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79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三章

    四野的光元素瘋狂地向這裡湧來,強烈的光元素釋放讓天際的烏雲悄然分解,但清澈的藍天尚未出現在眾人眼前,金色的光芒就籠罩了一切,只有奧爾卡和魔翼軍團方向竭力維持著這一小片暗元素的空間。擁有黑暗體質的黑色之翼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全身火辣辣的灼痛,那是暗元素與光元素最低層次的湮滅。

    怒極的奧爾卡緊緊咬住牙齒,泛灰色的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雖然她已經決定不去在意這個世界的元素平衡,但是一旦這樣的魔法施展開來,她也許能夠逃出生天,但是她下方的魔翼軍團能夠逃離的只不過是那些最強者而已。而魔翼軍團的失敗

    她看了看手中空間戒指中的鎮魂幡和連接著那片空間的空間坐標。

    哥哥……也會失敗嗎?

    白金色的十字架中央,希納斯嬌小的身軀交叉著雙臂,隨著她的聲音,光暗元素開始凝聚。以她身體為中心,一點點灰色的暗芒出現在她的身後,漸漸沒入身後的白光十字架中。隨著暗色的混沌元素的注入,白光十字架愈發耀眼,無數雪片一般的金色符文開始出現在十字架的四周。

    而白光降落的聖地軍團方向,無數虔誠的將士們已經單膝跪地,狂熱地仰頭向天,口中吟誦著對聖皇和神靈的讚美詩。聖皇騎士團也放下了手中的戰槍,紛紛下馬,右手撫心,用平靜執著的目光望向在自己上空的金色十字。

    黑色的翼紋緩緩在奧爾卡眉心處擴散,令人牙酸的骨裂聲中。奧爾卡背後另一側的肌膚破裂,另外兩隻數十米長的灰色翅翼帶起一蓬血霧,猛然揚起在天空之中。奧爾卡隨手丟掉手杖,雙手合十,一點極為黑暗的深色如同空間的奇點漸漸出現在她的指尖。

    “希納斯。你做不到光明創世的。”奧爾卡伸出並排的雙臂,指向了十字架的中央,仍舊在凝聚混沌元素的希納斯。希納斯帶著一種令她厭惡至極的崇高表情,星藍色的戰衣為她指出了目標唯一的位置。

    “斷掉聖皇一脈……也不錯……”

    奧爾卡輕聲自語,但這輕微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在場的士兵耳中。魔翼軍團終於從軍團長大人的話中聽到了自信,高昂激揚的口號戰歌聲中。魔翼軍團如同蟄伏許久的毒蛇一般猛然向外擴散,正沉浸在對聖皇的信仰之中的騎士團和聖地軍隊驟然感受到了黑暗帶來的刺痛。戰槍再度舉起,光明與黑暗再度迸發出血紅色的火星。

    塔高斯率領著自己的親衛,將通訊捲軸貼在衣領,手持燃燒著熾烈火焰的巨大棱錘。一馬當先地衝向了釋放著五色元素光芒的聖皇騎士。四級的力量頓時在緊密的陣隊中衝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無數支鋒利的槍尖帶著絕對刺骨的冰冷殺意和灼熱的鬥氣爆發刺向了他的要害。面無表情的塔高斯輕蔑地哼了一聲,巨大的棱錘彷彿沒有重量一般,如狂風一般地旋轉起來,將來襲的所有槍尖齊齊折斷。

    塔高斯肩章上的紅鑽石映亮了他的身份,頓時,聖皇騎士們狂呼起來,隨著騎士們的高呼。正陷在黑色之翼瘋狂的衝擊絞殺之中的士兵們瞪著血紅的眼睛,持著這段破損的戰槍,紛紛向塔高斯撲來。

    “殺啊!!!這裡有個當官”

    一道火箭刺穿了那個瘋狂的士兵的咽喉。通紅著眼睛的士兵不甘心地感受到貫穿自己頸椎的火焰箭正在迅速帶走自己的生命,但是血紅的視野中無數奔襲而來的火箭讓他竭盡最後生命力的進攻也沒有得到機會。

