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74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二章

    那個男人,真的有這這樣的力量嗎?他是一名強大的戰士洛維安並不否定,然而為何他卻可以構造出那樣聲勢浩大的冰雪結界和這裡參天造化般的精神幻象?他向著答案所在的王座前走去,終於,他又看到了那名人類。僅僅是第一個瞬間,他就確定了,坐在王座中的那個人類,便是這精神幻象中唯一的異數他是真實存在的。

    鬚髮如火,五官如冰刀削鑿一般冷硬鋒利。雙目中如烈焰升騰,燃燒著不盡的烈焰和戰意。身材高大魁梧,極為壯碩,五指如鋼龍虯曲微彎扶與王座之側。身披暗銀色魚鱗板甲,背後披風如火焰般閃爍出金紅之色。背後的王座高大冰冷,由一整塊碩大的剛玉切削而成。剛玉質地極硬極沉,從其上仍留有的刀劍痕跡可以猜測,這沉岩王座乃是由王者本人親自戮力為己之王威選材削鑿而成。

    沉岩王座之上,一顆碩大的獅頭昂首怒吼,粗獷的雕工更顯其傲世的霸氣。班.雷昂斜身依靠與冰冷的王座之上,左手肆意放於座手位,右手持一斛烈酒。王座之側未有權杖,但那立於南地之王座畔的七尺紫金重劍便是無尚的王權所在。

    洛維安抬手拂去兜帽,如血長發優雅地垂落。魔族血月之裔是掌控水之力量的民族,不若南國之王的冷硬沉重,卻有冰的精粹孤傲和水的堅韌妖柔。

    無論何時,他都絕不會向任何一名人族彎腰。儘管王座的位置在他之上,但他輕一跺腳,土元素在他的呼喚下應聲而起,將他托起於班.雷昂共等的高度上。

    雷昂如火雙目無聲地望著魔族至尊的黃晶色眼眸,旋即。他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信手將華貴的水晶鑲絲杯丟向了面前的人群。

    一切鏡花水月的幻景隨著酒杯的破碎一同消失。餘下的,或是已成為碎片的驚懼石雕。或是尚算完整的向著王座跪倒祈求的臣子將士。王殿之際,鎏金彩飾蒙塵許久。但時間仍舊掩不去其異彩華光。洛維安猛然發現,片刻前殿中奢麗噴泉流水,此刻已化為熾熱的熔岩流淌。灰綠色的地磚縫隙透出了陰沉的紅光,那是流淌在大地之下的高溫熔流。

    南國之王,黑暗軍團第六軍團長班.雷昂從王座中站起,低沉的聲音震顫著周圍的空間。

    “許久未見,既然你以大毅力穿過了結界,那麼。我就再見你一面。”

    “屠戮我族,你有什麼感言。”洛維安未放鬆自己手中的末日權杖,從面前之人虛空一般的力量感知中,他得知這位南國獅王實力仍遠在現在的他之上。

    “既已為過去之事,你又何必在意呢。我自得也好,悔恨也罷,又能更迭得了多少歷史。”班.雷昂緩緩地說道,“論是你,卻一直在命運的暗流湧動中掙扎。傾盡全力恢復自己的力量,重整屬於自己的軍隊。不就是為了‘復仇’二字而已麼?什麼天下大義、浮世蒼生,你又何曾顧過?只為未來手刃血仇,搏己一笑。後遂隨波逐流,放蕩一生這樣的你,又豈能和過去的你相比?曾幾何時,你尚為魔族大計睥睨天下、俯瞰蒼生,論浮世微華於過眼雲煙……那時的你,心中也有兩字‘大任’。而今如何?舍大任而取仇恨,棄自我而擇慾望。你應該捫心自審,而非尋我苛問這神創天下,與你的復仇益損。”

    洛維安如落雷貫頂。悚立當場。

    自己活著為了仇恨?

    難道說自己自從五百年的封凍中醒來,就再也沒有了復興魔族的希望了麼?難道說自己和馬斯特瑪一起為魔族做出的努力本質上都是為了自己的復仇嗎?

    擴張自己的魔族勢力。復興魔族也許確實在自己的目標計畫書中,但那也許只不過是一個額外指標而已。也許那樣能夠讓自己高興。但是絕不會讓自己滿足。他對黑魔法師的仇恨,完全就是因為自己那個小小的家的破滅

    曾經逆亂天下的自己,原來一切的根基都在於家啊……

    這不是自己第一次意識到這樣,但是在班.雷昂的質問中,這句話變得尤為現實和冷酷。自己曾為天下梟雄,而今淪落為了一個只會復仇的瘋狂魔族而已。自己的思考、努力、一切戰鬥的意義,在極端情緒中化為白髮的自己這都是為了復仇這個終極目標而做出的努力!

    就像……就像隨便一個普通人那樣……

    不過

    洛維安散開的瞳孔猛然一凝,刀鋒般的氣勢再度匯攏凝聚在他的身體之中。面對面前的班.雷昂山嶽一般的氣勢,銳利的冰刃刺入山體,然後崩開碎石,在自己面前鋪開了一條塵土飛揚的長路。

    “你不過就是在嘲笑我”他冷笑道,“從一個梟雄墮落成了一介凡夫麼?那我就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想過當什麼‘梟雄’。”

    正要坐回沉岩王座的班.雷昂動作凝滯了片刻,再次挺直了自己的腰身。

    “你說什麼?”

    “你這連自己的家都守護不了的人,我或許還不會低估你。因為,我自己也沒有做到這點。但是,連想守護自己的家的願望都沒有的人,空有一身力量,又能何干?你只不過是連個凡人都不如的弱者罷了,身體再強大,心卻死了,活著又有什麼作用。若不是我來這裡,你會永遠地沉醉在你那杯酒裡面吧?看來我打擾你的好夢了,告辭。”

    說罷洛維安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沉迷於自己的幻想和記憶中的人,甚至連鬥志都沒有了的人,連人這個詞都擔當不起。我雖然不再是像以往那樣,但是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吧。

    我從來都不想做一名英雄。自己的過去,只不過是自己的血統和命運所趨罷了。我一直想要的生活,不就是在暗城那和瑪菲平凡的幾個月,在黑色之翼與弗朗西斯和雪沫生活的那加起來不到一年的生活嗎?自己的仇恨,甚至在其中都被沖淡了許多呢……過去的日子真的像是瑪菲無數次地勸我那樣讓他們就那樣就此別過。像與自己同樣經歷甚至猶有甚之的馬斯特瑪一樣放棄了過去的悲慘記憶,帶著和那更早的過去一樣的微笑看待著生活的每一件小事。

    仇恨是心中的一塊陰影和傷疤,觸及的時候會有著讓自己失去理智的劇痛。但是更多的時間。是用自己的理智去思考,自己又重生在這個世界的原因是什麼。這不應該是讓自己忍受更多的苦痛。而是懷抱著自己作為當今魔族唯一一道至尊血脈的責任,將分散在世界各處的魔族團結起來,讓他們開始一樣的新生活。遠離了贖罪之地埃德爾斯坦,那樣魔族的未來一定充滿希望。

    這又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以自己剩餘的壽命來看,完成這項任務並不困難。其餘的時間,就是思考如何在有可能再度陷入亂世漩渦的奧西利亞里帶領著魔族明哲保身罷了。

    鎧甲的鏗鏘聲響起,獅子王走下了王座。握住了手中沉重的劍之權杖。

    “你為何說我是弱者。”班.雷昂的聲音如雷聲迴蕩在廳堂。

    洛維安戴上了自己防寒服的罩帽,側身對他說道:“你當初為何加入黑暗軍團。身為人類的一份子,你為何要與異族結盟屠殺自己的同胞呢?”

    “……你!”

    “我當然知道原因。”洛維安冷酷無情地將真相在此呈現出來,“最早期的反抗同盟要求你加入他們,但是你們不願意犧牲自己的力量而甘居這片暫時和平的土地,就像當年的精靈族一樣。於是他們藉口說你已經加入黑暗軍團,趁著你不在皇城,殺死了你的妻子和孩子,試圖希望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使你喪失鬥志。但是你反而加入了黑暗軍團,借助阿卡伊勒的魔法給自己麾下最強大的戰士們洗腦。大肆屠戮自己的人族同類和走投無路的魔族平民。

    “在你的妻子和孩子死去的時候,你的心就已經死了。你一切的戰鬥慾望都是為了復仇,但是復仇的決心也因為黑魔法師的被封印和同盟軍的勝利而熄滅。現在。這裡只不過是徘徊著無盡冤魂和死亡的一座空城而已。得到了永生捲軸的你永遠地在這座死城裡陶醉於過去,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這樣的你即便實力強大,又能夠改變什麼呢?所以我說你是弱者。”

    轟隆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那是班.雷昂抬起的長劍落到地面上的聲音。

    “你想知道什麼。”他的聲音中帶了一絲頹然。

    “黑魔法師行將破印而出的消息,你不會不知情吧。”

    背後沒有回答。

    “那麼,我問你。如果黑暗軍團重組的話,你選擇哪一方?還是你繼續蝸居在這裡?……哦,我想我不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無論是為你構造出如此龐大的冰雪法陣和精神法陣甚至是可以循環時間使燭火燈光永不熄滅的時間魔法的阿卡伊勒、還是最近開始活躍起來的死靈法師希拉,甚至幻影都可以比我更早地問出這個問題。現在。你只需要再重複一遍就可以了。”

    “我為我所做的一切而悔恨萬分。”班.雷昂抽劍回鞘,低著自己的頭顱。聲音在低沉中帶著麻木的沙啞,“我正如你所說。是連仇恨都不願拾起的弱者。我現在只求用回憶,或是戰鬥去麻痺自己。我仍舊會聽命於我曾經聽命於的人,因為我已經累了,早就累了。”

    洛維安的心臟微微緊縮,雖然他挑戰殺死自己的威脅已經消失,但是這樣的消息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你,仍舊要聽命於黑魔法師……”洛維安沉聲道,“你確切地知道黑魔法師的復活時間?”

    “不,我得到的一切消息是阿卡伊勒告訴我的。”班.雷昂轉身向自己的王座走去,途中彎腰拾起了一個破碎的酒杯,“他隱藏在時間的空隙裡,而不是空間中的某個角落。所以,我也不能告訴你他的確切情況。”

    洛維安推開陳舊的宮門,背後虛假而明亮的歌舞聲再次響起。班雷昂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身邊是美麗的王妃,下方是自己活潑的孩子們。杯中的酒一如既往的甘冽清醇。一切與記憶無異。

    “布拉迪繆恩。”

    “哦。”

    “你是第一個正面說我是弱者,並得到我承認的人。我收回我的話。我和你不在同一個世界。再過數天,我會親率禁錮在石像中的軍隊,拔劍北上。”

    洛維安閉目深思,幾秒鐘後,他未著一言,快步離開了王宮,展開雙翼向皇城之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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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色淒迷的舞池中,一個舞姿完美無瑕的貴族青年優雅地鬆開了舞伴的手。落回了自己的位置。

    即便是遮擋住他容貌的渡鴉喙型的奇型帽,也無法分毫掩蓋他烙印在靈魂中的貴族氣質。背後華麗的藍金色披風和一塵不染的白手套絲毫不與周圍衣著光鮮奢華的貴族們產生半點違和感。

    但在班.雷昂的眼中,這就是一切的區別。

    “您說親率衛隊?這世界上,還不是那麼多五級出世的時候呢……班.雷昂陛下?”背後的南國王城瞬息間消失在無盡的冰雪風暴中,白色的龍卷與山巒的冰川掩映成了一片,與灰白色的天空相接,化作了一片冰冷的幕景。

    他沒有刻意用力,雙翼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在風暴狂暴的力量中順風疾行,幾乎是一盞茶的功夫。他就被帶出了冰雪結界。夾雜著冰塊與雪花的空氣頓時變得清晰而冰冷,這時間他才看到了身下綿延千里的南國高原。這是一片虯曲著無數山脈平均海拔在三千米之上的極南冰寒之地。在將近四千米的高空中,這一幕變得尤為震撼。

    空中的疾風令洛維安無須震動雙翼。順風滑行片刻,他就已經向北躍進了數千米之遙。在背後的蒼茫天幕間,有一條灰色的細線尤為引人注目。它垂直於地面斷層的山脈,筆直向上,消失在平流層的快雲中。

    那是通往仙靈一族的聖地,天空之城的古老通路。這座名為通天塔的數千米高的高塔當然不可能僅僅憑藉著它的磚石材料抵抗住狂風暴雪和自身的重量。那自然是天生對魔法極為敏銳的精靈族仙靈一支蓄積在天空之城中向通天塔千百年如一日的魔法加固。

    有生之年親身前往天空之城一次,去領略一下異族的美學哲學和藝術結晶,似乎也是活過這一生的一件必備的事吧。

    “趁著在戰火有可能將她燒燬之前……”洛維安低聲自語道,背後雙翼收攏。收復為尖銳的梭型。頓時,他的速度陡然增加。甚至在半空中的加速到達極致時,他身影掠過的速度能夠超過離弦的箭矢。

    他首先在中南山脈以北之處找到了奧西利亞交通運輸公司設立在最南方的那個小小的火車站。雖然說他當然可以再花上連續不斷的兩個小時沿著山脈向西趕回自己和艾安她們約定的位置。但是幾乎這兩天都沒有闔眼的他雖說體能尚算完好,但精神也早就到了極限了。不分晝夜地頂著風雪爬上兩千米的陡峭岩壁,與那名實力足可以輕易殺死現在的自己的班.雷昂針鋒相對,都需要他緊繃神經容不得一刻放鬆。

    到現在為止,也不只過了四天而已。離約定的一星期時限還有三天的時間,從這裡到格里華南站的的火車發車時間還有四個小時,再加上火車上的四個小時,他終於有了八個小時放鬆的時間。

    只有三節車廂的火車中幾乎沒有乘客,除了他本人以外大多是來這裡的探險者、登山者和科考隊。總之,獨來獨往的他顯得尤為特別,因為來到這種嚴苛環境中沒有團隊幾乎無法獨立生存。

    不過靠在暖爐旁邊睡覺的洛維安才沒有想這些,火車開動他也不知道,直到到站後查廂的疲憊乘務員費力好大一番力氣把他叫醒。

    在大地神殿前來剿殺格里華帝國殘餘民眾之前,南黑色之翼已經儘可能地將自己的戰鬥設施和人員穿過已經混亂不堪的格里華帝國舊址,部署在了北方的幾座尚有人煙的破落城市。格里華帝國雖然分崩離析,但是仍舊千萬民眾,想要剿滅如此人口的格里華帝國殘餘,沒有絕對強大的軍隊根本沒有可能。

    而在大地之主的神諭下,大地神殿根本不會有任何轉圜的餘地。關於信仰者對神明的瘋狂執著,那是一股當世間最為可怕的力量。以宗教為口號的戰爭從來沒有仁慈。

    班.雷昂要在這時有所動作,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我不是敵人,如果瑟米雷婭或是艾安在這裡的話,她們會為我證明。潘姆先生……應該也可以。”

    洛維安伸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雖說如此,但站在隱蔽的偽裝色帳篷前的衛兵們絲毫沒有放下自己手中閃爍著魔法光澤長槍的意思。只要他們向魔法陣中注入一絲激活魔力,存儲在槍芯中的激發魔法就會釋放出強烈的剪切力場。如果自己沒有一點提防的話,即便是四級實力強化的身體也會被切出一個巨大的傷口。

    這本應該隱藏在偽裝魔法之中的營地被洛維安看出來這件事情本身就意味著他是一個具有威脅的目標。在獲得他的身份認證前,對他任何可疑的舉動進行自衛式攻擊都是有必要的。

    “啊,洛維安先生回來了!”

    就在他胳膊舉得都要麻了的時候,艾安的聲音適時地在帳篷中響起。對著他舉著長槍的衛兵們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洛維安也如釋重負地放下了手。

    “這不才第五天嗎?我以為你要在第七天才能回來呢!”

    洛維安左右看了看,“埃文……他在不在?我有挺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仔細說說。”

    “那你要去西邊的另一座帳篷,上面插著一扇小旗的那個……算了,我帶著你去吧。不然又得來這一套。”蹲在艾安肩膀上的金色器靈說道,然後指了指那個方向。

    “雪沫呢?”

    “她也在那裡。”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只不過是來遛彎……”艾安純淨的大眼睛中看不到一絲作假的成分,“這幾天別人都在忙事情我很無聊的說!”

    洛維安跟在飄飄忽忽的摩訶身後,小跑著往西邊的營帳走去:“現在你只好陪著我無聊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四章

    洛維安.布拉迪繆恩離開南黑色之翼在格里華帝國東南方向的總駐地前往位於格里華南部的魔族自留地一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這其中當然包括雪沫和艾安。雖然他相信埃文的預測有真實的成分,但在事實到來之前一切都是可能的。

    儘管在可以確定的傳聞中,弗裡德的雙眼看到的都是真實。作為他的後繼者,埃文眼中看到的應該也是未來的現實。試圖去更改現狀以變化未來的努力是徒勞而危險的,未來的命運已經確定的情況下,對現況的改動只會使命運線向著更為可怕的傾向移動。

    現在與其去幹預未來,還不如去努力迎合未來以早些使未來變得更清晰。

    中南山脈下,在一處尚算是避風的山闕處,他很輕易地找到了這二十萬魔族聚居的城市。二十萬人已經算是一個巨大的數目,相比較於那些流散到米納爾森林的魔族殘餘,這一支魔族力量完全足以支撐在未來重新將魔族種群數目恢復到輝煌年代的十億人口。

    但是這個週期早就遠遠超過了他的生命週期,至少他這一代人不需要擔負起那樣的責任了。

    在全力屏息的狀態下,沒有任何一個魔族能夠感受到他血脈中的那道最高階魔族的氣息。但是在主要人口都是芒族的情況下,一個血月族裔出現在街道上本身就是值得注意的事情。無論是身後的翅翼還是相比較來說更為纖瘦的身材,急匆匆地走在街道上的洛維安已經感覺到了一連串的驚異和崇敬的目光。

    也是,過去在魔族的日子裡,他走在平民的街道上,豈不是更令人駐足觀看麼?那可是身為魔皇繼承人的他啊!

    血月族的氣息很明顯地聚集在了城市的一角,他甚至沒有推開門。站在那扇褐色石材緊密堆砌的六角樓風格的建築前,一輪無聲無息的紅月就騰空在了他的頭頂。

    周圍的空間驟然一暗,匯聚的黑暗元素遮掩住了來自潔白雪山的冰冷反光。低聲喧鬧的街市。街角玩樂的孩童,整裝待發的士兵一切正在進行的生活活動。轉瞬間中止於此。

    寂靜緩慢地擴散,不到半分鐘,這座尚有十餘萬平民百姓的魔族舊城徹底地鴉雀無聲。

    洛維安收回空中的血月圖騰。面前的沉重石門緩慢地打開了,一眾芒族護衛簇擁著三名中年的血月族裔的男子,面露驚愕之色,愣愣地站在洛維安面前。

    “進去說話,我有事情要命令你們。”

    魔族是一個崇尚力量和強者的民族,在古老時期。任何一張談判桌上,都會擺著一雙刀劍。如果語言上無法達到共識,那就用武器令對方閉嘴。強勢和絕對的實力壓制就是洛維安的信心,加上自己唯一的血月至尊的身份,他相信這一支已成體統的魔族不可能在當天將自己的命運就這樣交還,但是他有把握讓魔族以自己的信念運轉。

    酒紅色的長發,五官因為一半的人類血統而顯得更加柔和俊逸,但那雙鋒銳的黃晶色雙眸卻有著魔族中都不會存在的殺意和決絕。

    自己多久,沒有用這樣的身份對著任何人說話了?

    “你是你是那天”

    “不要給我做出什麼虛假獻誠的做作表態來,我知道即便是血月至尊。想讓你們放棄手中的權力也是不現實的。我今天來到這裡,只想告訴你們怎麼讓你們不死光。”

    前方的幾位魔族諾諾地退了回去,給洛維安讓出了一條道。

    幾盞魔法燈籠擺在桌上。將這間大廳映得分外明亮。空氣中熟悉的暗元素味道令他從埃文預言的抑鬱中解脫出了一些,他震了震自己翅翼令那些出身血月或是芒族的長老們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剛剛被他的血脈共鳴所震懾的魔族高層們根本不需要洛維安這樣一個多餘的動作。每個人只是僵化在自己片刻前的姿勢中,畢竟這種血脈中對高階者的恐懼和臣服,這五百年間從未出現過。

    “我不想自我介紹是誰,”洛維安冷冷地望向眾人,“隨便找一本歷史書,有著‘第三軍團長’註釋的人就是我。我現在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聽我的話,你們都會死絕。如果聽的話。死的說不定只是我一個。”

    當然沒有人回答。

    “你們不需要動地方,你們也不要再管那些混亂不堪的格里華民眾了。你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將格里華國境中線清空。騰出一條乾淨的大道。”

    周圍仍舊沒有人回話。

    “有意見麼?”

    “我們”

    終於有一名血月族的老者顫顫巍巍地拄著枴杖小聲地說道,“我們……是為誰開道呢。殿下……”

    “這我沒有和你們解釋的必要。”他冷聲回答,緩緩抽出自己的末日權杖,“你們這幾百年來被人類所奴役,所折磨你們也想過反抗。但是,到了現在,終於到了可以脫離這一困境的時,你們反倒猶豫了,是嗎?”

