臂鎧,白金色的光芒頓時從他們身上蔓延開來,又融為一體,最後化成了近乎實體一般的白色光盾,阻擋在了迎向箭矢的那數名大地騎士面前。

    聖地風之騎士團的長弓騎士們躍出輕快的馬步,給緊隨其後的光之騎士團的騎士們讓開道路。一身金色輕甲的光之騎士們如旋風一般掠出西城門,馬蹄僅僅是略一點地,便再一加速,眾人只能看見他們金色的殘影。

    火之騎士團的女魔法師在釋放完火紅色的巨錘後,一個率先沖上前的風之騎士輕盈地從馬背上飄下,將女魔法師帶離了戰場。而只能阻擋住尖銳的金綠色魔法箭矢的白色光盾無法抵擋女魔法師的火錘,隨著一聲轟鳴,整個人在火紅色和金綠色的轟擊下消失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片巨大的焦黑色痕跡。

    洛維安站在阿甘身後。阿甘興致盎然地低頭俯視著正在逐漸展開的戰場,洛維安閉著眼睛,聽著周圍連續不斷的箭矢擦過空氣的刺耳聲音。

    “我們的預備隊難道不知道戰場的局勢?”

    阿甘被洛維安的這個問題問得一愣,“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洛維安睜開眼睛,他不清楚聖教在想些什麼。如果眼前的情況真如他所見的一般,那麼只能說明人類在這五百年間倒退得太多太多。聖教這樣做,只是將自己珍貴的大地騎士們毫無價值的撞死在天台關厚重的城牆上,面對這樣的雄關,只有十比一的戰力比率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你就是預備隊的一員吧?”洛維安嗅著空氣。儘是元素風暴後空氣中臭氧的魚腥味,“而打準備好預備隊的戰鬥,恐怕可不像現在這樣輕鬆,而且聖皇騎士團也根本沒有派出的必要。我們緊鎖城門,他們恐怕攻不進來。”

    他藉著望望天空。“而且我們對空中沒有任何防備。”

    阿甘瞪著眼睛,許久沒有說話。

    當戰況令人費解時,往往表現成一方面甘願做出大量無謂犧牲,前線過於分散,或是含有明顯破綻等等簡要來說就是做出不合理舉動的時候,往往就意味著變數即將出現。

    變數含有三種常見類型:一,主力部隊並不是你眼中所見的那支隊伍,而可能隱蔽成後勤人員或是二線作戰方陣。其異常的舉動很可能是為實際意義上的一線作戰方陣打開通道。二。戰場環境即將出現巨大變化,敵方很可能通過自然手段諸如打破堤壩、引起雪崩等消滅我方力量,或是在戰場部下大量的人工陷阱機關措施。其效果與引發天災相同。三,敵軍中隱藏著能夠以一人之力改變戰況的超級強者或是能夠引發強大魔法的法師團隊。有這些不可預料力量作為靠山,指揮官很可能毫無顧忌不計軍事常識指揮軍隊,從而模糊我方指揮官的判斷力以達到敵方的最強殺傷力。這種狀況通常只能夠通過先前的情報系統而加以警惕。《軍事指揮常識普及本》

    光之騎士團在馬背上舉起了沉重的單手劍,酣暢淋漓的揮動下,強烈的靈魂波動和光元素糅雜在一起。化為了一道半月形的劍芒,急速旋轉著向面前的大地騎士們衝去。

    白袍的大地騎士們同樣抽出樸實無華的灰色長劍。亮白色的鬥氣光芒和沉重的土元素匯聚成他們面前螺旋狀的龍卷,在雙方相聚四五米的地方猛烈相撞。形成一片混亂的煙霧。在遮擋住人視線的煙幕中,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音響徹戰場,鬥氣刺目的光芒時而將煙幕吹散,慘烈的短兵相接倏忽一現,隨即又被混亂的塵土和雜光所掩蓋。不時,被刺穿身體的騎士們從混亂中被毫不留情的拋棄。汩汩鮮血與身下被踩碎的土塊融在一起,緩緩向外擴散,蠕動著,如同蜘蛛向外擴張的絲網。紅黑色的鮮血在淡黃色的土地上緩緩向外蠕動著,讓人毛骨悚然。

    西城門的正門外,五十名風之騎士團騎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激射出手中的金綠色魔法箭矢。穿透力極強的箭矢往往貫穿兩三個聖教騎兵依舊衝勢不減。側門中魚貫而出的天台關正規城防軍在風之騎士團衝擊出的缺口中如尖刀一般刺進聖教軍陣,白色的浪潮正在被帝國軍隊銀灰色的軍裝所切碎。

    “按照你的經驗,那些白袍的騎士們是真正的大地騎士團騎士嗎?”

    阿甘點點頭。

    “按照你的經驗,周圍的那些土山不會有崩塌的危險吧?這裡不是某個古河床吧?我們的情報機關事先沒有發現聖教正在鬼鬼祟祟地干些什麼吧?”

    阿甘又點點頭。

    “那麼好吧……”洛維安看了看晴空萬里的天際,“時候拖了這麼久,也算是他們有耐心了。阿甘,你也該上場了。順便問一句,為什麼我剛才問的問題你都有信心正確的回答呢?有些事情恐怕並不是隨便某個人就能夠明確的知道吧?”

    阿甘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與狼族獨有的淳樸笑容大相逕庭。

    “不相信我的話?還是擔憂我的推測正如你想像的那樣?”洛維安背負雙手做出一副認真的樣子,暗元素圍繞著他緩緩流轉著。在聖教騎士帶來的光明元素中,這一抹黑暗顯得尤為明顯。

    “說實話,我勸你最好不要在聖教面前顯露出自己的黑暗本質。聖教與我們開戰的理由之一就是聲稱要為人類清除邪惡的暗屬性體質。就算你不是……也不要這樣做。”阿甘忽然說道,沒有繼續洛維安的話題。

    阿甘頓了一會兒說道:“你說的沒錯,像我這樣作為旁觀者的戰鬥人員確實會給軍隊帶來不合適的惰性元素。我現在就回到我應該的位置上。”

    說完阿甘收起短杖,快步走下不遠處傾角很大的樓梯,肩膀微微耷拉著。

    “畢竟我還不屬於這個世界啊……”洛維安低不可察的自嘲道,一轉身甩下了自己軍醫的白大褂,露出了下面純黑色的緊身勁裝。周圍的士兵們用驚異的眼光看著這位年輕的軍醫。

    西門樓下,一名身材並不出眾的光之騎士靜靜的坐在馬背上,與前方不遠處的喧囂廝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不時有聖教騎士和魔法師注意到這位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金甲騎士,呼嘯的鬥氣氣旋和五顏六色的魔法攻擊從不同的角度向他席捲而來。

    光之騎士只是微微抬起左臂上閃爍著熾紅色光芒造型古樸奇特的盾牌,一縷半透明,樣子如同他本人一樣的奇異存在頓時從他體內飄出,所有攻擊落在著陽光下幾乎不可見的半透明影子上,就像將一桶水倒入大海中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弭於無形。

    這樣怪異的景象並未引起聖教騎兵們的明顯反應,注意到這一切的騎兵們悄然向後退去,加入到那些低階正式騎士與大地騎士的廝殺之中。

    他只是望著幾米遠處雙方處於勢均力敵的戰場。巨大的攻城梯已經立起,卻在不停息的魔法轟擊中一次次潰散。如此循環往復,戰局永遠不會有太大的改觀。

    他猛的抬起平靜多時的左臂,一柄造型華麗的單手長劍脫鞘而出,亮麗的金色光芒一閃,前方正在酣戰的光之騎士們身形一震,紛紛舉起盾牌緩緩後撤,而他們面前的敵人也不再追擊,也悄然退到他們曾經的戰線上。

    戰場忽然就這樣變得平靜。粘稠的鮮血和屍體還有破碎的鎧甲取代了之前平整的地面,空氣中的血腥氣息被火元素燃燒成令人作嘔的焦糊味,冷風一吹,彷彿迎面被撒上了一桶鮮血,黏滑而滾燙。(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二章

    一直未參戰的光之騎士忽然猛地一踢馬刺,胯下純白色中泛金色的純血戰馬頓時燃燒起明烈的金色火焰!光之騎士抬手敲掉了自己的覆面甲頭盔,露出了一張年輕堅毅而同時狂放張揚的面孔。

    金甲騎士就如同燃燒著金色焰尾的彗星一般直線衝入被血紅色點染成慘烈的白色海洋中,大地騎士們紛紛揮起騎槍或是長劍給予敵人最強的一擊,卻只是擊中了他火焰一般的金色鬥氣,紛紛反彈而出,在白色的海洋中有激盪起幾朵紅色的浪花!

    “是他!”

    “是騎士長大人!”

    目睹光之騎士團騎士長米哈爾.萊德尼斯(ss)威勢的天台關守軍中頓時爆發起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聲。而大地騎士團一方仍舊保持著沒有恐慌和混亂的沉默。

    洛維安自然感受到了這樣強大的光元素和靈魂氣息,聽到守備官兵的歡呼聲後,他於是確認了自始至終在天台關隱藏的強者便是有著一面之緣的光之騎士團長。

    那麼大地騎士團的強者又是誰?米哈爾的目標是哪裡?

    金色的彗星毫無阻隔地貫穿了百米寬的敵陣,之後,米哈爾一踏馬鞍,身著的金色鎧甲紛紛剝落,身下神駿威武的坐騎一躍而起,將米哈爾送上了二十米的高空。同時,他的坐騎竟然在天空中一個轉向,無視了所有大地騎士團的魔法師和高階騎士的攻擊,輕巧地躍回了天台關西門。

    米哈爾近乎囂張地張開雙臂,背後金光一閃,一對五米長由凝聚的純粹光元素組成的光翼將他穩穩地托舉入空中。此刻。米哈爾周身的金色光芒已經遮掩住了太陽的光芒,此刻已經無人能夠直視這位四級聖輝騎士。

    金色的光元素忽然間猛烈震動起來,極度熾烈的光元素幾乎是剎那間,就轉化成了刺目的金紅色。豔紅色的光元素波動中,隱約可見在米哈爾身後。有著一個模糊的女子虛像。

    洛維安掩著眼睛,但是能夠感知到米哈爾將力量提升到極致之時,他身上所散播出的那一種奇異的精神波動。這種精神波動彷彿貫穿天地,連接了宇宙和時空。

    “創世神印……”洛維安咬著牙忍住光元素帶給自己的刺痛說出這個詞。能夠通過力量釋放召喚出大地之主艾琳的虛像,從而在一瞬間提升自己的力量,這是實力已經能夠調動天地之力的五級強者的標誌。而四級強者也可以通過力量爆發。不清晰地召喚出艾琳女神的虛像,也就是所謂的創世神印。

    就算是洛維安這樣黑暗體質的擁有者,在曾經身為魔族至強者之一的軍團長時,也能夠召喚出創世神印,不過黑暗體質召喚出的創世神印和光明體質召喚出的創世神印有著很大區別罷了。但是那種接連天地。穹宇之中盡我掌控的奇妙感覺他不會忘記。

    米哈爾並不是五級強者,甚至連四級高階也沒有做到,但是論一瞬間的爆發力,就算是真正的五級強者也需暫避鋒芒。

    所以,米哈爾的目標不會讓這一擊成型。在白色的大地騎士團的浪濤中,一名不起眼的魔法師忽然折斷了自己沉重的法杖,從中抽出了一根並不大,頂端鑲嵌有一枚晶瑩剔透的藍色聚魔水晶和一雙栩栩如生的蝴蝶翼的短杖。一種玄妙的氣息從中緩緩湧出。絲毫不受漫山遍野的光元素所影響。這是一種比米哈爾靈魂力弱小,卻又精純得多的靈魂波動,彷彿那一柄短杖也是擁有靈魂的生命。溫和圓潤的生命氣息伴隨著靈魂波動緩緩釋放。連通萬物生命本源的力量恍然間,已經推開了米哈爾無所不在的靈魂光元素領域。

    生生不息,輪迴不止的氣息,又被稱作重生的氣息。重生的力量,還有聚魔水晶上緩緩振動著雙翼的蝴蝶,這些明顯的特徵。甚至埋沒了主人的力量。這是大地聖教五大擁有器靈的神器之一,重生蝶翼杖。

    米哈爾背後的金色元素雙翼也開始變成熾紅色。手中的盾牌與長劍並在一起,金紅色的光芒頓時找到了突破口

    就在米哈爾的攻擊即將成形之際。手持著重生蝶翼杖的白袍法師忽然亮起了不亞於米哈爾的純白色聖潔光芒,一顆深藍色的球體看似緩慢實則迅速地升到半空,隨後一雙巨大得能夠覆蓋整片戰場的羽翼剎那間伸展而出。

    億萬片白色的羽毛飄蕩而起,轉瞬間形成了一道由無數羽毛組成的白色龍卷,輕柔地切入了米哈爾釋放出的金紅色光柱外層,與之悄然湮滅。

    每一片羽毛都會帶走一部分光的能量,億萬片羽毛呼嘯而過之後,米哈爾蓄勢不短的攻擊就這樣被化解掉了。

    “以主之名,榮我之光,淨化塵生……”

    正在往城樓下奔跑的洛維安猛然停下腳步,瞳孔縮至針尖大小,他無論如何沒有預料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遇到一名四級牧師施放的淨化術!

    淨化!這是一種能夠淨化一切黑暗氣息的廣譜大型魔法,通常只有精神空間達到第四等級的聖教神職人員能夠施展,強烈的黑暗屬性抗拒能力甚至可以把黑暗體質所有者身體內構成基礎成分的黑暗元素生生剝離出去,輕則力量全失,重則一命嗚呼。

    怎麼辦?這個問題思考時的環境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過了,洛維安明白以自己的能力雖說勉強可以抵擋已經分散的淨化術,但是這樣一來無疑就是將自己的黑暗體質毫無保留的暴露在那些憎惡黑暗的大地騎士們面前,會發生什麼早在五百年前他就已經見識過了,只不過自己那時候擁有的強大力量不會讓他感到威脅。

    不過如果自己不抵抗的話,能否保住自己的命都不好說

    淨化的光芒已經逼近了自己,洛維安祈禱著他們的注意力也許會被米哈爾和那個不知名聖教強者的對決所吸引……

    沒有猶豫的時間。打定主意的洛維安抽出仿末日權杖,跳出窗戶,在半空中竭盡自己全部的黑暗精氣,將自己所處的那片區域用黑暗精氣裹成一片薄片,儘可能削減淨化光芒對自己的作用面積。

    淨化光芒一掃而過。洛維安感覺到兩片燒紅的鋼刀貼著自己的面頰掠過。

    他怒吼一聲,雙手舉起手中的仿末日權杖,向前用不同於自己的優雅風格,用一種野蠻的方式向前劈砍,咆哮的血月斬阻擋住了渴望剝離自己體內維持自己生命運行的神聖魔法滲透,但也在這個時候。透過無所不在的淨化光芒,光屬性的一切都顯得明亮而通透,苦苦抵擋的洛維安此刻,在茫茫光海中,如同一片象徵著神秘與邪惡的黑色漩渦。

    即使不是對黑暗敏感的大地騎士團那邊。就在天台關這個方向,一剎那也有著無數的目光向他瞄了過來。

    淨化術停息了,洛維安也終於安全暫時安全地落在了地上。他不顧那些驚疑的目光,迅速收回自己的末日權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但是即使面積再大的白紙,一滴刺目的黑色墨水也能被輕鬆地找到。懸浮在天空中的米哈爾向洛維安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面對下方的敵人,朗聲道:“菲亞齊宗主教。請你先行退去吧。”

    中年的菲亞齊宗主教閣下將重生蝶翼杖收回袖袍中,微笑回道:

    “在解決與貴方的爭端之前,可否給我一個踐行誓言的機會?”

    米哈爾平舉劍刃:“這不會由你自己來決定。”

    菲亞齊宗主教有著保養得很好的身體。溫文儒雅的他站在一群殺氣騰騰的大地騎士中央,更加襯托出了他身居高位的從容大度。

    宗主教名義上比各地教區主教高上一級,卻並不直接執掌各大教區。所以他們比各地教區主教更多了一份精神領袖的作用,而不必勤於政務。這些條件使他們擁有了比同僚甚至教宗更多的冥想和精修教義的時間,對神聖魔法的領悟和修行也遠超比自己低上半級的教區主教。

    大地聖教的三名宗主教中,菲亞齊對淨化魔法的造詣最高。群體性光明治癒術在奧西利亞無人能出其右,與之相關聯的神聖屬性防禦魔法也登峰造極。只不過他並未修習過攻擊魔法。這使他的名氣並不如另兩位宗主教的顯赫,即使他純粹的精神空間等級已經達到四級中階。超過另兩位高貴的宗主教。

    而米哈爾作為聖地軍事力量的五大支柱之一,自然清楚菲亞齊的優勢和弱點。且不說他的防禦魔法已經強大到可以抗衡五級攻擊的程度,再加上聖教的神器,米哈爾對自己的爆髮式攻擊是否能夠生效都產生了動搖。而且面對這樣的敵人,即使對手不敵,自己也絕無可能將他困在這裡等待強援到來。

    也同樣是因為這位精通防禦魔法的宗主教在攻擊魔法上幾乎不如一個魔法學徒,所以聖地對這位四級中階的強者幾乎不加以注意,這才導致在聖教衝擊天台關之際他才獲知這個消息。若是早一些獲知的話,聯合另一名騎士長,菲亞齊定然不敢大張旗鼓地出現在天台關之下……

    此刻的菲亞齊頭頂上空,依舊懸浮著那枚深藍色的球體,絢麗的彩光從球體周圍的空間中憑空灑出,在廣闊的戰場上空組成了一雙巨大無比的羽翼。紛紛揚揚的光元素組成的羽毛緩緩落下,令在場所有光屬性的生命都感到心曠神怡。

    而華麗的這一景色對洛維安來說,無疑是天空中正在翻滾著一團紅雲,而傾瀉而下的是熾熱無比的鐵水。更令他感到痛苦不堪的是,他甚至找不到一個掩體去稍微躲避一些這帶著光元素和淨化力量的羽毛。那些羽毛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追著他,並且奮力黏在他的身上,隨後留下一片灼傷。

    狼狽不堪的洛維安的舉動在並不嘈雜的天台關之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每一片羽毛落在洛維安身上的時候,一縷黑氣就從他身上浮現而出,在潔淨明亮的空氣中顯得是那麼刺眼。更令洛維安感到牙根發酸的是。越來越多的大地騎士注意到了這一團光明中的黑暗元素。

    菲亞齊宗主教緩緩騰空,與米哈爾騎士長凌空對視。

    “貴方聲稱已經對曾經帶給我們罪惡的魔族以毀滅的打擊,為什麼我們卻能看見一名實力強大的魔族掙紮在我的淨化之光下呢?”