    一個片刻,塔高斯就已經渾身染血,高大的彷彿是一堵石牆一般的身影竟然令身經百戰,且已經得到過密館中專門用於戰爭加強過的武技的騎士們感到一陣窒息。他們充盈的殺氣在塔高斯沉默的死亡氣息面前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火焰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專門針對著那些士兵和騎士們鬥氣防禦最為脆弱的地方,甚至有的火焰箭射手專門貼著地面將箭矢刺向了聖地士兵們從不加以注意的腳踝。火焰箭這樣簡單的魔法。一名魔法師就可以同時為許多名弓箭手的箭矢進行加持。而在戰壕之後的那些手持帶著瞄準鏡的強力合金手弩的弩手們,都是目力較強的生長在黑色之翼的女孩。在真正的戰爭之中,對自己家鄉的強烈依存感甚至能夠讓這些看上去柔弱的人族女孩們爆發出比男性更加可怕的冷酷和殘忍。兩代人已經完全能夠將黑色之翼的民族凝聚根植在每個魔翼士兵的心中。

    塔高斯知道這已經是最後一張底牌了。如果這之後仍舊無法讓聖地的士氣潰散,那麼失敗就已經無法阻止。雖然如果沒有上空奧爾卡和希納斯決定一切的決鬥,按照這樣的行程,他們仍舊可以獲得一個不丟面子的勝利,但是這場勝利所消耗的資源,將會成為日後失敗的伏筆。而對於黑色之翼,一次失敗就意味著滅亡。

    光明之中的那一點純黑顯得比太陽更加刺目,下方的魔翼士兵們已經看不到他們敬愛的軍團長清晰的輪廓,只能夠看到在稠密的光元素中仍舊倔強前行的那一團緻密的暗元素。

    塔高斯高高舉起手中的棱錘。

    “為了勝利和自由。”

    “為了勝利!!”

    “勝利!自由!”

    “殺!!”

    黑暗再度翻捲起了野獸般的怒吼,黑色的狂潮瞬間淹沒了第一層的五色光芒。紛飛精準的火焰箭穿過黑色的縫隙,精確地刺入了聖地軍團最為脆弱的那一點。元素波動壓制更上一層,聖地的指揮通訊在這一刻近乎癱瘓。

    塔高斯和埃雷奧諾爾在一瞬間衝出了廝殺的包圍圈,胡克、伊莉娜和伊卡爾特衝出了光組成的軍陣,米哈爾留下繼續指揮。二對三。本以為戰鬥將會輕鬆結束的伊卡爾特正準備向陷入纏鬥的埃雷奧諾爾腦後致以致命的一擊的時候,一股同樣的黑暗之力擾動了他梭鏢的路線,只切斷了埃雷幾根灰白色的發絲。

    埃雷奧諾爾扭頭向伊卡爾特的身後露出了一個讚賞的笑意。

    伊卡爾特轉身,迎向了一股純正悠遠的龍威。在他的面前,一位體長近二十米的巨大龍族閃爍著瑪瑙般的瑩藍色璀璨光輝。黃金色的瞳孔怒視著伊卡爾特。而站在這位龍族背後的那個少年,穿著黑色之翼的黑銀色軍官制服,肩章上的紅鑽石閃爍著陰冷的暗光。

    伊卡爾特詭異的面具下傳出了沉悶的聲音:“你不是我的對手,而且陛下不想讓你死。”

    “但是我想。”埃文揚起法杖,猛烈的魔法纏繞著神秘的龍威奔向了伊卡爾特,伊卡爾特抽刀擋住了這一擊。但是令他震驚的是,在這股已經消失的龍皇血裔加持的魔法攻擊下,他的防禦幾乎在一瞬間就被化去,在他手背留下了一道灼熱的燒痕。

    黑暗堅強地在光的沼澤中行進著,光明創世已經開始發出完成前含有靈氣的心跳聲。這個世界似乎都在隨著這心跳開始躍動。奧爾卡的發辮在光暗湮滅的強大壓力中崩斷,燦爛的銀色長發如同彗星的彗尾,拱衛著彗星奔向她想熄滅的太陽。

    “給我破!!”奧爾卡一聲厲嘯,無數血痕在她精緻的臉頰和五官處迸散,灰紅色的血霧瞬間融化了最後一層光明,仍舊在維持光明創世的希納斯終於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希納斯駭然地望向銀發如火焰般散開,勢若瘋狂的奧爾卡。每在空中向前一步,光暗湮滅捲起的風暴就拖拽出一道數米長的血霧。希納斯只能看見帶著猙獰笑容的奧爾卡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啊!”