    洛維安環視四周,因為數分鐘前的血月圖騰的釋放,這間議事堂周圍已經擠滿了人。

    “從你們的眼神來看,你們大概,已經沉醉於現狀,不願意在加以改變了,是吧。”

    天空陡然一暗,元素的渦流旋繞在這座小城與周圍簇擁著的村莊之上。在奧西利亞聖地政府和其他種族的壓迫下,當代魔族的尖端實力幾乎不可能再次形成了。以洛維安現今的四級初階水準,就可以在當前穩坐魔族第一強者的位置。

    空氣中的暗元素隨著他的聲音共振而將空氣中的一切分子以同樣的波長頻率將他的話語鉅細無遺地散播出去,空氣在不斷地震動著,塵土飛揚。雪山的映照在暗色的渦流間反映出了綺麗的光彩。

    “自曼珠沙華時代以來,魔族已經在北地的埃德爾斯坦反抗了六千年。告訴我,你們知道這些嗎。”

    儘管洛維安話語中隱蘊的恐怖已經到了極致,但是仍舊無一人敢於面對這名看上去只有他們年齡一半的魔族的眼眸和他犀利的聲音。

    “說話!!”

    轟隆!

    整棟議事堂的房頂在上空的暗元素渦流的與室內的氣壓差帶來的巨大風壓下轟然破碎。而行將落到他們腦頂的磚石碎塊卻在細密的黑暗精氣的腐蝕中變為了細碎的粉末,旋即在向外湧出的暗元素狂風中消散一空。

    地磚崩開了條條深不見底的裂痕,每一位魔族都被這強烈得無法抵擋的壓力被迫向後退去。而這只是洛維安向天空釋放壓力的餘波。

    他並不如何憤怒。他也不是想要做一名真正的血月至尊一樣用自己的力量將這一眾人點醒。這一切的流程與動作順水推舟一般出現在了他的腦中,他只是知道應該這樣去做至於結果。他也不願意去思考。埃文的預言已經佔據了他的腦海大半的思考空間,對於他自己來說在現世已經絕對重要的自己

    洛維安已經獲得的東西米納爾森林旁的那個小小的家,已經遠遠比這一切都要重要。在這裡他所做的只不過是一項額外任務而已,雖然若未完成會令他感到失望,但絕不會讓他品嚐到哪怕是任何一絲五百年前所沾染的仇恨味道。

    “殿,殿下……”幾個年輕人急忙將這名身體孱弱的老者扶著站了起來,雖然被擊倒的是他們敬愛的長輩,他們也試圖用怒目而視表示自己的抗議。但是那名與自己同齡的年輕人剛將他的目光掃來,他內心中的一切反抗之火都如落入冰海一般消失無蹤。

    “殿下!”

    “為何稱我殿下。”洛維安的語氣微微緩和。

    “您是背負當代至尊血脈之人,殿下二字可謂名至實歸。”他緩言道,顫顫巍巍地向前挪了幾步,面色蒼白,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您是先皇薩卡里恩嫡子一事,我們已不懷疑,近些天來,我等一直在等待您的到來啊!”

    洛維安目光一冷。周圍的一扇石牆倒塌了。牆外傳來的魔族的平民百姓驚呼的聲音,他在其中聽到了不少人族的叫喊。確實,魔族並非精靈族那樣排外。自己的城市中出現人類甚至出現混血的狀況他並不感到意外。但是這似乎不太符合現在的氛圍。

    “我問的問題不是這個。我容忍我再說一遍,六千年魔族在埃德爾斯坦的隱忍與反抗,你們還記得嗎?”

    “當,當然記得”

    “那告訴我們。在今天之後,你們將何去何從。”

    老者隨後苦苦準備的話語一下卡在了這裡,洛維安沒有給更多沉默的時間,他追言道:

    “也就是說,你們決定繼續在這裡生存下去?哦,你為什麼如此肯定人族不會再度將這裡奴役。你們所渴求的主權和民族尊嚴真懷疑你們究竟還記不記得這兩個詞的含義。”

    他轉過身,所有魔族的眼睛在與他對視時都惶恐地低下了。

    這是天性中對力量和強者的屈服。也許同樣是因為同等的原因。面對絕對強大的人類,魔族才能夠生存下去。不然。儘管魔族這一支強悍善戰,但是若一味地反抗而不懂收斂的話,遲早會被具有絕對優勢的人類屠殺殆盡。

    這一點比無序的人族要簡單得多,以人類的思維揣摩他們的心思更加容易。有著一半人族血統的洛維安,他很幸運地佔據了這兩種優勢。

    而他就站在了曾經帶著壓頂威脅的人類的位置上,自知反抗無望的魔族就此屈服,換來了屈辱卻隱藏著希望的生存。魔族的強悍,並不在於一味地反抗,而是不會被撲滅的戰鬥之火。

    魔族是可以被征服,但永不可能被奴化的民族。

    “我告訴你們,再過幾天,冰封雪域的人族強者就會帶領軍隊北下,而你們就是他們所翦除的一個目標。我來這裡不是讓你們去戰鬥,因為和他戰鬥就是去找死。我現在更不是孑然一身,愛戴並尊稱我為殿下的魔族的人數不比你們少,我來這裡。只是想要看看你們的誠意。你們是否願意相信你們的王的話,選擇不去滅絕,選擇去把握重新獲得輝煌的機會。

    “我就說到這裡。如果你們想嘗試的話,就將格里華帝國國境中線清空不這樣做也可以。人族性命於我們也無關輕重。但是,只憑藉著這幾十萬人,你們有可能在未來活下去麼?我很強大,強大到我可以率領自己的人輕鬆地活下去。而你們都很愚蠢,這世上以不變應萬變是要靠實力做保證的,你們哪裡還有什麼實力想要跟隨我並且活下去的話,就給我看看。我就跟你們講到這裡,最多三天。我能夠在格里華北境塞翁,看到我們魔族的戰士。”

    黑色的火焰在洛維安身邊轟然暴起,周圍的魔族們發出了駭然的驚叫。黑色的火焰瞬息間化為了熾烈的紫色,而紫光在燃燒中達到極亮然後猛然散去。

    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味道,就在他們面前,一輪數十米巨大的紅月傲然地釋放著與生俱來的至尊氣息,然後在每個魔族悵然若失的注視中冷笑著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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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虛假的自己。

    他在空中迷茫地飛行著,現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但是埃文的預言依舊沒有變得清晰。無論是西北方向隔著茫茫尼哈沙漠的阿里安特和地下的寶石阿斯旺古城,還是中南山脈之南,被無盡狂風暴雪掩蓋著的人族王城。仍舊像這五百年間一樣,被掩埋在平凡的表象之下,待到曾經的黑暗復出之日。必是雷霆萬鈞。

    塞翁是原格里華帝國一座北關,因為葬天山脈阻擋了來自於米納爾森林的濕潤水汽和維多利亞海灣的溫和海風,自塞翁至西南兩千一百公里均是炎熱乾燥的沙漠性氣候。

    但在這裡並非西南面積達七十萬平方公里的阿里安特自治領那樣純粹的乾燥,繞過複雜的山巒地勢,仍舊有著少部分水汽艱難地到達了塞翁所在的這幾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留下了一片廣袤的稀樹草原。巨大的猴面包樹零星地點綴在他面前這片蒼涼的土地上,不時間穿插在草原間的野兔或是羚羊為單調的生命氛圍添上了幾分活躍的生機。

    北關塞翁是原格里華帝國的人族聯合駐邊軍團指揮部所在,自格里華帝國崩潰之後,這支邊軍就被尚存一絲生機的帝國臨時政府命令回到內地維持秩序。但與其說是這支算是強悍的軍隊服從了政府的命令。不如說是軍人們擔憂在混亂的內地城市中的親人們的安危而急匆匆地趕回了內陸。失去了效忠對象的軍隊並沒有扶持出任何一名皇室成員成立新的皇權政府,首先是因為自顧不暇的危機情況和突然強勢起來的魔族軍團的秩序維護。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幾乎是一夜之間,僅存的兩個擁有著皇室血統的帝國親王府邸被血洗一空。隨即被付之一炬。

    這一點洛維安相信是魔族所為,這令他多少有些欣慰。畢竟五百年的時間沒有完全讓魔族的精神軟化,雖說這有些血腥和殘酷直接,但是至少保證了格里華主要的秩序被掌控在了魔族手中。過去戰爭中的魔族,手段更比這要鐵血冷厲得多。

    他徑直穿過了僅剩下寥寥幾十個在內陸無親無故的士兵照看的塞翁關,一路展翅飛去了幾十公里遠。

    周圍青綠色的草原幾乎將他吞沒,他站在一株高大的猴面包樹冠上,打開了被刻印以二維化的三維法陣。

    硬紙片的右上角處,五顆光點有一顆亮起了光。她只猶豫了半秒鐘,手指就帶著水元素迅速地在半透明的法陣之上的空白處畫出了一個簡單的平面圖形。看著平面圖形和它之下的三維法陣閃爍的光紋頻率同步的時候,他忽然又猶豫了起來,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將他所畫的平面圖形抹掉。

    就在一道亂序規律的水元素流即將打亂它時,硬紙片發出一陣振動

    “喂?是……洛維啊!真是不好意思啊,弄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怎麼接線終於跟家裡聯繫了?”

    紙片急速的震動雖然令馬斯特瑪的音色有些變化,但是口氣他絕不會聽錯。他下意識地點點頭,這才想起她只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

    “唔,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也像試試這個能不能遠距離通話。原來這個可以啊,小雪真是厲害。現在你……幹什麼呢?”

    “給弗朗西斯做盒飯。”她輕鬆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幫孩子們都去明城上學了,弗朗西斯見面都見不到,雪沫過幾天才能回來,一個人在家有點寂寞呀……聽說那邊又亂起來了,幸虧我早就料到,這才讓諾爾過去把雪沫接回來不用說,聽你的口氣你就是想摻和那裡的亂子了……大概什麼時候回家?”

    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不覺,他也在反抗命運那就是在他在回到南黑色之翼的第一時間就預定了這裡飛往米納爾的飛行船船票。但在這個危機關頭幾乎已經沒有未滿的飛行船了,不過巧合就在於南黑色之翼的工作人員們提前將這一消息傳到了米納爾森林那邊,就在洛維安發愁如何將雪沫送上去時,弗朗西斯就已經派了一組工作人員前去……他沒有看著飛行船離開,甚至沒有通知雪沫自己前往了魔族的城市和這裡。直到幾個小時,他才反應過來命運線可能已經因為自己的這個舉動而發生了變化如果雪沫真的能夠順利地被接送回黑色之翼的話,那麼埃文預言中那名伏在死者身上哭泣的女孩有可能並不指的是雪沫。但是這仍然無法確定死者必然不是自己,雖說那預言並沒有清晰到像弗裡德的語言那樣令人絕望,但是這可能性仍舊令他難以在馬斯特瑪的耳畔保持自己日常的語氣。

    “過幾天吧……不會太晚。艾安過得不錯,埃文也是個好人,感覺比弗裡德平易近人得多。你現在忙嗎?忙的話就先掛掉吧。”

    “我在看著鍋呢。那裡不會有什麼打仗之類的事情吧。”

    “沒有的。”他撒謊時平靜的語氣令他自己萬分惶恐,“就是會有點小混亂,我想趁著這個機會將那邊的魔族拉攏到我們這裡來。為了抓住個機會耽誤了幾天時間,艾安……她也留在這裡,雖然有的時候會幫倒忙,不過到了緊急關口她也明白是非對錯。”

    “評價不低嘛。看你說這個樣子,她離恢復記憶……也越來越遠了。嗯,這邊一直不錯,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說件事你別生氣啊,我感覺埃文這個人類,越來越像弗裡德了。”他梳理著自己的情感說道。

    那邊的回答沒有什麼延遲,“不說過我已經討厭仇恨那些過去了麼?埃文你見到了啊,據說他可和弗裡德一模一樣……聽你的意思是真的了?”

    “外表上看去真的是一模一樣。”洛維安說道,發現自己這幾天來混沌的內心逐漸平和下來,而馬斯特瑪甚至連這裡的實況都全然不知,“而且他好像……也像弗裡德那樣能看見未來。”

    “那是件好事。”馬斯特瑪依舊令他驚訝地快速地反應道,“等到黑色之翼南北雙方統一後,埃文更是我們的朋友了。那雙眼睛可是相當有用的呢……別那麼垂頭喪氣的,壓力太大了就偷偷回來吧,沒人會怪你。唔?不說了嗎?那好,先再見……愛你。”

    “我也一樣。”洛維安小聲說道,似乎還在擔心這最後一句話被誰聽見一般。(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五章

    真是虛假的自己。

    他在空中迷茫地飛行著,現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但是埃文的預言依舊沒有變得清晰。無論是西北方向隔著茫茫尼哈沙漠的阿里安特和地下的寶石阿斯旺古城,還是中南山脈之南,被無盡狂風暴雪掩蓋著的人族王城,仍舊像這五百年間一樣,被掩埋在平凡的表象之下,待到曾經的黑暗復出之日,必是雷霆萬鈞。

    塞翁是原格里華帝國一座北關,因為葬天山脈阻擋了來自於米納爾森林的濕潤水汽和維多利亞海灣的溫和海風,自塞翁至西南兩千一百公里均是炎熱乾燥的沙漠性氣候。

    但在這裡並非西南面積達七十萬平方公里的阿里安特自治領那樣純粹的乾燥,繞過複雜的山巒地勢,仍舊有著少部分水汽艱難地到達了塞翁所在的這幾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留下了一片廣袤的稀樹草原。巨大的猴面包樹零星地點綴在他面前這片蒼涼的土地上,不時間穿插在草原間的野兔或是羚羊為單調的生命氛圍添上了幾分活躍的生機。

    北關塞翁是原格里華帝國的人族聯合駐邊軍團指揮部所在,自格里華帝國崩潰之後,這支邊軍就被尚存一絲生機的帝國臨時政府命令回到內地維持秩序。但與其說是這支算是強悍的軍隊服從了政府的命令,不如說是軍人們擔憂在混亂的內地城市中的親人們的安危而急匆匆地趕回了內陸。失去了效忠對象的軍隊並沒有扶持出任何一名皇室成員成立新的皇權政府,首先是因為自顧不暇的危機情況和突然強勢起來的魔族軍團的秩序維護,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幾乎是一夜之間,僅存的兩個擁有著皇室血統的帝國親王府邸被血洗一空,隨即被付之一炬。

    這一點洛維安相信是魔族所為,這令他多少有些欣慰。畢竟五百年的時間沒有完全讓魔族的精神軟化。雖說這有些血腥和殘酷直接,但是至少保證了格里華主要的秩序被掌控在了魔族手中。過去戰爭中的魔族,手段更比這要鐵血冷厲得多。

    他徑直穿過了僅剩下寥寥幾十個在內陸無親無故的士兵照看的塞翁關。一路展翅飛去了幾十公里遠。

    周圍青綠色的草原幾乎將他吞沒,他站在一株高大的猴面包樹冠上。打開了被刻印以二維化的三維法陣。

    硬紙片的右上角處,五顆光點有一顆亮起了光。她只猶豫了半秒鐘,手指就帶著水元素迅速地在半透明的法陣之上的空白處畫出了一個簡單的平面圖形。看著平面圖形和它之下的三維法陣閃爍的光紋頻率同步的時候,他忽然又猶豫了起來,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將他所畫的平面圖形抹掉。

    就在一道亂序規律的水元素流即將打亂它時,硬紙片發出一陣振動

    “喂?是……洛維啊!真是不好意思啊,弄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怎麼接線終於跟家裡聯繫了?”

    紙片急速的震動雖然令馬斯特瑪的音色有些變化,但是口氣他絕不會聽錯。他下意識地點點頭。這才想起她只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

    “唔,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也像試試這個能不能遠距離通話。原來這個可以啊,小雪真是厲害。現在你……幹什麼呢?”

    “給弗朗西斯做盒飯。”她輕鬆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幫孩子們都去明城上學了,弗朗西斯見面都見不到,雪沫過幾天才能回來,一個人在家有點寂寞呀……聽說那邊又亂起來了,幸虧我早就料到,這才讓諾爾過去把雪沫接回來不用說。聽你的口氣你就是想摻和那裡的亂子了……大概什麼時候回家?”

    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不覺,他也在反抗命運那就是在他在回到南黑色之翼的第一時間就預定了這裡飛往米納爾的飛行船船票。但在這個危機關頭幾乎已經沒有未滿的飛行船了,不過巧合就在於南黑色之翼的工作人員們提前將這一消息傳到了米納爾森林那邊。就在洛維安發愁如何將雪沫送上去時,弗朗西斯就已經派了一組工作人員前去……他沒有看著飛行船離開,甚至沒有通知雪沫自己前往了魔族的城市和這裡。直到幾個小時,他才反應過來命運線可能已經因為自己的這個舉動而發生了變化如果雪沫真的能夠順利地被接送回黑色之翼的話,那麼埃文預言中那名伏在死者身上哭泣的女孩有可能並不指的是雪沫。但是這仍然無法確定死者必然不是自己,雖說那預言並沒有清晰到像弗裡德的語言那樣令人絕望,但是這可能性仍舊令他難以在馬斯特瑪的耳畔保持自己日常的語氣。

    “過幾天吧……不會太晚。艾安過得不錯,埃文也是個好人,感覺比弗裡德平易近人得多。你現在忙嗎?忙的話就先掛掉吧。”

    “我在看著鍋呢。那裡不會有什麼打仗之類的事情吧。”

    “沒有的。”他撒謊時平靜的語氣令他自己萬分惶恐。“就是會有點小混亂,我想趁著這個機會將那邊的魔族拉攏到我們這裡來。為了抓住個機會耽誤了幾天時間。艾安……她也留在這裡,雖然有的時候會幫倒忙。不過到了緊急關口她也明白是非對錯。”

    “評價不低嘛。看你說這個樣子,她離恢復記憶……也越來越遠了。嗯,這邊一直不錯,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說件事你別生氣啊,我感覺埃文這個人類,越來越像弗裡德了。”他梳理著自己的情感說道。

    那邊的回答沒有什麼延遲,“不說過我已經討厭仇恨那些過去了麼?埃文你見到了啊,據說他可和弗裡德一模一樣……聽你的意思是真的了?”

    “外表上看去真的是一模一樣。”洛維安說道,發現自己這幾天來混沌的內心逐漸平和下來,而馬斯特瑪甚至連這裡的實況都全然不知,“而且他好像……也像弗裡德那樣能看見未來。”

    “那是件好事。”馬斯特瑪依舊令他驚訝地快速地反應道,“等到黑色之翼南北雙方統一後。埃文更是我們的朋友了。那雙眼睛可是相當有用的呢……別那麼垂頭喪氣的,壓力太大了就偷偷回來吧,沒人會怪你。唔?不說了嗎?那好。先再見……愛你。”

    “我也一樣。”洛維安小聲說道,似乎還在擔心這最後一句話被誰聽見一般。法陣上瑩瑩的白光消失了。他隨手向其中的儲能水晶注入了一點魔力。以他們現在的技術,一次充滿法陣只能維持不到五分鐘的通信量,而且這個時間還受到音量甚至語種的限制。

    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已經能夠讓他從瑪菲的話中重建起自己的信心。在不到兩千公里遠處還有著等待自己回去的人,無論是私心還是責任,自己絕不允許自己就死在這個地方。

    就算未來某處是自己最後的戰場,他也不會讓自己任何一位親人和朋友留下如此傷心的淚水。作為這悲痛的見證者,他不會讓自己重新感受這種痛苦更不會讓別人也再度在生離死別和仇恨中飽受折磨。

    “是想多了吧。現在的世界,還太小了呢!”