    米哈爾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我國的內務,不必宗主教閣下費心。”

    菲亞齊微笑頷首,“只不過。我們卻同為人類一脈,罪大惡極的魔族餘孽出現在這人類神聖的雄關,我深感為恥啊。”

    話音剛落,菲亞齊伸手向後一指,米哈爾握劍的右手繃緊了片刻,卻最終沒有抽出劍刃。

    即使洛維安曾經身為五級高階當世至強者之一。但是奈何現今的二級水準和四級中階相差實在太大。四級強者的隨意一擊仍能對洛維安造成絕對的威脅,更何況他擁有和他截然相反的兩種屬性。

    洛維安感到如同一盆鐵水迎頭潑下,一股濃稠到極致的光屬性淨化氣息隨著菲亞齊的一指層層包裹住了洛維安。難以形容的劇痛頓時充滿了他的神經,全身上下維持身體結構的所有黑暗元素在被緩緩抽離體內,光暗雙種元素湮滅時產生的高溫從內而外灼燒了洛維安的每一寸肌體。

    阿甘握著冰精短杖的右手青筋暴起。眼眸中彷彿有著狂烈的雷暴,暴風雪從他的精神空間向外擴散,周圍數十米忽然鍍上了一層晶瑩的藍色冰晶。一團淡淡的氤氳藍光開始模糊他的身形,另一名狼族祭祀驚慌地望著自己的同僚,卻不敢向前。

    洛維安所在之處頓時被一團金光所包裹。他甚至連慘叫都發出不出,腦海裡一片空白,甚至已經沒有能力思考自己已經到了他生命中最接近死亡的幾個時刻之一。

    據天台關幾百公里遠處,渾身帶傷的馬斯特瑪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被一塊巨石壓住一般。強烈的窒息感不得不讓她停下腳步,右手指上不曾摘下過的藍色權力法戒忽然間熾熱起來,隱隱中有著向紫色轉變的趨勢。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權力法戒。臉色蒼白,發不出一點聲音。

    第三顆沉睡的黑暗晶核終於接觸到了第一枚光元素,與此同時,沉睡在更深處的第四課、第五課晶核同時感受到了主人的生命威脅和曾經無比痛恨的光元素。

    一縷縷暗紫色的黑暗精氣從環繞著的第三晶核湧出,引動了沉睡的第四晶核和第五晶核。

    如果說第三晶核如同靜匿的大海,那麼第四晶核就是遼闊的穹宇。第五晶核就是深空中吞噬一切的黑洞。

    菲亞齊本以為自己的淨化之光已經完全從肉體和靈魂上淨化了這個骯髒的魔族,但是片刻後他忽然發現。那團璀璨的金光之中,當所有的暗元素已經散盡之後。在金光的最深處,彷彿有著一塊金光無論如何不能再進一步的深邃黑色鑽石。

    那是已經固化的黑暗精氣。

    深感疑惑的菲亞齊收回的自己的淨化之光,被鑲嵌在自己黑暗精氣中的洛維安沉睡在那一塊巨大的黑色水晶之中,周身沒有一絲暗元素波動。

    沒有元素波動,但是一種無形卻恐怖至極的威勢緩緩散發而出。離得近的天台關戰士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承受著來自於遠古時期恐怖凶獸的注視,自己彷彿如同絕世凶獸面前弱不禁風的一根小草,只需要一個眼神,自己就會灰飛煙滅。

    以洛維安為中心,周圍的守城將士們忙不迭的向後退去。此刻的洛維安,給予他們的感覺,比面前數萬大地騎士更加令人感到恐懼。後者至少自己可以抗衡,而對前者,自己絲毫起不到任何反抗的念頭。

    須臾間,天台關就變得空曠。為了躲開洛維安無孔不入的威壓,成群結隊的人拚命地湧出城池。

    米哈爾和菲亞齊驚呆了,以他們的閱歷,他們從未在任何一個魔族身上感覺到如此強大的威勢這已經遠遠超過了已經達到四級的他們。這種威壓,米哈爾只有偶爾能從聖皇希納斯身上覺察到分毫!

    固化的黑暗精氣開始融化,與此同時,一個清晰的影像在從粘稠的黑暗精氣中站起的洛維安身後浮現。及地的鮮紅色長發,絕美冰冷的五官,淡漠世間一切的眼神。藍紫色的長裙下襬,浮動著無數的符號。六枚各色的魔法符號環繞在這清晰至極的虛像周圍,光、暗、風、火、水、土六個符號,代表著組成世間萬物的六種元素,而六大符號周圍的細小符號,代表著六大元素衍生出的其他元素,諸如雷電、冰、毒屬性等。

    創世神印。(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三章

    如此清晰的創世神印,只可能屬於大陸上除卻聖皇之外已經絕跡的五級強者。

    洛維安仍舊處於昏迷之中,此刻控制他軀體的是,追隨他一生,永不會背叛的黑暗精氣。

    五級強者,身體中的力量存在甚至都會擁有意識。這使得他們的每一次攻擊都會思考,不僅僅是本人,他們自己的力量都會在戰鬥中學習鍛鍊,一次次地不斷強化。

    他睜開雙眼,眼眸中是深不見底的紫黑色。

    明亮的天空,片刻間就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聖潔的淨化之光一瞬間就被無所不在的黑暗元素擠進了菲亞齊宗主教的體內。菲亞齊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縷鮮血。米哈爾背後的金光雙翼顫抖了一下消失了,好在米哈爾武技不俗,平穩地落在了地上。

    此刻米哈爾的內心充滿了震撼,雖然他對希納斯陛下的智慧充滿虔誠的信任,但是這一位謎一般的魔族,真的是聖地能夠控制的了的嗎?他不會認不出洛維安身後清晰的創世神印,也不會認錯確鑿無疑的五級氣息……

    破損的地獄風向標飛回洛維安的手中,此刻五顆晶核迅速旋轉的第三軍軍團長和血月至尊緩緩抬起手中的閃爍著妖異綠光的地獄風向標,輕輕向前一劃。

    這時,菲亞齊宗主教才發現洛維安此刻的目標竟然是他。

    他如何認不出五級強者的氣息!

    菲亞齊驚得肝膽俱裂,情急之下,他頂著強大的暗屬性壓力,透支生命。瘋狂地將光元素釋放出來。一瞬間,菲亞齊的身後,竟然也浮現出一道模糊的創世神印!

    響徹天地的頌歌聲響起,此刻的菲亞齊面帶痛苦之色,忽然間。一雙羽翼從他背後伸展開來。這不是虛幻的光元素凝聚成的羽翼,而是實實在在的羽翼!

    “光明天使領域!”在場的有識之士都想到了這個傳說中的五級魔法,卻在暗元素的壓迫下無法開口。

    菲亞齊裸露的肌膚頓時崩開道道血口,如同蜿蜒小蛇一般的鮮血順著菲亞齊的臉頰流下,將他潔白的長袍染成血紅。此刻的菲亞齊,正如同一個混雜著光明聖潔和詭異恐怖的血天使。

    他周圍的空間。頓時浮現出五道裂口,掌控空間和時間之力,也是五級強者獨有的標誌。漆黑的空間裂縫如同五張吞噬一切的巨嘴,菲亞齊一聲嘶吼,背後的雙翼緩緩合攏。包裹住了自己染血的身軀。

    漫天的黑雲忽然坍塌了,凝聚成了五道黑暗精氣組成的巨龍。這一擊所用的黑暗精氣雖然沒有當年洛維安一擊轟碎阿卡伊勒法杖時那樣凝聚,對付一個四級強者卻綽綽有餘。

    紫黑色的巨龍憑空消散,轉瞬間又從五道空間裂縫中咆哮而出。

    響徹天地的是如同玻璃破碎一般的刺耳聲音。

    黑暗精氣完成了這一擊,第四、五晶核緩緩停止了旋轉。而第三晶核終於在沉睡許久之後,趁著這次壓迫中的爆發,回歸到洛維安的體內,讓他終於躍升到了三級的水準。

    擁有意識的黑暗精氣給主人留下了一個嘆息。它的意識再次回歸到平靜的第五晶核,緩緩睡去,不知何年才能夠覺醒。

    五道終極血月斬毫無懸念地擊碎了菲亞齊的光明天使領域。此刻他彷彿就像一個血人一般,但卻活著。

    他掙扎地站起身,防禦魔法的精深造詣讓他保住了一命。米哈爾覺察到此刻的菲亞齊已經是強弩之末,一瞬間他在思考是否要將他留在這片戰場,但是轉念一想,釀成帝國與聖教不死不休的局面也不是現今的局勢需要的。也許自己應該幫他一把?

    米哈爾這樣想到。走到了喘著粗氣,渾身上下被自己的鮮血染得異常猙獰的菲亞齊。誰都不能把他和幾分鐘前溫文儒雅的中年宗主教聯繫到一起。

    “騎士長大人!躲開!”

    米哈爾剛剛聽見阿甘用魔法擴大的聲音,就感到自己心口一涼。

    菲亞齊眼中閃現出瘋狂的光芒。沾滿血跡的右手此刻握著一柄匕首,正深深地刺進米哈爾寬闊的胸膛。

    年輕的光之騎士團長沒有想到,以神聖魔法聞名於世的菲亞齊宗主教竟然會採取這樣武力的方法襲擊自己!

    隨著每一次心跳,米哈爾就感覺到自己心臟上的傷口正在擴大。他低吼一聲,劈手奪去了菲亞齊的匕首,調集自己的光明力量,努力護住自己心臟的破口,竭力維持它正常的生理機能。

    生存本能帶來的巨大消耗佔據了米哈爾騎士長的一切精力,此刻他根本沒有時間分心對付任何來自另外角度的攻擊。

    血如泉湧,米哈爾感覺自己面前的視線正在模糊,他猛咬舌尖,丟掉左臂的靈魂盾,用左手護住心臟,右手持劍支起自己身體。周圍的大地騎士正在等待著菲亞齊的命令。

    “殺了他。”菲亞齊喘著粗氣,盯著米哈爾,如同注視著自己獵物的響尾蛇。

    “騎士長大人!!!”在陣地的另一頭,光和風之騎士團的騎士們頓時狂呼起來,駕著坐騎瘋了一般似的衝向這邊,可是厚厚的大地騎士團陣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為了救出自己敬愛的長官,金色和白色炸開一團更加猛烈的血色風暴!

    “以我之血,召喚掌控冰的力量的水精靈……以我之名,召喚天地最猛烈的元素釋放”

    阿甘朗聲吟唱著咒語,連續的短距離瞬間移動讓他比騎士們更快地越到了戰陣前方。

    阿甘雙手舉著一團藍白色的光球,他輕盈地向前一推,隨著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氣和嗡鳴的噼啪電火聲,一道手臂粗細的藍白色雷鏈以肉眼不可辯的速度陡然射出!

    最前方的魔法師最先感受到了水元素異常的波動,一面淡金色的盾牌隨著他的心念浮現在他的面前。正好接住了第一道雷鏈。

    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的魔法師有些輕蔑地嘆口氣,準備了這麼長時間的魔法就是這樣的嗎?

    他甚至沒有發覺得到阻礙的雷鏈轟擊在他的魔法盾上時,忽然分開成了兩道一模一樣的雷鏈,朝著最近的目標轟擊而去。他剛剛發覺這一奇怪的景象時,一道打在旁邊戰友身上。將他轟成一團焦黑的肉塊後,方向對準了自己,才想起了這個四級中的禁咒魔法名字。

    “鏈環閃電……該死”他很快就步了身邊那位戰友的後轍,而身後的成百上千名聖教騎兵和魔法師,也開始步他的後轍了。

    迅速的雷鏈就像是瘟疫傳播一般令人膽寒地擴散,第一排被輻散開的雷鏈擊中的不幸者直接被烤成了碎肉。第二排也在恐怖的冰雷魔法中魂飛魄散。第三排中,除了實力強大一些的大地騎士們,普通的聖教騎兵和步兵無人倖免,就算是僥倖逃過一劫,也被強大的電流擊昏在地。似乎任何防禦魔法都失去了作用。雷鏈狡猾地在那些防禦魔法上一觸而去,隨後解決了數個目標之後返回來攻擊剛剛呼出一口氣的魔法師。鬥氣防禦同樣如此,短短數個呼吸之間,一道雷鏈已經分裂成了上百道的索命雷光,被這一恐怖魔法驚呆的大地騎士們頓時放鬆了對米哈爾的注意力。

    臉色蒼白,大汗淋漓的阿甘手中的冰精短杖上的聚魔水晶開始出現絲絲裂痕,操縱這樣強大的魔法,對他的負擔是極其巨大的。此刻他更不能讓魔法失控。否則更為強大的雷鏈就會作用在自己身上,自己的下場不會比第一排的那堆焦糊的東西好到哪裡去。

    阿甘手中冰精短杖遙遙對遠處的渾身染血的菲亞齊一指,成百的雷鏈頓時化為一道。如同平地炸雷一般,以光一般的速度向菲亞齊衝去。

    菲亞齊的反應絕不可能躲開這道鏈環閃電,不過他常年都會帶著一些保命的小捲軸。就在雷光即將觸及菲亞齊之時,他的身前忽然出現了一道燦爛的彩光,硬生生擋住了阿甘最後的魔法衝刺。

    菲亞齊同樣也被這鏈環閃電的餘波衝出去十餘米遠,咳嗽著。捂著斷掉的肋骨,怨毒地咒罵著站起身。

    阿甘面色一片慘白。沒想到菲亞齊竟然能夠擋住他最後的一擊,看著身邊瘋狂衝擊敵陣的聖皇騎士團騎士們。他感到了絕望和恥辱。

    菲亞齊獰笑著,摸出了神器重生蝶翼杖。聚魔水晶上的那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忽然振動起自己的雙翼,道道白色光圈從中飄入,緩緩沒入菲亞齊的體內。菲亞齊臉頰和四肢上的破口迅速恢復,而他的氣息也開始逐漸攀升!

    忽然間,他覺察到事態沒有絕對的絕望,他猛地向天空大聲喊道:“呆女人!你要拖到什麼時候!!”

    米哈爾拄劍喘息著,面對再次衝上來的騎槍,他不禁嘆息最終殺掉自己的竟然是一個沒有什麼強大實力的無名之輩。

    “轟轟轟……”

    巨大的步伐聲震得大地發顫,帶著冰霜的狂風精準地繞過了奄奄一息的米哈爾,將他面前對準他胸膛的四名大地騎士吹了出去。

    剛剛從昏迷狀態中清醒的洛維安咳出一口鮮血,緊緊盯著遠處的那個白色小點。

    一雙做工粗獷的皮靴在旋轉的冰霜風暴中踏出,每一步都充滿了豪放的力量感,踏在大地上頓時踩出了一個深坑!皮靴之上,是一雙裸露充滿彈性和優美弧線的長腿踏出冰霜風暴,雕飾有雪狼牙的護膝和戰裙在狂風中更顯出主人可怕的力量感。

    上半身尚未從冰霜風暴中浮現,一面斧面有著普通人半個身體大小的巨斧首先揮出,沒有鬥氣的光芒,僅僅是持有者強大無比的力量,斧面帶過的颶風頓時再度席捲起一團新的風暴!

    整張巨斧做工粗獷豪放,卻不乏在斧刃邊緣和斧柄上留下細膩的花紋雕飾。更為奇異的是,在巨斧揮動中,隱約能夠感受到巨斧本身正在調整自己的角度。使自己的攻擊能夠獲得最大的效果很顯然,這又是一件擁有器靈的神器級別的武器!

    隨著一聲帶著風暴聲音的厲喝,斧面凶狠地向前劈去,帶過的狂風將周圍十餘米的大地騎士全部捲走!隨著這聲巨斧落地的轟鳴,一個身材可以說是很高的女子用看似纖弱的雙手握住厚重的斧柄。一個擰身,再度揮起了手中的巨斧。

    亮銀色的長發隨風狂放地飄揚著,緊窄合身的皮甲上掛著許多原始部落的圖騰雕飾。明亮的深綠色眼眸中充滿了對戰鬥的狂熱,面對四級強者菲亞齊,悍然衝出的女戰士絲毫沒有畏懼,以一種挑戰自我的絕對自信沖上前去!

    阿甘長吁一口氣。任憑自己躺在血跡未乾的土地上。

    洛維安抿著嘴唇,他如何不認得這就是在五百年前以一人之力抵擋住整支時間神殿守衛隊的人族英雄,出身狼族,被後世冠以戰神之稱的白狼王艾安作為第一次衛聖戰爭中封印黑魔法師五人組中的一員,白狼王艾安的地位無疑是特殊的。

    首先就是她並未直接與黑魔法師交鋒。但是她所起到的作用卻絲毫不亞於其他四人。在另四人準備封印魔法之時,若沒有白狼王以一人之力據險阻攔回援的時間神殿駐守部隊,對黑魔法師的封印就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在第二次衛聖戰爭中,白狼王艾安的地位仍舊特殊。首先作為第一位從黑魔法師詛咒中甦醒的英雄,艾安的力量喪失最為徹底。除卻一身天賦以外,詛咒剝奪了她的一切力量,甚至連記憶也被封印入她的精神空間深處。她不得不花費了很多年才真正找回了自己的記憶和對力量的理解。不過這也並非是絕對的劣勢,因為這樣。她同樣一併忘記了自己過去對黑魔法師諸位原軍團長的憎惡和仇恨,使她成為最早加入新反抗軍人族英雄。儘管日後記憶恢復,她對自己之前的決定產生過猶豫。但是最終考慮到大局的她仍舊決定繼續追隨以數位原黑魔法師軍團長為首的新反抗軍。

    《第二次衛聖戰爭名人傳.戰神.白狼王艾安》

    呼嘯的颶風摻雜著鋒利的冰塊,艾安不知是由自己持著巨斧,還是巨斧拖曳著自己看上去纖細的身體。一人一斧彷彿是兩個具有生命的戰友,在烈風中互相扶持。

    被重生蝶翼杖器靈恢復大半的菲亞齊宗主教被這忽如其來的攻擊逼得向後退去幾步,但是幾秒鐘後,他就冷笑著發現這位氣勢洶洶的女戰士實際上只是一個簡單的三級初階的武士。

    三級和四級相差之大。遠超三級與二級之間的力量鴻溝。菲亞齊雖然對忽如其來的魔族五級強者的攻擊嚇得近乎瘋掉,不過當他發現洛維安只是一瞬間就消失的爆發之後。他將自己內心的恐懼全部釋放到了任何一個他所見的敵人身上,包括教皇陛下明令不得加以傷害的聖皇騎士團五大團長。

    雖然菲亞齊並不精通於攻擊魔法。但是強大的防禦魔法也能夠釋放出強大的攻擊力。看著擰身而上毫不畏懼的艾安,菲亞齊再度提起手中的重生蝶翼杖,頓時光元素瘋狂地聚集起來,片刻間數百個赤金色的光球就懸浮在艾安身前。光球微微一抖,頓時化作了數十條席捲著滾滾烈焰的火龍,咆哮著向艾安撲去,沒有漏過一個死角,完全封死了艾安的一切退路。

    但是昔日的戰神,面對敵人的時候,會想到退卻嗎?

    艾安重心後移,左手奮力前伸,握住斧面的下簷,右手按在白金色的斧柄下端,以左腳為軸,左手為支點,隨著一聲大喝,人和巨大的斧身向旋風一般旋轉起來!

    密不透風的旋轉同樣緊緊地護住了身材纖細的艾安,伴隨著越來越強的冰霜風暴,金色的火龍咆哮著轟擊著冰藍色的龍卷,但是密不透風的冰霜風暴卻阻擋住了一切進攻。四級強者菲亞齊的火龍竟然和三級初階的艾安的冰霜旋風同一時刻潰散而去。

    不過菲亞齊不會讓自己的魔法出現中斷,這是當世所有魔法師施法的原則。

    菲亞齊接下來的一擊完全沒有任何刻意的元素排列,也就是說這甚至稱不上一個最基本的魔法。因為除了元素屬性之外,這一次攻擊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但是,元素衝擊,本身是由自己實力完全決定的。在艾安和菲亞齊之間存在的巨大實力鴻溝,足以使最簡單的元素衝擊對艾安造成最大的威脅。就如同落石沒有寶劍一般的鋒利和精緻,卻能比單單一柄寶劍造成大得多的殺傷。

    更因為元素衝擊的簡易,菲亞齊可以連續不斷地持續施展。艾安除了防禦之外,根本不會存在任何時機近身。而在戰士和魔法師之間的對決中,近戰是戰士唯一戰勝魔法師的機會,尤其是在戰士實力稍弱的環境下。

    菲亞齊連連抖動重生蝶翼杖,磅礴浩瀚的光元素如瀑布一般自艾安上空傾斜而下。剛剛從冰霜風暴的旋轉狀態下解除的艾安面對足可以將自己壓碎的元素衝擊,精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所謂的笑意。

    她做出了一個古怪的動作,她沒有繼續揮動手中的巨斧,而是將比自己身高還要高的斧柄立於身前,巨大的斧面金光一閃,與之對應的是艾安周身忽然出現了一圈冰藍色的星辰符號。一顆巨大的八角星懸浮在艾安上空,奇異的力量波動散播出來,毫無阻隔地融進了即將接觸到斧刃的光元素衝擊波中。

    令在場能夠觀察到這一切的所有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這奇異的波動之前,強大的元素衝擊似乎被某面明鏡反射一般,猛然倒湧而去,就如同它們行進的空間被生生折彎。

    強烈的光元素衝擊毫無預兆地倒湧而回,這不可理解的一幕讓菲亞齊根本沒有時間反應,自己施展的元素衝擊就轟擊在了猝不及防的菲亞齊宗主教自己身上。

    這是純粹的技巧,卻只有五級強者對力量的嶄新領悟才能夠施展開來。雖說五百年的詛咒之後,艾安很多包括記憶都喪失了,但是這一自己在巔峰時期為之自豪的技能“抗壓”卻留在了她的腦海裡(因為她文化水平不高,因此只起了這樣一個簡單的名字)。

    這一技能甚至不需要多少力量的消耗,卻可以反彈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攻擊,尤其是這種沒有特殊效用的純粹元素衝擊。

    菲亞齊頓時被自己的元素衝擊弄得頭暈眼花,踉蹌地後退幾步。

    艾安再次舉起戰斧,腳下一股強烈的寒氣爆發,已然躍至菲亞齊身前。

    兩人之間距離已經不到五米,理論上,菲亞齊已經失去了機會。

    唯一的機會就出現在了他手中的神器重生蝶翼杖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四章

    重生蝶翼杖之上的藍色鳳蝶似乎活過來一般,精緻的雙翅急速抖動起來,一股又一股藍色柔軟的光暈從中湧出,在菲亞齊身前形成了一道不知由何元素組成的防禦結界。

    艾安毫不留情的巨斧劈砍在藍色的結界上時,如同用刀砍在了棉花上一般,絲毫用不上力。

    “哼!”一聲輕蔑的哼聲忽然出現在了這對戰的中心,這不是菲亞齊,更不是艾安的聲音。這聲音聽上去就像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發出的聲音。

    眾目睽睽之下,艾安的巨斧斧面之上緩緩飄出了一個通體金黃色的精靈。男孩模樣的精靈撅著自己的小嘴,看著面前忽然間開始顫抖的重生蝶翼杖,表情滿是不屑。

    “去!”艾安戰斧的器靈指著驚駭的菲亞齊手中的重生蝶翼杖。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與重生蝶翼杖的一切聯繫驟然消失!重生蝶翼杖再也不聽從自己指揮,而其中不成形的器靈,在比自己位階高得多的器靈面前,再不敢散發出任何力量波動!

