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83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五十一章

    幽暗的米納爾森林的這一個角落,充斥著魔族殘存於這裡對於過去輝煌的虛影。在六千五百年前與人類分據世界雙極的燦爛文明,在埃德爾斯坦苦寒之地生存下去的堅韌與榮耀,此刻都只剩下幽深光線下隨著血脈流淌的一聲聲嘆息。

    洛維安的心中所想的確成為了現實,也許現在的人類沒有滅絕魔族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根本不願意費這一毫無意義的力量去清理掉最後的,歷史中的敵人。那些曾經留下過輝煌名字的魔族,如今已經成為了他們歷史中開始逐漸淡忘的對象。甚至連曾經代表著魔族無尚輝煌與強大的種族名字,如今也在短暫的五百年的時間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歷史塵埃。血月、翼魔、夜殤曾經給人類留下過無限恐懼的名詞,如今早已成為了他們生活中令他們感到痛苦的歷史回憶,並且因為對忍受痛苦的不耐而開始逐漸選擇了忘記。

    但是,在這裡,他並沒有看到了絕對的絕望。

    周圍的巨樹在一片狹長的陽光下向四周分開,形成了一小片在這暗林深處珍貴的陽光地帶。大約有一千多戶魔族家庭在五百年前退居米納爾森林後,選擇了在這裡定居。這裡的魔族居民主要都是曾經魔族中數量最多的芒族,同時也有少部分的血月族的殘餘這令洛維安感到有些驚訝歷史上出身自血月族的魔皇數量最多,而三大戰鬥種族往往在血統中,擁有對其他非戰鬥種族的天生統治力。所以即便在這總數僅有不到六千的中型村落中,這一小片環境的還主要是由一百多戶血月族人領導的。

    這一中等規模的村落建立在米納爾森林這一片的盆地中。大體形狀為圓形的村落周圍,有著一道拱衛著這方圓十幾里土地的法陣。這僅僅是最簡單的防禦法陣,法陣的樞紐和供能源泉便是其中的每一位魔族個體。除了簡單的防禦功能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將這一片村落散發出的魔族風格的暗元素波動擋在法陣之內。雖然人類可以通過很普遍的飛行船隻從上空俯瞰到米納爾森林的每一處魔族村落,但是這裡畢竟毗鄰龍族的領土。人類極少通過飛行船隻來到這裡。而來自地面的探險家很難用對元素的感知找到這片村落的存在,所以從各個方面,這一片村落的存在便得以最低限度的保存。

    米納爾森林中生活的魔族再也找尋不到曾經鐫刻於石材上的歷史文化,這裡唯一的生活材料只能來自無處不在的樹木。不過尚未從魔族血脈中淡去的藝術追求使他們仍舊在洛維安面前的一座簡單的木屋上得以苟存般的表達。

    木屋是稀有的黃花梨木材質,從上依稀可見曾經血月魔族恢弘紫月宮的氣勢和優美。在簡單的光影魔法下,一輪暗淡的紫月懸浮在屋頂。看著這輪象徵著自己生命的月亮。洛維安感到眼睛一陣酸澀。

    作為世界上最後一道至尊血脈,洛維安儘管身上的人類氣息相當明顯,但是當他的目光瞄向那些圍站在崎嶇街道上那些表情呆滯麻木的魔族殘餘時,無形的高貴氣息仍舊讓那些平民們驚慌地低下頭,不敢直視洛維安的目光。在從前。洛維安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但是他親眼目睹曾經魔族的輝煌如今已經破碎解體成為如今人類和魔族以及其他諸智慧種族生存夾縫中苟延殘喘的落魄時,這種已經讓他感到習慣的威嚴現今只能讓他感到愧疚與痛苦。

    無形的氣流輕緩地推開了他們面前混沌的空氣,讓這間這裡的議事堂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

    那裡,再沒有之前他們所遇見的兩位芒族魔族時對歷史預言的狂熱崇拜,這裡充斥著最深重的已經變得麻木的悲哀。十幾名殘存到現在的血月族人靜默地站立在洛維安的兩旁,灰暗的紫色或血紅色已經完全沒有了曾經的刺目,變得傾頹和平凡。就如同那些散落到地面被踏入泥土的花瓣。

    洛維安並沒有首先望向站立在兩旁的僅存的幾百名血月族後人,在他面前的是一面已經破舊的象徵魔族皇族榮耀的正金色血月旗幟。五百年的時光已經在其上留下了歲月無情的痕跡,在皇旗之前。是一件做工仍舊精緻的芒族圖騰標誌,他看見了在青灰色的方磚上,馬斯特瑪用熟悉的筆記在五百年前留下她已然應驗的預言。寥寥幾筆勾勒出了她最熟悉的軍團長揮舞出十字斬的姿勢正是在短短片刻之前,洛維安在米納爾森林那裡所作的一切。

    他再也感受不到得知馬斯特瑪自導自演的這一預言的應驗時感到的荒唐與滑稽,從很久之前,他就已經下意識地認為只有他自己才有資格將魔族的榮耀放在如此的高度。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近乎自私的想法讓自己的世界觀變得多麼狹隘。魔族的榮耀是平均到每位魔族身上的,遠遠不是僅僅存在於那些代表著力量巔峰的魔族至尊在戰場上所作出令每個種族都歎服的一切。即便是一個最卑微的魔族。也可以用它的意志證明魔族皇旗上的每一縷顏色,更何況是自始至終都從未背叛過自己的馬斯特瑪。

    “現在。這裡還有多少人生活在米納爾森林?”他轉身道。

    站立在他面前的血月族後人在沉默了片刻,一位老者終於開口道:

    “我們是唯一仍舊在相對自由的環境下生活的族人。還有更多的族人生活在米納爾森林外圍,他們擔心受到米納爾森林深處的強大野獸所幹擾,依託於人族的保護之下”

    “保護的代價就是交出自己的翅膀,還有自己生命的所有權吧?”洛維安嘆息著說道。

    空氣中又漾開了一道沉默,污濁的塵埃將這裡的環境變得更不透明。

    馬斯特瑪輕巧地向後錯了一步,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血月至尊的影子裡。

    “您……您究竟來自於哪裡?”對於一切真相早已散失在動亂的歷史中的魔族殘餘來說,洛維安這位突如其來完全應驗於歷史上的神秘魔族至尊。對於他們顯得太過於突兀和神秘。隱藏於米納爾森林過久的日子已經培養出了他們敏感多疑的性格,儘管釋放著貨真價實的至尊氣息,他們仍舊難以相信這位看上去過於年輕的魔族真的能有能力帶領他們走出這段屈辱的歷史。

    黑暗精氣湧動,在洛維安的面頰和手臂上映射出了一圈圈優雅詭秘的魔紋,強大的至尊血脈釋放出對魔族無與倫比的精神威壓。幾位出身血月族的領導者慌忙地向後退去。試圖躲開洛維安的壓力,甚至連馬斯特瑪也向後退去了幾步。

    “我不想再重複我當年的名號。我是洛維安.布拉迪繆恩,如果我們的歷史上還對這個姓氏留有印象的話,你們會知道,這意味著血月一族至尊脈的身份。”洛維安並沒有給他們選擇思考的時間,低沉而無感情地說道。“也許人族在物質上的破壞已經讓我們失去了站著生存的權力,但是我更看到了,迫害和時間對於我們靈魂的侵蝕。魔族曾經的榮耀和光輝再也不見,只剩下了最基本、最簡單的野獸一般的生存追求。我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因為血月族乃至魔族的墜落。就是因為我個人的錯誤。也許我並不應該承擔如此巨大的責任,但是既然全奧西利亞,除了我以外已經沒有能夠承擔此責任的魔族還願意繼續苟活於世,我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洛維安仰頭,夕陽已經在蓊鬱的森林中變得昏暗,地平線上的陽光已經完全被森林所遮擋。

    “也許各位並不知道,奧西利亞的歷史潮流即將再度因為並未真正結束的五百年前的衛聖戰爭而改寫,這是一個將決定魔族是否徹底滅絕。還是再度恢復六千五百年前輝煌的時代。我在你們眼中看見的茫然與灰暗,但是這一切不會重複在你們孩子的眼中。正如預言所示,如果你們真的願意用雙眼見證那段輝煌歷史的重演。請允許我帶走一部分天賦優秀的孩子。雖然我並不成熟,但是我認為,在當今的條件下,沒有魔族能夠比我的計畫和意志做得更加完美。

    “我今天來到這裡,只需要帶走不超過二十五名魔族。允許或非,都不是由你們所決定的。如果你們仍舊還有勇氣去反抗我的決議。那就說明你們還有著離開這裡的決心。將這樣的信念不用在對抗人族反而用來迫害你們的至尊,我只能說。魔族最後的希望已然泯滅在你們甘願苟存於這彈丸之地的狹隘心境裡。”

    說罷,洛維安掃視了一眼那些面面相覷的血月族後人們。徑直走出了這間狹小卻殘存著魔族對生存的最後信心的議事堂。

    入夜,懸浮在半空中的殘月在洛維安坐在大樹下休息的影子拉得很長,馬斯特瑪站在樹的另一側,望向魔族村鎮在熹微月光下模糊的輪廓。

    “剛才說得不錯。”

    “這是我們的必修課,難道你就這樣著急地忘記我們在埃德爾斯坦生活的那些日子?”洛維安淡淡地說道。

    “我沒有那樣的勇氣。”馬斯特瑪勾勒著落霜劍柄上細密的花紋,“所以做軍團長的是你而不是我。”

    洛維安沒有回答,盯著目光盡頭的黑暗。感受到元素波動的馬斯特瑪也轉過身,在淡紫色的血月下,一個震動著翅膀的身影漸漸出現。

    那是一個年紀比雪沫大不了多少的血月族女孩,不過她有著雪沫在一出生就已經被剝奪的翅翼和紫色的手指甲。深紅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黃晶色的眼睛中有的是令洛維安感到驚訝的果斷決絕。

    她站在洛維安的面前,手裡握著一把匕首,雙翼緩緩地積聚著稀薄的暗元素。甚至連一級都沒有達到的這個小傢伙用充滿不信任的眼神望著自己,隨即用一擰身,一聲不吭地衝向了洛維安,手中的匕首直指洛維安的心臟。

    “多麼傳統的方式啊……”洛維安嘆息道。用這種方法試探老師的能力,是魔族延續千年的傳統,沒想到殘存至今的魔族仍舊保持著這樣的習俗。

    洛維安根本沒有動用黑暗精氣,抬起自己的左手,任憑鋒利的匕首刺穿自己的手掌。紫色的血花飛濺。穿透了洛維安手掌的匕首卡在了他的骨縫中,魔族女孩看見這一幕,即使之前的行為證明了她的強勢,但是孩童心境的她仍舊在看見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時候,驚叫了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洛維安用右手緩緩地拔出了嵌插在自己手骨中的匕首,金屬與骨骼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分外刺耳。紫紅色的血液一滴滴地灑在地面上。散發出淡淡的異樣氣息。

    隨即,一團比夜空更加黑暗的黑暗精氣從洛維安被貫穿的創口中湧出,治癒術在暗元素的急速推動下迅速發揮作用。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洛維安左手出處的貫穿傷就已經完全癒合。他拾起匕首,遞向了面前的女孩。

    “我以為你是一個騙子。”她用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沙啞嗓音說道。沒有去接洛維安手中的已經鏽蝕的匕首,“不過要是做一個騙子還有這一手的話,也未免太浪費了!”

    藉著強大的元素敏感性,洛維安才發現了面前的女孩五官非常有棱角,面頰似乎被刀削斧琢一般堅毅。這讓他想起了身後曾經同樣擁有這樣五官和氣質的馬斯特瑪。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女孩再度死死盯了洛維安一眼,才說道:“多米妮塔.菲勒。”

    “那很好,多米妮塔,”洛維安說。“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跟隨我走這條路?”

    “我不是跟著你走!”多米妮塔咬著牙說道,“我的路我會自己來走,我只是只是……只是求你幫我做一個開始!”

    她似乎很不喜歡將“求”這個字說出來。

    “那並沒有什麼不同。不是嗎?”洛維安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先告訴你叫什麼名字!”

    洛維安頗感興趣地看了看她,“洛維安.布拉迪繆恩。很高興認識你,這位是馬斯特瑪.琳賽,以後你會發現你們之間有很多共同語言。”

    多米妮塔並沒有去看一直保持沉默的馬斯特瑪,“半年前我爸爸出去收菜。一直都沒有回來。聽那些哈夫林混蛋們說是被人類抓走了,我想去找我爸爸。……這個理由很充分吧!”

    這時候。馬斯特瑪忽然走過去蹲下身說道,沒有和多米妮塔充滿敵意的目光對視。

    “我並不想打擊你。我只是想說,據我所知,落在人族手裡的魔族活著回來的可能性很小。你需要有心理準備。”

    “彭!”

    多米妮塔充滿憤怒的拳頭被馬斯特瑪的輕輕一指擋住了。她試圖繼續攻擊馬斯特瑪,但是周圍忽然湧來的水元素讓她動彈不得。

    “這是事實,對事實都沒有勇氣面對,你還是回去吧。”洛維安站起來說道。

    多米妮塔狠狠地盯著那兩個讓她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同族,然後踉蹌地轉過身

    “你回來。”

    多米妮塔仿若未聞。

    暗淡的黑暗精氣忽然裹住了多米妮塔受傷的腳踝,隨著她的一生痛苦的尖叫,曾經因為折斷而沒有被完好復位癒合的骨骼應聲斷裂。增生的骨質迅速被黑暗精氣同化殆盡,洶湧的暗元素衝進了多米妮塔腳踝的斷口處,迅速將隨之斷裂的經脈和肌肉接續起來。僅僅幾秒鐘,疼痛便如同出現時的突兀那樣消失了。

    多米妮塔呆呆的站在了那裡。

    “最近幾天不要用力過度……感覺不一樣了,是吧?”

    “……你能幫助我們其他的族人嗎?”

    “我?我一個人當然不能,但是我可以教你們,這樣你們就能幫助更多的同族。”

    多米妮塔再沒說話,適應著腳踝正常的感覺,振動著翅膀飛回了暗淡的村鎮輪廓裡。

    幾天後。

    沒有名字的盆地裡,清晨的陽光剛剛透過密密的枝葉,給這裡帶來了每天之中最和煦的光線。

    二十七名魔族少年少女在長輩們的帶領下聚集在了唯一的出口處。他們的家屬並沒有被允許參與到這裡的告別,所以他和馬斯特瑪只能看到那些神色黯淡的孩子們之間互相的鼓勵。

    只有兩個血月族人出現在這裡,其他的都是芒族孩子。血月族人本來數量就少,願意離開這片沒有自由卻安全地帶的魔族已經很少了。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多米妮塔。在她身邊,是一名相貌和她相當想像的男孩,這應該是她的哥哥或是弟弟之類。兩個魔族一模一樣堅毅決絕甚至有些偏執的表情令他們之間更加相像。

    “你知道我多麼羨慕這一切。”洛維安目光有些空洞地望著面前的那些孩子們,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多米妮塔。

    馬斯特瑪沒有回答,握著劍柄的手指變得蒼白。

    “你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後悔。”洛維安用黑暗元素將聲音傳遞給在這裡地位最高的一名血月族老者的耳畔,顯然他並不知道洛維安還擁有這樣一種司空見慣的能力,“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些依附於人類保護魔族村落的位置了。”

    老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洛維安皺了皺眉頭,動動手指,老者的衣兜裡飛出了一張破舊的地圖。

    “欺騙自己是一件最痛苦的事情。”洛維安揚聲道,轉身,走入了幽暗的米納爾森林不是那麼昏暗的那一側。(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五十二章

    馬斯特瑪.琳賽的名字以血月至尊為前綴出現的時間很短暫,但恰恰是那段時間,她以血月至尊的身份決定了奧西利亞命運走向最重要的那幾個關鍵,她用自己的實力和信念證明了魔族所擁有的力量和榮耀。

    作為洛維安的伴侶、第一副長官、或是短暫的血月至尊殿下,我們很難分清究竟哪一個身份應該出現在馬斯特瑪.琳賽這樣一個普通的血月魔族名字前的首位。她擁有強大的實力,卻永遠不會以威懾的方式動用她的力量;她擁有洛維安伴侶這樣一個高貴的身份,卻從不在任何除了她自己和洛維安之外的第三個人之前利用這樣的身份而要求權力;她出現得最多的,就是一個一個永遠站在洛維安背影中的副長官形象。為自己深愛的軍團長給予精神和力量上的支持。也許完美高貴的人格,才是後世應該敬仰這位默默無聞,做出的貢獻卻絲毫不比洛維安少的一個複雜的魔族的原因。如果沒有她,就不會有決心改變世界的洛維安,也就不會有現在徹底將第二次衛聖戰爭劃到歷史名詞中的和諧世界。

    《第二次衛聖戰爭名人傳.最後的血月至尊.馬斯特瑪》

    在米納爾森林的邊緣處,剛剛完成好另一批安置方案的阿甘放下手中的羽毛筆,閉上了酸澀的眼睛,將冰元素匯聚到自己的手指,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隨即他將更改了無數次的第二批狼族族人安置方案計畫表裝進了一隻細小的金屬筒,走出了自己專用的厚厚牛皮帳篷。自己的雪狼夥伴睜開了一隻眼睛瞄著自己的主人,隨即又陷入了幸福的睡眠。

    “多可愛的傢伙啊!”阿甘打了個哈欠,狼族不乏強悍的戰士。智慧的魔法師卻是少有。擁有強韌精神力的冰雷魔法師阿甘擁有比其他狼族人強出幾個數量級的文職工作能力,在狼族狼王冷錘被布魯斯家族天才科索爾一槍捅穿之後,現在就連憐憫他工作的人都沒有了。

    這並不說明狼族對族長的死沒有一絲遺憾。強悍的民族總是擁有一顆睚眥必報的心,自己的族長被投奔大地聖教的布魯斯家族之人所殺,這是對狼族的極大挑釁。是對兩個勢力之間不可調和的宣戰。每一個族人都極端清楚這一點,但是他們並不愚蠢,因為哪怕是狼族全盛時期的實力,也不可能和大地聖教這樣一個奧西利亞第二大組織相抗衡,除非能夠回到五百年前白狼王的那個時代。狼族並不忌諱借助別人的幫助,達到自己的復仇目標是不需要選擇手段的。在狼王隕落之後。他的幼子還沒有能力繼承權位,而那些狼族長老的決策又不能夠得到最有效的信任和執行的時候,在那場使狼族折損三分之一的天台關之下的大戰之後,曾經的狼族大祭祀就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還沒有到三十歲的阿甘。阿甘毫無疑問和質疑地臨時撐起了狼族的大權,不過沒有什麼經驗的他只能在白天四處請教那些擁有相當處理工作能力的狼族長老們。晚上去完成那些讓他頭痛欲裂的公文工作,還要抽出時間去安排加固各種魔法設施這一切讓他練習鞏固自己精神空間的時間都已經沒有了,這使曾經超級嚮往自由生活的阿甘(甚至願意跟著洛維安環遊世界不再理會狼族)無比痛苦,但是沉重的責任和比責任更加沉重的責任心讓他留了下來。

    終於完成了有一個階段的任務,阿甘終於感到了一絲久違的輕鬆。他在清冷的寒風中伸了一個懶腰,用嘴發出了一聲獨特的長嘯。片刻後,一隻鷂鷹從低沉的鉛灰色雲層中俯衝下來,落在了阿甘的肩膀上。

    阿甘隨手從自己的雪狼食槽中挑出了一段好肉。塞進了鷂鷹的嘴裡,再將手中的金屬筒掛到了鷂鷹的鷹爪上,向上一托。將它送上了天空。

    “你真的太可愛了。”阿甘低頭看了看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雪狼夥伴,摸了摸他的頭,踏著雪向宗族宗祠方向走去。

    今天的天空分外低沉,視野已經被幾乎接連天地的鉛灰色雲層所淹沒,只要伸伸手,就能夠從頭頂的雲層中摘出一朵雪花。阿甘並沒有這樣做。冷風中,他的步子逐漸變得輕快。很快。狼族宗祠就像他敞開了門。

    但是“呼”的突兀的一聲,差點打斷了阿甘虔誠的心境。

    “你難道不懂在這樣的重地不要大聲喧嘩嗎?”阿甘不滿地說道。

    一隻巨大的雪狼馱著曾經的白狼王艾安出現在了阿甘的視野裡。艾安英姿颯爽地信手一招。一柄巨斧凌空飛來,落到了她的手中。不過摩訶的重量讓她座下的雪狼哀嚎了一聲,順勢滾倒在了地上,艾安也跟著狼狽地陷在了雪裡。所有的美感一瞬間無影無蹤。

    “對不”

    “小點聲!”

    艾安小小聲:“對不起!祭祀先生,不過我之前沒有說話很大聲的吧?”

    阿甘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你現在外面站著,我一會兒就出來。這是與祖靈溝通的神聖時刻,我絕對不能夠被打擾!”