    他呼出一口氣,黑暗元素的漩渦狀尾流徘徊在他的身後,他的速度一瞬間達到了極致。空氣被擠裂的劈啪聲驚散了下方奔跑了野獸,在狂野的飛行中,他奔向了埃文眼中模糊的未來。

    ;

    ;

    自離開南黑色之翼前往南國王城,七日已經過去。

    南北方向地平線的盡頭,依舊是圓滑得令人感到眩暈的弧線。站在塞翁關的制高點原地轉上一圈,就能夠輕易地證明了大地是球形這樣一個真理。第八日東方的天空剛剛染上了晨曦的紅豔,一縷異態的感覺就融進了他的神經。

    “來了。”

    背後的地獄風向標被高高拋起。瑩綠色的刀刃在紅霞中反照出奢華的紫光。從他魔紋上洶湧而出的黑暗精氣裹住了它的輪廓,回到它主人手中之時,自狹長的刀刃而起。已然延長為一道兩米餘長紫晶色妖豔劍鋒。

    他從黑暗精氣的花朵中一躍而去,逆轉的暗元素將他的紅發遮擋為一片雪白。他目光既非如火的專注,也非仇恨的瘋狂。白髮若霜,劍鋒似玉,雙翼如筆鋒般在天空的暮景上刻出了鋒利的斫痕

    長劍在空中畫出了一輪湛紫色的滿月,而劍鋒忽然乍起的綠光便是月輪玄異的光華。虛幻透明的劍之銳氣在他像前旋繞舞聚,終而垛堞而成一道染著無數星芒狹長卻纖薄得沒有厚度的鋒面。

    “遠役他鄉聞故音,借風四去使沾襟。顧問何聲舞自喟,月光曲下有伊人。”

    月光斬

    洛維安屈指一彈劍鋒。平如鏡的能量鋒面蕩起了點點漣漪,旋即擴大為轟鳴肆意的梵音。彷彿是無數的詠頌融進了這一道絢麗的極光。月光般的晶瑩綠芒已經飄向了他面前空曠的四野。

    飄然而落,白髮再度回歸為片刻前的暗紅。背後的月輪尚未散去。他面向著前方的空間分秒不差,在那似乎是擊空了一般的月光斬下,猛然洶湧而起的聖詠聲鋪天蓋地地響徹這片天際。

    正金色的鎖鏈從虛無的空氣中暴湧而出,紛紛迎向了這飄飄忽忽如光如影的月光斬前。一時間,正金色的鎖鏈似乎毫無懸念地穿透了綠色的劍芒。但是,幾個剎那之後,鎖鏈就無息間裂開,那光滑如鏡的斷面正是月光斬那似乎輕柔嬌弱的攻擊造成的。

    但是數百道鎖鏈的阻擋終究起到了作用,而洛維安的攻擊也非要創傷面前的對手。綠光在最後一道金色鎖鏈的斷裂後也變得尤為暗淡,最後一次阻擋來自於一柄瞬時將他身下的大地染上一層寒霜的寒冰破魔槍。

    旋即它的夥伴出現在了它的身前。豔麗的七朵紅蓮拂開了面前偽裝的元素。頓時,大地神殿當代教皇尤利西斯二世、大地騎士團團長格里高利、大地騎士團二十位超過四級的尖端騎士甚至還有那名宣稱天資空前絕後的神殿聖女組成的執行神諭的小組便出現在了塞翁關前。

    洛維安落在眾人面前,格里高利信手一揮手中冰槍將最後的月光斬挑成兩段。殘餘的能量在土地上切開了兩道微不可察卻深不見底的溝壑。

    “阻攔我等,你有何意。”大地騎士團長的槍尖直指向他的胸膛,“說出你的理由後讓開,否則的話。我等的長槍與利劍可不會在此與你贅言!”

    “大地神殿那場戰役我沒有親身經歷。但從我父親的描述中,那必然是一場慘烈而恢宏的戰鬥,一場足以用偉大來形容的戰鬥。你們沒有丟失曾經的傲骨。請接收我的敬意。”

    “你這宵小”

    “格里高利!”尤利西斯面露肅色,抬手止住了他的話語。旋即轉向洛維安,“非常感謝。請問您有何事需要我等注意呢?”

    “請諸位退回。”洛維安收回武器,掃視著面前每個人的眼睛,“我的話不可能使諸位信服。但是我卻明白,也許你們只剩下幾分鐘的時間選擇,因為五級強者操縱空間的力量你們難以理解。原黑暗軍團第六軍團長,南國之主班.雷昂,將遵黑魔法師之命。率部剿殺眾位!”

    即便是面前的大地神殿精銳心境已經極好,但是作為這樣一支連聖地都不可能立刻拼湊出來的強悍隊伍,他們的驕傲也無益告訴他們奧西利亞以不可能有人能扼其鋒芒。

    現今有人告訴他們已臨滅頂之災,他們怎能相信?

    沉默持續了三十秒鐘。格里高利的槍尖從未放下,洛維安冷然用胸口承受著這道殺意。

    “你們既然已經出現在來這裡,恐怕他已經發覺。再不離開的話,你們真的就沒有機會了!”洛維安怒道,“因為各位之前對我黑色之翼和魔族的幫助,我已經在此盡我最大努力回饋諸位!我的誠意到此為止,請諸位自重!”

    說罷。他便作勢拂袖而去。就在此刻,格里高利忽然揚聲道:

    “我們是來執行黑暗任務的,你為何要在此幫助我們?”

    “哼。”他冷笑道。“其一,就算格里華血海滔天關我何事。其二,千萬民眾也不可能是你們能夠殺得光的吧?神諭中很多附加條款你想必沒跟我和奧爾卡闡明,不然以奧爾卡的性格,當場你就得死。恐怕大地之主的神諭中,要屠殺殆盡的是格里華帝國的魔族吧!”

    身後的元素波動猛然一凝,洛維安不屑地側身望了他們一眼。

    “其三,神諭中應該指名道姓地讓我去死。正因為這樣,我想我的提醒才算是有誠意?趕在你們將魔族屠戮一空之前跟你們說這些。也就是說明神諭已經難以完成了,你們有為何在意已經不能完成的部分而執拗於必死的命運呢?哦。恐怕你們想在想做的就是把我當場斬殺在這裡吧?以你們的力量可以做到這點,但是。你們有沒有這個時間呢?”

    地獄風向標再次握緊於他的手中,紫晶色的劍刃指著自己的前方,他的背影面向著大地神殿的眾人,釋放著那他們無一人能夠做到半分的灑然和不屑。

    “原諒我在過去低估了您,洛維安先生。”尤利西斯甚至在馬背上微微彎了彎腰,“您挑明了一切,我們也沒有理由繼續談下去了,不是嗎?”

    黑色的火焰在他周身騰起,與之相對的,是神殿一眾人再次釋放出接連天地的浩瀚聖光和響徹天際的虔誠祈禱聲。

    “你以為我拋棄了過去的傲骨?”洛維安轉身,釋放出白紫色光芒的魔紋令他們坐下實力同樣強悍的戰馬也驚悸地向後一退,“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我雖不才,但也沒有廢物到那個程度。我再奉勸你們最後一句,看在諸位曾經無私幫助過我們的面子上,各位請回吧!”

    馬蹄依舊穩穩地定在地面上,巋然不動。

    四級的實力感受不到空間的波動,但是曾經身為五級的洛維安卻與他面前那些四級高階的騎士們有著根源上的不同。

    他周身的黑色焰流緩緩熄滅了,而他腦後的刺目白髮卻愈加耀眼。洛維安仰望著天空,似乎是驚嘆地注視著空無一物的天空。

    “好大的手筆……雷昂,你竟然直接將軍隊傳送到這裡嗎?!”

    “啊!!”

    大地神殿的眾人以為這是洛維安雷霆萬鈞的攻擊的前兆,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擋住了他暴湧而去的力量衝擊。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發出這聲恐怖怒吼的洛維安的實力一瞬間竟然高到了這步水準,一眾人馬幾乎被這可怕的音浪衝得飄離地面。

    巨大的黑暗法陣以他為樞紐一層層地排列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令天地色變的黑色巨輪。而他刺目的白髮釋放出的奇異白光與周圍極端的黑暗形成了無比強烈的對比。在白光之下,是如閃電般虯曲在魔族至尊周身的湛紫色魔紋。

    血月的紫晶色長劍懸浮在他的面前,在無數能量咆哮的匯聚聲裡,這道劍刃也逐漸凝聚成了真正的血色結晶。

    但黑色的風暴剛剛觸及離他們不到百米的天空,就詭異地悄然散去。那突兀消失的模樣,彷彿是這能量的龍卷湧進了另一個空間。

    咔!!

    一道黑色閃電對著洛維安當頭劈下,他如風般抬手舉起手中長劍,劍尖似隨意一般點上了深邃的電光。

    落雷的巨響聲中,周圍的一切暗元素驟然消失,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而他手中的長劍,卻嵌上了一道閃電般的黑紋。

    “你果然傾盡全力了,布拉迪繆恩閣下。就算是我們的那個年代,也未見誰將你逼到這個地步。哦,也許只有我們偉大的指導者見過這樣瘋狂的你。”

    空中的低沉轟鳴與雷一樣響起,洛維安身後的神殿眾人駭然地望向天空。在他們的感知中,那裡空無一物,但是洛維安如此的反應和天空中莫名的聲音,終於令他們感到了洛維安話語中的真實和危險。

    “你構建出如此遙遠的持續性空間通道,恐怕早已將你的空間掌控力耗盡了吧?”他未動雙翼,也無空氣流的推動,就這樣緩緩地移向了天空,“現在的你,還動用得了五級的實力麼?”

    灰藍色的天空,空間的摺疊的痕跡從遠處很難辨識。但是當空間波動已經如此明顯的時候,就算是四級以下的實力,也能夠感受到空間的異變了。

    正因如此,下方的大地神殿眾人紛紛駭然失色,一齊猛烈地共鳴起了聖教的神聖力量。但是之前聲勢浩大的聖詠在寂然無聲的被空間控制的天空下卻顯得如此渺小無力。

    “我該說的已經完了。”洛維安扭頭俯視著下方的尤利西斯等人,“各位請好自為之。”

    隨即他復而將目光和血色的劍鋒指向了天空,在那裡,一方黑色沉岩王座緩緩降下。如火般紅發的王者端坐於上,手中持著一柄錆色巨劍。他先輕斜一眼下方的大地神殿眾人,然後再望向血月至尊。

    “主人選擇被封印,這世間便不再有新的五級強者誕生。一切,都在那位偉大的人的股掌之中。你仍舊執拗地反抗命運,我不知應該對於表示敬意還是悲哀。”

    “要戰便戰,何須多言。”

    “那好。我會與你平等的對決,勝利,然後殺死你。了卻你心中的憤懣與不滿,也算是淨化了你的靈魂。”南國獅王持劍而起,無數空間裂縫憑空出現。霎時間,身著重甲的魁梧騎士、手持長槍的金甲武者,甚至還有憑藉著石質巨翼懸於天際的空中戰士,如雨般從空中紛紛落下。連貫冰冷的動作令人絲毫不會懷疑那是真正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強者,但是只有逼近他們的眼睛才能看到,在厚重的金屬鎧甲之下,是一張張用不可能擁有表情的石化的臉。(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六章

    手持著古老卻依舊滿含殺意戰器的石人戰士們凶狠地落在了脆弱的地面上,數百公斤重的軀體在地上炸裂起大塊的土屑和沙塵,脆弱的草原頓時發出了哀號一般的震動。大地痛苦地低吼著,翻捲而起的各種魔法元素在草原上颳起了一片天昏地暗的風暴,黃黑色的狂風裡摻雜著豆大的雨珠,轉瞬間將青綠色的草原染成了一片赭黑色。

    在斑駁的土坑中,萬餘名生命和靈魂已經被永久地留在了南國王城中的戰士們抓著生前的武器紛紛站起身。他們的目光沒有望向驚懼地站在這巨大戰陣中的大地神殿一眾,而是以沉默無言的注視,望向了風雨蒼茫的北地。

    終於,一名跨著戰馬,模樣像是指揮官一般的戰士抽出了腰間的指揮刀,鋥亮的刀面緩緩北指,然後刀鋒一轉,點向了站於戰陣中央的大地神殿眾人。

    已是石頭的他們發不出戰爭的呼吼,但是無聲的沉默和唯一劍戟撞擊的鈍響比四溢殺氣的怒吼更加令人可懼。

    格里高利騎士長一言不發,猛地將手中的冰槍上指,大地神殿的眾人頓時猛然升空。而就在此刻,周圍正在緩緩逼近的南國戰士們同樣爆發出了猛烈的鬥氣光芒。數百人一齊爆發鬥氣的場面是何等壯觀,白熾的光芒頓時令天空的太陽都黯然失色,在鬥氣的強大反推作用力下,竟然有百餘名實力不弱於他們的強悍武者揮槍而上,毫無憐憫地在第一個瞬間將全力的攻擊傾瀉而下。

    白藍色的光頓時掩埋了金紅雙色的神聖光芒。

    “幫助洛維安先生,打倒他的敵人,我們就能勝利。”

    七朵豔紅撕開了強力卻並不協律的鬥氣攻擊,大地聖教教皇尤利西斯二世手持紅蓮落神一手破開了一名南國戰士的胸膛,沒有濺散的血肉。只有霧濛濛的塵沙和枯槁呆板的石片。

    但與之相反,以絕對強力的壓制突入他們陣型的南國戰士,用他們沾滿塵跡卻依舊鋒利無比的槍尖穿透大地騎士團的精銳騎士們時。血紅色的陰霾瞬間褻瀆了神聖的白金之光。

    這裡大地神殿的每一名高階騎士,都是大地神殿最為寶貴的財產和種子。若不是他們對女神的虔誠信仰和對神諭的矢志不渝。無論如何尤利西斯也不會將大地神殿的底牌傾盡而出。這些精銳騎士們不僅僅是他們所擁有的強大實力,更有著在培養他們時所付出的高額代價和他們擁有的戰鬥經歷、新騎士的培養經驗和卓越的指揮才能。每一位騎士的犧牲,都有著超出神殿底線的損失。

    但此刻也不是內心滴血的時刻,尤利西斯第一時間做出了理性中正確的選擇。周圍的石化戰士已經足有萬人,自己就算是再過強力也會終被車輪戰屠殺殆盡。而現在明顯控制這些石人士兵的便是仍舊在無聲中與洛維安對峙的南國之王,如果能夠與洛維安合力打敗他的話,那麼無疑就會出現轉機。

    而此刻因為構造遙遠的空間通道而空間調動能力衰弱的班.雷昂也已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的洛維安身上,孤注一擲仍然有著不小的機會。

    ;

    洛維安雙手持劍。雙目微眯,此刻他的一切感知已經全部集中在了面前曾經的戰友身上。凝實若血的赤色長劍被平舉向前,一切黑暗精氣都已被收束其中,背後雙翼異響中切割著空氣,一切均已蓄勢待發。

    而面前的班.雷昂同樣面露凝然之色,雙手共握重劍,高舉齊頂,熔岩般緻密熾熱的鬥氣流動徘徊在他的周身劍鋒。空間發出著微小的抖動,已然萬鈞懸於一線之際。

    “嘶”

    班.雷昂背後的元素流動忽然猛烈起來,硬生生地打斷了空間波動穩定的波形。無論是洛維安還是班.雷昂。這一瞬間幾乎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猶豫和微微被引開的注意力

    戰鬥瞬間爆發。

    “愚蠢。”

    洛維安沉重地冷哼一聲,手中的血色長劍已然頂在了班.雷昂的重劍鋒芒之梢。而就在剛剛最後一個瞬間,徘徊在南國獅王身後的最後一絲空間之力驟然抖動了一瞬。班.雷昂手中前衝的重劍尖端頓時似乎如同消失了一般閃爍了一下,然後再度浮現而出以絲毫不減的衝勢疊向了洛維安的劍刃。

    那重劍前鋒閃爍般消失的那一刻,燃燒著透明極度熾熱火焰的巨劍就憑空出現在了咬牙沖上前去,試圖用手中的紅蓮落神攻擊班.雷昂的尤利西斯二世。不理解五級境界的他的失敗在一開始就已經成為了必然,但也正是這他不得不分神用剩餘最後的空間之力擊中了尤利西斯,洛維安才可以毫無顧忌地動用全力釋放出了第一劍。

    戰勢若在第一次接觸中就陷入傾頹,那麼後續的戰鬥就難免不落入被動。

    空間以輻散的形式猛然釋放出兩人對峙已經聚積許久的空間勢能,洶湧的火元素和暗元素自旋的模式早已超過了一般的自然形式,因為濺開的火元素化為了無色透明的熾熱漩渦。而暗元素竟然在另一側閃爍出了蒼白色的光。

    高溫瞬間將大地神殿周圍一眾南國戰士的盔甲氣化,而同樣是因為這些南國戰士盔甲和石化的身體融化時吸收的熱量。終於使被包圍在戰圈之中的大地騎士團的騎士們可承受的熱量極限閾值超過了現場這一瞬間的高溫。

    兩人一瞬間的接觸後頓時雙雙倒飛而出百米,待到再次站定時。洛維安暗不可察地動了動握劍的手,虎口破裂滲出的血跡頓時被精神火焰所蒸騰殆盡。

    而尤利西斯在半空中驚駭地看著自己幾乎將整個胸腔貫穿的傷口,沒有血濺出,只有瞬間在麻木的神經中失去知覺的下半身和逐漸模糊的意識。

    熾熱的高溫毫無保留地切開了他的身體,紅蓮落神的攻擊沒有起到一點預期的效果,它的槍尖和怒焰的紅蓮根本無法穿透班.雷昂身後的空間防禦。

    “老師!!”

    凱琳呼喚了老師的名字兩次,第一次是確信自己自己心中所想和眼中所見事實。第二次是將內心中噴薄而出的混雜情感在這一幕她無法理解的情況下胡亂地散發開去。

    “陛下!”

    洶湧而來的南國戰士們舉著手中的棱錘和戰斧面無表情地揮下,連帶著一層緻密鬥氣的狂風捲起了地面的沙石,飛揚的塵土令衝在最前面的凱琳無法睜開眼睛。當風稍稍歇息。她面前的土地就已經站起了一個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重甲劍士。

    “老師!”

    尤利西斯在她面前的重甲武士的身後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曾經屬於先皇艾麗婭的紅蓮落神槍如同一柄凡鐵般隨意地跌落在身邊的土坑中。被自然的砂石掩去了輝煌的烈焰。胸腔連帶著脊椎被斬斷自然是立刻致命的傷勢,完全被切斷的經脈回路無法控制地將體內的神聖光輝亂序地釋放開去,更加殘酷地摧殘著尤利西斯已經陷入彌留之際的身軀。

    “小姐!當心!!”

    沖在自己身前的格里高利一揮手中的冰槍,忽如其來的冰之鎖鏈牢牢地鎖住了凱莉身前的幾位燃燒著可怕火焰的重甲騎兵。但是冰之鎖鏈也僅僅支撐了一秒鐘,下一片刻,爆裂的鬥氣和冰冷的槍尖就毫不留情地指向了這名看似美麗柔弱的北國少女。

    紅色的長裙剎那間染上了一層鉛灰色的冷硬光澤,白皙纖細的雙臂被鉛色的奇異光芒所覆蓋,頓時逸散出了一股可怕的沉鈍之意。彷彿只是一個畫面切換的時間差中。凱莉就已然從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變為了一個銳氣威棱的劍客。

    只不過她周身的鎧甲和手中虛幻的長劍,是由她強悍得絕不弱於通靈師家族的精神力構成。

    而對於靈魂和生命已經被禁錮在南國王城的這些被控制的戰士,純粹的精神力就是最強大的武器。

    行雲流水般的劍道流過,凱莉身前的重甲騎兵頓時四分五裂。洋溢的精神波動也嚴重干擾了周圍重甲騎兵的行動,發覺這一點的其他神殿騎士們無暇顧及他們的教皇,紛紛將自己的精神力融進了自己的攻擊之中,完全潰散的戰陣終於穩定下來。但是面對周圍洶湧而來的南國戰士,絕望仍舊向內心的影子一般消散不去。

    翻手幾道利落的斬擊,尤利西斯身邊殘缺的士兵們終於停止了向教皇掙扎的攻擊。她狂奔向了自己敬愛的老師身邊,眼瞳中的光芒行將潰散的他終於調動起了自己最後一絲生命力。將自己的全部力量灌輸進了自己的意識和感官。

    “老師……”

    凱莉本想說些安慰的話,但是就算是她,也找不到任何可救的理由了……重傷至此。沒有當場殞命已然是他生命的奇蹟所在。

    她心中沒有悲哀震驚的情緒,只是對面前所見之況的麻木的理解。但是似乎某一道神經回路沒有經過她的思考層面直接刺進了她的淚腺,晶瑩的淚珠無法控制地從眼眶中以不可理解的速度墜落下來,落在了尤利西斯幾乎被斬成兩截的身體斷面上,瞬間被逸散的神聖能量蒸騰一空。

    “凱莉……”

    她猛然伏在了老師嘴邊,冷靜到令她快要瘋狂的意識敏銳地辨識著尤利西斯的每一個音節。

    “他是……我們……強大、不是最後的……敵人”尤利西斯的聲音和眼神中已經無力再流露出對自己最喜愛的弟子的最後情緒,“……不要,仇恨只有強大才有資格去仇恨……和你的朋友一起對不起你,這麼早……”

    凱琳直勾勾地盯著尤利西斯的眼睛。看著眼瞳的肌肉鬆弛下去,最後留下了一個沒有反光的巨大瞳孔幾秒鐘後。冷靜的大腦才告訴他前代大地聖教教皇,大地神殿神官之長。也是她最敬愛的老師駕崩於塞翁關前。而殺死尤利西斯的,只不過是一個五級強者的一擊而已。

    不斷重複的反射弧一次次地刺激著她的淚腺壓榨著她的淚水,一點點冰涼得令她感到刺痛的悲哀和傷痛這時才開始逐漸從她心底最深處向外擴散。回憶不由自主地填滿了她的意識失控的衝動折磨著她的神經,無窮無盡的悲意令她四肢感到麻木,周圍的感知也被一層層厚重的令她窒息的回憶塞滿了。

    手邊的紅蓮落神在震動中碰了碰她的手腕。似乎還殘留著尤利西斯進攻未果的餘熱。

    “啊啊!!”

    ;

    霜雪般的長發在一道凌厲的側斬中紛紛折裂,若再遲緩上十公分的速度。他的脖頸就會像整齊地脫離開身體的頭髮一樣被平滑的斬斷。

    如果是那樣的話,死去的時候也感覺不到多少疼痛吧?