    奧爾卡染著鮮血的左手死死捏在了希納斯的右肩上。血紅給星藍色的戰衣終於染上了另一種顏色。她右手握拳,狠狠擊在了希納斯的腹部。劇痛一瞬間打亂了希納斯的精神,震耳欲聾的破裂聲響徹天際。即將成形的光明創世中它的最核心開始破裂。

    “擋在哥哥面前的人,都去死吧!!”奧爾卡尖銳淒厲地吼叫道,隨著蜷縮起來的希納斯,奧爾卡一個肘擊砸在了希納斯的後背。更為混雜的破碎聲響起,失去維持平衡的混沌元素球出現在了十字架破碎的光明結界中。混沌元素急速分解成普通元素,元素風暴剎那間席捲了已經力量枯竭的奧爾卡和希納斯。兩人如同海嘯中的一片落葉,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元素風暴裡。

    白金色的十字架坍塌了。如同山崩一般的巨響持續了幾分鐘,最終化為了金色的虛幻元素碎片隨風飄散。

    “勝利已經來到!!”

    黑色之翼中的狂呼愈加響亮。在殘留在空氣中的最後十字光線消失後,聖地軍團的士氣終於在巨大的戰損下開始了崩塌。儘管精銳的聖皇騎士團依舊堅持在前線,但是普通士兵逐漸開始蔓延起來的失敗氣息已經讓他們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陛下希納斯!你在哪!”被拖住的伊卡爾特、伊莉娜和胡克聽見了不遠處米哈爾的大喊,軍隊總指揮竟然開始分心,儘管理由十分充分,但是每位騎士長都忽然沉重地想到,也許勝利真的和他們遠去了。

    三位騎士長迅速脫離戰圈,循著暗淡的光元素波動,急速向希納斯所在的位置飛去。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埃文和米樂竭盡全力才擋住伊卡爾特的進攻,但是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這已經是巨大的勝利了。一人一龍咬咬牙,和其他的黑色之翼幹部一起,竟然在一時間和騎士長們並排,飛向奧爾卡所在的那道深溝。

    此刻奧爾卡和希納斯都咬著牙,掙扎地從地面上站起來。奧爾卡背後的四片翅翼已經折斷,斷骨的劇痛令她感到眩暈,但是看著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希納斯,奧爾卡竟然反手生生將一隻翅翼撕裂!

    劇痛令奧爾卡眼前一黑。但同時也令她茫然的精神重新凝聚,她踉踉蹌蹌地集中力量,握著手中比精鋼更為銳利的灰色斷翼,衝到希納斯面前就要劈下。

    反震力瞬間震裂了奧爾卡的手腕,痛感已經飽和的她感受不到更多的痛苦。最後的力量被散去。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斷裂的手腕支撐不了她的重量,她無助地摔在了地面。灰色的魔族之血染紅了她暗淡的水銀色長發。

    希納斯的肋骨在奧爾卡的肘擊下這段了數根,脾臟也在奧爾卡的重擊下破裂。第一次親歷真正戰爭的希納斯從未感受過如此的痛苦,儘管她的傷勢比奧爾卡輕得多,但是她卻不能夠像這位曾經的軍團長一樣有著支撐自己站起的意志力。

    內出血和被斷裂肋骨刺穿的肺部讓她呼吸困難。大量的閃爍著金色光點的血液從她氣管中湧出。她劇烈而虛弱地干咳著,血跡在她染紅了她絕美蒼白的面頰。

    奧爾卡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頭微微抬了起來。她看見了自己的翅翼之所以被震飛,是因為擋在希納斯身前的

    一張卡牌。

    奧爾卡的思想頓時清明了,幻影終於如期而至。像上一次一樣,在最關鍵的時候擊碎自己的希望。儘管她的感知已經感覺不到這周圍的一切,但是她仍舊在模糊的視野邊緣,看到了一個衣著無比華麗的身影。

    純淨的生命力傾注到了希納斯的體內,她的傷勢迅速開始好轉,沒有幾秒鐘,她的咳血就已經停止,只餘下她蒼白虛弱的面孔。

    “奧爾卡……不需要……你的……同情……”奧爾卡掙扎地說道。儘管看不清幻影獨特帽子下的表情,但她確定他一定在譏諷地笑。

    “又是一個完美的機會,可是我仍舊要錯過。”幻影輕聲說道。五級的力量沒有一點釋放,甚至也沒有什麼精神的壓力傳來。說完這句話,幻影只是站在旁邊,而周圍這時已經趕來的黑色之翼所屬和騎士團成員都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幻影。

    “陛下!”

    “軍團長大人……”

    黑暗治癒術捲軸將奧爾卡脆弱身軀所渴求的暗元素注入其中,奧爾卡剛剛恢復了幾分力氣,看到了幾米遠處仍舊撫摸著卡牌。卻無一人看到的幻影。

    “輜重不要,全軍撤軍……全部撤走。回……回南陽……”

    “……軍團長大人?”

