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77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五十五章

    大地神殿的主殿,強烈的透視光線從四周充斥著哥特風格的彩窗中投映進來。各樣的雜色在這巨大的殿堂正中央糅合而成了一道毫無美感的灰色光暈。

    從外界看去,沒有人會想到那最黯然失色的一點是這長寬高近百米的巨殿的幾何中心。那彷彿是空曠中的“角落”沒有依存而憑空產生的暗淡之角。

    灰色的光線投影在中央的那名灰袍人身上,同波段的光干涉疊加成了一圈圈用肉眼無法看到的衍射光紋,呈現出不規整的同心圓形狀,鋪開在大地聖教教皇尤利西斯二世的身上。

    短短月餘,年逾七十的他的相貌終於嚮應有的年齡靠攏。曾經沉穩的中年人形象此刻已經被幾簇皺紋所打亂,亞麻色的發線也被時光殘酷地剝去了原有的顏色,露出了生命無奈的純白。

    紅蓮落神仍舊靜靜地侍立在他的身側,但此刻像征著曾經聖皇之威回聲的七朵烈焰紅蓮卻瑟縮在長槍的一側。在尤利西斯的身後,一切空曠平靜,是灰色背景下的幾道劣質彩光的蠕動。

    一切從外界看去,都是那樣的平凡。這也許是幾十萬信眾所尊敬的教皇一次平凡的自審或思考。但是此刻,正如周圍仿若時間靜止一般的平靜,在教皇心中,卻是亙古悠悠在須臾之間急速滑行所激盪起的命運巨浪。

    沒有人能夠看到站在教皇身後那一道不符合光學投影規律的存在,沒有人的大腦能夠因為也許是一絲一毫的倏忽導致的意外信號而做出反應。命運的針刺只指向了教皇相較於他孱弱的靈魂,百無聊賴地挑撥著他混亂的心防,並在一陣陣對方的顫抖中享受著某些無人能夠理解的快意。

    一滴汗水終於落下,從尤利西斯的額頭見墜落,在地面濺散起一小片再度折射灰光的閃爍。

    “這……”他艱澀地開口道。“這算得上是什麼呢?大人?是一種交易,還是一種純粹的對信仰的犧牲?”

    灰暗的背影扭動了幾下,飄渺中呈現著捉摸不定的女聲再次簌簌地挑動著他的耳膜:“果然呢。這麼多年來,每一代吾主的人間代理者。都不能夠用最純粹的信仰光輝帶領主的信眾……尤利西斯,冷靜地想一想,除了這樣一件事對你們並沒有好處之外,你們終究也沒有損失什麼。”

    尤利西斯有些神經質地點點頭,“只能夠如您所願了,大人。不該存在的,就應該消失……塵歸塵,土歸土。”

    “……你早就知道了吧。塵歸塵,土歸土……”

    尤利西斯毫不猶豫地轉身單膝下跪。

    能夠讓教皇跪倒的存在終於在此刻的瞬間呈現出了她此世的模樣,虛幻的深紅色長袍一閃而逝,巨大的白色在尤利西斯瞪大的雙眼中留下了暗色的亮斑

    一雙巨大的白色羽翼如同虛空投影一般,倏忽地在巨大的大地神殿中央展開,剎那間幾乎充斥了整座十數萬平方米的巨大殿堂。旋即是無法用雙耳聽到的空間破碎的聲音,擁有著聖潔天使之翼的來客於是這樣消散在了這裡的空間,片片光的羽毛在空氣中自如地飛舞。最後一片虛幻的羽毛,拂落了尤利西斯的一滴汗珠。

    尤利西斯從木然蒼白的臉頰,緩緩變為了狂熱病態的潮紅色。他終於不住地全身顫抖起來。雙手鋼釺一般的手指摳進了堅硬的花崗岩地面,他死死盯著光潔地面裡自己的倒影

    “吾主艾琳,您終於降臨神蹟了麼?但為什麼。為什麼您卻給了您的僕人您的僕人這樣一條敕令啊!……”

    天使的羽毛落在了倒像的眉心,血紅的雙目和聖潔的羽毛闡釋了絕對的人性和神性的對比。他盯著這片屬於神座的痕跡最後散去。

    下一個片刻,尤利西斯便猛地站起身,曾經屬於聖皇艾麗婭的戰器被他狠狠地握在掌中。氣爆的聲音震碎了周圍哥特風格的彩窗,已經觸摸到五級理解的他在空間中留下了一串扭曲的波動,旋即他灰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只有天際一道隱約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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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卡!”

    拉著斯維尼的奧爾卡身形微微頓了頓,然後繼而加速,向著南方飛去。

    血與火的濃烈陰霾拖曳在他們的背後。那是又一個被湮滅在翼魔的冷酷之中的人類村落不僅僅是人類,和人類村莊和諧共處的木靈也被毫不猶豫的鋒利灰羽攪得粉碎。

    奧爾卡的指尖閃爍著一團灰濛蒙的光暈。紫色的雙眸中沒有半點精神波動,斯維尼膽怯地抓著媽媽的胳膊。獨行者在他們身後窮追不捨。

    “終於追上你了!奧爾卡你可別這麼放肆!在這樣下去人類和精靈都放不過你!!你想與全世界為敵嗎?!”

    獨行者將自己的聲音用強烈的精神波動釋放向了前方,斯維尼驚叫了一聲,用小手摀住了耳朵。

    奧爾卡面無表情地驟然停滯,強烈的加速度瞬間在一個向前釋放的力場中歸零。斯維尼驚駭地在奧爾卡的臂彎中看著奧爾卡伸出沒有抱著自己的一支手臂,冷漠的灰色光弧霎時間凝聚,一瞬間彷彿從那一隻白瓷一般的小手虯曲的魔紋中輻散出了無數灰色的蝴蝶,千萬隻蝶翼在她面前匯聚成一道巨大的刀芒,冰冷地點向了獨行者的眉心。

    千翼斬撕碎了周圍的空氣,風發出了痛苦的嘶吼,然後被震盪而開的空氣回湧如曾經的真空,巨大的爆鳴聲中,獨行者發出了一聲厲喝,拚命釋放出了自己全部的精神之火。冰藍色的火焰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座龐大的冰蓮,巨大的花瓣在真空的無聲裡炸碎,強烈的精神震顫的反作用力終於遏制住了獨行者的衝勢。

    猙獰的玄異灰色刀芒足有奧爾卡身形的近百倍大小,卻被掌控在那樣一隻吹彈可破的小手之中。尖銳至極的刀劍靜靜地指著獨行者的額頭,寸許之遠。

    “不要阻止奧爾卡你還不是奧爾卡的朋友,在奧爾卡眼中。你和他們”她望瞭望那已經遠去化為廢墟的村莊,“沒有區別。”

    獨行者咬咬牙,冰冷機械的殺氣刺得他難以睜開眼睛。但是他更不敢輕舉妄動。儘管自己是繼承了上古血脈的通靈師,擁有著匪夷所思的強大精神力。但是即便如此,面對在死亡邊緣歷練出的力量鋒芒,他沒有絲毫可扼之心。

    “我……在這樣下去,全世界都會知道是你幹的,翼魔的力量不會沒有人認不出來,到那個時候,他們會將這樣的罪名歸在黑色之翼的頭上到那個時候,聖地就沒有理由不去完全剿滅黑色之翼了。那就是你奧爾卡想要看到了麼?”

    帶著呼吸中顫抖的獨行者盯著奧爾卡沒有溫度的眼睛,然後他釋然地看著奧爾卡緩緩收回了刀芒。

    她用雙手抱著斯維尼,輕輕蹭了蹭他的小臉。

    “媽媽?”

    “媽媽剛才做的那些事情,你覺得對不對呢?”

    “錯與對都是相對的,自己想做的事情對我們來說就是對的。”斯維尼莊重地說著,“如果沒有人強迫媽媽做那些,那麼媽媽就一點沒有做錯。”

    獨行者看著將注意力從自己身上離開的奧爾卡,不禁有些惱怒地大聲喊道:“你這是與整個世界為敵!”

    奧爾卡冰涼的眸子終於掃到了他的雙眼。

    “奧爾卡……奧爾卡的敵人,一直都是整個世界。”

    “你要去哪裡?”

    “格里華。”

    “格里華?去尋求你殘存的同族盟友嗎?”獨行者追問。

    奧爾卡搖搖頭,伸手讓手中的那團灰色光暈滾動在自己的手臂。那是之前數千個智慧生命靈魂體的核心。當然,那些靈魂本源的純淨度遠遠不足以打碎封禁著斯烏靈魂的牢籠。

    獨行者頓時瞭然。

    “封印石……你是要去拿格里華帝國的封印石去淨化靈魂?!”

    奧爾卡點點頭。

    奧西利亞帝國和大地神殿所屬的封印石保護措施太過嚴密,形單影隻的她不可能對那裡下手。而已經在黑色之翼的第一次南征中被毀掉半壁江山的苟延殘喘的格里華帝國顯然是最佳的選擇。

    當然。獨行者還不知道靈魂的淨化會破壞封印石的封印能力,而這第七枚封印石,便決定著那史上最為恐怖的力量的破印之力與封印之力的平衡。

    (先代龍神弗裡德以魂之座破滅為代價徹底鎮壓第一枚封印石,其餘四位英雄以自身力量為代價封鎖了第二至第五枚封印石,並隨著四位英雄從詛咒中逃離逐漸崩碎。其餘四枚流落世間的封印石,一枚由奧爾卡保管,並因淨化靈魂本源而崩碎。第七八九枚封印石,則分屬奧西利亞帝國、大地神殿和格里華帝國。時至今日,只餘下三枚封印石支撐著對禁錮在遺落的時間神殿女神之鏡中的黑魔法師的封印。目前封印與破印的力量對比為4:5。若加上黑魔法師本人在封印結界中的努力,這足以是一個極端危險的力量比對)

    “我……”獨行者欲言又止。“……我很猶豫,真是。是不是應該放棄努力”

    “奧爾卡不能夠理解你,”奧爾卡直直地盯著獨行者的眼睛,“奧爾卡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你不能?難道說,人類幾百年間,還是這樣脆弱麼?”

    奧爾卡並未有任何挽留之意,她話音一落,嬌小的灰色身影就懷抱著斯維尼,陡然向東南方向飛去。

    已然化為廢墟的村落黯淡的火焰驟然升騰,奧爾卡冷哼一聲,緩緩停住了自己身體。

    “終於忍不住了麼?”

    聖詠聲驟然升高復而消匿,中斷的淨化術留下了殘留焦黑的魂跡,隱約的聖鳴終於中止。身後的殘紅的焚化之火中躍出了幾點刺目的洋紅。

    緋紅的光點剎那間接近,在一聲聲爆鳴中幻化為了七朵冷傲妖冶的紅蓮。

    灰色的閃電旋即跟進,站在奧爾卡和獨行者之間。

    “我這些天可沒有收到陛下駕臨這裡的情報呢,”獨行者微微揚起頭,聲音中帶著些傲然的高亢。“儘管你所擁有的地位和權勢足夠使你隨意行走在奧西利亞,但是仍舊有些地方並不適合涉足。”

    尤利西斯冷峻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他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未發一言的奧爾卡身上。無聲地抓緊了手邊的紅蓮落神。急速旋轉的紅蓮槍魂發出了淒厲的尖嘯聲。

    奧爾卡甚至沒有半分蓄勢的意圖,似乎面前強大的尤利西斯甚至不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對手。

    “奧爾卡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現在的你,處於絕對劣勢。說出你的意圖,然後選擇死還是離開。”

    奧爾卡的邊緣變得略微有些模糊,獨行者謹慎的後退了半步,那是意味著借助空間的彈力加速自身的前奏。擁有如此巨大加速度的衝擊,即便是受力物體分外軟弱,也足以在巨大的動能中擁有極端可怕的破壞力。

    尤利西斯緩緩鬆開了握槍的手,似乎是費力地分開了自己的手指。向著奧爾卡做出了一個沒有武器的動作。

    “你……你仍舊是歷史上的奧爾卡!”他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費解的話,“……所以你,還是做了一直在做這世界無法忍受的事情嗎!為了私人的願望,能夠你!!啊!”

    他顫抖著舉起手指指著曾經並且現在依舊行著魔族之道的奧爾卡,奧爾卡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道灰光閃過,尤利西斯二世發出了一聲痛呼。鮮血濺散,尤利西斯指向奧爾卡的手指被齊根斬斷。直到之後,一枚灰色的羽毛才緩緩飄回落入奧爾卡的手心。

    尤利西斯捂著手指的斷面,鮮血不住地從指縫滴落。但是擁有神聖屬性的他卻並沒有用強大的治癒術復原這樣一點小傷,泛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奧爾卡。幾道晦澀不明的聲音從這位強大的大地神殿現任之主口中迸出,最終他用一聲痛苦的咆哮作為了釋放情感的終結。

    “你想幹什麼,奧爾卡沒有那麼多時間。”

    教皇低下了頭。待他再度抬起頭時,兩道燦銀色的光輝從他的雙目中輻散出來。對精神力尤其敏感的獨行者瞳孔微微一凝,而奧爾卡露出了一副略微詫異的表情。

    “完全由精神力構造幻像麼?這位教皇,可比我們知道的要深啊……”獨行者喃喃自語道。

    純銀色的本源精神力的光學表象迅速在控制中分光為彩色。逐漸地,在唯一的三個人幾何中央,離散的精神力逐漸凝聚成為了一道山谷中的景象。

    那裡是一個小小的村落,令另外兩人感到微微吃驚的是,生活在這個小小村落中的是和諧共處的人族、精靈甚至還有零星幾個魔族。本應在自然界中不會自然和諧相處的幾支族裔竟然在這樣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中自由地共同勞動,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滿足和充滿信仰的幸福。

    也許是感受到了教皇千萬里之外代表著神祇的注視。在另一片空間之中的那片信仰山谷中的人們,祥和的表情頓時變得激動甚至狂熱。隱隱約約的聖光投射入了那山村的中央。幾百名老老少少頓時激動地伏跪於地,口中唸著古老而不知名的語言。雙手高高地向上空舉起接受著神明的注視。

    獨行者有些困惑地望著這些,奧爾卡站在教皇另一邊漠然地注視著教皇精神投影之中的景象,她的眼神逐漸冰冷。

    “……這是,這是至誠者,自出生伊始就接受著對神祇的最全面的虔誠……沒想到連年的戰亂竟然沒有讓這一脈斷絕……這也是教皇陛下你,也是整座大地神殿,最為寶貴的存在了吧?”奧爾卡冷然道。

    教皇默然,以無聲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麼,奧爾卡想要問你。”奧爾卡的聲音中也開始夾雜著一絲絲的冷意,“你,既然阻止我使生靈塗炭,那麼為什麼要用那些最純淨靈魂的擁有者的生命,來換取奧爾卡力量的付出呢?大地神殿、時間神殿或是其他什麼宗教,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一條教義唆使它的信仰者去作惡去殺戮。你,究竟因為什麼原因呢?”

    尤利西斯二世近乎頹然地搖了搖頭,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令奧爾卡和獨行者齊齊變色。

    “……女神告訴了我一切。”

    無聲的巨雷如巨斧一般切在了兩人的脊背上,奧爾卡全身猛地一顫,而獨行者則驚駭地張開了嘴,腦後的亞麻色短髮在一瞬間閃現出了冰藍的顏色。

    奧爾卡比獨行者更能夠理解這句話的震撼,被公認為創世的第一道火種的點燃者,神座之位高於時間之主倫娜和世界樹的大地主神艾琳,並不如同另外兩位神座。早在千年之前,祂的神蹟便已永久地封存在了史籍之中。而尚在五百年前,時間之主倫娜和生命的根源世界樹所顯現的神蹟也屢屢臨世。(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五十六章

    直到這個年代,每一位神座的神蹟才是在歷史上真正的完全地銷聲匿跡,也是當代神學家和史學家所共稱的,沒有指引的“迷茫年代”。

    “……大地之主麼?”

    尤利西斯二世有些茫然地向他點了點頭,然後他呆板地向著奧爾卡說道:“所以,我知道了閣下你需要純淨的靈魂。也要求我去做另外一些事情而我,而我們!”他突然哽嚥了,雙臂劇烈地顫抖著,緊緊地箍住了自己,“我!!就是我自己!!做不到!而你可以,你完全不用在乎這些……我完全不是要求你去做什麼,而是希望你繼續按照你的意願去行動,然後,這大地神殿最為珍貴的珍寶,即便是信仰崩潰之時仍舊能夠使我們起死回生的至誠者的靈魂,將對你予取予求。”

    “你忘了說一件事情,封印石再此之後,將屬於大地神殿。”奧爾卡冰涼的寒意微微褪去了幾分。

    尤利西斯二世再次點點頭,“所以……請您,不要再製造不必要的殺戮了……雖然,我沒有資格說這些。”

    這一次奧爾卡回答得很快,她的話語則更令他無比震驚。

    “你有資格的。因為命令你去做這件事的人,是創造我們的主。你也許以為奧爾卡乃至整個魔族說出這樣的話是極端的瀆神。但是,奧爾卡在這裡,謹代表魔族告訴你,魔族所信仰的無論是什麼《死海文書》還是什麼《聖錄》……我們堅信並為之虔誠的東西,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用觸碰不到的眼光注視我們的神,而是鐫刻在文字之間,讓我們勝利得以堅定,我們的勇氣得以團結。我們的信仰得以忠誠的精神、信念和祝願。真正的神不在天上,而在我們每個魔族的心裡。無論何時,我們都可以和祂雙手相握。平等而祥和地注視著對方,感受到她們對我們的愛和我們作為回報的虔誠。

    “正因為如此。在五百年前,你們才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消滅魔族,將每一個魔族作為罪孽深重的異教徒予以無情的虐殺。神給了你們殺戮的權力,也給了我們反抗的權力。以兩千萬魔族之眾對抗二十億人族,我們仍舊贏得了勝利,這就是我們的證明。而現在,即便全世界魔族已經灰飛煙滅,即便只有奧爾卡一個魔族。奧爾卡仍舊會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你的束縛,因為那高高在上的神,和祂虛無縹緲的旨意。而奧爾卡的神,一直都在她心裡。”

    尤利西斯二世仍舊茫然地注視著她。

    奧爾卡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轉過身去。

    “而綜合分析你的價碼和條件,奧爾卡答應你這個請求。但是奧爾卡對這樣的大地神殿是否還擁有著那樣純淨的靈魂感到疑惑……奧爾卡將要看到的是,即使你們手中的至誠者的靈魂不是那麼純淨,封印石也會保證地留在她的手心。”

    奧爾卡輕輕撫了撫在精神作用下在她懷中安睡的斯維尼。獨行者用複雜的眼神望著他們,而尤利西斯二世則無聲地重重嘆了一口氣。

    她再度向東南方向加速而去。尤利西斯二世拖著沉重的身軀緩緩消失在夜色裡,獨行者這一次沒有跟上任何人。

    化為廢墟的村落,依舊閃爍著掙扎靈魂的紅芒。

    格里華如果現在還能夠稱作是“帝國”的話。自從黑色之翼入侵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深陷於水深火熱中。而如今的狀況,則隱隱暗示了姍姍來遲的徹底傾頹真正來臨。

    北方損失的那一大半土地徹底崩潰了格里華帝國的經濟,而因此損失的人口更令格里華帝國政府的威信一落千丈。諸多個祖先在過去選擇自由生活而脫離奧西利亞帝國統治的後代們則開始認真地考慮起是否要加入奧西利亞帝國國籍。儘管已經出台了嚴厲的敕令禁止這種事情的發生,但是面對當前的情況,無論是疏是堵,都早已經無濟於事了。

    現在唯一堪稱穩固的,只有最南方尚未遭受過多少黑色之翼打擊的領土。那裡世代居住著負責保衛格里華免遭未開化的南雪域各種異獸怪物打擊的魔族軍團。而現在,正是在這支格里華帝國國主索維恩都不甚詳明的軍團正在拱衛著作為臨時皇宮的夏季行宮。

    連續不眠的夜在高大的中南雪山的陰影下和沉默的魔族行軍的戰甲鏗鏘聲中愈發令人煩躁。相貌平平。脫掉那一身皇袍就絲毫無令人注目之處的格里華帝國第七代國主索維恩緊緊地抓著身前的欄杆。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實際上。他現在已經失去了去想自己要想什麼的想法了。

    帝國將在自己這一代滅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除非自己還有閒心雅緻將那幾個年幼的孩子推上皇位然後讓史官在後世是否還能夠流傳的亡國史中記一筆“於天鵝皇曆411年中。格里華亡於中南山下,後主格里華八世被俘……”。

    也許還有些細節上的修改,但是年份大抵是不會變了。奧西利亞帝國從未承認過格里華帝國的存在,它們只是一個在大地神殿和帝國的硬碰硬的夾縫中生存的異類罷了甚至到最後,連自己的曆法也會被毫無憐憫的併入大陸公曆中去。

    “真是諷刺啊,風燭殘年的帝國竟然不是被兵卒攻破了他們不屑於動兵……根本只是在等待著我們自生自滅。”索維恩不知第多少次念叨著這句話。

    “陛下!西隆將軍求見。”身後的一個傳令兵急匆匆地喊道。

    索維恩只用了一個點頭的背影答應了當今那名在帝國還可以勉強成為帝國的時候從未見過的南雪域駐守兵團的軍團長的求見。

    沉重的腳步聲像是踩在索維恩的心臟上當然,歷代南方魔族對索維恩來說都是一塊心病。自從五百年前格里華建國之時,因為大陸流行的風氣,他們理所當然地在不忘了對魔族施以幾分施捨之後毫無憐憫心地將這殘餘大約二十萬魔族送到了隨時可能發生雪崩、地震、狂風等許許多多自然災害的地方,尚不算那些生活在蠻夷的南雪域的野蠻文明的入侵和異獸怪物頻頻出沒的危險之地中南山脈腳下。

    因為這個原因,二十萬魔族非常安穩地被禁錮在了嚴苛的環境之中。格里華帝國短暫的五百年歷史中。魔族像是蒸發了一般,從不在任何表面意義上的會議和覲見中拋頭露面,若非是列為帝王都必須清楚帝國的戰略佈局的話。任何一位魔族南雪域駐守軍團長的名字恐怕都是他們最先忘記的。

    而突然在這些天中,看見了那些沉默地可怕的黑色軍陣。索維恩恐懼地感覺到了,在其中那存儲了五百年的積怨所蘊含的憤怒,燃盡格里華不需要任何時間。在爆炸般的烈焰中,索維恩這片纖細的羽毛,只會迅速地碳化消失連一點火星都不會濺出。

    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想明白了這點,索維恩反倒釋然了許多。

    於是他又露出了幾分帝王的威嚴轉身迎向了比自己高上兩個頭的西隆將軍。

    “陛下安好。”他的聲音仿若是一面鐵皮鼓隆隆捶響。

    粗壯的四肢,棕褐色的毛髮呈捲曲狀貼附在他堅硬的皮膚上。臉頰上粗糙的五官輪廓描繪出了一副極為冷硬的表情。

    索維恩略微瞭解一些魔族的內情,這是一位出身自芒族的魔族將領,而他身後那一片黑色的魔族軍陣真正的領導者只會出自更為高貴的血月族。西隆不過是那位真正的籌劃者一塊說話的介質罷了。

    索維恩簡要地點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你也清楚,國家若要存在,就必須需要你們的力量這指的不完全是軍事的力量,我需要你們的各方面的補充。”

    “我們已經在竭盡全力了,陛下。”果如索維恩所想,除了嘴的動作,此刻的西隆彷彿就是一尊石像。

    “那你有什麼事情想說呢?”