    差距還是不夠

    他知道班.雷昂的極限在那裡,自己曾經的實力無疑是可以擊敗這位人族的,但是現在自己只是一個四級初中階的實力而已,就算是通過黑暗精氣的極度凝聚使自己四級的實力達到極盛,也遠遠不足以強大到殺死班.雷昂的程度。

    而這是一場死戰。就算是他拼著實力再無精進全力開啟魂殤,甚至燃燒自己的生命力將自己的潛能發揮到極致,自己的第五晶核也不可能在這樣微弱的力量激發下活化。無法超越四五級的瓶頸。面前的敵人也就無從打敗,自己仍舊難以從死亡的泥淖中掙扎脫身。

    片刻的喘息,洛維安手中的長劍也難像最開始那樣平穩地前舉,手心和指尖甚至已經麻木了,黑暗精氣的過度輸出也讓自己全身的魔紋發出一陣陣烙印般的劇痛。而幾十米遠處的班.雷昂只有自己被緊緊束起的發帶斷開,燃燒一般的紅發在風中肆意飛舞,狂放而兇猛的戰意依舊無止境一般地上升。

    唯一令他心中稍有安慰的下方的情景,他至少心中已經有了七成的把握,埃文眼中的未來是指的這一幕。

    儘管這一幕的代價是大地神殿教皇的死和那名名聲在外的天才少女凱琳的痛哭,但那畢竟也和自己的世界拉開了差距。令他感覺到心慌的未來事實終究因為埃文眼中的模糊而遠離了自己的猜測。

    那麼

    他忽然想到,就是是埃文語言的混沌導致了混沌的未來結果呢?還是這樣的結果本身就是埃文眼中所看到的事實?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麼在埃文尚可以清晰地看到命運線之前。他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影響去幹預命運。而若是後者,自己仍舊是命運之河中的一條天真的魚兒。

    “干預命運,那是神座才有能力的事情啊……真是多心了……”

    洛維安說著,魔紋再度閃爍起了刺目的紫芒,純白色的暗元素以黑暗精氣的自旋模式注入進手中的血劍,劍面上的黑色電芒愈發清晰灼目,彷彿內蘊其中的某種強大的黑色靈魂蠢蠢欲動。

    也許是察覺到了洛維安手中長劍的變化,班雷昂的表情也從狂放肆意逐漸轉回了冷靜陰沉。

    毫無預兆地,班雷昂的聲音再度劃開粘稠的空間。帶著空氣中水分子驟然逸散時爆發出的鏘音將燃著熾烈熔岩的劍刃刺向了洛維安的脖頸。

    “你!!”

    “這不符合武德,我一向明白。”班雷昂的聲音在極快的節奏中清晰而陰沉地刺進了他的思想體。兩種截然不同速度概念令他的大腦對態勢的理解分析過速產生了頭痛的眩暈,“我應該等到底蓄力結束後。繼續與你平等的對戰然後才是這致命的一劍。但,若我非此的話,怕是時不我待。”

    洛維安心中巨震,難道說

    下意識地擋在自己身前的血色長劍在一聲沉悶的鈍響中斷裂,飛離而出的半截半透明的紅色結晶在半空中揮發,濃稠的殷紅霧氣頓時充滿了他的視野這紅色的霧氣並非似血,瀰散的血腥氣息證明了那正是洛維安自己的血液與身體的一部分。

    鑲嵌在劍中的黑色紋路所幸及時地縮回,沒有被班.雷昂的巨劍斬斷。不然的話,恐怕洛維安此刻已經重傷落地,那道黑色電紋是他分離出身體的一絲靈魂體和本源生命凝結成的臨時劍靈,以地獄風向標為暫時性的軀體,共同組成了這柄以他血肉靈魂為原材的武器。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肆無忌憚地全面爆發出自己的潛能,因為這柄自己身體構造的長劍不會像外界的材料鑄造的武器一樣限制自己的實力,也同樣與自己擁有著空前絕後的默契和同步率。

    洛維安的意識一瞬間模糊,閃爍著紫光的魔紋瞬間噴吐出一層稠密的血霧,他仰面噴出一口紫色的鮮血,為與他只有咫尺之遙的班.雷昂提供了足以致死他百餘次的精神空白。

    班.雷昂也短暫了猶豫了片刻,曾經逆亂天下的絕代強者,被困在這一身疲弱的力量中,還是要被自己手中的劍所斬殺麼?他還沒有綻放出自己最恐怖的一面就要這樣悄然枯萎,真是諷刺啊!

    甚至連下方與周圍南國戰士鏖戰的大地騎士、站在老師身邊持著精神力凝結的細劍如花般翻飛飄舞阻擋自己老師的身體不被用來的石像踐踏的凱莉也停下了手中的武器,向著天空望去。(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七章

    不知為何,他們明白,若是洛維安也在此處落敗,那麼真正純粹的絕望就會降臨。

    劍鋒落下終止。

    一張卡牌橫亙在他與血月至尊之間,背面飾以古老的篆文異形符籙,正面擋在他劍鋒之上的印著一個邊緣不甚規整的暗灰色長方體。

    兩者相碰,沒有聲音。最多的,也只不過是空氣被盪開時的細碎音符。

    “秘卡?幻影?!”

    “你既然知道我的存在,那麼還要做出平等的戰鬥這樣幼稚的伎倆,不就是等我前去在最關鍵的一剎那,打斷你內心的追求和狂熱,好讓我獲得這撥彈命運的快感麼?”

    空中另一道金色閃耀,第二張卡牌的輪廓也逐漸清晰。潔淨的正面寥寥四條直線劃出了兩個對頂的全等三角形,封閉的區域裡用稚拙的畫風點上了些許黑點,彷彿那是一座正在向下落出砂粒的沙漏。

    “時間秘卡!!”

    無處不在卻帶著玩味之音的年輕人的聲音仍舊迴蕩在周圍,洛維安在強烈的震盪眩暈中自由下落了五十米,才清醒過來及時用翅翼頂住了逐步加速的下落。他勉強打起精神,理清了現在的情況。幻影出現,而且他的目的就在於阻止班.雷昂擊殺洛維安。

    雖說是曾經的敵人,但是現今他卻出面救下他自己這個從來都捉摸不透的強大對手他不願意去揣摩他的心思,那只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但他那以一張卡牌擋住班.雷昂的攻擊來看,他的實力仍舊像過去他所猜測的那樣,在反抗軍中首屈一指,是和弗裡德.莫迪斯特、全盛時期的黃金櫻花王梅賽德斯實力不分伯仲的強大存在。

    而這樣的實力,意味著超過了全盛時期的班.雷昂。而此刻的班.雷昂已經無法動用全力。而幻影的實力絲毫沒有退步的樣子

    劍鋒下的卡牌緩緩飄回到空中的一點,身著華服,五官相貌永遠被掩蓋在鳥喙樣貌帽簷下的幻影伸出雙手。捏住了“金屬秘卡”和“時間秘卡”。

    一道清晰的刻痕出現在了金屬秘卡之上,那是班.雷昂一擊下留下的痕跡。

    旋即。無聲的微笑中,幻影猛然舉起了手持時間秘卡的右手,濛濛的淡淡霧氣轉瞬間覆蓋了整片戰場。

    幾乎是人人帶傷的大地神殿騎士們面前的壓力驟然一鬆,站在自己前方的石化戰士們,手中的動作忽然緩慢,然後停止。周圍似乎什麼力量都沒有摻雜的稀薄霧氣便是這奇異一幕的根源,旋即,更令他們驚嘆莫名的事情發生了。停止戰鬥的重甲騎士和持盾扈從們竟然紛紛飄離了空中。向著再度打開的空間通道飛去。

    這種飛行的原理同樣詭異莫測,並非被某種元素所推動,而是每個單位連鎖著他身邊的元素因子一起向上湧去。

    千萬個破碎的和完整的士兵如雪花落下的逆向動作,紛紛揚揚地飄上天際消失。幻影左手握著鑲滿寶石的手杖,指向的方向從未因任何顫動偏離依舊保持著巨劍站下的班.雷昂。

    終於,每一位南國士兵回到了應有的空間之中,在時間秘卡的逆向時間流作用下,這些穿越空間通道的沒有思想的戰士們回到了他們曾經的歸屬地。空間通道緩緩閉合,雨後別樣高遠的天空因為空間摺痕的失去而變得異常的真實。染血的大地騎士們紛紛跪倒在地,向大地之主祈求自己愚蠢的原諒和痛悔片刻前的過失。

    隨後。他們紛紛站著圍在尤利西斯二世的遺體旁邊,手撫心口,低聲誦詠著為死者安息祈福的歌謠。

    空中。幻影手前的時間秘卡發出一聲低微的哀鳴,然後破碎化為一團無意義的霧氣隨風飄散。

    “你……”

    “時間秘卡又不是我自己煉化的卡牌,當然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他帽簷下的眼睛注視著卡牌消失的地方,口氣在調侃中有幾分悵然若失,“其實,不過是我過去戰勝阿卡伊勒的戰利品罷了……一共只有兩張,第一張用在了那場戰鬥中,第二張是在這裡。你這次可以相信我一次,這是實話。我可是很少會做這樣的允諾呢。”

    班.雷昂手中的劍鋒已經指向了他。論洛維安和幻影,他當然清楚誰才是最危險的敵人。

    幻影看著空間通道徹底消失。他才淺淺呼出一口氣,放下了手杖。然後低頭看著懸在他們之下的洛維安。

    “這是好奇啊,沒想到這一代的……是這個樣子呢。”

    他說完這句令洛維安不知所以的話後,又將目光放在了班.雷昂身上,“現在可以開始了麼?你我之間的戰鬥,性質和剛才的戰鬥一模一樣哦……既然終於逮到了這個機會,那麼我就不吝惜自己的手杖再染鮮血嘍?”

    又是死戰?

    洛維安茫然地望著半空中一觸即發的戰鬥,如果說剛才的戰鬥是班.雷昂捨棄自己五級實力與自己平等的戰鬥的話,那麼現在發生的就是真正的傾盡全力的戰鬥。幻影雖說實力強大,但是必殺班.雷昂也定然沒有把握。

    後世的傳說和梅賽德斯的敘述曾經確認過一點,哪怕是在黑魔法師靜修室將其封印的那一曠世之戰,幻影也未曾動用過全力。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幻影的個人實力恐怕已經高到了一個他不敢想像的高度。不過若是那樣的話,他為何從未在過去的正面戰場上肆無忌憚地擊潰他們呢?難道說這其中

    “好了,表演結束。”

    幻影夾雜在華麗紛飛的光之花瓣中的殺氣一掃而空,他完全不在乎地轉身背對著雷昂,虛無的目光遙望著西方的某處,然後用點綴著珠玉的靴子在空中一踏。

    空間紛紛破碎,有如銀鏡落地時濺散開的清脆之音。

    隨著空間偽相的剝離,一座並不龐大卻極盡奢華的金色輪廓逐漸從空間的扭曲折光中變得清晰。

    白玉鋪陳的表面柔滑鮮活。金線與綠色的翡翠成為了船體最普通的雕飾。真正令奢華卻不庸俗的高雅之氣氤氳其上的,不是用無數奇珍異寶點綴其上的船舷、桅杆和椼架,而是這艘船體本身的優美絕倫和它主體所用的裡恩金線紅木。用公斤來計價的名貴紅木竟然便是這艘船隻的本體。這一艘華麗絕倫的飛行船,著實照應了幻影他華麗的外表和作風。

    “歡迎大家參觀我的克里斯塔爾格維登水晶花園。”他站在船首。悠然自得地向著西方的空間伸開手臂,“希拉,想必你這種與死亡與屍體同枕共眠的女人,也會被這華麗的一幕吸引住吧?哦,那就是說,我剛才以殺死雷昂為由逼你出面真是浪費了呢!”

    洛維安已經降落在地面上,現在的狀況,最好離空中的戰圈越遠越好。

    “希拉……看來她。還在效忠黑魔法師啊。”

    這又是一個沉重的議題希拉.奧雷薩,也許是過去的戰友中,他和其他魔族軍團長唯一之間有著“友誼”這一絲聯繫的人族軍團長。而現在,道已不同,他們的路必定會在未來越距越遠。

    地面蠕動起來。

    “蠕動”這個詞的形容最不為過,因為在西邊的曠野,散碎泥濘的黃土草原突然液化一般湧動翻滾起來,不消片刻,便是隨風而來的一陣難以忍受的惡臭。

    絲絲縷縷的灰色從液化的大地湧出,那是污濁的死亡元素。一陣陣負面情緒莫名地從心底湧出。地面上的每個人立刻緊守心防,這才讓這股精神力的逸散沒有破壞自己的理智。

    旋即,泥濘的赭黑色地面鋪滿了一層慘白的礫石。遙遙看去。那些石塊似乎在翻滾的地面上顫動,但當它們緩緩地支撐著自己纖細脆弱的腿骨站起身時,他們才發現那實際上是數以十萬計的披著破爛鎧甲的骷髏。

    雖說這種骷髏就算是簡單的士兵也能夠對付,但是面對著海一般不計其數的骷髏士兵和死亡帶來的恐懼時,就算是強悍的軍團也難以在數十倍與自己的敵人前連續數日與這些不吃不喝沒有疲勞的軍團取得傷亡不高的勝利。

    更何況在枯骨的海洋中,也不僅僅是穿著破爛鎧甲手持鏽暗長刀的普通骷髏士兵。更為高大魁梧全身裹在密不透風厚重鎧甲中的精銳死靈戰士也不在少數,他們的實力加上同樣巨大的數目,足以讓任何一支普通的軍隊膽寒。

    而亡靈之海的所有者,卻充斥著純粹的生命的氣質。妖豔的紅色波浪捲發和暴露誘惑的緊窄皮質短袍。令這位年齡被定格在雙十之數的死靈君王妖異的魅力與她的實力一樣令人如痴如狂、不能自已。

    紫黑色的火焰如蛇般纏綿在她黑鐵顏色的長杖之上,在有著足夠空間令自己囂張地釋放力量的時機。希拉自然不會選擇純正的五級力量的對撞。

    “這可不是什麼上策,幻影。”希拉淺笑道。“算上我和雷昂的實力,就算是強悍如你,也難逃今天的死局吧?”

    “那我這樣做,豈不是更加愚蠢?就算是祭出兩張本源秘卡將雷昂斬殺於此,你也來不及出手救援吧?”幻影絲毫不懼地站在兩名五級強者之間,身下奢華亮麗的水晶花園釋放出華美的光元素,一次次地將周圍的亡靈元素蕩滌一空。

    “看來你有底牌而來。”希拉臉色一寒,手中法杖緩緩抬起。而一直一言未發的班.雷昂也站在船首的另一側,重劍指向幻影的背後。

    “你恐怕也有將我留在這裡的方法吧。”幻影的聲音依舊似是帶著譏諷和嘲弄,但是剛剛過去的那個時間顆粒中,數十張卡牌的虛影在他周身一閃而逝,手杖的頂端閃爍出了一道道五彩斑斕的極光軌跡。

    希拉冷笑一聲,信手將手中的法杖拋入虛空,白皙修長的手指隨意地疊在一起,然後溫言向身側的空氣中說道:

    “二座,你可以出來審時度勢了。”

    還有人?!

    洛維安頓時一驚,如果真的有著第三名五級強者出現的話。那可能是誰?希拉稱呼為“二座”又指的是什麼?

    顯然這不是對一名軍團長的稱呼,但無疑那位隱藏中的強者擁有至少和他們平齊的力量。而奇特的稱謂,難道說是黑魔法師被封印之後。黑暗軍團再度進化出的一個怪物嗎?

    僅僅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將世界背後深重的黑暗撕開了一個細細的裂縫。湧出的黑暗已經讓酒醉於光明的人窒息而死。

    “這不可能……黑魔法師已經”

    “真是可惜啊,布拉迪繆恩閣下。”希拉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腦海中響起,而半空中的希拉仍舊一心一意地望向著身邊的虛空,“你也不再稱呼主人為‘指導者大人’了啊……可惜但我無權選擇,不是麼?”

    洛維安沒有用精神在腦海中構造出回話,他知道這樣希拉可以聽見,但是他所希望的是一個現在與過去不再有著關聯的自己。仇恨給人帶來力量的同時也摧毀了面向未來的希望。

    空中卻沒有半點反應,希拉微笑的表情緩緩僵硬。就在她的氣質中流露出氣急敗壞之色時,她的表情驟然一僵。

    她顯然同洛維安一樣,從腦海中聽到了什麼。

    “為什麼……”她再度從空中抓住了自己的法杖,表情中帶了幾分偏執,“為什麼身負神命的你們,也會被這凡俗的世界所幹預!!”

    幻影垂著自己的雙手,冷冷地望著不遠處的希拉,彷彿是一出庸俗而無聊的喜劇在他的面前草草收尾,既不令他感到趣意盎然,也沒有令他百無聊賴。

    “你們……太弱了。雷昂。你是個只有少數情況下才能夠令我直視的對手……希拉呢,以前說不定,但是這一次。如果你不跑的話,我有九成把握殺了你。我與一個人的恩怨很少像你那樣糾葛如此之久這也算是,怪盜的怪癖吧?”

    雷昂身後的空間顫動了一瞬,燃燒著極熱火焰的劍鋒已臨他的後頸。但是幻影卻印證了他的名字一般,班.雷昂的熔岩鬥氣只燒融了一片空氣,然後吹散了虛幻的影子。

    他似乎就是這樣消失一般,但在場的兩位五級強者卻緊緊繃住神經,仔細感受著空間中的絲微的波動痕跡。

    然後幾乎是同時,兩位五級強者樸實無華的一擊再度轟出。希拉長長法杖的杖首瞬時由凝結的死靈元素化為了一道藍紫色的晶刃。而班.雷昂再度揮劍前去,兩人一同斬向了一片空曠的虛處。

    幻影遊刃有餘地從空間的波紋中一躍而出。在急速的躍動間,他的背後拖著長長的一道虛影。扭曲的空間將光芒散射成了數種普通的原色,混合起來卻在藍色的天幕背景下變得奇異而如夢如幻。

    一雙稀薄得幾乎看不到的灰色之翼連接在幻影的背後,帶著他如魚一般跳躍在空間的縫隙之間。

    而另兩名五級強者同樣借助著空間之力一次次地跳躍著,班.雷昂因為已經消耗了太多力量根本堅持不住連續的空間跳躍,他只有等到幻影出現在自己身旁時才會專注精神揮出一劍。而希拉的攻擊完全洞穿了表面的攻擊,在外界看去時,希拉每一次法杖的前舉,雷昂每一次重劍的劈砍,戰器的末端都詭異地消失不見,只有當他們抽回時,才能看到輻射著極度熾熱的元素波動的能量將周圍的空間染上一層淡淡的黑暗和烈紅。

    “翅膀?”洛維安站在地面,上空如同消失浮現不斷跳動的三人如此細節他應注意不到,但是幻影在全力跳躍時釋放出的淡淡魔族氣息他卻極為敏感,“這就是……奧爾卡說的翼魔血統?!”

    “謹遵生命之主萬物依存之本意,召喚以秩序以律蒼生。秩序秘卡,現。”

    躍動在空間之中的幻影清涼的聲音飄然而下,在他的話語結束之時,一道暗淡無光的卡牌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卡牌上,只有寥寥三筆畫出的一個等邊三角形。

    “謹遵生命之主萬物輪迴之定理,召喚以循環以續蒼生。循環秘卡,現。”

    第二道聲音落下,緊追在幻影身後的希拉表情已然陰沉肅穆,速度再度加快幾分。而班.雷昂早已無法跟上兩人過快的空間跳躍,額頭已經見汗,手持重劍憑藉著普通速度儘可能地出現在兩人身側。

    第二張秘卡現世,幻影的氣息竟然一弱,似乎召喚他的本源秘卡也令他身負重壓。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速度,背後的翼魔之翼愈發凝實,希拉咬牙緊追,兩人之間距離愈發縮短。

    “謹遵生命之主萬物平等之本義,召喚以平衡以定蒼生。平衡秘卡,現!”

    幻影咬牙怒聲道,第三張秘卡終於現形。那是一張同樣無光的卡牌,一座小巧的天平被粗陋的筆跡描繪在了卡牌之上。

    “這,這!不可能!!二座!!”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沙啞的女聲在虛無處響起,旋即化為了絕對的寂靜。希拉如面滅頂大敵,驚恐地厲嘯一聲,抽身遠遠地踏著空間的波浪竟然便欲逃走。

    洛維安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動,但是他驚訝地發現,在希拉身下蓄勢待發的十萬亡靈軍團,竟然無聲無息地化為煙氣滲入了地下消失。一切死亡元素竟然如同只有元素創世才能夠產生的元素轉換化為了金綠色的生命元素顆粒,紛紛落入了赭黑色的土壤之上。

    無論是最普通的骷髏士兵,還是強悍的精銳亡靈戰士,不足十秒,便已然化為了土壤中濃郁的生命元素。蒼灰色的草原幾乎是瞬息時間久湧出了一層嫩綠鮮亮的新芽,而這一片綠色的海洋,正在以他們肉眼可辨的速度向周圍擴散著。

    生命的氣息也掃清了他們內心的傷痛,伏在尤利西斯遺體上失聲痛哭的凱莉也抹去了眼淚,驚訝地望著這邊的蒼翠的茫茫曠野。

    “你你這是什麼東西?你怎麼會有生命神座的氣息??!!”

    “生命神座?”以洛維安的定力,他都不住地握緊雙拳,“他能召喚生命之主的神蹟?”

    反生命的死靈元素和死亡元素,就應該沉寂於死海,而非希拉這種本源為生命元素的生命所操控駕馭。這是生命根源處的與創世者的衝突與蔑視,而死靈法師無疑在生命的領域冒天下之大不韙。

    幻影背後的翼魔雙翼已經凝實到近乎實體,華麗的披風和正裝之後,每一根羽毛的細節都纖毫畢現。優雅黑銀色翅翼迎風招展,安穩地將它的主人托在空中。

    而幻影用力地深深呼吸著空氣,雙手捧在胸前。三張卡牌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足他手掌大小的紅色楓葉。

    “紅楓葉?”