    艾安立刻非常莊重地點點頭,把正在沒完沒了抱怨的摩訶敲回了他的本體斧身裡,拄著戰斧筆直地站在了宗祠門口,變成了一個標準得不能夠再標準的守衛。

    能夠讓昔年五大英雄之中近身戰力最強的戰神做守衛,狼族宗祠的地位可見一斑……

    一張案台,幾座靈位,就構成了狼族最神聖的宗祠。在狼族的觀念裡,什麼奢華裝飾都是虛妄,只要心中虔誠真摯,在哪裡都是狼族最聖潔的淨土。

    案台的最中央,擺放著先代狼王冷錘的靈位。在狼族各代狼王中,冷錘算不上實力突出,也算不上治理英明果斷。總的來說在歷代狼族狼王的事蹟中只能得到平均的評價。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是狼王中的一個,禮不可廢。阿甘整了整頭髮,撣了撣衣服上的雪片和塵土,然後躺在一個坐墊上。呼呼大睡。

    也許只有這個地方,能夠讓他不會被任何人打擾地安心睡覺。

    快一星期了,阿甘這可是第一次正式睡覺,三十秒不到,他就已經進入了深層次非眼動睡眠。

    艾安盡忠職守地站在門外看著平滑的鉛灰色天空,心情一片沉靜。儘管至今。除了一些抽象的對過去某些戰技的回憶之外,所有對於過去具體的記憶的回憶仍舊毫無徵兆。不過最近她發現,自己在每一次酣暢淋漓的武技釋放之後,總會有一段時間能夠使自己心平氣和,她覺得自己說不定能夠在這一段奇異的時間想到些什麼。這也就是為什麼平時凳子都坐不熱的她能夠安定地站在宗祠門外。沉浸在這種奇異的心中空無一物的感覺之中。

    這樣也使她最早發現了異常。雖然現在實力僅僅是三級中高階左右,但是身為曾經五級絕世強者的敏感仍舊讓她捕捉到了空氣中一道不正常的風路。風的流動路線非常精緻巧妙,任何一個看上去似乎毫不相干的變化,都能夠引起風路的大幅度改變。

    艾安猛的睜開明亮的墨綠色雙眼,橫起了手中的摩訶。睏倦的金色器靈立刻又開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

    “閉嘴!”艾安再次催動契約之力封住了摩訶的嘴巴,摩訶惱火地搖動著自己的斧柄。

    空氣中夾雜著混亂的低溫水元素,無處不在的光元素,地面上厚重的土元素。隨著風路而躍動的風元素,還有不時幾絲罕見的火元素和暗元素。艾安閉著眼睛計算著每一個元素單位是如何運動,推演出它們下一個位置應該是什麼。來確定異樣的感覺究竟出現在哪裡。

    “不愧是曾經的戰神,竟然懂得這樣的判斷方法。”

    這是陌生的聲音,艾安立刻將他定義為敵人。不由分說,艾安揚起巨斧,暴風雪猛然變得急促,冰藍色的鬥氣在風雪中不甚明晰。卻又在斧刃劃下的方向上被精準定義。

    雪地揚起了一團龍卷,艾安露出了一個勝利的隱晦微笑。她任憑自己催動十分力量的摩訶狠狠地將周圍所有的冰元素定義為一個運動軌跡,然後從這些統一的軌跡方程中找尋到那個不和諧的間斷點。

    艾安鬆手。放開了摩訶,纖細的手指緊握,閃爍著冰藍色光芒的拳頭狠狠地敲擊到了她身後的一點。

    不和諧頓時被放大,艾安感覺自己的拳頭碰到了一個冷硬的東西,然後彈開。不會給自己攻擊留下空隙的艾安確定了敵人的坐標之後,左手反手召回摩訶,鋒利之極的斧刃順著她首先催動的元素軌跡方程以間斷點處的左方切線方向砍去。

    這樣的角度,是敵人最難以防禦和防禦效率最低的角度。能在幾十分之一秒內敏感地找到這一點只能通過無數的戰鬥形成一種本能。

    一道黑色的影子頓時從藍白色的雪花龍卷中崩飛出來,斧刃和他看上去輕飄飄的長袍相碰,發出了金屬碰撞的鏗鏘聲。

    但是下一刻,艾安就已經判斷出了對手的實力。兩道透明如同水晶雕琢出的飛鏢從對手深不見底的袖子裡疾飛而出,這樣的速度已經不需要用任何鬥氣或魔法來加持,單純強大的動能就能崩壞一般的強力防禦。

    艾安只是判斷出了飛鏢的方向,只來得及將手中的摩訶一橫。

    “該死的!!主人你瘋了!讓我來擋這種東西!”摩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尖叫,自從艾安從封印中解封之後從未出現過一絲劃痕的斧刃被刻上了一道深深的痕跡。這時艾安才看到了第二隻透明的飛鏢,此刻她已經無力阻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飛鏢從自己的肩膀直接穿過,在自己體內留下了一條無比冰冷的軌跡。

    冰冷的麻木感掩蓋的火辣辣的疼痛,艾安同時失去了對自己左臂的控制,她頓時判斷出即便自己已經出其不意地進行攻擊,仍舊沒有能夠傷到對手,並且對手並未全力以赴就重創了自己。他的實力恐怕已經超過了自己曾經擊敗的四級中階強者,大地聖教的宗主教菲亞齊。

    那樣的話,他一定是奧西利亞中名聲很響的強者,會是誰呢?想歸想,艾安卻不打算放棄。她能夠判斷出對手對自己並沒有殺意,否則他剛才的透明飛鏢就不會偏離自己心臟位置兩寸了。現在她就是抱著一種不服輸的態度,隨著一聲厲喝,自己的鬥氣被調動到極致,通體閃爍著刺目藍白色光芒的摩訶狠狠地砸向了面前的黑袍人。

    黑袍人伸出了一隻帶著鐵手套的左手,硬是用自己的拳頭和艾安的斧刃相碰。

    金屬相撞的火花一瞬間照亮了這一片空間。隨即就是力量爆發時的元素飛濺。艾安頓時被沖得倒飛而出,而那名黑袍人僅僅是後退了一步罷了。

    艾安躺在雪裡,恨恨地望著那把自己的連籠罩在兜帽裡的黑袍人。此時他的背後,浮現出了八個虛幻的暗紅色,勾勒著詭異黑色符文的球體。兩隻水晶一般的飛鏢被捏在了他袍子中的鐵手套中。

    雪霧剛剛淡化。黑袍人旁邊的宗祠門忽然路出了一個縫隙,一道湧動著緻密冰元素,卻並不明亮的暗藍色電流從中以近乎瞬移一般的速度電射而出,直撲黑袍人的面門。

    “鏈環閃電?終於等到了呵呵……”

    黑袍人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身後的八個虛幻的暗紅色球體陡然旋轉起來,黑色的閃電光芒無聲地護住了他的周身。藍色的電芒精準的集中了黑袍人,隨著令人牙酸的吱吱聲,藍色的電芒和黑色的閃電激烈地對撞。逸散出強烈的冰元素和風元素的衝擊波,直接把艾安埋在了雪裡。

    暗藍色的電芒彷彿有生命一般,化為了一道道暗藍色的游蛇專攻黑袍人防禦最為薄弱的部分。不過黑袍人的暗色閃電同時也在急速消耗著阿甘鏈環閃電的能量。

    但是在兩人巨大的力量本質差距下,阿甘的劣勢很快就顯現出來。也許他因為鏈環閃電的特殊效果能夠暫時抵擋住對手強烈風屬性的元素侵蝕。但是在巨大的力量差異下,鏈環閃電所顯現出的侵蝕性體現得便不那麼明顯。至少這一次,比在天台關下發揮時的狀態和環境好得多的阿甘所釋放出的魔法遠遠沒有表達出那時技驚四座的變態禁咒魔法的風采。

    阿甘隨著短距的瞬移魔法衝出了狼族宗祠,手中重生蝶翼杖的透明雙翼急速拍打,一圈圈淡藍色的柔和光暈不斷地融入進阿甘的體內,讓外界的魔法元素和他自己的魔法元素調動之間形成了一個最均衡的循環,使他釋放出的每一個元素單位都產生了最大的作用效果。

    “冰河降世。隕滅重生”阿甘明亮的咒語聲在暴風雪中顯得尤為清晰悠長,再度強烈的冰元素湧流湧向阿甘的身體。伴隨著周圍開始變得稀薄的光元素。堅硬的冰棱立刻覆蓋住了阿甘持杖的右臂,淡藍色的冰元素魔法符號懸浮在他已經化為半透明藍色的手背上。伴隨著咒語最後一個音符的落下,一道古老的冰冷氣息驟然釋放,彷彿來自遠古冰川的極寒凍霧無聲無息地籠罩了兩人之間空曠的空間。

    黑袍人的聲音中明顯地聽出了惱火,也許以他的實力,這樣的情況還沒有脫離他的控制,但是他已經感覺到周圍精銳的狼族戰士已經開始迅速地彙集,即便以他的實力,從這麼多強者的圍攻中全身而退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何況他並不能夠保證自己在阿甘又一個禁咒魔法中是否能夠繼續保持最佳的狀態。

    “冰河鎖鏈?!小子你夠了吧!”

    阿甘一聲不吭,只是瞥了一眼捂著肩膀掙扎地從雪裡被摩訶揪出來的艾安。隨即從厚重的冰霧中,一道徑直有著一米的巨大冰鏈穿空而至,帶著凜冽的極致寒意。在冰鏈末端,四片鋒銳的冰棱閃爍著危險的藍白色光芒,卷攜著無數的凝聚冰元素,從四個方向旋轉絞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手中又多了兩枚宛若由水晶直接雕琢而成的冰晶飛鏢。身為四級強者的絕對力量立刻開始提升,磅礴的風元素猛然改變了周圍的方向。在阿甘的元素感知中,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與他外貌輪廓分毫不差的黑色影子。而另外兩枚透明飛鏢,正被握在那一道純黑色影子的手中。

    風元素的湧流停止匯聚,一秒鐘的寂靜,然後就是更加猛烈的爆發。

    四枚看上去與巨大冰刃大小相比十分荒謬的透明飛鏢輕輕地撞擊在了巨大的冰刃上。冰刃的旋轉隨即戛然而止。

    同樣冰冷的風元素頓時將緻密的冰刃侵蝕地千瘡百孔,在輕柔的風聲中被化為了一簇冰粉,伴隨著向外席捲的風元素風暴消失在了夜晚的寒風中。

    冰河鎖鏈被破,至少在短時間內,阿甘沒有可能準備出更強力的魔法抵擋這位不懷好意的來客。但是與此同時,在周圍,第一波也是實力最強的一百多名狼族勇士拄著自己的長槍或是棱錘將這裡圍成了一個大圈,不過沒有阿甘的命令,他們不敢貿然對兩個空間位置十分接近的對手進行攻擊。

    不過蘊含著強烈冰元素的冰屬性鬥氣已經在他們之間形成了一道直接強韌的元素結界,將這一片空間完全封鎖起來。即便以黑袍人四級中高階的實力也難以輕易逃離。粗獷的冰元素和光元素符號懸浮在無形的空間結界上,讓這裡怒吼的風暴都頓時平息下來。

    “停下吧!”

    所有的殺氣忽然消散,黑袍人身後的影子逐漸融入進他的本體,他示意收手一般地舉起雙手,扔掉了手中透明的飛鏢。

    阿甘冷眼斜視著這位將自己的面孔隱藏在兜帽下面的來客。

    “來者是客,我們狼族不是不會善待客人的民族,除非你們並不想要客人的身份。”阿甘冷冰冰地說道,手中的重生蝶翼杖沒有放下半分,“告訴我們你的來意。”

    艾安眯著眼睛打量著黑袍人,手中的摩訶又開始似乎是無休止地聚集冰屬性元素。

    黑袍人抬起一隻帶著黑鐵手套的手,輕輕一搖,阿甘頓時感覺手中多了一件沉重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這是一枚不知由什麼密度很大的金屬鑄成的硬幣。硬幣通體呈現出暗金色,表面似乎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的琺瑯質,在邊緣銘刻著許多莫名的符號,通體做工極為精細。最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在暗金色硬幣的正中央,是一道不知由什麼材料通體鑲嵌其間的血紅色十字。似乎是隨意兩筆勾勒出的血色十字在暗金色的背景下分外刺目,一種神秘詭譎而充滿了殺伐氣息的冷風似乎隨著他的注視迎面撲來,竟然有種令他這樣精神修為十分強大的冰雷魔法師都下意識地避開對血色十字的直視。

    阿甘放下的手中的重生蝶翼杖。

    “你們都退下,今天此事,不得對任何人聲張。這是我的命令。”

    站在外圍圍成一個圈的狼族勇士們驚愕了片刻,隨後頓了頓手中的武器表示遵命,然後駕著自己的雪狼坐騎向後面自己的營地退去。

    “艾安,你回去。你的傷等洛維安回來之後再處理,他是這方面的行家。”

    艾安點點頭,給黑袍人留下了一個充滿敵意的注視,然後才捂著肩膀緩緩向後退去。

    等到兩人的視野中再無任何活動的物體的時候,沉默許久的阿甘才發話:

    “走吧,進去再說。”

    “狼族宗祠?難道也允許外族之人進入?”

    阿甘推開門,“對於十字旅團的來客,狼族豈敢有招待不周之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五十三章

    純淨的月華從嵌滿窗花的玻璃種透過,素白色的月光和正堂中靈位前的慘綠色火焰形成了一種古怪的氣氛,彷彿將嚴肅的寫實派藝術和印象派藝術強行糅合在一起。

    阿甘率先向面前的靈位深施一禮,處於禮數,黑袍人也想那些排位輕輕鞠了一躬。

    兩人隨後坐在了正廳中的坐墊上。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年輕的臉頰看上去頓時滄桑了許多。

    “我在想,難道說衛聖戰爭之後,我們並沒有將冰系十六禁完美的收入密館?不然這樣的話,你是如何掌握鏈環閃電和冰河鎖鏈這兩種古老的禁術?你不會沒有發現,這兩種魔法分外歹毒的作用效果,似乎與現今的魔法體系中的一切冰雷系魔法背道而馳。”

    “冰系十六禁?”阿甘皺起眉頭,表示疑惑,並沒有直接回答黑袍人的問題。

    黑袍人輕笑一聲,頭上的兜帽自動落下,露出了一張平淡無奇的中年人的臉龐。但就因為這種過於平淡的感覺,讓阿甘感到了一種更深的危機感。

    “薩瓦西,十字旅團第四旅長。”他笑著伸出手。

    阿甘暗暗心驚,雖說他早知十字旅團是一個歷史堪比奧西利亞帝國的超級地下組織,但以薩瓦西的實力,卻仍舊讓他只位居第四旅長,可見十字旅團的高層力量是多麼恐怖。他估計,十字旅團的全部實力甚至能與聖皇騎士團相比。

    他點點頭與薩瓦西握手,然後靠後端正了坐姿。“既然薩瓦西閣下坦誠相對,我便實說。我並不知何謂冰系十六禁,我所掌握的這兩項冰雷系魔法。是根據艾安小姐的回憶推理出來的。”

    “艾安……”薩瓦西唸著這個名字,“當年封印黑魔法師的五大英雄之一,掌握這些,並不出我們的意外阿甘閣下,冰系十六禁。指的是冰系魔法中最為陰毒的十六種,或說是十六個基本魔法體系。分為六種小型短距魔法,四種輔助魔法,四種大範圍殺傷性魔法和兩種極限領域魔法。你所掌握的兩種,鏈環閃電和冰河鎖鏈,便屬於冰系十六禁中的六種小型短距魔法範疇。”

    “陰毒……對敵人使用陰毒的魔法。似乎並不有悖於倫理。”阿甘平淡地說道,“更何況在我狼族已經遭此重創的時候,我們更不會估計自己會使用何種陰險的手段而且,相較於那些在暗處施展的陰險伎倆,幾個簡單的魔法相比真可謂是雲泥之別。”

    薩瓦西聽著笑了起來。這是一種不含絲毫情感的笑,聽得阿甘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你還沒有接觸到誕生於衛聖戰爭時期,那些真正以殺人和世代折磨敵人的魔法的恐怖。甚至在那個時候,這樣的魔法都不敢被隨意濫用,因為我們必須考慮我們自己種族的存亡。掌握極限禁咒魔法的魔法師更被當做一種威懾,而不是一種攻擊籌碼。你也許根本沒有料到,在天台關下,調動並不強大的魔力。所釋放的鏈環閃電就能夠造成數以千計的殺傷。這樣一個一級魔法師就能夠通過捲軸的輔助而施展出來的禁咒魔法,如果在戰場上得以大規模的調動,你可以想像出現什麼樣的後果?那樣每一次戰鬥。都會產生比現在戰爭多出幾十倍的死傷者,這將帶來不可調和的仇恨,直至一方完全絕滅方止。而那些更強大和恐怖的領域魔法,甚至能夠在敵人的血脈中植入根基於水元素的詛咒,讓他們世代遭受非人的折磨。這些都是滅絕種族的魔法,在衛聖戰爭時期用來對付魔族的手段。”

    “那你告訴我這些。是出於什麼目的?”

    薩瓦西墨色的瞳孔忽然對準了阿甘墨綠色的眼眸,隨後。阿甘感覺自己膝蓋上一沉。

    那是一卷被綁得緊緊的捲軸。

    阿甘的瞳孔猛然收縮,他甚至有些慌張地大聲問道:

    “你為什麼要將這些交給我。這些東西不是個人能夠控制的!”

    “那我們會在最後收回這些。”薩瓦西平穩地說道。

    他深不見底的眼睛露出了極細的一縷紅芒,阿甘感覺周圍的空氣忽然變冷了。

    “先陛下委託我們監管解封魔法密館的事宜,這是我們在曼珠沙華皇朝時的約定。雖然過了六千多年,但是既然沒有時間限制,我們也不好意思違約。你應該對現在的局勢很清楚,狼族大祭司閣下,黑暗軍團復活的徵兆越來越明顯,我們必須在這一把火徹底將奧西利亞燒成一片灰燼之前將這幾簇火星掐滅。如果黑魔法師真的像傳言一樣只是被封印而不是被殺死,這樣的措施就應該被貫徹得更徹底一些。這一切的度,至少在你狼族力量的範圍之內,需要你自己去掌握。”

    說著,薩瓦西站起身,示意離開。

    阿甘仍舊呆呆地望著自己膝蓋上記載著冰系十六種禁咒魔法的古卷。

    “那個魔族回來的時候,你把我給你的十字幣交給他,他應該知道怎麼做。”薩瓦西輕鬆地說道,“下次見面的可能性就不大了,不過,我還是得說聲再見。”

    說罷薩瓦西化為一團模糊的黑影消失在了被封閉的正堂裡。

    阿甘抱著古卷坐了一夜,不知道就在剛剛過去的這幾個小時,在奧西利亞的各個角落,無論是最北方的裡恩島,或是最南方的阿里安特,大地聖教總教堂,已經奄奄一息的格里華帝國皇宮,西南諸多小貴族勢力,或是那些隱藏於奧西利亞暗處的勢力,都受到了來自於十字旅團不同的通告。也許並不是冰系十六禁的捲軸,也許是一套已經失傳五百年的強悍鬥氣功法、精神力修煉的技巧、火系風系的諸多禁咒法門、簡單卻極為有效的隨身陣法謄本,出現在了這些奧西利亞大勢力負責人的面前。這些完全誕生自戰爭的極端技術,是人類幾千年來罪孽的精華。這一切的重新出世,意味著當今戰爭形態和局勢全面升級的開始。因為每一方都需要在真正的戰爭中實踐那些已經失傳的知識。

    但是那些來自於五百年前的黑暗軍團長不會選擇這些,他們有著直接傳承自那個時代的經驗和技術,在當今真正強大的主流組織沒有完全適應被塵封許久的,曾經與魔族對抗的經驗之前,他們還有著這一分優勢。

    而軍團長們所必須做的就是。在他們人類重新掌控與魔族對抗的力量之前,在大陸上站穩腳跟。因為現在魔族與人族的對比更加懸殊,甚至人族幾十分之一的力量,就能夠將那些掙紮在命運中的魔族徹底抹殺。在這一分優勢不復存在之前,他們還有著時間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會隨著人族之間內戰而逐漸變得渺茫。

    黎明到來的時候。洛維安和身後的二十七個魔族孩子正在優哉游哉地敲木頭。

    至少對於曾經的戰鬥種族和生活種族來說,擁有一手好力氣並不困難,而且在米納爾森林掙紮著這麼多年,他們往往都對自己的生存技術有著很自信的把握。雖說洛維安最初的計畫是找一個依靠於人族,比較接近於米納爾森林外圍的魔族村寨作為自己第一個中長期據點。但是在他們現在沒有任何實質根基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自己找了一個目前所想最不錯的位置。他在狼族打算長期聚居點和另外一個長期聚居點之間的必經之路邊上開墾出了一小片森林,總的來說這些魔族總數並不多,所以他們並不需要很大的一片空間。而且洛維安已經想好了,就在這一帶開一個小診所,給自己的第一步發展一下啟動資金。畢竟這個世界上,金錢的重要性是不容被忽視的。

    米納爾森林外圍的樹木等級普遍都不高,這裡也不會出現什麼危險的野獸。所以砍掉這裡的一片小樹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在冬日清冷的清晨拿著小鋸子去鋸樹,甦醒以來第一次感覺有了生活意義的他心情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這裡能夠算得上是材木的也只有松木和山毛櫸之類,油性很大的那些樹枝多數都用做了軟燃料。去掉枝杈的木材用匕首削去粗糙的部分。挖穿凍土層,用石錘打好樁基,就做好了長期營帳的骨架。以他們現在手頭的材料,做一捆能夠使用很長時間的繩子並不夠,不過他們也沒有什麼長期居住在這裡的打算,也就差不多幾個月。最多一年而已。其實,他們主要的生活來源還是來自於物質資料很是充足的狼族。他們對金錢的興趣並不是很足,但是洛維安心想能夠在一定上改善他們年輕戰士天賦的等級值一定能夠給他們帶來很多的回報。

    清晨的清冽空氣很快就已經散去了。世代生活在米納爾森林深處的孩子們看見了這樣明亮的陽光,在感到欣喜之外還是有些因為害怕被暴露而有些習慣性的恐懼。畢竟生活在龍族和哈夫林的陰影中不會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擁有一個能夠帶給他們信心的人就起到了鼓舞人心的作用。先不說一直都在規劃他們未來的洛維安和馬斯特瑪,就算是那唯一的兩個血月族的姐弟兩個,在自己曾經的附屬族人的面前也每時每刻都保持著自信或是說強硬的態度。

    臨近中午,他們的臨時帳篷已經相當令人滿意的完工了,在場的每一個魔族都開始興致勃勃地鑽進帳篷裡打理裡面的裝飾。雖然說他們只有最簡單的來自於狼族的一些裝飾材料,但是對於那些完全把生活當做“生存”來過的年輕魔族們,這還是一項非常令人感興趣的活動。

    “好吧,我去問問阿甘有沒有些蠟一類的東西,桌面上的木刺真是令人惱火。”洛維安穿著短衣,帶著厚實的皮手套,正在把一張簡單但是算是結實的桌子擺正位置。也許因為他人族血統的緣故,他對光滑的東西比那些魔族更加情有獨鍾,對藝術的鑑賞力也有著不同於魔族主流的見解,他的眼光雖然令除了已經對他無可奈何的馬斯特瑪難以理解。但是在洛維安已經開始積攢的權威下,沒有人打算在這樣沒有意義的方面發出執拗的異議。

    洛維安走出帳篷,到目前他對狼族的幫助僅僅限於一些發揮自己並不是特長的醫術而已,所以從狼族那裡獲得太多的東西先不提狼族是否願意這樣做,而且他自己在做這些的時候心裡也在打著退堂鼓。因為他總覺得回報顯示要有一定的付出才合理。

    “哦,是海叔艾安?你怎麼了?”