    菲亞齊面前的藍色結界像是一團不成形的霧氣一般散掉了。

    艾安戰斧上站著的金色小人伸手一勾,一尺多長的重生蝶翼杖就這樣飄到了他的手裡。

    菲亞齊臉色慘白,以他的閱歷,他當然認得能夠幻化出實體的器靈擁有對其他低級器靈絕對的操控力。只是他想不清楚,為什麼這柄神器中的巔峰存在會認同一名簡簡單單的三級初階戰士為自己的主人呢?

    藍光散去,艾安單手平舉著長斧,鋒利的斧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冰涼的氣息已經貼在了菲亞齊的鼻子尖上。

    此刻,狂怒的聖皇騎士團們終於突破了大地騎士團的陣線,將他們敬愛的光之騎士團長圍攏在中間,怒視著失去法杖的菲亞齊宗主教。

    米哈爾冷冷地舉著自己空閒的右手,身邊幾位高階帝國方面的牧師不斷地對米哈爾的致命傷口施展著祝福術。在米哈爾往日的積威下。憤怒的聖皇騎士才沒有沖上去將菲亞齊砍成碎片。

    身著金甲和綠色皮甲的光之騎士團和風之騎士團將這一片土地圍成了一片直徑十米的圓圈。看見了指揮官被俘,大地騎士們頓時喪失了鬥志,卻仍舊井然有序地向後退去。天台關駐守官兵也沒有繼續追擊,紛紛將人馬召回城中,清理戰場,營救傷員。

    纖細的艾安舉著明顯比自己體重重得多的巨斧。這一景象顯得那麼不自然,而坐在斧柄上的金色小人,更使這一幕充滿了戲劇性。

    阿甘從高大的聖皇騎士圈子裡擠了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躲著眾人目光溜出天台關的洛維安,然後用慍怒的語氣向艾安質問道:

    “你難道沒有接到我的信號嗎?還是你認為你所信奉的戰鬥生活只是一場隨性的遊戲?”

    艾安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忸怩起來。她用空出的左手捏著衣角,半天才說出來一句話:“這裡產的魚肉鬆夾乾麵包很好吃嘛……”

    阿甘定睛一看,艾安的領子上果真還帶著幾片沒有被震掉的面包屑。頓時血沖頭頂,眼冒金星,差一點就背過氣去。一個好心的騎士扶住了他。

    “你讓我說什麼好!裡恩的利琳小姐是如何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再戰鬥中找回過去的記憶!你知道我是多麼勉為其難的接下了這個任務!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來頭,但是就憑你現在的態度,就算你曾經是五級強者。現在的你也不會有任何進步!”

    艾安低著頭,一副悶悶不樂的委屈樣子,嘴裡還嘟噥道:“本來就是五級嘛……”看到忽然變色的阿甘。艾安立刻抬起頭大聲道,“對不起,祭祀先生。艾安以後再也不敢了!”

    然後她盯著那個金色的精靈,“摩訶!趕快把你剛才拿到的那個蝴蝶法杖送給祭祀先生,不然我就生氣了!”

    金色的精靈用無語的表情盯著自己的主人看了又看,然後伸出一隻半透明的金色小手。將顫抖不已的重生蝶翼杖丟給了阿甘。

    又是一陣血上大腦,有了準備的阿甘連忙晃晃腦袋。這才將自己從親吻大地的命運中擺脫出來。

    拿著帶有輕輕心跳聲的重生蝶翼杖,和重生蝶翼杖傳達來的驚慌情緒。他知道此刻就是和這柄絕世神器簽訂不平等條約的最好契機。他先做出一副“這次就這樣算了,下回決不饒了你!”的表情給艾安看,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重生蝶翼杖收到袖子裡,一轉身就要離開。

    艾安急忙前錯一步,鋒利的斧刃下的菲亞齊根本一動也不敢動。周圍都是近身的騎士,全身所有保命的捲軸都被摩訶壓制得死死的,自己更是沒有傳說中的空間傳送捲軸,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掌控在這群痛恨自己的人身上了。

    “祭祀先生,祭司先生!”艾安急忙叫道,“他怎麼辦?”

    阿甘頭也不回地說道:“殺了。”他還需要保證洛維安的安全,菲亞齊當初對洛維安趕盡殺絕的態度就已經讓他起了殺心。

    “住手!”米哈爾拄劍大呼道。

    但是艾安已經從自己手臂中爆出一團極度冰冷的白色鬥氣,一團冰霧散去之後,菲亞齊整個人已經鑲嵌入一塊巨大的冰塊之中,還帶著他最後驚駭的表情。

    “唉!”米哈爾費力地向前猛走幾步,用力過猛,忍不住咳出一口鮮血,身後的幾名牧師和騎士急忙攙扶住他們的騎士長,但是米哈爾用力甩開了他們。

    “這個人不能隨便殺!”米哈爾緊盯著艾安看上去清純的臉蛋,雖然他也需要抬頭才能滿足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殺了他我們會陷入很麻煩的境地。”

    即使抱著對五百年前封印黑魔法師的奧西利亞英雄的敬意,米哈爾也覺察到自己就快要頭痛得呻吟出聲了。這樣一個看上去涉世不深。一腦子迷糊就像是一個從未出門的未成年少女一般的高個女生怎麼可能是歷史教材中那個“力戰千軍,氣蓋萬世,煌煌英氣,直衝霄漢”的戰神呢?

    “騎士長先生,你說的我聽不明白。請您解釋一下好嗎?艾安會很認真的聽講的。”艾安果然認真地說道,“我是狼族人,我一定要聽祭司先生和狼王殿下的話。”

    米哈爾捂著額頭上飾以鉑金和精金的翅膀樣子的金屬頭箍,感覺到無從下手,“阿甘阿甘那個小子又不是狼族的大祭祀,你聽他的話幹什麼?”

    艾安縮著雙手。她的器靈摩訶坐在斧刃上帶著無聊的表情看著兩個人沒有營養的對話。

    “阿甘先生是大祭祀先生的大弟子,大祭司先生不在這裡時,阿甘先生的話就是大祭司先生的話。”艾安認真地說。

    米哈爾沒有說話,只是踉蹌著行了一個騎士禮,然後在身後眾騎士的攙扶下爬到了自己那匹神駿無比的白馬背上。緩緩地向天台關西城門走去。

    艾安衝著米哈爾的背影,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表情更是真誠無比。

    在一眾騎士的議論聲和讚歎聲中,艾安紅著臉跑開了,摩訶掛在斧柄上,對自己這個和從前判若兩人的主人說道:“我可憐的主人啊,你今天啃面包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天忽然黑了一下啊?”

    “就算你知道我的過去。也知道我現在失憶了,也不用把我當三歲小孩哄著吧!”艾安回擊道,“我又不是瞎了。當然能夠注意到,還有好可怕的黑暗元素呢。”

    “你知道施展那‘黑暗空間’的人是誰嗎?”

    “你又逗我玩是不是?我怎麼可能知道!”

    “啊啦啦……那個傢伙可是一個大壞蛋,壞的不能再壞的大壞蛋呢!”摩訶神秘兮兮地問道。

    “大壞蛋?”艾安溜到了一個角落,“有我剛才凍起來的那個壞傢伙壞嗎?”

    “那可比他壞得太多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了!”摩訶得意地說道,“我們可是斬奸除惡的超強組合哦!主人你有沒有動心?”

    “我沒感覺他就是個壞人啊。”艾安撓了撓腦袋,“那個拿著蝴蝶法杖的傢伙趁人之危捅騎士長先生的刀子。那是壞人。讓天空變黑的,你說的很壞很壞的傢伙。他也沒有做什麼壞事情,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地招惹人家?而且……而且他看上去好厲害的樣子。我現在可打不過呢!”

    摩訶一聲哀嘆,“嗤”一聲縮回了斧身,“他爆發出這種力量純屬意外,再給他一百萬次機會,也不會發生同樣的事情了!他的身份暴露了,他肯定會連夜跑路。你的祭祀先生跟他關係不錯,一定會幫他。只要你盯著阿甘,趁著夜色就能將他留下來!”

    “我再說一句!”艾安忽然委屈地大叫起來,“我跟人家無冤無仇,他也沒做什麼壞事,我憑什麼去打他呢?你這樣做我可要生氣了!”

    摩訶連忙又跑出來,一邊安慰著自己的主人,一邊說道:“他可是和你同一時代的人呢!”

    艾安倒抽了一口氣,“難道他也來自五百年前?”

    摩訶又說道:“他和曾經的你有過深仇大恨。仇人往往比朋友更瞭解你,也許他的某句提醒,就能喚起你一些往日的回憶也說不定。”

    艾安長長地“哦”了,然後扛起斧子,“那麼好,我今天晚上一定要見他一面!”

    夜晚的空氣中飄動著白天尚未散盡的濕氣,這空氣中的水分有些來自天台關守軍將士們鐵甲鏗鏘時震碎的茫茫雪線,更多的則是來自十二個小時前那場突如其來的戰鬥。

    洛維安半低著頭,連續不斷地使用著消耗巨大的追蹤術,阿甘緊趕慢趕地氣喘吁吁的追在他的身後。自從白天的爆發之後,洛維安第一時間就離開了瀰散著自己黑暗氣息的天狼山脈。這並不說明他在對諸如菲亞齊宗主教所代表的聖教勢力感到棘手,因為他相較於聖皇騎士團代理的米哈爾騎士長,自己無疑是一個小角色,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個體。而米哈爾騎士長所代表的是與聖教爭權奪利五百年之久的奧西利亞第二大勢力。

    自己白天的表現,洛維安的確無從知曉,實際上,他也並不希望自己能夠從另一個角度審視自己那時候堪稱輝煌的表現。自己畢竟是五百年前的五級強者,他更願意這種代表著魔族黑暗精氣最輝煌的表現時間真正由自己來主持。雖然說自己的黑暗精氣在某種程度上也能代表自己。

    自己的第三顆晶核覺醒之後,洛維安的速度大大增加了,而身為冰雷魔法師的阿甘還不可能連續使用消耗更大的短距離瞬間移動。狼族出身的魔法師儘管比人類其他民族中的魔法師有著更加強健的體魄,但是相比較於根基就強於人類的魔族來說,在疾馳了近二百里地之後,阿甘只能用意志壓制著自己體能的抱怨了。

    洛維安沉默的就像一塊凝固的黑暗精氣。在崎嶇的山路上留下一連串不可見的黑暗元素的尾跡。

    “你……”阿甘的橫膈膜正在劇烈的抽搐,彆扭的痛感令說話都成為了一種異常痛苦的事情,“你怎麼說!也要讓我自己休息一會兒吧!你是魔族!我承認不如你……”

    原軍團長猛然停下了腳步,如同電影中突然卡死的膠片,沒有一毫秒的延遲。

    阿甘被這一反應過快的動作嚇了一跳。拌在了一塊突兀的石頭上,身體向前傾去。洛維安面色僵硬地伸手一揮,一道暗不可查的黑暗精氣無聲無息地托住了他。

    “在你問我你想知道的事實之前,我希望你能夠夠靜心聽我的回答。”洛維安面朝著沉入地平線的太陽,生硬地說道。

    “好吧好吧……”阿甘半蹲下身,雙手按在膝蓋上,用力喘著氣。

    洛維安扭過頭,“你是狼族的祭祀。我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跟了我翻越了三道山脈。不要用虛假的回答和做作的語氣。”

    阿甘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疏遠,現在的洛維安和他之前認識的那個從一頭老龍爪子裡救下的魔族少年判若兩人。他甚至不敢直視洛維安黃晶色的眸子,裡面有一種超出力量感帶來的威嚴也許是一些別的東西。沉澱在過去的歷史或是未來中的某些會讓史學家筆尖發顫的什麼東西。

    在這種難以形容的注視下,阿甘緩緩說道:“狼族的祭祀嘛……說的好聽點,是一個在以後能比狼王都要有權勢的職業其實,除了得到族人迷信般的尊敬以外……”

    阿甘向身邊的凍土上很沒風度地吐了口口水。

    “你就那麼確信?”洛維安僵硬地回答,聲音依舊彷彿是他們身邊被寒風吹拂了不知多久的石頭。

    阿甘擺擺手,別過頭去。“我的老師說過,人生中要把握住三件東西。一樣是生命,一樣是死亡的選擇。還有一樣就是你在這前兩件事情發生之間所選擇的時機。”

    重生蝶翼杖舞動著輕盈的翅翼,從阿甘的寬鬆的長袍中飄飛出來,與周圍終年不斷的細細雪花合奏成一支朦朧的曲調。

    洛維安輕輕看了一眼那柄曾經屬於聖教的三大神器中的一件,他感受到了重生蝶翼杖器靈中那種與之前所感受到鐵血冰冷氣質截然不同的安逸和舒適。對於一個這樣熱衷於攻擊魔法的狼族次席祭祀,他竟然能夠給予它與他人生態度截然相反的默契洛維安突然覺得,他並不是像從前那樣,以一個軍團長的身份來說,對每一個人都有那樣卓越的認知力。“你在躲避著什麼,還是為了尋找到一個新的環境,重新開始?”阿甘嘆了一口氣問道,重生蝶翼杖輕盈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兩個選擇有區別嗎?”洛維安表情不再那麼僵硬了。

    阿甘苦笑一聲搖搖頭。洛維安繼續說道:“現在龍族的情況怎麼樣,你很清楚嗎?”

    “龍族?”阿甘一愣,微微皺著眉頭,因為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洛維安時,那頭臨終的老龍對洛維安的怒吼……

    “龍族已經不是曾經的龍族了。”阿甘用實話實說的口吻回答,“衛聖戰爭之後,龍族與魔族拼的兩敗俱傷。如果你是因為歷史原因而逃避龍族的話這樣的擔心是沒有十分的必要的。畢竟現在在格里華,在米納爾還有些魔族的後裔,龍族對他們也不是抱著趕盡殺絕的態度。”

    洛維安心中冷笑一聲,那些現今殘餘的魔族,恐怕已經沒有多少是當年那些主戰魔族軍團的後裔了吧?在龍族與魔族的血仇之間,自己恐怕就是龍族血海深仇的代表,食肉寢皮恐怕也遠遠抵消不了龍族對自己的仇恨。

    “那,人類與龍族的關係又是如何?”

    “由於那些歷史原因,龍族和我們的關係只能說是過得去。不過在聖地有一個什麼聖龍布魯斯家族,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他們家族世代都有能夠和龍族締交契約的龍騎士出現。因此那個家族勢力大得離譜,若是沒有聖皇騎士團坐在他們眼前,誰知道他們能在聖地搗鼓出什麼事情。”

    聖龍布魯斯?洛維安聽著這個微微耳熟的名字,想起了自己在聖地夜市中時刻能夠感受到的淡淡龍威和那座地平線上奢華亮麗的城堡。

    清冷的雪山之間,空氣永遠是冰涼的。拂面而來的冰冷空氣讓沉默更加寂靜。

    洛維安下意識地撫摸著右手食指上紫色尊嚴法戒的戒面。

    “我必須先去聖地一趟。”洛維安想都沒想就說。(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五章

    遠處,一絲不易察覺的破風聲翻越了一道隘口,迅速地向這裡趕來。

    “你真的不知道艾安的身份?”洛維安嘆了口氣說道,轉過身去,沉重的末日權杖落到手心。儘管他感受不到艾安本人的殺氣,但是她的戰斧卻不是那麼友好。

    “我只是不敢相信。”阿甘說道,同時疑惑著洛維安的準備動作。

    當那道高挑的身影衝出平緩的雪面之時,一抹亮銀色的冰冷鬥氣拖曳著璀璨的尾翼斜斬而來。這一擊遠遠沒有艾安當年的強勢,甚至連白天那悍然衝向菲亞齊的氣勢也沒有帶上一分。

    他側身躲過,所落下的位置正好是第二道鬥氣波峰到達的地方。反手帶起一股粘稠的黑暗精氣,一抹墨黑色撥亂了鬥氣震盪的頻率,力道傾瀉在了周圍的雪地,震盪開一團聲勢不小的風暴。

    “摩訶!!”艾安惱火的聲音終於及時地趕到了,對於那種沒有什麼鬥志的對手,洛維安並不想用上全力,何況他的對手只是一柄戰斧。

    艾安單手抓著粗實的斧柄,發洩似的斜劈到身邊的岩石上。岩石像豆腐塊一樣被震得破碎開來。

    “主人你聽我說!”摩訶即使是當世最強大的器靈,但是畢竟契約權掌握在那個剛剛達到三級初階的昔日戰神手裡,她的話對這個心高氣傲的器靈還是有著絕對的掌控力的,“他是大壞蛋壞得不能再壞了!你不是說要為奧西利亞懲奸除惡的嘛……哎呦!”

    艾安拉著斧柄,一下把戰斧丟進了身邊的石壁裡面,濺出的大大小小石塊堆成了另一座小山。

    “給我老實點!”艾安拔出摩訶。惡狠狠地敲著斧面說道,然後她略帶慌亂的整了整自己擦得光亮的皮甲,先向阿甘鞠躬說道:“祭祀先生晚上好!”