    “我們發現竭盡全力已經無濟於事。我們的糧倉已經空了。在這樣下去,冬天會餓死人的,陛下。”

    索維恩已經毫無動怒了心思了。他轉過身去,長嘆一聲

    “抗旨……抗旨就抗旨吧……都結束了。”

    咚的一聲悶響。那是身體和古木地面撞擊的聲音。索維恩微微有些驚詫,難道說這也是魔族中真正的頭腦所叮囑的麼?此刻的屈膝獻誠,又意味著哪一步棋

    “西”他本想說些微微能夠鼓舞人心的話,但是當他轉身的時候,他看見這位即便是單膝跪倒都和自己身高平齊的魔族悍將跪倒的方向並非向他,也不是那邊的魔族駐地,而是一方莫名的天空。

    對未知的驚訝和駭然讓他在這早已經山窮水盡之時的境地同樣地向那邊望去,但是他在深邃的夜空中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這是?!”

    這顯然不是事先錄入的內容。名字是西隆的石像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索維恩在他狂熱卻壓抑的眼神中猜到了答案。那是一名真正的高階魔族,真正擁有血脈上和力量上對芒族這樣的普通魔族絕對壓制的魔族強者。

    “嘶嘶”空氣電離的聲音如同在耳邊響起。灰色的痕跡似乎直接刻印在了無際的天幕之上。剛開始灰色的紋路似乎只是些意味不明的後現代藝術畫的輪廓。但是片刻之後,待那些過渡的纖細紋路散去時。一股撲面而來的煞氣以壓頂之勢衝向了索維恩。

    一雙巨大簡潔的翼魔之翼,象徵著先代魔皇威嚴的魔族圖騰。

    “你們看見的,只不過是幻象而已……現在,我以我血命令你們,將你們所看見的牢記於心因為這是你們未來所見之事今日的投影。”

    沙啞的魔族語將這艱澀的信息灑向了中南山下的土地,圍護在行宮之外的黑甲魔族戰士仍舊無聲無息地悄然退散。

    “護駕!!保衛陛下!!”一聲怒吼從深宮中響起,轉瞬之間,身著金甲的皇家護衛便如潮水一般地從四面八方湧來。因為剛才那句魔族語的影響,他們看見了同樣身為魔族的西隆,紛紛毫不猶豫地拔出長劍舉起長槍。

    西隆仍舊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湧來的護衛轉瞬之間就將索維恩淹沒在了層層的金色甲冑之中。就在冰冷的槍尖伴隨著刺耳的鬥氣激發聲刺入西隆的身體時,看似巨大笨拙的身體卻如箭一般地彈起,未佩戴武器的他直接舉起了雙拳。在躍上半空中做了一個令人膽寒的翻越,包裹著深棕色鬥氣的雙手信手握住了一雙指向他的長槍。猛力一甩,抓著長槍的皇家護衛就好入沒有體重一般在慘叫聲中被輕易地遠遠拋飛出去。

    手中持著雙槍的西隆面色仍舊如同之前一樣冷峻,以他為軸,濃烈的紫剛色土系鬥氣翻湧而出,強烈的衝擊驟然爆發,巨大的轟鳴聲中,周圍那些脆弱的人族護衛瞬息間被遠遠地抽飛出去。

    天空中的翼魔圖騰下,向周圍佔據絕大多數數量優勢的魔族軍隊狂呼軍令的人族指揮官們沒有收到半點反應。曾經俯首帖耳的魔族如今此刻已然如同著魔一般,個個直勾勾地盯著天空中冷然傲視著下方的魔皇之翼。

    後續的魔法打擊接踵而至,站在遠處的魔法師席捲起了強烈的元素波動,攻擊力最為直接的火元素瞬息間將西隆周圍染成一片赤紅。而在這赤紅的背景下,被西隆鬥氣勃發吹飛的那群衛兵中,仍舊有著兩位身著普通的金甲衛兵持劍而立。

    西隆立刻認出這是皇室護衛裡的高手,都是達到四級中高階的強力武者。而西隆只是一名剛剛突破四級門徑的准強者而已,面對這樣的強力壓制,尚不算入周圍持續不斷的魔法攻擊,他此刻已然陷入死境。

    若是沒有上空中的翼魔圖騰的話。他也許會真的陷入絕望,但是此刻在他身後是終於找到共主已經失魂落魄五百年的魔族之刃,天空中是象徵著曾經獨步天下的皇的圖騰

    “鑄我榮耀!”

    他握緊了手中的重槍。一道熾烈的鬥氣障壁暫時擋住了已經遮掩了自己視線的魔法壓制,但是他的聲音,卻在全力激發的生命潛力中震盪開了整片戰場。

    一輪輪徑直十餘米的血月圖騰無聲無息間從身後的軍陣中升騰而起,那是忍受著血脈榮耀的劇痛而堅持到如今的血月族裔。數萬芒族在血月圖騰的召喚下,暗金色的芒族圖騰在半空中升騰,旋即匯攏凝聚而成一個近百米巨大的芒族徽印,在血月族刺目的紅月引領中,濺散起了令所有人族感到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

    “戰魂”

    “燃燒!!”

    千萬魔族的齊聲吶喊中,一道嘶啞的女聲穿透了一切低沉的齊呼。帶著一道模糊而絢麗的灰光,驟然穿透了夜晚鉛灰色的雲層。

    格里華帝國雖然已然與滅亡無異。但是五百年的底蘊,仍舊為這個畸形卻完全的國家帶來了愛國主義強化的強者。

    足足六名四級魔法師騰空而起。強烈的魔法光芒頓時將這片黑暗的大地照得亮如白晝。混色而歸於白色的強烈湮滅光芒撕開了天際的黑暗,卻沒有吞沒那一點傲然的銀灰。

    緻密的魔法光團閃爍中,銀灰色的軌跡生生穿透了徑直百米的魔法光團。六位四級護國法師駭然地看到憑藉著翼魔族冠絕天下的穿透力鑿穿緻密得已經無須魔法效果的敵人在穿透之後,在半空中做出了一個恐怖的直角拐彎,驟然向離她最近的那名四級法師衝去。

    距離法師的距離決定成敗生死!

    他看到因為魔法的灼燒已然拖著一身焦黑色的奧爾卡舉起了一道由片片灰羽組成的長刀,當胸向他刺去。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翼魔的衝刺,就算是身後三名四級武者因此放棄近在咫尺的西隆而向她全速重來,也沒有阻礙她絲毫的緩衝。

    凝聚的魔法流體甚至仍舊憑藉著慣性在她的精神之海中流動,他的全身便已經因為奧爾卡的巨大動能而完全破碎。旋即在上空半米處的白熾魔法光團中化為飛灰。

    速度之快,甚至沒有任何另外一名法師即使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他們仍舊維持著手中的魔法光團,而此刻則瞬間成為了失衡的原動力。

    白熾的光團驟然擴散,迅速化為各種令人作嘔的甜膩彩色融散在天空中。剩餘的五名四級法師終於在最後一刻注意到了事情的異樣,竭力將能量的施放轉向了天空。否則,在如此強大的元素釋放中,其下的行宮應該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坑才對。

    西隆木然地望著已經超過他理解能力的奧爾卡,灰色的倩影迅疾地穿行在另外三名窮追不捨卻總是離她偏之毫釐,無數細密無死角的魔法攻擊和密不透風的劍路鬥氣卻硬是無法繼續在她被燎焦的灰色短衣留下下一道痕跡。(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五十七章

    但是即便如此,孤身一人面對八名四級強者的奧爾卡也只能陷入被動,窮盡所能計算入五級對空間的感知和理解的她也只能夠做出唯一有效的迴避。冷靜下來的奧爾卡揮舞著手中的羽之刃,背後的雙翼在急速舞動中已經看不清輪廓,任何陷入這暗淡灰芒中的一切都會迅速散失為離散的光點。

    氣爆聲在狂風中發出了奇異的聲響,強烈的風壓甚至讓西隆都感到舉步維艱。令他感到些許寬慰的是,前方那名令熱淚盈眶的高階魔族看形勢應該不會落入下風,而且在這樣的環境下,周圍那些普通的人族衛兵終於退去。雖然現今魔族只是在剛剛的那個瞬間召喚出了本族的圖騰標記,並沒有真正興兵去吞沒這座行宮,但是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證明了,他們體內仍舊流淌的是熾熱和驕傲的魔族鮮血。

    混亂的戰圈中,奧爾卡嘴角終究還是漾出了一絲鮮血,雖然沒有直接命中她本人,但是在強烈的加速度變化產生的應變力和周圍氣壓的急速變化中,仍舊對她的身體造成了損傷性的擠壓。外傷尚且只是穿透魔法光團造成的輕微灼傷,但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很可能出現致命的內出血。

    想到這裡,奧爾卡猛一咬牙,背後的雙翼剎那間中止顫動,瞬息將緊緊包裹住了她的身體。周圍足足八名四級豈能夠放棄這樣的機會,三名武者瞬息間後退,鋪天蓋地的魔法攻擊湧向了那緊緊裹成一團的灰色。

    任何輪廓在熾烈的白光中都看不清任何細節,夥伴被殺和不可理解的恐懼讓每個人都瘋狂一般的傾盡全力,極亮的光線在視網膜上留下了巨大的黑斑。西隆勉強睜開眼睛,光芒微微散去了一些,但是就在他試圖看清楚最中央的一刻前。三名武者傾盡全力匯聚向一點的攻擊再度封鎖了他的視線。

    “千翼斬!!”

    極亮中的極暗再度令西隆痛苦地摀住雙眼,那是沒一個人都難以理解的一幕。在支離破碎的翼魔之翼中,翼魔至尊全身深灰色的魔紋似乎隨著這聲絕吼炸離了身體。虯曲的玄異紋路在她指尖化為了最為鋒利的刃,卷攜著已然被撕破的空間裂隙。瞬間毫無意外地貫穿了試圖凝聚力於一點的三名四級強者。

    “斷千秋!!”

    “死!!!”

    似乎毫無立體感的黑色刀刃懸浮在奧爾卡手腕上方,而燃燒在黑色千翼斬之輪廓的是灰紅色的生命之力。貫穿天際的千翼斬儘管沒有當即斬殺較遠處的兩名四級法師,但是強烈的衝擊力仍舊毫無意外地擊碎了他們的半個身體,即便是僥倖活下來,也不可能恢復曾經的實力。

    而此刻,天空尚未散盡的魔法光暈之後,仍舊有著四名四級法師駭然地望向下面。

    極端的千翼斬加上爆發生命力的魂殤,此刻的奧爾卡已經陷入了臨近崩潰的節點。她甚至連懸空的力量都已經所剩無幾。但是她在血污下仍舊鋒銳冷漠的眼神,卻讓上空中的四名護國法師不敢妄動。

    “……快一點……”誰都沒有聽見奧爾卡的低語。

    短暫的十秒中過去了,毫無徵兆地,四名法師忽然齊齊怒喝一聲,高大的法杖頓時下舉,不是純粹的魔法,而是針對於奧爾卡現狀毒辣至極的亡靈魔法。

    雖然顯然亡靈魔法不是這四位魔法師的專長,但是已至四級的大魔法師涉獵極廣,一般的亡靈魔法自然不在話下。雖然離專修者相距甚遠,但是對付此刻生命狀態極不穩定已經強弩之末的奧爾卡。卻已經綽綽有餘。

    四道藍紫色滲透著死亡氣息的光柱凌空落下,奧爾卡面色不變,背後支離破碎的翅翼滴落著灰紅色的鮮血。遍體鱗傷的她面無表情地望向天空中衝來的死亡之柱。雙拳緩緩握緊。

    同樣似乎是藍紫色,卻帶著絕對純淨的黑暗光暈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四道死亡光柱的尖端。看似輕薄卻極為柔韌的黑暗構造的薄膜瞬時間頂住了下落的亡靈魔法,奧爾卡微微呼出一口氣。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

    身型未顯,憤怒的吼聲就已先至。聲音未落,擋在亡靈光柱前的黑暗精氣驟然化為了混沌的黑紅之色,無數道黑紅相間的同心圓層疊鋪散開奧爾卡上方,隨即,無數黑暗的符號從那道法陣一般的千萬同心圓浮出,待上空四位魔法師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一隻巨大的魔手驟然從法陣中央探出,數十米高的巨手囂張地伸向了掌心就可握死的四名面色慘白的法師。

    “這……這是什麼魔法!”零落的驚呼聲響起。四名法師拼盡全力在黑色的魔手到來之前瞬發出幾道魔法,但是那不可測的黑暗似乎吞噬了一切魔力波動。並且禁錮住了周圍元素的流動。沒有元素的震盪,他們甚至無法通過瞬間移動逃離。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身上突兀地出現了幾道暗黃色和純黑色交雜的魔紋,完全無力地被拖入巨手的手心。旋即,被困鎖以強烈燒灼腐蝕屬性的四位魔法師就已經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他們的精神空間已經被黑暗束縛牢牢地困住了。

    黑暗的巨手在手心處化為了一團散不開的墨團,混亂而純淨的黑暗元素和水元素波動間,一滴半透明的墨藍色水滴從半空中巨手收束而成的黑色光團滴落。

    擴散的黑暗元素終於提供給了奧爾卡幾分力量,她緩緩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落在地面上。

    滴落的水滴慢慢地失去了應有的流體力學規律掌控的輪廓,黑暗融進了他的表面。

    “啪!”

    水一般的黑暗元素卻在即將完美地相轉換之前炸裂開去,飛濺的水與暗頓時將奧爾卡澆得濕透。她終究露出了一個苦奈的微笑,迎向了那雙在水窪中濺出大團氣霧的血月族人。

    陰沉地有如上方的虛空一般的他舉起右手,面色隱蘊著恐怖的憤怒,帶著一成不變一塵不染白色手套的血月至尊毫不猶豫地捲起夜晚的冷風,對著奧爾卡的臉頰抽去。

    翼魔一動不動。

    洛維安的右手離奧爾卡只有半寸的時候停住了。但是強烈的勁風仍舊將虛弱的奧爾卡推出了一個踉蹌。

    一把抓住奧爾卡被燒得焦黑的衣領,洛維安死死逼視著奧爾卡的仍舊平淡如水的紫色雙眸,明黃色的眼睛已經泛出了幾道紅色。

    “告訴我!!”

    “斯烏……”奧爾卡揚起臉。輕輕啟齒。

    憤怒頓時消弭無形,洛維安似乎受到了什麼無形的重擊。鬆開了奧爾卡,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對不起。”

    “你怎麼過來的,這裡不會是你的戰場。”

    “如果只是路過,你相信麼?”

    奧爾卡輕輕搖了搖頭,輕銀色的齊肩短髮帶起了幾片黑色的焦跡,“都到現在了,奧爾卡為什麼還不相信洛維呢?”

    洛維安冷冷地看了看不遠處一臉震撼到呆滯的西隆和已經靜寂無聲的數萬魔族駐軍。

    “奧爾卡想要他們的封印石,這樣大地神殿能夠幫我救救斯烏奧爾卡不知道她還能夠在沒有斯烏的日子裡堅持多久。”

    洛維安面色變幻了許久。終於他狠狠地將臉甩了過去,“隨便你!”他急走幾步,衝著行將倒塌的行宮門口隨手一揮,一道纖長的黑暗精氣掠出,一陣混亂的響聲之後,穿著破爛皇袍的索維恩就摔在了他和奧爾卡中間。

    “你問吧。”洛維安鎖著眉毛望向奧爾卡。

    索維恩掙扎地佔了起來,看到了這個身材比自己近乎小一半的魔族,來自本能的恐懼讓他難以站直自己的身體。但是從小所接受的皇族教育卻在逼迫他重回皇族的尊嚴,強烈的矛盾感讓他甚至無法做出一個穩定的動作來。

    奧爾卡彈了彈手指,一片灰色羽毛頂著他的下巴把他託了起來。他掙扎地捏著自己的脖子試圖避開絕望的窒息,但是一介凡人的力量怎麼可能與兩位魔族至尊抗衡。

    “駐守!!放開陛下啊!”又是幾個衛兵跑了進來,奧爾卡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他們身下的土地就突兀地化為了黑色,黑暗精氣轉瞬間化為了尖銳的地刺,毫無預料的衛兵們頓時被刺穿,慘叫聲連成一片,成為了回歸靜匿夜色中的唯一聲音。

    被黑暗精氣束縛著的四名四級魔法師也被同樣地貫穿了,但是他們與那些普通衛兵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死亡的一瞬間他們精神空間中蘊含的強大精神力和活性魔法元素頓時釋放,強烈的混亂光彩再度掩蓋了傷痕纍纍的天際。

    在一霎那白熾的背景中,灰色與黑色的掩影彷彿是點綴在空間留白中唯一的意義,那是佔據心靈一切的強烈感覺甚至不是恐懼。也不是臣服的衝動,那是一種原始蠻荒中的生物本能。自己從內到外的一切,都已然被這兩位站在生物金字塔最頂端的生命形式所堪破。

    “告訴奧爾卡。你們的封印石在哪裡。”奧爾卡望向索維恩近乎擴散的瞳孔。

    “……告訴你,你也會殺了我。”

    奧爾卡一聲不吭,看了看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洛維安,洛維安輕哼一聲,信手一揮,地面登時破碎,露出了下一層的空間。一個慌慌張張的人族女人就這樣被黑暗精氣拖了出來,摔在了奧爾卡的面前。奧爾卡纖細的指尖扣在了她的頭顱上。

    她極度恐懼地尖叫起來,和那些穿行在荒野中的野獸被獵食者撕咬時的聲音別無二致。

    “陛下救救我!!啊啊啊!!”

    “不要我告訴你!”

    “咔嚓”

    纖細的青蔥手指柔緩地抓緊,那似乎只是捏碎一個番茄的力量,卻崩碎的是格里華帝國皇后的頭顱。慘白色的腦漿粘在了奧爾卡白皙的手指上,灰色的火焰騰起,一切污穢被瞬間蕩滌一空。

    “太慢了。”奧爾卡只是這樣回答。

    看著頭顱被捏碎一半死在出離恐怖中的皇后,這位皇者甚至已經沒有力量去憤怒去悲痛。他甚至隱隱約約羨慕這種死亡之後不必在忍受比痛苦更加可怕的恐懼。

    洛維安抖動了幾下手臂,一團黑暗的狂風捲起。將剩餘的幾個皇室後代紛紛拋在了地面上,都是四五個不大的孩子。

    “你連你們連孩子都要殺麼?!”過度的恐懼卻讓他反常地平靜下來,他竟然有力氣忍受著被鋒利灰羽切割的劇痛。顫抖地伸出手指著奧爾卡。

    奧爾卡只用行動去回答他的動作和質問,她仍舊盯著格里華帝國國主的眼睛。在戰鬥中已經赤裸的雙足輕輕一動,就將最近一個正在被摔傷的痛苦中哭叫的漂亮的人族小女孩按在了地上,旋即沾染著自己和人類鮮血的小腳點下,小女孩的掙扎聲和慘叫聲戛然而止。

    其他的孩子望著自己的姐姐像是一隻被碾壓的雞蛋一樣碎開了,流出了白紅黃相間滲透著刺鼻氣息的體液,尖叫聲瞬間消失了,世界再度恢復了應然的寂靜。

    “奧爾卡不喜歡等。”奧爾卡極淡的唇微微分合,吐出了這幾個音節。無形的風壓將其他的幾個孩子和手無寸鐵的無辜人族壓在了地上,排成了整齊的一排。隱隱的聲音響起了,那是意義不明的哽咽聲。

    “你!”