    “執行命令……”

    她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幻影既然已經出現。在真正的五級強者的幫助下,魔翼軍團甚至可以全身而退都是一個重大的勝利。

    不過,幻影會讓她如願嗎?

    幻影隨意地站在原野上,注視著奧爾卡在眾黑色之翼的簇擁下離開戰場。在她離幻影拉開二十米遠時,幻影向前一步,似乎踏破了什麼屏障一樣的結界。

    奧爾卡知道現在他人終於可以看見他了。黑色之翼所屬整齊一致地抽出武器,而幻影似閒庭信步一般緩緩走來,一支金紅色的手杖出現在他的右手。騎士團成員小心翼翼地扶著剛剛能夠站起來的希納斯,聖地之主震驚地望著從那個方向看去的幻影的背影。

    “唉……”幻影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向天空凝視了片刻,“我這麼做確實違背了我和艾麗婭的誓言但是你既然傷了我親愛的希納斯那麼重,我必須說服自己殺了你,奧爾卡。”

    “你是什麼人!”塔高斯怒聲道。

    幻影置若罔聞,只是平靜地望向轉過身來的奧爾卡。

    “真是奇怪,我竟然感受不到一點復仇的快樂……是因為斯烏不在嗎?哦……你的戒指有著獨立的空間啊,斯烏在裡面嗎?”

    奧爾卡已經蒼白無比的臉色更透明了一分,這件事終於觸到了她久違的恐懼。她悄悄伸出右手握住了帶著戒指左手的手腕。

    “看來是了……剛剛見面就這麼快要分開,抱歉,奧爾卡軍團長閣下。”幻影緩緩向前走去,懸浮在他四周的卡牌開始散發出異色的光芒。

    “都走!離開這裡!不要管奧爾卡。”奧爾卡低聲命令道,在無聲無息的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壓力下,身旁的黑色之翼幹部們竟然做不出任何抵抗的念頭。

    “大人!,埃文沉聲道,儘管語氣中有著這個年齡應有的緊張,“不要這麼說,我們能夠離開。”

    “太晚了。”奧爾卡露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釋然笑容,永恆的生命即將在這接下來的一刻結束,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帶走斯烏,她不會讓幻影的手碰到她唯一的摯愛,“你們不認得他的。執行命令,最後一次。”——(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五章

    幻影輕點手杖,在他手杖前的空間頓時被拉扯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呻吟聲,一個瞬間之後,空間在他的手杖面前扭曲出一個死結。曲率達到無窮大的空間死結形成了一個實際上不存在體積的點,這個擁有著極大引力密度的點在瞬間將這片孤立出的空間中的所有存在吸入一空。

    空間隔膜外的世界依舊平靜,但是只要細心注意就會發現,外界的一切似乎變快了。揚起的塵土迅速騰空,繼而如同落石一般迅速落下。天空的雲層幾乎在飛奔,片刻就能夠從天空的一頭飛掠到另一頭。

    這是因為這裡的時間變慢,而非外界的世界變快了。如果外界能夠透過空間隔膜看見懸浮在這片絕對真空中的幻影和希拉兩人的話,除了發現他們的動作變慢以外,也會發現他們的身影比在外界顯得更紅一些。

    由於空氣已經被吸入進了這個黑洞中,他們直接通過非空間形式的精神力對話。

    “竟然用這種方法計時,”希拉看了一眼正在慢慢飄向兩人上空的那粒黑點,發出了一陣嘲諷的精神波動,“在它蒸發將這裡的一切再度填滿之前,就決出勝負嗎?”

    “你說呢?”

    “你可別不小心落到這個奇點中哦。”希拉掩嘴笑道,“不然從外面來看你永遠都不會掉進去而死掉,而從你的感覺來說死亡只不過是一瞬間這可是真正的瞬間永恆……我很期待你能夠帶給我這種探知的快感。”

    希拉緩緩舉起自己的法杖,幻影手杖一抖,三張卡牌就已經穿透了這片難以繼續摺疊的空間。在這片空間曲率已經極為稀薄的條件下,任何空間魔法都無法繼續進行。正是因為無法使用空間魔法且在真空條件下只能夠調動自己的元素且不能恢復的條件下,五級的戰鬥成為了最公平的戰鬥藝術的體現。每一個元素單位都需要考慮,因為一旦釋放就沒有收回的可能。在這片絕對公平的決鬥空間中。勝利只由最傳統的戰鬥技藝所決定。

