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78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二十五章

    奧爾卡閃電一般縮回手,一閃身出現在了礦洞最末端,拿起鐵鍬狠狠地砸向了頑固的岩壁,震耳的叮咚聲響徹了這片狹小的空間,在聲音的縫隙間,手中殘留著冰涼的格里梅爾茫然地聽到了奧爾卡囁嚅的聲音

    “對不起……我是魔族……”

    七千二百一十二個小時後。

    周圍的岩石在這裡成為了最為堅硬的彩色石英石,只需要幾盞小小的手搖燈,就能將這段通道映得通亮。他們離礦道已經一百五十米了,奧爾卡畫了幾個小小的風系魔法陣用來通風。

    尊嚴法戒的戒面上那一枚光點愈發清晰,雖然並不明亮,但是至少不像在曾經一樣飄忽不定。他們已經抵達計算位置的他們只敢用小手鏟一塊塊地將完整的呈現出紫藍黑三種顏色的水晶單晶撬下來。他們的進度急速減慢,而且這種聚精會神的工作比往常的推進更加消耗體力。

    “奧爾卡小姐,您認得這是什麼嗎?”格里梅爾舉起了一小塊三色水晶。

    “聚魔水晶?看上去品質很好的樣子。”奧爾卡輕聲說道,仍舊一小塊一小塊地將它們從通道的末端剝離。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這是鑥水晶,奧西利亞聚魔能力最強的聚魔水晶。把他們賣給魔法師,我們就會有充足的資金進行下一步研究。”

    “研究什麼?”

    “復活他。”格里梅爾指著奧爾卡敲擊的方向。

    奧爾卡的五顆瞳孔微微一凝,是啊,這樣的斯烏並不是真正的斯烏,他既不是活著。也沒有死去,哥哥陷入了生死之間的一種奇異狀態中。而這種狀態是現在的任何魔法理論所不能夠解釋的。

    沉默的開掘第無數次地開始了,期待令人緊張,也令人感到懷念。十個月的工程即將結束,之後將要何去何從。這些看上去突兀的問題湧進了格里梅爾的腦海中。自己還只是一個孤兒院被所有人稱作“怪物”的孤僻傢伙,沒人知道他已經向自己的理想邁出了第一步,他竟然能夠獲得五百年前黑暗軍團的軍團長的助力生平第一次,格里梅爾在自己的未來看到了陽光,而不是從前從孤兒院鉛灰色的窗戶中望向了那片平淡到與死亡無異的未來。

    身邊的奧爾卡,是一條與他平行的射線。近在咫尺,卻永無交疊之日。她的目標簡單到單純,她所為了格里梅爾的科學理想所做出的一切助力,都只不過是為了她唯一的牽掛和所愛。

    這樣的生活,很簡單格里梅爾忽然發現。這樣同樣也是充實的。

    想著想著,手中的手鏟和奧爾卡同時觸到了一塊異常巨大的鑥水晶上,按照鑥水晶的結晶規律,它們很難形成如此大的單晶。

    他依舊剔除著這塊巨大鑥水晶表面的雜質,濛濛的光亮從中散發而出,將這一小片空間籠上了一層迷離的夢幻色彩。他仔細低頭看去,透明的鑥水晶之下,一位穿著緊身軍官制服的魔族少年靜靜地沉睡其中。平靜精緻的五官與奧爾卡一模一樣,卻多了一份奧爾卡所沒有的傲然和溫雅。略帶微笑的表情從側面映向了格里梅爾,一股忽如其來的巨力壓住了他的心臟。他全身一冷,急忙將自己的目光轉向。

    “這……這就是魔皇嗎?”他急促地呼吸著。

    然後他看見奧爾卡輕柔地俯身,將臉貼在那一塊最接近斯烏面龐的水晶表面上,一滴滴的鮮血湧出了奧爾卡的眼睛,沿著她的臉頰滴了下來。這是一種永遠無法形容的表情,融合了極度的柔軟哀婉與堅強瘋狂的信心。

    “哥哥……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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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鵝皇曆334年。埃德爾斯坦)

    “政府已經宣佈萊班礦山實驗室為非法,我們的鑥水晶流通路線也被掐斷了。”步入中年的格里梅爾焦慮地搓著雙手。坐在一張簡潔的白色椅子上。其他的幾位萊班礦山實驗室的高級研究員也都在惴惴不安地互相望去,偶爾將祈求的目光投向坐在主位上抱著兔子娃娃的奧爾卡。

    “不能再拖了麼?”奧爾卡一心一意地將兔娃娃貼在自己的鼻子上。回憶著小時候斯烏帶給自己的氣味回憶。

    “外界說我們已經和獨立無異,確實……我們的組織,除了軍隊,和一個小國家沒有什麼差別”

    “軍隊不是沒有。”奧爾卡擺正了自己的軍官帽,水銀般的長發抖動在這片充斥著異樣藥劑氣味和古怪機器工作聲音的臨時會議室中,平常的會議室因為一次實驗事故被炸塌了。整座萊班礦山實驗室都在萊班礦山地下,在過去的二十年中,從最開始的小量走私到大規模非法販賣,實驗室的規模迅速擴大,並且通過獨特的水晶提純技術近乎壟斷了奧西利亞北部的法杖市場。包括維多利亞行省在內,萊班礦山實驗室已經成為了有口皆碑的著名品牌。不過無論名氣如何,萊班礦山實驗室都在未經允許下開採鑥水晶,完全無視了埃德爾斯坦政府當局的一切敕令。為了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危機,實驗室甚至通過強大的財力,在萊班礦山之上和山體內部開鑿出了幾座巨大的城市,在居民規模不斷擴大的情況下,實驗室甚至成立了具有相當力量警備隊。

    “但那”

    “奧爾卡知道,若是這麼做的話,政府軍一定會來。”奧爾卡淡漠地說道,“但是奧爾卡不相信除了聖皇騎士團,奧西利亞還有多少軍隊能夠和奧爾卡的人對抗。你們欠差的是信心,而不是實力。我們需要一場完全的勝利,作為我們新的名字的祭品。”

    “新的名字?”

    “獨立的萊班礦山,再用實驗室這樣的名字可算得上是酸腐了。從這一刻開始,萊班礦山實驗室正式易名為。黑色之翼。”奧爾卡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最為熟悉她的格里梅爾第一次感受到了她與生俱來的至尊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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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鵝皇曆368年,有反抗者和黑色之翼的埃德爾斯坦)

    奧爾卡緊緊抓著金屬欄杆,望著水晶棺中的斯烏體內最後一片水晶被一個金屬機器營造出的精密力場緩緩取出。

    旋即,在斯烏的水晶棺上空一個無比龐大的裝置傾斜出一股能量極為稠密的三色液體。她認出那是鑥水晶的能量提取液。從鑥水晶貿易開始,黑色之翼所開採的大半鑥水晶中的天然最具活性的能量都被注入進了這位魔皇與奧爾卡同樣嬌小的身軀之中,這令格里梅爾大惑不解,他無法理解這樣一個渺小的身體是如何承受這樣巨大的能量,也為什麼在注入能量之後沒有半點能量外洩。他甚至冒著被奧爾卡切成碎片的危險,用掃瞄裝置來來回回地檢查了斯烏很多次。甚至構造出了一個完全和斯烏靜脈內臟一致的假人,但這個問題仍舊不得解。

    更換了新的能量液的水晶棺蓋緩緩閉合,在機械手臂的帶動下落在了奧爾卡旁邊。

    奧爾卡和往常一樣貼著水晶層望著沉睡中的斯烏,在濃稠的液體中,斯烏被捲起的長發飄散開來。如同水中一朵銀色的蓮花。

    “怎麼樣了?”奧爾卡輕撫著水晶棺問道。

    已經步入老年的格里梅爾紮著一個古怪的發結,似乎在奧爾卡面前回憶著過去那段充滿著自由幻想的時光。他的理想在這一生中已經實現大半,許多令他著迷的世界秘密的猜想在奧爾卡提供的奧西利亞最昂貴也最為尖端的實驗室中得到了證實。

    他對自己的一生已經極為滿意,在厚厚眼鏡片後微微眯著的眼睛望著奧爾卡站在水晶棺旁的背影

    這是最後一個課題了。

    他微微笑了笑,過去的感情、事業、幹勁已經獲得了完美或是略帶缺憾的回報,現在用盡自己已剩不多的生命探究下一個,也是最為宏大的一個謎題,是對自己為了追求真理而孤單一生的最好回報。

    “奧爾卡小姐。斯烏陛下身體恢復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五,現在應該開始著手靈魂恢復計畫了。”格里梅爾帶著笑意回答。

    “靈魂必須在身體完全恢復後才能夠恢復嗎?”

    “那是當然,就像是完整的木桶才能夠裝下滿滿的一桶水。”格里梅爾解釋道,“但是現在我們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對靈魂之力的處理。在之前的試驗中,哪怕是五十個人的靈魂之力,將他們純化也需要用我們的機器處理幾個小時的時間根據斯烏陛下身體恢復所需的能量來推斷……”

    奧爾卡用一個手勢打斷了格里梅爾,她輕輕碰了碰右臂。在一個從未打開過的空間法陣之中,她取出了一枚橢圓形的淡紫色石頭。各色明亮的符號閃動在它的表面。

    格里梅爾身上的一個小設備滴滴滴響了起來。他急忙拿起來看了看上面的數據,然後驚嘆道:

    “好強大的淨化之力!”

    “禁錮黑暗的封印石當然有這樣的力量。”奧爾卡望著手中封印著背叛魔族之人的關鍵的封印石。權衡了一下自己這樣做的利弊,“……格里梅爾,哥哥需要多少靈魂?”

    “一百萬靈魂單位。”格里梅爾回答道。

    “一百萬……”奧爾卡又將自己的目光落回到斯烏平靜的臉頰上,“那就……備戰吧。”

    奧爾卡抬手一揮,一陣空間波動閃過,水晶棺便落回了另一片空間之中。藉著其他玻璃罐中液體藍瑩瑩的光線,奧爾卡看到了另外兩隻玻璃罐,那裡懸浮的兩個人類散發著翼魔族類似的氣息。

    “這是你說的唯一兩個成功的試驗品?”奧爾卡問道。

    格里梅爾如同欣賞藝術品一般地望著兩個插滿了管子的玻璃罐,“六十多個孩子裡就有他們兩個成功了十一號和四十六號……貝莉和齊諾,這是他們的名字。”

    “唔……”

    “奧爾卡小姐,你知道麼?這位齊諾。可是反抗者那個烏合之眾組織的頭目吉格蒙特的戀人呢……”

    奧爾卡這時才將目光微微凝聚,“奧爾卡喜歡看到對手痛苦的樣子,按照你的計畫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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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鵝皇曆371年,南陽城)

    南陽城上空似乎永久籠罩著一層厚重的暗銀色霧靄,雖然春季已經來到。但是毗鄰冰封雪域的格里華帝國中部仍舊卷攜著刺骨的寒雲。手掌大小的雪花穿過冰涼的空氣,砸碎在南陽城已經換為黑色的軀殼上。

    身穿黑色大衣的黑色之翼部屬們沒有出現在南陽城依舊殘存著灰燼的街道上,只有幾縷稀薄的炊煙和閃爍著暗淡魔法光芒的魔法塔顯示著這裡並非是一座死城。周圍幾十里的所有人煙,都已經在黑色之翼揚起的火焰旗幟中化為灰燼。

    在這座如黑鉛一般沉重的新的,除了名字與南陽城再無相似之處的城池最中央,一間寬敞得盡頭消失在黑暗中的巨大廳堂中央。奧爾卡的三維投影出現在一個不起眼的金屬投影儀上方。

    “這是最後一趟了,奧爾卡回來之後立刻開始行動。”

    “如您所願,奧爾卡大人。”格里梅爾恭敬地說道,“偽裝還需要繼續麼?”

    奧爾卡的聲音信號仍舊有些不清晰,她的三維影像也有些抖動。“偽裝繼續,具體技術細節都有你來負責。軍備狀態奧爾卡會在高幹會議上明述。各位辛苦了,準備已經充分,結果已經確定了大半。”

    對話沉默了,過了一段異樣的時間之後,格里梅爾忽然對即將關閉通訊的奧爾卡說道:“斯烏陛下的心跳呼吸已經恢復,您的成功指日可待。”

    奧爾卡帽簷下的臉龐在藍色的光影下不甚清晰,格里梅爾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能發現她纖瘦的肩膀猛然繃緊。

    “在這之後,你將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技術環境。格里梅爾,這些年間。多謝你了。”

    格里梅爾猛地抬起頭,但是廳堂再度恢復了黑暗,通訊結束。

    剛才的話真的是奧爾卡所說?不過,作為黑色之翼資歷最深的元老,他必然是最值得所有人感謝的人……這一點點的感動衝進他的心中,令他的計畫微微動搖了一瞬。

    但是宣誓將生命付諸於科學的格里梅爾教授旋即恢復了堅定。緩緩站起身,向四周無處不在的黑暗走去。在黑暗的一隅。招魂旛釋放著瘆人的藍紅色光芒,邪異的紋路扭曲盤繞在絳紅色的旗面上。如同奧爾卡臉頰上的魔紋。

    格里梅爾腳步頓了一下,輕柔地抹去湧上來的回憶:

    “對不起……我是人類……”紅城皇冠傭兵團團長亞立克策馬奔上不遠處的山坡,依舊昏沉的雨幕中,站在山頂處的那一道倩影顯得格外明亮。

    飄逸的金藍色披風隨著揚起的清風仿若一團明麗的魔法火焰,向著這片陰沉天幕施以無聲的蔑視。暗銀和烏金雙色的輕鎧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了亞立克健美修長的身軀,當他的坐騎一躍而上與她並排時,一縷被細雨打濕的金色髮絲貼附在亞立克棱角分明的英俊臉側,別有一種異樣山水畫派的優雅。

    倩影身旁的幾名穿著神官白袍的護衛悄無聲息地舉起了手中的法杖,一股股純正的光元素和土元素推開了無所不在的細密雨珠。

    “維奧萊特。”

    似乎由光組成的發髻彷彿並不存在於這片空間,如白瓷一般晶瑩的皮膚上掛著幾滴因為主人而變得明亮鮮活的雨水,幾道淺淺的紫色劃過這姣好清麗的臉龐,給這位沒有人族血統的蕭龍傭兵團團長帶來了某種超越凡俗氣息的異族氣質。

    維奧萊特輕緩地扭過頭,黃晶色的異族眼眸上下掃過亞立克的全身那是相隔不同種族的距離感。

    亞立克毫無來由的一陣惱火,他承認自己無論是領導力還是實力,都與這位十字旅團之下的第一傭兵團團長維奧萊特有差距,但是至少作為平級的傭兵團長,維奧萊特應該有對他起碼的重視尊敬何況蕭龍傭兵團剛剛損失了他們最為精銳的一支作戰分隊!

    “你還抱著說服我的打算麼?”維奧萊特冷冷地說。

    亞立克哼了一聲,望向從這個地理位置開始,面前的一切都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盆地中,只有盆地最東邊的那個位置,突兀地虯曲起了一道黑色的山脈,在那其中,蘊藏著無數珍惜的鑥水晶。而這些珍貴的魔法材料已經多年被非法組織所壟斷。一想起對方是同樣一個獨立組織,卻有著如此龐大的財富,亞立克心中就難以壓抑因為嫉妒而燃起的熊熊怒火,若是萊班山脈能夠為自己所用的話,紅城皇冠傭兵團定然不會差於這個令奧西利亞都感到恐懼的怪物,黑色之翼。

    在暗淡的穿透雨幕的逆光中,黑色之翼為數不多的地上建築完全成為了黑色的影子,沒有任何立體感。亞立克心中一陣發緊,他想起了黑色之翼所擁有的一種能夠以光影切換般的速度移動,被稱之為“影士”的恐怖人形殺器。

    他重重吸了一口濕潤的空氣,在黑色影子的最上方,一座黑色的高塔在頂端閃爍著暗淡的彩色光芒,給這一片黑暗帶來了唯一的一點立體感。

    “據我們的情報,凌晨時分,黑色之翼的最後一艘飛行船將會駛離魔法塔,屆時將隨之帶走黑色之翼最後的守備力量。所以這將是從未有過的大好時機,通過佔領這艘飛行船,我們將能夠獲得極為有價值的情報,而聖地是不會吝惜交換來情報的金幣的。”維奧萊特繼續望著遠方的萊班礦山,淡淡地說道。

    “這我知道。”亞立克用不太友好的語氣說。

    “我還需要預祝亞立克.賽西團長您,馬到成功。”維奧萊特用就事說事的表情望向他,但是亞立克從這個古怪的精靈魔族混血中感受不到一點期冀他勝利的願望。

    亞立克攥了攥手中的劍柄,冰涼的觸感讓他對幾個小時後將要到來戰鬥的緊張感減緩了幾分,但這原因更多是對戰鬥帶來的火熱期待。“紅城皇冠所有精銳已經全部投入戰鬥,維奧萊特團長你難道不做出些表率麼?”(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二十六章

    “我已經損失了一支刀鋒大隊,無意義的犧牲是沒有意義的。”

    “難道你在害怕銀槲之劍騎士團?”

    “是的。”維奧萊特毫不避諱地回答,“我不清楚為什麼銀槲之劍會站在與我們立場相反的位置,但是如果這一支騎士團阻撓我們的話,也許在又準備的情況下你的損失也許不會有我這麼大,但是完成任務已經會變成一件難度超出你們預期的事。”

    亞立克陰沉著臉,過了片刻才回答道:“你我都知道銀槲之劍騎士團已經在中午離開了埃德爾斯坦行省,就算是他們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子時之前趕到萊班礦山。維奧萊特,你多心了。”

    維奧萊特繼續盯著遠方似乎永遠也不會改變的萊班礦山,仍舊冷淡地說道:“就算你我聯合的力量成功地完成了任務,你考慮過如何面對黑色之翼的長期報復麼?你真的以為你有力量對抗黑色之翼,海龍傭兵團人走茶涼的洛姆也許會適合你,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卡利維團長也許就是你未來的結局。”

    一股山嶽一般的強橫氣勢驟然從亞立克身上湧現,強橫的力量注入了他的坐騎,戰馬發出了幾個震耳的響鼻,盤子大小的馬蹄狠狠踏在地面,輻散開了幾條深深的裂痕。站在維奧萊特周圍的護衛旋即舉起了手中的法杖,一股強烈的土元素波動在他周身外凝聚,形成了一道無比堅實的囚籠。

    “維奧萊特,你說話可不要說絕了!”

    “你是在高估,還是在低估黑色之翼?”

    一個清冷的男聲從身後響起。一股毒蛇攀上脊背的冰涼滑膩感竄上了亞立克的脊背,亞立克即將離鞘的佩劍頓時一僵,緩緩地推了回去。劍刃的冷光消失了,但是空氣中的寒意卻愈發刺骨。

    一個穿著黑色晚禮服的高挑人影出現在了亞立克的身後,似乎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詮釋著“優雅”這個詞。細密的雨珠沒有一顆落在這位一塵不染的男子身上。純黑色的短髮,英俊蒼白的五官,與維奧萊特同樣的黃晶色的子和探出髮鬢的一雙尖尖的耳朵

    “哥哥?你不是在督斯嗎?”維奧萊特的語氣終於多了些變化,表情也不再像如同亞立克對話那樣冰冷淡漠。

    “剛剛趕回來,維琳。”這位冷酷的混血魔族四下看了看,所有的雨點在落到他身上之間就化為了點點冰粒四散而去。“你真的要和紅城皇冠冒這個險?”

    “怎麼說,也要做出個樣子,不是嗎?”這位身為大地聖教歷史派領袖的傭兵團長毫不在乎亞立克就在她身邊便說道,“但是我也抱著少少的一些希望。”

    約書亞.克里斯維斯塔,這名在傭兵界中以冷酷和高效率聞名。有著“管家”之稱的謀士,點點頭冷漠地說道:“那就是維琳的問題了,約書亞可沒什麼話語權。我去忙你留給我的那些事,回見。”

    直到亞立克看著約書亞走得看不到影,他才冷哼一聲推開尚未完全散去的土系魔法元素囚籠,策馬離開了這片殘留著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抗拒的對約書亞恐懼的高地。

    維琳繼續望著黑色的萊班山脈,任憑雨珠將自己一次次打濕。

    陰沉的天幕繼續的暗淡,讓這片沒有燈光的平原變得更加幽深。側耳靜聽。在四方上下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響著幽魅的充滿誘惑邪笑。毛骨悚然的孤獨感剎那間將人吞噬,冰冷的雨滴是來自於一片將一切生靈吞沒的死海。

    沒有一點燈光。為了儘可能避免黑色之翼的探查。一切光源都被掐滅了,四下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在絕對的黑暗之中,極遠處的督斯行省村落的燈光甚至都已經可視。那鬼火一般的迷離光點散落在視線的極限處,令絲絲的雨聲在人的腦海中被改造成了重重光怪陸離的音調。

    蕭龍傭兵團的一座普通的營帳中,維琳和約書亞並肩站在一張巨大的地圖前面,幽幽的藍光勉強映亮的其上複雜的路線。但是沒有一個人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代表著紅城皇冠與蕭龍傭兵團小隊的金紅色光點。

    “殿下已經回來了。”

    “我已經見過殿下了。雖然那時他還處於昏迷之中……我們需要聯繫冰封雪域的族人們麼?”