    “咔嚓!”奧爾卡一聲不吭地轉身,踏向了排成一排的無辜者的頭顱,每一步,都是震碎黑暗的破碎聲。

    “我說!”

    “咔嚓!”

    “在……在這裡!就在裡面。”

    “咔嚓!”

    “不!!我求你了,不要!!”

    “咔嚓!”

    “惡魔!!你這世間不容的魔鬼!神會懲罰你的!!”

    奧爾卡的赤足在踏碎最後一個已經嚇昏的小男孩的頭顱前停下了,露出了一個極淡極淡的笑。

    “原來你們都知道喲?神,難道不再懲罰著奧爾卡嗎?你們沒有發現奧爾卡是翼魔,為什麼卻只有她一個呢?”

    “啊!!!”

    “咔嚓!!”

    “……”一切即將發出的聲音都在最後的破碎聲中停頓了。奧爾卡並沒有用火焰擦拭自己的雙足,就這樣一步步地走近了索維恩,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個紅白相間的模糊足印。

    “奧爾卡知道在這裡,在你的心臟裡面。”奧爾卡溫柔地撫摸著索維恩的胸口,“所以,你無論受多麼大的傷,得多麼重的病,都會很快好起來。封印石不是這麼用的。”

    纖細的指尖處,鋒利的灰色指甲驟然伸長,在他的心口輕輕一旋,一片皮肉就這樣被剝離下來。疼痛讓索維恩滴下了大顆的汗珠。封印石恢復肉體帶來的異樣刺痛更加強了他的痛苦。

    一片一片,完整的皮肉。被光滑切割的肋骨……拭去血跡,奧爾卡望著索維恩胸口被剖出的圓整的洞。看著裡面的心臟時而劇烈時而驚悸的顫動。

    一點點細微的紫光閃爍在了他的心房,奧爾卡伸手握住了心臟,強迫它停止了跳動。

    索維恩慘白的臉色瞬間變成了紫青色,他不住地做著無用的掙扎,嘴裡發出“咔咔”的聲音。尖銳的指甲一次次地滑動,他的心臟頓時如同一朵花一般綻開,而正好可以填滿奧爾卡手心大小的封印石正是這朵心之花的花蕊。

    索維恩最後的意識已經被過於混亂極端的情感湮滅,他和格里華帝國生命的最後一瞬間,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識。就如同任何一隻被自然法則吞噬的獵物最後的本能衝動。

    奧爾卡摘下了這顆花蕊,丟掉了失去生機卻仍舊在蠕動的心臟花瓣,灰色的火焰終於再度燃起,將奧爾卡全身的血污燃燒一淨。

    “奧爾卡早就知道封印石在哪裡,只不過奧爾卡心中好難受,想發洩一下而已……也許,應該對你說聲抱歉。”她對著仍舊掛在半空中的索維恩的屍首說道,隨後將封印石仔細地貼在了胸口上。

    此時她環視四周,不知何時,密密麻麻的魔族們已經攀上了了無生機的這裡,每一個都用迷茫或是狂熱到近乎恐懼的目光望著兩位魔族至尊。

    “把封印石交給大地神殿,這樣做的後果只能夠又給神殿增多一張底牌。奧西利亞帝國恐怕不會坐視不管。”洛維安終於開口,“而且這裡離黑色之翼這麼接近,就算是希納斯知道這與黑色之翼沒有關係,為了師出有名,她也會將這一切攬在南北黑色之翼的頭上。”

    奧爾卡輕輕看了看洛維安,沒有說話,然後她轉向了一直在注視著他們的魔族眾,輕緩而決絕的聲音刺入了每一個魔族的大腦中。

    “失去一翼的翼魔不足以稱之為魔族,而站在奧爾卡身後的是當代血月至尊,先皇薩卡利恩直系血親,你們每一個,都有資格臣服於他。”

    千萬雙眼睛又望向了洛維安,他微微揚起雙眉,望著奧爾卡輕輕嘆了口氣。

    “大地神殿很快就來剿殺你們,這是大地神殿所信仰的神明的旨意,但是千百年來,我們仍舊存在,這就是我們力量的證明。“她繼續說道,“當代唯一一道至尊血脈的傳承者,請你負起你本應擁有的責任。”

    密密麻麻的魔族中,幾道燦爛的血月光輝瑩然而起,洛維安暗嘆一聲,墨色的翅翼囂張地張開,黑色勾勒的紅月邊界線直接投映在了上空的夜幕中。

    魔族之中不知名血月族裔的族人釋放的血月圖騰登時消散。

    他只是一個人站在同樣一言不發的千萬魔族面前,一個魔族與千萬魔族長久的對視。

    奧爾卡無聲無息地露出了一個疲憊的微笑,起身振動著仍舊在滴血的翅翼緩緩離開了,沒有人注意到她。(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五十八章

    十字聖殿。

    建於地下的十字之城向著不會顯示它金紅色明芒的單調天際彰顯著它孤獨的威嚴。傳承自六千年前的古老組織,如今閃爍的仍舊是如同黃金櫻花樹一般歷久彌堅的冷漠目光。

    從上空俯瞰,在地下空間中的十字之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會忘記他們的存在價值,而這種最為極端的價值主義所帶領的十字旅團的精神,便正會在每一代十字旅團總座之上達到極點。

    暗金色點綴的聖堂由空氣中流動的奇異光點提供著光線,落座於紫衫長桌一段的是一個看似年輕很小的小女孩,端坐在長桌兩旁的則是全身籠罩在黑衫中的人影。寬闊的長桌的另一端,則只有一道刺目的人形。

    亙古冰山一般的藍色長發,冷酷地釋放著寒意的單片眼鏡。在聖地祥和的氣氛中尚不明顯,但一旦與這周圍的冷漠產生了共鳴,就會用傳承自血脈中的冰冷將自己威立於這片空間的主宰。

    南哈特.伯恩.盧比斯坦久久地望著另一端的那名褐色長發的女孩,但是對方卻仍舊將安靜的目光作為他極寒注視的反射。

    “看來我一開始低估你了,烏里卡小姐。”南哈特說道,“恕我冒昧吉格蒙特閣下,為什麼沒有出現在這裡呢?”

    烏里卡眨著和她姐姐一模一樣卻多了幾分圓潤氣質的眼睛,溫和地回答道:“以盧比斯坦大人的智慧,難道想不出答案麼?”

    南哈特揚起了眉毛,然後緩緩地點點頭。

    “這件事也沒什麼。”烏里卡有些令南哈特意外地說,“姐姐並沒有接受傳統的保護祝福魔法的加持,所以,即便將姐姐已經登任當代總座的消息說出。也不會發生什麼。”

    南哈特點點頭,“這真是出人意料啊……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黑色之翼已經名存實亡。那麼反抗者組織豈不是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烏里卡微笑地搖搖頭,一雙小手頗顯老成地疊在一起。“誰又能夠確認黑色之翼已經名存實亡了呢?無論是我們工作人員的推演還是計算機的模糊運算,都告訴了一個我們最為可能的答案:黑色之翼將會超出我們的控制。它將會成長為一個甚至超過大地神殿的怪物如果我們坐視不管的話。”

    “坐視不管?”南哈特冷哼一聲,“你們可不要忘了,你們難道真的在之前坐視不管了麼?黑色之翼的崩解,也不是因為你們自己的力量,而是因為他們內部的叛亂。我發現,你們一直在做無用功……這點你們的決心甚至不如飛花院。”

    時間的沉默稍稍長了一些,對面的黑暗投射來了幾束充滿敵意的目光。但是南哈特凌然充滿寒氣的目光將這一切都反照回去。

    “您來這裡。並不是想與我們討論飛花院和我們孰輕孰重的問題吧?如果那樣的話,一道傳信足矣了。”

    南哈特目光中的凝重終於多了幾分,“決定一個組織對奧西利亞的影響力,最有份量的籌碼便是封印石。受到了什麼威脅,只要說毀掉封印石放出那個黑魔法師,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這是多麼有效的戰略武器啊!呵呵……眼看大地神殿就要坐擁兩枚封印石了,我不相信你們能夠沉得住氣想必最近的傳言已經溜到了你們的耳朵裡了,我可以確認地告訴你們,大地之主確實時隔萬載再度顯示了祂的神蹟。大地神殿的凝聚力在一時間恐怕會達到一個恐怖的高度,加上後黑色之翼的隱患,奧西利亞。可不會像以前那樣平靜了哦?想要下一步什麼樣的棋,你們最好事先想好。”

    “奧爾卡在什麼地方?封印石暫且在她的手裡吧?”烏里卡並未發言,而是坐在兩旁的一名面色有些薑黃的男子。

    “韓立泰”

    “在她手裡又如何?大地神殿定然會傾力保護她,說不定還會將她捧成神殿的一塊寶呢。”南哈特斜了一眼韓立泰,“不過,照這麼說,強奪也是唯一一個比較現實的出路了。”

    烏里卡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平和的目光頓時露出了令南哈特都有些心驚的凌厲殺氣,“那麼。為什麼傳承著通靈師血脈的盧比斯坦大人不去借助聖地的力量,而是尋求我們去做這樣一比骯髒的買賣呢?”

    “我們根本不在乎一兩塊封印石。我們只是不想讓封印石落在大地神殿的手裡,哪怕是落在你們十字旅團也說得過去陛下安排我做這件事情。是不想髒了聖地的名聲你們必然不會在乎這些吧?”

    “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烏里卡微微眯著眼睛,流露的寒意絲毫不讓盧比斯坦。

    南哈特露出了玩味的微笑,也未見他做出什麼動作,面前的空氣便忽然浮現出一層冰藍色的霜氣,在藍白色的霧暈中,一個被道道冰鏈鎖住的小男孩若隱若現。

    “魔皇?!”

    “現在還不是。”南哈特收起了精神火焰,“等到他是的時候,就不是說幾句話的問題了。”

    “奧爾卡真的把她的孿生夥伴復活了……”

    “這次我們稍稍佔據了一點主動,飛花院和我們都會動手,如果你們願意加入的話,把握就大了許多之後封印石**,就看看你們各位了。”

    說罷,南哈特看也不看其他人的臉色,直接站起身轉身便走。

    “雨燕!”烏里卡厲聲道。

    站在韓立泰身後的一個黑衣人頓時向前一步,清脆的點地聲響徹了這間廳堂。驟然加速的速度讓她的兜帽滑落下來,露出了一張極富英氣的臉。將將齊髮髻線的火紅色短髮和額間的防風鏡就已經可以推斷出她是一名武者,但是右手以一個極為囂張的姿勢握著的齊身高的長杖卻給這名武者帶來了不少的魔法師氣質。

    南哈特頓住腳步,周圍的輪廓因為冰之精神力而產生了微微的模糊。

    “夏琪。”韓立泰安聲道,“這次你就以飛花院的身份加入我們的最後一次任務命令中吧。這次任務之後,你就可以返回飛花院了,我們也不再欠飛花院什麼了。畢竟那雙魔族之翼的被毀壞我們也有責任”

    被稱作夏琪的女孩“啪”地一聲舉起左手,韓立泰的聲音停住了。

    “那就說,”她的聲音也如她外貌一樣高亢而凌厲。“此戰之後,我與老師便不再為友了?”

    “……也許吧。飛花院當初是那麼看重你”

    “一派胡言,”夏琪背對著韓立泰冷聲道,“若他們真的看重我,就不會把那個才八九歲的夏琪.斯威夫特,作為定金來換取你們從山裡挖出的那雙魔族之翼!”

    “我”

    “我與十字旅團,非敵非友,不過,還是要感謝韓立泰老師這幾年對我的栽培。雖然我壓根就很討厭我這一身所謂的力量。別過!“

    旋即她徑直走向了南哈特,不卑不亢地對著他行了一個單調的軍禮,緊接著便繼續沿著剛才那條標整的直線走出了十字神殿中的聖堂。

    南哈特沒有在她的眼中看到“謊言”二字。

    他看著這似乎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一幕,牙齒微微錯動著,彷彿在咀嚼著這一步不明所以的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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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平穩地靜止懸空於天際的能力,基本上只有四級力量經驗能夠給予你這種資格。

    沒有任何人會想到這一次大地神殿竟然會傾盡其全部的尖端力量,足足近二十名四級強者在天空中圍成了一個圈,而在稍低一些的地面上,數百名大地騎士團精銳中的精銳嚴陣以待。

    統一的白色著裝中,一身紅衣的尤利西斯二世顯得尤為醒目。他眉頭緊鎖,狠狠地望向天空的一隅,似乎想要從中看出什麼異樣來。

    他的幾個學生在另外的幾名大地神殿四級強者構造的力場中平穩地站立。站在最前方的凱莉仍舊冷靜地翻看著自己的筆記,透過那雙水晶鏡片的眼神比前方的尤利西斯二世顯然更為冷靜。

    “您還是低估了翼魔雙子之間的精神力量了,老師。”凱莉合上厚厚的筆記本,再一次提醒道,“再說,飛花院也好,聖地也好,根本不會想到我們會精銳盡出。即便我們分散力量凝神感受周圍的一切事態波動,也不會落入下風。老師。您就分散開吧,若是讓誰看到我們這樣的陣容。反倒對我們不利。”

    再次的提議凱莉已經做好了沒有回應的準備,但是這一次。顯得有些僵硬的尤利西斯轉過頭,深深地望瞭望他的每一個學生,隨後掃視著那一片寂然無聲代表著大地神殿最為鋒利的刀刃的精銳。

    “我們並不擔心他們的力量,但是我不敢保證沒有這樣的陣容,我們是否還能夠無損地擋住那位曾經的軍團長。奧西利亞即將面臨大變,你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要儘可能地保留下來我肩負著你們未來命運的責任,這點無可逃避。”

    尤利西斯二世的話音剛落,凱莉就閉上了眼睛,待她睜開的時候,目光中已儘是決然之色,旋即她輕動力場,伸手輕輕在尤利西斯而是的肩膀上拍了拍。

    這樣的一個動作在她的同學看來,只是一個最簡單不過安慰老師的動作。師姐的每一個動作微元中,都沒有透露出任何一分一毫的力量波動。

    尤利西斯二世轉過身,臉上殘留著掙扎的表情,他向每一位大地神殿的戰士們呼道:“格里高利,將我們的戰士們分成八支分隊,八個方向互相間隔兩千米,完成後以一致速度向東方推進,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夠讓封印石落入聖地,更不能是飛花院和十字旅團的手裡命令!”

    遙遙站在另一端的冰之聖騎士,大地騎士團團長格里高利用目光回答了教皇的命令,在大地神殿高層已經確認的臨世天使帶來的神意降臨世間之後,整座大地神殿已經完全進入了一個狂熱而恐怖的狀態之中,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再度將大地神殿引向了曾經的輝煌。

    凱莉緊緊繃住的臉頰霎時間變得蒼白起來,身形一軟就要摔倒,她的一個男同學急忙托住了凱莉。

    “送我回去我現在感覺很不好……廢話。還沒有那麼誇張……”

    學生之中的焦慮和慌張已經被周圍開始整齊劃一行動的騎士們的行進聲所掩蓋,站在上空的格里高利二世有些茫然甚至陌生地望著自己的學生們,也是下一代大地神殿高層的預備員。

    “我我把我的時代。送給你們。”他自語道。

    ;

    ;

    獨行者的速度已經快到了這一個大氣壓中的速度極致,風壓帶來的阻力和他的加速度與質量的乘積的代數和已經為零。無論如何繼續加力,周圍如霧一般變化的景象也不會繼續模糊了。

    “瘋子!!混蛋!!!”他衝著面前的天空咆哮道,音波也被他的身形遠遠地甩在了後面,“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

    零落的鋼琴曲閃動在他的耳際,那是精神力極度渴求進階的低語,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凝神,他已然無比強大充盈的精神力就將會突破新的一層瓶頸。打開一個精神世界中的新的台階。

    如果那樣的話,他的精神力就可以干預周圍無處不在的風和水元素,突破這一片世界帶給自己的冷酷限制。

    只不過,這樣做的代價太過巨大他之所以選擇如此的原因,也同樣是因為不願意面對這樣的代價。

    力量又一次成為了甜美的誘惑,也再一次成為了痛苦的邀請。

    創世之初,偷嘗了智慧之果的人類,在面對那象徵著強大和原罪的鮮豔果實時,是否也有過同樣的猶豫和掙扎呢?

    周圍透明的空氣忽而變得模糊了,道道細碎的灰芒鋪灑在了這一片平淡無奇的土地之上。他的身下是一片片平淡無奇的叢林,此刻卻也隱隱約約帶上了一層灰暗的霧靄。

    他感到了一種恐懼,感覺那雙湛紫色的雙目正在這無數灰霧的縫隙中用毫無溫度的目光注視著他。

    “真是混帳!!”巨大的精神之火像一朵蘑菇雲一般在平地轟隆而起。獨行者憤怒的咆哮聲響徹了平原。他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前方的灰霧已經濃郁到遠遠超出他所能夠理解的範圍,作為四級頂端的他,都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種死亡的威脅不是來源於戰鬥中的死亡,而是來自於命運的警告。

    冰藍色的閃光在南哈特的眼中凝聚成了一點,旋即,一點至純的黑色出現在了這一點冰藍色的中央,彷彿是瞳孔之中的又一雙眼睛。

    悠長的嘯聲從無聲中傳來,沒有間隔。沒有停頓,便是一道從亙古之中流露出的野性呼喚。

    鋪天蓋地的灰色迎面撲來。吹散了垂落至地的冰色長發,冰之精神在面前那一團厚重的灰暗來臨的那一刻驟然展開。在無盡的呼嘯聲中。藍色長發的束帶瞬間崩斷,眼畔的單片金色眼睛登時炸碎,極度明亮的精神之光如同從太陽中抽出的絲線,以瞬移般的運動形式,以南哈特為幾何中心,形成了一片正八面體的輪廓。

    冰蓮轉瞬間形成,繼而毫無間隔地擴散,瞬間充斥了整個正八面體。不到半秒鐘,已經完全成型的藍色正八面體就完全取代而不是掩蓋了南哈特的人類身體。

    以近乎實質化的精神力再造身體,這是精神力已經完全成型的標誌。而將精神力真正地化為實質,那意味著已經超過一般力量標準的五級。

    精神化為的正八面體面對著直刺而來的那已經化為黑點的翼魔,在一陣痙攣般的扭裂聲中,正八面體變幻為了超現實般的奇型集合體,在突出的四枚之上,冰與火的燦爛在太陽一般的亮度中完全昇華,四道足以燒穿空間的精神之力擰成一股,在似乎是無數凶獸的嘯叫聲的伴奏裡電射而去。

    而另一端的黑色,也在這一刻發出了將空間震裂的嘶吼。身下的大地綻開道道龜裂,南哈特下方的山峰在無數極端的音波中紛紛崩塌,巨大的山崩用棕灰色的土壤覆壓了一切綠色,生命的低微呼喚早已無法聽見,只餘下即將相撞的生命最強音。

    周圍的灰色剎那間清晰,那是一切的灰色都湧入了這個似乎沒有體積的奇點。炸散的灰髮終於在距離中展現出了終於應有的立體感,零維度的幻覺終而消散,但在極度的加速中,本應擴散百米的千翼斬卻只有翼魔前方那短短幾米。

    灰光的核心和藍光的核心終於相撞,沒有時間意義的這一段中,第一次碰撞就將一切空氣和蘊含其中的元素排斥一空。

    第二次碰撞的波動,沖散了天際的雲層,地面的土層被輕易地削去了數十米。

    第三次波動,已經再也沒有承載起波動能量的介質,於是那佔據了總能量大半的波動能量交換了波源,藍金色將一切光輝通話的藍芒吞沒了灰色,而灰色中帶著墨色紋路的灰色能量爆發也掩蓋了一切灰色。

    “……姐姐……”

    “……不是姐姐,斯烏是哥哥。”

    眼前足以燒穿晶狀體的藍光突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溫暖的白光,一切幾天前留下的傷口、內心的痛苦都蕩然無存莉莉絲的結界破碎的那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中,斯烏伸出了自己精神的觸角,化為了一雙與她一模一樣的小手,拉住了奧爾卡。

    “……不對,奧爾卡是姐姐。”

    “斯烏……斯烏斯烏!!”