    洛維安剛剛走出嶄新的營帳,踏上剛剛被前幾天經過的幾萬狼族搬遷部隊踏出的泥濘小道上,他就看見了阿甘在天台關介紹自己的天台關軍醫海姆和一邊拄著摩訶一邊踉踉蹌蹌走著的艾安。

    海姆首先頗有欣賞角度地抬頭看了看洛維安的營帳規劃,然後點點頭評論道:“衛生做的很好,可以利用地形的風路進行通風。森林中的風一般都是非常乾淨的。但是窗戶開得角度不太對,這樣的話,陽光就沒有辦法每天給你的診所提供最好的消毒時段。”

    “哦海叔說得沒錯……?!你怎麼知道我要辦診所?”

    海姆神秘的一笑,“你猜!”

    “……好吧。艾安這是怎麼了?受傷了?”

    艾安抿著最,一副恨恨不平的樣子。大聲叫嚷著說:“昨天晚上有人欺負我!!”

    “呃……不用那麼大聲音,”洛維安連忙往後退了半步,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用鬥氣催發出的巨大聲音震得周圍的樹葉簇簇直響,沒有什麼實力的海姆一副將要被震暈的樣子,摩訶嘆了口氣,先對洛維安指了指自己身上被薩瓦西的飛鏢切出的深深劃痕,然後微微一動,扶住了即將摔倒在雪水坑裡的海姆。

    隨著艾安的聲音。馬斯特瑪和六七個魔族的孩子從興沖沖的勞動中跑了出來。也許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魔族,還在恍恍惚惚的海姆立刻恢復了神志清醒的狀態,發出了一聲驚嘆。

    “聖皇在上。這些魔族都是哪裡來的?!”

    洛維安無奈地擺擺手,向身後的魔族孩子們用魔族語介紹到:“看見了沒,這位是我的同事,你們都要叫海叔!”

    “海叔好!”那些質樸的芒族孩子們大聲說道,多米妮塔和她的弟弟尤利安只是點點頭,表情帶著一如既往的戒備。

    海姆也許聽不懂他們的話。但是不會不明白他們的語氣,所以他也做出一副很友好的樣子向他們揮了揮手。特別注意了一下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的那些孩子中的領頭多米妮塔。

    “好了,你們回去繼續玩吧。我有正事要說,不許偷聽哦!馬斯特瑪?”

    “明白,軍團長。”馬斯特瑪用打哈欠的姿勢向他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抖動著翅膀把那些比他們小上十來歲的孩子趕回自己的原位置,分配好工作。

    已經完工的主營帳是洛維安以後打算主要工作的地方,所以那裡被最先完成了,馬斯特瑪正在小心地用幾個水元素的小魔法給裡面消毒。摩訶和海姆攙著看上去一副憤世嫉俗樣子的艾安把她拉進了帳篷,她的左肩包著厚厚的繃帶,但是很快繃帶就在原有冰元素的侵蝕下破碎,路出了裡面尚未癒合的傷口。

    “呀!”艾安剛剛在裡面坐好,她手裡的摩訶往邊上一倒,就給白色的帆布劃開了一道口子。馬斯特瑪十分心痛地用魔族語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堆只有她和洛維安才聽懂的話。看著馬斯特瑪的臉色,艾安臉都嚇白了,連忙大聲斥責了摩訶幾句,然後把它扔到地上還踩了幾腳。

    “好了好了……”洛維安揉了揉開始發痛的腦袋,“襲擊你的人很強嗎?”

    “比菲亞齊要強。”

    洛維安揚了揚眉毛,這雖然在他對襲擊者力量造成傷口的難以癒合的樣式上來看的確沒錯,但是一個在像大地聖教這樣的組織中都能夠身居高位的強者竟然會親自前往這裡搞襲擊,這可著實是一件蹊蹺的事情。

    “不過他是去找祭祀先生的,也許祭祀先生知道他是誰吧?”艾安誠實地說道。

    洛維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艾安肩膀上的傷口上。襲擊者的攻擊擁有水系和風系的催傷效果,簡單來說就是他的鬥氣已經擁有了最簡單的智能形態,能夠在對手身上自動化形成一個魔法陣,不斷從對手身上汲取力量擴大傷口。當然,這樣的智能僅僅是最簡單的力量智能方式,甚至這也只能算得上是一種力量本能而已。只有突破了五級瓶頸,才能讓自己的力量徹底擁有和主人相當的智慧,哪怕是一縷力量的逸散,都能夠產生攻擊的效果,甚至在主人昏迷之後,仍舊能夠代替主人進行攻擊並且保護主人。

    不過在不斷自癒又不斷被殘留的力量撕破的劇烈疼痛下,艾安還能夠平靜如常地向他介紹自己的傷情,也許這就是她潛意識中身為戰神的意志吧!洛維安想到這裡,脫掉手套,一團黑色的火焰將他手上的污跡焚燒殆盡,然後他用自己充斥著劇毒的指甲尖在艾安傷口周圍輕輕地點了點。

    “可能會有些痛,忍著點吧,我們現在可還沒有麻醉手段。”

    艾安用沒有表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血月族強者的毒液中,有著純度最高的暗元素。所以這種毒素不僅僅是某種生化方面的劇毒,更是一種元素本源上對受害者的侵蝕。

    洛維安指尖輕點,在艾安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圈紫色的小點。在他的控制下,這種毒素並不會逸散,不過暗元素卻和艾安的光元素本質產生了強烈的牴觸。人耳可聞的嘶嘶聲從中響起,就連見慣各種傷口的海姆都感到頭皮微微發麻。艾安仍舊神色如常,彷彿傷口並不屬於自己一般。

    與此同時,艾安傷口處的風元素和水元素的陣型被迅速破壞,在艾安自身元素防禦下迅速解體。洛維安剛才用毒液封住了艾安傷口處鬥氣催生的微型元素法陣,從根基上破壞了以光元素為本源元素基礎的薩瓦西的鬥氣。

    “好了,最關鍵的已經過去了,剩下的海叔你自己就能夠搞定吧。我對於傷口感染處理可不是很喜歡,更重要的是我現在物質資源極度缺乏。”洛維安邊說邊從艾安的皮膚中把他的毒素抽回來。

    海姆笑著說道:“不就是轉著圈想找我要東西麼?我還有不少陳年老貨,不過質量上還是說得過去。有時間你可以來我這裡拿點不過記住,狼族找你進行消費的時候折打多些。”

    “明白了。”洛維安行了個軍禮,海姆又抽出一卷帶著嗆鼻藥味的繃帶給艾安的肩膀纏上。

    “謝謝洛維!”艾安拾起摩訶,向洛維安由衷地感謝道。洛維安一時感慨萬千,在曾經兩個人可是相見就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死敵,現在竟然一方會給另一方療傷,另一方也懂得誠摯地向自己道謝,真是造化弄人啊!

    “好了,開始自己忙自己的了。海叔、艾安還有什麼事情嗎?”

    艾安很彆扭地用左臂圈住摩訶的斧柄,然後用右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東西,在洛維安面前攤開。

    “祭祀先生說在離開的時候給你這個東西,他說你會知道怎麼辦。”

    洛維安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雖說他早已知道十字旅團應該不會消失,但是真正看到這樣一個陰魂不散的神秘組織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一股陰氣迎面撲來。他身後把艾安手中的十字幣捏到手中,然後點點頭,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

    “他這是怎麼了?那是什麼東西?”

    “艾安也不知道誒。”

    “主人你真是把什麼都忘了吧!”

    “摩訶!”(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五十四章

    看著手心處沉甸甸的暗金色鑲嵌有血紅色十字的硬幣,洛維安心中越來越煩躁。

    他在熱火騰騰的工地後面的樹林裡來回踱著步,手中緊緊捏著十字幣,但是以他的實力,也無法讓那枚硬幣變形哪怕以為再微小的角度。他真的希望如果他的黑暗精氣能夠徹底將這枚小小的硬幣吞噬,這一切就從未發生

    但是這不可能,在他的那個時代,十字旅團就已經是一個隱蔽在無數曾黑紗下的強大組織。在第一次衛聖戰爭時期,奧西利亞黑魔法師反抗軍中主要依靠於兩個情報機關,一個屬於擁有翼魔族血統的人族英雄幻影,這是一個明面上的組織。而另個一便是被聖地皇權僱傭的,隸屬於十字旅團的情報機構。即便以翼魔族精通於刺探偵查的超強情報能力,直至第一次衛聖戰爭結束,他也沒有真正瞭解過這個稱為十字旅團的神秘組織。這樣的一個組織隱藏得是如此之深,即便是那些身居高位者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也完全無法得知這樣的組織究竟是為了什麼、依靠什麼而存在。他們知道的只是,任何凡俗的力量,與這樣一支歷史可以追溯到第一代聖皇時期的組織來說,都是那麼微不足道。

    “洛維。”

    洛維安停下了,靠在一棵樹上喘著氣。一股冰涼繞住了洛維安的手,他急躁的心漸漸平緩下來。

    “怎麼?”馬斯特瑪輕輕靠在洛維安的肩膀上說道。

    洛維安沒有回答,反握住了馬斯特瑪的手,將被他體溫燒得灼熱的十字幣放進了馬斯特瑪的手心。馬斯特瑪看了一眼,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應該想到他們總會來找你的。”

    “為什麼這樣?”

    “你復活的消息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難得知。而且你的身份現在的奧西利亞也不算是一項完全保密的事實。”馬斯特瑪的聲音有些疲憊,“想想在當年,當人族已經受到了這樣大的損傷,而十字旅團的力量卻近乎完好無損,這已經說明了他們有著超出我們想像的力量。不過再強大的力量也需要支撐。也許在當年,他們擁有著什麼依靠。但是在現在,他們也許在某種程度上,有求於你。”

    洛維安自嘲地笑了笑:“這怎麼可能,找一個半廢的原軍團長有什麼用途?”

    馬斯特瑪的指尖忽然用力,切進了洛維安的手心。她的毒液給他帶來了一陣刺痛。

    “現在你是你自己的軍團長,跟黑魔法師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你繼續這樣想的話,恐怕你在完成我們的復仇目標之前早就淪落成庸人了。”馬斯特瑪擺擺頭,用略帶嘆息的語氣說。“只是一次提醒,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副官,沒有命令你的權利。”

    洛維安沒有說話,只是伸手用一縷黑暗精氣將樹葉下的十字幣撿了起來,然後讓它懸浮在自己面前。彷彿是指南針一般,紅色的十字在漫無目的的旋轉了幾個圈之後,最終指向了一個方向。

    “我要碰碰運氣,”他把自己的紅發捋到腦後。“說不定你說的是真的呢?而且,血月的族人會遵從任何對自己有益處的命令。”

    一道紫光從白色和墨綠色為主色調的米納爾森林邊緣劃出,在一條顯得分外荒蕪的大道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向東北方向掠去。

    一天不到,在洛維安渾厚的本源黑暗元素聚集能力下,穿過許多人類的小村莊後,洛維安從西方沿著十字幣指明的方向,走進了奧西利亞帝國努維行省首府科特索爾的西門。

    科特索爾所領導的努維行省雖說名義上是隸屬於奧西利亞帝國六十行省中的一個,但是由於它所地處的位置正好處於經線方向上大地聖教和維多利亞島之間天台關的正南方。所以那些希望能夠正常通商的兩大勢力方面的商會便往往會繞道去南方路線,經由努維行省到達奧西利亞帝國腹地。富饒繁華的維多利亞行省。

    從純粹的地理方向上來看,北方路線比南方路線更加便捷。沿途的地勢也更加平坦,更重要的是所經過的裡恩行省的治安狀況更是歷年來帝國六十行省中最低。不過產生如此低的犯罪率的情況是有其環境原因的,粗略估計,在一年十二個月中,裡恩只有兩個月平均溫度超過的冰點。其餘的十個月,滴水成冰更是司空見慣,奧西利亞大陸上幾乎沒有一種稍微高級一點的生命願意在那種極端氣候中生活,只有天生擅長於在極寒氣候下生活的企鵝願意生活在那裡。若沒有那樣的低溫,受到黑魔法師詛咒最深的戰神艾安也不可能在五百年的時間中活著熬過詛咒的一次次對身體機能的破壞。

    灰黃色的牆磚堆砌成了科特索爾內城城牆的主調,巨大的城門門樓中沒有半個守衛,似乎每一支過往的商隊都會在經過這平淡無奇的城門時有意無意地放慢自己的腳步,收著佣金保護他們安全的傭兵隊伍也往往在走進科特索爾城門巨大的影子中時將臉上的狂妄不羈收斂得一乾二淨。

    洛維安穿著一身乾淨的黑色短裝,在擁堵的人流中用緩慢的速度向城門擠去。在城門的另一側是專門為馬車或是小型飛行船隻通過敞開的大門,他有些驚訝在他走進城門的這十多分鐘裡沒有看見一個希望節省時間的人趁人不注意從那些空蕩蕩的門廊中溜進去。

    在這樣的冬季,周圍的大多數人都披著厚厚的棉襖,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還穿著短裝。從他們的體型和氣場上來看,洛維安就能夠判斷出他們都是人族中的習武之人,能夠練到冷熱不侵,他們的武學功底也算是不淺了。在緩緩向裡擁堵的人流中,那些習武之人往往都帶著高人一等的神色。用自己無形的壓力推開周圍的人群,旁若無人地穿過科特索爾的城門。

    對於人類的這種習性,曾今身為軍團長的他對此當然是熟視無睹,利用人族的缺點歷來都是魔族取得各種優勢的最便捷的方法。那種實力決定社會等級的習俗在人族中風傳已久,而這樣產生的階級矛盾與統治階級劃分的等級意見相左時。往往就會使看似嚴明的人類組織暗中腐朽崩潰。

    終於從擁堵的人群中溜了出去,洛維安嘆了一口氣,雖說他有著一半的人族血統,但是人族身上的氣息仍舊讓他感覺分外不舒服,尤其是這些成天庸庸碌碌在自己世界中的普通人類,那種頹廢的氣質隨處可聞。令洛維安有種作嘔的衝動。

    他注意到了那些人族的商隊為什麼會在經過城門時忽然安靜下來,雖然那些隱匿的氣息無法直接通過五感感受,但是他清清楚楚地從城門廊中一個掛著貓頭鷹徽記下的陰影中感受到了一股股隱匿的氣息。這種感受與自己在隱蔽的時候所產生的氣質有些相近,但是他能夠確定這樣的隱蔽能夠產生比自己更為突然的爆發力。那些隱藏在影子中的人類強者簡直就是為了潛行與暗殺而生的,那種感覺就是在五百年前。有著翼魔族血統的人族英雄怪盜幻影潛伏在暗處時給自己的感受。

    他們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所以即使那些沒有什麼實力的普通商人,也能夠感受到那種若有若無的黑暗氣息,心底中潛藏的恐懼往往就會將他們心中陰暗角落中破壞規矩的衝動掃的一乾二淨。

    那個貓頭鷹圖騰對洛維安來說沒有一點記憶,雖說與當年幻影創建的情報組織工作人員的氣息有些相近,不過他從來都不會相信篤信金錢和自由的幻影會將貓頭鷹這樣沒有任何關於自由和物質享受相關含義的動物劃入自己的勢力標誌中。也許這只是近些年來人族中出現的某個強大的情報或是傭兵組織之類,反正這些都不是我們的洛維安軍團長操心的事情。

    洛維安拐進一個小巷,將十字幣放在自己的手心。在這裡。十字幣受到的感應更加強烈,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十字幣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這枚代表著奧西利亞暗勢力中最神秘和恐怖的組織的硬幣甚至給了洛維安久違的恐懼感受第三軍團長並不是每時每刻都在強調自己的無畏,他只是在過去擁有的力量讓使他感受到恐懼的東西分外稀少罷了。失去了當年的力量。洛維安也並不忌憚自己的恐懼感覺,至少這是一種保全自己的本能反應。

    血紅色的十字近乎激動地指向了他所處的小巷中更深處的一隅,那灰暗的角落讓洛維安皺了皺眉頭。他再度將十字幣放回衣兜,踏著半融化的雪和塵土和成的爛泥走了過去。

    在那裡,科特索爾的繁榮和文明的顏色愈發黯淡,各種源自人族語言的打罵聲和哀嚎聲從四處傳來。不時可見從破碎的木板門中被摔出去的人影。有滿身是血的人類男子。也有衣衫破碎的人族女性。在冰冷的環境中,他們的呼救聲很快就衰弱下去。瑟縮在冰涼的牆角,等待著大地之主的召喚。

    洛維安面色冰冷地穿過這一切。人族的黑暗與污穢在這樣不被世俗所謂的文明遮掩的地方畢露無遺。周圍碎磚石簡單堆砌而成的房子更是體現不出半分人類皇城中那樣的繁華與輝煌。他甚至在走過一片散發出濃烈得令他反胃的胭脂氣味的磚房時,數個濃妝豔抹的人族女人用各種肉麻的人族語拉扯著洛維安。也許在這樣污穢的環境,穿著一身一塵不染的黑色勁裝的洛維安能夠更體現出與這裡整體生活水平截然相反的高貴,這就使他成為了周圍混跡在人族這樣角落中的渣滓或是畏懼、或是渴望攀附的對象。不過沒有一個敢於鋌而走險,因為洛維安那種愈發強烈的危險感覺,讓他們想起了經常穿越這條街道的那些神秘來客。他們同樣如同他們所見的那個看似人類的的原軍團長,危險而優雅,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洛維安沒有做任何其他的動作,只是踏過積滿污水的水坑。順著十字幣被召喚的方向,來到了一棟在這片散發著文明中獸性的區域中看似最為正規的建築前。在這棟建築風格與人族大地聖教教堂十分相像的塔樓前的一片廣場中,他又見到了在科特索爾門廊中所看見的貓頭鷹圖騰標誌,雖然沒有那些隱匿的氣息,但是似乎是僅僅這樣一個牌子。就將周圍希望能夠在這裡找到機會的底層雜民拒絕。

    廣場之上的天空是純粹的鉛灰色,似乎是完全獨立於科特索爾之外的一片空間。他雖然知道只需要向外走兩百米,便能看見努維行省首府城市之上的明麗陽光,不過這裡已經完全被無數人類灰暗墮落的情緒所產生的氣場所掩蓋,無形的負面能量場阻隔了自然本能夠帶給這裡的清新環境。

    廣場並不是空無一人,很多應該是人類中的傭兵團成員三三兩兩地坐在廣場中的石椅上。擦拭著自己的武器,或是端著骯髒的木杯往自己的胃裡灌著劣質的麥酒。令他感到有些詫異的是,按照他的記憶,人族的傭兵團並不是一個喜歡沉默和與同行共同分享的組織。他已經能夠確認這裡就是一個針對於傭兵團發佈和接收任務的據點,不過在他的印象中。這裡更應該是同外圍一樣,充滿了嘈雜和混亂,各種不同性格的人因為一點點糾紛而大打出手,人命在這裡還不值一杯好酒。而在這裡,至少打著三支傭兵團旗號的人群共同擁擠在這片不大的廣場中,彼此沒有眼神交流,只是專注地盯著自己的武器或是骯髒的手冊出神。只有偶爾間,他能感受到那些人類瞄向自己時銳利的眼神。似乎想用刀子掛掉自己身上的一層肉一般。

    他今天此行的目的和這些沒有什麼關係,除了一點與自己記憶中人族的習性不同而有些驚訝之外,他並沒有別的情緒。他徑直穿過那片廣場。絲毫不去注意那些沉默到可怕的傭兵。

    “兄弟你是來發任務的麼?”