    “呵……這麼多年,終於等到改變的時候了……”

    幾十道影子貼著地面。在沒有參照物的黑暗中,很難判斷出他們究竟有著多麼快的速度。不遠處的黑暗魔法塔。在耳邊急速的風聲中正在緩緩變大。幾位敏感的魔法師,已經能夠感受到南方一股正在緩緩前來的暗元素波動,那是黑色之翼的末次飛行船。

    幾根金色的頭髮從兜帽的邊緣掠出,亞立克謹慎地擺正了髮型,低頭看了看無光的手錶和其上的顯示。

    離飛行船到崗不到二十分鐘,此刻剛剛是哨兵換班的時刻。為了獲得換班規律這一條情報,他們不知做出了多少犧牲,才從看似無序的換班時間表中找到了規律。

    但這也只能給他們幾分鐘的優勢,但是在和黑色之翼這樣的恐怖組織較量中,哪怕一秒鐘都可能決定自己的勝負生死。

    第一道警戒線越過了,果不其然,刺耳的警報聲旋即響徹了萊班礦山。剛剛換上崗,無論是精神還是實力都未達到最佳狀態的哨兵猛地抓住了手邊的短弩。

    但也僅僅是抓住短弩而已,玻璃破碎的聲音在警報聲中顯得那麼微弱,無聲無息的梭鏢輕巧地貫穿了兩名哨兵的身體,釘在了他們身後的牆上,速度之快甚至沒有帶起血跡。

    一眾人迅速掠進了小小的崗哨,按照計畫,他們迅速將這裡複雜的通訊設備全部破壞。雖然黑色之翼的通訊網絡是一種極為高效的蜂窩網絡模式。破壞一個點幾乎對全局沒有什麼影響,但至少他們希望能通過這些手段給自己帶來一點點時間上的機會。

    幾名學識還算廣博的魔法師看了看這些複雜程度超過自己理解的電子通訊設備,非常惋惜地看到了它們的被破壞。但在以秒計時的形成中,他們可沒有可能靜下心研究,帶走樣品更是被絕對禁止的。

    第一次阻隔被破壞了。幾乎所有的小分隊都成功地越過了第一道警戒線,畢竟幾乎每支隊伍的平均實力都超過了三點五級,是蕭龍傭兵團和紅城皇冠傭兵團拼湊起來的尖端力量。在對方實力不甚明朗的前提下,一支靈活強悍的小隊生存下來的幾率也許是最大的。

    警報聲仍舊在響,亞立克在急速向魔法塔行進的路途上向遠處看去,飛行船已經距魔法塔不到五百米了。但是隨著警報聲,它的速度減慢下來,似乎有倒轉船體離開的趨勢。

    “放信號彈,計畫壓縮三百秒。”

    亞立克緊緊繃著臉,輕聲對身邊一個與所有人都穿著同樣不反光的磨砂面黑色玻璃絲罩袍的手下說道。

    那人無聲地向遠處投擲了一個看不出形體的物體。幾秒鐘後,距他們幾百米處,一枚明亮的紅色光球衝天而起。但正當它達到它的最高亮度和高度一半的時候,幾聲陰冷的嗖嗖聲從最高處的魔法塔上響起,明亮的光球未見與襲擊物產生什麼反應,就如同遠方熄滅的燈塔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們能看到。繼續走。”亞立克將剛剛漾起的一縷恐懼壓了下去,一股強大的精神力構造的力場籠罩住了整隻小分隊,在亞立克四級高階的驅動下。他們的速度陡然加快,幾乎是在第二層警戒線攻擊到來之前就已經穿過。

    但是亞立克心中仍舊有著些許不安,雖然同之前幾次相比。他們此次的突襲力量比之前都強上了一個數量級,但是之前那些無聲無息,就如同那枚信號彈一般消失在了萊班礦山黑暗之中的突擊隊的遊魂似乎徘徊在他們身邊,警告他們不要繼續向著地獄前進。

    恐懼的種子在忽然寂靜下來的警報聲中驟然破土而出,遠方的飛行船忽然閃爍起了一雙渺小卻明亮的接引燈光,在暗夜中。看似臃腫的飛行船似乎是一隻已經將他們視作獵物吸血蝙蝠。暗淡的瑩藍色光芒在遠方的魔法塔上若隱若現,隱隱約約的元素波動從死一般寂靜的魔法塔的四周緩緩輻散。消失的警報聲似乎在暗示他們,對於他們的危險已經解除。所有的來襲者已經消滅,他們之所以繼續前進,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緊張的寂靜中,只有仍舊纏綿的雨絲給了亞立克一點點慰藉,他猛地抽出一枚信號彈,遠遠向遠處拋去。片刻後,一小顆綠色的光點裊裊升起,那是詢問隊友是否倖存的信號,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應該釋放同樣的一枚信號彈。

    亞立克帶領的中央小隊緊張地等待著其他小隊的回應,他們已經做好了只有三分之一,甚至全無回應的生還信號。每個人心底其實仍舊在隱隱期待,那就是減員達到限定的三分之一後,就可以立刻決定行動中止,全部原路返回。

    接下來的幾秒鐘,也許將要決定每個人的命運。亞立克從未感覺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是如此無助,心中的另一個角落卻在竊竊私語,身為四級強者的他根本不用這些偷偷摸摸的手段,直接用自己強大的力量解決一切才是最直接易行的做法。

    但面前沒有立體感的黑暗讓這個聲音始終在竊竊私語,從未清晰。黑暗的魔法塔依舊在閃爍著螢光般的幽蘭色,平靜無害的光點似乎暗示著他們成功後的完美享受。

    “嘩”

    令每個人大腦頓時空白的一幕發生了,在他們周圍,幾乎在同一時間,陡然升起了幾十枚綠色的光球!他們總共也只有十支隊伍,為什麼會有超過五十枚信號彈的亮起?!慘綠色的光芒下看不到每個人蒼白的臉色,但是在完全無法理解的一幕下,莫名的恐懼和莫名的勇氣一同湧上心頭。亞立克在前進和退卻的掙扎中,猛地扯掉了自己的罩袍,抽出了自己的長劍,明亮的火焰鬥氣一瞬間壓過了四面用來的慘綠色,他猛地向前撲去。帶起了長長的火紅色焰尾。

    “衝!行動時間壓縮,全面壓縮!!衝啊!!殺光他們!!!”

    亞立克瘋狂地大喊道,但黑暗的魔法塔依舊以沉默作為回應,在他眼中,那就是對他們存在感和力量的可笑譏諷。一股病態的憤怒強行壓過了一切恐懼,在他氣勢的帶動下。整隻平均實力已經到達三點九級的,擁有三名四級強者的中央小隊齊齊躍上天空,以一條直線劃過萊班山脈黑暗的土地,直接奔向一道山坳間的高聳魔法塔。

    對未知的最大恐懼隨著幾聲無聲無息的魔法箭矢而悄然散去,也許是隨著主帥的瘋狂之舉。仍舊在隱藏的其他小隊也奮而拋去偽裝,用同樣嘹喨的口號推開心中愈發沉重的恐懼,一齊向黑暗的魔法塔衝去。

    萊班山脈,除了他們的口號和魔法箭矢的破空聲以外,依舊寂靜。不遠處已經靠港的飛行船閃爍著狐蝠一般的尖銳眼睛,冷漠地注視著這群自不量力的人族。

    狂暴的鬥氣和魔法光芒中,亞立克終於看到了其他的小隊。此刻十支小隊只剩下了八支,真的有兩支較弱的隊伍喪命在了黑暗魔法塔無聲的攻擊之中。但是這樣信息的確認卻讓亞立克放心下來。畢竟面前由自己雙眼確信的景像是最能夠讓他安心的。

    我們的力量仍舊強大,他們沒有預料到我們會孤注一擲用如此強大的力量強襲魔法塔。翻手一面巨大的火牆將面前的一簇魔法箭矢燒成灰燼,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和信心隨即讓亞立克抽出一張閃爍著明亮光紋的捲軸。高高地拋向天空。

    火紅的魔法火焰組成了一頂巨大的皇冠,紅城皇冠的符號在黑暗的天空中是那麼耀眼,鮮紅色一剎那竟然掩去了無所不在的黑暗。

    幾秒鐘後,呼嘯而來的暗元素魔法箭矢就將火紅的皇冠打得支離破碎,但是亞立克毫不心痛,他知道信號已經發出了。這是戰鬥集團集結衝鋒的信號。聽著遠處隱隱約約的吼叫聲,一枚枚照明彈騰空而起。站在自己身後的傭兵團隊伍們給了他最後的信心。他的速度更上一層,火焰化為了一道長長的火繩。精準地插在了不遠處魔法塔的塔身上,旋即他用力一拽,火焰鬥氣一個發力,他平貼著塔身如箭一般直衝而上。

    他這時才發現,塔身上瑩瑩的藍光只不過是一些發光的真菌罷了,根本不是他所想的某種魔法材料。他對自己的過於敏感自嘲地笑了笑,每經過一個魔法箭矢的發射窗口,他都信手向其中丟入一個爆炸捲軸。巨大的轟鳴聲大大地滿足了他的戰鬥慾望,看著在爆炸聲中開始顫抖的魔法塔,他又露出了一個只屬於亞立克的優雅笑容。

    身後的魔法師已經開始著手攻擊飛行船,事到如今,也只有看上去過於冷靜的飛行船令亞立克感到不快不過自己必定是第一個登上敵船的人。帶著這種高位者的尊嚴感和戰鬥快樂,亞立克一躍飛上的塔頂,空曠的塔頂平台上只有一個正在苦苦維持幾個弱不禁風的防禦法陣的小魔法師。

    亞立克在塔頂的平台上輕輕一點地,巨大的火焰鬥氣反轉,化為了一柄飛舞的死神鐮刀,捲向了這名看上去瘦弱的魔法師。

    但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亞立克的微笑忽然僵硬,那名魔法波動很弱的魔法師在這麼短暫的時間中竟然能夠在他的注視中緩緩扭頭快和慢竟然能夠融合在這一瞬間,強烈的視覺偏差頓時超過了亞立克的大腦處理能力範圍,令他感到一陣噁心。

    穿著一身不露一點肌膚的紫紅色金紋法師長袍的魔法師扭過頭,灰白色的長發擋住了她的眼睛,但是沒有在灰髮遮掩下的兩片泛灰色的嘴唇,就在這極慢和極快的矛盾視覺衝擊中向他微微一笑,帶著一股深自靈魂的自傲和譏諷。

    這令亞立克難以忍受的一瞬間結束了,巨大的火焰鐮刀在停滯了一瞬後擊碎了她的防禦結界,貫穿了這個紫袍魔法師瘦弱的身體,毫無阻隔地將她一劈兩半。斷裂的上半身隨著強烈的鬥氣沖上了半空,無助了摔下了魔法塔,而留在塔頂平台的下半身迅速在火焰中化為了一蓬飛灰。

    幾滴冷汗滑下了亞立克的額頭,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個瞬間,彷彿被他斬成兩截的不是這個古怪的魔法師,而是始終令他感到莫名恐懼的約書亞.克里斯維斯塔。他那斷裂的上半身飛向半空時,薄薄的嘴唇依舊向他抿出一個譏諷蔑視的笑容。

    身後的飛行船緩緩上浮,狐蝠一般的刺眼接引燈投射在了他的後背。仍舊充斥著隊友呼吼和遠方傭兵隊伍的衝鋒口號的空間頓時又變成了最初的絕對寂靜,自以為被泯滅的恐懼幼芽在這一瞬間急速生長,滿是棘刺的藤莖勒住了他的心臟。

    “去死!!”亞立克一聲狂吼,火焰鐮刀倒折而回,正中了那一雙眼睛一般的接引燈。燈光熄滅了,勇氣有回到了他脆弱的心中,在爆炸的碎片中,亞立克和幾個隨之而來的修煉武技的手下衝上了堆滿了蓋著油氈的貨物的空無一人的甲板。

    不能繼續寂靜下去!!亞立克對自己大聲吼道,他抬手一擊擊碎了最近的一扇窗子,但是裡面並沒有人,只有覆蓋滿了一層塵埃的木質貨箱。

    “駕駛室!就在下面,卡爾!你去後方,西奧多,你守住這裡傑米先生,和我衝下去!”亞立克大聲命令道,看著自己的手下執行命令完畢,才和一個同樣四級的蕭龍傭兵團強者衝進了飛行船的船艙。

    一切木板門他們都無視了,強烈的鬥氣火焰將他們面前的一切阻隔完全破碎。亞立克悶頭向前衝去,不知將多少隔板化作了碎片,但只有在破壞中,他才能夠將自己登上這艘詭異末次飛行船中空無一人帶來的恐懼壓住。

    恐懼的荊棘纏繞住了自己的五臟六腑,一朵妖豔的恐懼之花在他的腦海含苞待放。

    破碎的聲音忽然停下,亞立克發覺自己站在一條寬敞的,金碧輝煌的走廊中,水晶和黃金雕琢而成豪華大門後,傳來了優雅平和的鋼琴樂曲。身著晚禮服的貴族們買著引以為豪的優雅步履,穿行在朵朵交際花之間,端著銀盤的侍者時而走出隔著門的那扇奢華的大廳,晶瑩的酒液釋放著醉人的馥郁甜香。

    恐懼之花剎那間綻放,花心處,是約書亞他永遠優雅地鑲嵌著詭異魔紋的英俊臉龐。

    “啊啊啊!!”他用力量祈求自己擺脫這邪異的一幕,他想要得到身旁另一位四級強者的支持,但是他發現自己只是單獨的一人。周圍的輝煌走廊和面前的奢華大廳,都像是一個來自於某人的夢境,極度的虛幻,卻又極度的真實。

    “傑米先生!你去哪裡了!!”他的尖叫甚至讓自己都難以置信,火焰鬥氣瞬間將面前豪華的水晶門擊成粉碎,穿著蓬裙的貴婦人和千金小姐們,還有穿著天鵝絨禮服的貴族紳士們一瞬間都扭過了頭,無數雙眼睛輕柔地鎖定了他。

    無數雙黃晶色的眼眸

    恐懼之花垂下頭去,花瓣掉落,吐出了一枚純白色的果實。

    “你終於看清了麼?”

    “你終於看清了麼?”

    “你終於看清”

    “你終於……”

    “……看清……”

    “……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二十七章

    無數聲音重疊,奏起了一曲令他五臟六腑都糾纏破碎的管風琴樂。唱詩一般的梵音充斥了他的腦海,無數的鋼針刺入了他的大腦。

    所有的貴族男女,悄然間隨著黯淡下去的光線,幻化為了藍黑色冷光之中的約書亞。幾百個約書亞齊齊望著抱著頭尖叫的亞立克,露出了整齊劃一的冷酷笑容。

    兩道細細的血線從亞立克瞪大的眼眸中流出,滴在陳舊的天鵝絨地毯上。

    恐懼之果墜地,亞立克的心臟在荊棘的痙攣之中破碎。

    亞立克跪倒在地,火焰鬥氣已經無影無蹤。他強烈地嘔吐著,吐出的只是鮮血和仍舊在蠕動的心臟碎片。

    一股冰涼的力場抬起了瀕死的亞立克的下巴,在因為血紅而變得模糊的視野中,迴光返照中的亞立克看見穿著永恆不變的黑色禮服的約書亞低頭微笑地注視著他,維奧萊特站在另一邊,表情卻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而是一種充滿罪惡的滿足感。

    但這一切都不是畫面的中心,在他的視野中央,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懸浮在半空中。緊繃的黑銀色軍官制服包裹著她小小的身體,略有些大的軍官帽戴在她水銀一般垂下來的一雙髮辮,湛紫色的眼眸中旋轉著五顆瞳孔,極為精緻的五官透出了一種對生命不含任何感情的注視。她甚至都不是一隻玩弄老鼠的貓,因為在她眼中,生命和非生命沒有區別。

    “奧爾卡對你的演出真的是非常滿意吶……”黑色之翼的主人,原翼魔至尊,原黑暗軍團第一軍團長奧爾卡.艾維.塞班斯萬淺笑道。頗有意趣地注視著仍舊在蠕動的心臟碎片。

    維琳和約書亞在奧爾卡的目光飄來時急忙微微低下頭去。

    “殿下,一切都在按照計畫執行。”

    奧爾卡輕輕掩嘴笑了笑,聲音純淨得就像春天的銀鈴,“不要叫奧爾卡殿下,翼魔族已經滅絕了。你說這些會讓奧爾卡傷心的。”

    “……是。”

    亞立克的喉嚨忽然發出了一陣咔咔的聲音,魔族們低下頭望著這個被恐懼活活扼死的人族。

    “……維琳……約書亞你……奧爾卡”亞立克的瞳孔已經開始散大,他用自己最後一點生命力說道,“你們……叛徒,她怎麼會……死”

    奧爾卡欣賞著正在邁向死亡的亞立克,輕輕低下頭去。柔和地說道:“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光影的假象罷了,你還覺得很開心呢!放心,你的傭兵團都會在那個世界等你哦,你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對了,順便借你告訴你那些同行。奧爾卡每次都在飛行船中哦,所以他們總會輸呢!”

    亞立克沒有聽見奧爾卡最後的話,他瞪大著滴血的眼睛,仍舊保持在跪著的姿勢,血泊中的心臟碎片已經停止了蠕動。

    奧爾卡輕靈的笑聲中,窗外的雨幕掩上了一層層血紅,雨水和血液糅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片充滿藝術色彩的紅色小湖。飛行船慢慢載著末次的活著和死去的旅客。飛向了南方。血紅逐漸淡化,然後,萊班山脈亮起了一輪新的太陽。霎時間將天空的雨雲沖散,血月的光華頓時也被這爆炸的光亮所掩蓋,巨響將一切冤魂的哀號抹去,強光和高溫熔化了黑色的萊班山脈,將一切黑色之翼留在這裡的記號化為了晶瑩剔透的黑色琉璃。

    空曠的船艙中孤單地閃爍著一盞能耗最低的魔法燈籠,微微發白的燈光透出了一種寂寞的冷氣。舷窗上掛著一層淡白色的霜。

    紅發的魔族少年坐在最角落中的一排落滿灰塵的木椅上,藉著上方唯一一處光源。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在閱讀著。過了許久,陰暗的燈光中。不遠處掛鐘的分針繞了完整的一個圓,少年手中的書頁仍舊沒有翻動一頁。

    漸漸地,遠方的天空氤氳出一股亮色,透過掛滿白霜的窗子,被過濾得只剩下冷光的太陽逐漸映在了洛維安身上,泛黃色的書頁上隱隱約約看見了他的倒影。

    “我想你們。”洛維安輕聲說道,腦海中弗朗西斯與父母相見的那一幕如同一塊烙鐵,將不會隨著時間淡化的傷疤刻印在了他的心房。他只能選擇逃避,讓炙熱的劇痛持續的時間不那麼漫長。這非是一種來源於過去的仇恨,只是為了一種痛苦的施放又一次展開魂殤,將剩餘的那些隸屬於海龍傭兵團的力量完全用痛苦的火焰燒盡,在餘燼的溫度中感受著似曾相識的溫暖。

    “很累……”他喃喃道,戴著白手套的雙手撫摸著粗糙的書脊,“我該怎麼辦……”

    “哥哥為什麼不休息呢?”

    “因為停不下來。”洛維安仍舊注視著沒有意義的書頁,“一件事又一件事,一次次地讓我竭盡全力,卻發現我並不在意結果,只有通過那些拚命的過程,讓自己相信自己仍舊朝著那個目標努力……仇恨的目標”

    “你活著就是為了復仇嗎?哥哥?”

    “……也許,是吧……”洛維安閉上眼睛,合上書本,沉悶的一聲震動著這間狹小的艙室。戴米安的身影在他背後淡化消失了,他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他害怕自己從那雙曾經充滿著生命活力的目光中看見讓自己仇恨崩潰的理由。

    清晨已經來了,早起的旅客紛紛湧進這間艙室,等待著那個來到目的地的時間。餐具的交錯聲和充滿著快樂的議論聲交纏在這片空間中,洛維安感覺自己所處的那一隅已經從這個世界分離,他所見的周圍一切只不過是一片鏡子中的幻象罷了。

    他從未感覺過世界是如此虛假難道理由還不夠多嗎?自己能夠從黑魔法師的手中倖存,能夠安然無恙地活到五百年後,能夠得知黑魔法師恰恰要在這個時代覺醒,自己的仇恨將要在這五百年後迎來結果……一切似乎都太過於巧合。自己的命運冥冥之中似乎已經被某種超越他所理解的力量所操縱著

    他或許早已經死在了與黑魔法師的戰鬥之中,甚至在黑魔法師突襲血月軍團的時候,他就已經和自己的戰友們長眠在那片曾經浴血奮戰的土地上。一切早就已經結束,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個孤零零的遊魂,在被黑暗籠罩的土地上被自己的執念所縈繞。沒有盡頭地幻想著,自己還活著,還在一個不存在的五百年後的世界中奮鬥……

    這個執念,就是自己的仇恨吧。

    放下執念,自己便會煙消雲散。洛維安想驗證這一切,但是他做不到放下仇恨。如果這樣。自己是遊魂與否已經不在重要,生活的一切都是以復仇為軸心這終極目標而努力著。復仇結束,執念飄散,無論自己是否還活著,面臨的都是滿足的消散。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個世界對自己的記憶。

    他自己一個人從督斯行省趕回東度林海,然後轉飛行航線回到努維行省。他支開了雪沫和多米妮塔,他想要讓自己在孤獨中淡化痛苦,看清楚自己未來的方向。

    一聲汽笛聲終於讓洛維安知道這個世界並未完全和他脫離,在身邊很多因為回家而歡呼的精靈族旅客喧鬧聲中,他失魂一般地隨著人流走出了飛行船。清雅秀美的東度港又出現在他的眼前,此刻的東度港看不到半點曾歷經過短暫戰火的樣子,這裡的每個精靈和人類都帶著欣慰快樂的表情。對奧西利亞賜予他們的文明發出了由衷的讚美。

    他拿著下一班飛行船的船票,在東度港的精靈王赫克托耳雕像下等待著。在流動的人群中,靜止不動的他顯得有些突兀。離開船了時間還有四個小時。他只能想到在這裡平靜地等待度過這段時間。

    人群就像是一條色彩紛亂的河流,洛維安站在一岸,茫然地注視著彼岸。忽然間,一道與他同樣突兀地站在那裡的人影映入了他的視線,震驚逐漸擴散,漸漸佔據了他的精神。

    “瑪菲……”

    他艱難地穿過了擁擠的人群。終於站在對面的時候,難以置信的他看見了馬斯特瑪黃晶色的目光從白色的面紗下落到了他的臉龐上。然後低緩地垂了下來。

    她伸出雙手抓住了洛維安風衣的衣擺,翅翼舒展。似乎想要向著他靠近,卻猶豫地停住了。

    魂殤反噬帶來的創傷尚未痊癒,幾十處未癒合的傷口結著血痂,馬斯特瑪痛苦地低下頭。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夠感受到她的顫抖和輕微的啜泣聲。

    幾滴泛紅色的淚珠摔碎在了他們的腳下,這一次的他沒有猶豫,伸出雙臂將少女擁入懷中。藍色的翅翼收斂,將他們包裹在一片複雜的藍紅色光暈裡。時間靜止,命運也不再流動,一瞬間,隨波逐流的時間長河中的兩片落葉落到了水中礁石上,得以片刻的停頓。

    五百年前的戰火紛飛,五百年後的盛世暗流,無數次的受傷、信任、分離甚至懷疑之後,最終發現仍舊陪伴著自己共渡命運的仍是彼此。

    他從未感覺過世界是如此真實。儘管經歷過無數顛沛流離,走過無數灑滿血淚的古道,經歷過太多的讓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經歷,但身旁一道總被自己忽視的藍色身影,默默地證實了這一切真的發生過。

    藍紫色的發絲帶著清爽的味道,毛茸茸的耳朵掃過他的脖頸,這一切給他帶來了難以置信的真實存在感。倔強地保持著挺直的後腰落在他的臂彎中,這真的是她,是自己曾經的副長官,那位宣誓效忠於自己的同族,也是

    “你不說過不讓我看見你哭的樣子麼?”洛維安很輕很輕地說道。

    “為什麼又要這麼做,洛維!”

    “我好想家。”洛維安閉著眼睛在她耳邊說道。

    身下是茫茫的大海,西方和東方的兩岸在深深的夜色中隱約可見點點城市的燈火。這裡的高度看不到海平面的波瀾,只有身下的海水似乎是一匹柔滑的綢緞,將穹宇的星空和藍月完整地繡在上面。埃德爾斯坦陰沉昏暗的雨雲,這裡清澈夢幻的天空。如此巨大反差的世界本應該給迷茫的血月至尊帶來更難以掙脫的虛無感,但此時此刻,這世界彷彿在他的視野中安裝了一塊無比明亮的透鏡,讓世界對他來說觸手可及。

    “戴米安……她真的出現了……”洛維安讓吹來的海風拂掠過自己的臉頰,“她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麼?”