    “紅楓葉!”

    “紅楓……”

    幾乎每一位在場者都發出了茫然的驚嘆。

    紅楓奧西利亞最神聖的樹木。原因很簡單,一切生命的根源,萬物始祖世界樹的本體,便是一株紅楓樹。

    而僅僅是一片葉子,逸散的生命能量就足以違背元素物理定律而將之直接化為生命元素,就已經證明了這片楓葉的主人。

    “你不用在抵抗了,希拉。”幻影喘息著冷笑道,“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說?其實,那些你過去所做的瀆神之事的本質,不過是為了逃避有可能源自生命之主的神罰。你不過也是一個在命運中掙扎的可憐傢伙罷了,無信仰者,我真心對你表示憐憫。”

    旋即幻影溫柔地注視著手中這片紅得令人沉醉的小巧楓葉,深深地將她每一片葉面上的紋路與葉脈的位置銘刻於心,然後雙手前捧,讓紅楓葉順風飄向了希拉。(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八章

    紅楓的飄動似乎定格了空間,生命之主的一片本體臣服著周圍的一切生命元素,將她周圍一整片空間牢牢地釘在了世界裡。

    旋即是空間的回溯。

    希拉一言不發,一團濃稠的死亡元素暴湧而出,但是其紫黑色的暗芒剛剛湧出她的身體不到半秒,就瞬時間化為了金綠色的生命元素。截然相反的湮滅凶狠地灼燒在了希拉的身體之上,元素湮滅發出的異種閃光中,希拉尖叫一聲竄了出來。但是失去了空間控制力的她無法繼續維持自己的速度,她所在的那片空間已經牢牢被生命元素的諧振所禁錮。

    沒有一絲猶豫,希拉抬手甩出了自己手中的法杖。深色的金屬杖身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劃出一道墨色的軌跡,她毫不猶豫也未帶一絲感情波動就將伴隨著自己五百餘年的絕品法杖擲出。若沒有這點果斷,她定然會喪命於此。

    法杖掙扎地穿越著空間,而令幻影微微皺眉的是這柄顯然已經擁有了器靈的法杖竟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自己拯救主人這和他的世界觀並不相符,按理說這樣信奉著極端主義的亡靈法師,她的法杖應該不會對她言聽計從才對。

    他一直相信而且在蔑視著在黑暗中生活的那一片人,他們沒有資格也不會擁有任何正面的情感。他們行事的準則只有利益的交換和忠誠的益損而已。

    捨身在空中繼續後退的希拉做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失去了武器的她雙手一齊按在了自己胸口,隨即她的表情變得痛苦無比,似乎有著什麼東西要從她的身體中破體而出一般。

    “吾主在上……”幻影驚駭地低聲道,“你憑什麼這麼在乎你自己的命?!”

    他背後的翼魔之翼微微一振,華麗卻單薄的身體轉瞬間消失不見。而就在接近因為莫名痛苦而失去了對外界感知的希拉身前之時。一柄烈紅色的重劍擋在了幻影面前。

    但是這一次,已經力竭的幻影沒有在吐出高傲的威脅,也沒有舉起自己華麗的法杖。他穩穩地望著比自己高上三十公分的班.雷昂的眼睛。無聲,翅翼收回。他向後一躍。穩穩地落在了水晶花園的甲板上。

    水晶花園奢華而豔麗,每一扇水晶窗都透出著馥郁華美的光線,但是卻沒有一絲生命的悸動從中流露出來。儘管充滿著那樣的物質之美,但究其本質,仍和長眠在深海中的沉船一樣死寂而了無生機。

    洛維安突然明白了希拉為何如此痛苦

    “啊!!”

    痛呼聲中,一團晶瑩剔透的翡翠色光團被希拉的這雙觸摸過無數死亡的手從身體深處拽了出來。

    “生命本源?!”

    即便是當世最強大的死靈法師,她仍舊沒有捨棄人類的身體,沒有捨棄作為一個個體生命的美麗。追求永生和永恆的美麗是她為之效忠的回報。而這回報同樣成為了她最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她沒有像歷史上那些威名昭著的死靈法師一般將自己的身體徹底化為骷髏骨架和死亡元素糅雜成一團的死亡之軀,她的身體雖然被死亡所浸泡,但是維持她生命的核心依舊是呈現出金綠色的生之元素。

    那意味著無論何時只要她身為死靈法師的每一天,自己的身體都要無窮無盡地忍受著生命本源與自己力量形態湮滅時所產生的灼痛。而選擇了永恆生命的她,真的認為這無盡頭的痛苦值得她的永恆的美麗嗎?

    希拉帶著瘋狂的微笑,將手中的生命元素向前拋出。與此同時,她殷紅的長發瞬間失去了光澤,化為了枯槁的灰白色。

    空間終於鬆動了,當自己的生命元素與世界樹的葉子散播出的生命元素產生共鳴之時。沒有多少靈智的紅楓葉也遲疑了片刻。她轉化元素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但是毫無疑問這已經為她提供了足夠的機會。

    綠色滲入了透明的空間中,希拉最後向幻影留下了一個怨毒的眼神。身形在空間的閃爍中逐漸消失了。

    紅楓葉呆呆地懸在了半空中,找不到目標的她沒有繼續轉化周圍的生命元素。幻影疲憊地向著她招了招手,紅楓葉在如翻書一般的聲音中重新分散成了三張顏色暗淡的本源生命秘卡,回到了幻影身前。

    班.雷昂冷漠地看了看面前的幻影,又看了看他身下的洛維安。然後同希拉消失時一樣從空中不見了。

    幻影這才伸出一隻被汗水浸透的手不動聲色地抓住了水晶花園的欄杆,似乎他片刻前傲然而立的動作都已經令他精疲力竭。此刻他甚至連支撐自己的身體都已經如此艱難。

    那現在,他究竟還剩幾分實力呢?現在的自己是否有打敗他的可能?

    一閃而過的奇異想打穿過了他的思維,然後牢牢地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布拉迪繆恩!”

    被魔法放大的聲音如瀑般垂下,將空曠的充滿生機的草原帶起了一波波難以言說的震撼。

    洛維安冷冷地抬起頭。

    “不要自作多情地以為。我是在保護你。”他雙手扶著水晶花園的欄杆,汗珠仍舊一顆顆地從鬢角落下來。“我只不過是在保護那個你還不知道的‘超我’而已。你可不要趁著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死掉了,那麼我們以後怎麼一起去對付‘那個人’呢?”

    水晶花園的船帆終於動了動。她巨大的身體周圍逐漸地閃爍起了空間扭曲時翻捲出的片片彩光,就如同無數片顏色各異的蝴蝶將她包裹。片刻後,空間再度回歸了鏡面一般的平靜,而幻影和水晶花園則徹底離開了塞翁關。

    ;

    一名騎士摘下了自己的頭盔,脫下了最外層的厚重板甲,將雙手放在了尤利西斯二世遺體的胸口處。口中默唸著無人能明的咒文,逐漸地,一層水一般的光芒包裹住了尤利西斯。然後將他的遺容整理得容光煥發,似乎下一秒鐘他就能夠在這層水的包裹中睜開眼睛。

    但是此刻愈幻像這不可能的情景,事實就將越沉重的痛苦降臨在每一位大地神殿之人的心上。

    “誰能料到是這個結局呢?誰又能猜到我們在敵人眼中是那麼不堪一擊……我們最強大的戰士。最鋒利的武器,最堅固的鎧甲。對他們來說都是那樣得不值一提。”凱莉的聲音已然完全散去了之前的哽咽,低沉和冷靜的語氣令她周圍的騎士們都暗自汗顏,“夜郎自大、目中無人,我們終於用我們敬愛的尤利西斯陛下的生命點醒了我們這點。”

    她說著從尤利西斯腳邊拿起了紅蓮落神。儘管她的實力離尤利西斯二世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她仍舊足以將七朵紅蓮從主人身隕的震撼迷茫中喚醒。

    灰色的精神之火在紅蓮落神的槍尖猛烈地亮起,無聲的尖叫從槍身中湧出。凱莉用這種狂暴的姿態,將它與上一任主人的聯繫強制性地斷絕。

    似是有著某種默契,圍攏在凱莉身邊的騎士們紛紛對著這個年輕的女孩單膝跪倒。右手撫心。

    “我不會認同你們的忠誠,也不會接受你們任一人的效忠。此刻的我,只是我等中每一位主的榮光降臨者的一員,與你們共享對主的虔誠和犧牲的願景。”她的話語既像是脫口而出的自語,又像是某種中規中矩的頌辭,“拉斐爾、齊威格、拉利斯曼……”

    被點到名的騎士以手捶胸以示身份,但是仍舊有著數人沒有回音。那些是躺在他們身後不再呼吸的神殿騎士們。

    “你們的忠誠屬於吾主,你們的生命屬於吾主,你們的時間將為了等待主的光芒回歸而永恆。我,凱莉.西奧多.斯利維特(spirit)。希望爾等與我在光輝中共同進退。”

    “願與您共同進退。”

    眾位騎士齊聲說道。

    作為四級高階的騎士,他們每一人在大地騎士團和神殿文職部都佔據著重要的職位。而且作為大地神殿最精銳的力量,此刻對凱莉新教皇身份的承認和效忠。已然說明了大地神殿又一次的更新換代。

    “但是據大地神殿這五百年間的傳統,教皇必須有五年以上教區直隸工作經驗才能擔任。我自問不可破這條規矩,所以在我正式任命前,神殿事務由拉斐爾宗主教統領。格里高利團長閣下,回神殿後,請即刻召集本教區、維多利亞及北方聯合島嶼教區、東度林海教區、中奧西利亞教區,南奧西利亞教區五位紅衣公正主教及所有所有地區白衣主教之上正級神職人員前往主殿召開會議。商榷先陛下的後事及我們新的綱領。

    “以上是我的建議,而以下是我的命令。”

    凱莉抬手一引,暗紅色的紅蓮落神被她抓在手裡。這柄槍不僅僅是大地神殿最強大的戰器之一。更像征著教皇令的鐵血與權威。

    “從今天起,中奧西利亞教區解散。以葬天山脈格林峰為東西邊界焦點。東為米納爾教區,教區主教由歷史派領導者克里斯維斯塔小姐負責。西為南度林海教區,由東度林海教區主教西爾維斯特閣下負責,同時東度林海教區解散,畢竟精靈王的領土我們本不應該干涉如此。

    “南奧西利亞教區邊境南移,將原格里華帝國領土劃入南方教區,教區主教由我擔任。新南方教會更名為布萊斯萬會,以上。”

    她絲毫沒有給自己留下喘息的時間,她當即向著遠遠觀望向這裡的洛維安大聲喊道:

    “洛維安先生,請問您有時間聽我一言麼?”

    洛維安遠遠地點點頭,振了振翅膀滑了過去。

    大概是什麼事情,他差不多已經猜到了幾分。大地神殿這項變動說不定已經很早就已經定下,而此刻尤利西斯二世的死只不過是一個契機而已。將教權重返歷史派,並不對信仰著世界樹的精靈族存有任何意義,聖殿根本不會得到精靈族的任何精神領導權,但是卻能夠至少在心意上與歷史派這擁有著不弱力量且和十字旅團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神秘組織緩和矛盾。

    “洛維安先生,老師犯下的錯誤,我們已經用代價償還了。現在請您可否不帶著對我們鄙夷的心情靜心聽我的建議呢?”

    洛維安眉毛一揚。“既然已經得到了教訓,我自然不會對你們抱有惡意。當然,對你們的同情想是對你們的侮辱。所以我決定平等地與你們對話。凱莉小姐。你想問我的下句話便是黑色之翼是否要在此事之後集結於南方,這我可以給你肯定的答案。”

    凱莉穩穩地點點頭。並未顯得多麼吃驚

    “那麼好,我想您是記得過去對神殿的允諾將教區的繁重事務交由我等處理。”她一瞬間似乎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但是隨即就被陰沉的氣氛所湮滅了,“思想控制一事,請您大大不必擔心,因為老師生前所道,待他過世之時,便將紅蓮落神歸還於聖地。我等所持有的封印石也一併交回。在二十年內進行一系列的結構改革,最終在我的任期內將神殿回歸於五百年前千萬年的傳統不再有獨立的政治結構,教皇之位亦不存在。若我那時還活著的話,我的身份將是大地神殿總神官長,聖教教宗,而非擁有獨立領土並行使主權的教皇。”

    洛維安望向躺在一眾騎士中央的尤利西斯二世的軀體,心中也是微嘆。

    雖說與此人的交隔並不多,但毫無疑問的是他是一名強大的戰士和優秀的領導者。他對大局的觀念和時政的看法,無疑有著凌駕於太多人的嶄新觀念。而他一生中也許是最偉大的、最值得他留名於後世的一事,便是教育出洛維安面前的這名年輕的女孩作為他的繼承人。

    布萊斯萬一世。這一名貫穿著亂世華麗的毀滅與優雅的輝煌的神殿之主,將在未來的十餘年中,用自己的微笑和微笑之下的神秘點染這支古老的宗教。用信仰魅力的風暴一同加入這末世的梵音中。由此,她的名字正像是那些從古老時期驚醒過來的英雄一般,擁有著在後世的史書和聖靈殿中被刻以金光燦爛的名字。

    “老師和我說過,既然時間神殿已經不再,那麼這一次將歷史推波助瀾的將是我們了。”凱莉的神情黯淡下去,雙手抓著身邊沉默無聲連紅蓮花紋都變得無比黯淡的紅蓮落神槍,“洛維安先生,老師過世一事,該如何解釋呢?如果按照真相的話。將黑魔法師的一位實力強悍的軍團長出現昭之於世的話,人心無疑將會動盪不安。而若是隱瞞真相的話。那麼雖然我和這諸位騎士閣下定然不會誣衊於您,但是您謀害老師的傳言一定會出現的。”

    權術麼?

    洛維安用力地嘆了口氣。他從凱莉眼中所見的真誠的擔憂令他有些意外。難道說尤利西斯二世曾經叮囑過自己的繼承人令她對自己真的如此信任?還是說這位尤利西斯相信足夠以這個還可以稱之為孩子年齡的少女有著他所膽怯的城府和謀略

    這句話究竟是真正的對當今權術的提問,還是對他立場的一個試探?

    “令民眾恐怖的事情才是使他們不安的原因。班.雷昂的出現不要隱瞞,但是也不要說得那樣強大。就請你敘述兩人的實力不相上下,兩敗俱傷而退出了戰鬥。向民眾用溫和的語言介紹這起虛假的戰鬥後,你做一點假象,稱尤利西斯閣下身負隱疾不能理事,給聖殿高層幾個月的緩和期,這段時間將你的班底穩定起來應該不是難事。隨後你再對外宣佈教皇陛下駕崩的訊息,那時所面臨的狀況就不在那樣棘手了吧?”

    “非常感謝。”凱莉嘆了口氣回答道,努力做出了一個有著幾分謝意的微笑,洛維安仍舊從中看不到任何可以稱之為“內心”的表情,“您的建議我會採納的。洛維安先生”

    她悲傷地從她貼身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個金屬小盒,鄭重地遞給了洛維安,“您雖說為了自己,但是若沒有您的努力,我們恐怕將會傷亡得更多。若是我在這裡丟掉性命的話,神殿可就真的大亂了。您的傷勢我們也猜到了幾分,是源命劍折斷導致的氣血兩虛吧。這顆藥應該能夠幫助您恢復健康,收不收下在於您。”

    洛維安並沒有拒絕這個建議,他點點頭接過了小盒。此刻之前,他還在想如何將這件事情瞞過對他的身體狀況最為瞭解的馬斯特瑪,如果就這樣回去而說他自己根本沒有因戰鬥而受傷的話,毫無疑問對她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

    “這些,都是老師叮囑我的,但是誰都沒想到這天來得如此突然。”她寂寞地低下頭,然後衝著後面的騎士小聲說道,“迴避一下,我有重要的話跟洛維安先生說,這是先陛下的意願。”

    眾位騎士們頓時不少驚訝地抬起頭,但是在她含威不怒的注視下,沒有一位高階騎士迴避了她的命令。甚至格里高利騎士長也遠不同最開始見到洛維安咄咄逼人的樣貌,將寒冰破魔槍掛在僅剩的幾匹戰馬背上,同部下一起安頓其他陣亡騎士們的遺體去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九章

    洛維安苦笑著看著這位鄭重其事的人族女孩湊到他的耳邊,隨後他們周圍形成了一道精神力組成的隔牆。

    “老師說,雖然那道令我神殿剿滅格里華帝國魔族部眾還有您本人的神諭無懈可擊,但是最不相信這道神諭真實性的人便是我的老師。他告訴了我們,大地神殿信仰的根源也許被玷污了,如果我們一味地按照神諭去做的話,那麼在光輝道路的盡頭必當是黑暗。正因如此,老師這才賭注去讓我信任您,因為奧西利亞中,沒有誰對黑魔法師的仇恨能夠比您更加純粹。”

    “你是說為了仇恨我可以不擇手段麼?”洛維安閉上雙目沉聲道。

    凱莉一驚,與洛維安拉開了距離,“當然……不是。老師的意識是,相比較於不再純粹的信仰根源,您更值得信任。”

    “你們……還不理解仇恨的本質啊。”洛維安睜開眼睛,目露鋒銳,“告訴我,你老師的過世,你心中有恨麼?!”

    “嗯?”

    “你難道不會在夜裡胡思亂想,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夠有足夠實力的話,親自率部剿滅班.雷昂為師復仇?!我知道你老師的過世太過倉促,你現在只感覺到了悲傷,而沒有刻骨的仇恨。但是我告訴你,真正的血海深仇不會瞬間就污化你的內心,它會逐步地蠶食侵略你的心靈,逐漸地令現在的你墮落成為一個為了仇恨可以摒棄部下、朋友、甚至手足的人!你確定你決定在未來能夠以你現在所說,毫無仇恨感情色彩地面對這個世界嗎?!”

    如果……自己沒有被這砭骨的仇恨淹沒理智,那麼以自己的實力,至少可以保證奧爾卡和斯烏不受那樣的折磨而活下來,至少可以保證魔族的百姓們不被一路追殺至米納爾,最終只有不到萬人活了下來。至少可以讓現在的魔族不受如此奴役、如此折磨

    歷史最殘忍之處,就在於沒有如果。

    歷史上若沒有被仇恨淹沒的自己,那便沒有對黑魔法師封印的成功。世界的天平將仍舊向著黑暗的絕望無限制地傾頹。而馬斯特瑪和一切的血月族裔的夥伴會死去,即便是自己在那時沒有死在黑魔法師的攻擊之中。他恐怕也決沒有毅力在仇恨中繼續掙扎。

    凱莉低頭,雙拳緩緩握緊,紅蓮落神槍在她的手中發出了被折彎時的低鳴。

    “怎麼……可能……沒有!”她低吼道,“但是,身為神殿之主,我又怎能容許自己成為仇恨的奴隸!哪怕我會有一天擁有足夠的實力,我也會在復仇之前將自己的一切羈絆交予他人,血刃殺師之仇。這是庸人的表現。因為真正的英雄或是梟雄就如您這樣的人,是會將仇恨伴隨在您的意志中,繼而帶動了歷史。我,只不過是在命運中隨波逐流罷了,我沒有您這樣肆意仇恨的勇氣。”

    說罷,凱莉抬頭對他露出了一個淒苦的笑容,然後拄著紅蓮落神,用精神力抱起了尤利西斯被保存在魔法中的軀體,緩緩跨上戰馬慢慢地向北方行去。

    洛維安回味著凱莉最後這段話,直到夜色降臨也沒有停止沉思。

    ;

    他回到埃文所在的已經向西移動幾十公里的營帳時。東方已經能夠看到一抹亮色。

    凱莉所送予他的藥丸功效確實顯著,雖說當然不可能在這段時間簡單地恢復最佳狀態,但是至少他的虛弱可以用對等的一戰來解釋了。

    回到營帳中。他有點驚訝地發現這裡並沒有戰鬥的痕跡。一切均如往常那樣肅靜沉悶,似乎是蘊含其中的殺氣沒有釋放一般,顯得有些壓抑。有了米樂給他開據的證明,他總算是可以不受衛兵的打擾而鑽進被魔法偽裝的營地。

    令他感到幾分驚訝的是艾安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在他看到這位曾經的戰神的時候,坐在一塊巨石之上,平時從不離手的摩訶被她草草地仍在腳邊。

    而她所穿的那身黑色之翼制式液固型鎧甲,顯然已經被慘烈的戰鬥所洗禮,四處都是被刀戟砍傷的裂痕。而在清明的月色之下。這戰衣的傷痕畫出了一條條銀亮色的軌跡月下的靜匿和武者的勛章,映照在寧靜之下的慘烈灼痛了他的眼球。

    一身黑衣的她面色帶著從未有過的迷茫和嚴肅。這絕非是屬於他記憶中的那個天真的就像北地白雪一般的戰神艾安。

    這是……

    唯一的可能性突然翻湧而出,能夠讓現今的艾安露出如此神情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恢復了五百年前作為戰神的記憶。

    戰鬥使她想起了過去麼?洛維安暗想,他確信在這個距離艾安可以輕易地發現他,但是她沒有這麼做。他謹慎地沒有選擇用自己的精神觸角和目光去打擾如化作一尊蠟像坐在巉岩上的她,而是望向了她身下的摩訶。

    在月色下顯得透明的小小器靈看見了坐在他身邊的洛維安,無聲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

    “就像你想的那樣唄。”摩訶灑然地躺在地上,嘴裡嚼著一片草葉,“就算是她沒完全恢復,也知道了很多東西了吧?希拉的骷髏兵們跑到了西邊去了,是她帶著魔族的軍隊打退了那些不死的東西。主人握著我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不對了,我可以阻止她的,但是我想這又不行。”

    “為什麼?”他小聲說道。

    “如果不能恢復實力的話,怎麼可能面對以後的事情。”摩訶嘆氣道,“不像你,對過去的力量還有著清晰的記憶。主人她連五級的空間感悟是何物都瞭然無知。儘管說她曾經到達五級,以她的天賦遲早也能夠自己再次摸清楚那些,但是誰知道這需要多長時間。這段時間誰能說清楚會發生什麼。黑魔法師破印之後,她還有你和別人,必然是他最先找到的目標,如果沒有自保實力的話。那可就是真的結束了。”

    洛維安沒有回答,說實話,她是不願意讓那個過去的白狼王艾安回來的。如果她一直能夠沉睡下去的話,他會願意用自己的幫助儘可能減少她修煉之路的坎坷。因為現在的這個艾安。心中對於他和黑色之翼以及所有一切的印象都是正面的,沒有過去的那些愛恨情仇生離死別。以美麗的顏色代替曾經的戰火飛揚在她心靈的畫紙上鋪上一層新的背景,無論是對於曾經與他有著私人仇恨的洛維安還是她自己本人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麼?