    洛維安正要推開門,靠在門邊上的一位裹著厚厚頭巾的傭兵用沙啞的聲音忽然問道。

    “沒有,公務。”

    裹著頭巾的傭兵挪了挪身子,“唔……看你的樣子,你不會是六大傭兵團裡戰魂榜上的大人物吧?”

    對於不知道的事情,不要輕易顯示出不知道。但更不要不懂裝懂。洛維安對此只是搖搖頭:“呵你看我的年齡,可能嗎?”

    “為什麼不可能。再說看你的樣子又不見得能看出你活了多少年。”裹著頭巾的傭兵慢吞吞地說道,“不過你若真是六大傭兵團裡的人物。我可希望你能把第一道接下來。最近因為那第一個任務折損了太多同行兄弟。”

    “看來我來這裡不是這個目的。”洛維安邊說邊推開門,留給那個傭兵一句話。

    果然,沒有窗子的塔樓中,想要隱瞞自己的身份甚至不需要一件黑色紗巾。昏暗的第一層中雜亂地擺滿著破舊的木桌,只有零星幾張桌子上擺著蠟燭,給這裡帶來了一點點光線。洛維安感受到在這裡喝悶酒的人實力比外面的那些人強得多,也許他們都是在自己的傭兵團中有地位的人物。在門的另一側,他又看見了那個帶著貓頭鷹和兩把短刀的標誌。

    在正前方是一張在這裡算得上是最乾淨東西的吧檯,在吧檯後的一座座鐘散發出迷茫的藍黑色光線,給這裡更添幾分詭秘的風格。站在吧檯後的是一名帶著兜帽的纖瘦人形不,那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名精靈。

    在氣質上,精靈族也許是和魔族最為對立的兩個智慧種族,因此對彼此的氣息最為敏感。在洛維安感受到那名精靈族氣息的同時,那個精靈也猛的揚起自己的頭,從兜帽下露出了一張精緻的臉龐。

    趴在吧檯上的幾個傭兵立刻被精靈清麗絕塵的容貌震了起來,那幾個人類男性用直勾勾的呆滯目光看著站台的精靈。在她身前的那些喝悶酒的人群也第一次出現了小小的騷動,低沉的議論聲從四周響起。

    “請問?”精靈族用清冷的聲音問。

    周圍的議論聲更響了,在他們的印象中,這名和藹可親的精靈從未用過如此冷漠的聲音。不少目光同時也對準了披散著暗紅色中長發的洛維安。

    “咳咳。”

    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洛維安這才發現,在吧檯的另一端,一個帶著斗笠的人類斜靠在牆上,她氣息的隱匿做得是如此的完美,以至於即便是沒有通過任何隱藏身形和聲音的手段,洛維安從始至終也沒有注意過據他只有三米遠的這個人族。

    瞬間掃過她的目光讓他注意到在她腰間的短刀上,同樣有一個貓頭鷹標誌。

    “我有一樣東西想請你看一下。”洛維安說著準備從兜裡拿出已經開始顫抖發熱的十字幣。

    “不用了,直接帶她去見大人吧。”那名帶著斗笠的人族女子輕聲道。

    精靈招待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那個人族女子。

    “紅雅姐,這不符合規矩……”

    “按我說的去做。”被稱作紅雅的女人無可爭辯地說了一句,“那種東西最好別讓外人看見。”

    聽到這句話,那幾個站在洛維安旁邊,剛剛從對精靈清麗容貌中的震驚中解脫出來的人類傭兵頓時對洛維安正往外拿出的手裡的東西來了興趣,正準備低頭打量

    “你們幾個,”紅雅用懶洋洋的語氣說道,“還想再這行混就把你們的豬頭抬起來,少在這裡多管閒事。”(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五十五章

    聽到這樣的諷刺,那幾個傭兵身上的氣場陡然變得凌厲起來,那些混在生死之間,在刀口上劃錢的傭兵當然聽不得這樣的話,論是在同行面前,恐怕這已經一刀劈下去了。

    “少在本小姐面前耍這套。”紅雅還是用著懶洋洋的語氣,只是把腰間的短刀“啪”的一聲拍在了吧檯上,暗紅色的流芒湧動在短刀的刀刃上,散發出陣陣火元素的爆裂波動。

    幾個傭兵頓時瞪大了眼睛,自己的動作也一併僵硬了下來,“月……月蝕?!”

    “懂行就好,你們滾回去好好呆著。”紅雅伸手收回了那柄被稱作月蝕的極品短刀,然後轉過頭向著洛維安,“走吧,你離開之後最好把這裡和你手裡東西之間的聯繫忘掉。這種事情我們領主也擺不平。”

    洛維安仍舊詫異在她能夠毫無察覺地感受到他手裡十字幣的波動,而且她那種生活在黑暗中的獨特氣質令他都感到了一絲危險。

    紅雅並沒有帶著洛維安向身後的樓梯走去,她只是慵懶地指了指那個精靈,然後繼續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那個精靈面色不善地上下打量了洛維安幾眼,然後重新戴上兜帽,逕自向身後的螺旋樓梯走去。

    “你年滿三十了麼,這麼早就出來幹這種事情,不擔心自己吃虧?”走了一段沉悶的路,洛維安想探探這個小精靈的底。

    “用不著你來說這些,魔族!”小精靈的步子走得飛快,“討厭的魔族!”

    洛維安無奈地一笑,又說道:“你是十字旅團的精靈?”

    小精靈的腳步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然後用冷冷的語氣說:“你還知道的挺多。”

    “唔……你知道什麼是六大傭兵團,還有那什麼戰魂榜?”洛維安突然想起他聽那個裹著頭巾的中年傭兵的話。

    小精靈頭也不回地說,“知道這些有什麼用,你們這些骯髒的魔族!”

    “哦……雖然我知道我是好脾氣,但是你如果還在用這樣的形容詞形容魔族的話。恐怕你擔心的事情就會成真了。”洛維安心不在焉地說道。

    小精靈一下子感覺到似乎有著幾把鋒利的刀刃頂著自己的脖子,她嚇得一哆嗦,顫巍巍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小心的看了一眼身後,並沒有什麼鋒利的東西頂著自己。只有那個看上去並不比自己大上多少的年輕魔族用無所謂的表情盯著自己,彷彿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存在或是消失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過於明顯的實力差距讓這個小精靈一下子懂了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她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略帶顫抖地說道:“嗯……六大傭兵團是大陸上最頂尖的傭兵團他們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太多,我只是十字旅團中一個很小的角色。十字旅團一直都是六大傭兵團之首……戰魂榜,那是傭兵界中對強者的排名”

    聽著小精靈邏輯不清的話,洛維安只能表示“和藹的理解”,剛才自己的表示似乎太凶了些,這樣的一個精靈看上去也就和戴米安差不多大想起自己好久未見,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再也不可能相見的妹妹,一股感傷瞬間將他內心的郁氣沖刷乾淨,看向那個小精靈哆哆嗦嗦的纖瘦背影甚至一時恍惚了。

    拐過最後一道轉彎。洛維安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塔樓的最高一層。小精靈站在他的旁邊帶著路,表情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上司。推開最後一扇門,一種精靈獨有的自然氣息迎面飄來。洛維安下意識地側身將那股氣息躲過。片刻後他邁進房門時,在尚未看清是誰的時候,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是一枚飛鏢敲在鐵木辦公桌面上的聲音,“沒想到又是你最近你把雪沫照顧得怎麼樣了?”

    洛維安也是驚訝的片刻,隨即說道:“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是你。作為精靈族隱修者,我想應該不會摻雜入這些世俗的人類組織。哈林閣下。”

    遠城精靈族聚居區的守護者,同時也是精靈族五大隱修部落的領導者之一的哈林斜坐在自己的木椅上。從反應上來看對洛維安這樣的評價沒有任何反映,她只是點點頭。似乎在默認,同時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位站在角落中的精靈族,“哦……這位是列高羅,也是隱修者一支的領導,他和他的部落走的是最最最傳統的弓箭路線。列高羅,這位可是衛聖戰爭時期黑魔法師座下的第三軍團長洛維安閣下。”

    洛維安眉毛一挑,雖然知道他的身份九成早已經被屬於十字旅團的哈林所知曉,不過現在的他可不喜歡把自己和黑魔法師聯繫起來。他的不滿並沒有表示,因為那名站在哈林身後手持長弓的綠衣精靈的造型太奇怪了。作為一名優秀的弓箭手,視覺和聽覺是最重要的兩個感覺。雖然不清楚列高羅纖細的耳朵是否還在行使著功能,但是被綠色眼罩緊緊矇住的雙眼無疑極大地限制了自己的視覺。

    “原來閣下便是血月軍團長,”列高羅用溫雅醇厚的聲音說道,“您和其他精靈在第一次見到我時一定會感到奇怪,為什麼一名精靈會主動矇住自己的眼睛。解釋或許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但是您需要首先知道我的弓之道並不在於追求絕對的攻擊力,更在追求對個體精靈修養的鍛鍊和純化。”

    洛維安聽著眉毛直跳,哈林拍了拍列高羅的胳膊,“他就是這樣的性格,你不用在意。小苗,你可以回去繼續工作了。”

    站在門口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小精靈急忙點點頭,跌跌撞撞地跑下了螺旋樓梯。

    列高羅輕輕一撫弓弦,洛維安沒有感受到任何力量波動,身後的門立刻閉合了。並且伴隨著一陣鎖死的聲音。

    洛維安謹慎地判斷出這間房屋已經被層層疊疊的加固法陣所塞滿,以自己現今的實力,能否敲開這周圍厚重的石壁都難說,更不要想這周圍元素限制法陣對自己凝聚黑暗元素能力的限制,最後在加上兩個實力絲毫不遜於自己的隱修精靈。總的來說。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對自己來說是絕對劣勢狀態,一些希望通過強力手段解決問題的方法可以不用想了。

    考慮到這些,洛維安乾笑一聲,將手中再度回歸靜止狀態的十字幣放在了桌面上,坐在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雪沫的事情,嗯……她現在應該在反抗者組織的保護下。生活的應該很好吧。”

    哈林點點頭,“反抗者是我十字旅團的一個明面上的組織,吉格蒙特是團裡的第五旅團長。雪沫和黑色之翼幹部弗朗西斯的家屬都在反抗者組織的監視和保護之下,大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我只想問問你這個作為名義上父親的魔族的態度。最近族裡的事情終於有了些著落。所以我和列高羅又有時間忙些團裡的事情了。不過先告訴你一句,十字旅團可不是一個人類的勢力,這是一個隸屬於全奧西利亞智慧種族的大型組織。甚至龍族中都有很多我們的團員,只不過因為人類數量比較多,你們大多數接觸到的都是人族的團員罷了。”

    洛維安沒說什麼,只是將帶著不詳氣息的十字幣向前推了推。

    “這是第四旅團長的十字幣?這可管不到我的頭上,既然他給了你十字幣,你為什麼不收下呢?”哈林問道。

    “我感覺還是不留著為好。”洛維安剛才才明白為什麼從始至終十字旅團總在保持著旺盛的活力。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屬於人類的組織,而是一個奧西利亞各大智慧種族共同維持的強大勢力,“再說。看樣子我現在的處境就是任人宰割,你們不會說什麼過分的事情吧。如果真的是這樣,請給我一個心理準備。”

    “十字幣是十足旅團中的專用貨幣,像你面前的這枚金幣可是很有價值的。你可以用它來換很多東西,列高羅,一會兒把我們的物價清單給他。我想看看軍團長閣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魔族。”

    洛維安仔細看了看穿著和精靈族風格迥然不同的樸素白布袍子的哈林,“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可和我的印象中不一樣。”

    哈林沒說什麼。只是又敲了敲手中的黑鐵飛鏢,“行了寒暄得足夠了。現在說正事。我今天請你來這兒,是有一筆交易想做。而且,這筆交易中,你是主動權所有者,是否達成交易都由你決定。”

    洛維安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從這一刻開始,自己每一秒鐘的細節表現都有可能成為對方判斷自己底線的籌碼,雖然那些在時間神殿中開軍團會議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不過他確信面對這種情況不會有多餘的謹慎。

    列高羅尖尖的耳朵動了動。

    “請允許我先說一句,我不會迴避我曾經是黑暗軍團第三軍團長這樣一個在當前意味著罪孽深重的身份,但是與此同時,我想這樣一個身份不會給我帶來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所以我認為,在屬於我的一切中,沒有什麼真正擁有值得你們十字旅團這樣的一個大型組織重視的資本。所以在接下來的對話中,我希望我的所述不會引起你們的懷疑。”洛維安沉吟半響最後說道。

    哈林淺綠色的目光劃過洛維安臉頰的每個角落,看不到任何虛偽與做作的成分,隨即她做出一個微笑,再度敲了敲手中的飛鏢,有意無意間地彰顯著實力對面前的洛維安的壓迫。將武器放在談判桌上,恐怕永遠不會表現出和平談判的態度,雖然洛維安正在竭力這個方向努力。

    “洛維安閣下著實是妄自菲薄了,先不說你所擁有的對於昔年間已經失傳的種種魔族獨有的戰爭技術的瞭解,就算是你所精通的數十首來源於魔族的鋼琴曲,在當今人類的藝術界中都擁有著令那些藝術家瘋狂的價值。”

    聽到這些,洛維安並不感到吃驚或是某種身份得到承認的暗暗興奮,在大致瞭解了哈林的目的之後。洛維安就已經在儘可能短的時間中列出一張目前自己的價值表,而首當其衝的就是當代無人擁有的實戰經驗,和那些早已隨著人類對魔族文化的摧毀而失傳的種種文化藝術。這其中當然包括了戰爭中所應用的技術手段,就他的瞭解,目前的人類恐怕並沒有掌握那些戰爭技術。而在當今越來越緊張的大陸局勢中,這些技術當然被大幅度地升值了。作為現今存在於世的極少數掌控者之一,並且還是一個沒有什麼實力和勢力的一個對於諸如十字旅團這樣大型組織來說可以任意宰割的前軍團長,他的處境卻是危險和微妙得很。

    所以洛維安的臉色陰沉了幾分之一秒,初次之外他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

    “但是我們最想要的,並不是這些。雖說洛維安閣下你擁有著對於那些行走於奧西利亞的野心家來說十分眼饞的價值。但是我十字旅團並不是這樣勢利存在。也許你已經想到這些,這就是你已經將它交給聖地的黑暗治癒術。”

    洛維安背後的空間微微暗了下來。

    “看來您確實已經猜到了很多。”一直未開口的列高羅動了動耳朵,忽然說道。

    “果然不愧是十字旅團,看來我所企圖的五百年的時間能夠磨損你們對情報的蒐集能力可謂是荒謬之談。”洛維安輕輕將頭抬高了些,“雖然現在我的實力尚未恢復到曾經的百分之一。但是我仍舊是我自己,我對自己決定的事情不會有改變。所以,抱歉了,哈林閣下,列高羅閣下。”

    哈林捏起了飛鏢,讓它落到了桌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列高羅在一旁,懷中的長弓上的綠色光芒彷彿隱隱流動了一瞬。

    “我之所以將黑暗治癒術交予聖地。是因為衛聖戰爭時期我有愧於先皇陛下。我想大家都很清楚黑暗治癒術與光明治癒術的結合意味著什麼如果現在我仍舊是曾經的我,我不介意將這項能夠救死扶傷的技術返還給這個世界,但是目前孑然一身的我不能將這些讓我得以生存於這個世界的資本交予一個可能在未來決定我生死的組織這是常理。我想兩位在之前就早已經料到了我的答案,並且商量好了對策了吧?”

    洛維安說著,不動聲色地將左手食指上的尊嚴法戒用一層黑暗精氣包裹起來,那樣即使自己身遭不測,馬斯特瑪手上的權力法戒也不會立刻感應到她軍團長的狀態。

    哈林忽然一伸手收回了自己的飛鏢,同時看了看旁邊的列高羅。矇住眼睛的列高羅輕輕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我們都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所以軍團長閣下過慮了。”哈林用了溫和一點的語氣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暫且換一個話題。我之前所說的你所擁有的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對你來說也許就並不那麼關乎生存了吧?比如說你的琴譜,我相信這也是你的籌碼之一。”

    洛維安感受到了周圍不存在的壓力輕了些,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過於緊張了。

    “您想要什麼呢?我們十字旅團,畢竟是奧西利亞上千年未變的第一傭兵團,奧西利亞唯一的十二星傭兵組織。只要能夠說出來的條件,加以合適的佣金或是其他有價值的存在,我們都會為您竭誠服務。”列高羅優雅地點點頭說道。

    洛維安把自己套著白手套的雙手放在了鐵木桌子上,“我有一個對你們來說應該很簡單的交易。我的兩個學生的父親被人類擄走,我希望能夠得知他們確切的消息。如果他還活著,我希望能夠將他解救出來;如果他遭受不測我也需要明確的消息。”

    哈林聽著洛維安的要求,帶著點無奈的笑容說道:“洛維安,這樣的要求實在是過於簡單了,甚至你手中的那枚十字幣就值這項任務的佣金。但是你如果想用十字幣交換一些其他東西的話,我想你手中的兩曲不錯的鋼琴曲也能夠值得這些。”

    洛維安愣了愣,“哦……那好吧……我甘願儘早擺脫這個東西,”他看著暗金色的十字幣說道,把他往前推了推。哈林順手從筆筒裡抽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羽毛筆,示意洛維安說的詳細些,“嗯……具體情況那兩個學生也不願意多說,主要是他們也對此不太清楚。他是血月族人,姓菲勒。在之前生活在米納爾森林中心最大的那個魔族保留地中。”

    “夠了。”哈林用精靈語將這些飛快地記錄下來。隨手捲成一個紙筒塞進了身邊牆壁的一個壁龕中,“兩首不錯的曲子,還需要評估師看一下,不過也是走形式的過場。還有什麼?”

    “我想想……我現在記得還算清楚的曲子也就三十多首,你估計一首大約能夠換來多少錢?”

    哈林斜了他一眼,“終於談到錢了?”

    洛維安苦笑一聲。“你覺得我已經到了那種境界了麼?現在我總是依靠著狼族的幫助也放不開手腳。”

    哈林又上上下下地看了看他:“時過境遷啊……我們五百金幣一曲收購。我們可以先交錢,不過還需要走評估師的手續。到時候你將琴譜郵寄給這裡就行了,這是地址”哈林撕下一張紙條給他,“用不用我們在銀行給你開一個賬戶?或者直接給你張銀行卡也行。”

    “你們真有效率。”

    “那時當然。”哈林呵呵笑道,“還有什麼?你想不想知道你的黑暗治癒術值多少?根據我們幹了這一行一千年的評估師哦。那傢伙是頭老龍你看……”

    哈林明顯來了興致,看上去樣子比最開始興奮了不少。她抬手一揮不知如何手中就多了一份金燦燦的捲軸,將它展開時一股濃烈的元素波動湧了出來,周圍隱藏在牆壁中的魔法陣微微顯露出它們的輪廓。

    “這是金卷,象徵著傭兵界中等級最高的任務發佈。其上所列的各種任務,往往百年方被完成。剛才我聽您和小苗的對話中,那些普通傭兵說所的各種任務,則是銅卷中的任務。當然。銀卷也是存在的,不過那些鐫刻在銀捲上的任務大都是由六大傭兵團或是較多小型傭兵團共同組織完成的任務。”列高羅微笑解釋道。

    “金卷可不是什麼人隨便都能夠看得哦,”哈林搓著手。小心翼翼地展開金卷,最終在鐵木桌上鋪平,燦金色的紙張上,用暗紅色的字跡以標準的通用語寫著“該任務僅供十星以上傭兵團接手”。

    洛維安往下看了一行,第一排上就寫著“調查時間神殿及黑魔法師封印有關信息”。

    第二排:“尋找世界樹”。

    第三排:“尋找衛聖戰爭時期人族英雄露米諾斯”。

    ……

    洛維安越看越心驚,因為在總共九條金卷任務中。他看到了“調查各位在世黑暗軍團軍團長刺殺原第一軍團長翼魔奧爾卡”這樣的任務。一剎那他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條任務是最新的。”哈林指著“刺殺原第一軍團長翼魔奧爾卡”這一行字說道,“而且。我們已經接下來了。”

    洛維安瞪大了眼睛,心跳的速度升高了一倍。血開始上湧,令他有些眩暈,“奧爾卡她……你們這是”

    “你不要激動。”哈林平緩地說道,“我想你知道奧爾卡是一個什麼樣的魔族,她所作的一切已經超出了這世間一切智慧生命的道德底線。你應該比我們之中的誰都瞭解這一點。”

    洛維安默然,的確如此。

    哈林看了看他,然後點了點“調查各位在世的黑暗軍團軍團長”這行字,頓時在金捲上又浮現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精靈文字,哈林看了幾眼又說道:“如果你想自己去完成這項任務也可以。我們可以收購你的信息,比如說你的家世、身高、相貌、風俗習慣、口頭禪……等等無關緊要的東西。其實這些都在這條金卷任務的要求之內,而且作為金卷任務,這些無關緊要的信息都相當有價值。”(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五十六章

    不過看洛維安現在的表情,他恐怕並沒有幫助十字旅團完善完成這一條金卷任務的想法。“而你的黑暗治癒術所擁有的價值,完全可以買下一條金卷中的任務。你現在知道你擁有多麼大的資本了吧?”