    洛維安眉毛直跳,他真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見到了神話中轉世投胎的標準例子。自己記憶中的戰神艾安一直都是一個大大咧咧,做事不拘小節有些粗魯的女人。什麼禮節恐怕早就被她當成壓縮餅乾吃下去又拉出來了吧……

    “請問你是”艾安誠摯地向洛維安問道。洛維安首次感覺到世界竟然存在著這樣具有戲劇性的時刻。放到五百年前,恐怕兩人相隔五百米,就已經開始刀刃相向,拼的你死我活了。

    “原血月第三軍軍團長洛維安。”他很直接的說道。

    不過艾安並沒有什麼反應,洛維安又感受到了一種荒誕的喜感。

    如果淡金色的小人摩訶有著真實的身體的話,恐怕現在他的臉色已經發青到紫色了吧。洛維安暗暗揣摩。摩訶死死抱著斧刃,希望能夠用眼神將他亂刀分屍。不過即使他再用力,也不可能和掌控著契約權的艾安拚力氣。

    “摩訶告訴我”艾安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器靈夥伴,“你跟我是同一個世代的人,所以我想……”

    “你我曾經為敵。”洛維安踢著腳下的雪花。“我殺了你的坐騎,把你重傷三次。你帶兵從來不行,只會正面突破,一點迂迴思想都沒有。我真不知道弗裡德為什麼會選擇你去帶領狼族的軍團。”

    艾安呆呆地聽著洛維安的話,摩訶繼續用不善的目光瞄著洛維安。

    “最後我去找黑魔法師死拼,後來聽說你一個人站在他的靜修室門前台階上,唱著戰歌扛著斧頭,把一整支大隊攔在外面。雖說我對你帶兵能力不太滿意。但是就個人實力來說,你還是有著我欽佩的地方的。”

    洛維安最後一擺手,“就這些。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艾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靴子,半晌沒有說話。摩訶漸漸放鬆了斧刃,用著迷茫的眼神望著他。

    “您說的,真的是我?”艾安輕聲說道。

    洛維安磕了磕鞋上的土塊,運起自己周身的黑暗精氣,“戰爭能夠改變很多。它能夠使最懦弱的人爆發出最勇敢的一面。也能讓和平時期的英雄成為眾人唾棄的叛徒這樣的事情,那個時代太多了。無論是魔族、人族還是什麼其他的種族。能夠在那場不留餘地的戰爭中留下名字,哪個不是站在用己方和敵方屍骨鑄成的台階之上去俯瞰這個世界。你熱衷於戰爭中的刺激。是因為你沒有感受過真正的戰爭。當你親眼看著自己信賴的部下、自己所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倒在血肉橫飛的冰冷土地上的時候,你不會感受到一絲快感。”

    艾安瞪大著眼睛看著他。

    洛維安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也許您也需要知道這一點,米哈爾騎士長閣下。”

    聖皇騎士團光之騎士長漸漸浮現在越來越猛烈的雪花之中,山谷迅疾的氣流吹散著他的金發,彷彿是一簇金色的火焰。年輕的英俊臉龐上刻著幾道用年齡掩飾不了的滄桑痕跡,他踏著輕甲下沉重的步伐,慢慢挪向這迥然不同的三人。

    “不得不承認,當你承認是血月軍團長的時候,有一個瞬間我甚至對聖皇的信仰都有一絲動搖。”

    米哈爾淡藍色的瞳孔注視著洛維安,原軍團長能夠感受到一瞬間的殺氣。以現在光之騎士團騎士長的實力,即使他傷未痊癒,以他四級的絕對實力,仍舊不是洛維安能夠抵擋的。實力之間的鴻溝已經彌補了技巧之上的差距。

    那一瞬間的殺氣,讓洛維安感受到了米哈爾的存在。如果他那時出手,自己斷無可能做出有效的抵抗。

    “既然我們都是內行,我就問一些簡單的問題好了,作為我們之間不知下一次何時見面的留白吧。”洛維安收回仿末日權杖,“我就直說了,我覺得,今天上午的那場戰鬥就是一個笑話。”

    米哈爾很平淡地點點頭。阿甘的臉色猛的變了,艾安抓抓腦袋,一副迷糊的樣子。

    “犧牲了那麼多人,只不過是一場更大的戰役的幌子對麼?這場沒有任何戰略意義的戰鬥與其說是為了奪取天台關,不如說是一場軍事演習。將信任自己的部下當做棋子來隨意丟棄。如果說你是統籌萬軍的主帥,這樣的做法還情有可原。但是作為根本不帶領多少部隊的現場指揮官,你這樣的做法一旦被暴露出來,軍心士氣的問題,恐怕就不是你有能力擺平的事情。”洛維安踏著積雪,望著這個年輕的騎士長。“當年聖皇月神騎士團的光之騎士團長,可不會做出你這樣自毀前程的舉動。告訴我你的理由吧,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當然沒有能力強迫你。”

    阿甘的臉色就像是地面的雪一樣白。

    “變天了,不就是這樣嗎?”米哈爾忽然說了一句很不符合他風格的話。一瞬間,光之騎士團長堅毅的臉頰竟然有些落寞,“說我自暴自棄可以,說我是一個不合格的統帥,今天我也可以承認。將那些年輕的見習騎士們去面對強大的大地騎士團,這是我的錯誤。畢竟,身為天下第一騎士團騎士團長的榮耀,是一種刻畫在骨子裡的生存根基。你有魔族的邏輯。我也有人類的邏輯。”

    阿甘的表情又變了,在他周圍,一環一環的冰藍色雷光開始盤繞。艾安有些驚慌地後撤了一步。“我們對你的信任就這樣一文不值!”

    洛維安面不改色地一掌拍在他的腦後,阿甘哼了一聲直挺挺地倒了過去。艾安發出了一聲驚叫,卻淹沒在了風裡。

    “我一直難以理解人類對‘騎士精神’這個詞的定義。”洛維安嘆息道,“就我和狼族的看法,這似乎就是一種簡單的對犧牲甘之如飴的態度。”

    然後他話音一轉,“聖皇騎士團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失敗。亦或聖皇失去了對這支天下第一騎士團的掌控力?”

    米哈爾遙望東方,“你感受不到嗎?在遙遠的埃德爾斯坦行省。黑暗的潮汐又開始翻湧,一如衛聖戰爭中那血霞漫天的前奏。

    “此刻的聖皇騎士團。已經不是曾經的天下第一騎士團。就在昨天,黑色之翼在埃德爾斯坦流河平原正面突破了伊卡爾特和奧茲軍陣。只有兩成的騎士活著撤出了戰場。”米哈爾遙望著天際。

    洛維安心中一跳,以他對反抗者組織力量的估計,能夠與反抗者組織對抗三十年的黑色之翼力量不會比反抗者組織強大太多……

    “怎麼可能?”洛維安驚訝道,“黑色之翼這麼強大,他們還為什麼隱藏這麼多年?”

    米哈爾搖搖頭,“直到剛才,南哈特才告訴我,統領黑色之翼的人,是一名曾經的黑暗軍團軍團長。”

    周圍的風聲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停止了,洛維安從未有這樣驚訝過,但是轉念一想,這也合乎情理之中他瞬間想到了自己從弗朗西斯手裡看到的那酷似翼魔族族徽的黑色雙翼

    “斯烏和奧爾卡?”洛維安喃喃說道。我叫奧爾卡.艾維.塞班斯萬。

    我有一個愛我的哥哥,也有我愛的朋友們。

    五百三十四年前,我和我哥哥出生在埃德爾斯坦高原上,那裡天天都下著雪,不是童話裡寫的像羽毛一樣可愛飄落的雪花。而是能夠把魔族從山崖上吹走的大風,帶著苦薯根那樣大的冰塊。雪一年十二月從來不會停。童年的我從不知道什麼是春夏秋冬。

    族裡的長老從小告訴我和我哥哥,翼魔族的孩子降生以後,父母就會耗盡生命而死去。所以我只有一個親人,那就是我的哥哥。我八歲的那天,我和哥哥拉著手,在翼魔族的宗祠裡同其他的孩子們一起發誓,翼魔族雙子,命運相依,生死不離。

    我和哥哥的中間名字艾維,繼承自我們的父母,我們最後的名字,代表著翼魔族至尊。所以,我們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與其他的孩子與眾不同。我們沒有在雪地裡丟擲冰塊的童年,沒有自由自在練習稚拙的魔法技巧的童年,沒有在溫暖的火爐邊聽血月族長老們講人類童話的童年。沒有在寬敞的大廳裡練習鋼琴和繪畫的童年。

    因為我們是翼魔族至尊,我們擁有其他魔族遠不能及的天賦,我們有著未來無比沉重的責任,我們的宿命要求我們必須強大。

    我和哥哥的記憶裡最早的事情就是我們的魔法老師一遍一遍地要求我們念准晦澀難懂的魔法咒語,哪怕說錯了一個音符。皮鞭就會抽到頭上,火辣辣的痛,卻能讓我們在冰天雪地中熱乎一點,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把咒語全部念對。後來,我們開始練習武技,訓練基本功的時候很痛。卻不苦,因為我哥哥一直都會笑著陪我。哪怕是最難以忍受的練習,他也從來都不會吭一聲。有時我會想,如果我比哥哥早出生一分鐘的話,我能像哥哥現在做的這樣好嗎?

    二十歲的時候。我和哥哥一起凝聚了第三晶核。同樣是那一天,我和哥哥第一次走出了翼魔族沒有陽光的石堡,開始了我們在軍事學院的生活。

    二十歲之前,我和哥哥留著一樣的短髮,不聽聲音的話,誰都不能把我和哥哥分開。不過長老要求我們在學院必須能夠讓老師辨別出我們兩個。我們都不願意換頭型,於是我和哥哥猜拳,我輸掉了。所以哥哥能夠繼續保持他漂亮的短頭髮,我只能把頭髮挽起,在腦後留起兩條長長的、麻煩的發辮。哥哥為了安慰我。送了一對我最喜歡的兔子布娃娃,我很喜歡。

    軍訓很累,但是不苦,不僅僅是因為哥哥一直都能夠笑著完成教官的各種殘酷的訓練,也因為我和哥哥認識了更多的朋友。有一天板著臉的血月族出身的洛維安哥哥,長著貓耳朵的瑪菲姐姐。照顧我們的學長怪大叔麥格納斯,喜歡跳舞的克里斯蒂安妹妹……學院生活的十年。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期。我愛我的朋友們,我相信他們也愛我。

    我們在學院的圖書館裡讀了很多書。我和哥哥這時才知道,埃德爾斯坦高原不是世界的全部,世界上也有沒有苦薯根那樣大的雪片,沒有能把魔族吹走的大風的地方。人類的麥田比我們的麥田大好多好多,每年可以收很多糧食,人族年老之後不用跳下懸崖,因為他們有足夠的燕麥和黑麥。羸弱的孩子也不用拋棄到山谷裡去,因為他們有很多小米和稻穀。他們每天都可以吃到熱乎乎的食物,每週都可以吃一次葷菜。他們一年還有春夏秋冬,春天有開滿花的平原,夏天有留著水的小溪,秋天有金黃色翻滾的麥浪,冬天時的雪花就像棉絮一樣溫暖。那樣的生活真的很好,我好想到人類的世界裡去,帶著自己的哥哥和朋友不僅僅是他們,我還要帶著翼魔族、血月族……不,是全部的魔族同胞去那裡。

    但是人類不讓我們這樣做。人類是一個冷酷的種族,他們連自己都互相殺戮,怎麼可能憐憫我們呢?他們不僅不讓我們住在春天會開滿花的平原,還在我們通往人類的路上修建了許多關口,人族的士兵拿著鋒利的長槍和可怕的法杖,將每一個試圖接近他們的魔族殺死在路上。我當時就想,為什麼人類能夠隨便地殺戮我們,我們卻不能反過來做?長老告訴我和哥哥,這是我們的責任。

    我這時才知道,我和哥哥為什麼要忍受那樣殘酷的訓練,為什麼要變得那樣強大,為什麼是翼魔族至尊。

    人族中有很多叛徒和敗類,那些無恥之徒希望能夠儘可能多地殺戮自己的同胞,好讓自己的權力慾望得到滿足。人族中還有一個很厲害的人,他們叫他黑魔法師。他一個人摧毀了那些阻擋了我們好多年的關卡,讓我們通往春天開滿花的世界的通道終於暢通了。

    黑魔法師被我們尊稱為指導者,因為沒有他,我們不可能踏上人類的土地,他指導著我們走向勝利。作為回報,我戴上了不舒服的硬簷軍官帽,肩章上鑲嵌上了漂亮的黑鑽石,成為了他的黑暗軍團的第一軍軍團長,我的哥哥也是。不過我經常聽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嘆息,他害怕黑魔法師有一天會背叛我們。我那時很天真,認為哥哥過慮了。

    有一天,一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龍族摧毀了我們血月族生活的區域,我的好朋友洛維安的大伯死在了那場戰鬥中。看著洛維安難過的表情,我也很難受,我想我能預感到親人死掉的感覺是什麼。我拉著哥哥的手,好多天不敢分開,我怕他忽然走了再也不回來。

    我和哥哥東征西討,那些短視愚蠢骯髒的人類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他們真的好討厭,羸弱不堪,互相毆鬥,遇到弱者肆意欺凌,遇見強者卻低眉順眼、阿諛奉承。而且他們數量還是那麼多,白白佔據了那麼多那麼好的土地。所以我從來都不留人類的戰俘,龍族、精靈族也是,他們只會浪費我們最珍貴的糧食。哥哥勸我節制一些,我卻不知道怎麼去節制。我還是那句話,那些連自己的同胞都不互相憐憫的人,難道我還要憐憫他們嗎?

    那些人類的軍團,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們,不過如果讓他們死得更多的話,我們的人就可以死得更少了。我們還需要人去耕種本屬於我們的土地,還要讓我們的孩子享受到人類孩子那樣幸福的生活。不過我和哥哥還有其他的朋友們打得時間越來越長,我終於開始擔心,指導者究竟想要什麼。我們的軍團把人類的城市和田地都摧毀了,我很擔心仗打完後我們還剩多少魔族去耕種那些土地。

    後來,指導者又讓我們去刺殺聖皇艾麗婭。我很害怕,因為艾麗婭是人類中最強大的人。哥哥的臉色很不好看,但是還是笑著對我說大不了死在一起。我安心了,和哥哥一起潛入了聖地,我們擊傷了聖皇艾麗婭,但也被她打成重傷。我不害怕,因為哥哥一直和我在一起,有哥哥在,事情就不會出現問題。

    但是,之後,那一場戰役,讓我終於動搖了,我不知道我們族人犧牲了那麼多,究竟有什麼意義。我總是難以承受白天所見的那些戰死的同胞們絕望的眼神,我發覺我自己其實沒有那麼強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六章

    之後,我天天在想,我們打這場仗,究竟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我們族人以後幸福生活的環境?還只是簡單地為黑魔法師的個人目標白白地犧牲生命?童年的願想和憧憬,就像是一桶酒,隨著我們的長大,它愈發的香醇,但是等到我們終於有品嚐它的資格的時候,它卻已經變了味道。讓我帶著樂觀的態度長大、打仗的信念崩塌了,回味童年美好記憶的時候,我總是哭得一塌糊塗,哥哥總是像小時候那樣安慰我。

    我好累,我不想繼續下去,我想回家。

    這一天好近,這一天永遠是我的昨天,哪怕過了五百年,仍會時常在我的夢裡忘我心上的傷口上撒鹽。

    黑魔法師殺死了洛維安哥哥的媽媽和妹妹,我忽然明白了洛維安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也忽然明白了黑魔法師並不是不可戰勝。這世界上沒有不可戰勝的強者,只有不可戰勝的恐懼。對強者的無妄的恐懼,對失去生命的恐懼。

    麥格納斯、瑪菲、洛維安、克里斯蒂安他們都死了,我們的族人都被人類的友軍殺死了,再沒有什麼魔族了。我只能和哥哥竭力掩護最後魔族的種子後退,我那時什麼都不怕,我只害怕一件事,那就是哥哥會把我丟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哥哥會不要我。

    但是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哥哥一個人和瑪瑙龍王同歸於盡,把我傳送走。我不知道哥哥為什麼那樣殘忍,會對自己的妹妹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不敢說,不敢想。不敢閉上眼睛。

    人類中有一個叫盧比斯坦的人,他說過,最可怕的翼魔族是失去孿生兄弟的翼魔族,儘管翼魔族雙子能夠爆發出非常強大的攻擊力。我終於理解了這句話。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在這樣的痛苦中堅持五百年的,我一個魔族。沒有哥哥,沒有朋友,沒有信任自己的部下。我用了幾百年的時間,找到了哥哥的身體,抱著最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夠有一天讓哥哥再回來。我知道。現在的世界不會容納魔族,想要生存,就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即便沒有哥哥的幫助。

    我建立了一個叫黑色之翼的組織,我希望用萊班山脈地脈的全部能量。喚醒哥哥沉睡的靈魂。同時,我也組建了一支軍隊,希望能夠通過它,在未來的某一天,給殘餘的魔族一點好些的生存空間。等到哥哥醒來之後,我就和哥哥一起帶領軍團打敗那些狂妄的人類。我不求消滅他們,只是想讓他們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如果一切都辦妥了。我就和哥哥一起去另一個世界,因為那裡還有我的朋友和我從沒見過的爸爸媽媽。

    沒有了戰爭,聖皇騎士團便不再是當年的聖皇騎士團。我不怕。我帶領著自己的軍隊打敗了他們,他們主動出擊,我就讓他們不要忘記失去哥哥的翼魔是多麼可怕。我也知道我還有些夥伴還活著,這讓我很開心,因為有了他們的幫助,這一切一定會更加順利。隱忍了這麼多年。我相信自己,我能夠打敗那些無知的人類。

    這就是我的故事。我不求它以什麼結局結束,我只希望將來故事中會有一個情節。就是我和哥哥相見。

    我是奧爾卡.艾維.塞班斯萬。

    我有一個愛我的哥哥,也有我愛的朋友們。

    天台關。

    天空呈現出一種溫暖的洋紅色,而大地則被染出了道道蜿蜒如血管般的黑暗元素湧流。一種奇異的波動給人耳膜以一種難以忍受的嗡嗡聲,每一次呼吸,你都會感覺到冰冷滑膩感和熾熱乾燥的感覺矛盾地衝突在一起,令你分外難受。

    而震散了雲朵的龍威,更會令人從心靈的最深處產生一股莫名的恐懼。在洋紅色鎮守的天空,你的心弦被某種不存在的物質來回地撥動,各種你願意和不願意回想起的記憶紛紛湧進你的腦海,讓你失神而昏聵。而在深黑色流淌的大地,詭異的黑暗元素帶著股不可捉摸的誘惑,挑戰著你的理智,內心最陰暗的那些角落忽然活躍起來,魔鬼細碎的聲音在你的耳畔搖擺。

    那些實力偏弱的戰士們已經不能自已,在更強者的監視下被強行縛在柱子上。那些堅守在崗位上的戰士們,多數也已經是額頭見汗,嘴角顫抖,奮力與龍威抗爭著。時而他們望向天台關最高處的那些強者的身影,崇拜感又增強了他們的信念。

    天際,一位體積並不龐大的龍族沒有震動他看似嬌小的雙翼,佈滿著洋紅色鱗片的龍軀便懸浮在空中。洋紅色的龍域,便是他頭頂九隻暗金色的龍角散發出來。這位龍族身長剛過十米,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愛,他身後的十位龍族體型均是他的數倍,卻均以敬畏和崇拜的目光注視著這位圓滾滾的小龍族。

    而在地面幾米上空懸浮的是一為體長超過五十米的巨龍,巨龍通體是閃亮的墨黑色,只有那一對龍睛呈現出詭秘的墨綠色。一雙巨大的黑紅色龍角之間時而迸發出黑色的閃電,每一次黑光閃爍,他身下的黑色元素湧流便震顫一刻。在他的身後,同樣有著七位體型與他不相上下的漆黑色巨龍,呼吸吐納間,暗黑色的火焰飄蕩在他們周身,將他們周圍的空氣一遍遍扭曲。

    這兩位,便是當代龍族的兩大龍王,九靈龍王米斯特,暗黑龍王查加維羅尼。

    龍族並非沒有共主,五百年前,最強大的瑪瑙龍族之王阿弗利埃身為龍族之王。而瑪瑙龍族遭血月魔族滅族、瑪瑙龍王與魔皇斯烏同歸於盡後,龍族便一直處於分裂狀態。其中最強大的九靈龍米斯特和暗黑龍查加維羅尼無法達成共識,最終導致龍族分裂成為兩派。九靈龍王統率光明屬性的龍族,而暗黑龍王統率黑暗屬性龍族和龐大的亞龍種群。

    而此刻,已經水火不容的兩大龍王卻同時出現在一起。共同凝視著天台關。

    天台關最高處,只有一人。冰藍色的長發如同一件不含溫度的披風,同樣冰藍色的眼眸注視甚至讓兩位龍王都感到了一絲寒意。

    南哈特.盧比斯坦背著雙手,單片眼鏡閃爍著輕蔑的光彩,冷然注視著兩位實力已達四級巔峰的龍族王者。

    “能讓兩位殿下同時出面。我一個小小的人類,看來是給不了二位足夠的面子了?”