    沒有痛苦,也沒有重逢的喜悅和再度分離的悵然和悲痛。一切都被淨化,一切都被雙子星協律的蕩漾所蕩滌一空。

    藍光與灰光在真空中以自然的濺散方式散去,繼而被回湧而來的狂風所沖散成凌亂的隨機圖像。奧爾卡和南哈特都倒飛百米,站定的空間頓時振動起了無序的波紋。

    斯烏的注視下,奧爾卡的一切傷勢都已經被淨化,此刻背後展開的雙翼和四肢臉頰釋放的魔紋光芒間,透露出的是超出一切情感極限的絕對殺意,南哈特對周圍人的精神掩護終於無法支持,飛花院和十字旅團的四級強者有些狼狽地在空中現形,雪姬和雪清痕帶領的飛花院精銳力量、十字旅團第四旅團長薩瓦西和另一名從未謀面的旅團長帶領的十字旅團力量。(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五十九章

    而離南哈特最近的一人,全身籠罩在同哈爾模尼亞一模一樣的深色罩袍之中。但是這樣的黑色不同於他那種紅到極致的黑色,而是一種絕對的暗,似乎是一片不會反射電磁波的理想黑體。這樣的黑色讓奧爾卡想到了曾經他們所擁有的吞噬生命的半靈體“影士”。

    看來這一位,就是十字旅團新任的總座。

    這樣的陣容和安排,毫無疑問要比格里華帝國的四級強者有威脅的多。但是片刻前斯烏在封印中的回應,則讓奧爾卡拋棄了最後一絲顧慮。

    “怎麼可能,她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傷癒?”總座在南哈特身邊悄聲道。

    “這種事情不是現在考慮的。”南哈特的目光也有些凝重,“封印石還在她手裡,外界的攻擊不可能破壞封印石全力以赴幹掉她,這次她是以命相搏,如果想死的話就給我保存實力。”

    仿若是一片二維空間的千翼斬黑色刀刃橫在奧爾卡身邊,曾經的短髮不知何時在極度釋放的魔族氣息中化為了虛幻與真實交錯的銀色長發。在亮銀色的背景間,紫色雙眸中旋轉的五顆瞳孔已經迅速到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色。

    “把斯維尼還給奧爾卡。”奧爾卡懸在支離破碎的大地之上,向著南哈特伸出手去。

    南哈特只是微微揚起了頭。

    “你們親手放棄了,奧爾卡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人族的憐憫。”奧爾卡用空靈夢幻的聲說道。

    南哈特和總座一齊揮下了手,十名完全的近戰強者一瞬間化為了深色的黑線,瞬息間撲向了奧爾卡。

    “啊啊啊!!”

    厲嘯聲剎那間穿透了每個人的耳膜,掠向奧爾卡的每一位強者都不由自主地停頓了片刻。以奧爾卡為中心,無盡的灰霧再次將空間化為灰色的世界。而在這轉瞬間的霧霾中,一道透明的光路震斷了一層層空氣,在氣壓的哀鳴聲中直撲南哈特的面門。

    “精神衝擊?!”

    “竟然對通靈師用精神空間這一招??!!”

    “真是不自量力。就算是她強大,也會出這種蠢招?!”

    但是沒有一句這樣評論。來自於南哈特。

    轉瞬間,精神本體再度覆蓋住了南哈特本人,但是逐漸加速的精神衝擊仍舊在他退開的一瞬間前命中目標。

    當機立斷,南哈特果斷放棄了繼續完成精神之體的步驟,雙手閃電一般地在眉心前結出了幾個法印,完全由精神力構造而成的法陣瞬間層層相疊,形成了一面泛著藍光的純平鏡面。

    來自奧爾卡的精神衝擊並非只是一瞬間的作用,光滑的精神反照鏡面頓時擴散出了細密的裂紋。清晰的斷裂聲中,反照鏡面終於崩潰,而此刻尚離精神本體的完成還有一瞬間的時間差。

    “停!!”

    精神之火瞬間籠罩了他周圍幾十米的空間,總座早已被沖離開去,但是精神之火的高溫仍舊令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嘩啦嘩啦

    玻璃破碎的聲音一直持續著,紛紛揚揚的光點從精神之火中掉落出去,每一個人都駭然地望著這聲勢浩大的場面這難道是真的是由兩名四級強者能夠製造的麼?

    精神之火漸漸散去,南哈特單手捂著自己眉心,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了下來,滴落的血珠瞬間在空氣中凍成了冰柱。隨後散碎為細碎的粉末。

    南哈特的另一隻手指向另一方,指尖劇烈地顫抖著。空間中的一個精神之繭已然裂開,昏迷中的斯維尼正躺在其中。

    奧爾卡的千翼斬微微抬起。空間中又是一道細微的裂隙。

    她的身影微微地模糊了,旋即消散。

    “雪姬!!”

    白色的身影在閃爍間也失去了形態,閃電舞動而起,在無形的灰芒來臨之前撕開了南哈特的精神之繭。

    千翼斬斜切而出,迎向了雪姬素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蝶翼瞬間染上了一道血紅,但是終究沒有碎裂。

    精神之繭化為紛紛揚揚的雪花散去,雪姬反手收回了刀刃,一手鎖住了斯維尼的咽喉,另一隻握刀的手已經貼在了斯維尼的脖頸。

    “媽媽!”

    脫離了精神之間的斯維尼緩緩清醒過來。白皙細嫩的脖頸上毫無生命氣息的冰涼溫度瞬間將死亡的厭惡味道融進了斯維尼的精神中。還是一個孩子的他頓時慌張起來,下意識地試圖推動著。但是又怎麼可能推動飛花院黑暗領主雪姬的手臂呢?

    “斯維尼!”奧爾卡終於露出了驚慌的表情,手中千翼斬的刀刃緩緩落下了。

    “交出封印石。”雪姬冷冷地回答道。手中閃爍著璨色日芒的頂級短刀“日蝕”的刀背蹭著斯維尼的脖頸。她背後的傷口緩緩流著血,她身邊的雪清痕有些駭然而慌張地望著姐姐背後的傷勢。

    “媽媽……媽媽!”

    “斯維尼,不要慌。媽媽馬上就來救你。”奧爾卡溫和而緊張地看著斯維尼說道,“這個抓著你的姐姐,很快就會把你鬆開的。閉上眼睛,斯維尼,先閉上眼睛。”

    “媽媽?閉上眼睛……為什麼?”

    “快點!”

    看著閉上眼睛的斯維尼,奧爾卡緩緩沉氣定身,週遭的空氣中頓時閃爍起小小的電火花。

    “這是你們逼我的,人族。”奧爾卡的表情並未有多少憤怒,只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認真,“你們不該用,永遠不該用孩子,去威脅一個母親。無論那個母親,來自於任何一個種族。”

    “天啊!你瘋了!!”南哈特鬆開了摀住傷口的手指,指著發出著奇異能量波動的奧爾卡,“你,你想強行覺醒五級力量?!你會毀掉一切的!!!”

    “所以放開斯維尼。”奧爾卡繼續滲透著這樣的力量波動。

    “放開他。”

    陌生的聲音。

    從來沒有這樣的聲音或是氣息出現在這片已經滿目瘡痍的戰場,甚至連南哈特都沒有覺察到有這樣一個人滲進了這片空間中。但是此時此刻,事實已然告訴了他們真相。

    “雨燕!你在幹什清痕?……”雪姬猛地轉過身去。剛剛想要斥責負責那片區域的夏琪.斯威夫特(sit,雨燕之意),但是她更看到了被一條條閃爍著魔法光芒的沉重鎖鏈所緊緊禁錮住的雪清痕。

    奧爾卡強行激發第五晶核的搏命之舉終於中止了。但是僅僅是這一段的時間,強烈的力量內壓縮就已經讓她的嘴角滲出了鮮血。

    “樂迪安?你你怎麼在這裡?”

    曾經的黑色之翼秘書長死死箍著正在掙扎的雪清痕。但是在黑色之翼的那一戰之後精神空間已經錯亂的她的力量反而出現了異常的增強,此刻的雪清痕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大人!!”她用精神之海中最後一絲清明大叫著,“不要手下留情,不要顧此顧彼,想要去殺誰,想要去恨就去做!!沒有什麼對與錯,只有勝者能夠定義他們!!周圍每一個,每一個人都該死。殺掉他們……撕碎他們的屍體恨和愛一樣,都是干淨的東西……”

    奧爾卡的千翼斬猛然抬起,正好打偏了南哈特突如其來地向著樂迪安釋放的精神衝擊。

    “啊!”

    鎖鏈驟然收緊,雪清痕發出了一聲慘叫,清晰的骨裂聲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你放人就真完了!!那是個惡魔!雪領主不要鬆手!”

    “大人……這個,替我收著,記得”

    下一秒鐘發生的事情令每個人都預料不到,樂迪安鬆開了束縛自己的鎖鏈,向奧爾卡猛然拋出了一個閃光的東西。奧爾卡下意識地接住,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拉住了斯維尼。

    就在奧爾卡恍惚的一瞬間。橙色的烈光再度湮滅了每個人的視線。當他們的精神和視野剛剛能夠看清楚面前的一切的時候,他們看見披頭散髮神情中帶著癲狂與平靜的樂迪安伸出的爪子一般的右手,刺進了奧爾卡的身體。

    但是沒有一滴鮮血濺出。樂迪安和奧爾卡相接觸的那一部分,仿若是一道光的融路,無數纖細的絲線從這融合之處散開,包裹住了她們手邊的斯維尼。

    “這是……”

    “第二個純淨的靈魂。”

    聲音直接從南哈特的心口中響起。

    “大人,告訴我這些的,可是麗薩那個小傢伙呢……死了還要告訴我這些,真是對您忠心耿耿啊。恕這是我最後一次為您效勞,這枚戒指,本是我想送給弗朗西斯那個小鬼的……以前總以為是個遊戲。沒想到啊,我真的喜歡上他了?真是段抹不去的孽緣呢現在一切也都該結束了。如果您還想著過去的話,就留著這枚戒指吧……”

    輕盈的破碎聲輕微地在奧爾卡心中響起。奧爾卡看著清明和睿智,也有記憶中的調侃和肆意的光回到了樂迪安的眼睛裡面。披散的長發和骯髒的病號服也幻化為了曾經整齊而古怪的金橙色長發和整潔的黑色之翼軍官制服。

    一切依舊在回歸,金橙色的光點包裹住了樂迪安的全身,隨後逐漸消散。

    莉莉絲的第二道鎖鏈在橙色的光點附著中發出了尖銳的慘叫,破碎、消失。

    “仇恨沒有什麼,既不代表著羈絆,也不代表著自由和愛一樣,那也是一種蕩滌和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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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質感印在了奧爾卡的手心,待她再度將注意力放在已經散去的橙色的生命之光前時,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數十名大地神殿的頂尖強者圍成一圈,尤利西斯的紅蓮落神槍直至著南哈特的後心,格里高利的寒冰破魔槍點向了十字旅團的總座。

    “真是一個好機會呢。”尤利西斯的聲音有些沉重,“多少熟悉的面孔,從明天開始,便只能變成了回憶了嗎?”

    空氣中透露著死亡都不會有的寂靜。

    雪姬悄悄後退了幾米,護在了雪清痕的身後。背後半米長的巨大傷痕依舊在滴血。而充斥著魔族致命毒血的刀刃更令她搖搖欲墜,若不是為了穩定在場所有飛花院所屬的心境,恐怕她早已無法支撐自己繼續懸空。

    二十名大地神殿頂尖強者傾巢而出。如此空前絕後的陣營即便無法將他們全滅,但即使同歸於盡。大地神殿仍舊會保留著有生力量。而像征著最高端力量的尤利西斯和格里高利必然還會活著。

    “你就不怕我們聖地會就此偷襲你們神殿麼?將千百年的基業賭在一枚封印石上面,我之前確實輕視了你們。”南哈特額頭的血痕已經被冰色的霜痕所覆蓋,“你想把奧西利亞徹底洗牌麼?”

    “此話盧比斯坦先生言重了。”尤利西斯二世緩緩道,放下了手中的紅蓮落深,向著天空的另一側伸出來手,“無論如何,您在未來也是對抗另一方勢力的絕對戰力,我們也擔不起損害一道上古血脈的責任。但是請您謹記。如果您在離開後向天台關的駐軍下達突襲的命令的話,”他忽然舉起了手,一點燦爛的紫光從中輻射出來,在紫色的光暈中,若隱若現的古樸紋路映照著周圍沉靜的空間,“那我就摧毀它這當然是一個空頭威脅,不過您也要相信我的誠意。”

    南哈特眼中的藍光變幻著,彷彿是一串串漩渦從中形成繼而平復。

    然後他扭過頭去,冷冷而模糊地望著周圍那些飛花院和十字旅團的所屬們。

    他的身形在掠去之前一刻僵住了。

    死亡的沉寂瞬間被另一道藍光所打散。

    “你這個最大的瘋子!!”

    奧爾卡猛然扭過頭去,在霧濛濛的四野中。藍光瞬間淨化了一切霧靄。一點嶄新的藍光劃開了天際,細節未到,雷芒一樣的湛藍精神衝擊就已經貼著奧爾卡的衣襟掠向了南哈特。

    南哈特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一甩手臂竟然用指尖點住了那手指粗細的精神衝擊,然後巧妙地一個擰身,帶著強烈震鳴的精神流體畫出了一道曲率半徑只有一米的弧線,旋即反身向著來者刺去。

    獨行者的身形終於顯現,在全力以赴的精神衝擊中,他的偽裝終於散去。

    冰藍色的身影卻不同於南哈特的冷厲,在圓潤的身體曲線間,帶著火一樣的奔放與猛烈,儘管寒冷的冰藍色仍舊是主色調。但是那種藍色間,他們看到的是火焰在極度熾熱時幻化為的明麗藍焰。

    “利琳?”

    “你為什麼要去招惹翼魔!!你想死?!”獨行者的殘片在利琳的身後零散著。奧爾卡露出了驚異的目光望著她。

    “奧爾卡閣下!”

    翼魔如電般向天際掠去,天空的暗雲再次被無情地撕開。南哈特猛一咬牙,精神本體再度即將覆蓋他的身體。而利琳在此刻終於衝到了南哈特面前,白皙的手指閃耀起了熾熱的精神之火,猛地向南哈特抓去。

    最後的機會被利琳打斷了,纖細的拳頭已然撞在了他的胸口。南哈特發出一聲痛呼,背後的正八面體精神本體在咔嚓聲中裂開,立刻四散分成無序的精神微粒。

    “你做的別太過分了!”

    “你先問問你自己吧!我親愛的哥哥!”利琳狠狠一甩拳頭上被冰刺劃傷流出的血跡,憤怒的目光令他都忍不住向後退去半步,“難道不是你們造成的封印石淪落成為了各個勢力的戰略武器嗎?真是諷刺,現在你們竟然會去選擇與她作對,還是用這種方法!!我知道哥哥你不瞭解翼魔,但是我不是!”

    南哈特的臉色陰沉地都要飄下霜來了,看著轉身就走的妹妹,他猛地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幾條冰霜凝聚而成的鎖鏈瞬間消失在他手邊的空間,接著在利琳的身邊以瞬移的模式剎那間出現。

    “你給我停下,利琳!”

    “你別以為拿爸爸的命煉化的一身精神力就能夠贏我!!”

    “你!”

    這句話毫無疑問狠狠戳了南哈特內心最痛的一點,抱著姐姐緩緩降落的雪清痕駭然地發現一瞬間南哈特的眼睛就變得血紅,奔湧而出的精神之火甚至帶上了熾烈的紅色。

    利琳毫不相讓地向前瞬移了半米,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纏繞而來的精神鎖鏈,如蘭雙手在空氣中畫出了閃電一般的凌厲符號,陡然射出的精神火焰帶上了刺目的金光,猛然迎向了南哈特狂暴的火紅精神烈焰。

    “別打。”

    已然消失的奧爾卡發出的聲音頓時切斷了兩道精神之火的對撞,血紅色和藍金色的撞擊終究沒有發出相殘的烈吼,劃開天際的黑色痕跡斬斷了雙色的接合面。

    “奧爾卡看不慣這些。”

    天空中的黑點說道,反應過來的大地騎士團團長格里高利終於意識到了此刻是也許是最後一次從奧爾卡手中奪回封印石的機會,他當即毫不猶豫地放開了十字旅團總座,蒼冰色的白氣從他周身與寒冰破魔槍身之上暴湧而出,瞬間化為了一道寒冰龍卷扶搖之上,瞬息間便吞沒了奧爾卡懷抱著斯維尼纖細的身影。

    “壞了……”看著輕易被吞沒的奧爾卡,尤利西斯突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頓時突兀地舉起手中的紅蓮落神,七朵烈焰紅蓮驟然釋放出了極度明亮的神聖與火元素的烈光,在全力以赴的怒吼聲中,火紅色的神聖烈焰竟然比格里高利的寒冰龍卷聲勢更為浩大,頓時將整座寒冰龍卷再度包裹其中。

    透過金紅色的能量洪流,依稀可見白熾的閃光翻動在能量龍卷之中。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響起,最其中的白色旋風緩緩開裂,灰色的濃霧在金紅色的包裹下仍舊如此刺目。(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六十章

    無數的聲音單元在一瞬間炸裂一般地釋放,超過了人耳聽力極限的音波抹平了地面深邃的溝壑,細碎的土粒填滿了大地的傷痕。

    尤利西斯急促地喘息著,及時地用槍尖挑住了已經被灰羽切割得遍體鱗傷的格里高利。大地騎士團騎士長如此輕易地被打成重傷,即便是他擁有著五級的力量記憶,也不可能這樣輕易地解決這樣一位四級高階的對手。更何況那道灰色風暴所釋放的能量,早已超過了一般四級強者所能夠調動的力量當量極限。

    手臂上滲著血漬的利琳緊緊盯著兄長,雙手扔不願意放棄火之精神力的凝聚,空氣在她周身急速地扭曲著。而南哈特則冷靜沉著得多,背負雙手,微微揚著頭站在高處俯視著自己的妹妹,細微的藍色閃電時而突兀地閃現在他的身側。

    “你是叛徒。”他冷聲對著利琳定義到。

    “我是背叛了聖地,背叛了作為聖地第一頭腦的你南哈特!但是,我一直沒有背叛自己的家!”利琳尖聲道,“現在斯烏的力量已經可以初步透射封印與奧爾卡的力量產生融合共鳴了,你們的力量恐怕已經對現在的她無濟於事待到魔皇歸來,對世界元素平衡進行最後的調律後,我任你宰割。”

    “不知顧全大局的蠢貨。”南哈特的聲音已經降低到了絕對零度,再難繼續冰冷下去了,“你不是我的妹妹。立刻給我滾,別讓我在看到你。”

    說罷他冷厲的轉身,但就在這一刻,千翼斬的刀芒再度閃現,這一速度已經超出了每個人的理解。銳利從南哈特的額頭開始至直線般垂落,重疊著臉部的對稱軸線劃出了一道纖細的血線。但奧爾卡只是簡單地劃開了南哈特的皮膚,並沒有半分想要傷害南哈特的意思。

    他驚駭地看著滴在掌心的血。抬頭望向用比他望向利琳更加冰冷蔑視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奧爾卡。

    “正因為你不是我族,奧爾卡才不會殺掉你。希望你能夠明白奧爾卡為什麼這麼做。”

    披風一般的純銀色長發在她腦後飄舞。懷中同她一起向下看去的斯維尼身上閃爍著如同心跳一般穩定波動的灰色光芒。已經沒有了強烈的元素波動,在她輻散來了波動場中,他們感覺到的是生命本質中釋放的壓制和高傲。

    奧爾卡的邊緣逐漸模糊,終而化為了一團純粹的灰霧逐漸散開,消失在了他們上空。

    南哈特根本沒有去癒合自己的傷口,狠狠地後頭最後望了利琳一眼,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閃電般地飛掠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還是……還是這樣啊……既然有了封印石。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剝奪靈魂淨化最終斷開第三道封印我們終究還是沒有推遲這一進程啊……格里高利,我們將目標放在眼下的任務上吧,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忘記吧。”

    懸垂在尤利西斯而是身邊的格里高利騎士團長奄奄一息地點點頭,如同蠟像一般站在周圍的大地神殿所屬強者們頓時回收,放回了各自對飛花院和十字旅團隱隱的包圍。

    “這一筆,我們記下了,大地神殿。”雪清痕抱著已經昏迷的雪姬在離開前冷冷地說道。而在另一端,十字旅團總座則沒有做出任何表率,儘管另外幾名旅團長面露怒色。但在旅團長兜帽下陰沉的目光下,終究沒有一人敢發怨言。

    兩道行將以完全相反的方向離開的絳紅色和純墨色力量洪流離開時,一點突兀人影卻定在了這片開始空曠的空間中。

    “夏琪!你此戰之後已經屬於飛花院了。所以我無權管你,但是你可不要囂張得過分!”薩瓦西頓時怒聲道。

    以近戰為主修方向的近戰法師雨燕夏琪根本就沒有搭理薩瓦西,她望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雪清痕用直截了當的口氣說:“我媽媽沒有什麼事情吧?”