    馬斯特瑪同他並排望向遠方。默默地拉著他的手,“只要世界上還有記得她的人,她就永遠不會消失。儘管逝去的人不能夠長久地陪伴我們,但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總會伸出援手。”

    洛維安輕輕低下頭,看著倒映在海面的藍月,“你比以前有詩意多了。”

    “五百年能改變很多洛維。我再跟你說一次,以後除了特殊情況,在我不允許的情況下不要用魂殤了。再這樣摧殘自己,也許你以後很難再上五級。”馬斯特瑪微微用了用力,尖銳的指尖刺進了洛維安的掌心。

    “又來命令我了?”洛維安笑道。扭頭望向馬斯特瑪熟悉的側臉,“打算留長發嗎?”

    馬斯特瑪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在身為軍團副長官的時候,自己是絕無可能留有違例的長發的,不過作為軍團長的洛維安倒是可以不受限制,這讓現在的她想起來總感到有些不平衡。

    所以她伸手拍了拍洛維安的腦後,“就允許你留頭髮了?對了,回家後你打算幹什麼?”

    “走一步算一步。”洛維安嘆了口氣。“……回家嗎?”

    馬斯特瑪沒有回答,直接展開翅膀將他們裹在一起,“不要把你說得那麼可憐。你至少不是無家可歸的人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實。你覺得你活著的動力就是復仇,那你覺得我活下去的動力是什麼呢?”

    “你?”洛維安一陣遲疑,他的第一個反應也是回答仇恨,但是馬斯特瑪除了因血月全族的覆沒之外,對黑魔法師的仇視也許遠非自己那樣強烈。真正令她決定放棄自己的一切身份,決心不回埃德爾斯坦高原的唯一原因就是毀滅的藍湖家族的弗裡德和阿弗利埃。而這兩位當今被稱作是“英雄”的人類和龍族。已經消散在了過去的歷史中,除了後人對他們的記憶之外。他們已經無法給這個世界留下任何變動了。

    “不會是我吧?那樣我壓力很大的。”洛維安相信這個答案,只是相信。他甚至找不出某個明顯的理由,因為這樣的原因充斥在他們共同享有過去的每一個角落中,散碎雜亂,卻隨處可見。

    馬斯特瑪笑了一聲點點頭,沒有回答,輕靠在洛維安的肩膀上。軍人出身的她並不需要其他女孩那樣緊密的依靠,也許相知與理解對她來說就是最有安全感的撫慰。

    “你為什麼會來?”

    “我怕你做傻事啊。”許久的平靜之後,馬斯特瑪回答道,“就像去年的祭典日一樣,我若不在,誰知道你會怎麼樣。再說,我的戒指裡能夠感覺到你都要瘋掉了。以後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了,記得還有我呢。”

    還有你……洛維仔細思索著這句話,這是否能夠代替仇恨給自己帶來的強大卻痛苦的推動呢?未來的復仇之路也許很漫長,在這段看不到目的地的旅程中,痛苦也必然是看不到盡頭的嗎?

    想著想著,洛維伸出手臂,在馬斯特瑪一瞬間震驚的目光注視中擁她入懷。一種比仇恨的沉重輕盈的多,卻仍舊如同仇恨一般堅韌的力量悄然滲入他已經麻木的靈魂核心。和過去的那些家人朋友的影像重疊繼而分離,最終在未來的迷茫道路上豎起了一座模糊的路標。

    洛維安用眼睛餘光看到,在深夜無人的甲板盡頭,媽媽領著戴米安,微笑地注視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個魔族。歷久彌新的母愛仍舊穿透了時間的阻隔,注視著自己的孩子在新時代中留下的每個腳印,因他的痛苦而流淚,也因他找到了依靠和幸福的出發點而欣慰。

    這已然是一種最溫柔也是最堅定的祝福和囑託,洛維轉過頭,看著表情有些驚訝喜悅的她。

    “瑪菲,我”

    “不!”瑪菲眨著眼睛。伸出一隻手指按在了洛維的嘴唇上,“我會等到最後一天才會聽,一生只會有一次機會的話一定要選擇一個好時間才能夠說出來呢!”

    “你想錯了,”洛維帶著故意正式的表情說道,“我想說的是。以後,別分開那麼多了,跟你在一起我很高興。”

    瑪菲扭過臉去,藉著月色掩去了臉上的紅暈,“你說這話和我想的有什麼區別!”

    “瑪菲。”

    “又幹什麼?”馬斯特瑪仍舊別著腦袋。

    “晚安。”

    馬斯特瑪有些驚訝地扭過頭,但洛維安沒有給他反應回答的時間。右手捋過她藍發的發梢,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原第三軍副長官的身軀僵硬了片刻,隨即背後的翅膀加緊了幾分,雙手抓緊了洛維的衣襟。

    溫暖而充實的黑夜即將過去,維多利亞島已經出現在他們的東北方向。遠方米納爾森林的芬芳氣息似乎已經出現在了變得清淡的海風中。入海的河流帶來了天藍色的水跡,彷彿是深藍色綢緞上一條晶藍色的亮痕。

    站在船尾,伸出手感受著共同的雲霧劃過的奇妙觸感,水霧的濕潤中仍滿含著兩個魔族心意相通的默契。過去與現在在今天畫豎起了一方堅實的界碑,過去也許黑暗,但未來已經有了晨曦的光明。

    並排望向逐漸離去的海面,想像著過去的經歷真正成為了一種記憶。過去與現在的交隔只餘下一片回憶中的隱痛,仇恨仍舊指引著方向。卻不再模糊著他的目光。

    視線凝聚,淡淡的薄霧中,努維行省空港碼頭已經隱約可以感受到魔法塔傳來的元素波動。在這股機械的活性元素波動中。洛維安感受到了一絲不和諧的成分。

    “水元素?……”

    “阿甘那天用混沌之力催生了海洋創世。”馬斯特瑪輕鬆地將雙臂背在身後,“布魯斯家族這會徹底完了。以後不用為我的安全擔心,大早晨讓你積極一點。”

    洛維安輕撫著食指上的尊嚴法戒,轉過身拎起了他們的提箱,“只要你不再那麼衝動就沒有問題。我現在倒是想要告訴你一個消息,你首先需要跟我保證你不會衝動。”

    馬斯特瑪站在洛維安旁邊。並緊鞋跟,行了一個利落的軍禮。“明白。”

    “御龍師弗裡德,他有一個繼承他意志的傳人。”

    洛維安小心的感受著馬斯特瑪的動態。令他感到稍稍放心的是,除了她正在思考的時間有些略長以外,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失控的跡象。

    洛維安一陣疑惑,轉身問道:“你不是因為那個布魯斯家族的御龍師才失控的麼?”

    “我至少不應該像你這樣,陷入仇恨情緒中不能夠自拔,”馬斯特瑪輕鬆地微笑道,“不過偶爾發洩一下情緒也是有好處的,畢竟不說這些,你所說的‘傳人’是什麼意思?”

    遠處到崗的指引霧燈引領著飛行船順利穿過了晨霧,降落平台上幾位人族清潔工正在急匆匆地打掃著或許會影響降落的垃圾。平和愜意的景象令他想到剛剛過去的戰鬥,這突兀的轉著變化令他為世界的戲劇性深深地折服。

    他笑著指了指那些正開始湧出客艙準備離船的旅客,馬斯特瑪裹緊了自己的白色風衣,走到洛維安旁邊挽住他的胳膊。洛維安對她無奈地一笑,馬斯特瑪終於回到了曾經在埃德爾斯坦軍校生活中的那個時代,並且增多了很多關於他的生活元素。

    “瑪瑙龍族還有最後一個族龍,他成為了一個叫做埃文的小傢伙的契約夥伴,不過加入了黑色之翼梅賽德斯說的,因為這件事我差點和梅賽德斯衝突,因為她相當憎惡奧爾卡。”

    “那你和精靈族的合作關係的保持還真是麻煩。”馬斯特瑪說著戴上了一層絲巾,“唔……身份還是要低調點好。精靈王族的感知都稱相似,那可真是反正又不是弗裡德轉世投胎,我不在乎這個什麼新的龍神。”

    “別那麼絕對,說不定弗裡德那個逆天的人族真的能夠做到這點。”洛維安搖頭,在人族的諸位英雄中,雖然對弗裡德的恨意最重,但也承認他絕對算的上是一個驚才絕豔的人類,他在並不長久的生命中所做出的魔法突破,極大地影響了當今魔法界,他的一些發現和理論,甚至可以和雪沫所確立的三維法陣體系萌芽相媲美。

    “你不是在逼著我重拾仇恨嗎?”馬斯特瑪隔著面紗白了他一眼,“算了,再去仇恨太累了,而且我也沒有仇恨的理由。話說那個什麼叫做埃文的小子還是奧爾卡的手下,就憑這點我也不會太討厭他。”

    仇恨太累了……洛維安咀嚼著這幾個辭藻,也許真的是因為性別的不同,仇恨對他來說是一份至關重要的壓力,而對馬斯特瑪來說,能夠與他相互依靠比為了仇恨而竭盡全力要有意義得多。

    洛維安和馬斯特瑪擠著走出了飛行船,來到了平穩的平台上。儘管飛行船在行駛過程中幾乎沒有顛簸,但是終於踏上安穩的平地仍舊讓他們感到了一種輕鬆的踏實感。

    “奧爾卡……她要成功了,我感覺得到,戒指傳來的斯烏的信號越來越清晰。”順著自動扶梯螺旋著降下魔法塔時,他湊到馬斯特瑪耳邊說道。

    馬斯特瑪瞪大了眼睛,然後低下頭:“那……之後的黑色之翼怎麼辦?”(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二十八章

    埃文.潘姆和他的契約龍米樂出現在了葬天山脈北側的一條峽谷中,就算是空間傳送中為了維持自己的平衡,埃文就消耗掉了自己的一半魔力。這讓他落地的時候失去了平衡,若是沒有米樂的幫助,從這麼高空中摔落下來定會斷掉埃文的幾根骨頭。

    米樂及時張開翅膀,用一股風力將主人託了起來。空間傳送的奇妙感覺之後,米樂立刻開始四下打量起來,對突然出現在自己周圍的陌生場景的切換感到十分好奇,而他的主人不同,埃文以極快的速度抽出了兜中的地圖,然後對比著面前的山谷,找到一個比較醒目的物體一株枯樹,設立為坐標原點,然後迅速地在草稿紙上作出了一個簡單的平面坐標系。

    “謝了。別那麼聲張,專心點。”埃文小聲說道,米樂立刻用一根手指頂在嘴唇上,示意安靜。

    埃文旋即想起來了自己這一次的任務。他們在希納斯的帝國軍團前進的方向上,再過幾個小時,幾十萬強軍就會排成一條,勻速穿過這條山谷,然後翻過葬天山脈,來到開闊的格里華平原,從東側方向形成對黑色之翼的第一層合圍。

    這樣的大型計畫很難掩蓋,能夠讓各種奇謀詭計遊刃有餘的戰術是很難出現在這樣大軍團的行動中。因此相應的反應也說得上是有規有矩,黑色之翼東西方向各分兵七萬,駐守葬天山脈和阿里安特封鎖線。

    這一條峽谷至多也只有一百米寬,對於幾個總數達六十萬的集團軍來說僅僅是通過就需要幾天的時間。而根據常識,大軍通過這裡時主力部隊不會出現。他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佔據葬天山脈,為後續部隊提供一個安全的通道。

    所以奧爾卡大人親自動用空間魔法將他們無聲無息地送過葬天山脈,目的就是干擾破壞聖地軍團這條關鍵要道。按照常理推斷,聖地軍團不會選擇唯一一條通道,但是這一條通路必定是最重要的那條。

    由米樂背著的沉重背包中裝滿了石頭模樣的東西。奧爾卡在臨行前只對埃文和米樂吩咐道將這些看上去從內而外都與普通石塊無異的東西隨意灑在這條峽谷中。精神力已經在同齡人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埃文儘管來來回回用精神力透視過許許多多次,但是到現在也沒有發現這些和這裡的石塊沒有區別的石頭有著某種內部結構。

    不過奧爾卡大人的命令執行就可以了,畢竟他是自願加入黑色之翼,也許外界對黑色之翼的印象非常恐怖可怕,但是親身生活在黑色之翼黑色風格城市中的他和米樂完全抱著相反的印象。

    奧爾卡傾盡全力暫時動用五級力量使用空間魔法將五個人送到了葬天山脈以北聖地和聖教大軍的五條行軍要道上,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不允許與敵人對抗。更不允許戰死。畢竟這五人都是年青一代中的精英,是接替弗朗西斯高級幹部位置的五名候選人。這一次任務的完成情況,將決定他們未來在黑色之翼的前途。

    “人離得很遠,我們時間比較充裕。”埃文冷聲道,藉著米樂通過契約傳遞給他的身體力量。他一個箭步竄到了十米外,將第一個石塊扔到了山谷中隨處可見的碎石堆中,立刻就連他也無法將剛剛脫手的石塊從一堆碎石中分別出來。

    “大致排一個六芒星的形狀就好了,主人,不要那麼仔細。”米樂小心地說道。埃文正準備拿出一張紙,對比著軍用地圖計算下一個放置點的位置。

    “任何細節都要精益求精,這是奧爾卡大人的格言。”埃文頭也不回地說道,“米樂你應該聽聽。”

    埃文在紙上算的飛快。但足足過了四五分鐘,他才在新建的坐標系中求出了下一個坐標。

    “還沒人來嗎?”

    米樂緊張地通過契約傳來的精神力感受著周圍的精神波動,他們根本不敢使用任何魔法裝備。害怕遠在幾十千米之外的法師團能夠感受到這裡異常的波動。現在他們只能夠通過被動探查手段,感受這周圍的生命體獨特的元素波動。

    “有了,應該是隨軍的斥候小隊吧。他們在用探測魔法呢。”米樂的聲音壓得更小了,“趕快躲起來……”

    埃文點頭表示同意,米樂十分有默契地從人形狀態的後背上伸出了翅膀,將他們兩個包裹起來。一瞬間。翅翼上的顏色斑點就和周圍灌木碎石變得一模一樣,若不是非常仔細地查看。肯定是注意不到他們的。就連埃文的生命波動也被這一層奇異的翅翼所遮擋,他們的波動強度就和身旁的灌木叢相當。

    策馬前來的斥候小隊五個人熟練地穿過了崎嶇不平的地面。除了馬蹄聲以外,他們個人的生命波動也被用某種方法掩蓋了,若不是瑪瑙龍族天生的對生命元素的敏感,埃文是注定無法發現這些。自己的位置暴露,任務就失敗了一半。

    斥候小隊筆直地衝了過去,儘管他們敏銳的眼睛和感知一次次地掃過四周,但還是沒有從米樂的翅膀隱蔽上發現破綻。看著他們走遠了,埃文才小小聲對米樂說:“我們吃掉他們沒有問題。”

    “唉!主人,那樣”

    “開玩笑啦!”

    一人一龍仍舊一動不動,等待著前去的小隊折返回來。大約半個小時後,斥候小隊從一陣煙塵中從南面衝回了山谷。也許是再一次檢查安全後,這些斥候士兵們顯然對周圍放鬆了警戒,他們的表情不再那麼嚴肅,開始有說有笑起來。隔著這麼遠埃文聽不清楚,但是米樂的龍族聽覺能夠通過契約之力將他們散碎的談話傳進埃文的腦中。

    “……統帥部那幫人真是吃白飯的,陛下不來他們就只會閒呆著麼!”

    “也就在這兒你敢怎麼說話說陛下親征,那可是天鵝皇曆以來的第一次!……”

    “……你嘴裡說出就變了味,陛下來了。我們就放輕鬆嘍……”

    “你軍餉不要了?!”

    “現在我們的拿的票子就是實在的?!天天上空有巡邏的飛行船,輪到我們哪門子事!天天跑腿,現在也沒撞到過什麼情況,還要裝清高!”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知道你穿的什麼衣服就好。”

    最後這句話是跑在最前面看上去像是隊長的人說的。從他的語氣來聽,他的歲數應該不小了,而且感應中他的生命波動比其他人強上不少,也許是一個達到三級的強者。

    斥候畢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職業,實力是生存的保證。在很多軍團中,斥候大隊的平均實力是超過主戰部隊的。不過儘管這樣。每一場大戰之後,斥候的損失仍舊居高不下。

    “希納斯……她還沒來呢?”等到他們的生命波動米樂已經感覺不到了,他才細聲細氣地對埃文說。

    埃文和其他所有曾經在維多利亞行省生活的孩子一樣,對聖皇有一種近乎信仰一般的崇拜,雖然在黑色之翼的生活中讓他對這一看法改變了許多。但是提到希納斯的名字的時候,他仍舊下意識地提醒道:“要說希納斯陛下,米樂。”

    “哦”

    “陛下若是在軍中,我們就不可能不被發現了。她可是現在大陸上唯一的五級強者,感應幾百公里恐怕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埃文有些陰沉地說道,正是因為希納斯的親自前來,才使得奧爾卡決心使用對她自己來說都消耗非常大的空間魔法將他們五位年青一代的精英送到葬天山脈之北。作為這個魔法的見證者之一,片刻前奧爾卡在他們面前因為輸出過大而滲血的皮膚令他對希納斯又增加了幾分負面印象。

    “哦……繼續吧。主人。我替你看著。”

    埃文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抽出草稿紙繼續演算起來,十分鐘後。每一個投放點的精確坐標都已經確定,但是這片山谷中並不是每處都佈滿了碎石,有些地面長滿了灌木,如果在那個地點放上一塊那樣的神秘石頭的話,也許會因為相比較來說有些突兀而被發現。

    埃文絕對不願意讓任何意外發生,他是一個標準的完美主義者。

    十四年前。埃文.潘姆出生在維多利亞行省一個祥和的小鎮中。他對家族世代賴以為生的農場和畜牧業毫無興趣,而對周遊世界探索奧西利亞冰封山脈以南那一片未開化的神秘土地情有獨鍾。幸虧他是這位農場主的次子。否則家族帶來的壓力恐怕會使他的成長遭遇比同齡人更多的挫折。有踏踏實實繼承家業的兄長,埃文在一個輕鬆的環境下成長著。直到他八歲的時候,一次偶然的遭遇,徹底改變了他之後的一生。

    他迄今也在懷疑,他發現當時還在龍蛋中的米樂所在的那片樹林並不存在於這一片空間之中。當他對空間這個概念從黑色之翼中稍有些瞭解後,他更加堅信這一點。在某個他還無法解釋的指引下,年幼的他和這枚閃爍著瑪瑙瑩藍色光輝的龍蛋達成了契約。

    當時的埃文.潘姆就相信自己會是一個在將來改變奧西利亞的人,而這一近乎玄奇的事件更是大大增強了他的信心。在其後的兩年中,埃文無時無刻地在等待著龍蛋的孵化,擁有契約關係的埃文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龍蛋中的米樂逐漸成形的過程。兩年間,他通過對自家倉庫的完美偽裝,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枚世界上最後的瑪瑙龍蛋。直到他十歲龍蛋孵化後,埃文才向家裡聲明了米樂的存在,因為瑪瑙龍出殼之後需要吃肉的,而埃文自己可沒有膽量悄悄給自家的牲畜上演幾齣失蹤事件。

    或許是埃文的父母真的不再希望埃文能夠在未來給家裡的農場幫上什麼忙,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都在允許甚至支持埃文的冒險心。農場中養活一隻當時只有一米長的小龍還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契約的力量可以使瑪瑙龍以和人類相同的速度成長。這一點,甚至先代的英雄,龍神弗裡德都沒有發現這一點。畢竟他和龍皇阿弗利埃簽訂契約的時候,阿弗利埃已經是一位成年的強大瑪瑙龍。

    這只埃文給他起名叫“米樂”的小瑪瑙龍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世界上最後一位瑪瑙龍族,但是迅速增大的體型很快就讓他巨大的食量成為了農場的一個負擔。此刻,埃文終於有了理由離開家向那片他所期盼了整個童年的世界伸出雙手。

    但是這條路並不像是埃文所希望的那樣平坦順利,現在的世界幾乎已經沒有人能夠認出曾經的龍族皇族了。所以每一個見過米樂的人都將他認為米樂是亞龍族的一員,不受到帝國法律保護非智慧種族。因此在捕殺一頭亞龍獲得不錯的經濟收益的誘惑下,米樂曾經受到過幾次非常危險的生命威脅,而作為決心和契約夥伴生死與共的埃文同樣如此,直到黑色之翼的人將適合龍族的變形術交給米樂,他的生命威脅才算是消失。

    於是理所當然的。米樂和埃文加入了黑色之翼,黑色之翼的教育也許是奧西利亞世界中最接近萬物真理的教育,但是這樣的教育對一個需要以思想力量統治奧西利亞聖地皇權來說,是絕對不可忍受的。在黑色之翼學習工作的四年中,在米樂和埃文的共同努力下。加上埃文的絕對完美主義,他一次次地在測評中獲得最高成績,最終成為了黑色之翼年輕精英中的一員,在弗朗西斯辭職之後,成為了新任黑色之翼幹部候選人中的一個。

    在黑色之翼的學習中,他也知道了歷史中還有一位偉大的擁有一位瑪瑙龍作為契約夥伴的魔法師,知道了已經滅絕的瑪瑙龍族。但是埃文並不憧憬那位被人類認為是英雄的強大人物,因為他的英雄事蹟和其他的所有英雄一樣。按照著歷史中成王敗寇的鐵律,站在無數屍骨上享受著他人的敬仰。

    而且,他要比那位魔法師更強。龍神弗裡德只是一個動力。而非目標。

    埃文匆匆忙忙同時小心翼翼地將一堆石塊撒到了應當的位置,使奧爾卡交給他的石頭落在灌木叢中不再顯得突兀。這一工作比計算位置輕鬆得多,沒有十分鐘埃文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米樂盡心盡力地跟在埃文旁邊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米樂除了外表以外,思維方式價值取向等等早已和人類無異,他對龍族的瞭解甚至遠遠不如對人類的瞭解。對他來說。埃文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兄長,甚至在兄長的成分之中。還有著父親這一角色的元素。

    “完成。”埃文最後一遍檢查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任何顯得突兀的地方。冷靜地說道,“現在準備爬山。注意了,這才是最危險的時刻,只要能夠安然爬到半山腰我們的接應點任務就圓滿完成了。”

    米樂仰起腦袋看了看高聳入雲的葬天山,不禁打了個哆嗦。就算是到半山腰,也有兩千米左右的高度吧。用上翅膀來說還不算困難,但是如果用腿腳去爬的話……

    埃文將一雙登山鞋丟給了米樂,米樂這才緩過神來,急忙換好鞋。“貼著山谷慢慢跑,咱們離山腳下還有幾里路呢,別那麼著急。若真的被發現了,再實施計畫二也不遲。”

    計畫二就是米樂切換到本體狀態直接載著埃文飛過去……就算是魔法師速度快,那也在幾十公里遠處了,等到法師們趕到,他們早就跑了。米樂總覺得這個計畫既簡單又有效率,比埃文的計畫一好得多。

    通過契約之力埃文自然能夠感受到米樂的疑惑,他邊戴上手套邊說:“我們的目的是讓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曾經來到過這裡。如果我們實施計畫二的話,他們就會仔細查找我們在這條要道上做了什麼。雖然我們看不出奧爾卡大人給我們的石頭究竟有什麼古怪,但是他們中也有很厲害的魔法師,若被發現,那四個人也可能暴露。這樣的話我們的責任就大了。米樂,你說的計畫只會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實施,一切以完美完成任務為重。”

    米樂點點頭,最後這句話埃文可經常掛在嘴邊。

    在葬天山脈之下,越過山脈傾瀉而下的冷氣和從北方的暖氣流匯合,給這裡帶來的充足的降水。在早春這個時節,剛剛過去了一場冷雨使這裡的角落中鍍上了一層稀薄的白霜。常綠的針葉灌木叢是這裡的主要植被,穿過這些帶著冰涼露珠的灌木叢,埃文感覺水漬正在滲進自己的襪子裡,讓他感覺很不舒服。若是在平時,一個很小的水系魔法就能夠將這些水珠吸走,但是在對自己嚴令不准使用魔法的前提下,他也只能皺皺眉,冷靜地跑在米樂前面。契約之力傳遞來的身體力量給了他超過了普通人類的敏捷度和力量。看上去十分陡峭的山谷側壁他和米樂如同靈猴一般手腳並用,急速地穿行在傾斜山壁的灌木叢和松樹間隙裡。

    一人一龍在擦身而過的葉片聲中同時聽到了一小陣不和諧聲音,兩個人的動作戛然而止,在強大的精神控制下,埃文和米樂的心跳聲甚至都逐漸變輕。

    “兩位不怕寒氣弄傷了身體嗎?”