    而時間……這唯一的理由,就足夠打破這一切。

    過去魂牽夢繞於慘烈沙場,笑論天下,持一戟而阻一軍的狂放王者的人格,與這新生的時代。嬉笑與朋友夥伴之間,甚至與阿甘、古法他們衍生家人一般關係的天真少女的人格,此刻正在她的腦海中激烈地交戰吧。

    這場戰役,比五百年前黑魔法師靜修室之前的那一人阻千軍的史詩之戰,將給她和之後的世界帶來更加深遠的衝擊。

    “你希望是……現在的那個艾安吧?”摩訶閉著眼睛對他說道。

    “那當然,好不容易和這個傢伙搞好了關係。有的時候自己想像都覺得不可思議。”洛維安也放鬆地說道,望著巨石之上表情忽而茫然忽而痛苦的艾安,無能為力的她只能夠給予她精神上的支持。

    “無論結果如何,總之,不要再是敵人就好。”

    時間默默地流過。東方的陽光已經掩蓋了西方的月色。逐漸地,金色的光芒穿過了遠方的山巒,將她純銀色的長發雕琢上了一層金色的流光。穿著破碎鎧甲的戰士。正是戰士最偉大的著裝,而她表情中的迷茫與掙扎,也透露了歷史上那位完人一般的戰神另一面脆弱的人性。

    “人類……真不好當啊。”摩訶突然坐了起來,表情中有點困惑,“軍團長,有件事,有個魔族老頭問你白天的時候為什麼不去幫助他們……魔族,總不太喜歡一個人族救了他們,雖然說他們早就不在乎這些了。但是毫無疑問的他們希望你能夠做他們的英雄。”

    “哼,那人在哪?我親自找他。”他面無表情地評論道。

    “猜你就說這句。”摩訶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向西方指了指,“除了警戒線一百米。他等著呢。我讓他在那兒的……大約,四個小時了吧?”

    洛維安一聲不吭地站起身,展翅飛向了那個方向。

    ;

    他突然心中一動,看了看行將沉入地平線的月亮的影子。

    第二年了,再過幾天,大概就是自己來到現在這個時代所將要經歷的第二次血月祭典了吧。無論是為了遵從傳統,還是使自己安心,祭典日,應該在家裡度過才對。幸虧……現在,自己有家了不會像去年那樣,倒在無法分清現實與回憶的泥沼中無法自拔。

    而現今血月族的祭典日,應該如何舉行呢?是像過去那樣詠頌祖先的遺訓,然後在街道上相互贈送祝福呢?還是因為過去慘痛的歷史,而取消了快樂的成分,只餘下對仇恨的次次重溫?

    他突然非常想問出這個問題,很快地,他在一株巨大的猴面包樹的陰影中看到了那名瘦高的老者。那正是他在魔族所居的那座小城議事堂中見到的那名長老,背後的翅翼顯然已經以為衰老而難以支撐自己飛行,手中鏽暗的劍鞘提醒著自己作為戰士的過去,如今也只能夠成為幫扶自己蹣跚行走的枴杖。

    “啊,殿下,您終於來了。”

    洛維安心中有些微微不忍,摩訶讓這位老者在這裡站了如此之久,雖說原因不在於他,但是作為唯一血月至尊的洛維安仍舊感到了一震自責。

    “你先坐。”他用魔族語乾澀地說道,老者身後的土元素瞬間隆起,在他身下形成了一方簡單的土石構成的石椅。一陣柔和的力場強迫他坐了下來。

    “我不喜歡坐著,那會讓我散失注意力。”他簡單直白地打斷了老者的發問,“說,你有什麼事情值得你親自前來並為我等待如此之久。”

    老者顯然對洛維安的強硬又有了新的理解,他有些慌張地在椅子上捏著自己的手腕,然後四下看了看。似乎擔心空曠的荒野會有誰偷聽一般。直到他的猶豫令洛維安發出了不滿的哼聲,他才慌忙地差點站起,但在洛維安的冷視下還是顫顫巍巍地坐回了椅子中。

    “殿下……您。是至尊血脈繼承著,薩卡利恩陛下的嫡子吧?”

    洛維安.薩卡利恩.霍利.馮.布拉迪繆恩(lok),其名字中的薩卡利恩與霍利便依照傳統。繼承自他的父親之名與母親的姓氏。滄銀魔皇斯烏的上一代出身自血月的魔族至尊,赤蝶魔皇薩卡利恩便是洛維安的生身父親。從這一點來說,他的魔族至尊血脈名正言順、純粹無比。

    隱隱的至尊血脈的威壓顫動了幾瞬,老者感受到了一陣眩暈般的窒息感。那是其他血統的魔族絕不可能帶給自己的感受,只有三支魔族戰鬥種族:翼魔、血月和夜殤的至尊脈能夠給普通魔族帶來如此明顯的威壓。

    “我怎敢懷疑您血統的純粹性?”老者低下頭,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緩緩道,“我是在疑惑。您是當世唯一的血月族至尊血脈麼?”

    “論是血月族,當然是我。”洛維安心中忽然一道刺痛,血月布拉迪繆恩一脈,那些實力還沒有成長起來的堂兄弟都已經湮滅在了戰火之中,而作為最為優秀的自己,也沒有保護好唯一的妹妹戴米安。血月族裔的輝煌之血,此刻也只餘下自己寥寥一支罷了。

    “你想說什麼?”他聲音驟然一冷。

    老者抽了一口涼氣,然後顫顫巍巍地回答道:

    “殿下,這奧西利亞之上,還有另一位殿下。擁有和您一樣純粹的輝煌之血。當今血月族中,我也許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因為我親眼見過那位殿下。那位將自己的一切掩蓋在罩袍下的殿下。雖然我無從從相貌上確定他是否符合薩卡利恩陛下的容貌,但是血脈的威震絕不可能偽造。”

    一道清脆的震鳴響徹洛維安的腦海。

    他不知道此刻應該是高興還是感到威脅。毫無疑問,作為唯一的至尊血脈,足以令他可以沒有競爭地控制團結起奧西利亞剩餘僅存的魔族,但是若是出現了另一位擁有著至尊血脈的魔族,那魔族應該團結於誰呢?

    進一步講,若是那名魔族仍舊效忠於黑魔法師,那麼在將來通過黑暗軍團的勢力擴張的話,整支魔族都有可能被再次拖進沒有意義的戰爭深淵。為一個無意義的目標不斷地流血,成為黑魔法師一柄被用鈍後就可拋棄的匕首。

    “他在哪裡!”不知不覺中。他的語氣就變得急切起來。在老者聽來,那就同樣意味著凶狠。

    “啊……那我不知道。殿下。但是我清楚,他並不孤身一人,也有不知數目的一支魔族效忠於他……但是,他似乎從未擴張過自己的勢啊!!”

    黑翼一閃,流淌著黑暗精氣的手指已然捏住一枚短標,其上氤氳著令人作嘔的劇毒。火焰閃爍,精鋼製成的毒鏢就化為了一塊廢鐵。

    毒鏢直奔老者的後腦,若以他捏住毒鏢的力度判斷,命中之時將毫無疑問地貫穿他的顱骨,毒藥在發作之前他就早已喪命。

    地獄風向標無聲地落在他的手心,黑暗的力量轉瞬間在他和血月族的那名長老中央劃出了一道無形的圓形法陣,將他的力量盡數轉化為柔而堅韌的防禦結界。

    太陽已經升起的清晨,巨樹的陰影依舊陰冷黑暗這是一種超越了黑暗元素本身的暗,一切探如其中的精神觸角都詭秘地消失無蹤。

    雖然不是班.雷昂那樣超出自己實力極限的對手,但是仍舊能夠造成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威脅。

    而那名顯然不是這支毒鏢的發出者,不然以如此隱蔽而突然的手段加以同他一樣的四級實力,他是沒有時間阻擋並不針對於他的偷襲的。

    率先出現在他視野中的是另外兩個魔族,令洛維安略感驚訝的是他們同樣是年輕而精銳的血月族戰士,帶著這個年紀獨有的自傲和張狂。望向洛維安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和蔑視。

    這種眼神令他感到有些可笑,對於這種毫無理由的挑釁,他一向認為無視才是最合理的回答。

    暗色的濃雲緩緩收斂,那不同於黑暗精氣,但他卻認得原理與黑暗精氣別無二致。湧動的黑雲捲起一團壓抑的清風,將周圍一切光之靈子一掃而空,只留下純正的黑暗鋪滿洛維安的視野。

    兩名年輕的血月族人即刻誠惶誠恐地低下頭,其中一人向洛維安隨手丟掉的廢棄的毒針,急忙向自己的同伴使了使眼色。但是後者並非有任何回應。

    “我記得你被我們提醒過,不要說出太多不該說的話。”

    有些瘖啞的聲音從稠密的暗雲中湧出,隨著這道話語,一個被隱藏在厚厚罩袍中的魔族走了出來。

    一模一樣的血脈共鳴,同樣的血月至尊。

    洛維安再無疑惑,而他身後的老者早已因為恐怖而瑟瑟發抖,蜷縮在椅子中不敢大氣。

    深重的暗紅色長袍仿若是層層乾枯的鮮血凝固後剩餘的顏色,肩頭雪白的披肩以極度的純色點綴在暗的中央,令這一幕格外地刺目。寬大的紅袍遮掩了他一切的身體細節,甚至連他的聲音也被一道嘶啞的音波所重疊而失去了原有的音色。

    “本想早些見你的,但是……”

    洛維安抓緊了武器,不過對方沒有一絲提聚力量的準備。他相信自己如果此刻暴起而攻之的話,那樣戰鬥必然會由自己所把控。

    但是面對一名同樣的血月族人,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舉起手中的武器。

    令他疑惑的停頓結束了,面前的人影又發出了虛假而嘶啞的聲音。

    “能再次親眼見見你,真是太好了。”

    “殿下,您不會只是”

    “閉嘴。”裹在暗紅色長袍中的魔族打斷了他的話,後者立刻恐懼地深深彎下了腰。

    等待中的懲罰並沒有來臨,他極為小心地抬起了頭,打量著這兩位擁有同樣令他們震懾不已的血脈威壓的魔族之間的對視。

    “你我走的不是一條道路,但我們還會再見面。”他愈發加力隱瞞著聲音中的某些東西,洛維安手中的末日權杖更鬆了幾分,“見到你這樣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話語中絲毫沒有告別的語氣,紅衣之中的魔族便緩慢地轉過身,一腳踏入了靉靆的黑暗之中。

    一瞬間令他驚駭的細節陡然刺入了他的感知,那一名擁有著同樣至尊血脈的魔族背後,沒有血月最高貴的翅翼,在應有的雙翼連接處,似乎是一道極暗淡的白色傷痕、是透出著絲微的神聖氣息的光之聖痕。(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十章

    當代計算機發展史可以溯源至天鵝皇曆119年,那一年在希納斯陛下的統治下,奧西利亞大部分已經光復皇朝,和平為科學技術的發展提供了第一個契機。

    但計算機計算的核心技術,也就是所謂的“單向元素流管”這一巧妙的發明並非出現在天鵝歷119年左右,而是在希納斯陛下登任大統之前,由偉大的人族英雄弗裡德.莫迪斯特前輩所創。那時這只不過是他一無心插柳的發明罷了,但若是在119年勃朗寧沒有從前人的筆記中找尋到這一巧奪天工的發明,無疑計算機的發展將要延後許久。

    單向元素流管,顧名思義,是一種只可以讓元素流單獨地從某一方向穿過管而另一方向不可的奇特元件。弗裡德前輩所發明的單向元素流管尺寸相比較於今天可以以微米計的微管相比非常龐大,一個單獨的元件總長約二十五公分,重量達七百九十克,而且其中的元素流選擇了流速非常緩慢但是穩定的土元素流。

    勃朗寧.西里卡改良了弗裡德的單向元素流管,採用了更加廉價的重疊法陣技術代替了弗裡德所設計的單層的非常繁複的法陣。而起這位年僅三十歲的人類通過兩支元素流管的組合和簡單的鏈接技術,第一次成功地進行了一次性質的二進制運算。這一支擁有著兩種“増止”狀態的兩支元素流管交叉組成的計算機元件被稱之為“増止結”。

    四十年後,奧西利亞國立大學高新微法陣技術研究實驗室的研究員斯塔利亞用硅晶體直接雕刻法陣的方式大大減小了増止結的體積,晶體管宣告誕生。第二年,簡陋但是意義非凡的奧西利亞文明史上第一台計算機“龍翼”在歡呼聲中誕生。該計算機佔地三百九十平方米,總重達二十餘噸,由五百五十枚晶體管組合而成。最為繁複的便是如何連接這些晶體管。硬件工程的起步在那時開始,龍翼的主要造價的技術難題都在於如何使晶體管穩定地工作並且相互和諧地處理數據。那時還沒有軟件工程的概念,人機交互也只有簡單的燈泡閃爍而已。造價高昂。運算緩慢,一分鐘也只能夠進行一千餘次十進制加減法。

    但是計算機的發展卻相當快速。二十年後。亞伯拉罕.奧內德用水元素代替之前的土元素帶給了計算機發展的一個巨大飛躍。水元素流的速度遠超土元素流,因此計算機的運算速度直接上升了兩個數量級。不過水元素的不穩定性和難以操縱使得新生代的水介質計算機經常出現故障,而剛剛起步的軟件工程技術也遭到了巨大的打擊。

    天鵝皇曆262年,精靈族的軟件工程師西塔維婭開創了計算機語言技術,她所發明的第一款軟件編程語言“薩卡莉”(櫻花語言)為軟件工程帶來了一道渴求許久的甘霖。時至今日,奧西利亞的頂尖程序工程師大半出身自對語言敏感且數學邏輯清晰的精靈族,精靈族的軟件技術在奧西利亞中首屈一指,西塔維婭的銅像也被擺在了奧西利亞國立大學和明城的高等學府中。

    風元素介質元素流技術和集成微管的出現是天鵝皇曆300年後的事情。計算機運算速度至此超過了秒速千萬次的門檻。更為高級的圖像人機交互技術也出現了,但是圖像技術只能夠通過繁雜的法陣來表現,除此之外尚未出現更高級的人機交互解決方案。因此當代高級計算機只有專業人員才能夠熟練地操縱,雖然此時已經有了小型機的出現和微型機的概念,但是由於人機交互過於困難,沒有誰能夠很快地掌握那些複雜代碼所表示的含義,計算機一直應用於數**算、軌道設計、前沿物理學和生物醫藥學等前沿科學計算中。熟練的精靈操作人員成為了各個科研小組所急需的人力資源,當時的精靈族實際掌控者哈爾模尼亞對此事漠不關心,導致了精靈族無法調動足夠的資金培養信息技術人才,在某些方面上限制了計算機技術的發展和自然科學發展進程。

    超大規模集成微管在360年後已經初見雛形。首屈一指的即是精靈族自主研發的“艾爾芙”巨型機。採取了高純度風介質單晶硅大規模集成微管技術和最先進的綜合編程語言編寫的“櫻花.四代”系統軟件,人機交互界面也由專業的工程人員所設計的先進成像法陣而變得簡單易懂,個人微型計算機的概念機也出現了。但是在那個時代,即便是個人計算機技術普及,能夠付得起如此費用的購買者也寥寥無幾。

    火元素介質的増止結運算速度根據計算,可以使當代的計算機運算秒速直接上升到十億次以上。但是如此誘人的前景卻往往因為火元素的過於難以控制而無法觸碰,精靈族和人族的嘗試均沒有得到大的突破,直至戰事平息,後人才在黑色之翼的廢墟中找到了已經缺失大半的由黑色之翼在369年就研發成功的試驗性火介質計算機,黑色之翼超出當代的科技水平在第二次衛聖戰爭結束後變為了傳說,而這一台沒有名字的火介質計算機則成為了第一個他實際存在的證據。依靠著這一台殘破的機體。奧西利亞文明終於在十字光皇曆11年徹底完成了火介質計算機的更新換代,搭配以已經逐步成熟的超大規模集成微管技術和流水線化法陣雕刻技術的成型。個人計算機和萬維網技術才得以普及,網絡和信息技術革命才得以轟轟烈烈地展開。

    《當代計算機發展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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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感使自己的內心。或是說緩存中出現如此的數據流,齊諾的錯誤自處理系統無法給出足夠的修正程序,於是根據s冰冷的限制條件,他自動將其歸為了一個尚未發現的bug。

    連續幾千小時的程序調試都沒有發現這樣的bug,那絕不說明格里梅爾教授的的編程團隊因為疲勞輸入了錯誤的代碼。或許這應該為這一次成功的錯誤找出小小的慶祝一下。

    “慶祝”通過某些手段,使自己心情的愉悅最大化。

    齊諾的高維數據結構加上先進的硬件配置,他很快找到了這個詞的定義。於是他緊接著尋找著“愉悅”這個詞的定義……但是很快他就發現。無論他如何究其根本,每一道註釋中都會出現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新的詞彙。如果繼續這樣的話。自己的查詢程序循環體將會因為失去限制條件而陷入不可逆轉的死循環中,且不說是自己主程序的模塊化會因此崩潰掉,甚至因為無意義運算致使硬件出現問題都是可能的。

    他將s具象化,視覺系統中浮現出了一層層密密麻麻的結構圖,他在中找到了那個使自己循環體限制條件出現錯誤的異常算法,沒有猶豫地中止了它的運算。

    瞬間他的思考變得清明了許多。不過仍舊有著太多的疑團出現在自己的主程序核心,也就是所謂pu駐紮的地方。

    那是自己唯一所不能理解,也不會理解的地方。那裡不是鑲嵌著細密元素單向流微管的集成線路。在最高端的風介元素流中通過高速運算也無法達到他現在信息的處理速度。從某個客觀的角度來講,這個年代的計算機技術,離真正的ai出現還有很遠一段距離。哪怕是在未來將會出現的火介元素流超大規模集成線路也甚為勉強。

    於是結論得出:他,這位名字是齊諾的半機械體,他的中央處理器採用的是生物運算與元素流運算的信息交互技術,他思考的本質仍舊是同生物體一樣的億萬神經元彼此接合產生的數據流流動條件,是ddl、dml等處理語言根本不會對此造成任何影響的神秘之所。

    也許他如此思考,就是因為作為人類的大腦存在形式的本質罷了。但這並不符合s中的限制條件,但是與此同時db卻一直向他提供著令他糾結無比的奇異數據流。無論如何再在s中翻找,他也無法找到那新的e-r模型中的錯誤聯繫或是屬性定義。

    於是他只能放任這個叫做“美感”的奇特感受不斷地徘徊在他的腦海中。而且因為手中的能量劍將一些對稱美和亂序美打亂時而感到了一絲絲稱之為“困惑”的新數據流。

    dbms(數據庫管理系統)的最高權限不再他本人的手中,他亦不是自己的管理員。作為相互限制的一個巧妙的條件,他和另一名“感生態半機械體”。編號為十一號,通常格里梅爾稱呼她為“維麗爾”的同類相互掌握著對方的最高調試權限。

    齊諾刷新了一下局域網信息交互協議,沒有任何變化。透過精準的高頻元素波動信號,十一號的控制系統掌管了自己的dbms。

    他低懸在空中,周圍是粉紫色和白玉色的方磚拼湊而成的廣闊廣場。廣場中央是一座由大理石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大地之主的神像,她的周圍曾經簇擁著一圈噴泉,泛著花香味的清泉流淌在廣場繼而穿梭於天空之城的大街小巷,為這裡帶來了任一感知都無比美妙的藝術享受。

    青翠的藤蔓徘徊於古老肅穆的高大石殿中,植物的生機勃勃和建築的高大古老沒有形成絲毫的擁擠。處處透露出完美的協調氣息。對流層的陽光透過近在咫尺的白雲閃爍在粉金色的玉樓古巷間,如夢幻般的色彩流淌在天空之城的每一個細節中。此景便是仙境的原初定義所在。