    “這種小事不歸我管。”雪清痕微怒,畢竟作為飛花院的二小姐,已經許久沒有人敢於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

    “那我就先請幾天假,我一定於七月三十日前於飛花院報導。小姐您當然不用擔心,畢竟我出身自飛花院,即便為十字旅團效力過,但骨子裡仍舊是飛花院的人。”

    這句話終於讓雪清痕的表情微微放緩。她極輕微地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伸手一揮。抱著雪姬帶領著周圍的十字旅團尖端力量離開了這片被摧毀的戰場。

    終於,在這個層次能夠看清楚的一切。降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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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空間的摺疊在遠方的山麓間形成了一圈小小的封閉四維體曲線。以不存在於原本世界的三維光子驟然落入四維的間隙,原有的光學規律和物理定律頓時顯得過於狹義。於是所不能夠理解的現象,比如說單色光被分散成許多束可見或不可見的電磁波。

    熾熱的波動能量頓時令他們面前的空氣變得扭曲起來,反倒掩蓋了最為本質的空間畸變。

    波動能量逐漸緩慢下去,扭曲的熾熱空氣漸漸平息,但是它的溫度仍舊將周圍厚厚的永凍冰川直接蒸發,露出了因為熔融並凝固的瀝青色岩塊。

    四位空間裂隙如同繃緊的彈簧復原一般在空氣中發出了低沉的嗡鳴聲,伴隨著這樣令人眩暈聲音的逐漸平息,被空間所掩蓋的兩人終於露出了三維空間中的本體,空間的較量終而平靜。

    “還是略遜一籌啊,希拉。”幻影扶了扶自己獨特的渡鴉喙型的硬簷帽,仍舊沒有露出一分一毫的五官細節,手中鑲嵌滿了華麗珠飾的手杖輕輕前抬,指了指隔著一片半凝固熔岩的希拉。

    青金色的眼影中央,一束狹長的黃光穿透她肩上柔軟飾羽的縫隙,順著不可思議的光路,在空間中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軌跡,點觸著幻影周圍的那些若隱若現的奇異粒子。

    於是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沒有什麼風度地伸了一個誇張的懶腰,豔紅色的波浪捲發雲一般地抖動起來,擴散出一團團熾熱的火元素。

    法杖隨意地插在了果凍狀的熔岩中。希拉斜眼一瞥幻影:

    “原來是這個道理啊,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你也會有進步……你確實贏了不過你若是想要在此刻從奧爾卡手中強奪封印石的話。有我在你恐怕辦不到。”

    “我也沒有拼盡全力呢。”幻影把挽著手中反照著太陽一樣的卡牌,“最多五成力”

    “就算是當年在主人正殿中的那一戰,你也不過只用了五成力氣而已……我忍不住又想問你這麼做的原因了。”希拉向幻影露出了一個妖嬈嫵媚的表情。

    “……”

    “不說就算了嘛……我又沒本事逼著你說。”希拉的語氣顯然開始轉換了話題,“回到封印石上面吧,暫且放在奧爾卡那裡也沒有什麼關係,無論她意願如何,只要是封印石最終被破壞,我的任務也就達到了又得做她幾個月的保鏢了。要是沒有你每時每刻的攪局,我的日子該過得多清淨,真是煩……人……啊……”

    “你是‘鏡’組織的人吧?”幻影突然說道,從語氣中感覺不到情感的變化,表情的變換更無從得知。

    “唔?”

    “你是‘鏡’的人。”這次他的話音變得確鑿。

    “是。”希拉乾脆地揚揚頭承認道,“我就是為了從封印中解救我們的主人,新世界的締造者,舊世界的毀滅者也是你們稱呼為黑魔法師的那個人而組成的‘鏡’組織中的一員。就算是不知道我們的名字,你也早就能夠猜出我們的教義了。”

    “真是意外的收穫呢。”幻影淺笑道,手中的卡牌一轉。明亮的陽光卡牌瞬間切換為了散發著柔和藍綠色光線的月光卡牌,“至少從我的角度上,確認了‘鏡’的真正存在。你們哦。這想必你是不會說了。”

    希拉故意向他露出了神秘的一笑,順手抽出法杖,指向遙遙的天際。

    “告訴一個你們一直在趨之如騖的事實吧:五百年前那天,無論是魔族的背叛,弗裡德他們的奇襲,軍團的崩潰實際上都在主人的推演之中,當然包括他被封印的事實。想知道原因麼?”希拉隨意地走了幾步,直接和幻影並排站在一起。

    幻影停頓的時間微微長了些。

    “願聞其詳。”

    “前幾日,奧西利亞的造物主之一。大地主神艾琳時隔萬年,再度向大地神殿發出神諭:剝奪格里華帝國所有公民的生命權利。不得出現一例例外。”

    顯然幻影對這道神諭都不甚瞭解,看不到他渡鴉面具下的表情。但是想必那是一副微微困惑的臉孔。

    “知道這條神諭是誰下了麼?”希拉輕佻地挽著幻影的肩膀,湊到了他帽簷下的陰影中,“是我們。”

    “你說什麼?”

    “大地之主的神諭,是我們,‘鏡’,製造的。”

    幻影沒有推開幾乎纏在自己身上的希拉,微微低頭望著自己白手套中的雙手。

    “不知道了吧,哈哈哈!”希拉游蛇一般地離開了幻影的身體,斜眼輕蔑地注視著天空中的太陽,“想不到號稱能夠竊取一切的怪盜幻影,也會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真是諷刺呢!”

    “你們怎麼做到的?!”幻影平靜如水的聲音中竟然有了一絲的慍怒,“能夠瞞過大地神殿那群至誠者的靈魂透視所降臨的神諭,沒有監督者的力量你們做不到的……難道說你們真的”

    “太高估我們了,幻影少爺喲……”希拉柔弱無骨的腰肢輕輕地扭動起來,一雙白嫩的手臂再度攀上了幻影的脖頸,“回到最初想想看,為什麼我的主人選擇被封印呢?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讓這世界暫時恢復平衡,也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座們發現,如果祂們不去做些什麼的話,一切也就無可挽回了呢!所以,在已然融進世間法則。無法對世界作出直接干預的神祇們,便用那創世之初最初的生命存在,紛紛以穿透命運的轉世形式。來到了這個年代。而這些,主人早已告訴了我們。因此我們有能力讓那些轉生的天使甚至是第二代生命的力量,被繼承自我們所選定的人中。那些擁有了神座威儀的夥伴,將是主人破印而出之後,最為強大的助力。像我這樣的,在那個烏合而起的黑暗軍團中的小東西,只好不甘心地退居二線了呢!”

    幻影深深地理解著這些冰冷的現實,曾經自己所發誓效忠的那個諾言,離兌現似乎越來越遠了……她所愛的世界。我究竟能夠守護多久呢?

    雖然那些古老生命形式附著在當代新的意識體中能夠讓他們獲得超越普通五級強者的力量,但是,畢竟無法踰越法則所確定的超越者的力量。也就是說,他們擁有轉生的天使和初代生命體作為底牌,我們也有超越之力所支撐的計畫

    命運的前方終不是絕對的黑暗啊……

    “你說的,不是單純的真實。”幻影的卡牌再度切換,這一張卡牌沒有了陽光卡牌和月光卡牌亮麗的光線,只是出現了一面不反光的圖案,一座簡單幾筆勾勒的天平。

    “用到‘平衡秘卡’了麼?祭出本命卡牌,看樣子是你在威脅我了?”希拉笑著嘆了口氣脫離了幻影的身體。抓起自己的法杖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如果站在這裡是弗裡德的話,此刻他就應該想明白一切了吧。”

    “弗裡德.莫迪斯特……”幻影回味著這個令他都感覺到神秘的名字。“請暫借一下弗裡德的思維,所以我猜,你們所預測的轉生初代生命和天使,並不是每一位都在你們的計畫之中吧?而且有的身份,落在了你們絕不願意選擇的人身上?”

    希拉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看樣子我也要做保鏢了呢。”幻影舒展開自己的氣息,璀璨的星芒一瞬間覆蓋了他的全身,“所以我真的忍不住,前所未有地動用出自己都不清楚的全力。看看我究竟能夠在幾招之內,殺了你。”

    死靈君主的微笑緩緩僵硬。最終消失。

    “我們之間的差距確實很大,我已經承認了。”希拉用冷冷的口氣回答道。“但你向後看看,班.雷昂恐怕也在看著我們,他雖然是個沒有情趣的石頭樣的傢伙,但是定然不會放任我被你殺掉。”

    “在他來之前辦完就好。”

    幻影說著,另一張卡牌出現在了他的左手,同樣,那一張卡牌也沒有釋放出任何光芒,在其上,也是一個暗淡的圖案:兩隻黑白雙色的小蛇,互相咬住對方的尾巴,圍成了一個圓圈。

    “‘循環秘卡’。”希拉微微咬緊牙關輕聲道,手中的權杖握緊,絲絲紫黑色的氣息從她的腳下滲透出來,將那一片潔白的冰層染成了詭異的紫色。與此同時,死亡元素凝聚而成的結晶也開始沿著她暴露的雙腿向上攀附。

    第三章卡牌也逐漸在幻影面前浮現,但是這一次尚未看清其上的圖案,幻影和希拉同時一僵,中止了各自一切蓄勢的動作。

    不遠處的空氣中,似乎有著一片聖潔的羽毛倏忽而逝。

    “……超越塵世的高潔,熾熱中的淨化熾天使加法葉……”幻影喃喃道。

    深紅色的長袍在天空中隱隱顯示出了其輪廓,被灼燒至熾紅的空氣漾起了道道清晰的條紋。似乎投射在另一片空間中的燦爛紅光畫出了道道圓弧,包圍住了兩人。

    “你在這裡啊,三座。”

    “三座?”幻影低聲自語道。

    “看來你遇到了點麻煩……但,你怎麼不用上那份力量呢?不然的話,你真的有可能被淨化。”虛幻的聲音似乎在一層輕微的雷鳴聲中震顫著。

    “這份力量主人會需要的,我怎麼會做出這樣沒有輕重緩急的事情呢?不過你來這裡,我倒確實應該道一聲感謝。”

    身負六翼的紅衣天使虛幻的目光望向了幻影,幻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哦……當年,我還聽提過你呢。這次就不要妨礙希拉了,如何。”

    幻影立刻意識到了力量的差距,面對面前這樣根本摸不清楚的對手,加上身邊正在不斷蓄勢的希拉,他當即決定放棄。

    三張卡牌緩緩消散。

    “我真的有一個不情的猜測呢,諸位。”幻影恢復了他往日輕飄圓滑的聲音,“熾天使中最為閃爍的那位,光輝之晨星,也是裹挾著人類一半原罪的路西法,他的生命承載者,恐怕是一個你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吧。”

    傳承自當代的熾天使加法葉的六翼緩慢地收斂回他的背後,而希拉的面色也逐漸變得嚴肅。

    “既然確定了,那我就該走了?”幻影微笑道,沒有人看到這一動作,似乎這畫面沒有任何過度一般在時間中被裁掉了。

    看著驟然變得空曠的片刻前幻影所在的空間,加法葉和希拉都久久沒有說話。(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六十一章

    中南山脈並不由一條完整連貫的山根所托舉而成。在某些斷層處,山脈的連貫性被積年累月所積攢的巨大地質剪切力切斷,在某些地域形成了錯綜複雜的小型山谷。

    在迷宮一般繁複的山谷中,南黑色之翼的駐地便隱藏於此,隱藏在簡單的顏色和光學偽裝中。從上空看去,南黑色之翼的存在除非用釐米級分辨率的偵測儀器進行對比分析,否則很難從一眾複雜的山系陰影中分析出其存在。

    因此,御龍師埃文.潘姆所帶領的南黑色之翼比弗朗西斯所帶領的北黑色之翼低調的多。甚至在民眾中,幾乎沒有多少人瞭解這片象徵著黑色之翼高端科技力量的另一部分存在。

    偶爾想要挑戰中南山脈皚皚雪山的登山者們,或許在他們的某一經過間,在棕色和白色組成的山麓中看見在同色的斗篷靜靜屹立的那些奇型風格的建築。正當他們疑惑為什麼在他們熟悉的山路旁會憑空出現這些帶著超越這個時代的存在時,往往在黑色的角落間,會跳出一個看不清細節的人,旋即一束白光就帶走了他們暫時的意識和見到這裡一切的記憶。

    但是這裡存在的消息並不是絕對保密的,雖說埃文對於保密一行做得非常專業,但是當來訪者的個人實力超過他們的保密措施防衛極限的時候,還是需要大動干戈一番才能夠解決問題,甚至有的時候只能夠灰頭土臉地退回去。

    這一次的來訪者顯然也是抱著後者的結果而來的。

    雖說山谷之間的風並不大,但是畢竟這裡已經接近了終年雪線,而且在這陽光得不到直射的陰影處,總有著零下十多度的低溫。在這樣的氣溫裡仍舊穿著一件單薄的罩袍,而且從被緊緊裹著而劃出的身軀曲線和與她等高的法杖來看。這個人族女子顯然帶的善意比較少。

    幾乎是呼吸之間,身著黑色軟甲的衛兵們就將這名女子團團圍住,從他們手中閃爍著獨特魔法光澤的長槍和空氣中協律的魔法波動來看。這一支衛隊所擁有的戰鬥力遠遠不是平常的那支衛隊。

    身高逾一米八的少女似乎終於對這樣的陣勢感到了些許興趣,她輕輕一動右手中高高的法杖。一股烈風突兀地吹來,捲起的風雪吹落了她的頭罩,火焰一般的紅發飄蕩在素色的雪花中,甚至在冰晶融化之前就已經將熾烈的熱度迎向了整座黑色之翼。

    輕微地偏著頭,殷紅的嘴唇彷彿真的染上了丹砂,略顯尖銳的牙齒不著痕跡地相互磨動著,微眯的雙眼帶著強烈而熾熱的挑釁意味。飄向她的雪花在接近前就已經直接在半空中蒸發,而與之對比強烈的是。她腳下的雪地卻沒有半分融化的痕跡。

    “我來找個人,用那種眼神看我什麼意思?”散去了黑色罩袍而露出一身緊致紅衣的少女斜眼望著周圍的衛隊,“就對埃文說,雨燕想見他。”

    離她最近的衛隊長瞳孔猛地一縮,手中前舉的長槍顫了纏。

    “雨燕?你是那個十字旅團的斯威夫特小姐?”

    夏琪.卡拉揚.斯威夫特,本世紀唯一五位二十歲之前突破四級的天才妖孽,在當代奧西利亞非上古血脈傳人中能夠與大地神殿的那位聖女齊名的天之驕子。出身平民卻有著對魔法匪夷所思的獨特控制天賦,因此被十字旅團賞識而收為新興的近戰法師首席弟子,六歲獲得魔法師認證資格,十四歲時對外宣稱突破四級瓶頸。成為了有可能是和平歷史中成績最為驕人的天才,也成為了十字旅團潛力最為恐怖的殺器之一。無論是聖龍布魯斯家族甚至是飛花院、聖地或是大地騎士團這種天才雲集的勢力,都對這只“雨燕”的成就瞠目結舌。除了大地聖教那位號稱精神力能夠超越通靈師家族的聖女之外。甚至連聖地都找不到一個能夠與之相媲美的存在來。

    名聲是氣勢最大的增益,而可怕的名聲更會帶來更為強烈的效果。甚至連這些身經百戰的精銳衛隊,一時間都產生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面前黑色的衛隊忽然潮水般分開,夏琪終於收回了那副極度囂張的樣子,稍稍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視線的中央。同樣是一身深墨色和銀色搭配的制服,戴著紅底黑色的黑色之翼袖章,唯一與周圍人稍稍不同的是做工顯然更為精細的亮面皮革制服和鑲嵌著三顆紅鑽石的肩章。

    褐色短髮下的臉頰依舊是記憶中的輪廓,但是那雙淺藍色的眼睛中所積澱的深度早已不是記憶中的膚淺。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年紀的嚴肅表情此刻卻顯得異常正式。

    選擇人形出現在埃文旁邊的瑪瑙皇族的後裔米樂也緊隨著主人的腳步,不過他的臉上顯然沒有那麼多淡定自若。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夏琪,他的緊張立刻化為了欣喜。

    “夏琪姐!”

    “要不是我找你們。你們會來麼?”夏琪一甩法杖將它背在了背後,甩了甩頭髮。露出了一個自然的微笑來,“好久不見了米樂……還有你,埃文。”

    埃文有點拘束地點點頭,比他高上半頭的夏琪一步就邁了過來,凶狠地擁抱了埃文一下,擠得他的骨頭都發出了咔咔的聲音。不過長著龍骨的米樂就不會出這樣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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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的維多利亞行省和現在的維多利亞行省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在並不以第二三產業為支柱的南方,這裡有著和中部截然不同的平和生活氣氛。建得並不高大的房屋,在春天裡就能夠被吹起麥浪的田地,還有茶餘飯後村民們玩著古老的卡牌遊戲的聲音,都是這座山間小村莊的名片。也許村子的名字在很久之前已經有了定論,但是五百年前在一名向人類傳授精靈族養生之道、醫藥學、建築學和弓箭技藝的王族精靈到來之後,村莊開始以精湛的弓箭打造技藝逐漸聞名於維多利亞行省,流落在鄉間村野的名字就逐漸被貫稱為了射手村。

    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埃文儘管知道這名神秘的王族精靈就生活在村落最中央那株大榕樹的中央,但是他卻從未見過這名傳說中給射手村帶來靈魂和繁榮的美麗精靈。於是。趴在大榕樹的樹洞上的窗戶向裡面偷看就成為了他童年一段別樣的記憶。

    在那個時候,埃文就往往是站在樹下,夏琪踩著他的肩膀。還不會化成人形的米樂抖動著翅膀拽著夏琪的衣服,把自己的小臉往玻璃窗上貼過去。

    不過儘管這樣。他們還是沒有一次成功過,即便是夏琪某一次驕傲地宣稱自己看到了赫利娜在樹洞中擦拭著自己的長弓,埃文也因為自己總作為梯子而悶悶不樂。

    平凡的時間過得很快,過去的日子如同數軸上被點出的幾個明亮的點,分成了長短不一的線段。開始上學、遇到米樂還有夏琪被爸爸帶走。

    那個時候的埃文並不清楚飛花院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小學才上一年的他以為夏琪和她爸爸將要去的地方只是另一所學校,他完全沒有想到此次的分別將會帶來多麼大的變化。分別的那天,還是孩子的他們根本也不知道別離的惆悵究竟是什麼滋味。他、米樂和夏琪。三個童年的夥伴在夏琪離開後,仍舊用稚拙的筆觸落於紙上,將生活中的那些小事用信紙傳過維多利亞與奧西利亞那片淺淺的海灣。

    “……我被選為魔法師了哦!……”

    “……天天要吃好多難吃的東西,好想吃斯坦爺爺做的烤土豆……”

    “……米樂吃的越來越多了,哥哥不太喜歡呢……”

    “……我的老師換了,好嚴厲的說!最討厭他了!……”

    “……哥哥畢業了,他要去國立大學學習農場管理學……現在家裡就剩我一個人了,卡米拉經常給他寫信,她寫的字比你好看多了……”

    “……夏琪姐我會化形了呢!改天給你寄去幾張照片……”

    “……我和米樂出去遊歷了,我打算在一個叫黑色之翼的地方繼續我的學業。我很感謝他們能夠幫助我們。”

    “……不知道為什麼,我搬到東北去了,那裡的環境好不適應。老師也好嚴厲,真是不想再學了。”

    “……組織上第一次給我們下達了正式任務,完成得很不錯,樂迪安小姐親自嘉獎了我們……”

    “……我好像突破四級了?但是為什麼他們還是板著臉,難道我做得不好嗎?真是煩死了,好想回村裡!……”

    “放假我不回去了,家裡都是哥哥在打理,我也沒有時間。又看不到你了……”

    “……我假期也不讓回去我甚至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裡……”

    抽屜裡的信積攢了厚厚一打,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再發的信因為“查無此人”而被退回,夏琪那裡也再沒有一封信傳來。

    那時他才知道夏琪究竟變成了什麼樣的角色。也許不是她自己選擇的,但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所被迫穿上的那一身戲裝。仍舊是他人染上的顏色。

    他一定相信,那樣的夏琪不是真正的夏琪。她的姓氏雨燕,也非沿著彈道軌跡疾馳的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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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琪姐!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灌醉!”

    “這有什麼可懷疑的嘛!”夏琪用一根手指托起了杯子,“你一頭大蠢龍的肚子都能夠裝下我一個人了”

    “喲!這可不是我印象中不服輸的雨燕呢!”在黑色之翼食堂的二樓包間中,埃文舉起了酒杯,“這幾年的事情就別再想了。”

    夏琪的杯沿剛剛碰到嘴唇,她有些玩味地放下酒杯,側身湊到了埃文的身邊:“問你件事,在這裡幹得怎麼樣?”

    埃文連忙擺手拉開一段距離,“這問題太大了,沒有辦法解釋啊!像之前每年我做年度工作總結的時候,沒有幾萬字上面連看都不看的!”

    “別裝傻!”夏琪喝道,端著自己和他的兩個杯子就把紅酒直接擠著埃文的嘴巴灌了下去,埃文嗆得臉通紅。夏琪攔著米樂不去拍埃文的後背,冷冷地瞧著他看。

    “我……我怎麼咳咳……咳!”

    夏琪威脅地舉起酒瓶,居高臨下地望著埃文。埃文頓時縮在椅子裡面一動不敢動。

    “夏琪姐一直都是主人的剋星嘛!”米樂把埃文的被子倒滿。“主人平時在別人面前一副死魚臉,哪個人敢跟他這麼說話?今天……嗯。我去把門關上,順便隔音好了。”

    “說。”夏琪故意陰沉著臉,用指尖戳著埃文的額頭。

    “沒……沒有,真沒有米樂,作證,我這幾年,還從沒脫單過,過吧?”埃文結結巴巴地說著。

    米樂看上去興致很高地點點頭。夏琪翻書一般地臉色一轉,抓起一個杯子塞進埃文手裡,大大咧咧地圍著桌子轉了一圈。

    “不錯,祝我雨燕夏琪的重生之日快樂!!”