    洛維安對此的概念很是模糊,因為當任務已經重要到這種程度上時,它們所擁有的價值已經遠超任何金錢甚至任何有價值的物質存在能夠衡量的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黑暗治癒術的意義,只要找到一個天才作為模板,比如說戰神艾安,然後通過兩種治癒術的結合能夠使任何人類都擁有如同艾安那樣逆天的天資。這能夠從根本上改變人類的血統,從而使人類以及其他任何種族世代天才迭出這對個人來說也許積極方面更多一些,但是從整體上來說,實力強大破壞力也超強的強者一旦大量出現在奧西利亞,那麼聖皇的權威恐怕就會受到致命的打擊,同時戰亂也會更加恐怖。如果在這些天才中出現一些更加匪夷所思的存在,再出現一兩個黑魔法師那樣的人的話,恐怕整個世界都會因此而覆滅。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是兩位創世神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了……

    想到這裡,洛維安不禁打了個冷戰,急忙搖搖頭:“我感覺自己還是保留著好了,多謝你們的解釋我想,自己能不能夠接下幾個任務,就算是你們僱用我。我希望在近期的生活中能有一些目標,同時給我的學生一些鍛鍊。”

    哈林又將袖子中的飛鏢抽了出來,在桌面前輕敲著,“看來你聽得很仔細。既然你不是註冊傭兵團中的一員,以個人身份被傭兵團僱傭而完成傭兵團僱傭的事也算是我們規矩中的一條空子這讓很多沒有註冊身份的強者也能夠加入進一些很不起眼的傭兵團從而使他們完成任務的成功率快速上升從而在業界中迅速提升影響力……不過,我想說的是,你有一條任務一定會做,而且以你的性格。你沒有選擇。”

    洛維安的身體立刻緊繃起來,他注意到了哈林此時不同尋常的語氣。

    “血月軍團長閣下,”哈林似乎是讓列高羅替她解釋這個任務,她自己則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您的弟子弗蘭奈.溫廷頓,也就是非法組織黑色之翼中原高級幹部弗朗西斯。雖然在今年三月正式脫離黑色之翼組織,但是他所掌握的有關黑色之翼的情報已經成為了銀卷中眾路傭兵團的任務目標。故目前弗朗西斯先生所處的環境非常危險,而且,他的家屬尚處在十字旅團的監控之下。而根據我們傭兵界的內部條令,銀卷任務的完成可以涉及到非任務成員。所以說,那些弗朗西斯先生所掌握情報的重要性已經超過了那些最基本的職業道德的限制,包括用家屬作為人質逼迫弗朗西斯先生交出情報。而對於這樣的做法,我們十字旅團中也有反對的聲音,但是那些反對聲音所代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和專精銀卷任務的大傭兵團組織抗衡,於是那些銅卷中就出現了一項任務,即在不違背銀卷任務基本目標完成的前提下,使弗朗西斯先生的家屬不受到大傭兵團組織的扣押這樣一條任務。而我們的第五旅團長哈林小姐以個人的身份發佈並接下了這個任務。不過由於最近一條任務的失敗”

    “那也不算是真正的失敗,情有可原。而且跟那件事情關係最大的是哈爾模尼亞,不要提到我。”哈林忽然打斷列高羅。用有些賭氣的聲音說道。“哦,好的。”列高羅淺笑道,“因為一些原因,哈林小姐暫時無法抽身從而關係到這一條任務中去。因此洛維安閣下如果您願意以個人身份或是以個體法人代表自己的組織暫時受僱傭於哈林小姐完成這一項任務,將會得到這一任務百分之五十的佣金。”

    “那麼我接受你們的條件。”洛維安即刻回答,有關於弗朗西斯和雪沫的事情他沒有選擇。“請給出些詳細信息吧,我會全力以赴。”

    哈林看都沒看他。甩手將一隻紙卷甩到了他的面前,洛維安沒有打開看。直接仔細收到自己的內側衣兜裡。

    “你可以離開了,恕不遠送。”哈林揚起頭說道,身旁的列高羅輕撫弓弦,隨著一陣耳不可聞的吱呀聲,身後的木門打開了。

    洛維安起身行了一個魔族的禮節準備離開,只有列高羅用精靈族的禮節還禮。洛維安正要走出門時,忽然回頭道:“哈林,你說的問題,是不是前些日子精靈王在南陽城遭遇的失敗?我想以格里華帝國的價碼,協助人類守軍僱傭精靈王保衛南陽城這項任務,至少也是銀卷任務吧?”

    哈林驚訝了一瞬,然後不出聲的點點頭。

    “你當時也在場?”

    哈林又點點頭。

    “請允許我再度猜測一次,哈爾模尼亞應該與赫利娜不同,經受過那樣經歷的王族精靈即使不將仇恨表露在外面,也會潛意識地將復仇當成自己的人生目標。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躲過了連帶著整隻王族精靈的詛咒,但是他一定不會希望精靈王的復出打斷了他的復仇計畫。因為在沒有精靈王的那五百年間,哈爾模尼亞又沒有赫利娜的低調,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他成為了精靈族之王。我相信在那段時間中,一定也會有很多想你這樣恪守傳統的精靈堅持等待著被冰封的精靈王梅賽德斯,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你們和哈爾模尼亞在五百年間建立的勢力形成了敵對趨勢。這樣的敵對趨勢一定會隨著精靈王的正式復出而變得更加尖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為什麼精靈王在復出之後沒有立刻高調出面將整體精靈族凝聚起來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擔心哈爾模尼亞派別與你們梅賽德斯派別之間產生大規模衝突。你本想在南陽城一戰給梅賽德斯派系增添許多籌碼,但是因為奧爾卡的原因這項任務失敗了,所以目前哈爾模尼亞派系勢力猛升。像梅賽德斯殿下和你這樣梅賽德斯派系的高階精靈都受到了人身的威脅。你所擔心的應該就是這些吧,如果你純粹以第五旅團長的身份來說的話,你一定發佈了一條緝捕或是刺殺哈爾模尼亞的任務。”

    哈林的氣勢隨著洛維安的音節逐漸凌厲,在洛維安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哈林猛的站起。手中的飛鏢化作一道黑色閃電,貼著洛維安的臉頰飛了出去,穿過了被層層加固法陣加持的木門,穿過門後的石牆消失在了塔樓的外圍。在飛鏢所過之處,只有一條圓滑的小孔,小孔周圍沒有一絲木材或是石料的裂紋哈林飛鏢的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洛維安臉上被飛鏢帶動的氣流劃出的傷痕瞬間癒合。他點點頭:“我一向追求斬草除根的原則。在衛聖戰爭時期,哈爾模尼亞的母親就死在我的手上,他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半仇恨都源自於我本人。所以他的存在對我來說也是一個絕大的威脅,如果我能夠協助或者以個人的能力擊殺哈爾模尼亞,我希望有一項回報。那就是對你這位精靈如果還有些奢望的話,就是精靈族於我的友誼。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夠比這樣更有價值的東西了。”

    列高羅尖銳的耳朵動了動,對身邊的哈林用精靈語說了幾句,隨即面色陰沉的哈林僵硬地點點頭。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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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凜冽,坐騎呼吸噴吐出的白霧在他們身後久久不散,從而拖曳出了一條蒼白色的焰尾。

    五人疾馳在這片乾燥荒涼的孤原,沒有雪、沒有樹、甚至看不到一點生命的跡象,彷彿這裡就是一片未被象徵著生命根源的世界樹留心的死地。這跨著沒有一絲雜色的墨色戰馬的騎士看似沒有目標。也沒有盡頭地奔躍在這一片絕對的荒蕪中。黑色的風衣、黑色的頭盔、黑色鎧甲和胯下黑色的戰馬,荒蕪的暗黃色與者五道純黑色的留影,刺目卻異樣的和諧。

    不知行進了多久。並排疾馳的五人中央的那名看上去最為瘦弱的騎士輕輕揚起了手,他的坐騎發出一聲嘶鳴,一股紫光和粘稠的黑暗元素從他和坐騎身體之間形成了一道弧狀的循環。霎時間,他的速度陡然提升。而在他身後的那另外四名騎士,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唯一和那名瘦弱騎士不同的是他們與自己的坐騎之間的能量循環只是最簡單的黑暗屬性鬥氣。

    提速直至在目光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破敗的路標。石質的路標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霜,上面的字跡如今已經模糊不清。那名看上去瘦弱的騎士再度舉起了手。戰馬噴吐著白色的霧氣,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他推開了自己的覆面甲。露出了一張異常年輕的臉,但是那張年輕的臉頰上卻有著這個年齡絕不會出現的冷漠與……決然。他仔細看著石路標上模糊的魔族文字。幾分鐘後,他用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其餘四名騎士中最魁梧的一人駕著戰馬來到了那個年輕的人類身邊,小心地問道:“弗朗西斯大人,您現在所指的方向,可和您的目的地……越來越遠了啊!”

    “你真的認為憑藉我們的力量,就能夠把我家人和雪沫他們從十字旅團的手裡救出來?”弗朗西斯冷漠地回答道,“這件事我需要和老師商量一下。塔爾科,每耽誤一秒鐘,他們的危險也就多上一分。也許十字旅團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他們會縱容那些我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的發生。管理者縱容手下的惡行,這比作惡的人更加令人齒冷。今天先到這裡,明天繼續趕路。”

    說罷,弗朗西斯率先跳下馬,一伸手解開了自己的鎧甲,隨後輕輕拍了拍手臂。幾聲輕響之後,幾個造型別緻的人偶出現在了弗朗西斯面前,向他鞠躬行禮。

    “你們知道該做什麼。”弗朗西斯毫無語氣地向自己的人偶命令道。人偶用各種聲音回答了主人的話,開始迅速地搭起了

    在第二天的太陽帶來的朝霞尚未隨著越來越明亮的光線和熱度散去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狼族第一與第二駐地之間的大道上。

    對於現今人類社會的馬車租賃制度。洛維安卻是對此有一種無語的衝動。重量乘以體積乘以人的數量最後在乘以路程一路下來,本來一百公里都不到的直線距離硬是從洛維安的衣兜裡搜刮出去了三個金幣

    要知道帶當前一個金幣可以足足換上一千個銅幣,差不多趕得上普通三口人家半個月的純日常開銷了。不過與洛維安的印象中有所不同的是,同以前不一樣,現在的人類更傾向於使用紙幣和被精細鐫刻了記錄魔法陣的銀行卡交易上。前者主要出現在普通人家的日常小交易中。而後者往往是大件貨物或是交付現金很麻煩的時候才會使用。說到傳統的金幣銀幣,往往這種硬通貨被用於相當重要的交易或是埋在自家房子底下用來充當儲備品。

    代表著金幣一枚的三張紙頁被從洛維安手中交給那個看上去有些過於商業化的馬車伕和夥計手中的時候,他在感到心疼的同時,也在懷疑他面前的那兩個人類代表的人族是否真的是在五百年間進化得對金錢這種東西比以前更加敏感了。

    洛維安在科特索爾的一間還算乾淨的賓館房屋裡呆了兩天,絞盡腦汁儘可能精確地將自己記憶中的魔族的幾支鋼琴曲譜寫了下來。雖說鋼琴這種音樂藝術是每個魔族貴族的必修課,但是在五百年前的自己加入軍籍後就沒有碰過的東西硬生生地從腦子裡摳出來。還是對他精神空間的一種異樣的折磨。洛維安甚至還在懷疑這是不是一種鍛鍊精神空間的做法,因為他竟然在這三天中感到了精神空間久違的進步。

    除了用兩張寫滿了從小山一般大小的廢紙堆中挑出來的潦草音符符號的紙換來的一千金幣之外,洛維安還在科特索爾盡的十字旅團據點儘可能地搜尋了一些有關於哈爾模尼亞和布魯斯家族的信息。前者除去哈林甩給他的任務以外,他本身對洛維安的威脅也是讓他這幾天不遺餘力的原因。畢竟在之前,自己孤身一人。即便哈爾模尼亞實力強大,也很難完全封殺曾經身為五級強者的自己的全部生路。但是現在既然已經開始了半定居生活,在自己的隱居方位難以被保密的情況下,哈爾模尼亞得手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在目前幾乎說是沒有的安全措施下,這樣一個有著四級中高階實力的走純力量路線的王族精靈對自己和馬斯特瑪他們可是有著絕對的威脅。他現在也相當不明白在護送影士的過程中哈爾模尼亞為什麼沒有當場格殺自己,雖說從洛維安自己的第一印象來看,哈爾模尼亞真的有可能是那種悲天憫人興天下為己任的精靈,但是從哈林給他的消息上來看。他這樣做更大的可能性是因為他不太相信洛維安能夠從影士的手中逃出去,而且當著聖皇騎士團那些預備騎士的面他也不可能這麼做,在梅賽德斯沒有出現的五百年間。他必然已經成為了精靈族和聖皇之間的唯一代表,他絕不希望這樣有可能進一步增進的合作關係暫時破裂。

    從情報上來說,哈爾模尼亞行蹤不定,他的出現根本沒有什麼規律可言,總的來說比哈林這樣擁有雙重身份的隱修精靈還要低調。在主動防禦的可能性完全化為零之後,洛維安開始希望能夠聯繫到精靈王梅賽德斯。說不定她能夠因為這方面的原因從而摒棄一些前嫌從而達成一些合作關係,這樣自己就能夠多獲得一些安全指數了。哈林的話是這樣說的:

    “哈?你讓我去找王?你腦子被油炸了哦。你不知道實情就算了,南陽城事件之後。誰知道王撞了什麼邪,現在窩在埃歐雷連點風聲都不出就算赫利娜都比她管事!”

    其實除了這些,洛維安還有著很多的實情要忙,比如說回去就要立刻開始的雙系治癒術改造天賦計畫,調查現在的人族對魔族保留地的管理情況,盡快安排好詳盡的教學計畫,讓自己的小診所擁有一定的物質積累,打聽一下弗朗西斯的消息,制訂如何解決其他傭兵團對弗朗西斯家人和雪沫的威脅簡要的來說,也就這麼多了。但是當洛維安發現每一個任務都無從下手或是以自己的閱歷都毫無經驗時,灰心喪氣和頹廢就開始抓撓他的內心這讓他惶恐不已,不過身為軍團長的強勁毅力讓他及時擺脫了這樣的感覺。

    洛維安輕快地跳下了馬車,第一眼看到他的就是帶領著那些芒族孩子們圍著小樹林跑圈的多米妮塔和尤里安。

    和其他大部分人類一樣,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自由魔族,那個一臉絡腮鬍子的馬車伕和那個年輕的小夥計立刻呆住了,隨即將從一開始有對洛維安種說不清楚怪異氣質的感覺和魔族聯繫起來。仔細看了看,他們心中的很快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額……你是魔族?”

    “唔,你既然問了,那我就如實回答吧!你們說的沒錯!”洛維安用一種怪異的輕鬆和疲憊摻雜的口氣說道。

    雖說魔族對現在的人類來說是比較罕見的一個智慧種族,但是畢竟人族在當年的衛聖戰爭中取得了勝利,又過了那麼長時間,他們也不可能像當年一樣對魔族抱有那樣的恐懼,這其中好奇心的元素其實更多一些。關於對魔族的歧視,主要存在於那些家裡有些產業土地的大戶人家,他們往往都在使用對土地有著天生敏感的魔族農奴。至於這些普通人家他們根本就沒有這種概念,頂多有一些在歷史教材中對本族過去的勝利導致的小小優越感而已。

    “哦!那我們真是有幸和你這樣一位魔族先生共行一程,回去可有和家裡說的啦!哈哈……”

    “額……好吧……”洛維安摸著額頭不存在的汗水。

    多米妮塔這些日子過去,對他的最開始的戒備心也不見了。現在她不適應的只是不懂得如何和那些從過去的歷史中走來,世界觀和價值觀都和他們身邊的魔族不同的洛維安和馬斯特瑪。(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一章

    魔獸之中等級分的很簡單,就是一到五級,幾級魔獸,就有幾顆晶核。因為等級不多,所及每一個等級中的魔獸都會有著很大差別,更不要提相差一級的魔獸了。

    人類是一種進化的較完全的動物,體內已經不再存有晶核,完全由自己的精神空間和肌體承載力量。而魔族並未完全擺脫這一特點,成年的魔族體內都會形成一顆晶核,經過簡單的修煉後,凝聚第二晶核也不是什麼難事。凝聚出第三晶核,就是魔族精銳部隊的水準,第四晶核,就邁入了魔族強者的行列。至於向洛維安那樣體內有著五顆晶核的魔族,就是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傳奇強者了。

    洛維安嘴中咬著一截草根,坐在一座小山包上,靜靜地聽著山下眾多魔獸的聲音。五百年過去,這個世界已經變得陌生了,這就意味著他必須立刻開始學習這一切。

    最近北方一代,魔獸因為某種原因,產生了大規模騷動。成千上百的魔獸,無論是高級還是低級、盟友還是天敵,都聚在一塊襲擊著人類的馬車隊。若在平時,那些護衛們只需要幾聲呵斥,大部分魔獸就會乖乖退卻,不過這一次蹊蹺的地方就是魔獸似乎成立了一個敢死隊,往車隊中沖的時候悍不畏死,造成了很大的損失。埃德爾斯坦行省經濟系統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反抗者組織因此不得不把不少相對空閒的成員召集起來,調查這一陣魔獸的奇怪行為。

    “這能有什麼可查的。”洛維安嘟囔道,手中拎著一把反抗者組織內部的制式佩劍,雖然與自己當初的鎮族之器象徵血月權威的末日權杖可謂是天差地遠。但是自己的精氣退化到這個程度,想用末日權杖都調動不了他的能力,還不如用一把標準的精鋼長劍用得舒坦。

    “嗚嗚”極遠處傳來了一聲長鳴,緊接著他就看見四處飛鳥掠起,同時也有著許多強大魔獸跟著低鳴。空氣中的聲音一時頗為壯觀。

    “亞龍?”洛維安眼皮一跳,這種與著正統龍族有著稀薄血緣關係的魔獸平均都有著四個晶核,實力雖然沒有真正龍族那麼令人膽寒,頭腦也沒有龍族那樣智慧高超,但在這種並不遠離人類城鎮的地方,這種大傢伙還是很厲害的。尤其是那很稀薄,但是對於普通平民來首仍舊能夠引發混亂的龍威。

    “連這種東西都能操縱?五級魔獸?”洛維安眼神微微一凝,很簡單就能看出來,魔獸的混亂是有組織的,不然怎麼能夠定時定點有規律地襲擊車隊?很顯然這些魔獸都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但是連四級的亞龍都能控制的東西,顯然不會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洛維安飛身而下,若在從前,他早就展開雙翼飛過去了,但是雙翼齊根斷裂之後,他不得不適應不能再飛行的日子。對於血月族來說,這無疑是一種酷刑,而且洛維安無法逃避。在最初的幾天裡。他受盡了忘記翅膀斷裂摔倒時的痛苦,尤其是幻想著殘疾之前時心裡上的痛苦。

    逐漸恢復的精氣在五顆晶核間流動,給了他相當敏捷的身手。穿梭在密林之間。同時將自己的氣息釋放,於是沒有任何魔獸的阻礙。

    原因很簡單,雖然實力沒有恢復,但是五顆晶核的洛維安不是假的,在某些方面來說他這最高級的魔獸釋放的威壓足以讓四級魔獸顫慄,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明知自己與那隻亞龍差距不小。卻仍舊有恃無恐的原因。

    亞龍很快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這是一隻體長十五米左右的大傢伙。通體都是粗糙的墨綠色棘皮,一看就有著相當的防禦力。此時這個東西正在往道邊的一路車隊噴著龍息。顯然車隊護衛中也有幾個好手,他們的鬥氣在車隊前方形成一道護罩,頂住了這個大傢伙的攻擊。不過由於他們的馬匹都被等級高出太多的亞龍嚇死了的緣故,運送郵件和木材的馬車只能夠讓那些緊咬著牙克服恐懼的小夥子們拉著,行動非常緩慢,看樣子在兩個武士耗盡自己體力之前,那隻學名“綠棘皮龍”的亞龍屬魔獸還是活蹦亂跳的。

    也許通過這只四級魔獸能夠找到什麼線索,說不定自己能夠藉機剝掉幾片鱗片,這樣自己之後幾天的伙食就要著落了。寄人籬下的日子洛維安還是很不習慣,白天帶著弗朗西斯到處跑,花自己到處打小工掙的錢吃飯,只有晚上才風塵僕仆地回到伯爵府睡覺,第二天清晨就起床,被逼就範的弗朗西斯對此叫苦不迭。

    想著想著,洛維安竄上了一顆大樹,趁著亞龍注意力不在自己這裡,一下子跳到了它的背上。反手抽出長劍,狠狠地扎進了亞龍背後的鱗片中。

    以洛維安現在不足之前千分之一的實力,他根本破不開亞龍背後最厚的那些鱗片,僅僅劃出了一小道血口。本以為亞龍對此並不會太在意的洛維安立刻發現自己錯了,亞龍仰天一聲長號,轟隆一聲倒轉過來,自己猛抓出劍柄才不至於掉下去。

    亞龍震動著洛維安羨慕不已的翅膀,一下子飛上了高空。下方的車隊一陣有氣無力的歡呼聲,為這位給他們解圍的勇士歡呼。洛維安可沒心思聽這些,因為亞龍正在扭著長長的脖子往他這裡噴“口水”。

    綠色的亞龍龍息腐蝕性最強,洛維安拚命釋放著五顆晶核比他高上一級的威壓,但是好像什麼效果都沒有。自己的衣服沾上了一點綠炎,沒幾秒鐘就化成了一堆破布片隨著風被刮走了。已經漸漸習慣不是強者生活的洛維安心中嚇得夠嗆,狠命把劍往裡扎去,那是龍的脊椎所在。

    雖說他明知自己把一柄劍都插進去都破壞不了龍的脊髓,但是毒素可以滲透進去。洛維安艱難地用嘴咬掉白手套。這不是因為貴族生活的怪癖,而是來源於魔族父親的嚴令。自己的每個指尖都長著毒腺,可以分泌強烈的神經毒素,對於非血月族的一切生物都十分危險,所以戴手套就是儘可能減小這種誤傷的一個提醒。而且還能隱瞞洛維安的魔族身份,誰見過一個人類有著豔紫色的指甲?