    三張卡牌隨著一道流光的飛逝開啟了戰鬥的節奏。元素凝聚的卡牌在稀薄的空間中艱難地跋涉,它的速度甚至不如在正常空間中幻影卡牌速度的百分之一,但是正因為如此。戰鬥的原始本質才得以彰顯。

    希拉一推法杖,三條紫黑色的光紋一閃而逝。恰好擋住了幻影卡牌切向她的那條薄薄的邊緣。紫黑色與金紅色在相撞的一瞬間化為了稀薄的元素,衰微的空間無法支撐力量的調動,逸散的元素逐漸向上空飄飛而去,陷入這從外界看來永遠無法接觸到奇點的視線邊界的引力深淵中。

    隨著幻影的彈指,一張張卡牌出現在了他的四周,形成了一圈如行星一般環繞在他四周的四色卡牌。薄薄的卡片急速地向下掠去,嵌在了以幻影為水平面的那層無形的平面中,空間微微震盪起來。一簇簇光紋組成的薔薇花枝瞬間從他的四周攀附而上,緩緩地向四周擴散,進而逐漸開始佔據這片空間。

    光組成的薔薇花枝頓時將不屬於空間之力的生命氣息向希拉周身瀰散的死亡氣息組成的光霧驅散。隨著薔薇花紋看似難以遏制的擴散,希拉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不遠處的幻影被簇擁在這一片充盈著熾烈生命氣息的空間之中,手杖輕點著一張幻化著無數色彩的玫瑰秘卡。

    “動用生命秘卡了麼?現在就用這樣的狠招,看來你的風格確實變了。”希拉望著幻影手杖前那張仿若擁有著生命確實是擁有著幻影四十分之一生命和靈魂的玫瑰卡牌。

    “我又不將之損毀,你多心了,希拉閣下。”幻影在帽簷後微笑道,手杖更加力一分,幻光中的薔薇花枝震盪出的生命力更濃郁幾分。將又一層死亡結界驅散。

    希拉看了看周圍正在緩慢逼近的生命元素,輕嘆一口氣,然後旋即信手一抽。一根散發出慘白色光芒的肋骨出現在她的手中。彷彿與幻影遙相呼應一般,希拉猛然將手中的白骨向前一敲,空間蕩漾的波紋向外擴散開去,稍微將周圍的花枝阻擋了片刻。

    白骨緩緩在地這片真空中擴散,形成了一圈瑩白色的光障。這是一種獨特的感覺,是一種與生命之力截然相反,但卻與希拉所釋放出的藍黑色死亡氣息全然不同的力量。

    淡淡的泛灰的瑩白色稍一接觸金綠色的薔薇花枝,就泛起了片片單調的霧氣。在霧氣消散之後,彷彿被濃酸潑灑過的凋零花瓣散落在以幻影為水平面的那層無形障壁上。散出絲絲縷縷灰白色的濃煙。

    一縷灰白色出現在了幻影手前那一張擁有著他四十分之一生命和靈魂的玫瑰秘卡中。一點靈魂之中的刺痛出現在了幻影深處,手杖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灰白色逐漸攀上了希拉妖豔的紅波浪長發。這縷不含生機的,象徵著絕對荒蕪的灰白色先是零星出現在她的長發間。隨即急速向兩側擴散。但最終灰白色也沒有將豔紅色的發絲完全吞噬,但白紅雙色的波浪長發在這片單調的映入這片空間的曠野背景中顯出了這位五級死靈法師一種比之前純紅色長發的希拉更為危險和詭異的氣質。

    “現在才認真起來呢……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對我的不尊重?”幻影撫摸著手中玫瑰秘卡上那點灰色,隨著一次次的撫摸,那點灰色逐漸被抹去,又重新化為了秘卡原有的絢麗玫瑰色彩。

    與被精靈族和眾多治療師所熟悉的生命元素與空間六大元素同樣,生命元素也並非僅僅是那種金綠色的生命氣息所承載的元素。生命之力擁有四種元素存在形式,分別是最常見的生命元素、靈魂元素和與之相對的死亡元素、死靈元素。前兩者被世人所屬熟知,最簡單的原因就是只有這兩種元素象徵著生命,而生命的追求是奧西利亞所有生物體的共性。與之相對的就是對死亡的排斥,對應著生命和靈魂的死亡和死靈元素對生命有著最本質的破壞力,故因此往往遭受到排斥。研究死亡之力和死靈之力的魔法師或武者在上古時期就被不成文的規定定義為非法。奧西利亞爭以剿滅生命負面力量的研究者為保護自己的必然之舉。