    然後埃文和米樂就不明所以地和夏琪狠狠撞了撞杯子,又灌下去好幾杯。

    荒唐的對話和荒唐的行為持續了幾個小時,直到半夜,就連本體是瑪瑙龍的米樂都有點站立不穩,可是夏琪仍舊能夠神奇地在瓶子酒杯不碎的情況下幹掉裡面的酒,看著這個一米八的女孩仍舊能夠穩定地自斟自飲,埃文和米樂都看蒙了。

    “姐我說夏琪姐!”顯然現在的埃文沒有什麼組織語言的能力了。只能夠趴在桌子上進行半清醒的態勢感知,“為,為。為什麼你說今天是是你的……重生之日?”

    夏琪順手把椅子後面的法杖拔出來,“當!”一聲摔在桌面上,然後一把扯掉了裹在外面的帆布。

    “能看出什麼特別的麼?”

    米樂扶著桌子湊了過去,與夏琪等高的黑色魔法權杖僅是在不激發的情況下,就已經透出一股強烈的暗元素波動,通體漆黑,由某種不知名的比重非常大的黑色金屬鑄成。但是這與尋常法杖最大的區別便是根本沒有實際意義上的杖首和聚魔水晶,從黑色杖體特別的鏤空花紋看去,鴿子蛋大小的鑥水晶正被嵌在黑色金屬內部。連成一串,貫穿了整支法杖。

    “米樂!”她高傲地單手舉起法杖。在吊燈下觀看透出的暗灰色的光澤,“你信不信。把黑薔薇截掉一半,都可以在紫羅蘭大街開一家一百平米的店了!”

    “夏琪姐的話,怎麼敢不信”米樂揉了揉發紅的眼睛,“那個那個事情……”

    夏琪抓著稱作“黑薔薇”的獨特法杖,敲了敲米樂頭上的龍角,“終於,不在是十字旅團的一件工具了!”

    “十字旅團……噢!對了,我想起來來了,夏琪你當初是被你爸爸接走的,你說過你爸爸是飛花院的人?……那時候正疑惑你為什麼不明所以地就成了十字旅團的人”

    “對啊!”夏琪一拍桌子,“你知道他們是怎麼瞞著老娘的麼?那幫膚淺的宵小之輩!誒,你知道有個血月裔的魔族被稱作是什麼軍團長的,在北邊幫那個原幹部叫弗朗西斯的傢伙?“

    米樂點點頭,“見,見過幾面。好像叫,叫什麼”

    “別管他叫什麼,這不是重點對了,大概十年前吧,十字旅團就把那個傢伙從萊班挖出來了。研究了一陣時間,然後確定,他曾經可是個五級的傢伙。”

    “五級?”米樂當然也對這個當代沒有人達到的極限高度沒有什麼概念。

    “然後他們把那個可憐的魔族的翅膀割了下來,你懂得,那幫傢伙什麼都能想得出來,然後說裡面什麼含有五級記憶的血能夠讓我們突破五級之類的……反正他們和聖地,神殿還有飛花院什麼的都說了說”夏琪自顧自地說著,不斷揮著手中看上去殺傷力很龐大的黑薔薇,米樂只好踉踉蹌蹌地躲著,“聖地不屑於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再說他們有著希納斯壓陣……神殿,那個叫凱莉?被炒得沸沸揚揚什麼的,有一陣了吧……反正他們也沒有管,最後飛花院倒是動了心思。於是我們想交換什麼的,但是,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他們就漫天要價,我們也不是神,哪能夠弄到他們說的條件。我那個時候比飛花院的二小姐雪清痕強上不少。所以他們最初打算是讓我接受魔族翅翼的移植,然後在近幾年內突破五級。”

    “這誰想不到啊?”米樂強迫著夏琪把黑薔薇扔在桌子上。“所以就?……”

    “維奈林!”夏琪用句精靈語中的“正確”回答道,“交易條件就是,把我賣給了十字旅團,然後理所當然地拿到了那雙翅翼,移植到二小姐雪清痕身上去了中間沒有什麼了,十字旅團那個地方可遠遠沒有飛花院那麼人道,天天就知道訓練,訓練。還是訓練老娘能活著從裡面跑出來,真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

    “啪!”緊繃著臉,夏琪凶狠地將一個杯子摔碎在了地上,嚇了米樂一大跳,埃文也一激靈,凌亂地撐起了身子。

    “怎麼……怎麼了?”埃文睡眼惺忪地問道。

    “沒啥!”夏琪這麼一上火,酒氣也散去不少,直接把一雙長腿往桌子上一放,抓起一瓶酒就開始直接灌,“被騙到前一陣才知道。那個被割了翅膀的魔族也不是什麼善茬,帶著一隊人直接把翅膀從二小姐身上扯了下來話說雖然二小姐這幾年進步確實大,不過和老娘我還有八百里呢!!”

    “喂喂喂……夏琪你悠著點。這”

    “瞎叫喚啥?!”夏琪回頭一瞪,就把埃文嚇得縮了回去,“後來翅膀物歸原主,而且因為在十字旅團的老巢把翅膀給丟了,他們面子上過不去,就把我還給了飛花院真是荒唐!老娘這輩子再也不給誰賣命了!什麼飛花院、十字旅團、韓立泰都去死!!”

    說了這麼一大堆,夏琪也沒了大半氣力,把黑薔薇“咣當”一聲扔到地上,趴在桌子上盯著埃文說道:“你可別在這個時候說什麼招攬的話。弄不好我一沖動真答應了。”

    埃文哭笑不得,伸出手揉了揉夏琪的頭髮。“你爸爸不還在飛花院麼?你怎麼說都沒法徹底自在啊!再說了,怎麼可能會有徹底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懂……不用你來說教。”夏琪把腦袋埋在胳膊裡面。“不就是氣話麼,咱們都不是以前了以前生氣說的話都能夠當真,現在都只能變成玩笑了,真想回到小時候……”

    “這種事情你和時間之主倫娜商量去。”埃文直接靠在了米樂身上,“跟你爸爸在一起不也不錯……像我已經一年多沒回家了,如果你途經射手村的話,順便代我向我爸媽哥哥還有卡米拉瑪利亞他們問聲好。”

    “成。”夏琪轉個身,將胳膊扔在椅子後面,“咱們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有什麼事情說聲我能辦就辦……時間挺緊的,明天我就得走,而且讓他們知道我來過這裡不太好,畢竟我們幾個關係好他們能夠查到到時候,恐怕,不好算了,想那麼多干什麼……埃文米樂,我還活著的一天,就是雨燕夏琪,就是你們的死黨,別跟我玩陰的,我看得出來,也不用跟我客氣什麼,我討厭那一套什麼要求直接說,你們也得跟老娘我這樣,明白沒有?!”

    “明,明白……”埃文按著米樂的腦袋點點頭,踉踉蹌蹌地湊過去拽著差點就要從椅子上滑下來的夏琪和米樂一起用力把她拖出了包廂,站在外面一直在值班的守衛們立刻從埃文手裡接過了即將不省人事的夏琪。

    “對了!”正在埃文看著護衛們把夏琪抬去她的房間的時候,夏琪突然伸著胳膊指著埃文,又指了指周圍,“埃文.潘姆,記著你早就是我的預定品,米樂你給我監督,別讓哪裡的小魚小蝦給搶了!……唔……呼呼……”

    “夏琪姐,明白啦!”米樂拍拍自己的腦袋,扶著一臉目瞪口呆狀態中的埃文,又看了看周圍一片用過於僵硬的目光盯著他們的護衛們。

    “她,她喝多了還真有意思啊……”埃文暈暈乎乎地說道。米樂不動聲色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六十二章

    “真是麻煩啊,他們。”

    洛維安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對著頂燈伸出手去,中指上的尊嚴法戒在白色的魔法燈光下閃爍著綺麗的紫色光芒。

    “我也是很麻煩呢!”他自嘲地笑了笑,動了動手指,在人造燈光下的戒面頓時在折光中閃爍出了深藍色的光澤,“要是你在的話,一定不會讓我在那個時候呼喚血脈圖騰吧?可是誰知道呢,如果那時候的你仍舊是我曾經的副長官,你一定不會阻止我;現在的話,唉……木已成舟,沒辦法”

    “爸爸?”

    洛維安早就在四處亂逛的精神觸角中感受到了雪沫站在他的房門外,事實上,對於這個有點任性卻依舊懂得用乖巧騙取他和馬斯特瑪溺愛的魔族小女孩,他一直抱著一種真正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正確的做一個父親的決心。

    “門沒鎖,進來吧。”

    雪沫自然不是因為這句話才推開門,剛才她的問句完全是因為她已經推開門聽到洛維安自言自語才發出的。

    “你沒有在修煉嘛!”雪沫一屁股坐在洛維安身邊,擋著他的眼睛,“爸爸你那天晚上究竟幹什麼去了?我怎麼會有那種感覺書上說的叫做什麼……血脈共鳴?”

    洛維安也沒有把她的手從他的眼睛上面移開,對於這個無論如何都要跟著他和艾安來南方“旅遊”的女兒,他實際上現在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拒絕她的辦法。

    “艾安幹什麼呢?”

    “唔?艾安姐姐?她當然在修煉啊,要不就是和她那個奇奇怪怪的斧頭拌嘴。”

    洛維安抬起一隻手,在他們的上空虛畫一筆,魔族之血中的細微結晶就留在了空氣中,形成了同那天出現在洛維安上空的血月圖騰原理一模一樣的紅色月輪的圖案。

    雪沫小心翼翼地將手伸了過去。輕輕穿過看上去不像是物質存在的血月圖騰,一種奇異的震顫感覺從她的指尖擴散到了全身。

    “真的誒,”雪沫眨著眼睛拂了拂只有巴掌大小的圖騰。直到最終將它徹底弄散,“爸爸還沒說去幹什麼了呢。艾安姐姐也很好奇喲!”

    “很麻煩的一件事情。”洛維安移開了雪沫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指,“回去跟你媽媽說說這件事,現在你就別操心了。記著你當初答應了什麼才跟過來嗎?要是不聽話的話,以後就不帶你去天空之城了!”

    雪沫看著板起臉來的洛維安,立刻變得慌張起來,蹦蹦跳跳地後退了半步,趕緊點頭說:“知道了知道了,以後不問了……不過你可一定要答應帶我去天空之城哦!還有。爸爸你見過你的老朋友之後,還要帶我在北邊玩一圈再回家!”

    洛維安坐了起來,托著自己的下巴,“你什麼時候敢和我講條件了?回去睡覺!”

    看著訕訕溜出去的雪沫,洛維安長出一口氣躺回了床上。

    “真是邪門,我應該是當世唯一的一道至尊血脈吧?為什麼她感覺不到壓制呢?她的血可是普通的魔族之血這不科學!”

    想到這裡,洛維安又回想起自己當初在為自己的學生們用雙系治癒術塑造天賦的時候,對雪沫進行的體檢。她是地地道道的血月族裔魔族沒錯,但是她的背後骨骼卻沒有一點符合魔族翅翼的結構,甚至那種纖細緊密的骨骼排列。更像是精靈族的體態特徵。

    她是……她是由十字旅團長之一的哈林送來的魔族女孩,她的身世是否真的如同哈林所說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族女孩呢?自從那次於科特索爾的十字旅團據點見過哈林一面之後,他就再未見過這名神秘的精靈族隱修者和同樣身份的列高羅。在之後的數次與十字旅團的衝突中。能夠作為強大戰力支援的她和列高羅也從未出現。

    每一次隨著十字旅團總座出現的旅團長,總是固定的幾位。這是否說明了十字旅團並非是他所想像的那樣由總座完全掌控著的呢?從那次利琳完全可以說是背叛了哈爾模尼亞的行為來看,十字旅團中的某幾位旅團長很有可能根本不聽命於總座。

    儘管自從他的那個時代,十字旅團就已經存在了,但是迄今為止,他所瞭解的仍舊只有這些。甚至在新時代對十字旅團的認識,都遠遠超出了衛聖戰爭時期對十字旅團的瞭解。

    雪沫恐怕是離他最近的一個謎團吧?如果他們是用雪沫作為一個監督或是威脅的工具呢?這並非沒有可能,十字旅團的行為沒有人能夠精準地判斷。但是如果真的如此,洛維安也毫無辦法。雪沫和他們的感情已經完全建立起來了,如果一日他們真的通過什麼手段威脅雪沫從而迫使他做某些事情的話。那麼自己甚至包括整個與之相關的黑色之翼都會陷入非常危險的被動。

    但是無論是對身體還是精神空間的檢查,她仍舊如同每一個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自然率真,沒有一點被這個世界的陰暗所沾染的污跡。

    “衝動是魔鬼……”洛維安拉過被單嘟噥道,隔壁另一個房間中的艾安已經睡下了,雪沫恍恍惚惚地讀著手中一本厚厚的童話書,自己還在想著如何將南方的這一最大的魔族殘留勢力安排好奧爾卡口中對大地神殿即將到來的對格里華帝國的完全清洗,並沒有說不包括這二十萬男女老幼。

    “奧爾卡……”他嘆了口氣,從枕頭下面抽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硬紙片一樣的東西,展開之後,一串細微的三維法陣模塊在紙面上浮起了薄薄的一層。從右上角五顆暗淡無光的光點上來看,這裡完全沒有信號。

    嗯,信號,這是一個嶄新的詞彙,指的是通過三維法陣捕捉到的空氣中傳播的魔法波動的強度。沒有信號,就說明周圍不存在足以進行遠程對話的元素波動。也當然就無法無線地直接同遠方的另外一個這樣的簡易通訊法陣進行實時對話了。

    “小雪還真是厲害呢。”洛維安合上了紙片,又從另一邊抽出一張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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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安從沒有來到過這裡,甚至在她過去尚未遺忘的記憶中。她仍舊沒有對中南山脈的多少記憶。充其量最多的,也只是知道那位出身人族的第六軍團長班.雷昂。便是來自於這蒼茫雪山之後的一個遺落的王國。

    數千米高的皚皚雪山擋住了艾安的視線,這是同天狼山脈完全不同的氣度。在那裡顯示出的是自然界的狂野,而在這裡則更是以沉默的威嚴壓抑著一切企圖翻越它的生命。

    艾安艱難地將自己的目光從山巒的蒼色中移開,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魔族父女身上。抱著胳膊坐在斧刃上的摩訶又開始敲打著自己的主人。

    “呀?主人不會看上這個超級大壞蛋了吧?嗯……你的口味還真是特別呢啊!”

    艾安動動手腕將摩訶從破碎的石塊中抽了出來,再次以原樣拄在了自己身旁。穿著一身華貴的白色豹皮的斗篷和金貂絨披肩,再加上一柄擁有器靈的頂級戰斧,此刻站在雪山之下的艾安真的有了幾分洛維安記憶中的那位傲氣凌世的戰神的模樣只要把她臉上的那股發傻的天真氣替換掉就完美了。

    相比較來說,站在最前面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防寒裝的洛維安和瑟米雷婭則更顯得像是白狼王的兩個僕人。

    “這個你們兩個拿著。”洛維安轉身從衣服裡面抽出兩封信。“一封直接送給埃文,另一封上面蓋著弗朗西斯的膠印,有這個這邊的黑色之翼不會懷疑你們。我說不定究竟幾天之後才能夠回來,但是不會多於一星期。如果一星期不可能,我一星期之內一定會回南黑色之翼找你們。如果在這個期間大地神殿向著格里華動手的話,根據我寫的那封信,他們一定會做些什麼。如果他們要求你有所行動的話,如果合理可以聽他們的,但是記住,他們沒有資格命令你。”洛維安最後直視著艾安說道。

    艾安非常認真點點頭。拉著雪沫的手張開了一道鬥氣屏障,擋住了越來越猛烈的風雪。

    “那我先走了,沒什麼危險的事情。很快回來。”洛維安衝著兩個人揮揮手,旋即張開翅翼,在白灰相間的天色中穿進了層層疊疊的中南山脈之中。

    “走吧。”

    幾天前雨燕夏琪極度囂張的來訪很明顯給這些護衛們留下了恥辱的心理陰影,雖聽說這位名聲很盛的天才近戰法師似乎和他們的領導者埃文先生有著青梅竹馬的令人羨慕的關係,不過這些事情並無益於解脫他們心中的憤懣。

    站在雪中的艾安與熱烈的夏琪完全相反,似乎站在每個護衛面前的是一尊寒冰雕像,看不到多少屬於人類的熱量。雖說一直拉著她沒有握斧的左手是一個看上去全然無害的小女孩,但是那斧面足有半個平米大小的戰斧仍舊透出了相當逼人的煞氣。

    “喂!放下武器!”

    艾安眨眨眼睛,摘下斗篷的罩帽。把摩訶扔在了自己腳邊。

    護衛們明顯沒有想到她真的扔掉了自己的武器,更沒想到來訪者居然又是一個女人。似曾相識的火氣一下子點燃了他們的自尊心。胡亂地幾聲“拿下!”後,炸散開大片雪花的各色鬥氣就已經先聲而至了。

    “誒誒誒你們這樣沒有武德的說!”艾安在雪花中大喊道。順手在空氣中一抓,雪花立刻在絕對的冰屬性鬥氣中回縮凝固成了尖銳的冰棱,並在低溫中擁有了可怕的強度。沒有鬥氣的催生,艾安幾招連續的點擊,就打破了鬥氣匹練在空氣中的動態平衡。失去了依託的鬥氣衝擊四散開去,濺起了更多的雪花碎片。

    “咳咳!艾安姐!”

    “喔?小妮子受不了了吧……唔,主人,你跑哪裡去了?小丫頭在你手裡面麼?”

    “吵死啦!洛維安先生的女兒艾安絕對不能弄出事來!哦荷!”艾安丟掉手中的冰冷,抓起了躺在雪堆裡面的摩訶,巨大的斧刃在她身邊畫出了一個漂亮的圓弧,在沖散了周圍遮掩視線的雪花的同時也將正在衝來的護衛們掃倒在地。

    誰會想到這樣一個天然呆的妹紙會選擇這樣剛猛的武技風格呢?

    “停停停。不要打了,艾安和小雪是來送東西的!”艾安抹掉雪沫臉上的雪,露出了她的那副不高興的表情。趕緊把洛維安交給他的印著弗朗西斯膠印的信晃了晃。

    頭暈目眩之後的護衛們看著沒有一點敵意的艾安和雪沫,最後還是放下的武器。衛隊長走到了兩個人面前。仔細看了看那枚膠印。

    “吾主在上這是奧爾卡大人的印章!哦?不對,是弗朗西斯先生的麼?啊,原來傳言是真的,弗朗西斯先生登任黑色之翼總長了!”

    雪沫盯著來來回回想要從印章中找到偽造破綻的衛隊長感到十分不爽,艾安則在一旁結結巴巴地說著:“那個,我們可以進去麼?我們也不能夠一直站在外面是吧?……天氣好冷的說,你們不僅不在決鬥之前報出自己的名字還一起來打我一個,真是野蠻的戰鬥模式呢……喂!你們在聽我的話嗎?”

    二十分鐘後。在黑色之翼食堂的高檔雅間中,埃文額頭上貼著冰毛巾穿著睡衣坐在艾安和雪沫的對面。

    第一次的宿醉留下了如此嚴重的頭痛,以至於埃文經常恐懼地想到這樣惱人的痛苦是否將會伴隨他的一生。在這樣糟糕的心情下,他也沒有多少裝點自己外觀的心思了,於是他就以這樣一幅眼睛發腫,渾身上下透露出頹廢氣息的模樣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這,這麼年輕啊。”趁著埃文換毛巾的空閒,艾安小聲對雪沫咬著耳朵。

    “雪沫還是喜歡人偶師這類東西。”雪沫白了艾安一眼,繼續以精靈族的標準坐姿坐在椅子裡面,偶爾偷笑地望望不遠處的僕從們流露出的對主人的無奈目光。

    “弗朗西斯啊弗朗西斯……”埃文一手展開信一手扶額。“米樂,你怎麼看?”

    艾安和雪沫齊齊嚇了一跳,從埃文背後隱形的空氣中一下子冒出來了一個不比雪沫打多少的男孩。但是那雙豎線型的金色瞳孔和額頭冒出的一雙藍金相隔的角卻證明了這絕不是一個人類。

    “弗朗西斯說的埃文的契約龍?”

    “怎麼是這樣啊?”

    “哎喲,他可是化成人形了,沒有看出來嘛艾安姐姐?”

    米樂無語地斜了埃文一眼,道:“黑色之翼,還是有一個共主更好。弗朗西斯先生作為我們僅剩下的一位幹部,雖說資歷上有所欠缺,但是至少比主人你豐富得多。而且從信中來看,北黑色之翼人心一統,凝聚空前……我們最好還是學習著點人家。”

    “哈涅謝林卡。”埃文用精靈語回答米樂。轉向呆呆地望著埃文的二位,“實際上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在這裡我還是想問問兩位小姐一點小事情比如,弗朗西斯的老師洛維安先生所說格里華即將發生的事情。要我們動用自己的力量解救魔族,難道對格里華的人類公民視而不見了嗎?”

    雪沫拉著臉,盯著埃文道:“看信。”

    埃文一窒,低頭掃了幾眼,“哦哦哦,是這個意思,希望借此機會擴大黑色之翼的規模嘛……抱歉,這幾天頭痛得厲害對了,我還想知道,儘可能儘早地離開中南山脈與北方黑色之翼會和,爭取打破聖地邊防軍對米納爾森林周邊的封鎖……這個是為什麼呢?”