    生活在人類社會中的埃文和米樂從未聽過如此清脆動人的天籟之聲。說話的是一個女孩子,她的聲音震盪在充斥著冰涼濕氣的山谷中,卻彷彿如生活在這裡千百年的鳴鳥一般和諧自然。

    空氣中無所不在的元素隨著聲音相互震盪,穿過他們的身體,是追求完美的埃文所期盼的六元素協律,最完美的抽象法陣元素波動形式。

    “主,主人……”米樂發出了幾聲恐懼的聲音,這個聲音的主人已經強大到了他所不能夠理解的程度,僅僅從聲音中飄蕩過來的元素協律就無聲無息間在他們周圍形成了摺疊的法陣,而這法陣所釋放的竟然是他們剛剛從奧爾卡身上感受到的空間波動。

    埃文嘴角的肌肉繃緊了片刻,然後轉身拉著米樂的胳膊直接跳下了山壁。在落地的一瞬間,終於從契約之力中明白了主人所指的米樂驚訝地和埃文一樣地在落地時單膝跪地

    “失禮了,陛下。”

    “快起來吧,別這樣……”希納斯竟然直接伸手將埃文和米樂扶起來,在埃文抬頭的一剎那,他終於知道了完美的容貌是真的存在的。

    星辰一般夢幻藍色和月白色的絲帶以完美的弧線角度籠罩在聖地之主的全身,淺金色的長發被幾根光一般的絲帶規整地束縛,而這一切充滿夢幻華美的戰衣都遠遠遜色於她的主人。

    水藍色的眸子滿含笑意地注視著埃文,被灌輸了人類審美觀的米樂也同埃文一樣發呆。早就習慣了這個表情的希納斯甜甜的一笑,用一根白皙的手指在空氣中一點,頓時一股冰涼清爽的風吹過了一人一龍的精神,兩個智慧生物終於從呆滯中恢復過來。

    “對,對,對……對不起,陛下……”米樂結結巴巴地說道,同時求助一般地望向埃文。埃文的反應就平緩地多,他只說了一句抱歉,然後直入主題地問道:

    “見過陛下著實是我們的榮幸,但我們還有要事在身,是否可允許我們先行離去?”

    米樂有些吃驚地望向自己的主人,如果可能的話,他絕對願意用自己的餘生品味著這位奧西利亞的最強者的絕美和溫和。

    希納斯的並不高,甚至比埃文還矮一點點,但是站在希納斯面前埃文和米樂都有相同的感受,那就是面前的希納斯彷彿就是他們頭頂的天空,就算是自己再強大,也無法俯瞰天際。(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二十九章

    “能告訴我們,你們剛才做了什麼嗎?”希納斯微笑著問道,雙手背在星藍色勁裝的身後,上半身微微向前探去,就像是一個詢問老師問題的可愛學生。

    埃文低下頭,他害怕希納斯完美的形象會讓自己眩暈事態從而將秘密暴露。他望著自己的腳,伸手將米樂拽到了自己身後。米樂也有些慌張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對不起,陛下。我想,我們的立場是不同的。我很慚愧於作為陛下的敵人,但是我會更慚愧於背叛。”

    埃文儘管嘴上說道這些,但是已經心如死灰。得知面前真的是奧西利亞之主,希納斯.羅蘭.奧西利亞後,除了對終於親眼見到聖皇的欣喜和震驚之外,逐漸恢復理智的他告訴自己這位至強者絕對有著無數的手段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直接從他的腦海中取出來。無論自己如何反抗,哪怕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自己也無可能守護自己的任務。”

    希納斯站在蒼翠的松林霧靄之中,絕美英氣的身影顯得更加如夢如幻,她直起身,輕輕嘆了口氣說:“真是個好孩子,所以我很可惜自己不會讓自己使用精神探索。……嗯,埃文,你叫埃文.潘姆是吧?還有你這位萌萌的夥伴,瑪瑙龍米樂我說的沒錯吧。”

    埃文和米樂點點頭。

    “真的好像呢,梅賽德斯前輩的話果然沒錯。”

    埃文沒來由地竄上了一股火氣,他知道希納斯一定是指那位偉大的御龍師,龍神弗裡德。但是哪怕他和自己再像有什麼關係!自己就是自己,自己有自己的命運和對命運的選擇權他擁有的是獨特的自己。而絕不願意自己生活在哪怕是一個偉人的光環下。

    偉人的光芒下映照的也只是自己黑色的影子。

    “對不起,我不喜歡您的這句話。”埃文冷冷地說道,米樂在他身側嚇得直冒冷汗,無論怎麼說,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可能被希納斯放走了。現在埃文竟然在?……頂撞?!

    希納斯的沉默微微長了一些,米樂急忙拉了拉埃文的胳膊,可是埃文這次一點反應都沒有。

    米樂這下嚇慌了,不顧希納斯就在自己面前,抓著他的肩膀尖叫道:“主人!埃文主人!你怎麼了!趕快,精神力。你不要暈過去啊!暈過去就完了!”

    情急之下米樂將埃文和自己的精神力全部注入了埃文的精神空間,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埃文已經受到了精神控制,而希納斯正在翻閱埃文的思想。

    腦海中頓時湧來了一陣強烈的脹痛感,埃文急忙催動契約之力斷掉了兩個之間的精神灌輸。“哎呦米樂,我沒事……沒事陛下。我們還能走麼?”

    “如果你按奧爾卡所說的去做的話,可能會有很多人失去生命。奧爾卡的力量的理解甚至超過了我,我只是剛剛趕來就看到了你們,我也不清楚你們做了什麼,而且我也沒有發現這片山谷有什麼異常,所以我才來問你們。現在的希納斯,只是作為普通人類的希納斯,而不是聖皇希納斯。所以我不會動用我的權力。用你們的生命作為威脅尋求你們的答案。二位多心了,如果我說的話有所不對,還請你們包涵一下。”

    希納斯緩緩收起了柔和的微笑。用比較嚴肅正式的口吻說道。埃文一直在提醒自己現在可是天鵝皇曆371年,面前的希納斯至少活了快四百年了,用一個普通少女的觀點去推斷希納斯的心理,簡直就是痴人說夢。無論是經驗計謀還是城府,他們都不可能是希納斯的對手。這場爭辯是毫無意義的。

    看到埃文仍舊在沉默,希納斯又溫和一些地問道:“埃文。這樣做是一種對生命的蔑視,是一種謀殺告訴我你們做了什麼。如果你們回答,那就是在拯救生命。”

    “我知道。我們每個人所做的一切都同時在拯救,也在毀滅生命。高尚與低劣的行徑與否,只不過在於最表面的對世人的表現而已。奧西利亞聖地所做的一切,就是將奧西利亞全部統一成一個平穩堅固的以聖地皇權為核心的巨大人類帝國。這將大大推動人類文明的發展和社會進步,我,還有每一個黑色之翼生活工作的人都承認。

    “但是,你們只是站在的文明本身的角度上來看問題,你們究竟知不知道現在的世界元素平衡自五百年前就已經被打破?如果聖地繼續將純淨的光元素播撒到世界各地的話,那麼平衡世界的暗元素將何處藏身?我不知道奧爾卡大人是否真的信任我,但是她至少告訴過我,復活魔皇,將世界的元素規律重新平衡,也是黑色之翼的基本綱領之一。奧爾卡大人仍無法用和平的手段去完成,因為這世界的正統統治者不會允許佔據了自己一半利益的魔皇再次回到這個世界。

    “利益決定了一切,現在的我不是剛剛進入黑色之翼的普通一員,我更看到了一個個體生命對於世界來說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我們每個人都活得十分充實快樂,因為我們知道我們的工作是偉大的,因為雖然這也許會阻滯社會的發展和文明的進步,但是在至少我們讓世界存在的更加合理有序。黑色之翼做了那麼多,你們卻忘了五百年前滅族的瑪瑙龍和幾乎已經不復存在的魔族,在那樣的戰爭中所被蔑視的生命遠遠超過的黑色之翼為了平衡這個世界所粉碎的那些生命。您也許會問作為人類的我為什麼也會有這樣的看法,但我會回答,正是以為您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有這樣以人類為軸心的世界觀和思考方式,你們理想中的未來便成為只有人類的完美世界。而這樣的世界是失衡的,世界在你們的目標達到之前就會因為平衡的喪失而毀滅。

    “因此,某些時候。我們必須蔑視生命,這就是你們為什麼認為黑色之翼是冷酷,甚至殘忍的原因。”

    埃文一口氣說完這些,輕輕嘆息了一聲。在面對奧西利亞第一強者的壓力下,他竟然能夠做到如此完美的發揮。在對自己滿意的同時,他終於開始猜測這段發自肺腑的發言是否能夠打動希納斯,從而給自己的命運帶來一絲轉機。

    “奧爾卡……”希納斯垂下眼波,閉上眼睛默默地唸著奧爾卡的名字,“你真的是這麼想的麼?”

    埃文不知道希納斯究竟是對他問話還是自言自語。但是米樂搶先回答道:“當然是真的,我和埃文主人想得一樣!”

    希納斯忽然睜開眼睛衝著他們點點頭。表情中有幾分掙扎,埃文知道機會來了,他猛地抓緊了米樂的手腕。

    然後聖皇猛然轉身,將一個亮麗的背影留給了他們,“我還不算是一個好的聖皇。趁我沒有反悔之前趕快離開。快點走吧。”

    米樂露出了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埃文也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沒有回答,埃文用力地拍了一下米樂的後背,已經配合了六年的米樂當然心領神會,向天空中用力一跳,一層迷濛的白光籠罩了米樂的全身,眨眼間,一位十多米長的修長優雅的瑪瑙龍出現在了山脈的山空。埃文站在米樂鑲嵌滿璀璨藍綠色龍鱗的脖頸上。手中握著一柄飾以龍翼的法杖,指向了雲層之上的葬天山。隨即米樂一聲長嘯,一人一龍化為一朵藍光沖上了雲層消失在了希納斯的視野中。

    “我做的對嗎?”希納斯喃喃自語道。以她的力量,她只要在伸出手去,埃文和米樂仍舊難逃掌心。

    “弗裡德,當初你也是這樣想的嗎?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嗎?他還需要什麼,才能夠延續你的故事?”

    希納斯輕盈的聲音迴蕩在山谷中,隱隱中。一聲似是若有若無的嘆息響起。

    “……傳承……”

    希納斯仰面向天,濕氣化為的雨露垂落在她完美無暇的面孔上。她輕聲說道,“傳承……不是繼承……”

    發出著幽幽白光的辦公桌是這件黑暗的辦公室唯一的光源。隱隱間描繪出了這裡空間單調冷寂的環境。這樣的佈局讓奧爾卡想起了曾經在埃德爾斯坦生活工作的那件屋子,除了斯烏不在這裡。

    這後半句話並不完全正確或是完全錯誤,在奧爾卡身後,一座巨大的玻璃罐中,紛揚著水銀色長發的斯烏靜靜地漂浮在某種束縛靈魂之力的液體中。此刻的斯烏,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甚至已經恢復了心跳和呼吸,但是在象徵著腦電波的那條波浪線仍舊慵懶平緩地波動著,似乎是一隻尚處在冬眠狀態的蚯蚓。這樣微弱的腦活動只能夠證明他的大腦已經接替了外界裝置,開始自主維持他的生命保障系統。但斯烏意識活動幾乎已經完全停止,此刻的斯烏的腦動態甚至比不上一個深度睡眠的人。

    每一次奧爾卡回頭的時候,都希望斯烏忽然出現在身後,和小時候一樣矇住她的眼睛。每一次回首都是一個希望,但是接踵而來的除了失望沒有其他,不過幸好在五百年間,她早已經習慣了失望。

    這一次讓她回頭的原因是身後響起的敲門聲,她完全可以無視這個聲音,面對著辦公桌隔著房門發出允許或不允許的指令。她自己也清楚,這是給自己再期冀奇蹟的一個藉口。

    “什麼事?”奧爾卡放下手中的筆,側身說道。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親衛的聲音:“大人,潘姆先生求見。”

    “什麼原因?”

    “先生說他遇到了希納斯陛下,計畫有洩露的危險。”

    “讓他進來。”

    門隨著一聲陳舊的吱呀打開了,埃文扭頭對米樂說“先呆在外面”然後大步走進了奧爾卡的辦公室。

    “免禮。”奧爾卡繼續將頭扭向書案,軍事佈局的行動大多是由高級幹部會議決定的,她必須在審核一遍,對細節之處加以修改。這不是一項輕鬆的任務,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引發全局性的動盪。

    埃文將抬起一半的手臂放了下去。望著奧爾卡嬌小纖細地懸浮在座椅上的背影,一對水銀色的長長發辮垂落至地,似乎散發出瑩瑩的銀光。

    “說吧。”

    “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請大人看一下我的記憶是否有被翻動過的跡象。”埃文冷靜地說。

    “哦。”奧爾卡點點頭,轉身,頓時。一道無形的紫色光幕籠罩住了埃文,旋即是一陣不知從哪個角度襲來的壓力。埃文的骨骼甚至發出了尖銳擠壓聲,但就在他因為無法抵抗這樣的壓力和痛苦摔倒在地之前,所有的壓力驟然上揚,奧爾卡眼眸中的紫光頓時完全湧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這一次他沒有感受到壓力,但精神頓時變得恍惚起來。無數已經淡化或是忘卻的記憶在他眼前急速閃過。最後,他在精神空間中看到了絕美的希納斯的身影。

    奧爾卡的視線在希納斯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收回了目光。

    “沒有問題,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在五個人中你是最謹慎的那一位。奧爾卡會在評議會上宣佈你的成績的。”

    埃文仍舊呆呆地站在那裡。站在門外偷看的米樂通過契約之力傳過來幾個提醒的精神波動,埃文才回過神,向奧爾卡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關上了,又將這裡與世界分隔開來,但是奧爾卡沒有再落下筆尖,只讓筆桿在如白瓷一般的手指上輕巧地旋轉著。

    “希納斯來了吶,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但還是覺得有些沮喪。”奧爾卡心中的一個聲音說道。

    “她看不出來那個,畢竟世界上時間魔法已經消失了五百年……不過,她的空間魔法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將很多人一次性地送過葬天山脈?……”另一個聲音在奧爾卡心中說道。

    “奧爾卡說的沒錯,有這個可能性,說不定需要提前那個行動。奧爾卡需要親自去……黑色之翼與敵人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尖端力量上的差距吶……卡羅萊特和伊貝赫,奧爾卡祝願你們成功擋住尤利西斯……”

    “你忘了一件事吶,奧爾卡?”

    “哦……”奧爾卡睜開眼睛。點點頭自語道,輕輕側過身子。對書案上的一個微型話筒說道:“格里梅爾在麼?”

    傳過來的聲音在幾秒鐘的噪音後清晰起來,“奧爾卡小姐有什麼吩咐?”

    “能不能把‘閃爍’的控制終端交到奧爾卡的手裡?”

    “您的要求便是命令。”格里梅爾在另一端回答。“請您稍候。”

    奧爾卡呼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再難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過了幾秒種,她忽然揚起筆,迅速地在一張空白的紙張上寫下了幾句話,然後塞進了手邊的一台傳真機中。

    命令很簡單:原有計畫不變,所有計畫以“閃爍”開始後行動。

    萬里無雲的清澈藍天劃過一條模糊的灰色軌跡,然後穿進了葬天山脈終年不散的積雨雲層中。強烈的能量波動頓時讓平靜的灰色雨雲翻滾起來,灼亮的閃光從雲層的縫隙中暗淡地投射出來,給山谷中紮營的大軍留下了另一道影子。

    能量的湧流愈發凝聚,而天象的異變卻緩和下來。這裡的天氣本來就變幻無常,已經熟悉這裡環境的十萬前軍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們做的最多的只是將營帳中的防水魔法陣開啟,頓時,上萬營帳共鳴而起的魔法波動甚至震撼了天空的雲層,幾道陰沉的雷聲再度從翻湧的雲層中響起。

    萬頂灰色的帳篷簇擁著一團五色的營帳,整齊協律的光暗火水風五種元素波動從中悍然迎向天際。天地之力似乎在這時也被這股強悍古老的力量所壓制,咆哮的雨雲寂靜下來,但卻愈加厚重。幾乎是瞬息之間,雲層就已經徹底遮擋住了陽光,豆大的雨點幾乎沒有前置的緩衝,便傾盆而下。

    五片充盈著強悍魔法協律波動的營帳仍舊向天空釋放著恐怖的壓力,雲層如同被釘在了天際一般,湧動越來越慢,最終停止了翻捲。傾盆的大雨在似乎被定格的天空雲層的被束縛下,逐漸停了下來。

    但陽光仍舊消失在雲層的背後。

    五色軍帳所拱衛的最中央。一座看上去並不醒目的白色營帳安然立在那裡。沒有元素波動,也沒有任何囂張的氣勢,似乎它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全軍的最中央。

    因為聖皇所在的軍帳,不需要任何修飾,也沒有任何修飾足以配得上它的主人。

    目光投向了灰暗的天際。在愈加混亂的雲層之上的電閃雷鳴中。一點極細微的灰色閃爍,陡然透過刺目的白光,映在了希納斯澄澈的雙目中。希納斯安靜地站在皇旗下,水藍色的

    發出著幽幽白光的辦公桌是這件黑暗的辦公室唯一的光源,隱隱間描繪出了這裡空間單調冷寂的環境。這樣的佈局讓奧爾卡想起了曾經在埃德爾斯坦生活工作的那件屋子,除了斯烏不在這裡。

    這後半句話並不完全正確或是完全錯誤。在奧爾卡身後,一座巨大的玻璃罐中,紛揚著水銀色長發的斯烏靜靜地漂浮在某種束縛靈魂之力的液體中。此刻的斯烏,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甚至已經恢復了心跳和呼吸。但是在象徵著腦電波的那條波浪線仍舊慵懶平緩地波動著,似乎是一隻尚處在冬眠狀態的蚯蚓。這樣微弱的腦活動只能夠證明他的大腦已經接替了外界裝置,開始自主維持他的生命保障系統。但斯烏意識活動幾乎已經完全停止,此刻的斯烏的腦動態甚至比不上一個深度睡眠的人。

    每一次奧爾卡回頭的時候,都希望斯烏忽然出現在身後,和小時候一樣矇住她的眼睛。每一次回首都是一個希望,但是接踵而來的除了失望沒有其他,不過幸好在五百年間。她早已經習慣了失望。

    這一次讓她回頭的原因是身後響起的敲門聲,她完全可以無視這個聲音,面對著辦公桌隔著房門發出允許或不允許的指令。她自己也清楚。這是給自己再期冀奇蹟的一個藉口。

    “什麼事?”奧爾卡放下手中的筆,側身說道。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親衛的聲音:“大人,潘姆先生求見。”

    “什麼原因?”

    “先生說他遇到了希納斯陛下,計畫有洩露的危險。”

    “讓他進來。”

    門隨著一聲陳舊的吱呀打開了,埃文扭頭對米樂說“先呆在外面”然後大步走進了奧爾卡的辦公室。

    “免禮。”奧爾卡繼續將頭扭向書案,軍事佈局的行動大多是由高級幹部會議決定的。她必須在審核一遍,對細節之處加以修改。這不是一項輕鬆的任務。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引發全局性的動盪。

    埃文將抬起一半的手臂放了下去,望著奧爾卡嬌小纖細地懸浮在座椅上的背影。一對水銀色的長長發辮垂落至地,似乎散發出瑩瑩的銀光。

    “說吧。”

    “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請大人看一下我的記憶是否有被翻動過的跡象。”埃文冷靜地說。

    “哦。”奧爾卡點點頭,轉身,頓時,一道無形的紫色光幕籠罩住了埃文,旋即是一陣不知從哪個角度襲來的壓力。埃文的骨骼甚至發出了尖銳擠壓聲,但就在他因為無法抵抗這樣的壓力和痛苦摔倒在地之前,所有的壓力驟然上揚,奧爾卡眼眸中的紫光頓時完全湧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這一次他沒有感受到壓力,但精神頓時變得恍惚起來。無數已經淡化或是忘卻的記憶在他眼前急速閃過,最後,他在精神空間中看到了絕美的希納斯的身影。

    奧爾卡的視線在希納斯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收回了目光。

    “沒有問題,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在五個人中你是最謹慎的那一位。奧爾卡會在評議會上宣佈你的成績的。”

    埃文仍舊呆呆地站在那裡,站在門外偷看的米樂通過契約之力傳過來幾個提醒的精神波動,埃文才回過神,向奧爾卡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關上了,又將這裡與世界分隔開來,但是奧爾卡沒有再落下筆尖,只讓筆桿在如白瓷一般的手指上輕巧地旋轉著。

    “希納斯來了吶,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但還是覺得有些沮喪。”奧爾卡心中的一個聲音說道。

    “她看不出來那個,畢竟世界上時間魔法已經消失了五百年……不過,她的空間魔法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將很多人一次性地送過葬天山脈?……”另一個聲音在奧爾卡心中說道。

    “奧爾卡說的沒錯,有這個可能性,說不定需要提前那個行動。奧爾卡需要親自去……黑色之翼與敵人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尖端力量上的差距吶……卡羅萊特和伊貝赫,奧爾卡祝願你們成功擋住尤利西斯……”

    “你忘了一件事吶,奧爾卡?”

    “哦……”奧爾卡睜開眼睛,點點頭自語道,輕輕側過身子,對書案上的一個微型話筒說道:“格里梅爾在麼?”

    傳過來的聲音在幾秒鐘的噪音後清晰起來,“奧爾卡小姐有什麼吩咐?”

    “能不能把‘閃爍’的控制終端交到奧爾卡的手裡?”