    南哈特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隨著他的每一個音符的吐出,籠罩著全部天台關的龍威卻漸漸消失而去,洋紅色的天空和墨色的大地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南哈特閣下,我族對人類並無惡感。我們的目標僅僅是一位曾帶給我們無盡痛苦與恥辱的魔族。”

    九靈龍王的聲音醇厚清冽,與他圓鼓鼓可愛的身型毫不搭配。龍王標準的通用語聽不出一絲瑕疵。

    南哈特點點頭,把頭一偏,對著暗黑龍王說:“你呢?”

    輕蔑的口氣頓時令兩大龍王身後的龍族們憤怒起來,低沉咆哮的龍語聲中。幾位年輕的龍族忍不住噴出幾股龍息,但是兩大龍王同時向後一聲怒吼。龍族頓時再度悄然無聲,而衝來的五顏六色的龍息,在南哈特面前二十米處毫無痕跡地憑空散去。

    兩大龍王當然知道這位看上去是一名文官的人類擁有何等強大的力量,就憑藉他一人,就能牽制他們兩大龍王。而面對人類的最精銳部隊,其餘的龍族不會存在什麼優勢。

    “我的看法,和尊敬的米斯特殿下相同。我希望貴方能夠交出血月至尊布拉迪繆恩。以安我族五百年前戰歿的先輩。”查加維羅尼的聲音沙啞,卻極富穿透力。

    南哈特環視著前方的各位龍族,朗聲道:“按照你我兩族千年前便有的約定。二位殿下所提的要求,屬於我族的內政。對於干涉我族內政的請求,我是否決定加以處置,這權力完全掌握在我的手裡。我若說是,不,那二位殿下最好還是不要通過我族的手段。來找到你們所謂的血月至尊。”

    兩大龍王巨大的龍睛眯了起來,一股凌亂的龍威壓了下來。卻又在南哈特面前詭異地消失而去。

    “除非你們希望用武力解決問題,那樣我們之間必定互有損傷。五百年前剛剛經受過大挫折的貴族。恐怕擔當不起啊。”南哈特拉著長音說,絲毫不顧及兩位龍王下頜翻起的逆鱗。

    一時間,雙方都保持著足以令空氣凝固的靜默。

    龍威不見了,無所不在的精神風暴也隨著南哈特赤裸裸地揭露龍族慘痛歷史的無情聲音而悄然平息。但是蘊藏在對峙的人族和龍族內心的僵硬和摩擦卻愈發明顯。

    南哈特身邊,光之騎士團長米哈爾更向前一步,站在了南哈特左後方的位置。閃爍著妖冶金紅色光芒的長劍和靈魂盾將周圍尚未散去的龍威悄然抹除。兩位龍王謹慎地評估著前下方人族軍隊的實力

    半晌後,兩位龍王用龍語低聲商討了幾個音節,隨後緩緩向前飄去,與此同時,兩股洋紅色和墨綠色的光暈籠罩了這兩位龍族王者。

    天台關的軍隊出現了片片私語聲,兩位龍王身後的十幾名龍族精銳也發出了不解的低吼。

    洋紅色和墨綠色的光暈散去,在南哈特正前方的空中,甚至比南哈特所站的位置稍稍低了那麼一些。

    九靈龍米斯特此刻幻化為一個眉清目秀的人類少年,俊秀的五官中藏著些許無奈。而暗黑龍王查加維羅尼身披一身純黑色的披風,幻化成一名面色陰翳的中年人類。

    兩位龍王踏著空氣,發出了金屬相碰的鏗鏘聲,似是踏著無形的台階,走到了南哈特的面前。出於禮數,南哈特率先行了一禮,兩位龍王對視一眼,也同時微微鞠躬。米哈爾靜立他們身後,嚴肅得如同一具金色的雕塑。

    九靈龍王米斯特率先說道:“既然盧比斯坦大人已經明說,那麼我族便放低幾分身位畢竟態度與實力劃著等號。”

    南哈特後退一步,讓兩位龍王站在自己身前。也許他的身高迫使他抬頭注視著這兩位龍族王者,但是無論是米斯特還是查加維羅尼,都發覺自己無論如何感受到的都是冷眼俯視的目光。

    米斯特斜望了查加維羅尼一眼,然後說道,“已經既定的歷史已經無法改變。我們曾經遭受過的來源自魔族的苦難,確實比人族慘烈得太多太多。逝者已經遠去,我們作為後人,所能做的無非是讓他們已經飄散的靈魂知道,他們曾經的犧牲和奉獻並不只是給予龍族一個可以生存的環境,而是讓龍族的尊嚴和榮耀不再斷絕。”

    米斯特眼中的洋紅色光芒閃爍著。暗黑龍王查加維羅尼攥緊了拳頭,“所以在這裡,我願與查加維羅尼閣下合作,以吾等二位龍族之王之居,隻身前往人類世界。祈求能夠擊殺帶給我族最深重苦難的血月魔族至尊洛維安.布拉迪繆恩,以安我族逝者之靈。”

    暗黑龍王低沉的聲音響起:“我知奧西利亞五百年前,因為瑪瑙王阿弗利埃一事,貴族對我族頗有偏見,但是此事我等心意已決,即便身隕於人類世界,吾等甘願無悔!”

    兩位龍王身後的龍族精銳們發出了震驚的呼聲,晦澀轟鳴的龍語讓天上的浮雲顫抖著。

    “仇恨就是這樣啊……釀的越久。回味越會使人瘋狂……”南哈特的聲音很輕,卻隨著微風飄到了天台關的每個角落,“我並不是打算對兩位的責任心報以迂腐的評論才出此言。我只是想說,那位五百年前沒有死在黑魔法師手裡的血月至尊,真的是你們能夠想殺就殺的嗎?我清楚,你們的父母親族,大半都死在了血月軍團的鐵蹄之下,但是你們有沒有想到過。那些你們血液中榮耀的傳承源頭的主人,擁有者多麼強大的實力?如果歷史真的公正的話。你們只會發現,你們那些達到奧西利亞巔峰。擁有五級實力的先輩們,仍舊沒有逃脫血月至尊洛維安的末日風向標的鋒利。如今,不說你們的實力沒有達到你們的先輩,沒有經受過戰火洗禮的你們,即便對上一名雖然實力沒有完全恢復,但是對力量理解仍舊沒有忘卻的魔族至尊,真的能夠做到你們的先輩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嗎?”

    南哈特的話讓兩位龍王沉默了,這時他們一直都沒有想到過甚至不去想的問題。雖然抱著對親族和種族榮譽浸泡五百餘年的血海深仇,但是,面對著已經不會改變的歷史記憶,他們難免對過去那段血霞漫天的恐怖時光身懷敬畏和恐懼。而那名他們從未見過的,真正從那段血色歷史上踏著焦黑色的足跡走出的絕代強者,是他們一種近乎信仰的生活方式的最終目標,也是已經刻畫在他們骨子中的一種不願面對的生活目標的結束這種結束無論隨著哪一方的勝利,都注定會有終結的那一天。

    龍族強大的精神力壓縮如幻化的人形中時,龍族的精神波動就難以掩蓋。深諳人心的南哈特憑藉著自己精神的絕世造詣,自然能夠大體推斷出兩位龍王究竟在猶豫些什麼。一分鐘後,南哈特再次開口了:

    “從我個人角度來說,那些現存至今的黑魔法師麾下軍團長,都是干預奧西利亞命運走向的不安定因素。每一個軍團長都應該被抹殺,但是,先皇有讖語云,黑暗並不代表著邪惡,就如同光明並不代表著正義一般。最終擊潰黑暗的,並不僅僅是光明本身。貴族之所以不願意加入我前些日子於聖地的大陸會議,就有著你們的個人原因,因為你們堅信黑魔法師已經消失的執念太深太久了,所以你們對於這一抽象的旗幟和目標報以嗤之以鼻。但是事實上,能夠在聖皇陛下的力量面前將奧西利亞染成原來的那種顏色的存在,除了五百年前的黑魔法師之外,已經不會再有任何其他的可能。但是出於那些執著於個人利益的短視者的思考,我們便不得不將這本應是光輝和團結的會議用迂腐和市儈加以偽裝。但是,相信我們,你們所期望達成的目標,並沒有真正消失在你們的嘆息中。”

    兩位龍王互相對視了片刻,低沉的龍語聲再次將天台關震得發顫。

    “我們願意盡我們長輩在五百年前曾經為之犧牲的責任,但是,請允許我,當那場動盪和亂世結束之後,我們先祖的仇恨和遺憾,不會因為命運之中的勝利而被遺忘。”九靈龍王米斯特沉聲道。

    南哈特緩緩頷首,表示接受。身側的米哈爾仍舊如同一具鍍金的雕像,木然無聲。

    兩位龍王直面著南哈特,緩緩後退,南哈特再施一禮。

    兩團比之前平和得多的洋紅色和墨黑色雲團散去,體型無比巨大的黑龍王查加維羅尼和九靈龍王米斯特化為本體,掠向了自己的族人。

    南哈特無形的精神火焰散去,餘下的龍威仍舊讓天台關的守軍將士們感到胸口微微發緊。

    但,就在南哈特正要轉身之時,光之騎士團長米哈爾的佩劍忽然發出一身低沉的振鳴。聲音並不巨大,但是這低沉的聲音極具穿透性,一剎那甚至將周圍的龍威都震盪開去。

    南哈特優雅的轉身,目光瞄向了正準備離開的兩位龍王。

    “兩位殿下,我知道關於聖龍布魯斯家族的事情,一直是你我兩族之間矛盾的衝突所在。你們在這有損你們尊嚴的交易下所獲得的利益,著實讓我們難以看清楚你們所說,龍族的光輝究竟何在。但是,我再次將我曾經說過的話再說一次,凡在我奧西利亞帝國領土之事,均為我國內政。不干涉別族內政,這項基本條例,你們還是清楚的很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七章

    米哈爾輕握劍柄,震鳴聲突兀地消失了。

    兩位龍王無從從鱗片下看到他們的臉色,但是從他們僵硬的身型來看,他們顯然是已經明白了南哈特為何要在此時說出這些話

    一抹綠影如同閃電般直衝天際,目的正是天空中一片不起眼的烏雲。

    無法看清綠影究竟在這塊得不可思議的速度下究竟做了什麼,但是隨著幾聲痛苦的龍吼,天台關的守軍將士們轟然發出了口號聲,巨大的弩機和魔法陣開始急劇熾烈的力量。

    天空的雲團中,驟然跌落出一隻體長有四十米長的巨大黑龍,深紅色的龍血如同暴雨般凌空落下,將潔白的天台關染上了幾縷血紅。

    天台關下的幾十名實力不弱的正式騎士們忽然發出了陣陣驚呼:“這是……伊莉娜騎士長?!”

    風之騎士團長以比風更加迅捷的速度,踏著柔弱的空氣,呼吸間就已經掠上了黑龍的頭頂。巨大的黑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向不遠處的黑龍王發出了絕望的呼救聲。但是沒有人類守軍真正注意到了這些他們無法聽懂的龍語呼喚,因為他們清晰地在黑龍的脊背上,看見了一位拄著七米龍槍的騎士!

    身披藍黑色覆面甲冑的騎士身後飛揚著金紅色的披風,其上刺繡著一位通體由藍、黑、紅色組成瑰麗龍族圖像。這是每位在聖地在維多利亞生活的每個人都會呼之慾出的家族紋章,因為這代表著世俗中隱隱與聖地皇權分庭抗禮的強大勢力,聖龍布魯斯家族。

    龍背上的騎士在顛簸間勉強凝聚起灼目的亮藍色鬥氣光輝,直接反身調轉槍尖。藍白色的鬥氣在空中幻化成一隻巨龍,迎面向綠發綠眸的風之騎士團長伊莉娜撲去。

    空中的伊莉娜冷靜地如同在對付考捲上的一道無聊的判斷題,背後浮雕著青翠忍冬藤蔓的長弓被優雅地挑出,輕輕一碰弓弦,一道璀璨的綠芒就瞭然浮現在弓身之上。

    伊莉娜冷漠地注視著自己的綠色光箭看似荒唐地試圖抵擋布魯斯家族龍騎士的龍刺。

    但是除了那位仍舊沒有認清面前的對手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的龍騎士以外。沒有人會對伊莉娜的這一舉措表示驚訝。

    亮藍色的龍刺光芒剎那間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就如同龍威在南哈特的精神火焰中消弭無形一般。而伊莉娜的短箭,其上的綠芒僅僅暗淡了五分之一。

    龍騎士用驚駭的目光注視著看似緩慢,卻無論如何催動身下的巨龍,都無法躲避的那一抹綠芒。

    凝聚的風元素毫無阻隔地穿透了布魯斯家族龍騎士的胸膛,就彷彿那裡從未存在過任何東西一般。綠芒又輕飄飄地穿透了巨大黑龍的右翼。沿途震斷了黑龍一側所有的肋骨。

    “且慢!”遠方的黑龍王看見伊莉娜再次用兩指拈住弓弦時,發出了一聲焦急的大吼。這轟鳴的人族通用語沒有引起伊莉娜和南哈特的一絲表示,反而一直沉默不語的米哈爾短距空間瞬移到了黑龍王面前的空中,阻住了他的前路,右手間的長劍離鞘一尺。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黑龍王龐大的身軀在米哈爾渺小的金色身影前緩緩停住了,轉身不願再聽族人最後的呼喚。

    隨著伊莉娜的弓弦逐漸變滿,金綠色的光芒逐漸以伊莉娜為中心,在她周身形成了一柄放大了數十倍的長弓,而看似短小的綠色光箭,也隨著這柄長弓的出現而變得耀眼起來。

    天台關下的眾位聖皇騎士們屏息看著,他們知道伊莉娜騎士長對付面前的這只還未成氣候的小龍根本不需用如此強大的技能,只是想在全體龍族高層面前宣告。在宿命中的第二次黑暗時代來臨之前,他們所表達的決心和魄力。

    璀璨的綠色光芒一瞬間讓太陽的光輝暗淡了,而隨之黯淡的。更是前方幾十名龍族精銳的眼神。

    綠芒沒入了黑龍的身軀,卻沒有創口。深黑色的龍鱗倏忽間閃爍起幾片明亮的綠光,然後在天台關前的土地上被摔得粉碎,彷彿那無堅不摧的龍鱗已經被時間侵蝕了千萬年之久。

    “我想你們早已熟知,”南哈特望了一眼尚在空中的伊莉娜,年輕的風之騎士團長飄然落到了南哈特的右側。

    “不久前,隱藏多年的原黑暗軍團第一軍團長奧爾卡.塞班斯萬重新入世。大破我天鵝騎士團,此刻。我相信這位翼魔族至尊正在揮兵南下,給予固步自封的格里華帝國以覆滅性的打擊。隱藏在阿里安特茫茫沙海之下五百年的第四軍團長希臘也開始蠢蠢欲動命運的走向如同一場漫長的夢境,抱怨時光緩慢的片刻間,太多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和平了五百年的奧西利亞,此刻正在匆忙間,迎來了亂世的前奏。”

    九靈龍王米斯特眼中的洋紅色流轉著,片刻後,這位龍王說道:“但是,按照閣下的意思,我族究竟要在這裡站穩哪一個位置呢?”

    南哈特悠然笑道,輕鬆地踏著被撕成碎片的龍騎士的甲冑,身邊的龍血如小溪一般順著天台關潔白的城牆緩緩流下,“這只有執掌命運的時間之主倫娜能夠說清。我們根本不在意這些,您只需要在命運的路口前,順著自己的念想,選擇自己行走的方向我相信那就是於貴族以致奧西利亞,最佳的選擇。”

    今夜沒有月亮,天空是純一色的藍黑,寥落的星辰寂寞地點綴在空曠的穹宇,與他們微弱的星光下淺淺照亮的無花果樹下的幾支魔法光源掩映成了迷離般的風格。

    馬斯特瑪?琳賽沿著聖地宮殿的石子路,以步行的最大速度穿行在蔥蘢的葡萄藤花架下,帶起一陣陣冰涼的風。

    “你不會真的去做你想做的那件事情吧?”一個悅耳的聲音從石子路的轉彎處悠然傳來,馬斯特瑪猛地停下了腳步。

    “晚上好。瑪菲,”希納斯微笑著說道,笑意在她臉上充盈成一對淺淺的酒窩,“我想我們需要一個告別。”

    馬斯特瑪微微蹙起了眉頭。

    “真不該用他對你的專用稱呼呢!”希納斯拍了拍身邊的籐椅,“我就先行抱歉啦。坐一會兒吧。”

    馬斯特瑪豎起的類似貓科動物的魔族耳朵微微動了動,猶豫了一下,做到了奧西利亞之主的身前。

    “這倒是沒有必要,希納斯。”馬斯特瑪坐在椅子前三分之一的位置,腰挺得比背後的椅背還直,“真的。我必須感謝你幫我清除了阿卡伊勒的封印不然,我還不知道我像原來那樣去見軍團長時,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這麼著急離開呢?雖然說自從你代表洛維安拒絕了對墨蘭騎士團敞開黑暗精氣入門法後,我的騎士團裡有著一些對你的偏見,但那畢竟也只是無可厚非。他們的抱怨,無非就是一些嫉妒而已。”希納斯用晶瑩的手指點著面前如鏡般的檀木桌面,把一杯清茶推向了馬斯特瑪。

    “請原諒我的保守,我認為過去的東西,就應該存在於過去。無論是我還是洛維,亦或是早已失傳的黑暗精氣,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認為這是對命運的一種褻瀆。”馬斯特瑪略顯拘謹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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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的天空中。暗灰色的濃雲遮掩住了星辰微弱的光線,但卻能從灰色的天幕間,看見一輪隱約的紫月。

    四處是如同刀削斧琢般的山脈。墨綠色的山林透出一種分外壓抑的氣氛。而使這充斥在天地間的壓抑變得瘋狂的,便是充斥在山谷間錯落的平原中,身披清一色純黑色大衣的騎士們。

    他們胯下的戰馬也是沒有一絲雜色的黑馬,而那些戰馬的眼睛,竟是令人心寒的血紅。戰馬上騎士們的五官被黑色大衣下的覆面甲遮掩著,他們黑色手套中所握住的黑色騎槍和戰錘。向他們面前的空間傾瀉著無盡的冰冷和殺氣。

    七萬黑色之翼大軍,所發出的聲音。竟然還沒有超過在清風中抖動枝葉的松木林。在整齊方陣之上,是不時盤旋著的黑色鷹鷲。每隻鷹鷲背上,是手握輕便摺疊軍弩的戰士。戰陣的最前方,是兩千地龍和他們厚重骨甲上手持常人絕無可能揮動的巨大戰斧和棱錘的先鋒。

    戰陣最前方,身材無比壯碩的騎士身高卻忽然急轉而下。軍陣最前中央的位置,卻是幾名甚至沒有身著鎧甲的軍人。他們黑色的披風下,是純黑色皮草和亮銀色肩章這兩種唯一顏色組成的軍裝。這些身材相比較於他們身後的戰士分外渺小的人,卻享受著身後七萬鐵軍狂熱崇拜的目光。

    但是這些代表著黑色之翼權力中樞的幹部們,都戰戰兢兢地躲避著他們面前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的目光。不過這也並不意外,因為在軍陣的另一面,當火之騎士團長奧茲和暗之騎士團長伊卡爾特隔著五百米的衝鋒距離望向那位黑色之翼主人偶爾飄來的目光時,也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冰寒而冷酷。兩位騎士長所望見的,不是七萬黑色之翼鐵騎,也不是讓空氣變得粘稠的殺氣,而是他們從第一軍團長旋轉著五顆瞳孔的眼眸中,所望見的五百年前的血霞漫天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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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納斯輕抿了一口手中淡金色的茶水,緩緩放下茶杯。馬斯特瑪依舊繃直著腰背,面色肅穆地望向面前的聖地之主。

    “看來,話說我無論做出什麼樣的努力,除了在你的軍團長面前,你都無法放鬆自己吧……這樣的生活,是你已經忘記了疲憊,還是疲憊本身就是你所信仰的生活?”