    “看信。”

    “呃……”埃文臉一紅,低下頭又看了幾眼,“啊!原來是這樣啊,聖地肯定不會對大地神殿出兵放任不管,無論他們做出什麼行動,對米納爾森林的封鎖也會鬆動,屆時甚至只需要一部分的武力壓制,就可以做到黑色之翼的二次統一不過盡快撤離中南山脈的意思是什麼呢,洛維安先生好像沒有說誒?瑟米雷婭小姐難道您在之前看過信件的內容嗎?”

    “爸爸才不會給我看呢。”雪沫嘟著嘴說,“我只不過是在門縫裡看著爸爸寫字時筆在空氣中劃出的軌跡,這軌跡不就是文字的鏡像型嗎?記在腦子裡回去寫在紙上,對著鏡子一照就什麼都明白了。”

    埃文、米樂和艾安都用呆滯的目光看著雪沫。

    “咦?你們好奇怪誒?難道你們做不到嗎?”

    雪沫扭過頭時,她的眼睛第一次和一直低著頭看信的埃文的眼睛完全相對了,透過那雙深藍色的眸子,一點奇異的光亮映在了雪沫的精神空間深處。一瞬間,淡金色的金色霧氣湧上了她的精神之海,讓她的意識出現了剎那的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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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埃文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床上,手中把弄著從信上取下來的弗朗西斯的膠印。

    雖然自己在開始便選擇了弗朗西斯作為了自己的競爭目標,但是事實仍舊告訴他弗朗西斯一直比他走的更遠。這也許不是因為能力的問題,完全是因為兩個人過去不同的歷史。歷史的不同帶來了兩個人截然不同的命運走向,也許在某處的切線他們的方向平行了,不過在未來,他們的方向仍舊不一樣。

    自己的目標究竟是什麼呢?這應該和弗朗西斯沒有什麼不同吧,在格里梅爾背叛導致黑色之翼元氣大傷後,他們現在的目標就是盡快讓黑色之翼回到曾經的輝煌和強大。弗朗西斯的所作所為無疑證明了他是一個好總長,而在那個關頭毅然選擇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這幾萬人生命的代價和黑色之翼科技結晶的他也必然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埃文.潘姆,但是擁有了新的閱歷的更加強大的自己最終的目標究竟是什麼呢?既然自己已經擁有了這樣的實力,那麼在未來等待著他的絕不會有一個永遠站在他上面的弗朗西斯,而是命運切線的平行線之後一個不同方向的新的高度。

    “這要戰爭才能夠改變啊!”他嘆了口氣,取消了無聊的思考,準備睡覺。

    “戰爭是改變的充分條件嗎?”

    飄渺空曠的聲音忽然穿透了牆壁和他的耳膜,直接震盪在了他的精神之海中。

    埃文在一瞬間的慌張之前就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龍翼法杖,這片空間中的一切活性魔法元素都聽從了他的召喚,在法杖的杖首亮起了一團絢麗的彩色光芒。

    隨後他心猛地一沉。

    直接共鳴於靈魂的契約無法將他心意的波動傳遞給另一間房間中的米樂,呼叫護衛的訊息更是無法穿透他臥室的牆壁。

    靈魂契約竟然失效,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情況。而靈魂契約的被阻隔,已然說明了來者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

    “請問,是瑟米雷婭小姐嗎?”

    聲音多了幾分不真實的虛幻,但是聲線的本質,仍舊是白天所見的雪沫清脆的音色。

    怎麼可能?幾滴冷汗從鬢角滴了下來,白天所見的這位小巧玲瓏的魔族女孩根本就沒有半點力量波動啊!難道說她的實力是傳說中的五級?!也許那樣觸摸法則的力量,能夠無視他和米樂靈魂共鳴釋放出的敏銳感知。

    他面前臥室的牆壁詭異的融化開來那是真正的融化,每一個元素粒子與周圍粒子的相互作用力失效了,失去力場支撐的牆壁在重力的作用下鬆散地滑落。瑟米雷婭小巧的身體飄忽著穿過了牆壁元素滑落的空洞,站在了埃文的床前。(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六十三章

    埃文緩緩放下法杖,周圍的活性元素已經在那種不知名的影響下失去了與他的聯繫。此刻的埃文,根本就發揮不出自己的半分實力,因為那種對元素的絕對控制,已經滲透了自己的每一個角落。他深信只要面前的瑟米蕾亞願意,自己就會像是那面牆壁如同鬆散的沙堆一樣滑落散開成為一片元素的粉末。

    而此時的瑟米蕾亞全身籠罩著一層霧濛濛的鵝黃色的光,仿若是童話故事中為命運占卜的女巫照亮自己破舊塔羅牌的油燈的顏色。她的眼睛大得有些不自然,本應是黃晶色的眼眸也透露出這樣暗淡而無法照亮周圍任何角落的鵝黃色。在她虹膜中央的瞳孔,也無力地散大著,沒有聚焦向任何一點,更像是休克或是死者的無神瞳孔。

    鵝黃色的虛幻絲帶遊走滾動在她青澀的身軀周圍,平添了幾分詭異的嫵媚。一頭紅發也在鵝黃色的光中變為了沉重的橙色,讓埃文想起了極夜中若隱若現的黃道光。

    “請問,是瑟米雷婭小姐嗎?”埃文再次小心地向著那個也許是“瑟米雷婭”的女孩說道,那雙瞪大無神的眼睛令他感到脊背發毛,而毫無退路的空間卻使他多了幾分勇氣。

    “我不是任何人。”她說道,聲音如同照不亮周圍一切的黃光一般虛幻模糊,“我是一面透鏡,將歷史的顏色投射到現在的世界中去。正如你所見,這件屋子,已經被時間所暫時忘卻。而你所見、所感的一切,在真正的奧西利亞中,都是不存在的……空間,時間。生命。脫離了任何一項的事物都會失去意義,而你,現在已被時間所忘記……”

    被時間忘記……難道說。這件臥室現在所經歷的時間,在外界看來就是零時刻嗎?!現在他被困在瞬間永恆之中。所以他調動不了周圍的任何元素,因為除了他的意識,一切都已經被定格。

    “控制時間……神座之威能啊你,你想告訴我什麼呢?”

    “你的身份,埃文.潘姆。”瑟米雷婭平板的五官望著無窮遠處的一點,模糊地說道,“你的身份、你的使命、你的命運。命運的種子已經發芽,我就站在第一片子葉上。注視著你命運洪流的走向。”

    埃文此刻一切其他的雜念都已經被這極度空靈的聲音所清空,現在他只在用唯一的理解能力感受著這飄搖的話語。

    瑟米雷婭低下頭,那雙無神的眼眸瞬間逼迫了埃文迎向了他的目光。正待他的恐懼不可抑制地發出尖叫的時候,那雙眸子瞬間化為了濛濛的霧氣,包裹住了他的整個精神之海。

    古舊的羊皮紙的顏色之中,埃文愕然地注視著前方的來客。

    那是一個身材瘦高的男子,五官俊秀古樸,帶著透視時間者的滄桑。埃文知道那雙深藍色的眼睛,淺棕色的短髮和自己別無二致,這位同自己相貌如出一轍的中年男子卻給他帶來了絕然不同的可怕感覺。

    他瞬間相信了這名穿著有些破舊的紅色飾以龍印法袍的男子是真實存在的。而自己的存在頓時成為了一個謎題。

    “你好,我的繼承者。”

    他的聲音,無疑就是二十年後自己的聲音。

    埃文呆呆地沒有說話。

    “不要驚訝。我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前輩時,反應可比你激烈得多呢。”

    紅袍男子輕輕拂了拂破舊卻一塵不染的法師長袍,望向他自己和埃文的目光有些悲傷。

    “我是弗裡德.莫迪斯特,我現在站在那決定歷史的地點,黑魔法師的靜修室。我已經從命運中看到,此戰將是我生命中最輝煌的戰鬥也是最後一次戰鬥。所以,我謹借時間之主倫娜之名,以時間之力,在這最後的時刻。將我的責任和使命傳達於你。”

    這些名詞已經成為了歷史,埃文呆呆地望著書中所寫的“奧西利亞歷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所修飾的那個人。竭力理解著他所說的一切。

    “你……你是真的嗎?你是你只是一段錄像,或是某種虛假的在我腦海中的投影嗎?”

    弗裡德微微笑了笑。搖搖頭道:“不是,埃文。我們所在的位置,是過去與未來的交疊。我,正在與未來對話。”

    穿越時間的對話……這是多麼匪夷所思的事!但是此刻,埃文卻無法生出一點點懷疑的念頭來。

    “埃文,請看。”弗裡德微笑道,伸展開他的雙臂,在埃文木然的注視下,弗裡德的身後,緩緩出現了一道道身影。他們或是身著法袍的法師,或是身披聖衣的主教,也有手持巨劍的戰士,甚至是穿戴著白大褂的戰地醫生……不僅僅是男性,也有女性。他們唯一的共同點都是在或是平和、或是凶狠、或是憤怒、或是悲天憫人的表情之上,都是和弗裡德、和埃文一模一樣的臉。

    “這……這是!”

    “卡西烏斯贖罪者。”

    “我在尋找神的路途上遇到了昏迷的旅人。照顧他,為他沐浴擦身,直至雙目恢復清明,四肢再度充滿活力。

    “他說道:‘我餓了,你給我食物。我渴了,你給我清水。我累了,你給我休憩之所。但是我不感謝你,因為你已經得到了極大的謝意。’

    “說完,他背生雙翼,踏主榮光之階梯而去。我匍匐於地,歌頌主的光輝和偉大。我仰望天際,未見主的凡貌。祂與我一起匍匐於地,我認出了主的凡貌,問還有何值得祂與我同跪。祂回答:‘願與你平等。’。”

    《聖錄.行路者歌.177節》

    歷史是什麼顏色,埃文.潘姆從不會想這樣的問題。

    如果當這個問題的存在是一種必要的話,他也許會想到史書的青銅色或是羊皮紙的灰黃色。無論哪一種,都是在明豔的原色中,摻雜了或多或少的灰,那都是被過去的戰火燃盡文明古卷的無奈殘留。

    “歷史就是七成毀滅加上三成後繼者的臆想。”弗裡德微笑道。袖袍一振,他背後無數與他同樣臉孔的投影漸漸消失,“而最真實的歷史。存在於兩個地方。一處是當事者的記憶,一處是神話的角落。千萬年已經過去。歷史的見證者早已回歸一抔黃土,但神話的字句,依舊能夠在神殿的長明燈下窺探到歷史的細節。”

    埃文無力地在幻境中虛握著自己的法杖,面前這位早被歷史故事渲染得悲壯慘烈的偉大英雄,以影像的存在形式出現在他的面前時,除了能夠讓他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感外,還有歷史感帶來的難以形容的滄桑和遙遠的距離。

    “卡西烏斯……”

    “你知道這個名字嗎,孩子。”

    埃文雖不是狂熱的信徒。但是從小所受的教育仍舊使他和其他千萬個孩子一樣擁有著對神明的信仰和崇拜。

    “生命的棄女莉莉絲違抗生命之主的規則後,被禁錮在精靈的身體中。她向生命之主贖罪,卻遭到了人類殘酷的虐待和凌辱,最終祈禱著,被釘在了維多利亞山麓間的十字架上。七日的風暴折磨著莉莉絲的軀體,終於帶走了她的生命。人類的武士卡西烏斯手持隆奇努斯槍,刺穿了她的肋骨。她的血滴到了卡西烏斯渾濁的眼睛裡,令他重見光明。

    “七日的風暴之後是七日的陽光,第七天夜,莉莉絲的祈禱感動了她的母親。吾主喚醒了她的生命。莉莉絲追隨生命的真義和信仰而去,徘徊在奧西利亞生死之門戶,與亞當一起。為一切生命永恆不斷地祈禱。”

    埃文回憶著記憶,向面前的弗裡德恍惚地說道。

    “你說的不錯,孩子。這只是第一層現實,而我要告訴你的,便是第二層現實。他會讓你痛苦,會讓你痛不欲生,但是同樣會讓你充滿希望。

    “人類,是奧西利亞所有智慧物種中發展最為迅疾的種族,雖然生命最為短暫。身體最為孱弱,但是人類的智慧和創造力卻是其他種族遠不能及的。整個奧西利亞文明的發展進程。實際上都是由人類所帶領。沒有人類的科技成果,其他的種族也不可能如此快地發展。

    “這都要付出代價。我們擁有前所未有的創造力的代價就是短促的壽命。孱弱的身體,連年的戰亂……生、老、病、死,我們是被它所禁錮折磨最為殘酷的種族,因為人類的始祖是罪惡的,莉莉絲違抗了生命之主的令諭,與大地之主的神使路西法結合,令其墮落,終而誕生了人類的先祖。這是人類的第一則原罪,我們人類整體,都在不斷地承受這罪的懲罰。

    “而第二則原罪,便是折磨凌辱了人類之母,莉莉絲的重罪。”

    埃文的信仰之塔在弗裡德平靜而無可爭辯的語氣中逐漸崩塌,人類是莉莉絲和熾天使路西法的後代……人類凌辱了自己的母親……這都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聖錄》中沒有一絲一毫對此的記載呢!

    “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埃文極端恐懼地跌坐在地上,“我不知道你是真是假,但是你一定是瘋了……”

    “世界比你想像得要瘋狂得多,這是潛藏在《聖錄》和《死海文書》中的真實,是卡西烏斯的傳承者一代代的秘辛。我今天告訴你這些,不指望你能夠接受,但是我卻希望你在以後被迫被命運所左右時,能夠想起這些,從而讓你在痛苦中找到希望。”

    弗裡德說著,身邊單調的枯黃色波動起來,一名身著古老的武士袍的男子手持一柄鏽暗的長槍立在弗裡德的身後。濃須重發,但那雙明亮得不可思議的藍色眼睛,無疑也屬於他面前的弗裡德。

    卡西烏斯的影像漸漸散去了,埃文慌張地摸著自己的臉,似乎擔心這過於明亮的藍光也能夠從自己的雙目中輻射一般。

    “因為莉莉絲的鮮血,我們的眼睛能夠看到未來。但這同樣是我們最大的悲哀,因為我們即便是看到了未來,也無法改變它們。但是,我們為什麼之所以稱之為贖罪者,就是因為我們為人類背負了第二則原罪。在你之前的三百六十四代贖罪者。用自己悲傷卻充滿希望的一生,一次次地洗刷著人類被玷污的靈魂。而你,有幸作為人類的最後一名贖罪者。將會在我們所望眼欲穿的最終結局裡,看見我們所追求千百世的希望。你理解這些嗎?”

    “理解?”埃文呆呆地坐在地上。

    “是的。孩子。”弗裡德溫和地解釋,“理解一切,理解你將要在未來面對的命運,你的責任和犧牲。這都是你需要用時間去理解的。你要擔當起為我們人類贖盡第二則原罪的偉大責任,從我手中傳承下卡西烏斯的精神和信念,擁有看透時間的眼睛。”

    “我不理解。”埃文跌坐在地上,慢慢站起,雙拳緩緩握緊。注視著弗裡德湛藍色積澱著足以令他窒息智慧的眼睛,“我不理解!!憑什麼你一句‘贖罪者’就要讓我去受罪?就憑我長得和你一樣嗎?人類的原罪和我有什麼關係,那不都是那個時代的人類所犯下的罪孽嗎!一個小小的魔族來了這裡,竟然說了這些稀奇古怪的話?!我明天就讓她們滾!!都給我滾出我的黑色之翼!!都給我凍死在中南山脈!我真是佩服自己,竟然有閒心思聽你在這裡胡扯什麼歷史,我這簡直才是真的找罪受!!我回去繼續睡覺,我就當你們是個夢!”

    說罷埃文憤怒地跳了起來,向著身後猛衝過去。但是他腳下的地面和周圍的空間仍舊是那樣的虛幻,無論他如何發力,他的位置都沒有移動分毫。

    “讓我出去。”他的聲音中已經帶著習慣的命令口氣。“我跟你沒關係,管你是真的弗裡德.莫迪斯特還是假的,我只知道我自己是埃文.潘姆就夠了。輪不上你橫插一腳。”

    弗裡德微微地笑著,向前一步按在了埃文的肩膀上。埃文一震肩膀盪開了弗裡德,但是弗裡德即便如此也未有任何情感波動,依舊用這悲天憫人的憂傷目光望著埃文。

    “我不是來到這裡,才將我的傳承送予你,而是早在這之前,你身為傳承者的命運就已經確定了。我只是告訴你真相,以為了在未來你面對殘酷的現實時,不至於崩潰。因為如果你放棄了贖罪者的責任。將自己的生命輕賤地丟棄,那麼第二則原罪就會返還到人類身上。

    “你知道嗎?一個種族。是無法背負兩則生命的原罪的,但若如此。罪愆的懲戒,就會徹底借命運之手,毀滅這一種族。”

    這裡的空間他無法動用半分力量,否則的話他定然會召喚自己最強的魔法風暴將他身後的弗裡德撕碎歷史上的人,就給我好好死在棺材裡吧!

    “人類毀滅?又是這種下三濫電影戲劇冒出來的狗血情節,少給我來嚇唬我的這套!”埃文雙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捏著在這片空間中無法使用的法杖,絲絲的涼意從他緊咬的牙關中迸出,“讓我出去!別來命令我!!”

    “你現在當然不用相信我,因為沒有一位傳承者能夠一開始就相信前輩的聲音。不過,你的命運也許和我們有所不同,在你的身邊,有了可以干預未來的‘命運的種子’,而你若真的失敗,歷史在你面前擺出的是兩種毀滅的結局。一,當然是我所竭盡全力封印的黑魔法師,那位從大地之主手中割裂了光與暗的第四為超越者的毀滅力量。二,是人類的惡魔之父,熾天使路西法惡魔撒旦,為伴侶莉莉絲的復仇。”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我只明白你若不讓我出去”

    “你能夠怎麼樣?難道說,你的力量真的能夠擊穿時間的禁錮嗎?”

    弗裡德的聲音平靜地延續,埃文嘶吼一聲,翻身跳了起來,金屬法杖狠狠地砸向了弗裡德的腦袋。但是行將觸及時,兩者之間忽然迸出了一片水一般的波紋,初而柔韌旋即剛勁的水之牆將力道盡數反彈給了埃文。埃文發出一聲痛呼,手腕應聲而斷。但強烈的劇痛也沒有讓埃文屈服,他猛地向前衝去,但是水之牆又一次在離成功咫尺之遙處出現了,強烈的反震力讓埃文倒飛而出,狠狠地摔在了忽然變得堅硬無比的地面上。

    他緊緊抓著斷掉的手腕,掙扎地爬了起來,抹了抹臉上的血跡。

    “最終,你會明白的。”弗裡德說著,走到他的身前,伸出自己瘦長的手臂。水之牆再次出現在兩人之間,但是在埃文震驚地注視下,弗裡德的指尖逐漸穿透了這象徵著不同時間點不可相互干預的法則之牆,握住了埃文扶在地面上完好的手臂,拉著他站了起來。

    埃文的暴怒與恐懼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自己都難以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心境會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我的時間將盡,也無法在為未來做些什麼了。我贖罪的日子已經到了結束的那天,之後的歷史,也將由你們去記載。你會用你親身的體驗,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那時說服阿弗利埃無悔地傾全族之力,重創魔族,儘管魔族的復仇令龍族一度幾近滅絕。明白我在那一戰為何自己選擇死亡而拚死將其他的夥伴們送入沉睡,讓他們在五百年後的現世再度甦醒。你的時代注定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你將見證眾神的回歸,見證那名被冠以光輝晨星稱號的熾天使,如何與自己內心的惡魔搏鬥見證那名惡魔獵手的故事。”

    埃文依舊站在弗裡德面前,但是這一刻,弗裡德似乎已經不再像是最初相見時那樣高大,那樣俯視著他。兩人平等地對視著,而微笑著的這位人族的偉大英雄伸出手指,再一次穿透了時間法則的禁錮,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一切崩塌

    “啊!”

    埃文瞬間驚醒。

    床邊的懷錶,告訴他現在已經凌晨三點了。而他清楚地記得,昨天上午來訪的那名叫做瑟米雷婭的魔族女孩神秘地出現在他的房間中時,同樣是凌晨三點。

    飾以龍翼的法杖平穩地放在自己床頭,沒有一絲被動過的痕跡。手腕和臉頰沒有一絲傷痕,似乎連他抓起法杖自衛的動作都不曾出現過一切的證據都表明,那只是一個無比逼真的夢而已。

    但是什麼樣的夢,能夠真實得令他對真正的真實產生懷疑呢?他喘著粗氣,穿著睡衣,鬢角滴著冷汗,慢慢地抓起了了手邊的法杖。遲疑了片刻,他沒有去喚醒自己的契約夥伴,腳下一點,風元素的推力令他獲得的遠超常人的加速。他一手甩開門,衝出了門外。

    守夜的護衛們看到指揮官帶著瘋狂的氣勢衝出自己的臥室,沒有人前去過問更沒有人前去阻攔。他便徑直地穿過了空曠寂靜的公寓,衝進了接待外賓用的高級招待所中。

    他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雪沫和艾安臥室的門,守護們沒有一人敢於阻攔,只有繃直身子向埃文行禮。

    艾安在大床上擺出了一個“大”字型,毫無睡相地把杯子拽到了地上,懷裡緊緊抱著自己的枕頭。雪沫睡在了她的身側,因為沒有被子保暖,她在睡夢中緊緊摟著艾安的腰取暖。總之,兩個人的睡姿毫無可評點之處,槽點倒是隨處可見。

    艾安小聲地打著呼嚕,聽見動靜了的她竟然也沒有驚醒,只是翻過身來壓住了雪沫。雪沫悶哼了一聲,掙扎地從艾安的胳膊底下鑽了出來,動了動小腦袋繼續睡著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九卷第一章

    埃文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一閃身來到了雪沫在的那一側,伸手戳了戳她的臉。

    一股極端危險的預感如同一盆冷水將埃文澆得濕透,周圍的元素頓時活躍起來,急速的瞬間移動令他暫時躲過了這一劫。

    躺在床下的摩訶不知什麼時候就被艾安抓在了手裡,手腕一動就是勢大力沉的一斧,直接打穿了埃文剛剛所在的地板,露出了直通一二層的大洞。

    周圍的小掛飾和家具什麼的隨著這震耳欲聾的一擊嘩啦啦地散落得到處都是,埃文嚇得臉色煞白,她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蓄力的?!難道說,她的肉體力量就已經強大到了這種程度這只是個女孩子啊!