    “您的要求便是命令。”格里梅爾在另一端回答,“請您稍候。”

    奧爾卡呼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再難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過了幾秒種,她忽然揚起筆,迅速地在一張空白的紙張上寫下了幾句話,然後塞進了手邊的一台傳真機中。

    命令很簡單:原有計畫不變,所有計畫以“閃爍”開始後行動。

    萬里無雲的清澈藍天劃過一條模糊的灰色軌跡,然後穿進了葬天山脈終年不散的積雨雲層中。強烈的能量波動頓時讓平靜的灰色雨雲翻滾起來,灼亮的閃光從雲層的縫隙中暗淡地投射出來,給山谷中紮營的大軍留下了另一道影子。

    能量的湧流愈發凝聚,而天象的異變卻緩和下來。這裡的天氣本來就變幻無常,已經熟悉這裡環境的十萬前軍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們做的最多的只是將營帳中的防水魔法陣開啟,頓時,上萬營帳共鳴而起的魔法波動甚至震撼了天空的雲層,幾道陰沉的雷聲再度從翻湧的雲層中響起。

    萬頂灰色的帳篷簇擁著一團五色的營帳,整齊協律的光暗火水風五種元素波動從中悍然迎向天際。天地之力似乎在這時也被這股強悍古老的力量所壓制,咆哮的雨雲寂靜下來,但卻愈加厚重。幾乎是瞬息之間,雲層就已經徹底遮擋住了陽光,豆大的雨點幾乎沒有前置的緩衝,便傾盆而下。

    五片充盈著強悍魔法協律波動的營帳仍舊向天空釋放著恐怖的壓力,雲層如同被釘在了天際一般,湧動越來越慢,最終停止了翻捲。傾盆的大雨在似乎被定格的天空雲層的被束縛下,逐漸停了下來。

    但陽光仍舊消失在雲層的背後。

    五色軍帳所拱衛的最中央,一座看上去並不醒目的白色營帳安然立在那裡。沒有元素波動,也沒有任何囂張的氣勢,似乎它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全軍的最中央。

    因為聖皇所在的軍帳,不需要任何修飾,也沒有任何修飾足以配得上它的主人。

    希納斯安靜地站在皇旗下,水藍色的目光投向了灰暗的天際。在愈加混亂的雲層之上的電閃雷鳴中,一點極細微的灰色閃爍,陡然透過刺目的白光,映在了希納斯澄澈的雙目中。(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二十九章

    “能告訴我們,你們剛才做了什麼嗎?”希納斯微笑著問道,雙手背在星藍色勁裝的身後,上半身微微向前探去,就像是一個詢問老師問題的可愛學生。

    埃文低下頭,他害怕希納斯完美的形象會讓自己眩暈事態從而將秘密暴露。他望著自己的腳,伸手將米樂拽到了自己身後。米樂也有些慌張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對不起,陛下。我想,我們的立場是不同的。我很慚愧於作為陛下的敵人,但是我會更慚愧於背叛。”

    埃文儘管嘴上說道這些,但是已經心如死灰。得知面前真的是奧西利亞之主,希納斯.羅蘭.奧西利亞後,除了對終於親眼見到聖皇的欣喜和震驚之外,逐漸恢復理智的他告訴自己這位至強者絕對有著無數的手段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直接從他的腦海中取出來。無論自己如何反抗,哪怕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自己也無可能守護自己的任務。”

    希納斯站在蒼翠的松林霧靄之中,絕美英氣的身影顯得更加如夢如幻,她直起身,輕輕嘆了口氣說:“真是個好孩子,所以我很可惜自己不會讓自己使用精神探索。……嗯,埃文,你叫埃文.潘姆是吧?還有你這位萌萌的夥伴,瑪瑙龍米樂我說的沒錯吧。”

    埃文和米樂點點頭。

    “真的好像呢,梅賽德斯前輩的話果然沒錯。”

    埃文沒來由地竄上了一股火氣,他知道希納斯一定是指那位偉大的御龍師,龍神弗裡德。但是哪怕他和自己再像有什麼關係!自己就是自己,自己有自己的命運和對命運的選擇權他擁有的是獨特的自己。而絕不願意自己生活在哪怕是一個偉人的光環下。

    偉人的光芒下映照的也只是自己黑色的影子。

    “對不起,我不喜歡您的這句話。”埃文冷冷地說道,米樂在他身側嚇得直冒冷汗,無論怎麼說,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可能被希納斯放走了。現在埃文竟然在?……頂撞?!

    希納斯的沉默微微長了一些,米樂急忙拉了拉埃文的胳膊,可是埃文這次一點反應都沒有。

    米樂這下嚇慌了,不顧希納斯就在自己面前,抓著他的肩膀尖叫道:“主人!埃文主人!你怎麼了!趕快,精神力。你不要暈過去啊!暈過去就完了!”

    情急之下米樂將埃文和自己的精神力全部注入了埃文的精神空間,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埃文已經受到了精神控制,而希納斯正在翻閱埃文的思想。

    腦海中頓時湧來了一陣強烈的脹痛感,埃文急忙催動契約之力斷掉了兩個之間的精神灌輸。“哎呦米樂,我沒事……沒事陛下。我們還能走麼?”

    “如果你按奧爾卡所說的去做的話,可能會有很多人失去生命。奧爾卡的力量的理解甚至超過了我,我只是剛剛趕來就看到了你們,我也不清楚你們做了什麼,而且我也沒有發現這片山谷有什麼異常,所以我才來問你們。現在的希納斯,只是作為普通人類的希納斯,而不是聖皇希納斯。所以我不會動用我的權力。用你們的生命作為威脅尋求你們的答案。二位多心了,如果我說的話有所不對,還請你們包涵一下。”

    希納斯緩緩收起了柔和的微笑。用比較嚴肅正式的口吻說道。埃文一直在提醒自己現在可是天鵝皇曆371年,面前的希納斯至少活了快四百年了,用一個普通少女的觀點去推斷希納斯的心理,簡直就是痴人說夢。無論是經驗計謀還是城府,他們都不可能是希納斯的對手。這場爭辯是毫無意義的。

    看到埃文仍舊在沉默,希納斯又溫和一些地問道:“埃文。這樣做是一種對生命的蔑視,是一種謀殺告訴我你們做了什麼。如果你們回答,那就是在拯救生命。”

    “我知道。我們每個人所做的一切都同時在拯救,也在毀滅生命。高尚與低劣的行徑與否,只不過在於最表面的對世人的表現而已。奧西利亞聖地所做的一切,就是將奧西利亞全部統一成一個平穩堅固的以聖地皇權為核心的巨大人類帝國。這將大大推動人類文明的發展和社會進步,我,還有每一個黑色之翼生活工作的人都承認。

    “但是,你們只是站在的文明本身的角度上來看問題,你們究竟知不知道現在的世界元素平衡自五百年前就已經被打破?如果聖地繼續將純淨的光元素播撒到世界各地的話,那麼平衡世界的暗元素將何處藏身?我不知道奧爾卡大人是否真的信任我,但是她至少告訴過我,復活魔皇,將世界的元素規律重新平衡,也是黑色之翼的基本綱領之一。奧爾卡大人仍無法用和平的手段去完成,因為這世界的正統統治者不會允許佔據了自己一半利益的魔皇再次回到這個世界。

    “利益決定了一切,現在的我不是剛剛進入黑色之翼的普通一員,我更看到了一個個體生命對於世界來說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我們每個人都活得十分充實快樂,因為我們知道我們的工作是偉大的,因為雖然這也許會阻滯社會的發展和文明的進步,但是在至少我們讓世界存在的更加合理有序。黑色之翼做了那麼多,你們卻忘了五百年前滅族的瑪瑙龍和幾乎已經不復存在的魔族,在那樣的戰爭中所被蔑視的生命遠遠超過的黑色之翼為了平衡這個世界所粉碎的那些生命。您也許會問作為人類的我為什麼也會有這樣的看法,但我會回答,正是以為您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有這樣以人類為軸心的世界觀和思考方式,你們理想中的未來便成為只有人類的完美世界。而這樣的世界是失衡的,世界在你們的目標達到之前就會因為平衡的喪失而毀滅。

    “因此,某些時候。我們必須蔑視生命,這就是你們為什麼認為黑色之翼是冷酷,甚至殘忍的原因。”

    埃文一口氣說完這些,輕輕嘆息了一聲。在面對奧西利亞第一強者的壓力下,他竟然能夠做到如此完美的發揮。在對自己滿意的同時,他終於開始猜測這段發自肺腑的發言是否能夠打動希納斯,從而給自己的命運帶來一絲轉機。

    “奧爾卡……”希納斯垂下眼波,閉上眼睛默默地唸著奧爾卡的名字,“你真的是這麼想的麼?”

    埃文不知道希納斯究竟是對他問話還是自言自語。但是米樂搶先回答道:“當然是真的,我和埃文主人想得一樣!”

    希納斯忽然睜開眼睛衝著他們點點頭。表情中有幾分掙扎,埃文知道機會來了,他猛地抓緊了米樂的手腕。

    然後聖皇猛然轉身,將一個亮麗的背影留給了他們,“我還不算是一個好的聖皇。趁我沒有反悔之前趕快離開。快點走吧。”

    米樂露出了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埃文也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沒有回答,埃文用力地拍了一下米樂的後背,已經配合了六年的米樂當然心領神會,向天空中用力一跳,一層迷濛的白光籠罩了米樂的全身,眨眼間,一位十多米長的修長優雅的瑪瑙龍出現在了山脈的山空。埃文站在米樂鑲嵌滿璀璨藍綠色龍鱗的脖頸上。手中握著一柄飾以龍翼的法杖,指向了雲層之上的葬天山。隨即米樂一聲長嘯,一人一龍化為一朵藍光沖上了雲層消失在了希納斯的視野中。

    “我做的對嗎?”希納斯喃喃自語道。以她的力量,她只要在伸出手去,埃文和米樂仍舊難逃掌心。

    “弗裡德,當初你也是這樣想的嗎?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嗎?他還需要什麼,才能夠延續你的故事?”

    希納斯輕盈的聲音迴蕩在山谷中,隱隱中。一聲似是若有若無的嘆息響起。

    “……傳承……”

    希納斯仰面向天,濕氣化為的雨露垂落在她完美無暇的面孔上。她輕聲說道,“傳承……不是繼承……”

    發出著幽幽白光的辦公桌是這件黑暗的辦公室唯一的光源。隱隱間描繪出了這裡空間單調冷寂的環境。這樣的佈局讓奧爾卡想起了曾經在埃德爾斯坦生活工作的那件屋子,除了斯烏不在這裡。

    這後半句話並不完全正確或是完全錯誤,在奧爾卡身後,一座巨大的玻璃罐中,紛揚著水銀色長發的斯烏靜靜地漂浮在某種束縛靈魂之力的液體中。此刻的斯烏,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甚至已經恢復了心跳和呼吸,但是在象徵著腦電波的那條波浪線仍舊慵懶平緩地波動著,似乎是一隻尚處在冬眠狀態的蚯蚓。這樣微弱的腦活動只能夠證明他的大腦已經接替了外界裝置,開始自主維持他的生命保障系統。但斯烏意識活動幾乎已經完全停止,此刻的斯烏的腦動態甚至比不上一個深度睡眠的人。

    每一次奧爾卡回頭的時候,都希望斯烏忽然出現在身後,和小時候一樣矇住她的眼睛。每一次回首都是一個希望,但是接踵而來的除了失望沒有其他,不過幸好在五百年間,她早已經習慣了失望。

    這一次讓她回頭的原因是身後響起的敲門聲,她完全可以無視這個聲音,面對著辦公桌隔著房門發出允許或不允許的指令。她自己也清楚,這是給自己再期冀奇蹟的一個藉口。

    “什麼事?”奧爾卡放下手中的筆,側身說道。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親衛的聲音:“大人,潘姆先生求見。”

    “什麼原因?”

    “先生說他遇到了希納斯陛下,計畫有洩露的危險。”

    “讓他進來。”

    門隨著一聲陳舊的吱呀打開了,埃文扭頭對米樂說“先呆在外面”然後大步走進了奧爾卡的辦公室。

    “免禮。”奧爾卡繼續將頭扭向書案,軍事佈局的行動大多是由高級幹部會議決定的,她必須在審核一遍,對細節之處加以修改。這不是一項輕鬆的任務,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引發全局性的動盪。

    埃文將抬起一半的手臂放了下去。望著奧爾卡嬌小纖細地懸浮在座椅上的背影,一對水銀色的長長發辮垂落至地,似乎散發出瑩瑩的銀光。

    “說吧。”

    “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請大人看一下我的記憶是否有被翻動過的跡象。”埃文冷靜地說。

    “哦。”奧爾卡點點頭,轉身,頓時。一道無形的紫色光幕籠罩住了埃文,旋即是一陣不知從哪個角度襲來的壓力。埃文的骨骼甚至發出了尖銳擠壓聲,但就在他因為無法抵抗這樣的壓力和痛苦摔倒在地之前,所有的壓力驟然上揚,奧爾卡眼眸中的紫光頓時完全湧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這一次他沒有感受到壓力,但精神頓時變得恍惚起來。無數已經淡化或是忘卻的記憶在他眼前急速閃過。最後,他在精神空間中看到了絕美的希納斯的身影。

    奧爾卡的視線在希納斯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收回了目光。

    “沒有問題,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在五個人中你是最謹慎的那一位。奧爾卡會在評議會上宣佈你的成績的。”

    埃文仍舊呆呆地站在那裡。站在門外偷看的米樂通過契約之力傳過來幾個提醒的精神波動,埃文才回過神,向奧爾卡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關上了,又將這裡與世界分隔開來,但是奧爾卡沒有再落下筆尖,只讓筆桿在如白瓷一般的手指上輕巧地旋轉著。

    “希納斯來了吶,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但還是覺得有些沮喪。”奧爾卡心中的一個聲音說道。

    “她看不出來那個,畢竟世界上時間魔法已經消失了五百年……不過,她的空間魔法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將很多人一次性地送過葬天山脈?……”另一個聲音在奧爾卡心中說道。

    “奧爾卡說的沒錯,有這個可能性,說不定需要提前那個行動。奧爾卡需要親自去……黑色之翼與敵人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尖端力量上的差距吶……卡羅萊特和伊貝赫,奧爾卡祝願你們成功擋住尤利西斯……”

    “你忘了一件事吶,奧爾卡?”

    “哦……”奧爾卡睜開眼睛。點點頭自語道,輕輕側過身子。對書案上的一個微型話筒說道:“格里梅爾在麼?”

    傳過來的聲音在幾秒鐘的噪音後清晰起來,“奧爾卡小姐有什麼吩咐?”

    “能不能把‘閃爍’的控制終端交到奧爾卡的手裡?”

    “您的要求便是命令。”格里梅爾在另一端回答。“請您稍候。”

    奧爾卡呼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再難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過了幾秒種,她忽然揚起筆,迅速地在一張空白的紙張上寫下了幾句話,然後塞進了手邊的一台傳真機中。

    命令很簡單:原有計畫不變,所有計畫以“閃爍”開始後行動。

    萬里無雲的清澈藍天劃過一條模糊的灰色軌跡,然後穿進了葬天山脈終年不散的積雨雲層中。強烈的能量波動頓時讓平靜的灰色雨雲翻滾起來,灼亮的閃光從雲層的縫隙中暗淡地投射出來,給山谷中紮營的大軍留下了另一道影子。

    能量的湧流愈發凝聚,而天象的異變卻緩和下來。這裡的天氣本來就變幻無常,已經熟悉這裡環境的十萬前軍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們做的最多的只是將營帳中的防水魔法陣開啟,頓時,上萬營帳共鳴而起的魔法波動甚至震撼了天空的雲層,幾道陰沉的雷聲再度從翻湧的雲層中響起。

    萬頂灰色的帳篷簇擁著一團五色的營帳,整齊協律的光暗火水風五種元素波動從中悍然迎向天際。天地之力似乎在這時也被這股強悍古老的力量所壓制,咆哮的雨雲寂靜下來,但卻愈加厚重。幾乎是瞬息之間,雲層就已經徹底遮擋住了陽光,豆大的雨點幾乎沒有前置的緩衝,便傾盆而下。

    五片充盈著強悍魔法協律波動的營帳仍舊向天空釋放著恐怖的壓力,雲層如同被釘在了天際一般,湧動越來越慢,最終停止了翻捲。傾盆的大雨在似乎被定格的天空雲層的被束縛下,逐漸停了下來。

    但陽光仍舊消失在雲層的背後。

    五色軍帳所拱衛的最中央。一座看上去並不醒目的白色營帳安然立在那裡。沒有元素波動,也沒有任何囂張的氣勢,似乎它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全軍的最中央。

    因為聖皇所在的軍帳,不需要任何修飾,也沒有任何修飾足以配得上它的主人。

    目光投向了灰暗的天際。在愈加混亂的雲層之上的電閃雷鳴中。一點極細微的灰色閃爍,陡然透過刺目的白光,映在了希納斯澄澈的雙目中。希納斯安靜地站在皇旗下,水藍色的

    發出著幽幽白光的辦公桌是這件黑暗的辦公室唯一的光源,隱隱間描繪出了這裡空間單調冷寂的環境。這樣的佈局讓奧爾卡想起了曾經在埃德爾斯坦生活工作的那件屋子,除了斯烏不在這裡。

    這後半句話並不完全正確或是完全錯誤。在奧爾卡身後,一座巨大的玻璃罐中,紛揚著水銀色長發的斯烏靜靜地漂浮在某種束縛靈魂之力的液體中。此刻的斯烏,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甚至已經恢復了心跳和呼吸。但是在象徵著腦電波的那條波浪線仍舊慵懶平緩地波動著,似乎是一隻尚處在冬眠狀態的蚯蚓。這樣微弱的腦活動只能夠證明他的大腦已經接替了外界裝置,開始自主維持他的生命保障系統。但斯烏意識活動幾乎已經完全停止,此刻的斯烏的腦動態甚至比不上一個深度睡眠的人。

    每一次奧爾卡回頭的時候,都希望斯烏忽然出現在身後,和小時候一樣矇住她的眼睛。每一次回首都是一個希望,但是接踵而來的除了失望沒有其他,不過幸好在五百年間。她早已經習慣了失望。

    這一次讓她回頭的原因是身後響起的敲門聲,她完全可以無視這個聲音,面對著辦公桌隔著房門發出允許或不允許的指令。她自己也清楚。這是給自己再期冀奇蹟的一個藉口。

    “什麼事?”奧爾卡放下手中的筆,側身說道。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親衛的聲音:“大人,潘姆先生求見。”

    “什麼原因?”

    “先生說他遇到了希納斯陛下,計畫有洩露的危險。”

    “讓他進來。”

    門隨著一聲陳舊的吱呀打開了,埃文扭頭對米樂說“先呆在外面”然後大步走進了奧爾卡的辦公室。

    “免禮。”奧爾卡繼續將頭扭向書案,軍事佈局的行動大多是由高級幹部會議決定的。她必須在審核一遍,對細節之處加以修改。這不是一項輕鬆的任務。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引發全局性的動盪。

    埃文將抬起一半的手臂放了下去,望著奧爾卡嬌小纖細地懸浮在座椅上的背影。一對水銀色的長長發辮垂落至地,似乎散發出瑩瑩的銀光。

    “說吧。”

    “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請大人看一下我的記憶是否有被翻動過的跡象。”埃文冷靜地說。

    “哦。”奧爾卡點點頭,轉身,頓時,一道無形的紫色光幕籠罩住了埃文,旋即是一陣不知從哪個角度襲來的壓力。埃文的骨骼甚至發出了尖銳擠壓聲,但就在他因為無法抵抗這樣的壓力和痛苦摔倒在地之前,所有的壓力驟然上揚,奧爾卡眼眸中的紫光頓時完全湧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這一次他沒有感受到壓力,但精神頓時變得恍惚起來。無數已經淡化或是忘卻的記憶在他眼前急速閃過,最後,他在精神空間中看到了絕美的希納斯的身影。

    奧爾卡的視線在希納斯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收回了目光。

    “沒有問題,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在五個人中你是最謹慎的那一位。奧爾卡會在評議會上宣佈你的成績的。”

    埃文仍舊呆呆地站在那裡,站在門外偷看的米樂通過契約之力傳過來幾個提醒的精神波動,埃文才回過神,向奧爾卡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關上了,又將這裡與世界分隔開來,但是奧爾卡沒有再落下筆尖,只讓筆桿在如白瓷一般的手指上輕巧地旋轉著。

    “希納斯來了吶,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但還是覺得有些沮喪。”奧爾卡心中的一個聲音說道。

    “她看不出來那個,畢竟世界上時間魔法已經消失了五百年……不過,她的空間魔法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將很多人一次性地送過葬天山脈?……”另一個聲音在奧爾卡心中說道。

    “奧爾卡說的沒錯,有這個可能性,說不定需要提前那個行動。奧爾卡需要親自去……黑色之翼與敵人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尖端力量上的差距吶……卡羅萊特和伊貝赫,奧爾卡祝願你們成功擋住尤利西斯……”

    “你忘了一件事吶,奧爾卡?”

    “哦……”奧爾卡睜開眼睛,點點頭自語道,輕輕側過身子,對書案上的一個微型話筒說道:“格里梅爾在麼?”

    傳過來的聲音在幾秒鐘的噪音後清晰起來,“奧爾卡小姐有什麼吩咐?”

    “能不能把‘閃爍’的控制終端交到奧爾卡的手裡?”