    哪怕是一絲的破壞,也會瞬間打破這裡的平衡。繼而污濁了一切這裡的美感。

    齊諾發現這樣的句子一次次地在腦海中往復循環著,不覺手中的能量劍放鬆了幾分。

    “四十六號。”是維麗爾的聲音。

    “正常工作中。”

    “未發現異常。”維麗爾平板的聲音在腦中響起,“請繼續執行任務。”

    以他生物計算的強大能力,他足以控制下方數千名戰鬥器械。此刻那些外觀醜陋的灰綠色的自走炮台和魔法激化裝置盤踞在美麗的天空之城每個角落,早已忘記被威脅和死亡滋味的妖靈族和仙靈族聚集在一起瑟縮在廣場之中,相互緊緊地抱著彼此的翅膀,驚恐無助地望著站在四周將陰森的戰鬥鋒面對準他們的無生命機械體。

    不少仙靈憂傷地望著自己被搗毀的房屋。一切有可能成為戰鬥設施的建築被悉數破壞,完全不會去考慮到這樣是否會破壞某一延續千年的美學結晶。維持千年的魔法結界在懸空的格里梅爾實驗室異常強大的攻擊中苦苦支撐了三天,最終在兩名人類外形的機械體強大得不可思議的攻擊中完全崩潰。古老的魔法陣和巨大的魔法水晶被這群外來的人類毫不留情地刻印下來然後鑿除。價值早已不能用金錢估量的法陣材料和巨大水晶被粗暴地搬到了敵人的基地中,氤氳在天空之城千萬年未曾消失過的柔緩音樂和絢爛彩光就此消失。

    數千年間。也曾有過無知愚昧的敵人企圖通過攀登通天塔或是乘坐飛行船去佔領掠奪這座奧西利亞的神聖之城。但是古老的魔法陣無情地將這一切阻擋在外,高傲的仙靈和妖靈族因此捨棄了自己戰鬥的本能,將這一切美麗的希冀與幻想都拋給了這千百年來都一成不變的魔法陣。

    古老之所以稱之為古老,就是因為歷史也未曾使它失去過去的原貌。古老的法陣所繼續的魔力終究有著極限,而魔法科技的發展仍舊超出了它蓄積魔力的速度。仙靈們沒有注意到過法陣已然不像史書中所述堅不可摧,迷信使他們沉溺於天空之城的美麗之中,驕傲令他們對一切威脅都嗤之以鼻。

    天空之城上空的黑色閃電已經將她搖搖欲墜之時,仍舊有仙靈們相信著這只不過是來犯者的虛張聲勢罷了。終當法陣破裂。閃爍了數千年光輝的魔法水晶暗淡下去的時候,建立在其上的驕傲和幻想煙消雲散。

    死亡剪開了他們的羽翼,驚慌失措中,他們這才找到了如何去做一名倖存者的位置。收攏自己的翅膀,用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柔弱恐懼表情瑟縮在一團,才是保住自己生命的正確方法。每天依靠著一點點露水和果實維生的他們終於感受到了早應感到的生存的險惡。

    對於一個種族來說,這無疑是一劑能夠讓他們在日後愈加錯亂的世界中生存的猛藥,而對他們所建立的古老藝術文明來說,這便是一場滅頂的災難。

    天色漸漸地晚了,用足以構造出小混沌激發黑暗創世的強悍能量攻擊中破碎的法陣已經失去光芒三天。曾經的絢麗魔法結界被更加強悍的光暗雙元素疊加防禦法陣所取代。黑白雙色的光比曾經的彩光外罩更多了幾分超現實的色彩,為這裡營造出了一種科幻的氣質。居住在面積並不大的天空之城的仙靈族僅有萬人左右,手掌大小的妖靈族人口也不過十餘萬人。在完全自給自足的天空之城中。維持這些被一股腦塞進大型倉庫和廣場上的原住民的性命並不困難,而從他們膽怯的眼神和完全崩潰的歇斯底里的呼吼聲裡,齊諾甚至認為這樣的重兵把守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十一號。”

    “請講。”

    “我想建議格里梅爾教授取消這裡的防禦,讓如此之多的戰鬥單位持續工作是一種對能源的浪費。”

    齊諾感覺到了背後一陣奇特的感覺,輸入進自己大腦中的觸覺模擬信號表現為“癢”。

    旋即他明白自己後背的物理接口蓋盤被打開,比自己機械化程度更高的外表特徵表現為女性的版本號“v1.963”感生態半機械體十一號伸出自己生物態的手指,刺進了他背後的接口處。眼前的s急速地旋轉起來,自己的版本號雖然是v2.001,理論上比維麗爾更加先進。但是處理更加機械化的純二進制數字運算的時候,顯然她更加擅長。她的腦部甚至也被植入了芯片。全身90%已經不再是生物體態,從她眼眸中所看到的感光屏中。齊諾從未見過任何一絲或許應該被定義為“人性”的色彩。

    “什麼時候……我在心中,開始叫你‘維麗爾’了呢?”

    他在心中想道,忘記了此刻維麗爾正在以最高權限監視著他ure、各個程序模塊和主數據庫中的一切信息流動。儘管腦中所想並不能夠被她直接所識別,但是所反射出的元素流信號卻清晰無比地出現在了維麗爾殘缺的大腦意識中。

    “四十六號。”

    “請講。”

    “機械體部分完好。問題出在你的神經系統中。生物部分我無法監視,累積bug請由格里梅爾教授管理員權限清除。預指令三日,此為單線程命令。”維麗爾無疑聽見了齊諾心中所想。但是已經被徹底程序化的她不會

    “四十六號,請勿在以後流露如此‘人性’的精神活動。否則格里梅爾教授會清除你這段時間的記憶。”

    齊諾駭然地轉過身,手持銀色光電鐮刀型武器的維麗爾高高躍起,銀色的貼身外覆式裝甲在晚霞中仍舊閃爍著刺目的銀光。他想要看到維麗爾與此話相符的表情訊息的希望落空了。

    他再次用清除緩存打發所謂“無聊”的情感波動這一陣,他發現了自己躲藏在程序中的“人性”模塊運算量逐漸增加,如此下來,累積的bug將會對他所為之存在一切的命令指令做出致命的干擾。過去,他往往會自己找到格里梅爾為他清除這部分的記憶,但是格里梅爾卻從未以他的手段直接將“人性”模塊刪除。但是作為感生態半機械體的他不可能發現這樣做的原因。

    與曾經相比,“人性”模塊得出的計算結果已經在他的內存中佔據了超過10%的危險空間,在正常工作時,pu的工作量已經有超過20%在處理這部分的運算。而在待機狀態中,這一模塊的處理量甚至超過了危險的50%。這是前所未有的危險情況,如果維麗爾已經發覺這些的話,她必然回去通報格里梅爾。而針對格里梅爾的至高權限,他和維麗爾乃至其他所有的純機械體完全無一絲反抗的餘地。

    既然如此,那麼他現在的思考就變得全無意義,因為再過幾日。他的思想體又會變得一片空白。

    隨手抬起能量劍,紅色刀鋒釋放的機械能量在玉石地面上劃出一道深溝,將準備悄悄逃跑的妖靈族一家嚇得尖叫一聲退了回去。感知著他們驚恐至極的心靈波動。齊諾於鏈表中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條款比對了一下,點點頭然後降落至地面。這幾天在完全切斷天空之城與外界的通訊聯繫前,他完全沒有任何時間待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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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卡仍舊是格里梅爾的一塊心病,已經選擇了這條沒有回頭路的命運線之後,他決心用自己的力量走到最遠,直至觸碰到世界的本質。

    黑暗創世已經幾乎完全平衡了世間的元素,但是還差最後一點,那就是與希納斯相對應的奧西利亞帝國的另外一名皇者。兩位光暗元素的至強者若不能夠相互壓制,那麼元素平衡也不會到來。關於存在於五級強者身體中的力量本質的奧秘他也就無從知曉。

    奧爾卡的動態早已失去了聯繫,格里梅爾此刻也有時在後悔自己放走了斯烏的身體。如果那具身體還在實驗室的控制下的話。也許會對他的研究有所轉機。

    但是對於翼魔雙生子的理解也許僅次於奧爾卡斯烏的他來說,這一命題無疑是前後矛盾的。

    “六十年……人。也就只有一個六十年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從自己十餘歲時與奧爾卡結盟追求他的夢想和她的夙願以來,整六十年已經過去了啊。現在他竟然還在擔心害怕信任了六十年的夥伴的報復感情和夢想,究竟哪個最為重要呢?選擇不同答案的人,他們的命運線也截然不同吧!

    格里梅爾站在自己的辦公室中,面前的魔法陣投影出一片巨大的暮景,那是天空之城的簡圖,孱弱恐懼的原住民們被標上了粉紅色的小點聚集在被他們控制住的區域。他手中最強大的兩張王牌正在不斷監視著四周的動態。

    身後的暗門響了響,他輕易地通過步伐的生意判斷出的那是維麗爾。冰冷單調的步子,絕不會有一毫秒誤差的節拍,整具身體充盈著強大而順從的力量

    “是維麗爾啊。”他微笑著轉過身,身邊出現了一個身著白大褂的美麗精靈,她熟練地走到了維麗爾背後,將手中的調試器與她無線連接,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躍動著翻看著一頁頁密密麻麻的代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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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第十一章

    格里梅爾簡要地看了看精靈族的程序員給出的總結,他點點頭示意她離開。

    “有什麼需要報告的麼?”

    “沒有,教授。”

    “齊諾……他狀態如何?”

    這一次維麗爾延遲的時間稍稍長了些。

    “正常,教授。累積bug沒有出現。”

    “嗯。”格里梅爾忽然看到了顯示屏一角閃爍的紅色警示燈,“有人來了……是個危險人物。維麗爾,聯繫齊諾,讓他過來。你做好迎敵準備。”

    突如其來的敵人並沒有令維麗爾產生任何人類所擁有的驚愕的情緒,管理員對來者的評價如此之高,她第一時間就開啟了能量觸發器,鋼藍色和金色的能量逸散光暈立刻覆蓋了她的全身。未見任何能量的釋放,她一步跨出,瞬間出現在了辦公室的正中央。

    格里梅爾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安心等待著訪客的到來。

    不到十秒鐘,齊諾也出現在了辦公室的另一角。與維麗爾一樣,開啟了能量觸發的他全身透露出一種極端凌厲危險的氣息,若不早已習慣並相信這兩個感生態半機械體絕無攻擊自己的能力,他早已被自己的創造物所嚇倒。

    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響徹了天空之城,窗外閃爍起了千百道魔法陣同時全效工作時發出的燦爛彩光。能量一次次地向著他所在的正中央匯聚收縮,短短數秒鐘,這裡所蓄積的絕對活性元素的能量值就已經超過了四級強者所能調動的力量極限,絕對壓制的力量甚至令這裡的空間都變得凝實無比。

    維麗爾冰冷的五官沒有任何變化,體內的元素微管向前提起了幾分迅疾的信號,她輕喝一聲。雙手將長鐮高高舉起,凶狠地向著空間地一點擊去。

    熾烈的藍紅雙色的閃光只是閃爍了一瞬就詭異地消失了,雖然沒有五級的實力。但是維麗爾和齊諾的絕對力量已經足以擊破空間的薄弱點。

    齊諾同樣面無表情地跟進,手中的能量劍向著另外空無一物的一點刺去。暗紅色的能量刀刃切入了虛無的空間,再度消弭無形。旋即是維麗爾,她以連貫毫無滯澀的動作一遍遍地攻擊著空無一物的空氣,每一次絢麗的能量都瞬間消失在空間的裂縫之處,使她凶狠至極的攻擊似乎只是無力的普通揮擊一般。

    維麗爾和齊諾的連續攻擊持續了十次,然後一同退後,兩人的信息交互一瞬間達到最大,隨後能量劍和金屬鐮刀再次帶著切破空間的嘶嘶聲落向了一點。

    “停。”

    格里梅爾說道。兩個半機械體同時收束,毫無反抗地收回了自己的攻擊。但是能量觸發器依舊發動著強悍的能源,指向著空間破損的那個坐標。

    希拉.奧雷薩身體的切面反應為鏡面的全反射,逐漸地從空間中滑落出來。她的模樣有些狼狽,紅發在能量的碰觸中變得散亂,目光黯淡,臉色也是不健康的蒼白。

    她平舉著雙手示意著自己沒有武器,也不想攻擊。她慢慢地站在了辦公室的金屬地面上,略帶忌憚的目光不時間掃視著身邊的兩個她所不能理解的機械體。

    “我們只有一面之緣,希拉閣下。但是我還是認得你。”

    希拉從他老花鏡後細微的目光中看不到多少神色。尚未從重傷中痊癒的她接連在這尤為牢固的空間中來回跳躍躲避敵人的攻擊,再次令她感到了許久未嘗的威脅滋味。

    “背叛了奧爾卡,你有何感想。”希拉陰沉著目光。絲毫不在乎這句話將會給之後的談判帶來何等影響。

    “我選擇的路,容不得別人評說。就算是他們想說,也得等我死了之後。你看我這幅模樣,根本不用等多久不是嗎?”格里梅爾輕鬆地說道,自顧自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盯著站在齊諾維麗爾之間的希拉,“說吧,你想讓我幹什麼。”

    “你不要得意忘形了。”希拉冷冷地吐出了她的威脅,“雖然我重傷在身。也低估了你們的力量。但是我拼盡全力,以我實力倒退為代價。你們還攔不住我。如果我仍舊低估你們的話,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與你們同歸於盡。”

    五級強者如此的威脅。了無力量的格里梅爾以微笑淡然處之。

    “活了那麼久,你還是很年輕啊,孩子。”他微笑道,“先說說你要幹什麼吧。”

    希拉微怒卻不敢發作,她緊緊盯著格里梅爾的眼睛然後冷聲道:

    “我要斯烏的身體。”

    “原因?”

    “無可奉告。”

    “啊,那我就猜,你們你身後的那個組織,是想用斯烏的身體作為黑魔法師復活的憑依吧?”

    希拉周身的空間閃動了一下,齊諾而維麗爾手中的武器同時爆發出了刺目的閃光。格里梅爾的老花鏡自動變暗過濾了九成的光線,埋在能量波浪中的希拉屈著身體慢慢站了起來,華麗的紅色長袍再多了幾處破損。

    “你……你竟敢”希拉怒聲道,“我這可是給你面子!看在奧爾卡之前的情面上!”

    “你要拿斯烏的身體,奧爾卡可能坐視不管麼?再說,憑藉你的實力,你難道做不到嗎?你究竟在想什麼,才來找我這個沒有什麼用途一心撲在自己的學科上發瘋的老頭子呢?”格里梅爾慢慢地說,“而且,你真的在乎奧爾卡麼?想要從她身邊搶走斯烏,你只能邁過奧爾卡的屍體。請相信,我比你更瞭解奧爾卡。”

    希拉啞口無言,她深深地皺著眉頭,但在齊諾和維麗爾的木然監視下卻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即便她能夠掌握一時的主動,那也很難安然逃出天空之城。如果自己的狀態繼續惡化的話,再遇幻影可就十死無生了。

    她看了看身邊的維麗爾和齊諾,後者沒有因為她的掃視而有一絲情感上的波動。

    “你的,這兩件……作品,恐怕當初設計的目的就是用來對付奧爾卡的吧?”希拉說道。

    格里梅爾雙目微眯。不置可否。

    “那我就當確認了。”希拉冷言道,“斯烏的身體中暗含的力量已經可以部分地與奧爾卡的力量產生共鳴,這樣的力量以普通的五級已經很難輕易壓制。就算是能夠戰勝她。也無法把她和斯烏分開。但我知道你有這個力量,你的這兩件作品就有著這樣的能力。因為這可是你的設計思路啊。雖然沒有在那次戰鬥中真正地實踐過,但是模擬戰鬥已經有了無數場了吧?”

    維麗爾仍舊無一絲變化,但是希拉從身邊的齊諾眼中看到了一點不可察的震動。那是觸發了真實記憶時所產生的非自主情緒波動,於是希拉確定了這一點。

    “我知道了。”她放鬆開自己的身體,終於露出了一抹標誌性的輕佻笑意,妖嬈的身體曲線揉動在格里梅爾逐漸變冷的目光下,“那麼就請你奪回斯烏的身體吧,我會給你足夠的研究時間。只要最終把那具魔皇的身體交給我就好了。至於回報,那就是我不捨命摧毀你的這間實驗室。”

    格里梅爾一言不發,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逐漸抓緊。

    “你走吧,談話終止。我不會阻攔你,想必你也不會麻煩我。就當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好了。”

    在授意下,齊諾和維麗爾微微放開了對希拉的限制,她身後的空間旋即打開,斷面是銀亮的全反射鏡面。

    “我回去以後,可就會殺掉奧爾卡喲?”

    格里梅爾一言不發。

    “那我走了,去殺奧爾卡啦你很快就會得到確認的消息了。”

    她的身體已經有一半沒入了空間通道。一滴汗珠順著格里梅爾雪白的鬢角滴了下來。六十年的相互信任和一朝背叛如幻燈片般周轉在他的思想體中

    “對不起,我是魔族。”

    “對不起,我是人類。”

    “等一下!!”

    希拉笑吟吟地轉過身。把雙臂抱在胸前,向著他和兩位沒有情感的機械體笑了笑。

    “你這個瘋子!”格里梅爾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緊盯著面前的希拉,聲音中有著一絲失敗的頹廢,“你……你為什麼要在過去擺出一副和奧爾卡那樣友好的樣子我以為,以為你們是真正的……真正的夥伴……”

    “夥伴?我可不會信任一個非我族類的魔族,”希拉冷笑,“擺出那副嘴臉,是因為她還有被利用的價值。現在她的價值已經轉移到了斯烏身上,還為她的性命憂心。真是愚蠢。不過,話說回來。你再對我質問這些的時候,為何不去自己思考思考為什麼你背叛了奧爾卡呢那個你自認為沒有誰比你更熟悉、更瞭解的奧爾卡?”

    我瞭解奧爾卡。但不瞭解自己原來有著這樣的野心。我瞭解奧爾卡更甚於自己

    他還是沒有說出這句話,只是衝著希拉僵硬地點點頭。

    “我照辦就是了,請你信守承諾,不要傷害奧爾不要傷害實驗室和天空之城的每個人。”

    希拉得意地微笑著,轉身融入了空間的通道之中消失不見。格里梅爾呆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中,過了半晌,才打開了一個操作界面,慢慢地輸入了一條指令代號,終端當然是在他面前待命的“十一號”和“四十六號”。通天塔發出了一連串的爆鳴聲,已經千年未倒的通天塔終於因為自身沒有魔法陣的維護而使得時間的魔力狠狠地作用在了古老的青磚上,數千米高的古塔在幾天之內已經爆裂開數條巨大的裂隙,在南國的驟雪中搖搖欲墜。

    長長的鋼纜撲上天際,隨後末端的爪鉤輕易地切進了古老的青磚。旋即是機括回縮的摩擦聲,黑衣一眾以垂直的囂張角度在通天塔之外躥空而上,每一次細鋼索的回收,他們都能夠直線上升數十米。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在雲端中機械地操縱著垂直機動裝置的黑衣一眾為首一人衝著塔內指了指。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十餘人即刻分散,手套間鋒利的鋼爪使他們輕而易舉地牢牢抓靠在石壁上。他們以壁虎般的靈活身姿飄行在光滑的塔外壁。片刻後,一人發出了一聲哨音,其他人立刻匯攏而去。

    終於發現了一扇通往塔內的小窗。待其他人魚貫而入後。他方才入內。

    塔內陰冷昏暗,但至少已沒有了塔外的莫測的風暴和看不到身下身上盡頭的迷茫恐懼感。

    昏暗的塔樓中。並非只有他們是發出聲音的存在。在隱蔽的角落,簌簌的聲音響起。在不知何時的暗淡陽光下,他們看清了那些實際上是人頭般大小的石球。因為蓄積在通天塔中的魔法力量,它們擁有了自己的內魔法循環,使它們得到了一些類似生命體的特徵。本能的威脅讓石球慢慢地飄出了它們藏身的地方,在眾目睽睽下,石球裂開了,露出了某種金屬的鉤狀器官。金色的電弧在噼啪聲中明亮起來,伴隨著一小陣火花,一道電擊就向著最近的那位黑衣人奔去。

    黑衣人有些疲憊地坐在古舊的台階上,抬手一揮就撥開了眼前的電光。衡量出自己與入侵者差距的石球立刻躲藏起來,如來時一樣消失在通天塔裂隙的縫隙中。

    一個人從背包中拿出的一個盒子模樣的東西,打開,倏忽間躥出了一團火光。其餘幾個人舒心地嘆了口氣,紛紛湊過去取暖,有的人將隨身的速凍食品放在火邊解凍。

    “原地休息三個小時,四點鐘的時候我們出發。”

    吉格蒙特抬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抽出了自己的匕首,在火光中檢查著任何一點可能鏽蝕的痕跡。她的表情氣質就如同這裡一樣陰冷,坐在她身邊的人都不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種冰涼黏滑的精神滲入自己的骨髓。

    過去的吉格蒙特確實如此。但是自從她不受古老十級魔法的保護便登任十字旅團總座之後,她獨特的氣質便變本加厲起來。對於這一點,作為十字旅團總座的她無可厚非,但身為她朋友的貝爾、韓立泰等人卻總覺得某些方面甚為不妥。

    其他的特戰隊員都沒有再說什麼話,紛紛摸出自己的懷錶看了看時間,然後一聲不響地開始了自己簡單的用餐。無聲的午餐時間很快過去,大半的身著黑衣的特戰隊員們都裹著身子互相擠在一起睡著了。

    “嘭!”