    “怎……怎麼了?……”艾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時間還沒有注意到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這樣本能的保護措施。她伸手揉了揉自己漂亮的大眼睛,身邊的雪沫也從她的胳膊裡鑽了出來,帶著粉紅色星星睡帽的她看上去特別可愛。

    “誒?姐姐你這是在幹什麼額?”

    艾安終於看清楚了在門外的燈光下站在門口處穿著睡衣尤為清楚的埃文。

    “天啊。”艾安小聲摀住嘴。

    “誰啊……姐姐睡覺啦!”

    “流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紛飛的雪花瞬間將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染上了一層白霜,鋒利的冰片在摩訶的斧刃上瘋狂地凝聚,隨即在艾安的驚怒聲中被高高舉起,穿著睡衣的她在一股巨力的推動下前移一米,拼盡全力地把自己手中的摩訶狠狠地向著嚇得呆住了的埃文頭頂砍去。

    戰神的傾力一擊聲勢何如,只有親身經歷才能夠說出一二。就在鬥氣立場展開的那一霎那,整間臥室的一切名貴裝潢就已經成為了四散的碎片。和旁邊客廳的隔牆也碎裂成了一堆佈滿白霜的磚塊。白熾的冰之光芒刺得誰都睜不開眼睛,埃文只能下意識地完全爆發出自己的全部活性魔法元素,在自己頭頂張開了一個小卻堅硬的護罩。剛剛明白過來發生什麼的護衛們也衝了進來試圖用自己的武器頂住艾安的巨斧。

    “啊!”

    試圖擋住艾安武器的護衛們手中的長槍毫無疑問地化為了碎片。本人也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埃文被巨力壓得跪了下去,膝蓋直接壓碎了他腳下的地板。給承重的鋼筋水泥板帶來了蛛網一般的裂縫。

    不過他的拚命換來的結局就是自己沒有被均勻地分成被冷凍的兩片。

    艾安羞怒地揮出這一斧後丟掉了摩訶,僅僅地抓著自己睡衣的衣領,側著身子大聲問道:“你!你說,你究竟向來幹什麼!還是,”她驚恐地抓著自己的臉,“還是你已經啊啊啊啊啊!!不活了!!沫沫!!”

    “姐姐!冷死了!”佈滿冰霜的化為廢墟的臥室中,雪沫頭髮上沾滿著木屑和冰塊,抓著被子將自己緊緊裹在裡面。大聲衝著艾安抱怨道,“他一個小孩子能夠什麼能耐啊!”

    艾安沒有理這些,倒退著回去一把摟住了雪沫,然後直勾勾地望著她的臉說道:

    “小雪小雪,我臉上……有沒有,有沒有吻痕之類的東西?”

    “沒有啊。”雪沫眨著眼睛說道。

    “啊,你也沒有,真是太好了扣子沒有被解開,你的也是……這個大變態你連小孩子都想下手啊!!變!態!!”艾安衝著跪在地上灰頭土臉的埃文大吼道,自己的表情都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艾安姐姐。以人類的這個年齡,埃文還沒有什麼能力吧。”雪沫裹著被子哼著歌湊到艾安身邊說道,“你還是問問他為什麼來我們這裡吧。”

    “這還用問!”艾安顫抖地指著他說。

    埃文欲哭無淚地半跪在一大一小兩個女孩面前。完全沒有任何招架之力。米樂也跟著一大波護衛湧到了臥室門外,看著主人頹廢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怎麼了?”

    “咳咳!”埃文說服自己要勇敢,於是他抬起了頭,“真是抱歉,自己太急躁了,本應該在天亮”

    “啊!這種話你都能過說得那樣冠冕堂皇!雪沫,咱們趕緊逃吧!”

    “你們兩個呀……”摩訶坐在斧刃上無奈地嘆氣,根本沒有做出說服的打算。看著埃文這幅樣子,他就更不想那樣做了。

    “我想知道!”埃文彈了彈身上的灰。一咬牙站了起來,艾安抱著雪沫向後一縮。“瑟米雷婭小姐,你今天晚上離開過這間臥室嗎?”

    雪沫搖搖頭,艾安緊張地望著埃文。

    “你難道沒做什麼奇怪的夢嗎?”

    雪沫用一根手指戳著自己在嘴唇仰頭想著,過了一會兒她說:“我夢見自己吃蛋糕了……是那種有巧克力夾心,上面有好多好多草莓的蛋糕……”

    埃文長嘆了一口氣扶住自己的額頭,然後扭頭衝著正打算問他發生了事情的米樂搖搖頭。

    “喂,你們這樣就走了啊!”艾安瞪著自己的眼睛,“你這可是犯罪誒!!”

    “房間不用你們賠了……這夠好了吧……”埃文垂頭喪氣地說道。

    “夢裡還有一定讓雪沫很不高興,就是吃蛋糕的時候,總有一雙眼睛盯著我……對了!!”

    雪沫突然大叫一聲,叫住了埃文。魔族女孩蹦蹦跳跳地掙脫開了艾安的胳膊,抬起頭盯著埃文的眼睛。

    “和你的眼睛一樣喲,湛藍湛藍的。很漂亮的說,不過一直盯著我,瑟米雷婭還是感覺有點可怕。”

    埃文被這一重擊迎面擊中,他在用天真的目光望著自己的雪沫的黃晶色眼眸中看到了一對明亮的藍色光點。

    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是藍色,但絕不可能這樣明亮。

    半張開嘴,他只能夠發出無意義的“喀拉喀拉”的聲音。旋即,他瘋了一般衝擊了四分五裂的衛生間,抓起了一塊破碎的鏡子。抹去了上面的灰。

    那是他自己,是有著眉毛中幾顆雀斑的自己,但是那雙湛藍明亮如同藍鑽石一樣奪目明麗的眼睛。卻再不是記憶中那雙灰藍色充滿活力的眼睛。

    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用手中鋒利的鏡子碎片把這雙不是自己的眼睛挖出去。那樣的話,剛剛經歷的就是一場真正的夢。

    “主人!住手!!”

    靈魂契約間,可以輕微地感受到相互間心意的瑪瑙龍米樂頓時狂呼一聲,背後雙翼一展出現在了他的背後,劈手奪去了埃文手中的碎片。

    “主人?……”

    埃文身子一軟倒在了米樂的懷裡,從此以後,埃文再也不敢直視他人的眼睛,更不敢出現在任何有鏡子的房間。甚至連帶著磨光面的物件也有著偏執的恐懼。這樣的恐懼,直至他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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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度林海之淵,浸沒著《死海文書》的死之界洋面之上,被釘在曾經釘過莉莉絲的十字架上的弗裡德.莫迪斯特絕無生機的軀殼忽然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低垂的頭顱下,緊閉的雙眼似乎微微開闔,滲出了一點泛著藍光的血之淚。濺散的血花旋即消失在亙古不變的死海空氣中,同時,承受了原罪折磨五百年的身軀無聲無息地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火星在他赤裸枯瘦的身軀周圍旋舞,帶著令人熱淚盈眶的感動與欣喜,終而徹底化為熾烈的生命烈焰。向著枯黃色的天空怒放,如同在死之界內點燃起了一株像征著絕對生命的冬青。

    弗裡德留給世界最後痕跡的軀殼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隨著星星點點的生命之火。回到了世界樹永恆溫暖平靜的懷抱。

    埃文精神受到巨大打擊而臥床不起的那幾天,南黑色之翼是由米樂所主事的。長期以來在埃文身邊的工作讓他對黑色之翼十分熟悉。調整人事,安排駐軍,民生設施的搬遷……米樂雖說不上是完美無缺,但也有條不紊令人安心。

    米樂很爽快地接受了洛維安和弗朗西斯在信中的請求。首先是黑色之翼確實需要最珍貴的人力資源補充,而且如果放任格里華殘餘勢力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大地神殿騎士團掃蕩一空的話,隱藏在世界角落中的奧爾卡就會出現用格里華封印石的力量淨化靈魂以解開斯烏的最後一道封印。若是如此,這一枚至關重要的封印石的破碎,很有可能導致整個奧西利亞都不願意見到的那件事的發生。

    但是如果不這樣的話。奧爾卡無疑也會親臨人類的城鎮,帶來流血漂櫓的殺戮。用自己的雙手積攢足夠的靈魂,最終也會導致封印石的破碎。

    洛維安留給弗朗西斯的暗示中。希望如果此事真的發生,他也許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唯一能夠阻止她的人。

    但他同樣擔心,她知道奧爾卡在弗朗西斯心中不可磨滅的印記。若是一時衝動,他可能會親自作為最後一道純淨靈魂為斯烏解鎖,那樣雖然不會有殺戮和封印石的破碎,但這絕對不是洛維安希望見到的結局。

    即便從理性來看,這已經是最好的方法。黑色之翼沒有了弗朗西斯,埃文.潘姆依舊可以撐起大局。以黑色之翼的技術實力,營救儘可能多的格里華帝國殘餘民眾和二十萬魔族,打破北方聖地對北黑色之翼的封鎖,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範圍,用自己的雙手去復仇

    不過那樣,和過去的自己又有何區別。

    自己之所以是自己,就是以為誰也不是純粹的理性機器。文明也許因為這點無法全速推進,但是同樣因為這點而異彩紛呈。

    無聲無息中,南黑色之翼的十萬軍民拔起了地基的根樁,載上了漆成黑色的飛行船,無聲無息地向著格里華帝國東部邊界飛去。僅僅兩天,他們的先頭部隊就已經潛伏住在在北方和南方,同時監視已經亂成一團,但在魔族軍團的維持秩序下依舊沒有出現大規模難民騷動的格里華帝國領土,等待大地神殿的動作。

    蒼茫的大地上。穿著羊絨套衫的雪沫雙手合十,衷心地向神明祈禱,希望能夠在混亂到來之前爸爸會回來。

    如此凜冽的狂風暴雪已經超出了自然所願意調動的範圍。光滑如鏡子般的巉岩無處可攀,每往前移動一米。都需要用黑暗精氣在光滑的花崗岩上腐蝕出可供借力的一處小孔。

    雙翼緊緊貼在後背上,洛維安的臉埋在厚厚的披肩裡,暫時停了下來,等待這陣足以將他吹出去幾百米遠的狂風消歇。

    他在空氣中嗅到了風元素和水元素的味道。這裡的元素活性異常強烈,他在開始攀登起這最後一道山脈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他再不可能向之前一樣瀟灑地展開雙翼和身體中充盈的黑暗精氣輕鬆地飛躍之前的那幾十道山脈。這裡融入花崗岩的無數細小法陣組成了一座山脈般龐大的法陣體系。不僅僅常年匯聚著吹過山谷稀薄的活性元素,將其調動為猛烈的風暴,更意味著如果在這裡釋放力量的話。自己的力量將會瞬時被注入法陣之中,帶來更加猛烈的風暴。

    僅僅是這一層魔法結界,就可以在五百年間阻擋住所有人的腳步。

    他知道班.雷昂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類。雖說他在眾位軍團長中實力靠後,但是他的性格卻和他的出身一樣剛毅決絕。若沒有歷經過艱苦卓絕的努力,作為南國王者的他絕不會對他人施以任何的敬意。正因為如此,他便明白自己需要刻苦的努力親自爬上這千米的高峰,才能夠到達這失落的南寒之國。當然,如果自己的實力與他平齊的話,他也無需如此努力,但這畢竟尚屬於一名實力五級的強者列下的法陣。在他實力之下,誰都要乖乖地經歷親自在被加強的狂風暴雪中攀上山峰這一考驗。

    足足兩天,洛維安甚至還沒有攀到峰頂。帶著精神波動的狂風阻擋了他的精神感知。霧一般的雪暴更是令他看不清上方和下方的環境。他不吃不睡地連續爬到現在,以他四級的實力都有些瀕臨崩潰的徵兆。

    面前是黝黑的石壁,下方是看不到盡頭的雪谷,上方是被雪花埋沒了的山峰。世界僅僅剩下了這兩種顏色,孤立無援的環境中,洛維安只能悶頭向上爬去。他清楚就算是胡思亂想都會極大地消耗他的體力,讓他或許再離目標只有咫尺之遙時墜落。

    既然看不到前方,那麼也許下一步就是終點吧。洛維安用這樣的希望鼓舞自己,一尺一尺地向著頂峰攀去。

    暴雪白天黑夜從不停息。他只有用陽光的強弱來判斷時間。他允諾了艾安和雪沫在一星期之內回去,但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容樂觀。

    難道自己真的要放棄?

    說實話。他也不清楚自己此行究竟是什麼目的。他需要從班.雷昂口中得知他的選擇,需要明白他將要在未來起到一個什麼樣的目的。但是。他也清楚正是班.雷昂本人的軍團屠戮了多少魔族平民百姓,而深知此仇恨的他也許會在他恢復原本實力之前殺了他。

    這些都有可能,他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那個時間即將到來。他需要做好準備,從這位過去的戰友,現今的敵人眼中看到奧西利亞的棋勢。

    右手再次向上伸去,指尖的黑暗精氣閃耀起了嘶嘶的聲音,但是這一次,沒有了一成不變的礫岩。

    這一細小的變化如同一劑強心針,洛維安將自己的腦袋伸出厚厚的披肩,面前再不是冰冷的岩壁,而是一座深墨色滄桑古樸的拱門。

    一道刻著被風蝕得失去形貌的徽章孤懸於上,那是寥寥幾筆勾勒出卻極具神采的獅頭。

    洛維安心中如釋重負地呼出口氣,背後翅翼一動,瞬間突破了他身下厚達兩千米的風暴結界,穩穩地落在了南雪之國的國門前。

    了無生機。

    這裡唯一的生物是匍匐在碎石上的苔蘚,在石拱門兩旁,是兩尊等身大小的石雕。石雕雕刻得極為傳神,纖毫畢現

    “不對。”洛維安輕輕碰了碰冰冷的石雕,“這是,被石化的人類?過了這麼久。就算是靈魂當時未死,如此長的孤獨也會崩潰了吧。這五百年,他也沒那麼好過……”

    連續兩天耳邊都是刺耳的風雪聲。突然起來的寂靜令他感覺自己的自語都是如此響亮。越過拱門,眼前的一幕令他喟嘆長久。

    灰藍色和墨綠色的巨石被簡單地雕琢成了方磚。以粗獷豪放的風格堆砌成了綿延不絕的街道和住房。石頭雕琢而成的路燈竟然依舊亮著慘綠色的燈光,將大街小巷間映成了一片茫茫的灰色。

    洛維安甚至覺得,哪怕有一兩隻烏鴉在其上聒噪一陣,也比這樣死寂無聲的石之城更令人欣慰。

    他謹慎的感知著周圍的一切,沒有魔法的波動。這裡沒有陷阱。他一步步走進無聲的巨石砌成的王都中,陪伴在他耳邊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而風聲。

    每一盞燈依舊亮著,無論是綠色的路燈還是屋中的的油燈,都以超出他理解能力的方式持續不斷地閃爍著光。他能知道。這些燈光已經持續不斷地亮了五百年之久,而這樣細節之處無法理解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所在。

    “時間魔法麼?”他在街道中央慢慢走著,途中不時間可以看見表情一如往常時的旅人。在窗中,也可以看到那些正在平靜地度過著生活的百姓。他們的表情和其他地方所生活的居民一樣,有著祥和和平靜,充滿著生活的百態。

    只不過他們的動作和神態,都被石化定格在了五百年間的某一個片刻。一切生機都已經散去,獨留連綿不盡的死寂與茫然。

    倚靠著路邊尚未被風蝕的地圖,洛維安很快地找到了王宮的位置。他沒有立刻朝著那個方向行進。而是找了一個不會被高山的刺目陽光灼傷的陰影中生了一小堆火,將帶來的乾糧烤熱了草草吃下,然後原地休息了一會兒。

    如果王宮中在眾多的石像裡真的有著班.雷昂的話。那麼以他的實力,無疑已經探查到了他的存在。現在或早或晚地趕到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他需要將自己的狀態恢復到最佳。

    殘垣斷壁堆砌在王宮的四周,零落的星火在破損的潢飾間散發出刺鼻的煙霧。周圍的一切都顯示出了令人困惑的矛盾,分明是已經沉寂了五百年的冰冷建築,為何會有這一層層不散的新煙。周圍的魔法元素沉寂的流動著,甚至連會與他產生共鳴的黑暗元素都於他熟視無睹。

    這就如同他走入了他人的夢境中,他所能夠做到的只有持續自己的思考。宮門緊閉,卻沒有鎖緊。但厚重的門頁仍舊在打開時費了他不少力氣。腐朽滄桑的氣息迎面撲來,四處是積得足有半尺厚的灰塵。而在石質的燭台上,白色的蠟燭依舊閃爍著暗淡的黃光。沒有一滴燭淚流下。

    這是一條單調的門廊,周圍儘是已被定格在石像中的宮廷侍衛和侍女。但是這裡和外圍的百姓們被定格時的動作已經大有不同,他們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被石化前的一景,面露驚恐絕望之色,有的武士丟掉了手中的長矛,前傾的身體早已摔倒在地面上,變成了零散的幾塊灰石。有的手持塔盾怒視一方,但是他的氣勢絲毫沒有為他命運的來臨停頓一秒。侍女宮娥紛紛擁擠而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即便在灰色的石化臉頰上也畢現無遺。

    他們的腦海中痛苦地留下了那一刻到來時的記憶。

    但是,他們的王在哪裡。如果這場莫名的災難真的來臨的話,那個人類應該會站在災難的最中心吧。

    門廊的盡頭是一扇雕花的玻璃窗,裝飾的痕跡掩蓋了玻璃本身的意義。他看不清這扇金綠相間的玻璃窗後是什麼,甚至他的精神觸角也無法穿透。這是一扇隔絕了感知和精神的窗戶,在另一面明亮閃爍的金色光彩下,洛維安隱隱約約看到了貴族們在溫暖的壁爐和吊燈的映照下翩翩起舞的場景。花紅柳綠、紙醉金迷生活的幽靈徘徊在這扇窗的背後,勾起了洛維安對過去魔族生活的一絲絲極淡的回憶。

    雖然自己並不願意出現在這樣享受的場景中,冰冷肅殺的軍營才最能與他的心境共鳴。但是每年魔族的年會中,他仍舊要穿著繁瑣的正裝禮服,面無表情地出席在這魔族唯一殘存的華麗生活碎片中。

    他的手指剛剛觸及這扇溫熱的玻璃窗時,一切驟然變化。他迅速地意識到這是一個隱藏得極為巧妙的精神魔法結界,他毫不猶豫地抽出末日權杖,紫綠色的冰冷刀刃前指,黑暗精氣的召喚將周圍的暗元素紛紛凝聚在自己身邊,為他籠罩上了一層稠密的黑霧。

    縱使他如此與外界格格不入,這裡也沒有任何一人注意到他。

    做工繁瑣的宮裝蓬裙散發著淒迷的馥郁香氣,四下皆是令人眩暈的香水與酒精的混合味道。南寒之地的氣候使這裡的臣民們喜飲烈酒,氣氛在烈酒的發酵下愈加向瘋狂逼近。列觀眾位在舞池中或是客席間翩翩起舞、侃侃而談的千金貴族們時,即便是王國的皇親貴胄,也儘是臉頰如刀削斧鑿一般棱角分明,器宇軒昂。無分男女老幼,體格相貌皆盡俊美高大,遠非奧西利亞溫華之天府腹地中人所能媲美。

    這是上古時期人類一族隱藏在峰巒之間的古老一脈,優秀的血統從未被他支所融合。雖然沒有奧西利亞腹地的人類那樣活躍而充滿著創造力,但是他們的堅毅和韌性令為埃德爾斯坦千百年所苦寒折磨的魔族三大戰鬥族裔所為之歎服。

    但同樣是這一支強悍的人類,幾乎斷絕了魔族最後的血脈,令之幾近從奧西利亞的歷史中抹去。洛維安環視著這必然是被魔法營造在自己精神空間中的歌舞昇平的繁華景象,緩緩穿過擁擠的人群,向著最裡處那尊高大的王座走去。

    來往的人群不時間擠靠在他的身上,帶來了真實得無可挑剔的觸感。但他試圖仔細觀察被他所碰之人的表情動作,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去,洛維安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更是虛無的幻影。杯盞打落,酒香瀰漫。他注視著自己被烈酒沾濕的手掌,酒精揮發時帶來的涼意仍舊真實無比,令他不禁暗暗心驚於這精神魔法的締造者對精神空間已至化境的高深造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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