    馬斯特瑪低頭想了一會兒,“希納斯,你畢竟沒有在那個時代生活過。渴望輕鬆生活的魔族,最終都被生活的壓力逼死在路上。我們的生活中只有三個關鍵詞:戰鬥、反抗命運、活著。擁有這樣生活名片的魔族字典中時沒有‘疲憊’這個詞,因為這個詞的另一面,就是對輕鬆的貪求……這會帶來我們不願意看到的後果。”

    “我真的不能理解啊……”希納斯仰頭笑著嘆了一口氣,水藍色的目光送給了天空一縷輕快的活潑。“輕鬆的話題說完了,現在只剩下沉重的話題了我真的想再問一句,你真的打算那樣做嗎?你可知道,力量雖然不能夠解決所有問題,但是至少有些問題你可以用力量增重自己的籌碼。”

    馬斯特瑪沉默地搖搖頭。身後看著自己左手食指上一枚已經習慣佩戴的藍色戒指,在上有一枚緩緩游動的光點。“現在的洛維其實我更喜歡現在的他,但是……我也不能讓他的靈魂死在他的頹廢裡。他是血月族至尊,是第三軍軍團長……這是事實。”

    希納斯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她忽然探身握住了馬斯特瑪的手,輕輕說道:“說真的。瑪菲,難道犧牲真的成為了你們展示自我價值的唯一方式?難道連自己的力量,甚至於自己的感情和生活都要犧牲進一個希望渺茫的目標裡?請告訴我,瑪菲,當這一切都已經不再。你會感到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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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卡?艾維?塞班斯萬仍舊是她的那身標誌性的軍裝,緊致的黑色和銀色包裹住了她嬌小纖細的身體,硬簷軍官帽擋住了她精緻臉頰的一半。兩條常常的亮銀色髮辮如水銀一般垂落至黑色的土地上,她微微懸浮在半空中,右手虛握著一柄做工並不精緻的手杖。唯一露出的那隻暗紫色的眼眸時而瞄向地面,時而在面前的聖皇騎士團陣營上留下毫無感情的一瞥。

    奧茲和伊卡爾特仍舊被這不時的目光壓抑地呼吸困難,他們雖然能夠感受到此時的奧爾卡已經不是五百年前隨魔皇斯烏弒殺先皇艾麗婭的五級強者,但是那從未改變過對人類這個種族的漠視和倒映著無盡血氣的紫色瞳孔中。他們看到了第一次衛聖戰爭中的睥睨天下的魔皇斯烏、血染月華的血月至尊布拉迪繆恩,也有隨魔皇同歸於盡的龍皇阿弗利埃、將自己隱藏在渡鴉面具下的怪盜歡迎……無數冷漠、仇恨、瘋狂、執念、團結、犧牲、信仰在那一點紫色中被演繹地淋漓盡致。

    他們隱約看見了,三對能夠覆壓天空的灰色羽翼從面前不遠處那位年輕的魔族女孩背後伸出。而站在自己身後的是那些被史書透視得變形模糊的英雄……

    “伊貝赫。”奧爾卡輕聲說道。

    一襲黑衣的伊貝赫立刻上前,“屬下在。”

    “奧爾卡覺得,聖皇騎士團正在等待我們主動出擊呢?他們好像不怎麼看得起奧爾卡和她的黑色之翼吶……你看看,該怎麼辦呢?”

    伊貝赫單膝跪地,沉言冷聲道:“狂妄自大者,只有用血的教訓才能讓他們醒悟!大人。我願以我鄙薄之軀率軍先鋒,粉碎敵陣。讓奧西利亞看清楚,聖地騎士團不過是一個笑話!”

    “口才欠差了些呢。伊貝赫將軍。”奧爾卡捂著嘴輕輕打了個哈欠,“奧爾卡讓千翼組先動吧,就算是伊卡爾特和奧茲,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夠脫開身呢。然後”

    奧爾卡眼中的紫芒無形間映亮了整線先鋒,近百名背生雙翼,只有著機械生命氣息的灰衣人影走出陣線。高大的先鋒們畏縮地向後退了半步,“奧爾卡讓他們仔細注意一下,他們的前輩比他們究竟好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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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這樣的方法逃避後悔……”希納斯喃喃自語道,“五百年……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生命中的時長罷了。對於自然壽命達不到的你們,漫長的等待,足夠磨去很多生命中本源的東西。”

    馬斯特瑪仍舊背挺得筆直,頭微微低著,一雙耳朵輕輕顫抖。

    “再過幾天就是祭典日了。”馬斯特瑪忽然打斷了希納斯的沉思,“我必須在這之前趕回去。這一次的血月祭典,如果我不在的話,他一定會做傻事。”

    “血月祭典……”希納斯默唸著這個詞,“我偶爾看看歷史書,似乎,衛聖戰爭的源頭,就是洛維安的大伯在血月祭典上所發出的呼喚沒有那一次血月祭典,就沒有空前團結的魔族,黑魔法師就不能從心所欲,沒有雙方的生靈塗炭,文明的崩解,道德的淪喪……”

    馬斯特瑪無聲地站起身,如同一桿滿是裂痕的標槍,“沒有魔族喜歡戰爭,但是當所有的選擇都被剝奪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身不由己。在戰爭和滅絕之間選擇是容易的,但是在戰爭的最後,繼續下去和放棄希望之間的選擇同樣容易。洛維當時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能夠活下去,他雖然因為時間之主倫娜,活在了這個不屬於他的時代。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族,但是我希望我能夠用我自己的努力,讓他想起來自己究竟應該在沒有希望的未來做些什麼。五百年前的仇恨不該被延續下去,我最後的希望就是能夠隨著我們的結束而結束一切。”

    希納斯款款站起身,再次嘆息一聲:“別說的那麼恐怖,我還做不到我姑姑那樣的程度。我只能在預測未來的能力中偶爾抓到一片紙屑,從其上模糊的文字上臆測一些未來罷了。得知未來而放棄現在,無疑是最愚蠢的做法。事實已經向我證明,我即使採取再多預防措施,也無法阻擋已經既定的命運就如同我無法阻止影士的出現,無法說服奧茲和伊卡爾特不去進行那場注定失敗的戰役一般。真正透視命運的,並且能夠在命運發生前的過程中做到最好的,也許只有我的姑姑一個吧。”

    “謝謝。”馬斯特瑪真摯地說道。

    希納斯抿著嘴搖搖頭,“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為瞭解決布魯斯家族這個大麻煩,你做出那麼多犧牲,我真的很抱歉。”

    馬斯特瑪已經像一陣風一樣掠出了聖地蔥蘢的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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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八章

    米哈爾輕握劍柄,震鳴聲突兀地消失了。

    兩位龍王無從從鱗片下看到他們的臉色,但是從他們僵硬的身型來看,他們顯然是已經明白了南哈特為何要在此時說出這些話

    一抹綠影如同閃電般直衝天際,目的正是天空中一片不起眼的烏雲。

    無法看清綠影究竟在這塊得不可思議的速度下究竟做了什麼,但是隨著幾聲痛苦的龍吼,天台關的守軍將士們轟然發出了口號聲,巨大的弩機和魔法陣開始急劇熾烈的力量。

    天空的雲團中,驟然跌落出一隻體長有四十米長的巨大黑龍,深紅色的龍血如同暴雨般凌空落下,將潔白的天台關染上了幾縷血紅。

    天台關下的幾十名實力不弱的正式騎士們忽然發出了陣陣驚呼:“這是……伊莉娜騎士長?!”

    風之騎士團長以比風更加迅捷的速度,踏著柔弱的空氣,呼吸間就已經掠上了黑龍的頭頂。巨大的黑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向不遠處的黑龍王發出了絕望的呼救聲。但是沒有人類守軍真正注意到了這些他們無法聽懂的龍語呼喚,因為他們清晰地在黑龍的脊背上,看見了一位拄著七米龍槍的騎士!

    身披藍黑色覆面甲冑的騎士身後飛揚著金紅色的披風,其上刺繡著一位通體由藍、黑、紅色組成瑰麗龍族圖像。這是每位在聖地在維多利亞生活的每個人都會呼之慾出的家族紋章,因為這代表著世俗中隱隱與聖地皇權分庭抗禮的強大勢力,聖龍布魯斯家族。

    龍背上的騎士在顛簸間勉強凝聚起灼目的亮藍色鬥氣光輝,直接反身調轉槍尖。藍白色的鬥氣在空中幻化成一隻巨龍,迎面向綠發綠眸的風之騎士團長伊莉娜撲去。

    空中的伊莉娜冷靜地如同在對付考捲上的一道無聊的判斷題,背後浮雕著青翠忍冬藤蔓的長弓被優雅地挑出,輕輕一碰弓弦,一道璀璨的綠芒就瞭然浮現在弓身之上。

    伊莉娜冷漠地注視著自己的綠色光箭看似荒唐地試圖抵擋布魯斯家族龍騎士的龍刺。

    但是除了那位仍舊沒有認清面前的對手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的龍騎士以外。沒有人會對伊莉娜的這一舉措表示驚訝。

    亮藍色的龍刺光芒剎那間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就如同龍威在南哈特的精神火焰中消弭無形一般。而伊莉娜的短箭,其上的綠芒僅僅暗淡了五分之一。

    龍騎士用驚駭的目光注視著看似緩慢,卻無論如何催動身下的巨龍,都無法躲避的那一抹綠芒。

    凝聚的風元素毫無阻隔地穿透了布魯斯家族龍騎士的胸膛,就彷彿那裡從未存在過任何東西一般。綠芒又輕飄飄地穿透了巨大黑龍的右翼。沿途震斷了黑龍一側所有的肋骨。

    “且慢!”遠方的黑龍王看見伊莉娜再次用兩指拈住弓弦時,發出了一聲焦急的大吼。這轟鳴的人族通用語沒有引起伊莉娜和南哈特的一絲表示,反而一直沉默不語的米哈爾短距空間瞬移到了黑龍王面前的空中,阻住了他的前路,右手間的長劍離鞘一尺。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黑龍王龐大的身軀在米哈爾渺小的金色身影前緩緩停住了,轉身不願再聽族人最後的呼喚。

    隨著伊莉娜的弓弦逐漸變滿,金綠色的光芒逐漸以伊莉娜為中心,在她周身形成了一柄放大了數十倍的長弓,而看似短小的綠色光箭,也隨著這柄長弓的出現而變得耀眼起來。

    天台關下的眾位聖皇騎士們屏息看著,他們知道伊莉娜騎士長對付面前的這只還未成氣候的小龍根本不需用如此強大的技能,只是想在全體龍族高層面前宣告。在宿命中的第二次黑暗時代來臨之前,他們所表達的決心和魄力。

    璀璨的綠色光芒一瞬間讓太陽的光輝暗淡了,而隨之黯淡的。更是前方幾十名龍族精銳的眼神。

    綠芒沒入了黑龍的身軀,卻沒有創口。深黑色的龍鱗倏忽間閃爍起幾片明亮的綠光,然後在天台關前的土地上被摔得粉碎,彷彿那無堅不摧的龍鱗已經被時間侵蝕了千萬年之久。

    “我想你們早已熟知,”南哈特望了一眼尚在空中的伊莉娜,年輕的風之騎士團長飄然落到了南哈特的右側。

    “不久前,隱藏多年的原黑暗軍團第一軍團長奧爾卡.塞班斯萬重新入世。大破我天鵝騎士團,此刻。我相信這位翼魔族至尊正在揮兵南下,給予固步自封的格里華帝國以覆滅性的打擊。隱藏在阿里安特茫茫沙海之下五百年的第四軍團長希臘也開始蠢蠢欲動命運的走向如同一場漫長的夢境,抱怨時光緩慢的片刻間,太多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和平了五百年的奧西利亞,此刻正在匆忙間,迎來了亂世的前奏。”

    九靈龍王米斯特眼中的洋紅色流轉著,片刻後,這位龍王說道:“但是,按照閣下的意思,我族究竟要在這裡站穩哪一個位置呢?”

    南哈特悠然笑道,輕鬆地踏著被撕成碎片的龍騎士的甲冑,身邊的龍血如小溪一般順著天台關潔白的城牆緩緩流下,“這只有執掌命運的時間之主倫娜能夠說清。我們根本不在意這些,您只需要在命運的路口前,順著自己的念想,選擇自己行走的方向我相信那就是於貴族以致奧西利亞,最佳的選擇。”

    今夜沒有月亮,天空是純一色的藍黑,寥落的星辰寂寞地點綴在空曠的穹宇,與他們微弱的星光下淺淺照亮的無花果樹下的幾支魔法光源掩映成了迷離般的風格。

    馬斯特瑪?琳賽沿著聖地宮殿的石子路,以步行的最大速度穿行在蔥蘢的葡萄藤花架下,帶起一陣陣冰涼的風。

    “你不會真的去做你想做的那件事情吧?”一個悅耳的聲音從石子路的轉彎處悠然傳來,馬斯特瑪猛地停下了腳步。

    “晚上好。瑪菲,”希納斯微笑著說道,笑意在她臉上充盈成一對淺淺的酒窩,“我想我們需要一個告別。”

    馬斯特瑪微微蹙起了眉頭。

    “真不該用他對你的專用稱呼呢!”希納斯拍了拍身邊的籐椅,“我就先行抱歉啦。坐一會兒吧。”

    馬斯特瑪豎起的類似貓科動物的魔族耳朵微微動了動,猶豫了一下,做到了奧西利亞之主的身前。

    “這倒是沒有必要,希納斯。”馬斯特瑪坐在椅子前三分之一的位置,腰挺得比背後的椅背還直,“真的。我必須感謝你幫我清除了阿卡伊勒的封印不然,我還不知道我像原來那樣去見軍團長時,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這麼著急離開呢?雖然說自從你代表洛維安拒絕了對墨蘭騎士團敞開黑暗精氣入門法後,我的騎士團裡有著一些對你的偏見,但那畢竟也只是無可厚非。他們的抱怨,無非就是一些嫉妒而已。”希納斯用晶瑩的手指點著面前如鏡般的檀木桌面,把一杯清茶推向了馬斯特瑪。

    “請原諒我的保守,我認為過去的東西,就應該存在於過去。無論是我還是洛維,亦或是早已失傳的黑暗精氣,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認為這是對命運的一種褻瀆。”馬斯特瑪略顯拘謹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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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的天空中。暗灰色的濃雲遮掩住了星辰微弱的光線,但卻能從灰色的天幕間,看見一輪隱約的紫月。

    四處是如同刀削斧琢般的山脈。墨綠色的山林透出一種分外壓抑的氣氛。而使這充斥在天地間的壓抑變得瘋狂的,便是充斥在山谷間錯落的平原中,身披清一色純黑色大衣的騎士們。

    他們胯下的戰馬也是沒有一絲雜色的黑馬,而那些戰馬的眼睛,竟是令人心寒的血紅。戰馬上騎士們的五官被黑色大衣下的覆面甲遮掩著,他們黑色手套中所握住的黑色騎槍和戰錘。向他們面前的空間傾瀉著無盡的冰冷和殺氣。

    七萬黑色之翼大軍,所發出的聲音。竟然還沒有超過在清風中抖動枝葉的松木林。在整齊方陣之上,是不時盤旋著的黑色鷹鷲。每隻鷹鷲背上,是手握輕便摺疊軍弩的戰士。戰陣的最前方,是兩千地龍和他們厚重骨甲上手持常人絕無可能揮動的巨大戰斧和棱錘的先鋒。

    戰陣最前方,身材無比壯碩的騎士身高卻忽然急轉而下。軍陣最前中央的位置,卻是幾名甚至沒有身著鎧甲的軍人。他們黑色的披風下,是純黑色皮草和亮銀色肩章這兩種唯一顏色組成的軍裝。這些身材相比較於他們身後的戰士分外渺小的人,卻享受著身後七萬鐵軍狂熱崇拜的目光。

    但是這些代表著黑色之翼權力中樞的幹部們,都戰戰兢兢地躲避著他們面前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的目光。不過這也並不意外,因為在軍陣的另一面,當火之騎士團長奧茲和暗之騎士團長伊卡爾特隔著五百米的衝鋒距離望向那位黑色之翼主人偶爾飄來的目光時,也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冰寒而冷酷。兩位騎士長所望見的,不是七萬黑色之翼鐵騎,也不是讓空氣變得粘稠的殺氣,而是他們從第一軍團長旋轉著五顆瞳孔的眼眸中,所望見的五百年前的血霞漫天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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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納斯輕抿了一口手中淡金色的茶水,緩緩放下茶杯。馬斯特瑪依舊繃直著腰背,面色肅穆地望向面前的聖地之主。

    “看來,話說我無論做出什麼樣的努力,除了在你的軍團長面前,你都無法放鬆自己吧……這樣的生活,是你已經忘記了疲憊,還是疲憊本身就是你所信仰的生活?”

    馬斯特瑪低頭想了一會兒,“希納斯,你畢竟沒有在那個時代生活過。渴望輕鬆生活的魔族,最終都被生活的壓力逼死在路上。我們的生活中只有三個關鍵詞:戰鬥、反抗命運、活著。擁有這樣生活名片的魔族字典中時沒有‘疲憊’這個詞,因為這個詞的另一面,就是對輕鬆的貪求……這會帶來我們不願意看到的後果。”

    “我真的不能理解啊……”希納斯仰頭笑著嘆了一口氣,水藍色的目光送給了天空一縷輕快的活潑。“輕鬆的話題說完了,現在只剩下沉重的話題了我真的想再問一句,你真的打算那樣做嗎?你可知道,力量雖然不能夠解決所有問題,但是至少有些問題你可以用力量增重自己的籌碼。”

    馬斯特瑪沉默地搖搖頭。身後看著自己左手食指上一枚已經習慣佩戴的藍色戒指,在上有一枚緩緩游動的光點。“現在的洛維其實我更喜歡現在的他,但是……我也不能讓他的靈魂死在他的頹廢裡。他是血月族至尊,是第三軍軍團長……這是事實。”

    希納斯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她忽然探身握住了馬斯特瑪的手,輕輕說道:“說真的。瑪菲,難道犧牲真的成為了你們展示自我價值的唯一方式?難道連自己的力量,甚至於自己的感情和生活都要犧牲進一個希望渺茫的目標裡?請告訴我,瑪菲,當這一切都已經不再。你會感到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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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卡?艾維?塞班斯萬仍舊是她的那身標誌性的軍裝,緊致的黑色和銀色包裹住了她嬌小纖細的身體,硬簷軍官帽擋住了她精緻臉頰的一半。兩條常常的亮銀色髮辮如水銀一般垂落至黑色的土地上,她微微懸浮在半空中,右手虛握著一柄做工並不精緻的手杖。唯一露出的那隻暗紫色的眼眸時而瞄向地面,時而在面前的聖皇騎士團陣營上留下毫無感情的一瞥。

    奧茲和伊卡爾特仍舊被這不時的目光壓抑地呼吸困難,他們雖然能夠感受到此時的奧爾卡已經不是五百年前隨魔皇斯烏弒殺先皇艾麗婭的五級強者,但是那從未改變過對人類這個種族的漠視和倒映著無盡血氣的紫色瞳孔中。他們看到了第一次衛聖戰爭中的睥睨天下的魔皇斯烏、血染月華的血月至尊布拉迪繆恩,也有隨魔皇同歸於盡的龍皇阿弗利埃、將自己隱藏在渡鴉面具下的怪盜歡迎……無數冷漠、仇恨、瘋狂、執念、團結、犧牲、信仰在那一點紫色中被演繹地淋漓盡致。

    他們隱約看見了,三對能夠覆壓天空的灰色羽翼從面前不遠處那位年輕的魔族女孩背後伸出。而站在自己身後的是那些被史書透視得變形模糊的英雄……

    “伊貝赫。”奧爾卡輕聲說道。

    一襲黑衣的伊貝赫立刻上前,“屬下在。”

    “奧爾卡覺得,聖皇騎士團正在等待我們主動出擊呢?他們好像不怎麼看得起奧爾卡和她的黑色之翼吶……你看看,該怎麼辦呢?”

    伊貝赫單膝跪地,沉言冷聲道:“狂妄自大者,只有用血的教訓才能讓他們醒悟!大人。我願以我鄙薄之軀率軍先鋒,粉碎敵陣。讓奧西利亞看清楚,聖地騎士團不過是一個笑話!”