    “您的要求便是命令。”格里梅爾在另一端回答,“請您稍候。”

    奧爾卡呼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再難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過了幾秒種,她忽然揚起筆,迅速地在一張空白的紙張上寫下了幾句話,然後塞進了手邊的一台傳真機中。

    命令很簡單:原有計畫不變,所有計畫以“閃爍”開始後行動。

    萬里無雲的清澈藍天劃過一條模糊的灰色軌跡,然後穿進了葬天山脈終年不散的積雨雲層中。強烈的能量波動頓時讓平靜的灰色雨雲翻滾起來,灼亮的閃光從雲層的縫隙中暗淡地投射出來,給山谷中紮營的大軍留下了另一道影子。

    能量的湧流愈發凝聚,而天象的異變卻緩和下來。這裡的天氣本來就變幻無常,已經熟悉這裡環境的十萬前軍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們做的最多的只是將營帳中的防水魔法陣開啟,頓時,上萬營帳共鳴而起的魔法波動甚至震撼了天空的雲層,幾道陰沉的雷聲再度從翻湧的雲層中響起。

    萬頂灰色的帳篷簇擁著一團五色的營帳,整齊協律的光暗火水風五種元素波動從中悍然迎向天際。天地之力似乎在這時也被這股強悍古老的力量所壓制,咆哮的雨雲寂靜下來,但卻愈加厚重。幾乎是瞬息之間,雲層就已經徹底遮擋住了陽光,豆大的雨點幾乎沒有前置的緩衝,便傾盆而下。

    五片充盈著強悍魔法協律波動的營帳仍舊向天空釋放著恐怖的壓力,雲層如同被釘在了天際一般,湧動越來越慢,最終停止了翻捲。傾盆的大雨在似乎被定格的天空雲層的被束縛下,逐漸停了下來。

    但陽光仍舊消失在雲層的背後。

    五色軍帳所拱衛的最中央,一座看上去並不醒目的白色營帳安然立在那裡。沒有元素波動,也沒有任何囂張的氣勢,似乎它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全軍的最中央。

    因為聖皇所在的軍帳,不需要任何修飾,也沒有任何修飾足以配得上它的主人。

    希納斯安靜地站在皇旗下,水藍色的目光投向了灰暗的天際。在愈加混亂的雲層之上的電閃雷鳴中,一點極細微的灰色閃爍,陡然透過刺目的白光,映在了希納斯澄澈的雙目中。(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章

    隨即她的瞳孔微微一凝,這片山谷中的元素隨著她的這一動作停滯了一瞬。在她身邊的五大騎士團長相互對視一眼,化為五朵燦爛的流光,如電一般直衝天際。

    “奧爾卡……”希納斯輕聲說道,緩緩抬起自己的右臂。那雙玉一般晶瑩的手臂似有千萬斤之中,強大如希納斯本人,在舉起手臂之時也微微蹙緊眉頭,目光中閃爍出堅決之色。

    隨著她手臂被舉起的是這片山谷間的元素風暴,平靜祥和地流動在葬天山之下魔法波動頓時有了統一的流向,再無與他們相左的肆虐意志和約束。在十萬強軍之上,六色元素風暴開始成形,明亮的異彩翻捲飛舞在僅僅離地面百米的空中,卻沒有刺耳的噪音,只有隱隱間低沉的怒鳴。

    希納斯終將手臂舉起,如蘭花般展開的五指隨著顫抖緩緩收攏,六色元素風暴所飛舞的中央陡然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這一點唯一的黑色出現在了元素漩渦的那一瞬間,就開始極速地吞噬著周圍的元素。在元素的吞噬間,黑色的漩渦中心也在開始緩緩擴大。

    萬籟俱寂的世界中,一聲清亮冷厲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混亂之中詭異的平靜。萬軍之上,甚至透過這足以將一位大魔法師生生撕成碎片元素風暴,一點灰芒出現在了黑色漩渦的中央,就如同玻璃破碎的那一點,灰色的裂紋瞬息間浮現在了元素漩渦的每一處。

    灰色的刀芒閃爍著黑色的雷火,猛然從那一點不和諧的灰色原點處落向地面。刀芒摺疊盤繞,在即將落向希納斯的那個瞬間破碎,無數玻璃碎片一樣的細碎刀芒向最近的聖皇騎士團的營帳撲去。

    希納斯舉起的右手如同被電擊一般猛烈震顫了一下。但此刻的希納斯已經無時間做出抵抗。她迅速地伸出左手,向四周做出了一個擴張的姿勢。

    聖皇騎士們反應不可謂不快,就在灰色刀芒擴散的一瞬間,五色的鬥氣防禦和魔法結界一層層地包裹住了每一處營帳。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響起。在刺耳的警報聲中,刀槍武器磕碰的金屬聲和魔法激盪起的元素震鳴形成了軍營獨特的加載殺氣的轟鳴。

    “希納斯,奧爾卡不想看到你。”

    元素風暴破碎,未完成的混沌引導造成的反噬讓希納斯絕美的臉頰蒼白了一分。奧爾卡.塞班斯萬孤傲地立在了全軍的最上空,黑色軍官披風隨風飄舞,在灰暗的天際下綻放出了一朵同樣絕美的死亡之花。猙獰玄異的魔紋流淌在奧爾卡精緻無雙的臉頰上。一雙燦銀色的發辮隨風輕緩地飄動,黑色帽簷下的紫色雙眸中的灰色閃電,正將她身下的雷光交織,組成一張沒有縫隙的絕殺之網。

    “你不要囂張得過頭了!”米哈爾一聲怒吼,全身上下金紅色的火焰狂嘯。一道數米粗的靈魂力摻雜著光屬性的鬥氣風暴直衝而上,與此同時,其他四位騎士團長也在米哈爾的攻擊掩護下再次對奧爾卡發起了衝擊。

    奧爾卡右手所持的手杖輕輕向後一擺,四級中階所能夠調動的全部黑暗元素靈活地在她的指引下四下翻飛。一點灰色在五色的風暴中似乎微不可見,但是下一個瞬間,這一點尖銳的灰色便衝破了光之騎士團長米哈爾的鬥氣風暴,奧爾卡如同天空中暗元素的一隻游魚,靈活輕巧地劈開了勢頭兇猛的衝擊。一個在眾人眼中不可思議的銳角轉彎,錯開了另外四名騎士團長各屬性的元素衝擊。

    火之騎士團長奧茲隨著一個短距的瞬間移動,衝到了戰圈的外圍。就在奧爾卡繼續向後衝去的時候。幾百個火紅色的巨大齒輪隨著火元素的凝聚包裹在了奧爾卡四周,奧爾卡冷漠地用手杖敲了敲那些轉動愈加快速的齒輪,一點火花迸散,奧爾卡的試探被彈了回來。她皺起了眉毛,看到防禦有效的騎士長們頓時從四個方向瞄準了奧爾卡全身的每處要害。

    下方的軍隊知道此刻的戰鬥根本不是他們所能夠參與的,於是十萬強軍同時展開了一個最簡單的魔法元素親和。這種魔法甚至算不上一個完整的魔法技能。只需要完全開啟自己的屬性吸納,就能夠更快地將空間中的自然元素投放到上空正在與奧爾卡纏鬥的五名騎士團長身上。

    但是這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畢竟奧爾卡也出現在了他們的元素親和作用範圍中。不過十萬強軍根本沒有想過有可能出現失敗,且不說在他們的觀念中的已經是他們崇拜對象的聖皇騎士團團長們。更有作為他們信仰的聖皇希納斯。敵酋竟敢孤身一人出現在大軍上方,更證明了黑色之翼的狂妄自大和臨死掙扎的事實。

    希納斯緩緩放下雙臂,身邊的幾位聖地的治癒系魔法師急忙趕來,但是聖皇只是輕輕搖搖頭,示意他們離開。實力已經強悍到她這樣的境界,雖說已經超越了四級,但是在自己的血脈完全覺醒之前,她尚且做不到真正的五級強者那樣甚至能夠從命運中找到戰機的程度。但是觸摸到那個邊緣的她完全確信,如果奧爾卡真的以她的四級中階實力出現在這裡的話,即便她擁有著五級力量的理解,仍舊難逃被圍殺的結局。畢竟,作為最強者的她還沒有加入戰鬥,而面對五名騎士團長的圍攻,奧爾卡就已經應接不暇。

    聖皇騎士團的其他四級強者也紛紛躍上天空,儘管他們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那個層次,但是四級本身就已經是一個跨度極大的範圍。四級低階和四級極限所能夠調動的力量底蘊甚至有數倍之多。再加上奧爾卡對力量的理解,他們所起到的作用只不過是抵擋住萬一出現的攻擊,並防禦混戰中的力量釋放對下方大軍可能造成的損失。

    畢竟到達他們這個層次,對力量和人的理解就已經理智得多。對自己的力量評估更是非常清楚。儘管處於同一層次,但是奧爾卡對力量的控制尚且騎士團長們都無法理解,對於他們來說,奧爾卡的四級實力和深不可測的五級力量也相差不多了。

    差不多二十名四級強者在天空的戰圈中剛剛圍成了一個球形,希納斯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股空間之力滲透出了看似密不透風的奧茲的火牢術,滲出了四名騎士團長竭盡全力的中央攻擊。

    一道空間摺疊的異光一閃,希納斯頓時消失在了原處。在同一個時間,希納斯就已經從空間的裂痕中伸出了一隻手,想要拉住正在維持火牢術的奧茲。

    “快躲開!”希納斯驚呼道,但是在奧爾卡強大的控場能力和經驗下。希納斯的這一反應,仍舊在她的計畫之中。而剛才的空間之力的洩露,也同樣是她計算結果的一部分。

    一張凝聚了空間之力的捲軸在奧爾卡的面前化為飛回,瞬間用來的空間之力令奧爾卡直接穿過了奧茲的元素限制,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躲開了完全可以讓奧爾卡得到和空間捲軸一樣命運的攻擊。出現在了奧茲的身側。

    奧茲只來得及扭頭,綠色的眼睛頓時被奧爾卡紫眸中的冷笑所充滿。

    奧爾卡將右手的手杖換到了左手,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握拳,帶著同樣美感的玉色流光衝向了奧茲毫無防備的後心。

    騎士團長,每一位騎士團長……對希納斯來說,不僅僅是自己最強大力量的執行者,每個人更是自己兒時的夥伴。作為上古血脈的擁有者,漫長的壽命帶來的更多的是孤獨。任何的普通人的一生,在希納斯的眼中也不過是一瞬短暫的光陰,留下的只剩下生死之別帶來的隱痛。一代代自己所熟悉的臣下和侍衛老去。站在自己身邊,能夠可能成為自己朋友的人,只不過是和她同樣的那些血脈擁有者。

    陪伴了希納斯三百多年的朋友,對她和互相之間,早已是不可分割的至親。奧茲生命所受到的威脅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恐懼,就在奧爾卡的拳頭落在奧茲背心的那一剎那。強行激發起的力量竟然又帶動了一個空間轉移,讓希納斯竭盡全力伸出的手臂通過摺疊的空間抓住了奧茲。用力將她向另一側挪去。

    奧爾卡閃爍著翼魔族魔紋灰光的拳頭最終落在了奧茲的右肩處,毫不停頓地穿過了她紅色法袍帶來的火元素結界。她的皮膚在奧爾卡落拳前就已經崩碎,鮮紅的筋肉和血液迸散,給奧爾卡白瓷一般晶瑩的手指染上了一層等待許久的血紅。血肉迸散,骨骼在魔族的力量下輕易地破碎,震碎了另一側的結締組織。

    “不!!”希納斯一聲尖叫,因為隨著灰光的擴散,奧茲的右臂被完全震碎,而至關重要的胸腔甚至也有隨之破碎的跡象。奧茲臉色慘白,失血和肆虐的異屬性元素充斥在她的身體中,迅速吞噬著她的生命跡象。

    一大團血肉飛散,奧爾卡轉身出現在了驚恐之中的希納斯身後,左手中的手杖浮現出了一層奇異的灰色符文,一股極端鋒銳的氣息開始從她脈動的翼魔魔紋湧出,在手杖的尖端逐漸化成一片灰色的利刃。

    希納斯甚至來不及注意身後的危險,強烈的光屬性治癒魔法湧進了奧茲開始有著崩潰跡象的身體,勉強阻止了灰色的魔族力量的擴散。在空中,虛弱地躺在希納斯懷中的奧茲用無神的眼眸又看到了奧爾卡藐視一切的冷笑,她用盡全身的力量,低頭狠狠咬住了希納斯的手臂。

    希納斯一痛,頓時清醒過來,身後的鋒銳正在逐漸成型,一股甚至連她都感到致命威脅的冰寒刺進了她的後背。

    “希納斯……注意身後……”奧茲嘶啞著說道,隨即陷入了昏迷。希納斯終於露出了她已經遲到許久的憤怒,一個空間瞬移將奧茲送下了身下的營地,一個閃身終於看見了用一隻手似是隨意地向她舉起手杖的奧爾卡。

    奧爾卡帶著近乎溫柔一般的笑容,但是雙目中卻不含半分溫度。在另外四名騎士團長出離憤怒的注視下,奧爾卡從帽簷上摘下一片奧茲崩碎的肉片,輕啟她那淡灰色的嘴唇。露出了纖細尖銳的牙齒。

    她慢慢品味咀嚼著這個人族身體的一部分,一股懷念許久的血腥氣味徘徊在她的口腔。五百年來積攢的對剝奪了她一切的人族的憤怒化為了滔天的血霞,在這點人族血液的味道下緩緩釋放。

    光之騎士團長米哈爾,風之騎士團長伊莉娜,暗之騎士團長伊卡爾特。風暴騎士團長胡克,四名實力已達四級高階的絕對強者,懸在希納斯四周,凝聚成針一般尖銳的元素近乎化為了實質,在奧爾卡面前飛舞成一圈絢麗的細絲。他們已經知道奧爾卡鋒銳的力量掌控已經能夠輕易刺穿他們聲勢浩大元素密度卻過低的攻擊,只有這樣同樣凝聚的力量衝擊能夠給奧爾卡帶來威脅。

    但是奧爾卡依舊咀嚼著嘴中奧茲的碎肉。手杖前的灰色利刃開始閃爍出黑色的電芒。希納斯緊緊攥著雙手,死死咬著牙,六元素閃電帶著巨響閃爍在她的身邊。絕美的希納斯此刻用絕對力量帶來的憤怒,令她身下的十萬強軍也感到了天際淪陷一般的窒息。

    “千翼斬”奧爾卡將一絲輕蔑的冷笑融進了她柔和的表情中,“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幫助奧爾卡找到哥哥的人。一種是組織奧爾卡找到哥哥的人。前者,奧爾卡會幫助他們,後者,奧爾卡會殺掉他們。你們很明顯是後者啦,所以,多簡單吶!

    “斬千秋……”

    灰色刀芒摺疊釋放,在四大騎士團長的點攻擊擊中奧爾卡的一瞬間,又一次空間波動產生了。一張空間捲軸在奧爾卡面前化為灰燼。但是在希納斯的空間控制下,她已經沒有穿透空間的機會。

    但是奧爾卡在千翼斬刺向的那個點用空間之力扭曲出了一個空間的死結,這個結糾纏在空間之中。成為了這個片刻最為堅固的一點。

    奧爾卡並不打算用千翼斬攻擊,她想要的,只不過是藉著千翼斬的反推力再一次離開這個絕對危險的戰圈。

    “呵呵……”奧爾卡清脆的笑聲響徹了這片山谷,她任憑自己隨著千翼斬強大的反推力衝向身下的軍營中。發現正在接近的敵人的邊防第一軍的將士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將最為鋒利的攻擊傾斜向了正在墜落的奧爾卡。

    也許某個時刻,他們還在幻想自己的某一次攻擊。會真的擊中奧爾卡,讓自己成為這場戰爭中最大的英雄。

    鬥氣光弧和魔法風暴的閃光中。奧爾卡徑直穿越過去。看似嬌小柔弱的身軀卻有著遠逾精鋼的堅硬。哪怕是合金材質和諸多魔法強化過的武器直接刺在奧爾卡身上,也刺破不了她看似吹彈可破的皮膚。

    無數刀槍直接砍進了奧爾卡砸落地面形成的大坑。但是翼魔至尊卻以閒庭信步的姿勢,無視著周圍凶狠刺向自己身體的戰槍,優雅地站起身,向外走去,哪怕是鋒利的槍尖落在她的虹膜上,她也沒有眨一下眼睛。所有戰士在瘋狂的攻擊中,終於感到了應有的恐懼。他們開始發現,這位美麗精緻的魔族女孩,才是童話故事中所說的那些面目猙獰的魔族,所不同的,只有更加可怕的力量和帶來的壓頂般的恐懼感。

    戰士們傾盡全力的攻擊只能讓他們感覺到自己將武器刺在了堅硬的山壁上,甚至這樣的比喻仍舊不恰當,因為即使是堅硬的山岩,在這樣的攻擊下也會受損破裂。唯一相同的,是力量絕對無法撼動的無力感。

    一柄火焰刺槍從身後刺向了奧爾卡,這名這群普通士兵中唯一的三級強者的全力衝刺,終於讓第一軍團長有了些分心的資格。白瓷般的手指捏住了刺槍的槍尖,身後的三級強者瘋狂的吶喊,在長官的帶動下,又是無數魔法和鬥氣席捲而來,但是奧爾卡依舊是浪濤中的礁石一樣一動不動。

    灰色光芒再次閃過,只是一個短暫的閃爍。奧爾卡鬆開了捏住槍尖的手指。

    灰色滲進了她周圍的每一個士兵體內,然後瓦解了組成他們的元素。在山谷間洶湧而進的冷風中,飛灰紛紛揚揚地吹散而起,捲起了一團恐怖的微風。無數片人體碎屑隨風飄向了奧爾卡面前的士兵。終於意識到力量差距的普通士兵們的士氣在這一刻終於崩潰,但是嚴明的幾率仍舊潛意識地影響著他們。每個士兵只是面帶惶恐的向後退去,舉著顫巍巍的槍尖。

    一點觸感貼在了奧爾卡的後背。她略微驚訝了一瞬,才想起來將普通一二級士兵化為灰燼的攻擊也許做不到對三級強者的一擊必殺。她扭頭,看見了無數已經變成空殼的鎧甲。曾經裝在裡面的人族士兵只餘下一團團灰燼。手持著仍舊燃燒著細碎火苗刺槍的三級強者面目無關已經被灰色腐蝕近乎一空,臉頰下的骨骼露在空氣中,散發著慘白色的光芒。一隻眼球被視神經連在已經血肉褪盡的眼眶裡,另外一隻眼睛竟然還閃爍著點點生命的光芒。

    很痛吧?奧爾卡微蹙著眉頭想到。

    不過也只是痛一會兒而已呢……奧爾卡輕輕嘆息,那名三級強者依舊用殘存的生命力,用近乎化為手骨的手掌握著槍桿。一點點地向奧爾卡後背用著力。

    “異族的戰士,奧爾卡不會對你表示尊敬,因為你在愚忠那些欺騙你的主人。”奧爾卡對瀕死的戰士說道,輕彈手指,一道灰光穿刺了他的顱骨。三級戰士終於倒下。成為了她身後唯一一具保持著完整的屍體。

    此時奧爾卡面前的士兵們已經讓開了一條路,希納斯親自抱著被裹在一層毯子中的奧茲。她的失血已經止住,但是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失去一條手臂的奧茲必然無法重返戰場,儘管這段時間高深的治癒術能夠恢復她的斷肢。

    希納斯冰冷地望著奧爾卡,但是那份不成熟的冰冷下只是最膚淺的仇恨。其餘四名騎士團長亦然。

    “你們要是想殺奧爾卡,奧爾卡在臨死前還能夠削掉五萬人,你們應該相信吧。”奧爾卡微笑著說道。望向了四處的士兵,士兵們驚恐地避開的奧爾卡溫和的目光。

    “……除了你說的……你還會做別的麼……”奧茲掙扎地說道,綠色的眼眸已經完全暗淡下去。

    “我還會的。而且,一直都會這樣下去。”奧爾卡淺笑道,伸出右手,整整一疊空間魔法捲軸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希納斯猛然瞪大了眼睛,一個空間摺疊送走了奧茲,瞬間出現在了奧爾卡的身前。向她手中的那一疊已經開始散發出恐怖空間波動的捲軸抓去。

    “動手!”

    奧爾卡身邊的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一般扭曲出了異樣的光,藉著無比強大的空間之力。奧爾卡瞬移到了空中,信手丟掉手杖。雙手平穩地向兩側推去。

    希納斯並沒有將軍營駐紮在埃文用她的石頭放置好的那片山谷,在探求出究竟之前,希納斯仍舊十分謹慎。這讓事情稍稍麻煩了些,奧爾卡於是用幾張珍貴的空間捲軸的合力,將那一層帶有那些被加工過的石頭的土層瞬移到她的腳下,也是前鋒軍隊的最北端。

    眾人只是感到身下一晃,自己所站的地面高了一層。希納斯臉色一白,尖銳的聲音響徹的山谷。

    “全軍疏散!!”

    命令聲音的速度不可能低於全軍疏散的速度,但哪怕是全軍疏散的速度真的有希納斯的聲音那樣快速,事態的發展仍舊無法脫離奧爾卡的掌控。

    整整二十張珍貴的空間捲軸所攜帶的空間之力,在奧爾卡的力量控制下,甚至能夠抵擋住希納斯暫時的攻擊。奧爾卡周身的空間不斷破碎重組,強大的空間力量任憑其餘的四大團長和幾十名聖皇騎士團四級強者的全力攻擊,也沒有潰散的跡象。

    希納斯腦後的發帶在她的憤怒中崩斷了,陽光一般的金發如同火焰一般在天空中奔騰。她卻沒有向奧爾卡發起進攻,因為她終於迫使自己相信,哪怕是自己的進攻,也無法撼動目前奧爾卡對局勢的掌控。自己雖然實力強大,但是對於這位為了戰爭而生的強大翼魔,她的力量仍舊暫時只能夠在她所設立的局中徘徊,她仍舊只能夠按照奧爾卡的計畫進行下一步行動,在被掌控中找尋下一個機會。

    在空間之力扭曲的流光中,眾人看見了奧爾卡輕柔地從衣襟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沙漏。精緻的玻璃沙漏下方是一片紫色的砂粒,如雲霧一般翻捲滾動在其下,一種不同於現在這世界上任何一種力量波動的奇異感覺湧入了希納斯的心頭。(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一章

    她終於想清楚了為什麼她也沒有發現那片山谷中的奇異之處,因為這樣獨特的力量波動在這個時代,無人能夠辨別。

    這是時間之力,是時間之主倫娜力量的體現。早在五百年前黑魔法師被封印在時間神殿後,時間之力就脫離了這個世界的視野。

    但是為什麼奧爾卡會擁有時間的力量?!

    第一軍團長奧爾卡,軍團長……希納斯頓時一驚,在過去黑魔法師的軍團長中,時間神官阿卡伊勒作為軍團長之一,自然也擁有這個世界已經消失的時間之力!

    又一位軍團長將黑暗滲入了奧西利亞了嗎?希納斯茫然地想到,看著奧爾卡手中的時間沙漏在她秀麗的微笑中緩緩倒置,紫色的時間之砂如同瀑布一般傾瀉。

    一點點燦爛的白光從大軍軍陣中亮起。六點白芒在山谷中組成了一個最簡單的魔法陣基礎圖形六芒星。

    “為了不讓你發現,奧爾卡真是想了好久才想出這些吶。”奧爾卡隔著空間之力組成的防禦笑道,“當然,你們所見的只是普通的岩石,但是這些岩石都是最純淨的鑥水晶結晶通過元素重組構造的。本來鑥水晶淨化變成普通的岩石這個熵降低的過程是不可逆的,但是時間力量是最完美的復原方式,它將熵降低的過程逆轉。也就是說,在時間魔法起效之後,這些普通的石塊就會逆轉他們從鑥水晶變成石塊的過程,從而適時地以法陣樞紐的形式出現在這片山谷中,完成奧爾卡的‘閃爍’。”

    奧爾卡話音一落,紫色的時間沙礫剛好傾瀉一盡。大軍身下的鑥水晶淨化的光芒強烈到了極致,在時間魔法的逆轉力下,鑥水晶的存儲魔法當量被指數級地放大了。

    希納斯此刻和其他的騎士團長已經沒有時間在意奧爾卡,魔法已經準備完畢,為了保存軍隊。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企圖壓制住魔法爆發時的恐怖。

    強烈的魔法波動從遠處終於傳來,希納斯憤怒地抬起頭,一道前所未有的強烈精神衝擊甚至讓空氣電離發出了極光一般燦爛的色彩,奧爾卡輕輕側身,躲開了這道精神衝擊。

    燦爛的極光在奧爾卡身後鋪開,奧爾卡周身的時間之力正在散去。她用紫色的眸子輕佻地望著希納斯,“所有的‘閃爍’已經開始了……不過各位想一想,如果奧爾卡沒有些本錢的話,怎麼敢和你們就這樣對抗呢?各位……回見啦!”