    每個指甲都能釋放一次毒素,釋放完後指甲就會變為與人類相同的顏色,過一段時間毒素分泌完後恢復豔紫色。十個指甲就是十滴劇毒,洛維安左手抓著劍柄,嘴裡咬著龍背上一塊突出的鱗片穩定重心。右手狠狠地插進了亞龍的傷口,一下子把自己右手積攢的全部毒液都釋放進龍的中樞神經中。

    神經毒素效果明顯而劇烈,被小傷惹得有些惱火的綠棘皮龍猛然發現自己後背火辣辣的劇痛,而且下肢正在逐步失去直覺。恐懼和憤怒一下子飽和了,大傢伙憤怒地一個扭頭。一團鮮亮的綠炎撲了過來。

    洛維安暗暗叫苦,明白自己躲不開了。他心中一橫,狠勁抽出長劍,左臂一橫,黑暗精氣催生,一面小小的黃色精氣盾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轟!”

    洛維安像一顆炮彈一樣墜落下去,綠棘皮龍窮追不捨。自知這樣摔下去會沒命的洛維安只得朝上甩出一股粘稠的黑暗精氣,像是一根繩子一樣掛到了龍角上。

    正在洛維安對自己的準頭如此之高沾沾自喜的時候。又是一股龍炎飛了下來,洛維安趕忙拋掉欣喜的情緒,一拽自己正在逐漸散去的泛黃色的黑暗精氣。像是盪鞦韆一樣再次回到了龍背上。

    這次他可不客氣了,雖然血月斬沒有曾經那樣能夠洞穿虛空,打碎阿卡伊勒法杖那樣霸氣絕倫,但是依舊聲勢不小。洛維安一聲大喝,手中的鋼劍“奪奪奪”地揮去,精氣凝聚成一道道刺眼的黑色刀刃。像是斧頭一樣砍在了亞龍的傷口上。

    亞龍雖然不弱,卻也不是真正的龍族。在洛維安拚命的狂轟濫炸下,脊柱受到麻痺的大傢伙終於開始墜落。精氣耗得七七八八的洛維安急忙再次甩出一道精氣。纏到旁邊的樹梢上,緩緩地掉到地面上。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見自己毒素開始發揮作用的綠棘皮龍正在掙扎地扭動著,他鬆了口氣。手中的鋼劍到處都是缺口,這倒讓洛維安很滿意,自己的精氣還是比較有進步的,最開始連缺口都打不開呢!雖然自己精妙的力量理解還在,但是沒有精氣的基礎,這些還是白搭。

    自己的毒素雖然強烈,但是也不可能殺掉這樣一個大傢伙,只能暫時麻痺它一會。沒有管它為什麼能夠無視自己的威壓,洛維安興沖沖地走上前去,開始用缺口的劍往下撬鱗片。每一片在市場上都能賣出一個銀幣,這就能讓自己過一個伙食很好的一天了。之前尊貴的血月至尊給人打掃馬廄,清理煙囪,搬運貨物,洗盤子等等忙一天才能賺二十個銅幣,用一塊黑麥麵包和一碟泡菜過一天的生活終於可以暫停片刻了!洛維安欣喜地想到,把一片又一片鱗片塞進了自己那天抓來的鱷魚的皮做成的背包裡,絲毫不顧亞龍幽怨的眼神。

    就在洛維安哼著小曲的時候,一股與自己五顆晶核釋放出的威壓一模一樣的氣息壓了過來!洛維安大驚,知道自己的威壓和實力有著千倍的差距,要是真的一個什麼五級魔獸竄了過來,那可是逃不逃得掉都難說了!

    洛維安閃電一般竄上了一棵樹,但是除了威壓以外,什麼聲音都沒有傳出。疑惑之中,他竟然停了下來,把自己留在了這片危險之地。

    在樹林一側,一隻紫色的小貓晃悠悠地走了出來,用精緻的小爪子動了動一動不動的亞龍,看了看它背後的傷口。

    洛維安眼睛瞪直了,他當然認得出來,這五級魔獸就是這只看上去十分可愛的小貓!

    不過危險可和大小沒有關係,敵人已經出現,自己還是後退為妙。沒想到他剛一動,那隻小貓背後竟然展開了一雙翅膀,“唰”得一聲就竄到了他的面前!

    沒等他有所反應,小貓猛地往上一竄。小爪子按在了他的眉心。

    “你……你怎麼會血月族的血月斬……你的攻擊方式!……”

    精神波動!

    這是一隻具有高等智慧的魔獸!

    洛維安心中一片空白,因為他感受到小貓的精神波動中,有著“血月”這個詞。

    小貓的精神波動越來越強烈,洛維安感覺大腦裡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巨大聲音,他一個聲音都沒有能分辨清楚。

    他定睛在小貓展開的紫色翅膀上。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漸漸浮現,他又望向了小貓額頭的一個淡色的紋路。

    一聲轟鳴在他腦中炸響,這是他決心開始忘卻的五百年前記憶中刻入靈魂的符號!

    小貓瞪著黃橙橙的大眼睛盯著和她一樣眼色的血月至尊。

    然後小貓吐出了一個東西,一枚紫色的戒指代表軍團長權威的尊嚴法戒。戒面上一顆閃爍的光點異常活躍。

    小貓震耳欲聾的精神波動一下子消失了。

    “軍團長,真的是你?”

    洛維安望著蹲在自己胸口的紫色小貓

    “馬斯特瑪……”洛維安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沒有血色,他忽然輕柔地抱住了小貓。用臉龐輕輕蹭著她那雙毛茸茸的耳朵。

    “幫一下忙唄。”洛維安衝著小跑過來的多米妮塔和尤里安用魔族語說道,在他們身後是二十多個看上去十分憨厚的芒族孩子。

    多米妮塔點點頭,尤里安第一個衝出去幫那個年輕的夥計解開了拖車上的搭扣。那兩個人族很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們蜷縮起來的翅翼和毛茸茸的耳朵。

    “這樣做是不禮貌的,先生!”尤里安用尖銳的聲音說道,令洛維安驚訝的是他的通用語已經比較熟練了。

    多米妮塔小聲地在洛維安身邊說道:“我們畢竟還是需要和人類交流的。還有那些可惡的哈夫林,老師。”

    洛維安帶回來的東西里,有著大卷的紗布和不少的原品藥材,這些就花了洛維安一半的錢。那些藥物更多的是為了配合自己的治癒術而使用的。另一些則是打製武器的必備原材料,他暫時信不過人族的技術,而且也相信人族的技術並不適合當前的魔族。那些體積很小的諸如魔法原晶粉和描畫魔法陣的筆之類的東西價格是那麼的離譜,這讓他一直都在懷疑是否那些人類已經看穿了他的魔族身份從而進行毫無商業道德的訛詐。

    從洛維安他能夠回憶出的所有的鋼琴曲譜的總價值上來說,這些開銷是在算不上很多。但是那是算上洛維安大腦中的音樂細胞都開始從冬眠中甦醒過來時的情況。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嘛

    “瑪菲,你知道哪裡能夠搞到一架鋼琴嗎?”

    馬斯特瑪瞪著眼睛足足看了他十秒鐘,才說道:“不知道。”回答相當乾脆。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弄鋼琴?”

    “我說你哪來這麼多錢。原來你是在出賣我們魔族的藝術結晶啊,你膽子真的是不小啊!”馬斯特瑪用種趨向於氣勢洶洶的口氣質問道。

    除了以上這些,相比較來說很便宜的吃的東西佔了馬車僱傭託運任務最大體積的一半,這讓那些幸福的吃貨立刻歡呼起來。

    “真是奢侈啊!”馬斯特瑪打量著卸下的貨物說道。

    洛維安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你原來跟我打來打去的時候最大的樂趣之一不就是蒐集人類的菜譜嗎?現在你有發揮自己專長的機會了!”

    “呀!看來我們真心需要一架鋼琴了,我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你在那邊配樂製造氣氛。他們在那裡享受恐怕斯烏也就是那樣的待遇,還是在每年的年歡會上!”馬斯特瑪瞪著大大的黃晶色眼睛吐著槽。

    “唔……哎。我走之前跟你說的那件事辦好了嗎?”洛維安想起一事。

    馬斯特瑪立刻轉換到了副軍團長狀態:“當然,請軍團長相信我的辦事效率!當天我就已經和阿甘商量妥當。第三支狼族部隊將會在明天到達我們商定好的地區。屆時我想事情的完成只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希望吧。”洛維安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覺得我是不是有些……嗯,有些偏離了你或者是我的信念與原則?利用狼族的勢力強行讓利比部落的魔族村落離開自己生活好幾百年的保留地,在通過他們的力量建立一個能夠被我們的力量所控制的新的聚居區?這不應該是一個血月至尊的想法任何一個魔族領導者都不應該這樣。”

    馬斯特瑪沉吟的片刻,然後望向那些正在往帳篷方向搬東西的芒族孩子們說:“誰能夠想像現在軍團長你也會遇到這種尷尬的情況呢?事實變化了,我們必須採取有效的措施才行。不然的話,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不是嗎?”

    看來孩子們並不十分希望能夠在晚上才能體會到自己在保留地中從沒有經歷過的味覺經驗。天剛剛暗了片刻,在帳篷前的一片被掃乾淨的空地上,就已經架起了火堆。圍繞著熱烘烘的火堆講故事,這是一種現今已知所有智慧種群都知道營造溫暖氣氛的方法。

    今天晚上的聚餐同時也是凝聚這樣一個很小的團體很有效的契機。也許血月族天生的領袖氣場讓那些年輕的芒族孩子們有甘願受到多米妮塔和尤里安的領導但是,血月族畢竟和翼魔族雙子機制不同,雖說多米妮塔和尤里安之間是親姐弟關係,但是畢竟領導者只有一個。雖說現在想這些有些遙遠,不過在未來這樣一個現在連名字都沒有的組織興許會具有相當的規模的時候,兩姐弟之間產生的細微矛盾,也許都會造成十分不利的影響。

    洛維安和馬斯特瑪商量之後,他還是比較傾向於多米妮塔。其實這並非是說明多米妮塔的性格或是天賦能夠比她的弟弟更勝任這個現在很小的角色,不過重要的就是她的身份尤里安的姐姐的身份讓她對尤里安有著很明顯的影響力,這就足夠了。

    魔族在嚴酷環境下的生存讓他們對力量的理解有著比人類那種更傾向於破壞和戰爭的理解完全不同。魔族的概念中,所謂力量,用於戰爭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畢竟生活中沒有那麼多戰鬥,因此力量的應用更多地應用在了生活之中。所以,即便洛維安心思沒有那麼細,將一切都可以用作烹飪食物的器具一股腦都從人類的市場上買來,他和馬斯特瑪的控制仍舊能夠讓他們在很多程度上擺脫那些沒有什麼靈活性的工具對自己的限制。

    就比如說對火候的掌控,自己控制的火焰對食物的影響一定比來源於外界火焰對食物的影響要明顯得多,自己對元素的掌控當然也能夠從內而外地感受到食物內部各種結構的變化,以便自己做出最準確的判斷。今天的小聚餐並不能算的上是十分豐盛,但是對於過去那些天從狼族那裡買來的日復一日的土豆和洋白菜湯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了(雖說土豆和洋白菜還是主角)。兩盆燉肉和幾盤素炒的菜餚,最重要的是洛維安買來的幾大瓶果汁,都是調和孩子們氣氛的重要原材料。雖然僅僅是幾道菜,但是由於馬斯特瑪第一次決心在材料充足的情況下全面回憶一下自己的廚藝,所以即便是很簡單的東西,很少的配料,也能讓大家感覺出前所未有的新鮮感。

    就連天天看上去很嚴肅的多米妮塔和她的弟弟都笑得很放得開。

    “關於你們爸爸的事情基本上已經可以說是解決了,不用擔心,他還活著,只是恐怕已經和我一樣了。人族總是嫉妒其他一切超過自己的東西。”在他和馬斯特瑪組織幾個芒族孩子把餐盤收拾好之後,洛維安找了一個機會和多米妮塔單獨說了幾句話。

    多米妮塔看了看洛維安,然後試探性地抖了抖翅膀。

    洛維安點點頭。(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二章

    “……爸爸活著就太好了,就像卡米家,被抓走之後就再也沒回來……半年後才傳來消息說他們不說了。”多米妮塔低下頭,緊緊地咬住嘴唇,似乎並不想要自己的恐懼或是其他別的什麼情感通過眼淚流露出來,“謝謝你,老師。”

    “我也很感謝你叫我一聲‘老師’。”洛維安說道,“明天早上早些起來,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宣佈。而且明天之後的幾天中恐怕會有些……讓你們不太容易接受,你還是回去跟大家說說,讓他們有些心理準備而且,最後,我想要說的是,明早跑步的時候,我只要你一個人帶隊,記住,是你一個,就算是你的弟弟也需要在後面跟著你。希望你能夠回去想明白,你是個聰明的魔族。”

    聽到洛維安最後的那幾句話,多米妮塔愣了一下,不過片刻後,她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震動著翅膀跑回了屬於他們的帳篷。

    夜深人靜,米納爾森林在夜裡的邊緣在月光的淡淡輝映中越發顯得朦朧,彷彿天空與大地已經沒有了在雪雲之間的那一層空間。偶爾可聞哈維在遙遠的方向孤獨的鳴叫,牽起一連串的鳥鳴聲,最終隨著一陣冰藍色或是火紅色的遙遠閃光而再度回歸靜寂。

    只有一張帳篷還在亮著燈。馬斯特瑪已經維持了最開始的兩天診所經營,有了海姆在狼族中的遊說,前來這裡尋求幫助的傷患也多了些,很多都是離開了自己世代生活在天台關下的土地,適應不了這裡的氣候和水土。在馬斯特瑪給他們開了些溫養性質的藥物之後。他們也往往會和馬斯特瑪聊上一會,說一說她這樣一個魔族曾經生活的環境。馬斯特瑪其實並不忌諱說出自己在五百年前的那段時光,不過相信她真的來自那個時代的人卻到現在也沒有。每個狼族人都熱切地希望自己能夠盡快回到天台關下的洪牙堡,希望自己的強悍戰士早些奪回那些古老的土地。

    他們的願望很真實,很熱切。在希納斯陛下的承諾下,也很可能很快實現。但是他們為什麼卻不能夠理解現在魔族的心情呢?難道說他們的願望並不真實,並不熱切,只是因為沒有實現的可能嗎?馬斯特瑪曾經試探著問過那些前來就診的狼族人,但是答案卻和她想像中一模一樣。

    洛維安輕輕地抽出最後一縷黑暗精氣,馬斯特瑪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收回的翅膀。

    “拿著。”洛維安說道。將一包無論是外觀還是氣味都很像是茶葉的東西塞到了馬斯特瑪的手裡,“在我做記號的位置,每天用熱水沖泡好了以後用繃帶包住熱敷,別忘了。”

    馬斯特瑪點點頭,外面的月光並不比這裡的燭光暗淡。洛維安說完這些。在手邊的經脈圖上畫上了最後一道細節,然後捲起來,又抽出了一疊厚厚的寫滿魔族文字的紙修改著什麼。

    “你別累著自己。”馬斯特瑪微微蹙著眉毛,眉心的魔紋閃爍過一道藍光,“早點休息吧,你不用做那麼多計畫,我幫你完成剩下的。”說著她按住了洛維安的筆。

    “呼……”洛維安吐出一口氣,“我現在已經有了三個覺醒晶核了。這些還算不上什麼,但是未來的變數太多了。”

    馬斯特瑪不動聲色地將洛維安手下的文件捲了起來,“我發現你就出去那麼幾天。回來之後就開始變本加厲地怨天尤人。那些精靈值得你去那麼費心嗎?”

    洛維安並沒有回覆馬斯特瑪的注視,只是疲憊地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其實,我也不太想讓你們擔心的,你還記得椎雅錫林嗎?”

    “椎雅錫林?好像有點印象,哦……是那個以四級中階實力拖了你三個小時的王族精靈嗎?”

    “嗯。她有一個兒子……你明白了吧?”

    “那個,椎雅錫林的兒子要去找你報仇?現在他什麼實力?”

    洛維安還是疲憊地說道:“他現在對外的身份是隱修派精靈中獨到的修習純力量的一支。實際上在梅賽德斯被詛咒的那些年間,他作為最活躍的王族已經成為了名義上的精靈王這可對我們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啊。你可明白精靈王對於他們那些頑固的東西來說意味著什麼?”洛維安輕咳了一聲,“且不說他本人的實力如何,就算是這五百年間他糾集起來的勢力,也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承受範圍。雖說他現在可能因為聖皇的面子給我們留一口喘氣的機會,不過這不可能太久。現在求自保,我希望自己孤注一擲一次,能夠解決這個眼前最重要的麻煩和哈林他們合作,幫助梅賽德斯一次。”

    令他略感驚訝的是,馬斯特瑪並沒有對他的解釋做出反駁或是自己的見解,“既然軍團長你已經有著這麼清晰的想法,那我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她這樣說道,“你還要忙嗎?”

    洛維安一愣,看了看手底壓在最下面的文件草稿。

    “很快就好了。晚安,瑪菲。”

    馬斯特瑪看了看他,也說道:“晚安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洛維安足足愣了半分鐘,然後才有些尷尬地摸摸後腦勺,然後站起來,向馬斯特瑪輕輕靠過去,在她唇上留下很淡的一吻。

    “……那,那就是你說的雙系治癒術嗎?為什麼只有一頁紙?”馬斯特瑪推開帳篷門的時候忽然說道。

    “那種逆反天道的東西,儘可能地不要留在這個世界上。”洛維安說著揚了揚文件的第一頁,上面印著兩個魔族的文字,“明天你仔細看看吧,看完記得將它燒掉。”

    “唔……‘天塑’?……”魔族,雖然分成了三大主戰種族和十餘個生活種族,每個種族的外貌都有顯著的差別,比如說血月族的吸納黑暗元素的膜翼和耳朵。翼魔族雙子和戰鬥時爆發出的可怕金屬般鋒銳的羽翼,夜殤族與龍族酷似的翅翼和額頭上協助元素召喚的雙角。但是魔族之所以稱之為一個種族,就是因為他們即便外貌差別巨大,身體內部經脈分佈卻完全相同。所以洛維安根據曾經對奧爾卡和斯烏這樣千年不出的天才經脈分佈細節的回憶,和幾乎除了他自己以外血月族中天賦最好的馬斯特瑪經脈的研究之後。最後得出了理論中最完美的經脈位置分佈。

    他相信人族中一定也有關於自己本族的發現,但是他們沒有辦法改變經脈的位置,因為即使是光明治癒術中最溫和的一種也會在治癒一條經脈的同時將經脈再次錯位,根本不可能在經脈位置這樣的精細結構上做出微調。一條纖細如頭髮絲十分之一的經絡幾十分之一個毫米的變化,都有可能與其他經絡產生連鎖反應,從而完全改變一個魔族的資質。而對於黑暗治癒術來說。這種治癒魔法卻幾乎沒有調整經脈的能力。

    “你們要想好了,雖然說既然你們自願離開保留地隨著我給你們的長輩開闢出一片更廣闊的領土,你們都應當對我的決定服從。但是我顯然目前不是那種需要自己命令被一絲不苟執行的魔族,所以說,你們面前有一個選擇。你們可以經歷一個蛻變,從而使自己的資質天賦遠超現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種智慧生命,但是獲得天賦的同時,自己也要開始肩負前所未有的重大責任;或是回到你們原來的聚居地,繼續過那樣平穩單調卻安全的生活,直到我們將你們從那種環境中解脫出來。”

    洛維安面色平靜地望著面前的二十七個孩子,雖說他的年齡並不比他們大上多少,也許最多也就是十年(魔族年齡)。但是顯然自己的閱歷讓他能夠成功地適應這樣的角色也讓他們接受了自己這樣的身份。

    在他的長遠計畫中,這是天塑(他所命名的技術)唯一一次在世間出現,雖然除了他羅伊納手裡也有一套黑暗治癒術的技術。不過他相信希納斯能夠明白它的意義。而且,即便是黑暗治癒術流傳到人類世界,也只能有魔族能夠領悟最困難的那些要點,而這是羅伊納和希納斯永遠無法掌握的。這就讓天塑成為了目前只有他有可能做到的技術。

    “非常感謝。”洛維安說道,在他的預料之中,面前站成兩排的魔族沒有一個吭聲。

    “多米妮塔。尤里安,你們兩個作為表率。先過來。”洛維安說道,隨即向後的營帳走去。兩姐弟對視了一眼。緊張地抓著衣角隨著洛維安的步子走進了被魔法光源照的通亮的營帳。

    他並不希望被打擾,所以馬斯特瑪早早就將請假一天的牌子掛在了診所的門口。在安排雙系治癒術發揮場地的營帳地下是他連夜畫好巨大元素匯聚法陣。這次與以往不同,除了暗元素的匯聚陣法之外還有一扇光元素匯聚陣法。只不過從始至終,暗元素陣法都在起著主導作用,即使光元素法陣崩潰,也不會破壞暗元素法陣;哪怕是暗元素法陣崩潰了,他對暗元素的控制也不會讓情況徹底失控。他還是對自己的元素控制還是有著幾分信心的。