    “口才欠差了些呢。伊貝赫將軍。”奧爾卡捂著嘴輕輕打了個哈欠,“奧爾卡讓千翼組先動吧,就算是伊卡爾特和奧茲,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夠脫開身呢。然後”

    奧爾卡眼中的紫芒無形間映亮了整線先鋒,近百名背生雙翼,只有著機械生命氣息的灰衣人影走出陣線。高大的先鋒們畏縮地向後退了半步,“奧爾卡讓他們仔細注意一下,他們的前輩比他們究竟好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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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這樣的方法逃避後悔……”希納斯喃喃自語道,“五百年……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生命中的時長罷了。對於自然壽命達不到的你們,漫長的等待,足夠磨去很多生命中本源的東西。”

    馬斯特瑪仍舊背挺得筆直,頭微微低著,一雙耳朵輕輕顫抖。

    “再過幾天就是祭典日了。”馬斯特瑪忽然打斷了希納斯的沉思,“我必須在這之前趕回去。這一次的血月祭典,如果我不在的話,他一定會做傻事。”

    “血月祭典……”希納斯默唸著這個詞,“我偶爾看看歷史書,似乎,衛聖戰爭的源頭,就是洛維安的大伯在血月祭典上所發出的呼喚沒有那一次血月祭典,就沒有空前團結的魔族,黑魔法師就不能從心所欲,沒有雙方的生靈塗炭,文明的崩解,道德的淪喪……”

    馬斯特瑪無聲地站起身,如同一桿滿是裂痕的標槍,“沒有魔族喜歡戰爭,但是當所有的選擇都被剝奪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身不由己。在戰爭和滅絕之間選擇是容易的,但是在戰爭的最後,繼續下去和放棄希望之間的選擇同樣容易。洛維當時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能夠活下去,他雖然因為時間之主倫娜,活在了這個不屬於他的時代。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族,但是我希望我能夠用我自己的努力,讓他想起來自己究竟應該在沒有希望的未來做些什麼。五百年前的仇恨不該被延續下去,我最後的希望就是能夠隨著我們的結束而結束一切。”

    希納斯款款站起身,再次嘆息一聲:“別說的那麼恐怖,我還做不到我姑姑那樣的程度。我只能在預測未來的能力中偶爾抓到一片紙屑,從其上模糊的文字上臆測一些未來罷了。得知未來而放棄現在,無疑是最愚蠢的做法。事實已經向我證明,我即使採取再多預防措施,也無法阻擋已經既定的命運就如同我無法阻止影士的出現,無法說服奧茲和伊卡爾特不去進行那場注定失敗的戰役一般。真正透視命運的,並且能夠在命運發生前的過程中做到最好的,也許只有我的姑姑一個吧。”

    “謝謝。”馬斯特瑪真摯地說道。

    希納斯抿著嘴搖搖頭,“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為瞭解決布魯斯家族這個大麻煩,你做出那麼多犧牲,我真的很抱歉。”

    馬斯特瑪已經像一陣風一樣掠出了聖地蔥蘢的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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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三十九章

    天際的雲層忽然綻開一道裂縫,陰冷的秋風如同水流一般從空中呼嘯而下,給埃德爾斯坦的大地染上了一層稀薄的白霜。

    厚重的紫色暮靄繼續破碎,沉重的大地被千萬鐵蹄的踩踏所震動。金綠藍紅黑五色聖皇騎士團加上聖地禁衛軍總共十二萬大軍切開了被自然所雕琢了無數年的山巒,與面前清一色的黑鐵軍裝的黑翼騎士們凶狠地對撞在一起。

    但是凶狠也只是持續了剎那,因為無論是狂呼的聖皇騎士們還是沉默不語的黑色之翼軍團,當最初的先鋒相互碰撞,將無數的兵器、坐騎和身體撞碎在那一瞬間的凶狠對視之後,餘下的只是無言的冷漠和對殺人的逐漸麻木。

    狂熱的戰歌聲,呼吼聲逐漸平息,凌亂、嘈雜、震動、慘呼這就是現在戰場的旋律。所有的建構在文明基礎之上的一切精神成就在原始的野性殺戮中被掛著碎肉的楞錘砸的粉碎,繼而被馬蹄鐵踏入被鮮血浸濕的乾枯大地中。

    高達魁梧的騎士們有意無意地避開了最中心的區域,哪怕是最冷血的屠夫,也不敢於面對這實力遠超自己能夠仰望範圍的戰鬥。斷裂的殘肢、破碎的鎧甲和兵器胡亂地疊放在那一個徑直二十米的圓圈周圍,一層一層。

    奧爾卡臉頰上的灰色魔紋在她精緻無雙的臉頰上緩緩蠕動著,散發出詭異和殘忍的氣息。在她白瓷色的雙臂上,扭曲的銀灰色魔紋順著她右手間那柄樸實無華的手杖,向周圍的空氣不斷地釋放著魔族特有的力量波動。在她背後,是三隻浮現在她身體一側的灰光羽翼。肉眼無法察覺的顫動中,孤獨的羽翼給予了奧爾卡無法理喻的速度。空氣的撕裂聲追隨在奧爾卡的身後,灰色的光線和氣流在她周圍形成了一道細密堅韌的網絡,每一縷切入的紅光和黑色閃電都在灰色的觸角間被粉碎化解。

    奧茲和伊卡爾特,這兩位代表著聖地聖皇之下最強者的騎士長。此刻卻只能苦苦堅持。無論是再強的魔法,亦或是詭秘的黑色刺擊,都無法刺穿這位曾經第一軍團長密不透風的灰色網絡。他們的力量甚至已經超過了現今的奧爾卡,但是他們卻無論如何無法感覺自己在力量上有著任何一些優勢。

    以奧茲的火系魔法造詣,大型魔法甚至也可以做到默念瞬發,狹小的空間已經不是她釋放力量的枷鎖。濃郁的火元素將周圍的空氣灼燒成火紅的顏色。但是在這火圈的中心,卻總有著一片灰色的空間,爆裂的火元素無法觸及。同樣是動用無所不在的暗元素,伊卡爾特卻感覺平日如臂指使的暗元素已經徹底脫離的自己的掌控。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召喚的暗元素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甚至從他體內透體而出。奔向被灰色氣流遮掩住身形的敵人。代表著聖地陰影的那一面的伊卡爾特是那些無數覬覦聖皇權威的野心家的一劑鎮定劑,此刻他卻只能為自己的力量被給予如此高的評價而苦笑。他的拚命之舉無助於他逃出死亡的陰影,他雖然在動用力量的強度上略勝奧爾卡一籌,但是對力量的熟悉和理解,兩方早已不是一個層面。

    “呵……你們看清楚自己的影子了嗎?”奧爾卡平靜晴朗的聲音從灰色的漩渦中傳出,絲毫不像一名速度已經超過瞬移速度的魔族的聲音,“奧爾卡就是一面鏡子,讓你們從聖地無趣的扭曲鏡像中找回自己的真實存在感。沒有真正觸及五級。你們還希望真的在力量和配合上贏過奧爾卡?你們錯的很多,奧爾卡好心的提醒你們,以後的日子比現在更加精彩的多。新的世界已經開始了……”

    奧茲和伊卡爾特在奧爾卡仍舊逐漸加速的身形和加強的攻擊中苦苦支撐。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聆聽奧爾卡的發言。在他們身邊,被外界改造過的生命體以他們鬼魅般的速度迅疾地收割著聖皇騎士們的生命。奧茲和伊卡爾特終於明白了當自己的發揮被壓制的時候,將會出現多麼慘痛的結局。奧爾卡一人將兩位騎士長死死壓制,使得騎士團無法得到應有的指揮和領導,而下層軍官更得不到應有的熟練配合這一戰充分地暴露出了聖皇騎士團仰仗力量的劣勢因為在從前,奧西利亞還沒有什麼存在能夠在戰場上。明面干預兩位四級中階的騎士長的實力。他們同時也驚訝的發現,即使在如此險惡的戰鬥中。奧爾卡仍舊能夠從容不迫地接收到外界指揮官的每一條請求,準確地下達每一條命令。他們存在著一種他們完全不清楚的信息交流方式。這使得他們能夠以一個更加牢固的整體存在擊碎再逐一消滅被打散的聖地軍隊。往時,聖皇騎士團以他們有效的傳令兵隊列保持著高效的信息交互能力,而現在與這五百年前就已經存在的魔族指令傳輸方式相對比,五百年的時間也沒有讓人類與魔族之間的差距縮小。

    “也許你們需要看看這周圍究竟發生了什麼。”奧爾卡平緩的聲音忽然傳出,在同一個瞬間,奧爾卡周圍的灰色網絡陡然消失。壓力瞬間一清的奧茲和伊卡爾特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奧爾卡孤獨身影的方向爆發出了自己最強的攻擊。

    兩道無聲無息的巨大黑色閃電一前一後折彎著封死了垂手懸浮在地面上的奧爾卡的一切退路,而在她上下方,是已經凝聚得近乎成為固體的火元素組成的巨大齒輪,向奧爾卡嬌小的身形毫不留情地絞殺而去。

    奧爾卡緩緩抬頭,紫眸中有著一絲帶著寂寞的漠然。

    然後他們所認為的敵人在黑色閃電和火焰輪的夾擊下陡然破碎,就彷彿是陽光照亮了影子那樣簡單。

    奧茲和伊卡爾特驚訝地注視著這一幕,但是正當他們疲憊的大腦思考著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幕的時候,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脖頸有一點冰涼輕輕掠過。

    兩位騎士長駭然地發現。自己的脖頸已經出現了一道紅線。再往下一釐米,就是他們維持生命的動脈和中樞神經。

    他們轉身,看見了奧爾卡依舊垂手懸浮的身影。蠕動的灰色魔紋漸漸從她白瓷一般的皮膚上淡去,背後一側的三支灰翼徐徐收斂。並不強大的氣息仍舊讓他們感到了死亡的威脅。

    奧爾卡只是用一隻手撫摸著另一隻手上精緻的灰色指甲,上面還殘留著一絲兩位騎士長的血液。隨即奧爾卡仰起頭。將那一滴人類的血液輕輕甩落在自己極淡的嘴唇上。

    她抿了抿嘴,品嚐著這血液中熟悉的咸腥味,“你們的血,和那些普通的士兵並沒有區別。但是他們的生命卻要屈服於你們的命令人類還是這樣啊……”

    一對水銀般的長長發辮甩在了被鮮血浸濕的大地上,摻雜著黑翼和聖地雙方的人類士兵的血液。

    隨後她似乎就想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緩緩飄動地轉過身。手腕一翻,一塊半透明印著許多古老符文的石頭落在了她的手心。她只是輕輕撫摸著那塊古老的石頭,然後送至嘴邊輕輕一吻。

    兩個騎士長頓時驚呼道:“封印石!”

    奧爾卡並未給兩位人類的強者留下任何注視,默默飄去,在她和他們身前身後。是逐漸平息的戰場。黑衣的騎兵們儘管帶傷,但是仍舊沉默地站在這片紫月當空的大地上。血泊中,依稀可見聖地騎士們曾經的五色輝煌戰衣。

    “把奧爾卡的人帶回去,我們收整一下,然後就開赴南方吧……奧爾卡不需要戰俘操她的心,除了奧茲和伊卡爾特閣下以外,其餘的人類送還給他們的祖先……”

    翼魔至尊的聲音從五百年前的戰場飄揚到了現在,呆若木雞的兩位騎士長只能看見紫月下奧爾卡的背影。是一隻面目猙獰嗜血的惡魔。

    黑色的潮汐掩蓋了其他所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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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斯特瑪的身後散碎著一地的破碎龍鱗,被斬成幾截的龍軀仍舊環繞著被一劍穿心的騎士。她小心地呼吸著,不讓自己過大的動作繼續破壞自己的傷口。踏著。布魯斯家族的紋章,她艱難地將落霜入鞘,馬斯特瑪感受著體內兩顆逐漸沉默的晶核,回首向南方望去,然後看向了西方。無論是更早年的第一次衛聖戰爭時期,或是第二次衛聖戰爭中。翼魔奧爾卡的形象,從任何一個角度。都無法從史料的任何細節中找到任何細微的正面成分。與她的名字所伴隨的,大多是嗜血、冷酷、殘暴、強大她的魔翼軍團所經過的一切鄉村或城市。在慘絕人寰的屠殺之後,餘下的只有漫漫焦土和纍纍白骨。據不完全統計,在第二次衛聖戰爭中,人類和其他種族因戰爭死亡的四億人口中,直接由奧爾卡導致的人口數佔到一半。可以說,她是在史料中,雙手所犯下殺孽最為令人膽寒的劊子手。以至於後世之人回想起她火焰魔翼旗幟的時候,會衷心期望她的所作所為將會是空前絕後的。

    但是,與後世野史和詩歌小說中大相逕庭的是,翼魔奧爾卡並不是這些文集中所描述的“陰險,狡詐,五官扭曲……”彷彿邪惡就寫在她臉上一般。據可靠的當事人的回憶,奧爾卡是一個年齡被定格在青春荳蔻年華的魔族女孩,在全面調動力量前與人類女孩無異。她的臉上時常帶著睏倦和沉思的表情,從未露出過因殺戮快感而產生的笑意也許這令人難以置信,但是歷史往往就是這樣。

    《第二次衛聖戰爭名人傳.魔翼死神.奧爾卡》

    黑色之翼的七萬黑衣騎士們在與曾經的天下第一騎士團硬碰硬地穿透了他們的防禦之後,魔翼軍團的戰損率離奇得低。

    奧爾卡悠然飄過駐紮在葬天山脈山麓處的軍營中的蜿蜒過道,當她亮銀色的常常髮辮出現在每位戰士的視野之中時,狂熱的目光頓時聚焦在這位年輕的魔族女孩身上。

    “參見軍團長大人!”

    奧爾卡的耳畔又迴響起這遲到五百年的熱烈呼聲,一時間,只有偶爾感慨萬千的她竟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空氣中飄過一縷淺灰色的氣流。

    她輕輕託了托手。周圍幾百名騎士頓時發出了整齊一致的靠腳聲,鋥亮的黑色長槍和棱錘頓地的低沉聲音似乎讓整片山脈微微顫抖。奧爾卡讓自己又向上飄了些,秀美纖細的右手繃直,指尖輕靠在太陽穴上,向那些自己的士兵們望去

    “禮畢吧……”

    又是一次無比整齊的震動。

    “大家不必擔心。各位的家眷已經在我軍精銳的守護下安全地享受著萊班礦山之上的溫暖陽光。各位需要做到的,只是在以後,能夠活著回到你們的親人中間。”奧爾卡輕輕的聲音隨著風逸散到葬天山脈的每個角落,在如刀鋒一般的葬天山脈背後,就是遊牧民族國家格里華。這個多種族構成的奇特國度憑藉著難以踰越的天塹葬天山脈一直拒絕著聖教和奧西利亞帝國的和平或是強制的邀請但是對與曾經穿越過埃德爾斯坦無數道御魔關的第一軍團長奧爾卡來說,翻過葬天山脈就如同邁過一條車轍印那樣簡單。

    “誓死追隨大人!”

    “誓死追隨!永不背叛!”

    “願追隨大人。九死不悔!“

    “……”

    奧爾卡揚起臉,讓高海拔地區特有的熟悉白色陽光灑在她精緻無雙的小臉上,頓時投向她的目光中的敬畏狂熱又多了一種元素。她似乎在享受著周圍的呼聲,又似乎在感受著那獨有的高原陽光,然後驟然。她睜開眼睛,一瞬間,她目光中的紫芒比天際的太陽更加刺目!

    “魔翼軍團的兄弟們,立正!”

    黑壓壓的魔翼軍團隨著一聲肅穆的巨響,凝固成一塊巨大的黑色金剛石。

    “我們因與聖地軍團戰鬥中犧牲的六千兄弟驕傲!是他們打出了我們的第一次勝利!我在此保證!在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會在勝利的歡呼聲中握緊武器,並為下一次勝利而狂歡!”

    “勝利!”

    “勝利!”

    巨大的聲浪吞天噬地,彷彿向世界宣告魔翼死神的展起的雙翅。

    “從今以後。奧西利亞再無他物能阻擋你我!我們已經走出了希納斯禁錮我們的,這座叫埃德爾斯坦的囚籠,我們會讓她知道。這一次失敗,會讓她到死前都不能忘記!從此刻起,願隨我蕩平格里華,矗立在奧西利亞巔峰的兄弟們,舉起你們的武器!”

    黑色的狂潮驟然瘋狂起來,無數隻手揮動的長弓、標槍、棱錘。戰馬的嘶鳴,鷹鷲的呼吼。地龍的咆哮,此刻齊齊指向山麓下。隱約可見的花崗岩雄關和關後富饒遼闊的格里華平原!

    奧爾卡手中灰光一閃,一支樸實無華的手杖遙遙指向山下連綿的長城,隨即,滔天的暗元素向奧爾卡蜂擁而至,轉瞬間,三隻灰色的翅翼從她背後閃現而出,一股威棱天下的至尊氣息像雪崩一般向山下的雄關撲去。黑色的狂潮隨即跟上,陡峭的山路竟然無法給七萬大軍造成任何阻礙。

    在大軍側翼,黑色之翼的兩名幹部並肩掠向山下。一名全身包裹著黑亮的制式軍裝,另一名則憑藉著飛行魔法飄在空中,一身厚重的紫金色法師袍將她的一切體貌特徵阻擋在外。

    “我現在真心為自己曾經竟然質疑過大人的決策感到後悔,如此大的投入終於產生它應有的效果。這點你比我清楚早得多吧,埃雷。”

    黑色之翼的首席輔助魔法師埃雷奧諾爾沒有什麼動作,冷冰冰的聲音從她的兜帽下傳出:

    “質疑大人的命令,這本身就已是大逆不道之舉,沒想到你伊貝赫這種人會承認這些。”

    埃雷奧諾爾沉默了片刻,然後又說道:“的確,我們每一名戰士全身裝備的造價都能在聖地買下一棟一百平米的精裝房子。現在看來,在如此強效的輔助魔法陣幫助下,我們之前所頭痛的地形劣勢基本不復存在。而與聖皇騎士團的戰鬥中又證明了我們高效的殺傷力和防禦力我們餘下的,只是等待我們付出最大的戰場即時立體化通訊系統是否能夠真的像我們所推測的那樣,產生最大的效果。”

    “我們之前的成功已經讓我充滿了信心。”伊貝赫轉頭微笑道。

    埃雷奧諾爾終於將她似是染著白霜的長發從兜帽中滑出一縷。“呵呵……如果我是我們魔翼軍團的敵人,肯定會在我們拋棄坐騎詭異舉動之後,發出得意的笑聲吧最後在笑聲中死去。”

    格里華帝國。

    葬天山脈,玄天道。

    玄天道關卡是橫亙葬天山脈六百公里連城雄關中居中的一座,常駐守備官兵四萬五千人。常駐輔助魔法師十五人,攻擊魔法師達四十六人之多。而且此刻,一名實力達到三級巔峰的魔法顧問恰巧來到玄天道視察。即使不算上憑依天塹的玄天道地理優勢,有著強壯體魄和悍不畏死精神的四萬五千獸人軍團和眾多魔法師也能夠與常規的七萬正裝騎士在平原上硬碰硬地對沖。再加上稍遜於天台關的關卡構造,玄天道駐守總指揮胡楊看向殺氣騰騰的魔翼軍團撲向由最堅固的花崗岩鑄成的城牆時,嘴角甚至路出了一絲微笑。

    “傳令下去。長弓一二三四大隊無差別進攻,請法師團做好準備,天空網加強元素輸出。”年逾五十歲的胡楊輕聲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以他多年的軍旅經驗,當他的命令被執行的時候。正好是魔翼軍團衝入最密集的箭雨之中時。

    “教科書一般的標準反應,胡楊閣下。”在胡楊的另一邊,一名年邁的獸族魔法師拄著一柄比他兩米身高還要高大的法杖用滯澀的聲音說道。

    “您所說的,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呢?那勒斯大師?”