    輕盈的灰色倩影在天空中劃過一條亮麗的弧線,身後的白光正是她最完美的背景。

    極致的白光投射到山壁。無數的六芒星如同分裂的細胞一般迅速擴散,只是簡單的爆炸一次次重疊,一次次增幅。“閃爍”正如其名,用時間魔法指數級增強的魔法力量讓純粹的魔法能量閃爍,在爆炸中用絕對的力量壓倒一切。

    山谷中的閃爍仍舊再繼續,白光吞噬了一切,只有一道道絲綢般的極光飄散在已經無法分清天地的世界裡,幽幽的藍光似乎是遊魂通往冥界的渡河。

    黑暗與光明的對抗隨著葬天山脈所在緯度的五次閃爍而正式開始。作為第二次衛聖戰爭的第一次大規模戰爭,它的紀念意義超過目前所有參與進這場戰爭的人。

    奧西利亞南方的動盪並沒有傳到平靜的米納爾森林。這個時節正是米納爾展開蘊藏了一冬生命力的時候,瀰漫的生命波動在米納爾周圍籠罩起了一層廣闊的生命場。引動著這周圍一切生命體的共鳴。

    洛維安不禁再次感嘆了一下春天原來是這樣美好,在過去的埃德爾斯坦高原上,終年冰寒的氣候讓他甚至對四季都沒有概念。儘管殘雪的留白仍舊點綴在周圍黃綠色的新生草地上,但夾雜在寒氣之中的暖風已經開始逐漸讓冷意褪去。

    “奧爾卡大人的邀請……您不再考慮一下麼?”約書亞.克里斯維斯塔輕嘆一聲,作為和洛維安一樣的混血魔族,他對至尊血脈的敏感甚至超過了一般的純血魔族。正因為如此。在聽到洛維安拒絕的話語後,他已然相信自己沒有可能說服面前這位已經隱去崢嶸的血月至尊。

    洛維安低頭看著茶桌上那杯在人族中算得上普通。在他魔族的印象中已經是極品的茶水。穿著黑色禮服的約書亞出現在自己這件到處都充斥著消毒藥水味道的小醫院裡,而自己則一身便裝坐在茶桌的另一面。無論如何單純從視覺角度,約書亞都是這片平凡房間中絕對的中心,甚至坐在他身後的維奧萊特,也就是維琳都無法突顯出這樣強烈的存在感。

    “我現在擁有的東西真的能夠幫上奧爾卡的忙嗎?”洛維安隨意地一笑,“論指揮能力,我和她也差不多少,如果我貿然幫助他們,很可能會破壞他們的整體計畫。至少我現在沒有幫倒忙的衝動,再說,奧爾卡應該不會輸。在我印象中,比這實力還要懸殊的戰役,奧爾卡也沒有輸過。”

    維琳有些憂心地探了探身子,“我們可以將蕭龍傭兵團的力量借給您,殿下。”

    “哦……不要叫我殿下,這會讓我傷心的。”洛維安又低下頭,避開了他們的目光,“自己帶出的力量才是最適合的力量,這與強大無關。”

    “我想,最近您有必要去南方的冰封雪域一趟,畢竟在那裡的族人是最多的。他們被格里華帝國所役使,等待您已經五百年了。”

    “五百年能夠改變很多,改變最多的就是我們的熱血。”洛維安輕聲道,“不過……我會去看看的,等一些事情塵埃落定之後。”

    南方的冰封雪域嗎?他記得奧爾卡曾經在讓弗朗西斯給他帶的話中說過,當年出身人族的第六軍團長班.雷昂就隱藏在未開化的冰封雪域的層層山脈之中。

    “塵埃落定……您是指戰鬥結束之後?您就那麼確定戰役的結果?”約書亞微微揚了揚眉毛。

    洛維安一哂,“我注意到你用的是‘戰役’,不是‘戰爭’。”

    約書亞不動聲色:“當然。以奧爾卡大人領導的黑色之翼的實力,即便無法取得完全的勝利,也必然不會全軍覆沒。無論結果是哪一種,聖地都必然在戰役之後採取一輪輪新的打擊,直到一方的力量完全失去活性。您能夠利用的時間。只不過是下一場戰役與現在的空隙而已。”

    洛維安似是非是地點點頭,“的確,第一場戰役奧爾卡也許會勝利,但是第二場,第三場呢?跟奧西利亞比拚消耗,我們必然是輸的一方。冰封雪域的魔族部落。奧爾卡不會想那麼多請放心,在這場戰役之後,我必定會有所行動。”

    奧爾卡的目的只是為了復活斯烏,這場戰爭的根本目的也不過是通過殺戮獲得足夠的靈魂之力。她最想要的無非就是在戰爭之後,能夠安靜地和斯烏繼續生活在一起。除此之外她別無所求。一切強大的黑色之翼帶給她的權力和力量,她早已在五百年前那分離的一晚拋之殆盡。

    她是一個很簡單的魔族,和自己不一樣,自己畢竟帶著復仇的決心和復興魔族的希望,各種從魔族的角度上來看都可以算的上十分偉大的精神交錯纏繞在洛維安的靈魂若是這個世界給了他復活媽媽和戴米安的機會,他想他也有魄力放棄對黑魔法師的仇恨,將自己的全部目標放在復活自己的親人身上,這樣的話約書亞的期望他完全可以不假思索地答應。

    但是……斯烏的復活真的可能那麼順利?雖然他相信奧爾卡這幾百年來的準備已經考慮到了一切意外。但是在聖地的強大影響力下,即便斯烏成功的復活,為了扼死魔皇與聖皇的相對力量。聖地皇權甚至會不計後果的全力反撲,將實力不可能完全恢復的斯烏再度扼殺。如果奧西利亞帝國真的全力以赴調動所有能夠調動的資源的話,這樣的事情是會發生的。

    也許現在的和平,就是因為奧西利亞只有一位象徵著光的聖皇希納斯,而沒有與之對應平衡的魔皇斯烏。

    現在的奧爾卡畢竟已經是代表著魔族的最強大的一支力量,自己尚未形成自己的勢力。麥格納斯直接離開了奧西利亞,回歸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想到這裡。洛維安忽然一驚,如果奧爾卡成功復活斯烏之後。那麼黑色之翼將會發生什麼?!以奧爾卡的性格,她必然將會放棄黑色之翼,那樣的話,黑色之翼就會陷入無主的狀態……這樣的力量失去領導,在聖地打擊下必然一觸即潰!

    “我會有所行動的。”洛維安的表情緩緩嚴肅起來,“如果那時需要有所幫助的話,希望蕭龍傭兵團能夠幫上忙。”

    約書亞感受到了洛維安忽然轉折的精神波動,他本能地從中摸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您的意思,難道說黑色之翼無法擊敗聖地和聖教的聯軍嗎?”

    “這點並不重要。”洛維安的語速加快了些,“我有些重要的事情還沒有解決,這裡我抱歉在先,請二位離開吧。”

    忽如其來毫無徵兆的逐客令令維琳和約書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變得肅穆的氣氛和對血月至尊話語的本能命令性的遵從令這兩個混血魔族幾乎是機械性地站起身,向洛維安行禮後離開了營帳。

    洛維安依舊站在茶桌後,看著兩個魔族離開營地,坐上馬車在一路蕭龍傭兵團的護衛下駛離了他的視線。

    “弗朗西斯!”他走出營帳,大聲朝著正在給那群接受過天塑的魔族學員講述什麼東西的弟子喊道。

    弗朗西斯很少聽過老師用這麼嚴肅的口吻說話,上一次還是在聖地的時候教訓自己過於依賴人偶的時候。

    “什麼”

    “接下來的東西我來給學生們講,你立刻收拾好東西,乘船或者什麼……總之儘可能快地趕到黑色之翼,以你現在的實力。進入南陽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你畢竟是黑色之翼的人,雖然離開了,但是你仍舊會有話語權的。對了,奧爾卡說過立下繼承人的事情了嗎?”

    弗朗西斯一愣,這一切吩咐令他的大腦接受能力有些告急。“老師,你別著急,發生什麼事情了?”

    洛維安仰頭看了看澄澈的天空,“世界要變天了,我們每個人都要做好準備。請你一定要相信,在這場戰役之後。黑色之翼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會出現潰散,你需要做的是將這一切通告給現在的黑色之翼管理層,甚至你可以動用你的影響力,在黑色之翼徹底陷入混亂之後將黑色之翼重新重組……”

    “等等!老師,”弗朗西斯忽然變得有些惶恐。“你你,你什麼意思,你說奧爾卡大人會出事情?”

    “我想她會離開黑色之翼,具體原因你最好還是別知道。”洛維安有些焦慮地踱著步,“如果黑色之翼真的解體,聖地皇權必然會理所應當地完全解除格里華帝國的獨立權,那時候便可以空出兩支帝國邊軍,這股力量必然會再次作用到大地聖教身上這可是奧西利亞帝國一統大陸的絕好機會!”

    洛維安說到這些的時候。語氣有些憤怒,氣浪吹起的灰塵翻捲在他的身後。弗朗西斯謹慎地思考著這些信息,終於。他明白了老師憤怒的原因。

    “到了那個時候,老師您就不可能復興魔族了,是嗎?”

    “這也只是部分原因。”洛維安陰沉地停下了腳步,“希納斯生活的時代太過於和平了,她完全不知道世界的光暗平衡已經在五百年前就被打破,而現在如果她繼續將奧西利亞帝國的勢力擴張。那麼光暗的失衡就會繼續擴大!到那個時候,依賴黑暗元素而存在的魔族。不僅僅是復興的問題,而是滅絕。”

    弗朗西斯愣住了。馬斯特瑪和雪沫也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馬斯特瑪臉上帶滿了擔憂,而雪沫則仍舊是一副樂天知命的樣子。

    “有什麼辦法嗎?”雪沫脆生生的聲音問道,似乎這個關乎魔族整體存在的問題只不過是一道難解的魔法陣分析題。

    在女兒的提問中,洛維安將心中的焦慮放鬆了一些,“比較實際的方法有兩種瑪菲,你知道嗎?”

    “哦?”馬斯特瑪一愣,然後猶豫了一小會兒才說,“首先,就是最直接的,遏制奧西利亞帝國的擴張?那樣,在黑色之翼失去領導核心之後確實很困難啊……洛維,你也別把局勢想像得那麼緊張,就算是奧爾卡願意和斯烏一切生活,脫離黑色之翼,那斯烏願意讓這種事情發生嗎?奧爾卡那麼單純,不會考慮這些,但是斯烏難道不會嗎?而且光暗失衡造成的破壞性不是一個瞬間的過程,事情真的到了不可逆轉的程度,魔族的完全消失也需要幾百年的時間吧?”

    “我不太喜歡慢性死亡的感覺。”洛維安坐在茶桌旁,將手中的茶水又熱了熱,雪沫跑過去嘗了嘗味道,然後周圍眉頭直說“難喝死了!”。

    “而且如果我判斷的不錯的話,斯烏在經歷那麼長時間的生死狀態,而且需要外界的靈魂力量修復靈魂,他非常有可能在復活後陷入一種長時間甚至是不可逆轉的失憶狀態。如果那樣的話,情況就會更糟,奧爾卡絕對會將自己的全部精力用在照料斯烏身上,斯烏是她生活的唯一動力。”洛維安看著茶水中飄散的茶葉說道。

    “斯烏是誰啊?”雪沫隨手畫了一道魔法陣說。

    馬斯特瑪拉了拉雪沫的手腕,“他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

    雪沫“哦”了一聲,然後看了看表情有些呆板的弗朗西斯,“你發表個看法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一驚,看了看雪沫,又看了看門外,“大家的意思就是希望我能夠控制住黑色之翼吧?讓黑色之翼儘可能存在下去,而你們會在之後儘可能抑制奧西利亞帝國的繼續擴張?”

    洛維安點點頭,向他伸出一根大拇指鼓勵了一下。

    “對了……媽媽你剛才說的第二個方法是什麼啊?”雪沫眨著明黃色的大眼睛望著正處於思索狀態的馬斯特瑪。

    雪沫的適應力真的是強大到了一種境界,在馬斯特瑪和洛維安回到米納爾林森外的營地後第一次見到雪沫的時候,她就能夠用很親切依戀的語氣稱呼馬斯特瑪為“媽媽”。看來這個小女孩對親情的缺失和渴求已經耿耿於懷了好久了,即使是在哈林那裡生活的日子也不能夠補償一些她對世界的怨氣。

    馬斯特瑪抿著嘴考慮了一會兒是不是要說出來:“黑暗創世,就像是阿甘在那天借用混沌之力發動的海洋創世一般,將大量的光元素直接轉換成暗元素,從而平衡世間的光暗元素。”

    “小混沌還是大混沌啊?”雪沫追問。

    “我也不清楚現在世界上光暗失衡到底失衡到了哪一種程度,但是至少不小就是了。”

    “媽媽怎麼看出來的啊?”

    “沒有五級強者就是最好的證明,失衡的世界是無法支撐起一個四級強者突破瓶頸的。”馬斯特瑪嘆了口氣回答道,“除了希納斯用血脈之力作弊以外。小混沌推動的小黑暗創世……九級魔法,他現在可做不到,至少也要等到四級再說。大混沌推動的黑暗創世,恐怕也只有斯烏能夠做到了。”

    雪沫想了想,身後不遠處化為冰雕的科索爾和維利奧多已經開始隨著春風融化了,“哎!……那個,阿甘叔叔沒有四級,怎麼做到的海洋創世的說?”

    “很簡單啊。”弗朗西斯接口,這讓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混沌之力是科索爾他們在生命威脅下誤打誤撞弄出來的,阿甘在當初也沒有想過用海洋創世解決問題。創世技最大的難度就在於混沌之力的產生,其餘的只是對魔力的操縱而已,阿甘這點還是辦得到的。”

    “弗朗西斯,你回去做做準備吧……把教案給我。”洛維安疲憊地說道,弗朗西斯和雪沫對視了一眼,最後前者匆匆忙忙地扭過頭去。雪沫衝著弗朗西斯的背影做出了一個生氣的表情,然後氣沖沖地抓起一本厚厚的法陣詞典開始繼續自己的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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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二章

    奧西利亞世界南方的幾點閃爍終於告一段,憤怒的聖皇希納斯在力量爆發下,成功地保住了百分九十的邊防第一軍和第二軍混編的前鋒部隊。但是另外兩處聖地軍隊的損失都超過了兩成,聖教軍隊更是減員到了十六萬。在與敵軍正規軍接觸交戰之前,八十萬聯軍就已經縮水到了六十八萬人,巨大的打擊不僅僅是力量的喪失,更是士氣低落的開始。黑色之翼的全力以赴終於讓奧西利亞認識到了奧爾卡魔翼死神之名的真正含義和鐵血決心,超過當代的科技魔法的結合也許會使戰鬥人員僅僅不到二十萬的黑色之翼真正擁有與世界抗衡的資格。

    不過,這就和之後歷史中的一切波瀾起伏一樣,僅僅是一個開始。作為第二次衛聖戰爭中爆發的第一場會戰,折翼行動的高潮,史稱“格里華平原會戰”的軍事行動,在天鵝皇曆371年二月一日十二時十九分起,從第一道閃爍的白光開始計時。而真正雙方的交戰,是從二月四日凌晨四時,黑色之翼幹部卡羅萊特和伊貝赫揮兵十萬,兵分五路,以前所未有的縱深穿越穿插進嚴整的聖教軍隊。看似違逆一切軍事常識的自取包圍的行動竟然在黑色之翼西路軍極高的機動速度和單兵作戰能力下在最初一段時間中獲得了極為豐厚的回報。但是在之後聖教的統戰部迅速的反應判斷中,同樣以違背當今作戰思想的“擴散”戰法有效遏制了西路軍穿插縱深的軍事行動,並以“大規模擴散,小規模集結”的傳統軍陣點打擊的模式,形成了第一套有效的針對黑色之翼戰法的戰鬥策略。

    而針對於西路最為強大的聖地軍團。奧爾卡親自駐守限制希納斯的行動,黑色之翼尖端力量齊聚葬天山脈以南二百四十公里處的一片荒蕪的平原中。奧爾卡將剩餘的全部八萬軍隊集中到了平坦開闊的格里華平原的這一角落,用幾乎連續不斷的空中打擊拉開了戰鬥的序幕,而“制空權”這個詞語,正式從這一戰中被納入了奧西利亞的戰爭史。

    《衛聖戰紀.格里華平原會戰》

    奧西利亞史學家弗蘭奈.卡楊.溫廷頓著

    虯龍一般的黑色閃電在雲層上空蜷曲。隨即伴隨著尖銳的厲嘯而向前舒展開去,帶起一陣暗元素的狂潮。

    暗元素的海濤衝擊在了籠罩在一團黑霧之中的黑色之翼軍陣前方的光明結界,綻放出了一層層由黑白雙色扭曲而成的對比度極大的罌粟花一般的湮滅火焰。

    黑暗與光明之間的間隔是如此的遙遠,但平坦的地勢卻沒有給雙方半點視覺上的阻攔。每一個單獨的戰鬥單位都已經幻化為了細微的光點,游動在周圍遼闊蒼涼的平原之上。同色的光點稍一接近就會迅速凝聚,不同色的光點則在迅速迸散的紅色火星中退卻或是消失。

    此刻在黑色之翼幹部塔高斯手前的偵測捲軸上。屬於己方的黑色標誌運動的速度逐漸被愈加快速的金色光點所超越,平板單調的五官仍舊面無表情,但每個站在他身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帶來刺痛的殺氣。

    “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

    “建議回防。”塔高斯身邊的參謀羅格爾用和長官同樣單調的語氣說。

    “採納。”塔高斯回應,短促地對著另一張捲軸說出了幾句話,魔法陣立刻以以它獨特的波動加載著聲音信號。向四周擴散,並在與印有同樣法陣的捲軸上產生共鳴,將信號傳遞給下層指揮官。

    視野中如同霧靄一般時而凝聚擴散的士兵們在命令下達一分鐘後,如同被電擊的肢體,急速地向後收縮。一隊穿著藍色和紅色鎧甲的聖皇騎士們頂著側翼轟擊而來的遠程魔法攻擊,大約三十名風暴騎士團的水系鬥氣的騎士和五名火之騎士團的掩護法師在撤退帶來的軍隊頻率變化的一瞬間,徑直衝到了離指揮部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離。

    塔高斯聽見身旁的陣地指揮官用明顯的帶有“塔高斯風格”的語氣對身邊的法師團喊道“火力打擊點轉移,一排集中打擊最近處目標”。

    冷靜的語氣和冷靜的反應令塔高斯心中滿意地“嗯”了一聲。不過即便這樣,在這場從一開始就會注定發生也注定實力懸殊的戰鬥,就不允許其中參戰的任何一人情緒發生失控。每一位黑色之翼的士兵都知道自己在面臨一場多麼慘烈的戰鬥。對手的目標是將他們所成長生活的黑色之翼連根拔起,沒有半點寬恕的機會。背水一戰的黑色之翼士兵爆發出了極大的戰鬥力,但是在一比三甚至一比四的戰鬥比例中,即便是黑色之翼領先的戰爭技術和戰鬥理念,都在已經解封魔法密館中的戰爭技術中被逐漸瓦解。

    他深知站在半空中的奧爾卡大人向每一位幹部叮囑數次的話“速戰速決,決不可將戰爭推進拉鋸戰。”

    執行命令已經成為了塔高斯的生活方式。冷酷的頭腦迅速計算出了下一個階段的戰鬥計畫。他不清楚對面的三位騎士團長共同的思維結果能否跟得上他的思路,但是哪怕是一次小的成功的賭博。在雙方巨大的實力差距下也意味著失敗。每一次他需要的都是大勝。

    黑色閃電在奧爾卡上空凝聚,擴散向兩公里遠處的希納斯面前的光明結界。儘管相隔這樣的距離。翼魔至尊和當代聖皇仍舊從雙方的目光中窺探到了那層虹膜之後的精神風暴。

    希納斯仍舊是一身星藍色的華麗戰衣,靜靜地懸浮在聖地軍隊和騎士團指揮部的上空,表情沒有了幾天前因奧茲受到重創而露出的憤怒,恢復了曾經的無喜無悲,淡然冷靜地望向奧爾卡。

    奧爾卡抱著雙臂,她的表情似乎告訴她下方的士兵。面前的希納斯也不過如同消失在奧爾卡手杖中的那些敵人一樣不值一提。以她們的實力,足以完全扭轉雙方的戰局,甚至兩個人之間的決鬥的勝負,都能夠決定每一場對黑色之翼至關重要的戰鬥的戰役成敗。

    她看見下方的軍陣再次回覆整齊,但是透出組成暗元素的黑霧卻比來時稀薄了許多。

    她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埃德爾斯坦黑色之翼的大勝完全是因為聖地對自己的低估和對他們戰鬥方式理念的不瞭解,但是僅僅在這兩場戰役之間的這段時間,聖地就已經推斷出了黑色之翼大抵的作戰風格並採取了相對最為行之有效的戰鬥對策。

    希納斯更是孤注一擲開啟了封禁五百年的魔法密館,將曾經完全作用於戰鬥的可怕殺戮魔法和武技重現在了聖地的軍隊中。象徵著聖潔和正義的聖皇騎士團終於帶上了先皇時代月華騎士團的血色,而這點血色便是一枚種子,將在之後的戰鬥中不斷成長。最終將用自己絕對的實力而不是歷史的傳承證明奧西利亞的第一騎士團仍舊屬於他們。

    在兵力懸殊的戰鬥,且格里華平原根本沒有多少值得利用的地形,所謂的會戰指揮根本無法做到過於複雜。能夠取勝的關鍵只剩下了細節的發揮,而用細節獲得的勝利,往往都難以取得足夠的戰果。

    埃雷奧諾爾所帶領的主要鑽研於偽裝魔法的法師團只在先期給他們取得了一定的戰機。通過明顯的對兩翼的單側包抄,聖地確實在一開始加強了兩翼的防禦。在他們調動兵力尚未穩定下來的那個精準的時間,四萬人的突擊部隊分成八股,從正面瞬間擊破了聖地的第一層緩慢推進的進攻陣型。

    最開始的來自於三艘飛行船的魔法掩護在這裡起到了效果,奧爾卡第一次將飛行船用在了真正的戰爭之中,儘管飛行緩慢且沒有魔法塔支援的飛行船隻能夠支撐不到半個小時的續航時間,但是在這段時間內其上的魔法火力壓制給了聖地軍力極大的震撼。也就是在這個時刻,希納斯沖上天空以求阻止飛行船的繼續壓制。但同時迎向希納斯的奧爾卡將她的計畫打斷了。

    強大的火力雖然只在最一開始的那段時間造成了較大的損失,但是全面開啟的防禦魔法對聖地法師團的魔力消耗也是巨大的,而飛行船上所裝載的空投武器大多都是不會影響到黑色之翼法師團的捲軸。在飛行船空投結束之後。聖地一千多名法師組成的法師團近乎有三分之一陷入了魔力枯竭的戰鬥力喪失狀態中。

    切入敵陣的黑色之翼突擊隊按照理念,開始迅速破壞最近處的傳令負責人。儘管聖地已經採取了先進的法陣准即時通訊技術,但是和黑色之翼相比仍舊有著一個時代的差距,加上隨之而來的全頻段元素波動壓制,距離指揮部較遠的軍陣甚至已經無法收到指揮部傳來的清晰信號,甚至前方指揮官的戰場指揮效率都近乎於零。在短暫不可多得的戰機中。塔高斯將最後的兩萬預備隊從前方側翼穿插入聖地軍陣之中,成功地將前鋒部隊割裂出去。

    被分離的前鋒部隊立刻成為了黑色之翼主攻的法師團的靶子。幾分鐘不到,比黑色之翼前鋒戰鬥人數多上一倍的聖地士兵就被魔法轟成了基本元素或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但是即使這樣。仍舊有三千多名魔翼士兵戰死沙場,而退去的聖地軍隊開始採取了和西路軍同樣的分離軍陣戰術,同時用小股部隊的近乎游鬥一般的方式展開了魔翼軍團不得不開始面對的消耗戰。

    雖然在單兵戰鬥力仍舊處於優勢的魔翼軍團在損失上仍舊比聖地軍團小上很多,但是在這樣的消耗模式中,最終的失敗必定屬於魔翼軍團。塔高斯僅僅在這樣的局勢持續了半個小時後就決定全線收兵,他同時也明白了這一舉動的另外一個意義

    他在請求奧爾卡大人加入戰鬥。

    而奧爾卡大人面前的是繼承著上古血脈的聖地之主希納斯,面對這樣的對手,他依舊感到心悸。

    上空中的奧爾卡輕輕低下頭,看見了那些疲憊不堪的法師團法師們。還有那些全身帶傷目光卻依舊堅定的魔翼士兵。

    這些都是復活斯烏的代價啊……她輕嘆一口氣,作為魔族的她本不該對這些異族的部下抱有憐憫,讓斯烏回到自己身邊才是她這五百年間所期待的一切。但是當這一幕幕熟悉的慘烈戰場回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作為軍團長的對自己部下的那種信任帶來的情感依存,仍舊使她看到這些的時候。感到了一種令她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憤怒。

    緩緩抽出手杖,頂端的紫色水晶在黑色的無聲閃電中折射出了絢麗的藍紫色電芒。奧爾卡挺直身體,隨著一聲清脆的展翼聲,奧爾卡後背一側猛然展開兩片綴滿灰色長羽的翅翼。她依靠著不對稱的單側翅膀懸浮在空中,灰色的魔紋逐漸浮現在她的全身,一個模糊的翼魔族圖騰出現在她的身後。而愈發清晰的。是模糊的身著紅色長袍的大地之主的聖像創世神印。

    “你將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保護自己的軍隊,這是最大的錯誤。”奧爾卡冷聲道,帶著隱隱震鳴的聲音傳遍了這片戰場,每一名士兵無論是在鏖戰還是在休整,都震驚地抬頭望向了天空。“現在的希納斯,還有超越四級的力量麼?血脈沒有覺醒的你,恐怕在這段時間中,已經失去了壓倒奧爾卡的力量吧?”