    細而尖銳的刺穿聲響起,貝爾緩緩收回了自己的弩槍。幾個蠢蠢欲動的石球立刻縮了回去,而被釘在地面上動彈不得的同類便是最好的警告。

    秀麗的小臉上帶著幾道寒霜。她一聲不吭地挪到了吉格蒙特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在地面上排成一排的匕首。或長或短。或鋒利至極或淬有劇毒,吉格蒙特像是清點著自己珍寶一般撫摸過每一柄匕首的鋒面。默不作聲地將它們插回隱藏在制服每一暗處的束帶中。隨後她又從背後抽出了一對長刀,伴隨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刀刃依舊孤傲似雪,閃爍著不可近的寒意與冰冷。

    收刀入鞘,吉格蒙特這才將自己的目光轉向好友。

    “非要跟來,這可不是我的命令。”

    “朋友的特權不就是違抗命令麼?”貝爾輕聲道,“這塔啊,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沒有天空之城魔法的不斷加固,它也就只能夠支撐最多一星期。”

    “仔細感覺,通天塔一直在危險地搖晃。”雨燕夏琪的老師,近戰魔法的開創者之一韓立泰抱著自己的法杖坐在了她們身邊,“格里梅爾可不是奧爾卡,就算是他手裡有著強悍的戰鬥兵器,他也沒有懂得如何熟練使用它們的班底。放在他手中……真的是浪費了。不過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但我們的目標不是刺殺格里梅爾,而只是一個簡單的偵查任務啊!”貝爾有些不滿地抿住嘴,“吉格她已經是總座了,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那麼可是大事件……她為什麼不聽我們呢?”

    這些話就在吉格蒙特的耳邊說著,明顯就是給她聽的。

    “不是這樣的話,”她閉目養神安然地說道,“我怎麼可能保護的了自己?只有你們在我身邊我才安心。”

    “切……”貝爾哼了一聲,“團裡就你對格里梅爾的評價最高,說說原因吧。”

    吉格蒙特四下看了看。其他的特戰隊員大多已經睡著了。從他們平緩的精神波動中感知,她即將所說的話他們不會聽到。

    “貝爾,韓立泰。”她用朦朧的細小聲音說道,“還記得我們十幾歲時。黑色之翼露出他的猙獰的那個時候格里梅爾幹了些什麼麼?”

    兩個人沉默了。

    “是啊,村子裡好多人都被抓走了。不管是五六歲的小孩子還是快要成家的年青人,都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萊班礦山裡面。正因為這樣,他們的家人好多都相信他們活著,年年都來反抗者總部門前哭訴著請願,希冀我們能夠把他們都救出來。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加上原有的模糊的情報,恐怕他們已經

    “我只想弄清楚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只有那個時候黑色之翼瘋狂地捕捉年輕人和孩子們進行人體試驗,而在最後沒有一點成果?難道說是格里梅爾的實驗失敗了麼?無論如何,我得給我自己和那些孩子的家屬們一個交代……”

    吉格蒙特的話停在了一般,握著劍柄的右手鬆開了,緩緩撫摸著自己胸口處的一個凸起。韓立泰和貝爾相視暗淡地嘆了口氣,他們知道那是一柄沒有什麼攻擊力,鋒利程度也只能夠算是一把水果刀的一柄小劍。但那一柄劍是她年輕時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戀情的見證,時過境遷,那個與他們同齡的孩子,如果還活著的話。也和他們一樣步入而立之年了吧?但是,他們心中的理智一直在強調,兒時的友人已經和那些不明不白消失的孩子一樣永遠地年輕下去了。

    此刻掛在吉格蒙特胸前的正是她絕望的希望。他們和吉格蒙特自己都清楚只有丟掉那把小劍她才會是真正的強者。但是這所謂的“強者”一詞,也不過是源自還是少女的吉格蒙特站在化為廢墟的家的面前,因為緊緊攥著小劍而流出的血立下的誓言一個副產品罷了。品嚐到刻苦仇恨滋味的人,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味道,並且會因為這苦澀的體驗而成癮沉迷。

    對話在沉默中中止。時間緩慢而不可阻抑地流動,三個小時的時限到了,一眾人繼續默不作聲地躥出通天塔的小窗,在機動裝置的幫助下繼續迅疾地向雲之彼端的天空之城疾馳而去。在那裡有可能是彩色但更有可能是陰暗的答案,但是他們過去為之努力的也不過是尋找答案而已。

    ;

    ;

    手中的能量劍以目不暇接的絢麗曲線滑動在緻密的能量液體之中。在稠密的能量接受溶劑中,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能量觸發器全開。按照輸入進自己思想體中的信號對著面前虛擬的敵人無情地施以攻擊。

    面前的那位虛幻的小女孩樣貌的敵人已經在過去的戰鬥模擬中對抗了不下千次。她的每一次攻擊和每一種移動模式早已深深地刻印在他的硬盤中,成為了絕對無法忘記的物理記憶。齊諾同時知道他也曾同維麗爾進行過無數次的合練。他們的敵人仍舊是這名有著一對銀色長辮,使用著灰色能量攻擊的女孩。

    “她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在腦中出現的頻率之高,已經使他的思考變得沒有多少意義。從過去隱約可以猜測到的記憶清除節點中,他大體已經猜到了向格里梅爾詢問這個問題是絕對的禁忌,自己若是再次向他提問的話,好不容易積攢的足以使自己思考自己是誰的生物記憶就會被再度清除。

    其實有些時候他也想成為維麗爾那樣更純粹的半機械體,生活中充滿著程序模塊化的標整規劃,行事準則按照sr就足矣,何苦那麼多繁複無用的思考去消耗自己待機時的能量呢?(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十二章

    戰鬥結束,他第不知幾千次地將面前的那道幻影洞穿。能量觸發器適時地關閉,因為使自己全力戰鬥的核心,位於自己身體軀幹左胸之內的心形能量觸發器所提供的能量激化時間只有三百秒,這一點作為v2.001更高版本的他比維麗爾的能量觸發器多六十秒鐘,他一直不解其中的原因。維麗爾實力與他不相上下,而可操縱性比他更強,他現在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版本號比她更高,能量觸發器也比她更為高級的理由。

    毫無疑問,有關這些問題的被提出將會導致自己記憶的被清洗。

    如果在能量觸發時間內沒有戰勝對手的話,那麼無疑自己將要面臨的便是被肢解的結局。雖然這個過程沒有痛苦,但是一想到自己苦苦積攢的值得自己好好研究的記憶也隨之消失,他一定會感到沮喪的。

    “干的不錯,齊諾。”格里梅爾並沒有出現在巨大的溶液缸旁邊,正在寫實驗報告的是那位熟悉的精靈族程序員。不過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位精靈的名字實際上,實驗室中所有工作人員,他和維麗爾也僅僅知道格里梅爾這個名字而已。

    身後的吹風機令身上殘留的粘稠液體迅速地揮發,身邊的程序員也很快地寫完了實驗簡報離開了氤氳著藍色光芒的屋子。按照慣常的指令,他接下來的任務是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待機休息,正待他準備那樣做的時候,一個小東西跳上了他的肩膀。

    “齊諾!齊諾!”

    身上有著特殊的水蜜桃色的紋路的小型高級程序調試機械助理在他耳邊尖聲說道。它的模樣和齊諾數據庫中一種名叫“水獺”的生物有些類似,但水獺絕對不會有它那樣長長闊闊的耳朵和光滑柔軟的白潔表面以及十分後現代化的水蜜桃色花紋。

    “你好,魯提。”

    “四十六號!all!rage!release!”

    虛擬內存尚未清空的數據轉瞬間以龐大dat文件模式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密密麻麻的1和0令他的計算能力都有些目不暇接。但是坐在他肩膀上的魯提輕而易舉地從中分辨出了他用(虛擬系統)掩蓋的內容。

    “齊諾,齊諾!你在聽嗎?”魯提焦急地抓著齊諾的頭髮。

    “是的,我在聽。請問出現了什麼嚴重的問題嗎?”齊諾冷靜地回答。不過對於感生態半機械體來說,“冷靜”這個詞意義不大。

    “齊諾。我用暫時阻止了警報信息傳入你的信息處理系統中我現在就告訴你原因!”

    齊諾心中再次掀起了驚濤駭浪,如同那天維麗爾警告他不要將自己已經積攢很多生理記憶一事令格里梅爾發覺一般。

    似乎是幾天之中,這些已經伴隨他二十年的機械化生活多出了令他難以理解的各種元素,轉瞬間那在實驗室之外滿是生物形態人類世界中才會出現的種種特徵閃爍在了他所熟悉了各個同類之間,令他第一次對他唯一的居身之所感到了陌生。

    魯提只不過是一個計算型感生態半機械體而已,為了使它擁有自主意識和智能,它的腦部同樣是取材於某個人體的腦部,只不過記憶清洗地尤為徹底而已。這使它徹底忘記了遙遠的過去自己曾經身為人類的事實。但是與之相對。格里梅爾無法在其上施加過多的行動干涉,只是將它作為了一個輔助軟件調配在齊諾身邊,執行日常的程序調試任務。除此之外,魯提不會以任何理由與他討論其他的事情,它不是戰鬥型機械體,它生命的唯一意義就在於不斷地從他的代碼中找到bug然後刪除更正,就像齊諾生命唯一的意義在於不斷的訓練和戰鬥一般。

    “請講。”

    以他的權限,他當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撤銷,甚至向格里梅爾提出報修申請。魯提可能因為此事而被徹底關機,維持它個體意識存在的虛擬數據流將會隨著能源消失的一瞬間而湮滅殆盡。再度開機之時。魯提將會是一張沒有任何記憶的白紙,過去為他篩選了二十年程序錯誤的魯提將會煙消雲散。

    他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將會徹底改變他未來的命運。

    “齊諾。我知道你不記得了,但是你確乎說過,請求我找回你的記憶。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是我在記憶被消除之前的事情麼?”齊諾反問道,“我的記憶我身為人類時的記憶。那是很客觀的誘惑,請繼續講下去,魯提。”

    “謝謝!謝謝齊諾!”魯提的眼睛閃閃發光,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開心神情。

    “齊諾!我以你的權限閱讀了監控數據報告,格里梅爾從來沒有徹底清除過我的記憶。所以我認出來了,襲擊者中有一個人。過去的你似乎認識她。”

    這是二十年來,他幻想中的真正過去第一次得到了確認。曾經的妄想和不斷被清除的妄想痕跡一次次地衝刷著他的緩存。生命記憶的衝擊令他呆滯起來。他盯著魯提的眼睛,什麼都沒有說。

    “return(46);lush(stdin);”

    鍵入指令,魯提默默地關閉了調試器。

    “格里梅爾向你下令阻擊敵人。去見那個人吧,我答應過,找回你的記憶!”

    ;

    ;

    通天塔頂與天空之城下部的結合處已經鬆動,隨時都有脫位的可能。冒著這樣的危險,吉格蒙特率先竄上了封閉法陣,手中的匕首在鬥氣的增幅下以超高的壓強超越了結界的封閉極限,準確地擊中了維持法陣運轉的微管束。

    被打斷平衡的魔法陣即刻消失,警報聲立刻大作。一行人沒有絲毫慌張,吉格蒙特手中的破魔匕首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四下翻飛,許多攻擊法陣甚至連充能尚未完成之前就已經被巧妙地一擊破壞。

    絕對的寂靜突然充滿了警報聲。連續十幾小時在通天塔之上奔波的他們竟然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安心感。從暗門湧出的戰鬥機甲瞬間便被準備充分的精銳特戰隊員所洞穿,很快地。在狹窄的金屬走廊中就積滿了破碎的機械殘片。

    “怎麼這麼多!”貝爾手中的鋼弩一次次地在鬥氣的激發下噴吐著熾烈的橙色火舌,每一次命中的攻擊都將一大片機械掃倒。但是前來送死的自主防禦機甲仍舊源源不斷地湧過來。其中雖然也有些棘手的機甲,但是在吉格蒙特的刀下仍舊支撐不了片刻。或許這源源不斷的用以犧牲的機械,就是為了消耗他們的力量,以待最後殺器的出現。

    “注意節省體力。”吉格蒙特朝著身後高聲道。十六人的隊伍,九人負責防禦,七人負責攻擊。在熟練的配合下,一眾人穩定而高速地向前推進。據之前情報而模糊的實驗室內部結構也逐步變得清晰。

    其實,這樣以非強力介入的入侵者,格里梅爾對付的難度甚至比五級的希拉還要困難。五級的實力往往依靠於空間力量,對空間力量的熟練掌握令希拉不屑於直接穿過層層防護網而直達實驗室中心的格里梅爾辦公室。空間的擠壓對於不理解空間力量的四級來說毫無用處,而在狹小的空間而脆弱的防禦條件下,擁有著強大實力的維麗爾和齊諾又會在投鼠忌器的格里梅爾的命令下不敢傾力攻擊以破壞實驗室周邊的重要設施。

    執行天空之城新結界任務的維麗爾離趕回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格里梅爾第一時間命令齊諾前去應對這樣的局勢。以他超出四級力量極限的實力加以一定的空間感知能力,加上與虛擬翼魔無數次的戰鬥經驗,他的實力可以蔑視一切五級之下的對手。

    “蔑視”這個詞又代表著何種含義?

    面前的空間豁然開朗,穿過狹長的金屬通道。他們終於到達了內層的大廳。幾名尖叫著離開控制台的工作人員立刻成為了他們的目標,對於這種非軍事基地性質的對手,要挾往往是一個極為有效的心理戰術。因為他們不懂得犧牲的價值。

    用於攀登通天塔的機動裝置射出了長長的鋼纜。瞬間將兩個年輕的女工作員緊緊縛住。

    藍光從一扇門後閃爍而出,熾烈而純粹的能量刀刃當空劈下。韓立泰一聲大喝,身後負責防禦的特戰隊員也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鬥氣和魔法的光芒疊加,瞬間精準地迎向了未見其人的藍光攻擊。

    刀刃像是有彈性一般跳開了,深深地集中了復合鋼板強化的天花板。巨大的轟鳴聲後,銳利的金屬碎片和土塊紛紛落了下來。

    被兩名特戰隊員用鋼索勒住的穿著白大褂的工作員尖叫著哭泣,十字旅團突襲組手中的匕首隻需要吉格蒙特一個眼神的命令,兩位受過高等教育的二十餘歲的年輕女孩就要香消玉殞了。

    “四十六……齊諾!!齊諾!救救我們!!”

    “齊諾?”聽著精神即將崩潰的女孩們的尖叫。吉格蒙特眉頭微皺,看向了藍光散去之後出現在他們二十米前方的那個人。

    只能說是。他還擁有著人形。

    沒有肌肉線條流線美感的身體被塑鋼塊牢牢地拼湊而成,鋼藍色的表面混雜著富勒烯疊加層殘留的灰白色痕跡。顯得有些髒亂。肢端的手和腳明顯早已不是有著肉體溫度和柔軟的手腳,而是穿插著元素流微管和高強度碳素纖維骨架合金的人造肢體。每一處毫無疑問地都儲藏著巨量的能量,他應該是人類心口的位置閃爍著刺目的白光,那無疑是他力量調動的中樞所在。

    “各位,如果攻擊有效的話,全力向他心臟位置攻擊。”貝爾以弓弩手超絕的視力判斷到,其他人用沉默表示領命。

    唯一顯得似乎殘留著人類痕跡的便是他的頭部,儘管臉頰也被鑲嵌了護甲,但那雙眼睛無疑還殘存著某些活人才會有的元素。

    吉格蒙特輕輕按了按胸口一直在保佑或是在詛咒逼迫著自己前行的短劍。反手從背後拔出了一雙長刀。

    “前面的人聽好,給我們留條路,不然立刻殺了她們。我就給你三秒鐘考慮。三二”

    “齊諾救我啊!!”

    “閉嘴!”

    “轟!!”

    沒有人看到這究竟是如何發生的。以平均等級超過三點三級的特戰小組的實力,他們只看到了似乎木然地垂著能量劍以同樣呆板的目光望向他們的感生態半機械體消失了。似乎隱約間還留下了一道藍霧組成的尾跡。下一個片刻。他凝聚著恐怖能量的劍刃就從側面切入了他們的防禦結界。本來以眾人的合力防禦未嘗無法阻擋齊諾的這一擊,但是如此之快的速度完全令主導防禦結界的韓立泰來不及反應。

    能量劍從一側貫穿了挾持著第一個女工作員的特戰隊員的身體。但是這一擊沒有任何能量逸散,只是瞬間取走了這位黑衣人的性命罷了。就在駭然準備反擊的眾人將防禦結界的高能點聚集到齊諾所在的位置上時,他動了第二次。短短五米的距離他輕而易舉地在秒速百米的高速下實現了一個銳角轉彎,第二劍刺穿了另一側挾持著第二名女工作員的黑衣入侵者。

    屆時,韓立泰所主導的魔法防禦的調度已經失去了冷靜和穩定,韓立泰拚命地揮動著手中的法杖,試圖用束縛魔法減慢齊諾的速度。但是他施法的速度卻趕不上齊諾的機動力。

    他圍著特戰小隊轉了一圈。相隔只有半米的一瞬間,吉格蒙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側臉。她在難以言說的實力差距恐懼間死死地抓住了胸前的小劍,用歇斯底里的氣力抓緊了手中的長刀,前所未有的熾烈黑色火焰一瞬間掩蓋了令他們手足無措的藍霧。

    “啊啊啊啊!!都給我去死!!!”

    但是齊諾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第二圈,他從兩名還沒有徹底倒地的特戰隊員手中接過了兩位工作員,然後輕盈地後撤,將她們送到了安全出口處。

    “你們快走。”

    “!!齊諾!!謝,謝謝……”她們話音未畢,齊諾就用藍色的力場將她們衝進了緊急通道。

    旋即這名實力令他們感到困惑和駭異的機械體走到了他們面前走到了吉格蒙特面前。

    就是……她?

    他苦苦地翻閱著自己不甚清晰的記憶。望著這名表情中帶著瘋狂,手中緊握著燃燒著黑色火焰雙刀的女性。

    吉格蒙特手中的刀刃已經舉起,面對面前只有咫尺之遙卻毫無防備的敵人。她根本不會給自己思考他為何這樣做原因的時間。

    轟!!

    第二道轟鳴聲從他腦海中響起,剎那間他的思想體就被淨化得一片空白。眼前的視野變成了混亂的雪花片,似乎是多年積攢下來的數據庫中所有的數據都以遠超他微管輸出上限的信息密度湧進了他的腦中。甚至來不及感受欲裂的頭痛,他就如同身負重擊一般踉踉蹌蹌地向後倒去。

    吉格蒙特換成反手握刀,貝爾手中弩槍再度染上熾熱的橙色烈焰。她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齊諾心口處的能量觸發器。

    在混雜而毫無意義的雪花視野中,他只能分辨出一樣東西。似乎隔著老舊的羊皮紙的顏色,他看見了一個模糊的相框,那是坐在長椅上的兩個人。坐在左邊的是一個梳著蘑菇髮型的男孩。他正把三明治從午餐籃裡拿出來。坐在右邊的是一個梳著麻花辮的臉上有幾顆雀斑的女孩子,她正在用興奮的目光盯著夥伴的動作。

    一切自然而美好這種美好正如他所期許的“人性”一樣。充滿了答案的味道。

    瞬間,他跳出了自己思維的死循環。循環體限制條件忽然變得清晰易懂。再不用去無窮無盡的計算去折磨自己的大腦了。

    來自於不知是誰的抓拍,將那幾十年前的美好淋漓盡致地灑在了齊諾的思想中。

    “轟!!”

    第三道轟鳴聲來自他們身後,銀色的金屬表面反光令他們看不清楚新的敵人的細節。與齊諾不相上下的速度一瞬間令他們感到了絕望,但是如果能夠破壞眼前倒在地上的齊諾心口的能量觸發器的話,也許一切就會有轉機。

    他們不懂得犧牲

    直至此時,吉格蒙特仍舊相信著這一點。手中的刀尖已經緩緩地刺進了閃爍著青綠色光芒的晶體表面的觸發器。晶體破碎時的獨特震動感令她稍稍安心

    叮!!

    清脆的聲音如同金玉相碰,吉格蒙特愣愣地望著伴隨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兩柄刀刃斷成兩截,化為了兩道白芒瞬息間在銀色的能量的沖刷間消失不見。

    維麗爾周身極限釋放的能量令她自身的鎧甲都迸開了細密的裂縫,但是這樣空前的加速終究有了意義。她的身影閃爍之後,巨大的撕裂空氣的爆鳴聲才響徹二層大廳。呼嘯而來的氣流將一切未被固定的設施都輕易地吹散開去,幾名實力不足的特戰隊員也在純粹的高速氣流衝擊下被掀上了半空。

    抓著陷入程序混亂的齊諾扔進了逃生通道,維麗爾在拿起銀色的鐮刀用閃爍著機械紅光的眼眸注視著已經陷入劣勢的來客。毫無威脅的木然表情卻成為了此刻他們最為恐懼的根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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