    高大的獸人魔法師那勒斯吞吞吐吐地說道:“請您注意,她可是五百年前橫掃人類全軍的軍團長我不是懷疑您的能力,只不過面對這樣的對手,有時候常理度之並不明智。”

    “哦?”胡楊的眉毛微微一揚,“那還是請那勒斯大師靜觀其變吧。”

    柔軟的黑色皮草軍裝內襯中。縫製著數個由貴重材料組合成的精密魔法陣,這些魔族魔法和人族魔法文明的結晶給了衝鋒在最前方的魔翼軍團前鋒們布料一般清爽寬鬆的穿著感受,但又會提供堪比五公分厚的鋼甲的可怕防禦力。每支看似普通的長槍。在槍芯以內雕的方法鍍上了層層加強衝擊和破防的魔法陣,並且都提供了前所未有的遠程攻擊系統。在其內的鑥水晶能量耗空之後,每位戰士可以用自己的鬥氣力量重新將鑥水晶重新充滿當然,這些最先進的技術的造價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沒有數百年的積累,黑色之翼絕無可能給這些經受過地獄訓練的戰士們配備如此超前的裝備。

    “前鋒第一、第四大隊。下坐騎。第二第三大隊,受襲偽裝準備。”

    奧爾卡清亮的聲音就這樣直接在前鋒的耳畔響起。精密複雜的魔法陣在之前就已經刻印在每位戰士皮膚之下,每條命令都可以做到即時傳輸。高超戰場通信系統一直是翼魔族軍團的獨到之處。而如今的人類早已忘記了那曾經遠超自己戰爭技術的魔族軍團。

    胡楊粗大的雙手頓時緊緊捏在了最高處的觀戰台上,高深的武學修為讓堅硬的花崗岩發出了咔咔的聲音。

    第一波黑色的箭雨呼嘯而下,在眾目睽睽中,魔翼軍團的前中鋒就像割麥子一般混亂卻整齊地倒下。戰馬的嘶鳴,戰士臨死時的慘嚎聲頓時加入了戰場的喧囂。而側翼的兩支前鋒部隊,就如同被戰友的慘狀驚呆了一般,大半戰士竟然被受驚的戰馬甩到了地上。那些勉強維持住自己坐騎的騎士們,頓時也亂了陣腳,與身後緊隨的輕騎兵和步兵部隊穿插在一起,造成了更加無序的混亂。

    “不可能。”胡楊身邊的那勒斯大師緊緊皺著眉頭,面色憂慮地說道,“這絕不可能像表面那樣簡單。”(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章

    “但是……”胡楊探身下去,他清楚地看到了每一位中箭的魔翼軍團士兵噴濺出的鮮血,破碎的肢體,倒地的戰旗這一切已經逼真到了不可能偽裝的程度,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失敗的頹勢像是瘟疫一般在魔翼軍團中瀰漫開來。而反過來,玄天道的守軍官兵發出了狂熱的勝利呼聲和輕蔑的口哨聲,紛紛對如此弱不禁風的魔翼軍團大聲嘲笑著。

    “這就是所謂的,得意的笑聲吧?”埃雷奧諾爾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手中的法杖燃燒著怪異的光芒,瀰漫的魔法場讓那些受過專門偽裝訓練的戰士們的表現更加逼真。

    但是在大軍最後督戰隊的怒吼聲和手起刀落的喀嚓聲中,混亂的魔翼軍團仍舊向玄天道堅硬的花崗岩城牆蠕動。一波波箭雨不停息地放著,而且不久,巨大的爆裂火球或是各色閃電準確地向大軍最密集的地方落去。頓時,魔翼軍團的傷亡速度急劇加快。看上去用不了多長時間,打垮聖皇騎士團的魔翼軍團就要全軍覆沒了。胡楊的呼吸聲急促起來,他知道,現在敵軍士氣已破,如果此時敞開城門整軍衝鋒的話,魔翼軍團勢必片甲不留。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簡單的大勝了如此明顯的破綻,被四萬多守軍的狂熱勝利氣息下衝昏了的胡楊的頭腦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做出明確的判斷,竟然開始考慮起開門整軍衝鋒這荒誕不經的主意。

    “那勒斯大師,我想即使不整軍衝鋒,有您”

    胡楊身邊的那勒斯大魔法師像是一具雕塑一般硬化在了那裡,生機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散去。卻看不到一絲傷痕。

    “真的很精彩呢,奧爾卡看上去都覺得有些心痛呢!”

    清冽的女聲在胡楊身後響起,這冰涼的聲音一瞬間澆滅了胡楊的所有戰鬥熱情。他奮力想提聚自己多年的鬥氣修為轉過身,卻發現自己周身經脈似乎被堵住,身體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你、你就是”

    “你不會認得奧爾卡的。”奧爾卡微笑著飄到胡楊身邊。“作為奧爾卡殺掉的第一個人族統帥,奧爾卡想知道你想說什麼。”

    胡楊艱難地扭過頭,勉強看清了奧爾卡看似清純無邪的精緻面孔。

    “我,我想……我們能夠達成一個協議”

    奧爾卡向那一邊看了一眼,此刻那裡有什麼混亂不堪的魔翼軍團和在血泊中慘呼的魔翼士兵,整齊地如同一部機器的魔翼軍團完全無視了從未停息的箭雨和魔法掩護。像是一隻隻巨大蜘蛛一般輕而易舉地攀上了光滑的城牆,隨手打碎了城牆上的孔洞。身披黑色大衣的魔翼士兵鑽進了城樓,然後就只能看見被撕成碎片的守軍士兵從窗口被隨意地丟出。

    淡紫色的花崗岩頓時多了一種絢爛的顏色。

    “這才是真正精彩的,是吧?”奧爾卡掩嘴淺笑道,手指微微一動。在同時,在胡楊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伊貝赫騎著兩米多高的黑色戰馬,單手擎起一柄巨大的紅底旗幟,上面刺繡著一雙巨大的翅翼。而在旗面之上,猛烈燃燒著紅色的火焰。

    “火焰旗……你你要屠城……”

    奧爾卡的笑意更濃了,“奧爾卡到這裡又不是來拿一張用來摺紙飛機的協約合同紙,而是去拿勝利。”

    她冰涼纖細的左手輕撫著胡楊的脊椎。胡楊發現自己的視野忽然開始變暗,他聽見最後的是奧爾卡略帶羞澀的聲音:

    “勝利之後,奧爾卡會把所有浪費她資源的傢伙們送還給他們的祖先……”

    胡楊高大的身軀此刻才轟然倒下。在奧爾卡飄逸的軍官制服身後,是十名沒有雙臂,卻生長著一雙比金鐵更加鋒利雙翼的人造生命。從戰鬥開始的第一秒到現今的結束,沒有一名活著的普通士兵注意到被無形的灰色羽毛切斷脊椎的三百三十七名軍官。

    今年是據當代聖皇希納斯登基以來的第三百七十年,所以也就是大陸曆法中的天鵝370年。

    這一年或許會被載入史冊,或許會因為魔族的復出給人類帶來的恥辱而被後世的史學家給予選擇性忘記的對待。

    三七零年十月。穩居奧西利亞第一騎士團近千年之久的聖皇騎士團被隱忍於埃德爾斯坦五百年的原黑暗軍團第一軍團長奧爾卡麾下的七萬魔翼士兵打得粉碎,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優秀騎士們成功回到了他們的家鄉。縱觀歷史。聖皇騎士團只有五百年前聖地保衛一役的慘敗能夠略勝之不過在單純的戰損數字背後,卻有著本質的區別。五百年前先皇艾麗婭時期的月華騎士團儘管在保衛聖地的戰鬥中死傷殆盡。但是沒有人會對剛烈的第一騎士團加以實力上和精神上的懷疑,因為他們所作的一切,在令人眩暈的敵我戰力對比中,仍舊能夠給予敵方遠超自己的重創。而在埃德爾斯坦平川的一役,享譽天下的聖皇騎士團卻在戰損三分之二的可怕比率下,只給對方造成了不到百分之十的輕傷。

    這一戰打碎的不僅僅是聖皇騎士團的重裝鎧甲,更打碎了聖皇騎士團綿延千百年的榮耀和威名。

    因此,在這慘烈的一役結束後的一段時間,此事並未被大眾所知。無論是聖皇騎士團或是聖地皇權政府,甚至是與聖地多年以來處於敵對狀態的聖教方面,都對此事保持了刻意的沉默。因為,無論如何,聖皇騎士團都是人類這個種族的一個重要的精神支柱,當他們得知這一支柱被打碎的時候,所產生的不安甚至混亂無疑會給由一名魔族率領的精銳軍團的殺傷力給予物質和精神上的雙層增幅。

    但這只是剛剛開始。

    身材高大的黑色之翼幹部塔高斯面無表情地狠狠揮落了手中的黑色小旗。

    緊接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鏗鏘聲。

    對於眼前的這些目標,魔翼軍團根本不會去浪費造價不菲的鑥水晶資源。身著輕裝的三千士兵們,手中整齊劃一地端著被漆成黑色的鋼製重弩。隨著扳機的扣下,黑色的箭矢剎那間消失在堅硬的弩機上。然後出現在下方目標的身體,輕而易舉地貫穿,帶著倒刺的箭頭掛起一團團血肉,然後沒入已被浸濕的肥沃土壤。

    慘叫聲中,不久前還摻雜的怒罵聲和求饒聲漸漸淡去。很快,慘叫聲也會淡化,餘下的只是微風中濃郁地化不開的馥郁香味。

    至少,塔高斯是這樣認為的。

    他平板的五官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完全憑藉著自己的狠辣和決絕站到了黑色之翼最高層的位置上。名字已經被遺忘的某個士兵曾經說過,在塔高斯所走過的每一及台階下。都有一副被踩的粉碎的白骨。

    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帶給了塔高斯享受的表情。他的目光瞄到了一個掙紮著往緊閉的房門蠕動的老婦人,隨手一揮,一道黑金色的鬥氣光芒閃過。那位垂死的老婦人就被鬥氣的光芒高高帶起,在已經被破壞地看不出原型的城門上留下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終於完了。

    塔高斯飛身掠下城牆。被鐵絲網和帶著鋼刺的木柵欄圍住的是生活在玄天道和周圍五座雄關的平民此刻他們已經成為了連保持完整的權利都被剝奪的屍體。

    自幼被洗腦的魔翼軍團士兵們不會對此產生一絲一毫的精神波動,嗜血如命的塔高斯望向面前的屍山血海,心中反覆湧動著莫名的快感。其他的幹部們,對執行奧爾卡大人的命令有著瘋狂的熱情,他們望向面前的修羅場時,心情也不會比塔高斯差到哪裡去。

    二十萬人族、獸人族和隸屬於格里華帝國大大小小各種種族的戰士和軍屬成為了魔翼軍團掀起血色華章的第一批祭品。

    二十萬條鮮活的生命,輕鬆地在奧爾卡纖細的指尖輕顫中被碾成了粉末。

    表情麻木的士兵們紛紛隨著長官躍下城樓,從被弩槍打得粉碎的屍身上拔出了鋼製的弩箭。隨著他們的動作。更多的鮮血和屍塊被拋了起來,各種令人牙酸的聲音在這片沃土上迴蕩,未死的平民祈求的眼神得到的結果就是一支從眼眶刺入大腦的軍用匕首。

    黑衣士兵的白手套迅速變成了紅色。然後染上了些詭異的白色,最後變成了墨色的深紅,與他們的黑色大衣不分彼此。

    擁擠在破損城門的屍體尤為的多,往往一支弩箭能夠穿透十幾個人類的身體。他們都死在了湧向微茫希望的路上,很多都是母親護著自己的孩子,但是凝聚著再多偉大精神的身體。也無法阻止不含感情的弩箭。

    一時間,死亡和生命的氣息竟然平衡了。塔高斯大手一揮。擁堵在他面前的屍堆向兩邊倒去,破損的大門隨著倒塌。濺起了大片飄揚的血沫。

    塔高斯一言不發,高大的身體頓時下沉,單膝跪地。在被血污染成各種奇異顏色的土地上留下了鮮明的痕跡。

    身後幾千名魔翼士兵或是隨著長官單膝跪地,或是在遠處施以標準的軍禮。

    奧爾卡.塞班斯萬就站在玄天道的南門,嬌小纖細身軀的影子被黃昏的陽光拉的很長很長,但是筆直的脊背和若隱若現的灰色氣流盤繞,卻給她身後的幾千士兵們以萬軍壓頂之勢的感覺。

    “吶……是塔高斯啊……”奧爾卡微微側過一邊的臉頰,夕陽給她銀色的發鬢留下了一線金邊,“奧爾卡相信只有完成任務的你,才會出現在奧爾卡的身後。”

    塔高斯低沉的聲音轟隆隆地響起:“回大人,任務完成。方圓十里之外,除我軍,已不再有任何一個活人。”

    “這確算得上一個不壞的消息,但是殺人,只是我們的一個手段。我們的目的是摧毀格里華的意志,讓他們把恐怖的瘟疫帶到奧西利亞的每個角落,然後才能給我的夥伴們完美的復出機會。”奧爾卡的聲音越來越小,塔高斯也不敢更上前去聽。“以前都是你們在幫奧爾卡,如今就讓我來吧……”

    也許,憑藉聖地和聖教之間的合作默契,聖皇騎士團大敗一事仍舊可以被掩蓋。但是一紙散發著濃濃血腥氣息的檄文從格里華的一團黑霧中飄向世界各地的時候,所有的掩蓋都在任何生命本能的恐慌下被無限制地撕破。在輿論中被一次次放大,將奧西利亞五百年嬌柔的和平狠狠地劃上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奧爾卡清冽的聲音也在這道腥紅的風暴聲中被扭曲成了惡魔的聲音。

    七萬魔翼大軍輕而易舉地撕破了奧西利亞帝國和大地聖教五百年也沒有突破的葬天山脈防禦,所到之處,留下的只有廢墟和死亡的寂靜。僅僅是第一天,沉浸在往日輝煌被突然抹煞的震驚中的格里華帝國就憑空失去了二十萬的人口,當第二天太陽落下的時候。消息的封鎖再也無法經受起逃過一條生路的倖存者聲嘶力竭的宣洩。而此刻,奧爾卡纖細的指尖由落下了二十萬片塵埃。

    第三天,格里華後備軍率先崩潰,一線部隊在恐慌中患上了強烈的妄想症,以至於當魔翼軍團的影子出現的時候。格里華的軍陣中出現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聲音。幾支由剛烈的獸人軍團組成的部落軍團試圖能夠打破迄今為止魔翼軍團零傷亡的神話,但是那支唱著雄壯戰歌的十萬雜軍就詭異地消失在了他們的路上,沒有一個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數量的優勢已經完全被技術上的優勢所忽略,以格里華帝國獸人軍隊簡陋的軍裝狀況,就算是常備軍數量翻上一倍,也難以對魔翼軍團傷筋動骨。

    黑色的魔軍就這樣以一條直線的悍然姿態穿透了沿途格里華帝國的一切抵抗力量。鋒銳的黑色端點以每天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並不迅捷卻無法阻擋的速度直插格里華腹地。格里華帝國的所有者索維恩在這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下,不得不作出收回帝國自南陽城以北所有遊牧部落的兵力單單是協調這些不同心的種族,在開始一段時間就頗費了格里華帝國的一番功夫。但是在魔翼軍團吞沒了一個十萬人的獸族大部落之後。所有的抱怨聲立刻悄無聲息,集結速度以空前絕後的記錄回收到了南陽城以北,大多開始回歸京畿。拱衛京師。

    而魔翼軍團似乎就如同看不到這些一般,仍舊按照原先的行軍方式和速度,以一條筆直的射線,直接刺向了南陽城。

    格里華帝國的賭打對了,他們冒著魔翼軍團極有可能繞過南陽城,選擇更薄弱的南北防線區間進攻的危險。賭魔翼軍團仍舊按照原先的直線行軍路線。這讓極端焦慮的索維恩嘆了半口氣,隨即讓格里華帝國諸多強者和精銳部隊緊急調往南陽城。希望能夠在此真正地遏制住魔翼軍團的兵鋒

    他們只考慮了不敗,在人心惶惶下。沒有人去想像失敗後歷史悠久的南陽城化為一攤毫無藝術氣息的黑炭的場景。

    倉促備戰的南陽城在這個午後迎來了也許是他的最後一個黃昏。

    南陽,位居格里華平原中線腹地,斜傍中央山脈,是劃分格里華平原南北方的地標城市。在南陽以北,多是保持著原始狩獵部落殘留的獸族部落。雖然名義上屬於格里華帝國公民的一部分,但是索維恩的敕令對他們的約束力並不強大。而在南陽以南,是比北方桀驁不馴的獸族安穩得多的魔族部落。當然,五百年前那些魔族精銳種族已經在第一次衛聖戰爭中死傷殆盡,五百年的時間也沒有讓這些魔族的精銳族群恢復元氣當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當年精英種族數量是在太少,很難在這漫長的時間裡擺脫血統互相掩蓋導致退化的後果。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即使如同格里華這樣新興的帝國,也難以聲稱對曾經以一敵百的魔族精銳有著絕對的控制力。所在現今,在南陽以南的所有魔族種群,絕大部分都是不隸屬於曾經血月族或夜殤族之內的普通族群。

    格里華帝國國都便離著南陽有著不到三百里的距離,所以南陽可謂是格里華心臟的最後屏障。

    故因為如此,國君索維恩已經聚集了所能夠調動的一切力量,死守南陽,決不讓魔翼軍團的一兵一卒踏過中央山脈。

    但與此同時,他也沒有召集任何一名出身魔族的強者或是部隊。身為國君,他相當清楚他所面對的敵人便是一名曾經的魔族至尊。他不敢去冒魔族至尊是否有著對曾經的族人特別的約束能力的險,更何況,近些年間,看似溫順的魔族也並不如同曾經那樣對詔令俯首帖耳。只有皇城之外駐紮的人類部隊他才敢抱著十分的把握。

    此時,大地的顫動似乎也開始從最初的雜亂變成了機械般的規律。站在南陽的最高處,感官無比敏銳的精靈王族也能清晰地探查到這一細節。

    南陽城守盧灣戰戰兢兢地縮在城頭的最後面,本身並沒有多強實力的他確實抵擋不住真正強者若隱若現的壓力和身居高位者彷彿與生俱來的威嚴。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精靈,全身似乎籠罩在一片淡色的水晶碎屑中,半透明的絲質披風隨著淡淡的和風飄揚在她的身後。金綠色的長發上束有一支生機盎然的花枝,為她周圍乾燥的空氣平添一股溫潤。高挑的身軀包裹著一層藝術品一般的輕甲,似乎是由藍寶石拉成的細線編製出的華麗花紋絲毫不能掩蓋它的主人半分清雅出塵和凜然高貴的王族氣質。

    在她的身後,是另外幾個精靈。但是他們的光芒完全被精靈王的威嚴所壓制,從城下看去,精靈王梅賽德斯已經儼然成為了南陽城的核心。

    隔著數十里遠,軍團長奧爾卡也能夠感受到精靈王族特有的令她厭惡的氣息。面無表情的她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手中的手杖也散出了一卷淡灰色的氣流。

    奧爾卡如風一般懸浮在魔翼軍團中前部,在她身邊是黑色之翼的幾名重要干部。

    “他們看樣子是上鉤了吧?”奧爾卡的聲音輕易穿透了嘈雜的馬蹄聲。

    埃雷奧諾爾立刻低頭回答稱是。

    “鑥水晶資源還能支撐多久?”

    “那要看您想要將傷亡率壓到哪一個數值了。我們鑥水晶中的能量正在告急,如果仍舊保持之前那樣的消耗的話,此戰之後我估計就已經所剩無幾。”

    奧爾卡面色冷漠地點點頭:“現在法師團的情況怎麼樣了?”

    “因為這些天他們透支精神向鑥水晶灌輸魔力,大半都已經病倒了。”

    奧爾卡這一次沉默的時間略長了一些。

    “把我們庫存的黃昏之露全部用上。這一次我們不能保留,而且”奧爾卡將她一雙紫眸揚向已經顯現出輪廓的南陽城和它身旁陡峭的山脈,“奧爾卡知道,那裡有很多魔法師,我們為什麼還要浪費自己的資源呢?”

    奧爾卡隨即一揮手,埃雷奧諾爾和其他的黑色之翼高層瞬間消失在周圍紛亂的黑色之中。

    “埃文……真是一種諷刺啊,當你看到他時,會有什麼反應呢?親愛的精靈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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