    這句話帶來的震撼傳遍全場,而希納斯沉默的回應更是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確定了奧爾卡的話。希納斯在葬天山脈抵擋閃爍之時就已經精疲力竭,在踏過被閃爍轟開一個缺口的葬天山後又馬不停蹄地一路抵擋著黑色之翼的空中火力。儘管聖皇在無論哪一個人類的心中都是近乎無敵的化身,但是她仍舊是一個人類,仍舊被束縛在軀殼的力量限制之中。

    這句話使得魔翼軍團士氣一振。猛烈爆發出的滔天戰意讓準備從側翼和前陣直接進行穿透作戰的聖皇騎士團腳步一滯,嚴整堅實的防禦陣型和魔法又將黑色之翼化為了一個整體,前陣和側翼甚至失去了區別。聖皇騎士們終於在謹慎的命令下停止了進攻。

    “說夠了麼?”希納斯面無表情地說道,這一片空間中的光元素迅速凝聚,在她周圍組成了一個個巨大的金色符文。同樣,在她背後,一個相比奧爾卡清晰得多的創世神印出現在她的背後,大地之主的聖像在緩步走向希納斯時。在場所有人竟然都能夠聽見大地之主的腳步聲,似乎站在希納斯身後的創世神印已經成為了一個實體。

    奧爾卡眯著眼睛。這是她第二次看到繼承著大地之主血脈的聖皇召喚創世神印。她對此有著十分清晰的印象,希納斯看似脆弱的這一刻實際上是她最為強大的一剎那。先皇艾麗婭就通過這一血脈共鳴的瞬間,獲得了超越五級的力量,將已經突破五級瓶頸的黑魔法師打成重傷。而很明顯,現在的希納斯無法掌控這一瞬間的力量,否則這一瞬間超越之力就能夠讓自己屍骨無存。

    同為精靈始祖的大地之主站在希納斯身後,伸出雙臂,緩緩擁住了嬌小的希納斯,然後逐漸融化如了她的身軀之中。

    聖地軍隊看到這神蹟一般的創世神印,對聖皇的忠誠和信仰再度爆發出來,強烈的光瞬間映亮了半邊天幕,化為尖錐的聖皇騎士們伴隨著雷鳴一般的馬蹄聲衝向了圍成一圈的魔翼軍團。

    空氣撕裂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尖嘯,黑色閃電似乎是劃破的空間裂縫,追隨在奧爾卡的身後。純粹的速度在這一瞬間甚至於瞬移相差無幾,灰色的羽翼輕振,千萬灰色的羽毛紛揚騰空,在空中優雅的轉向,旋即帶起更加混亂尖銳的刺耳聲,從無數個角度刺向了希納斯。

    希納斯平穩地舉起雙手,在面前的空氣中做出了一個虛抱的姿勢。衝向她面前的奧爾卡手中的手杖正在發出冷厲的灰色折光,空氣的折彎在她面前形成了圈圈水波般的紋路,鋒利的殺意直透希納斯柔弱的身軀。

    四道金色符文在奧爾卡手杖點去的那個角度浮現,完全無視已經被折彎空氣的光路扭曲。迅速開始積聚的強大光元素間,象徵著四元素的圖騰在金色符文中若隱若現。

    “叮”

    悠遠的金玉相碰的震鳴聲響徹天際,奧爾卡的手杖點中了這四枚符文的中央,但是除了這一清脆至極的聲音之外,希納斯面前的元素防禦並未破裂。強大的反震力讓奧爾卡倒飛而出,眾人只看見拖曳著片片灰色羽毛的一道影子直衝天際,極高的速度甚至讓雲層也擴散開去,在陰沉的天幕中點出了一點天藍色的痕跡。

    圍向希納斯的無數羽毛也隨之四散開去,無助地掉落向身下的戰場。魔翼軍團的士兵們緊緊地等待著軍團長再度從雲層中出現,希納斯卻因為自己剛剛這一擊而感到有些忐忑,因為她的感知中,奧爾卡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天際之上似乎皆是濛濛的灰霧,象徵著奧爾卡的那點灰色很難分辨。

    希納斯突然感覺精神力一陣刺痛,她下意識地一轉身,伸手一彈將一點金色探向了一片灰色的羽毛。那片羽毛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甚至已經超過了她的視覺處理能力,只能夠從精神力中推斷出它的存在。而金色的光點剛剛將這一點灰色擊碎,從她前後上下又掠來了四片灰色的羽毛。

    奧爾卡在急速的閃掠中只能夠聽見希納斯急促地呼出了一句咒語,能夠讓她通過咒語方式施展的魔法,至少也是達到了八級魔法的程度。在本能的危險警告下,奧爾卡迅速後撤,再度抖動翅翼,將幾片灰色的羽毛射向了希納斯。

    純金的光元素在極致的催動下化為了純白,以希納斯為中心,一座能夠接連天穹的白光十字架出現在了半空之中。直接刺入人心的聖歌祈禱聲令正在後撤的奧爾卡心中也是一陣痛苦的驚悸,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希納斯的意圖。

    “你瘋了!你竟然還敢光明創世!!”(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三章

    四野的光元素瘋狂地向這裡湧來,強烈的光元素釋放讓天際的烏雲悄然分解,但清澈的藍天尚未出現在眾人眼前,金色的光芒就籠罩了一切,只有奧爾卡和魔翼軍團方向竭力維持著這一小片暗元素的空間。擁有黑暗體質的黑色之翼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全身火辣辣的灼痛,那是暗元素與光元素最低層次的湮滅。

    怒極的奧爾卡緊緊咬住牙齒,泛灰色的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雖然她已經決定不去在意這個世界的元素平衡,但是一旦這樣的魔法施展開來,她也許能夠逃出生天,但是她下方的魔翼軍團能夠逃離的只不過是那些最強者而已。而魔翼軍團的失敗

    她看了看手中空間戒指中的鎮魂幡和連接著那片空間的空間坐標。

    哥哥……也會失敗嗎?

    白金色的十字架中央,希納斯嬌小的身軀交叉著雙臂,隨著她的聲音,光暗元素開始凝聚。以她身體為中心,一點點灰色的暗芒出現在她的身後,漸漸沒入身後的白光十字架中。隨著暗色的混沌元素的注入,白光十字架愈發耀眼,無數雪片一般的金色符文開始出現在十字架的四周。

    而白光降落的聖地軍團方向,無數虔誠的將士們已經單膝跪地,狂熱地仰頭向天,口中吟誦著對聖皇和神靈的讚美詩。聖皇騎士團也放下了手中的戰槍,紛紛下馬,右手撫心,用平靜執著的目光望向在自己上空的金色十字。

    黑色的翼紋緩緩在奧爾卡眉心處擴散,令人牙酸的骨裂聲中。奧爾卡背後另一側的肌膚破裂,另外兩隻數十米長的灰色翅翼帶起一蓬血霧,猛然揚起在天空之中。奧爾卡隨手丟掉手杖,雙手合十,一點極為黑暗的深色如同空間的奇點漸漸出現在她的指尖。

    “希納斯。你做不到光明創世的。”奧爾卡伸出並排的雙臂,指向了十字架的中央,仍舊在凝聚混沌元素的希納斯。希納斯帶著一種令她厭惡至極的崇高表情,星藍色的戰衣為她指出了目標唯一的位置。

    “斷掉聖皇一脈……也不錯……”

    奧爾卡輕聲自語,但這輕微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在場的士兵耳中。魔翼軍團終於從軍團長大人的話中聽到了自信,高昂激揚的口號戰歌聲中。魔翼軍團如同蟄伏許久的毒蛇一般猛然向外擴散,正沉浸在對聖皇的信仰之中的騎士團和聖地軍隊驟然感受到了黑暗帶來的刺痛。戰槍再度舉起,光明與黑暗再度迸發出血紅色的火星。

    塔高斯率領著自己的親衛,將通訊捲軸貼在衣領,手持燃燒著熾烈火焰的巨大棱錘。一馬當先地衝向了釋放著五色元素光芒的聖皇騎士。四級的力量頓時在緊密的陣隊中衝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無數支鋒利的槍尖帶著絕對刺骨的冰冷殺意和灼熱的鬥氣爆發刺向了他的要害。面無表情的塔高斯輕蔑地哼了一聲,巨大的棱錘彷彿沒有重量一般,如狂風一般地旋轉起來,將來襲的所有槍尖齊齊折斷。

    塔高斯肩章上的紅鑽石映亮了他的身份,頓時,聖皇騎士們狂呼起來,隨著騎士們的高呼。正陷在黑色之翼瘋狂的衝擊絞殺之中的士兵們瞪著血紅的眼睛,持著這段破損的戰槍,紛紛向塔高斯撲來。

    “殺啊!!!這裡有個當官”

    一道火箭刺穿了那個瘋狂的士兵的咽喉。通紅著眼睛的士兵不甘心地感受到貫穿自己頸椎的火焰箭正在迅速帶走自己的生命,但是血紅的視野中無數奔襲而來的火箭讓他竭盡最後生命力的進攻也沒有得到機會。

    一個片刻,塔高斯就已經渾身染血,高大的彷彿是一堵石牆一般的身影竟然令身經百戰,且已經得到過密館中專門用於戰爭加強過的武技的騎士們感到一陣窒息。他們充盈的殺氣在塔高斯沉默的死亡氣息面前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火焰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專門針對著那些士兵和騎士們鬥氣防禦最為脆弱的地方,甚至有的火焰箭射手專門貼著地面將箭矢刺向了聖地士兵們從不加以注意的腳踝。火焰箭這樣簡單的魔法。一名魔法師就可以同時為許多名弓箭手的箭矢進行加持。而在戰壕之後的那些手持帶著瞄準鏡的強力合金手弩的弩手們,都是目力較強的生長在黑色之翼的女孩。在真正的戰爭之中,對自己家鄉的強烈依存感甚至能夠讓這些看上去柔弱的人族女孩們爆發出比男性更加可怕的冷酷和殘忍。兩代人已經完全能夠將黑色之翼的民族凝聚根植在每個魔翼士兵的心中。

    塔高斯知道這已經是最後一張底牌了。如果這之後仍舊無法讓聖地的士氣潰散,那麼失敗就已經無法阻止。雖然如果沒有上空奧爾卡和希納斯決定一切的決鬥,按照這樣的行程,他們仍舊可以獲得一個不丟面子的勝利,但是這場勝利所消耗的資源,將會成為日後失敗的伏筆。而對於黑色之翼,一次失敗就意味著滅亡。

    光明之中的那一點純黑顯得比太陽更加刺目,下方的魔翼士兵們已經看不到他們敬愛的軍團長清晰的輪廓,只能夠看到在稠密的光元素中仍舊倔強前行的那一團緻密的暗元素。

    塔高斯高高舉起手中的棱錘。

    “為了勝利和自由。”

    “為了勝利!!”

    “勝利!自由!”

    “殺!!”

    黑暗再度翻捲起了野獸般的怒吼,黑色的狂潮瞬間淹沒了第一層的五色光芒。紛飛精準的火焰箭穿過黑色的縫隙,精確地刺入了聖地軍團最為脆弱的那一點。元素波動壓制更上一層,聖地的指揮通訊在這一刻近乎癱瘓。

    塔高斯和埃雷奧諾爾在一瞬間衝出了廝殺的包圍圈,胡克、伊莉娜和伊卡爾特衝出了光組成的軍陣,米哈爾留下繼續指揮。二對三。本以為戰鬥將會輕鬆結束的伊卡爾特正準備向陷入纏鬥的埃雷奧諾爾腦後致以致命的一擊的時候,一股同樣的黑暗之力擾動了他梭鏢的路線,只切斷了埃雷幾根灰白色的發絲。

    埃雷奧諾爾扭頭向伊卡爾特的身後露出了一個讚賞的笑意。

    伊卡爾特轉身,迎向了一股純正悠遠的龍威。在他的面前,一位體長近二十米的巨大龍族閃爍著瑪瑙般的瑩藍色璀璨光輝。黃金色的瞳孔怒視著伊卡爾特。而站在這位龍族背後的那個少年,穿著黑色之翼的黑銀色軍官制服,肩章上的紅鑽石閃爍著陰冷的暗光。

    伊卡爾特詭異的面具下傳出了沉悶的聲音:“你不是我的對手,而且陛下不想讓你死。”

    “但是我想。”埃文揚起法杖,猛烈的魔法纏繞著神秘的龍威奔向了伊卡爾特,伊卡爾特抽刀擋住了這一擊。但是令他震驚的是,在這股已經消失的龍皇血裔加持的魔法攻擊下,他的防禦幾乎在一瞬間就被化去,在他手背留下了一道灼熱的燒痕。

    黑暗堅強地在光的沼澤中行進著,光明創世已經開始發出完成前含有靈氣的心跳聲。這個世界似乎都在隨著這心跳開始躍動。奧爾卡的發辮在光暗湮滅的強大壓力中崩斷,燦爛的銀色長發如同彗星的彗尾,拱衛著彗星奔向她想熄滅的太陽。

    “給我破!!”奧爾卡一聲厲嘯,無數血痕在她精緻的臉頰和五官處迸散,灰紅色的血霧瞬間融化了最後一層光明,仍舊在維持光明創世的希納斯終於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希納斯駭然地望向銀發如火焰般散開,勢若瘋狂的奧爾卡。每在空中向前一步,光暗湮滅捲起的風暴就拖拽出一道數米長的血霧。希納斯只能看見帶著猙獰笑容的奧爾卡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啊!”

    奧爾卡染著鮮血的左手死死捏在了希納斯的右肩上。血紅給星藍色的戰衣終於染上了另一種顏色。她右手握拳,狠狠擊在了希納斯的腹部。劇痛一瞬間打亂了希納斯的精神,震耳欲聾的破裂聲響徹天際。即將成形的光明創世中它的最核心開始破裂。

    “擋在哥哥面前的人,都去死吧!!”奧爾卡尖銳淒厲地吼叫道,隨著蜷縮起來的希納斯,奧爾卡一個肘擊砸在了希納斯的後背。更為混雜的破碎聲響起,失去維持平衡的混沌元素球出現在了十字架破碎的光明結界中。混沌元素急速分解成普通元素,元素風暴剎那間席捲了已經力量枯竭的奧爾卡和希納斯。兩人如同海嘯中的一片落葉,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元素風暴裡。

    白金色的十字架坍塌了。如同山崩一般的巨響持續了幾分鐘,最終化為了金色的虛幻元素碎片隨風飄散。

    “勝利已經來到!!”

    黑色之翼中的狂呼愈加響亮。在殘留在空氣中的最後十字光線消失後,聖地軍團的士氣終於在巨大的戰損下開始了崩塌。儘管精銳的聖皇騎士團依舊堅持在前線,但是普通士兵逐漸開始蔓延起來的失敗氣息已經讓他們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陛下希納斯!你在哪!”被拖住的伊卡爾特、伊莉娜和胡克聽見了不遠處米哈爾的大喊,軍隊總指揮竟然開始分心,儘管理由十分充分,但是每位騎士長都忽然沉重地想到,也許勝利真的和他們遠去了。

    三位騎士長迅速脫離戰圈,循著暗淡的光元素波動,急速向希納斯所在的位置飛去。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埃文和米樂竭盡全力才擋住伊卡爾特的進攻,但是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這已經是巨大的勝利了。一人一龍咬咬牙,和其他的黑色之翼幹部一起,竟然在一時間和騎士長們並排,飛向奧爾卡所在的那道深溝。

    此刻奧爾卡和希納斯都咬著牙,掙扎地從地面上站起來。奧爾卡背後的四片翅翼已經折斷,斷骨的劇痛令她感到眩暈,但是看著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希納斯,奧爾卡竟然反手生生將一隻翅翼撕裂!

    劇痛令奧爾卡眼前一黑。但同時也令她茫然的精神重新凝聚,她踉踉蹌蹌地集中力量,握著手中比精鋼更為銳利的灰色斷翼,衝到希納斯面前就要劈下。

    反震力瞬間震裂了奧爾卡的手腕,痛感已經飽和的她感受不到更多的痛苦。最後的力量被散去。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斷裂的手腕支撐不了她的重量,她無助地摔在了地面。灰色的魔族之血染紅了她暗淡的水銀色長發。

    希納斯的肋骨在奧爾卡的肘擊下這段了數根,脾臟也在奧爾卡的重擊下破裂。第一次親歷真正戰爭的希納斯從未感受過如此的痛苦,儘管她的傷勢比奧爾卡輕得多,但是她卻不能夠像這位曾經的軍團長一樣有著支撐自己站起的意志力。

    內出血和被斷裂肋骨刺穿的肺部讓她呼吸困難。大量的閃爍著金色光點的血液從她氣管中湧出。她劇烈而虛弱地干咳著,血跡在她染紅了她絕美蒼白的面頰。

    奧爾卡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頭微微抬了起來。她看見了自己的翅翼之所以被震飛,是因為擋在希納斯身前的

    一張卡牌。

    奧爾卡的思想頓時清明了,幻影終於如期而至。像上一次一樣,在最關鍵的時候擊碎自己的希望。儘管她的感知已經感覺不到這周圍的一切,但是她仍舊在模糊的視野邊緣,看到了一個衣著無比華麗的身影。

    純淨的生命力傾注到了希納斯的體內,她的傷勢迅速開始好轉,沒有幾秒鐘,她的咳血就已經停止,只餘下她蒼白虛弱的面孔。

    “奧爾卡……不需要……你的……同情……”奧爾卡掙扎地說道。儘管看不清幻影獨特帽子下的表情,但她確定他一定在譏諷地笑。

    “又是一個完美的機會,可是我仍舊要錯過。”幻影輕聲說道。五級的力量沒有一點釋放,甚至也沒有什麼精神的壓力傳來。說完這句話,幻影只是站在旁邊,而周圍這時已經趕來的黑色之翼所屬和騎士團成員都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幻影。

    “陛下!”

    “軍團長大人……”

    黑暗治癒術捲軸將奧爾卡脆弱身軀所渴求的暗元素注入其中,奧爾卡剛剛恢復了幾分力氣,看到了幾米遠處仍舊撫摸著卡牌。卻無一人看到的幻影。

    “輜重不要,全軍撤軍……全部撤走。回……回南陽……”

    “……軍團長大人?”

    “執行命令……”

    她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幻影既然已經出現。在真正的五級強者的幫助下,魔翼軍團甚至可以全身而退都是一個重大的勝利。

    不過,幻影會讓她如願嗎?

    幻影隨意地站在原野上,注視著奧爾卡在眾黑色之翼的簇擁下離開戰場。在她離幻影拉開二十米遠時,幻影向前一步,似乎踏破了什麼屏障一樣的結界。

    奧爾卡知道現在他人終於可以看見他了。黑色之翼所屬整齊一致地抽出武器,而幻影似閒庭信步一般緩緩走來,一支金紅色的手杖出現在他的右手。騎士團成員小心翼翼地扶著剛剛能夠站起來的希納斯,聖地之主震驚地望著從那個方向看去的幻影的背影。

    “唉……”幻影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向天空凝視了片刻,“我這麼做確實違背了我和艾麗婭的誓言但是你既然傷了我親愛的希納斯那麼重,我必須說服自己殺了你,奧爾卡。”

    “你是什麼人!”塔高斯怒聲道。

    幻影置若罔聞,只是平靜地望向轉過身來的奧爾卡。

    “真是奇怪,我竟然感受不到一點復仇的快樂……是因為斯烏不在嗎?哦……你的戒指有著獨立的空間啊,斯烏在裡面嗎?”

    奧爾卡已經蒼白無比的臉色更透明了一分,這件事終於觸到了她久違的恐懼。她悄悄伸出右手握住了帶著戒指左手的手腕。

    “看來是了……剛剛見面就這麼快要分開,抱歉,奧爾卡軍團長閣下。”幻影緩緩向前走去,懸浮在他四周的卡牌開始散發出異色的光芒。

    “都走!離開這裡!不要管奧爾卡。”奧爾卡低聲命令道,在無聲無息的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壓力下,身旁的黑色之翼幹部們竟然做不出任何抵抗的念頭。

    “大人!,埃文沉聲道,儘管語氣中有著這個年齡應有的緊張,“不要這麼說,我們能夠離開。”

    “太晚了。”奧爾卡露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釋然笑容,永恆的生命即將在這接下來的一刻結束,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帶走斯烏,她不會讓幻影的手碰到她唯一的摯愛,“你們不認得他的。執行命令,最後一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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