    在門口,多米妮塔用很凶狠的眼光瞪了她的弟弟一眼,才讓他逞強的心思縮了回去。她對自己的老師將要做的一切完全不清楚,自己也對能夠改良天賦這樣一個不符合自然之道的意思完全沒有概念。

    她第一眼看到在明亮的照明法陣重要一團濃郁的化不開的黑暗元素團塊的時候,自己的緊張立刻又提升了幾個等級。即便她是黑暗體質所有者,對未知的恐懼還是讓她開始退縮。

    “在這個過程中你不會有什麼感覺的,只會在之後有些不適。”洛維安說著伸手在黑暗元素中抓出一把粘稠得如液體一般的暗元素,再像灑水一般將它們撒回去,“勇敢一點,你爸爸在等你呢。”

    聽到最後一句話,多米妮塔才咬緊牙關慢慢地一步步挪進了那團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

    即便她的身體對來自於外界的元素有著先天的排斥,但是在暗元素聚集法陣和洛維安自己黑暗精氣的加持作用下,她剛剛覺醒第一晶核的身體也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意義的抵抗。所以一瞬間。潮水一般的暗元素就湧進了她的聖體,立刻佔據了她經脈的所有空間。

    雖然不是強烈刺痛,但是那種無法具體形容的對身體失去控制和內外壓力差忽然增大的痛感還是讓她的表情痛苦起來,洛維安伸出一枚紫色的指甲,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劃。血月族的毒素雖然對同族沒有殺傷力。但是在等級相差很多的情況下,能夠產生強烈的麻醉效果。這並不是說他只能用這種辦法,而是擔心那些清除痛覺的精神魔法會被強烈的暗元素所幹擾。畢竟一切魔法的基礎都是元素的特定排序。

    多米妮塔的瞳孔立刻散打了,抽搐的四肢也恢復了平靜。

    洛維安撇撇嘴,心中先對自己的祖靈說了句抱歉,然後湧出地面的黑暗精氣輕柔地剝去了多米妮塔的衣料。在暗元素的加持下。多米妮塔赤裸身體上的魔紋閃爍出了明亮的紫光。隨著暗元素的加強,貼附在魔紋周圍的經絡也開始閃爍出細微的紫色光芒。

    第一步這時才開始。天賦的第一個資本就是純淨的元素容納性,任何生物出生的時候身體對元素的容納性都不可能是百分之百,而且百分之百的容納性是不存在的,洛維安只能盡其可能地將多米妮塔體內那些阻隔她體質純化的其他元素清除出去。尤其是光元素。

    多米妮塔魔紋紫光閃爍逐漸平穩,不時間金色或土黃色的元素顆粒從她的身體內被剝離出去。血月族副屬性大多是水和土,多米妮塔的副屬性同他和馬斯特瑪一樣,都是水元素。所以,洛維安主要以暗元素水元素黃金比例78:22重新構建她的元素調和系統。這並不困難。

    待她全身所有閃爍的魔紋紫光不再閃爍,只是溫和地散發出光線後,洛維安展開了她的雙翼。

    下面是最關鍵的環節,同時也是最危險的環節。如果多米妮塔的精神是清醒的話,這也是最痛苦的環節。

    光明治癒術,移位甚至破碎原有的經脈佈局。為而後的黑暗治癒術重置做基礎。

    洛維安頓頓腳,他雖是黑暗體制,但是並不能說明他沒有控制光元素的能力,只不過調動控制有些困難罷了。他腳下浮動著暗色符號的暗元素匯聚法陣黯淡下來,一連串光元素符號陡然間出現在那一大團暗元素之下。兩種屬性截然相反的元素頓時發出了刺耳的湮滅聲音。

    黑暗的元素團裂開了幾道縫隙,幾縷明亮的光路如同液體一般穿過了縫隙。隨著湮滅一次次變得更細。待到接觸到多米妮塔的肌膚之時,也只有髮絲般粗細了。

    順著已經天塑中標識的位置。髮絲從多米妮塔的鎖骨下,顎骨中央和翅翼的兩個角度刺入了她的身體。平穩的紫色魔紋光芒再次閃爍起來。失去意識的多米妮塔的四肢開始了不住的抽搐。

    “很快的。”洛維安小聲對自己說道,雖說多米妮塔是第一個接受天塑的魔族,但是天塑第一個實驗者是自己。洛維安的嘗試是對自己已經失去的翅翼有關的殘留經脈進行的實驗,那種光元素從體內向外擴散的劇痛,恐怕也只有當初從菲亞齊宗主教的淨化術逃脫出來的他才能形容一二吧。

    多米妮塔翅翼上的魔紋閃爍得越來越慢,最後停止,不再發光。這表示著曾經的經脈紋絡已經完全換位,元素不能再和身體產生共鳴。如果這時候撤去暗元素的支持,錯亂的脈絡甚至無法支撐多米妮塔的生命。

    終於,多米妮塔全身所有的經脈全部黯淡下來,甚至她的呼吸都已經緩慢得近乎靜止。

    洛維安面無表情地抽出了所有的光元素,再次用強烈的暗元素將殘餘的光元素衝出體外。

    最後一步,也是天塑的精華部分。儘管洛維安對那張經脈圖已經爛熟於心,但是他還是將經脈圖擺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一縷縷有著特殊波動的暗元素從洛維安指尖滲出,隨著低不可察的咒語聲,暗元素排列成一個個肉眼無法觀察到的細小法陣,緩緩融入多米妮塔的經脈暗元素中。微調著她的脈絡位置。雖然整體上來看,經歷過天塑之後的多米妮塔經脈紋路與她最開始的經脈紋路並無明顯差別,但就是這細微的差別完全改變了她的未來。

    第三步持續了一個小時,這稍稍出乎了洛維安的意料。看來,沒有兩天時間他無法完成所有人的天塑了。最後一道黑暗治癒術給了天塑完美的收尾。就在這一瞬間,多米妮塔的魔紋又開始放光,並且光線越來越刺目,她身下的暗元素團塊似乎開始不受限制地湧進她的體內。

    洛維安打了一個響指,稍稍慶祝一下自己的成功。隨即在她上空畫出一道法陣,封閉了她本能地對元素的吸納。否則剛剛恢復還很脆弱的經脈無法承受這樣的波動。

    黑暗精氣湧出,給仍舊昏迷之中的多米妮塔穿上了統一買來的暗色勁裝。他托著多米妮塔走出了營帳,遞到了馬斯特瑪的手裡,順手把一張捲軸交給了她。

    “沒想到時間那麼長,今天……今天只能十個了。明天繼續。我必須休息休息,精神集中是必須的。她估計十二個小時後能夠醒來,睡覺的時候把這張限制元素流動的魔法陣墊在她的身下,再告訴她醒來以後不要離開床我估計她也沒有那個力氣。”

    尤里安呆呆地看著沒有神智的姐姐,直到馬斯特瑪托著多米妮塔走進他們的宿舍。

    “該你了,有信心了吧?”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接下來就順利得多。雖然具體情況需要日後的修煉數據來證明自己的猜測,但是從他們自發性質吸納黑暗元素的表現上來看。洛維安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完成了第九個魔族孩子的天塑之後,洛維安雖然並不是很疲憊,不過他擔心繼續下去稍微的疲倦都可能導致嚴重的後果。所以他果斷地停止了繼續施加天塑,宣佈今天就到這裡。

    走出呆了十個小時的營帳,揉了揉痠痛的脖子,洛維安站在黃昏中,將所有的精神全部收回體內,就地隨意地坐下。感受著自然界中的元素波動這段時間,忙其他的事情佔了他絕大部分時間。他甚至沒有多少機會錘煉自己的黑暗精氣。

    馬斯特瑪剛剛準備完今天的飯菜,看自己軍團長現在的樣子。恐怕是給他準備夜宵才好。她跟著深陷修煉狀態的洛維安坐在地上,靠著他的肩膀,望著遠方的斜陽。

    這時候,她發現那股與自己軍團長同源的氣息終於移動起來。她很清楚他就是為了不干擾洛維安才在他的感知之外呆了那麼久,看來現在他終於準備出面了。

    馬斯特瑪振翅站起身,斜跨著落霜用相當有力量感的步子走向前去。在地平線出逐漸出現了一個人影,他的身材不高,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弱,尤其是和身邊四位位牽著馬匹身材魁梧的騎士相比。他最大的特點就是一身深藍綠色的法師袍,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這位看上去如同標準法師一般的人類左手卻握著一柄只有重裝騎士才會裝備的騎槍。

    馬斯特瑪抱著胳膊等著他走到自己面前,一陣風吹開了他的兜帽,露出了對她來說十分熟悉的面龐。

    弗朗西斯的表情有著一瞬間的茫然。

    “還記得我嗎?”馬斯特瑪笑著說道,站在她身前的四名騎士一臉小心地望著她。

    弗朗西斯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我知道了,您是老師肩膀上的……的,貓!哦,我該怎麼稱呼您呢?也叫您老師,還是稱呼您師母?”

    馬斯特瑪笑著說道:“從感性上來說,我還是喜歡第二個稱呼的。但是我還是很年輕的!所以我還是理性一點吧!”

    弗朗西斯和煦地點點頭,然後望向已經從修煉狀態中驚醒過來的洛維安,向他鞠了一躬。

    “回來了?”洛維安拍拍身上的土,“哦?塔爾科……看來你早就是弗朗西斯的私人勢力了?這道出乎我的意料啊弗蘭奈,你這個黑色之翼幹部可沒有白當啊。終於等到你回來了,歡迎之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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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三章

    洛維安花了兩天時間徹底將天塑落實,雖說完美並不存在,但是至少在洛維安自己給自己的限度下,他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完美。

    由於在天塑過程中需要將本人先前所擁有的元素全部清除替換成純度更高的暗元素和副屬性元素,所以剛剛結束天塑過程的每個魔族孩子所遇到的感受就是極度的疲倦。全身幾乎所有的力氣完全從他們的肌肉和神經中抽調一空,在最開始當元素還沒有達到足夠的濃度的時候,他們大腦的神經活動都幾乎趨近於靜止。雖說如此,但是遠比之前暗元素敏感度強得多的體質讓他們恢復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當然,洛維安可以放任他們自我治癒能力在幾個小時只能將他們在天塑中損失的暗元素全部補回,但是他們剛剛改變位置,還是很脆弱的經脈在這樣高強度的元素流動下是否安全,洛維安對此並沒有底,所以他在每個孩子睡覺的被縟下貼了一張限制元素流動的捲軸。

    不過恢復到現在,即使是已經意識清醒下來的那些早些時間接受天塑的孩子們,除了精神上是清醒之外,他們的精神力還沒有恢復到能夠控制自己身體的程度。所以在這幾天,洛維安和馬斯特瑪只能一個人一個人地給他們喂粥喝,而且還要照顧他們的各種問題,諸如排泄之類(額……)……

    弗朗西斯從在他老師的小診所後面的小樹林中剛剛完成了在很久之前洛維安就給他佈置下的修煉任務。泛著淡藍色的黑暗精氣盤繞在他的四周,緩慢地圍繞著主人旋轉。在某一個瞬間,看似緩慢流動的黑暗精氣急速地向外擴張而去,在極接近一棵松樹的剎那驟然停頓。黑色的湧流靜止。不再流動,彷彿由藍黑色水晶雕琢而成的玉石。

    淡藍色的精氣盾緩緩從弗朗西斯的左臂上淡化而去,消失在他的經脈之中。隨即,他相當期盼地望向樹林外,希望自己的老師能夠在這個時候給予自己一些指點或是讚揚一番。

    之前的三天。他都是這麼想的。每次希望破滅後走出小樹林的時候,都是在看見原黑暗軍團第三軍團長正在把剛剛洗乾淨的被單晾在新搭好的衣架上,興沖沖地等著他們變干。而那位他應該叫做師母的魔族女孩則陪著他的老師做一樣的事情,然後往往是他們其中一個跑到另一邊的帳篷裡開始為今天早晨的早餐做準備。

    今天應該輪到馬斯特瑪做飯了吧,弗朗西斯按照之前幾天他們的作息規律推斷到。果不其然,他看見洛維安在馬斯特瑪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馬斯特瑪就振動著翅膀飄飛出了他的視線。

    太陽剛剛升起,那幾個弗朗西斯的隨從還在自己的軍用睡袋中發出巨大的呼嚕聲。終於找到空閒時間的洛維安看似隨意地伸手在自己身下畫出了一個暗元素凝聚法陣,自己坐在中央準備黑暗精氣的日常錘煉。

    “老師,最近你好像沒有練習你的精氣技法。”想了一會兒,弗朗西斯用這樣的話開頭道。

    看到自己的第一個弟子走了過來。洛維安拍拍褲子上的土,優雅地站起身,“那些幾乎已經成為本能的東西,就不再需要自己刻意的研究。否則,你很容易自己為自己發現了可改進的地方而見獵心喜,從而忽視了先輩們上千年對一種技法的最佳選擇。雖然說我們應該讓自己的技法保持創新,不過在結果得到大多數人的一致認可的之前,我們最好先行熟練於已知的套路。”他擺擺手說道。“既然你問到這樣一個問題,那麼看來是你最近對自己黑暗精氣技法的總量不是十分滿意?需要我給你拓寬一下視野嗎?”

    弗朗西斯立刻表現出非常誠懇的樣子,他拍了拍說。“其實……最近我一直都在研究你的追蹤術我確實對此作出了一些改進,我想這種改進的原因是因為我和老師的血統不甚相同,因為我畢竟是純血的人類嘛……你看”說著,弗朗西斯周身的黑暗精氣顏色陡然從藍黑色轉化為紫黑色,一道暗色的紫光一閃和空氣被劃破的刺啦聲,他就已經出現在二十幾米遠之外。

    等到弗朗西斯相當期待地跑回來的時候。洛維安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做的不錯,從你現在的表現來看。你的選擇應該是正確的,我似乎沒有什麼指導你需要聽。”

    弟子很顯然對來自於老師這樣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弗朗西斯神情有些僵硬和尷尬的成分。“說點別的吧,這些天我過得真是前所未有的充實啊,以至於我對自己的修煉都有些疲憊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弗朗西斯,你不會又想說那件事吧?”

    弗朗西斯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很明顯得因為這句話而變得有些不安,他背著手在洛維安面前來回踱著步子,“真的……老師,你應該清楚,除非你或者我能夠在短時間內達到四級以上的水準,否則我給你帶來的恐怕是一個相當大的不安定因素。更重要的是,現在老師你不只是一個人,還有馬斯特瑪和你剛剛給我找來的那麼一大堆魔族師弟師妹……”

    “這幾天一直都沒有跟你說,我其實更早些就知道你這樣的情況了。”洛維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前些天狼族託人給我帶來了一枚十字幣……所以我去了他們的一個據點一趟,跟他們達成了一些被迫達成的協議其中就涉及到了你。”

    聽到“十字旅團”這個名詞,弗朗西斯的腳步猛然停頓了下來,洛維安眯起了眼睛,他能感受到弗朗西斯周身經脈中流動的黑暗精氣開始變得紊亂起來這可是情緒失控的明顯先兆。

    “老師……很抱歉我問您一個問題,你覺得,反抗者組織有能力對抗黑色之翼嗎?”

    “當然不可能。奧爾卡帶領下的組織都會走向極端,而只有極端的人能夠對抗得了她。反抗者?他們遠遠不夠。他們甚至連一個三級的強者都沒有,只是拿一群二級來充樣子,做的太虛假了。很長時間我都在想躲在反抗者組織下的究竟是什麼,然後哈林親口跟我說是十字旅團你應該還記得她吧?”

    弗朗西斯點點頭,在聽見奧爾卡名字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黯淡了下來。洛維安走了過去,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咳咳……你不用擔心這些。雖說我在你們人類眼中肯定不是一個善良的角色,但是既然你是我的弟子,那麼無論你有什麼問題,我都會儘可能幫你解決。你的父母受到了六大傭兵團的威脅,那麼我幫你解除這個威脅就是了。如果情況比想像的要嚴峻的話。我們下午就可以啟程前往埃德爾斯坦把你的父母和雪沫接回來。嗯……還有很多事情,現在這個氣氛,就別再說了……晚上我們出去喝一杯如何?”

    弗朗西斯顯然對洛維安比從前那種習慣性的威嚴形象產生了如此大的變化而感到了詫異,這種變化也就只有他這樣許久沒有見過洛維安的面的人能夠感受出來。這種變化也許只是對那段戰爭時期時光的一種告別儀式的殘留吧!無論如何,時間早已過去。現在的世界不是那段魔族與人族戰爭的時期,沒有了戰場瀰漫的硝煙,沒有了人與人之間純粹的利益交換的冷酷。過去,身為魔族的他們都在努力活著,而現在,洛維安第一次接觸到了如何去生活。這看似意義很接近的兩個名詞卻截然不同,前者,他只需要解決問題時舉起自己手中的末日風向標;而如今。他可以用放鬆的心情,和自己曾經的副官一起打理他們共同的時間,一起在討論中制訂對未來的規劃。

    也許。這樣的變化,讓他逐漸遠離了戰場,也逐漸開始有能力回首自己的過去的錯與對。

    剩下的同過去的幾天一樣,按照洛維安最開始對這樣生活的看法來說,就是浪費時間。多米妮塔和她的弟弟已經勉強能夠站起來走走路,但還需要別人扶著他們。馬斯特瑪在下午的這段時間開始接待那些來自狼族的傷患們。從他們口中,她得知載著現任狼族狼王的第三波部隊大抵在明天就能夠到達。這就意味著另一個計畫的開始施行。因為從阿甘商量後,他將最後一支狼族部隊安排在了一個叫做利比的魔族小村寨所在的保留地裡。那是一個受到人族保護,或是說是保護性欺凌的魔族村落。以希納斯陛下給予狼族的權利,那些仍舊在控制著利比部落的人類當然會被趕出去,不過與此同時,那座只有二百多名魔族的小村寨也會遭到徹底性的佔領。失去生活空間的魔族必然會走出他們已經生活五百年的保留地,從而納入洛維安安排的在狼族第一第二駐地之間的那片空地中。

    從那些已經生活了五百年的魔族來說,這決然不是一個有著半分好處的計畫。雖說魔族在過去的六千年中都生活在埃德爾斯坦高原之上,不過五百年的時間,仍舊能夠讓那些認為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幸運的魔族殘餘將他們的根紮在那裡。

    他也不清楚那些自己的同族在得知造成這一切的是自己的是時候,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究竟會落下一個什麼樣的印象。但是他可以確定,這樣的印象一定不會對自己之後的計畫產生正面的影響雖然說他的下一步計畫還沒有制定,不過過去的洛維安軍團長就是這樣一個邊行動邊制定計畫的魔族嘛……

    “感覺怎麼樣,不要全部放開你的精神,那也許會對你的神經有暫時性的損傷。”洛維安輕托著尤里安的翅膀說道。

    尤里安並沒有說話,其實換做任何一個魔族,當忽然發現自己的視野變得比從前明亮清晰得太多,對守衛元素的感知猛然提升的數倍,甚至對自己體內每一條經脈中流動的自然元素都有了從未有過的清晰感覺的時候總的來說,在經歷過天塑之後,你面前的世界忽然變得如此清晰,如此美妙。你都會產生一種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沉浸在這種對自然前所未有的感受中的時候,忽視別人的話是一種很自然的情況。

    這個年輕的魔族瞪著明黃色的眼睛,視野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每一道層次感都清晰可辨,甚至那除了魔法師對魔法異常敏感的眼睛才能夠分辨出的自然元素。在他們眼中甚至都不再神秘。

    不過支持這種透視感的精神力量消耗確實很快,沒有幾分鐘,尤里安就開始感覺到一陣陣疲憊開始像自己襲來。與此同時,四肢和翅膀中的力量也開始為了補充精神能量回湧到自己的大腦中。他雙腿一軟,就倒在了洛維安的胳膊裡。

    “真是……真是太,太……”

    “其實我也想體驗一下你們的感覺。”洛維安輕鬆地說道。“不過好像我的天資不太需要這樣的重塑哦,真是抱歉。”

    站在尤里安前面的是多米妮塔,在偏執心方面她比她弟弟有過則無不及,現在她正在扶著帳篷的骨架,慢慢地往自己的帳篷挪過去。

    弗朗西斯站在她旁邊。希望能夠用自己的黑暗精氣幫助多米妮塔片刻。不過對身為同族的洛維安暫時都有一定提防心的她對一個人類更是不會因為他產生任何安全感,所以他這位師兄只能夠在她旁邊準備著應對特別異常情況,順便無視了多米妮塔充滿警惕的眼神。

    現在的他們每天還需要差不多二十個小時的睡眠讓他們的精神空間逐步被自然元素所充滿。所以每天洛維安和馬斯特瑪還是有很多空閒時間的,不過當他說自己要和弗朗西斯去一趟人類的城鎮的時候,馬斯特瑪還是十分罕有的發了一頓脾氣。

    “你現在小心點,哈爾模尼亞……還有龍族都在盯著你呢,軍團長!”馬斯特瑪在說完很多句結尾都是感嘆號的話之後,最後一句。她靠在門框上,抱著雙臂對他說。

    這裡離最近的人類村鎮相當近,在晚上。他們甚至都能夠望見人類村鎮的燈光。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修煉,弗朗西斯離著二級中階也不遠了,應用一些短途的加速還是沒有問題的。一路上師徒二人都沒有說話,洛維安這時才感覺出弗朗西斯的心事似乎不止這些。洛維安也許在某些方面不太支持弗朗西斯的城府太深,但是有的時候,這是生存在世界上的一個必備條件。

    “努維行省……它的實際情況和埃德爾斯坦差不多。”半個小時後。進這個沒有名字,完全以為過往商隊提供餐飲和住處為經濟來源的小鎮中時。弗朗西斯首先說道。

    小鎮中的大部分建築都是旅店和酒館,在現在交通工具已經比較發達的人族社會。這樣完全通過馬車和人力運輸商品的物流方式已經不多了,但是因為那些經過正規編號的公路沿途設立了許許多多的檢查點,這使得他們的貨物經過層層無論是合法還是非法的稅務之後,縮水了很大一部分。經由飛行船隻的物流方式運費沒有這些檢查點,運費卻太過高昂。這當然不是唯利是圖的商人們所願意見到了,所以這樣經過馬車和人力過非正式道路的經商路線,就成為了在努維行省這樣一個幾乎沒有沿途馬賊的商人們最優先選擇的方式。

    “……哦?”

    “努維和埃德爾斯坦一樣,真正掌握行省權力的並不是所謂的一省總督,而是飛花院。”

    “飛花院?”

    “一個地下組織,我瞭解得並不多。”弗朗西斯只說了這些,走進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小酒吧裡。人類的文化帶給了酒吧的視覺特色之一就是昏暗,但是安靜並不是酒吧文化的傳統。很顯然,這樣一間酒吧就是這樣一個並沒有完全恪守傳統的存在。

    俗話說酒吧裡真正醉人的不是酒精,而是裡面的氣氛。魔族中酒是一種珍惜的物資,洛維安在曾經的戎馬生涯中一切的飲酒經驗都是收集自人類社會中的,所以對於這樣的場合,他尚且能夠做到遊刃有餘。

    “老師,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一陣沉默之後,弗朗西斯率先問道。

    洛維安搖晃著手中不太乾淨的杯子,透視著酒液注視著昏黃的煤油燈光,“我也不瞭解那邊,恕我直言,我現在更擔心的是眼前的威脅。如果沒有哈林的提醒,我現在甚至不知道哈爾模尼亞一直都是我的威脅。”

    “那沒有什麼,”弗朗西斯看來很輕鬆地接受了這一點,“你,好像知道我想在這裡說什麼吧?”

    洛維安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簡單地說道:“你我分離之後,你去過南陽吧?”

    弗朗西斯點點頭。

    “那麼好,有些話我就直說了,”洛維安紫色的指甲劃過桌面,在木質的桌面上留下了一條燒灼的痕跡,“你的經歷也許讓你很瞭解人類,但是你一定不會瞭解魔族。”他盯著左手食指上黯淡的尊嚴法戒說道,“奧爾卡.艾維.塞班斯萬,翼魔族雙子至尊,第一軍軍團長,是曾經黑暗軍團中最令人族膽寒的軍隊。第一軍的戰績並沒有我的第三軍那樣卓越,因為在最開始的幾次戰役之後,就再無人族統帥敢於面對奧爾卡和斯烏。”

    曾經波瀾壯闊的歷史被其中當事人之一以這樣的口氣平板地說出來,弗朗西斯感到了一種異樣的感覺,“翼魔族……雙子至尊……那是什麼?”

    “斯烏是當時魔皇,大部分戰役,其實都是奧爾卡自己一手打的。”洛維安繼續著剛才的話題說道,“她的軍隊,從來都沒有留過戰俘。所過之處,只有纍纍白骨。她對人族的仇恨,在斯烏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讓她能夠有膽魄做出與全天下為敵的事情,更何況現在。”洛維安重重嘆了一口氣,“弗朗西斯,告訴我,黑色之翼的宗旨是什麼?不是那一條!”

    “復活黑魔法師,統治奧西利亞”

    “乒!”洛維安將手中的金屬杯子狠狠敲在了桌面上,引起了一聲巨響,周圍的人紛紛望向他們兩人。弗朗西斯清楚地看到,金屬杯子的杯麵上印上了洛維安的指紋,而杯子卻沒有半分變形。

    “她還在自欺欺人嗎?”洛維安似乎同時也在自言自語,“全世界,我敢說除了我之外,能夠比我還仇恨黑魔法師的,不會有多少,而她一定是其中之一。她的孿生夥伴就死在黑魔法師的陰謀之中”他抬頭,盯著弗朗西斯的眼睛,“沒有一種仇恨能夠超過失去孿生夥伴的翼魔。”

    “我……老師,我還是不明白……”

    “請不要認為我是在打擊你,我的弟子。奧爾卡,除了她的孿生哥哥斯烏以外,她終其一生,不可能選擇任何一個人。”

    弗朗西斯似乎是被定格在了這句話之後,也許他知道洛維安早就在之前察覺到了他對奧爾卡那種看不到結果的單相思,也許他在之前尚且不太相信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比他這一個經常接觸奧爾卡的黑色之翼的幹部更加瞭解奧爾卡但是當他知道洛維安並不是這個世界的魔族,奧爾卡也不是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視野其實是那麼的狹隘……不過這也不是讓他放棄的理由,甚至也是不讓他自己放棄自己的理由。他當然想像過洛維安剛剛說過的那句話,不過他絕不希望真的從誰的嘴中,以如此確鑿的語氣,並且這個人是真正有著說出這句話的資格的時候,讓他聽見這句話。

    他知道有能力有資格說出這句話的人也許只有洛維安。而現在,洛維安用無可辯駁的語氣這樣做了。

    洛維安想像到了弗朗西斯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也沒有在說話,靜靜地等待著弗朗西斯。

    然後他看見弟子將手中的杯子捏碎,直接抄起旁邊的酒瓶將滿滿半瓶酒灌進了自己的胃裡。

    然後又是半瓶。(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四章

    “夠了。”洛維安輕聲說道,無聲無息的黑暗精氣鎖住了弗朗西斯的手腕。

    弗朗西斯抬起頭,暗色的眼眸中閃爍著道道血絲,“你相信嗎老師?我剛才想把酒瓶就直接這樣”他比劃了一下,“砸碎在你的頭上。”

    “我當然信。”洛維安說著也順便幹掉了自己杯中的酒,“那個想你這樣年輕氣盛的無論是人族還是魔族龍族之類,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弗朗西斯噴吐著滾燙的呼吸,“你說的……什麼斯烏,他是奧爾卡大人的孿生哥哥這怎麼可能?”

    洛維安優雅地為自己再倒上了一滿杯酒,“斯烏可是魔皇……在我們的那個時代,除了我們幾個,誰敢直呼陛下的名字,還不帶上‘陛下’的名綴?要是你是我麾下的士兵,現在就已經被割喉了。”然後他吹去了麥酒上的浮沫,“我說過,你是人族,無法理解魔族的風俗習慣。更何況翼魔族的風俗是魔族中最奇異的,就算是我也有時候難以相信。”

    弗朗西斯瞪著通紅的眼睛望著他。

    “翼魔族一出生必然是性別不同的孿生兄妹或是姐弟,將來結合的也必然是他們兩個。因此每一對翼魔族孿生雙子都和自己的父母代完全一致。而翼魔族雙子,終其一生也只會有兩到三對後代。在翼魔族的觀念中,至親指的只是他們的孿生夥伴,在翼魔族的生活裡,你幾乎看不到一個的翼魔,他們無論做什麼。都在一起,從不分離死亡也是。”

    弗朗西斯喘著粗氣,左臂的精氣盾又開始浮現,但是最終淡化下去。

    “她是我的動力。”半晌後,弗朗西斯用一種溺水以後的絕望口吻說道。“我的動力……她親自對我說過,我以為她給過我機會……那是我的信仰。”

    洛維安伸手把弗朗西斯落下的劉海翻上去,“就像你無法理解翼魔族的文化一樣,她的理解於你也是不同的。你為什麼不選擇一個近處的目標呢,並不一定只有奧爾卡才能成為你的動力。有很多都可以成為你前進的指向,比如說你真的想要在脫離黑色之翼後一事無成。除卻黑色之翼幹部的身份以後你再也沒有可能再度得到他人的敬仰……或是恐懼?你有著比那些經過天塑的魔族孩子們還要優秀的天賦,不僅僅是因為你的身體,還有你的心智這也許才是你最重要的方面。或許在曾經你性格中的缺點掩蓋了你性格中真正值得他人羨慕的那一部分,不過你知道改正自己的缺點,你也不同於大多數同齡人一樣不肯接受自己的錯誤這些才是真正值得任何一個人欽羨的品質。這是你獨一無二的天賦:能夠改正。能夠在痛苦的蛻變之後繼續前進。”

    弗朗西斯低著頭,從反應上來看,他似乎並沒有聽進去這些話。

    “我我應該改正什麼?”終於,弗朗西斯抬起頭,就如同他經歷過自己最初的戰鬥人偶被打得粉碎之後的表情。

    洛維安伸出手,敲了敲弗朗西斯面前的酒瓶:“執迷。”

    “執迷?”

    “對不應該堅持的,就應該果斷放棄。”洛維安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閱歷對付這樣一個從年齡段來說比自己小不上多少的人類是一種略滑稽的事情,更滑稽的是自己要將這種角色進行到底。“尋找另外的出路吧。”

    “另外的出路?”

    “嗯……”洛維安仰起頭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個放鬆的姿勢,“比如說……我感覺只是感覺而已。雪沫好像很喜歡你?”

    令洛維安感到吃驚的是弗朗西斯很利落地點點頭,“我……我很,我很糾結!對,就是糾結!你可能覺得這很可笑,但是實際上就是這樣……我現在連成年禮都沒有過,就要體驗這種事情了真是太可笑了。老師!!”

    這下子可不是洛維安能夠開導他的了,對於那種事兒。他才能算是剛剛開竅,而且還建立在馬斯特瑪比較主動的情況下。不過事實上。在過去埃德爾斯坦高原生活的那些年中,他並不是沒有遇見過這些事情,因為作為血月至尊的他當然會得到很多血月族女孩的垂青,只不過戰爭早將他對這些的任何熱情冷卻成絕對零度了。

    所以依照洛維安的個人格言“不懂的事情不要裝懂要勤問,但如果影響面子的話就保持沉默吧。”軍團長很果決地沉默起來,靜等弗朗西斯自己想明白。

    弗朗西斯的氣息就如同消失了一般,似乎坐在洛維安面前的就是一具蠟像。

    然後,這具蠟像睜開了眼睛,墨色眼眸中的那種複雜到極點的眼神讓洛維安感覺自己才是真正的學徒,“老師,奧爾卡大人讓我給你帶了段話。”

    “……呃,好的,關於什麼內容?”

    “是魔族語,老師。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弗朗西斯平靜地說道。

    洛維安立刻嚴肅起來,他畢竟也是認識奧爾卡最早的幾位魔族之一,雖說奧爾卡她經常做出些常人理解不了的舉動,但是這絕不意味著她是一個隨便的魔族,正相反,在那些正事上,她比任何人都要認真。

    然後弗朗西斯就憑藉著自己的精神空間的修為,完全將這段對自己來說毫無意義的音符組合完整無缺地複述出來。

    “親愛的洛維哥哥,得知你回來的消息,奧爾卡不知道有多麼激動。奧爾卡一定會問你為什麼不去好好復活斯烏,而到格里華去做些奇怪的動作,而奧爾卡的回答是你見到我的時候再問吧!!奧爾卡最喜歡多搞些正經的傢伙,尤其是你!

    “聽說你和瑪菲終於走上正軌嘍?哎呀,那麼就提前祝福一下你們兩個吧,等到見到你們兩個都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奧爾卡估計復活斯烏的心情會更急切吧……所以說,你們還是別出現在奧爾卡面前的好!寒暄先到這裡,奧爾卡有幾句話想跟你說,第一個就是,混得比奧爾卡慘得多的洛維安殿下如果實在是混不下去了。奧爾卡永遠都是你的好夥伴!第二個就是,你現在知道了奧爾卡打下了一半格里華了吧,奧爾卡其實不是很喜歡很多土地的魔族,所以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來奧爾卡這裡住唄,無論你帶多少人,肯定都是夠用的。不用你操心!第三個,那是關於我們同事的事情,奧爾卡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反正我曾經給阿卡伊勒那個滑頭過一點幫助,然後下了追蹤術你明白吧。我現在只知道他恐怕並不在我們現在的時間,他的時間魔法最討厭了!還有希拉,希拉算得上是人類軍團長中跟我們關係最好的一個了吧?所以,她最近和奧爾卡有些合作哦,還能夠加快復活斯烏的進程呢!斯烏嘛……哥哥他睡得太長了吧,快醒了呢。現在班.雷昂也能找到,如果你有時間去一趟南冰封雪域的話。哼哼,看來最近希納斯終於打算徹底跟奧爾卡打上一仗了。先準備去嘍,有時間到我這裡聯繫!知道愛你的奧爾卡和斯烏.塞班斯萬。”

    洛維安花了比弗朗西斯複述奧爾卡這段話長三倍的時間去平復自己複雜的心情。自從自己來到這個五百年後的陌生世界,除了一直伴在自己身邊的馬斯特瑪。他終於真正清楚地感受到了奧爾卡也在為著自己的目標奮鬥,仍舊是自己的曾經最信任的夥伴和戰友。也許兩個人仍舊讓人感到孤獨,但是如果有三個人真真切切地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中的時,這種感覺和兩個魔族忽然就截然不同了。雖然他也知道了那些自己曾經厭惡過的阿卡伊勒和班.雷昂依舊存活於世,不過那也無法阻止他知道奧爾卡依舊活著,依舊是原來的奧爾卡時的激動。

    “謝謝。”洛維安舉杯。

    “一樣。老師。”弗朗西斯碰了碰洛維安的杯子。

    “……跟我說說你們家那裡盛產什麼水果?我一直對水果很感興趣其實這都是瑪菲的癖好。”

    “唔,我還以為魔族都喜歡肉食。”

    “那時純粹的流言!那種環境。我們哪裡吃得到肉?!”

    “哈哈……你可是被叫殿下的人……”

    “你喝多了,弗朗西斯。把杯子放下……哎呦!”

    “……”

    三天過去了,馬斯特瑪還是沒有消掉對洛維安的氣。

    確實,本來晚上去喝酒就是一件不太安全的事,況且他喝成那個樣子,更有甚者竟然完全不顧血月至尊的形象和自己的弟子躺在爛泥裡唱歌!雖說馬斯特瑪是魔族,沒有人類對貴族那種近乎法律一般嚴苛的形象要求,但這也太過分了吧!而且一躺就是兩天,害得自己擔心得要死,又要照顧那些沒有從天塑的後遺症中完全恢復的孩子們!要是沒有多米妮塔和尤里安及時幫助馬斯特瑪照顧那些還尚未清醒的芒族,又不知道這一對師徒要睡到什麼時候。

    反正是馬斯特瑪看見洛維安的時候,她用盡了全身力氣才阻止自己拔出落霜把軍團長切片。隨後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馬斯特瑪一手拎著一個直接飛回了營地,把兩個傢伙扔進林子後面的冰湖裡像洗土豆一樣刷來刷去,然後掛在晾衣架上風乾。弗朗西斯還算好的,馬斯特瑪對他的態度還算得上是溫和,對上洛維安……

    “繼續還沒到一半呢!你們抱怨什麼!”

    此刻清晨中的洛維安穿著一身短衣,背後的襯衣裡面縫著五六個暗元素和水元素限制法陣,直接讓他感應不到任何元素,只能夠憑藉自己的體力硬跑。除此之外,他背上還背著一塊將近二百斤的用來防止帳篷被風吹走的鉛條,上面貼著張“下不為例”的標籤。

    首先讓他們適應的就是完全不同的身體感受,當元素感知與以前大相逕庭的時候,他們自然很容易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這幾乎是最新的一個感覺中。為了讓他們忽略這種對他來說很自然的感覺,就只能通過別的事情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比如說這種洛維安想都不想想的體能訓練。

    話說體能訓練對這些剛剛習慣於快速的元素融合的已經被天塑成超級天才的魔族孩子們來說這並不困難。就是圍著東側的小山包跑步唄……但是馬斯特瑪殿下的命令就是“跑到你自己累趴下為止!”,於是可憐的軍團長就這樣無條件服從了命令。

    上面那句話其實是多米妮塔說的,而且一半意思都在對滿頭大汗面色蒼白的洛維安說。洛維安還在堅持著自己身為血月至尊最後的尊嚴,咬緊牙關跟在隊伍的最後面。一個芒族的小男孩一直在他耳邊造繭子。

    “快趴下吧,老師!”男孩說道。“你要不行了!老師,真的!”

    除了各種元素的禁製法陣之外,馬斯特瑪還在洛維安的鞋上縫了一個光元素匯聚法陣,這讓他每跑一步都像是在針板跺腳一般。

    洛維安悶頭趕路,根本不敢放鬆自己一點的注意力。他自認為自己的意志力已經堅強到一種境界了,但是就算是曾經在艾安手下吃了五天的酷刑他都能扛過去的意念力。也不能夠憑空造出來暗元素供他使用。

    意念力“蹦”的一聲斷掉了,洛維安甚至在昏迷前都能夠聽見這聲響聲。

    “萬歲!”孩子紛紛歡呼起來,脫下自己身上沉重的負重衣。多米妮塔和尤里安急不可耐地從兜中抽出一張捲軸,對著捲軸上的一道畫出來的法陣大聲喊道:“瑪菲老師,他終於暈了!趕快來接我們吧!”

    “誒呀……你們往山下看看。那麼多事情,我怎麼一下能忙得過來?你們一會把他扛回來!允許你們休息十分鐘,然後叫你們的師兄開訓!”馬斯特瑪的聲音從捲軸中傳來出來。

    學生立刻發出了哄哄的聲音,“怎麼又要把老師背回去啊師兄!”

    “好吧。”弗朗西斯撇著嘴,身邊跟著那幾個墨蘭騎士團的保鏢,自己親自前去把洛維安一身的鉛塊摘下來,甩給自己身後的那幾個從最開始,就隨著自己加入黑色之翼便效忠於自己的騎士他們同樣也是反抗者領導下的墨蘭騎士團中的成員。但是除了弗朗西斯和他們自己之外,再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雖說弗朗西斯作為黑色之翼幹部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他對精神空間和身體修煉上的絕世天資,但是他所擁有的城府和手段。在他的這個年齡上來說,也是可以算的上是一種天賦吧?

    這一點很明顯的一種表現形式就是他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墨蘭騎士團中安插自己的勢力,並且墨蘭騎士團還是處於常年對黑色之翼對立的狀態中完成這樣一個即使是對成年人來說都是一種非常困難的任務。即便這件事弗朗西斯自己一直引以為豪,而且信誓旦旦地認為這種情況即便是十字旅團都不知情雖說洛維安對此並不感到十分可信,他對這點認為自己難以高估自己的這位第一個弟子,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即便是強大如十字旅團。都沒有發現墨蘭騎士團中那一小部分效忠於這樣一名還沒有成年的孩子的事實。這也是十字旅團針對於黑色之翼中的很多職業污點之一吧……

    看到自己的師兄把老師背起來正準備往山下走,孩子們開始興沖沖地爬上這座小山包的最高點。望向山下各式各樣的馬車和移動帳篷。

    那些是前天從利比部落中被迫撤出的六百多魔族百姓,他們主要都是芒族人。同樣也奉僅存的五六名血月族人為領導。但是他們與米納爾森林深處的那些族人不同,為了獲得自己的生存權,他們之中的每一個魔族在出生之時就已經被迫截去自己的翅翼和手中的毒腺這兩種魔族與人類最不同的體貌特徵差異。

    “這樣不是很好嗎?”馬斯特瑪耐心地對面前的一個血月族老者說道,儘管從她個人的角度來說她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您看,雖說我們生存的幾百年的土地被被替換掉了,但是我們也不能只看其中的缺點,我們獲得了自由!對,就是自由!我們不會再被人類所限制,我們以後也可以獲得像其他人類一樣的在奧西利亞帝國的公民身份!那是希納斯陛下親自頒發的新法律中的一條!”

    正如他們所料,在第三波狼族遷移群眾,也是最強大的一波來到米納爾森林東北方向邊緣的時候,相比較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抵抗能力的利比部落只能被迫遷出自己的土地。事態也遠遠沒有向著洛維安和馬斯特瑪最擔心的方向發展,狼族是一個很淳樸的民族,他們對自己這樣強行侵佔他人土地的事情也不持有積極態度,所以在相對很和平的交接了土地之後,他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盡其所能地幫助了利比部落。

    這其實也與努維行省的風氣有關。帝國六十行省中,真正處於聖地皇權的領導控制之下的只有北方的三十幾個行省和北雪域地帶。西北方向大多都是大地聖教控制的區域,而東南方向是迄今帝國也沒有予以承認的格里華控制區域。其餘的區域,佔據了奧西利亞大陸將近六成面積的土地,實際上是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管轄的。努維行省,正好是有“南北分嶺”線之稱的西南大陸板塊分界線所在的區域,在努維行省以南的所有地區,聖皇對他們的控制早已名存實亡。聖地的控制力正是從努維行省開始,南向方向急速衰減。

    努維行省也由於這樣的原因,對土地主權這樣的問題,一直很難有確切的公文或是手段去確切地管理控制,所以土地這樣對一個國家來說很重要的問題,在這裡直接由有著足夠實力的一方去決定。而狼族正是一支對於這裡稀疏的人口密度區域來說,相當強大的力量。

    所以狼族才能說將這一片土地贈予魔族,也就是現在洛維安和馬斯特瑪開的小診所所地處的區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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