    然後哪怕是再多的人反對的事物,也會有人窮盡一生而研究它們。這其中獲得最大成功的人,便是這為死靈君主希拉。當然。研究這些大陸上絕對禁忌事物的她也不敢輕易的在世上露面,就算是痛恨人類的魔族。仍舊對這些違逆生存本能的研究充滿著排斥。直到黑魔法師賜予她的保護和永恆的青春,她才正式在奧西利亞聲明了自己的存在。

    但那時陷入戰爭無法自拔的世界已經無力在注意這位史無前例的死靈法師了,黑魔法師帶來的恐怖陰影已經遮掩了那時的世界。

    真正的死亡之力從希拉輕點在法杖上的指尖流淌出來,逐漸在她面前形成了三個以正三角形圍護住她的慘白色的小門。絲絲深藍色的死靈之力從門扇的縫隙處逸散出來,猙獰地在薔薇花枝前形成了層層超現實的黑色符文。

    兩名五級強者的戰鬥聲勢依舊很小,兩人之間的距離仍舊不到二十米,周圍凝聚的四種生命元素的施放觸手也只不過在最近的距離相互試探。幾乎沒有任何元素和力量的波動釋放出來,但是這些收攏積聚到極高密度的力量隱隱將稀薄的空間震盪。證明了這兩名五級強者已經舉重若輕的可怕實力。

    “我對你危險程度的判別降低了些。”希拉冷笑著用精神傳遞過波動,右手中高大的法杖向前一點,離她最近的那扇逸散著藍紫色死靈氣息的慘白色死亡之力組成的小門在真空的絕對寂靜中張開了門頁,但是突刺而來的並非是翻捲的黑暗雲霧,而是如同自然界中水晶生長被加速無數倍的鏡頭。藍黑色的死亡之力在一瞬間就化為了晶瑩剔透的液體,然後迅速在那扇門前凝聚,旋即結晶,剎那間撕碎了最近的生命力組成的美麗玫瑰花,迅猛而不可阻擋地向前推進。每向前行進一米,就在沿途留下了片片美麗玄異的水晶簇。

    幻影立刻將手中的玫瑰秘卡與周圍切斷了聯繫。翻手一抽,另一張生命秘卡出現在他的手邊。這張秘卡沒有玫瑰秘卡絢麗的玫瑰花紋,而透出了燦爛的金色。正金色的明亮光芒從卡牌上強烈地釋放。將幻影周圍的那一片充盈著玫瑰花影的荊棘鍍上了一層細膩的黃金。

    “祭出第二張秘卡了哦,”希拉輕聲用精神波動傳了出來,“雖說你有四十張生命秘卡,但是用上其中十張,你就快不行了吧……幻影,我提醒你量力而行。”

    黃金秘卡帶來的強悍防禦力瞬間作用在了逐漸蔓延的死靈之力凝聚結晶成的水晶上,衝在最前方的水晶簇在黃金一般的光芒映照下驟然停滯,然後猛然向上攀去。黃金秘卡在幻影指尖急速地旋轉著,剛剛躍過防禦邊緣的死靈之力瞬間在黃金色的壓迫下破碎。化為了一團不再受希拉控制的死靈元素,緩緩向上空的時間奇點飄去。

    進攻無效。希拉當即揮手一招,水晶簇運行的時間流向瞬間倒置。呈現出晶體形態的死靈元素迅速化為了液體,再度回歸為流動的霧氣向希拉身前的死亡之力組成的小門中湧去。

    但是幻影沒有坐觀這一切的發生,手中的黃金秘卡的旋轉忽然停止,在金光中,隱約可見黃金秘卡上的金字塔紋路。旋即幻影兩指拈住卡牌搖搖向正在回湧的死靈之力一點。

    一座在這片空間中絕對算的上是巨大的黃金金字塔憑空出現在正在回湧的死靈之力前,旋即無聲地墜落而下,剎那間就破碎了一切希拉對死靈之力的精神控制。這磅礴的死靈之力頓時逸散,金色與深藍色在這時幾乎充滿了這片空間,但是隨著物質墜落而急速發光發熱的微型黑洞迅速再度清空了這裡的空間。巨大的黃金金字塔在接近這顆微型黑洞前,因為微型黑洞周圍極度增大的空間曲率,黃金金字塔在兩人的注視中扭曲成了令人感到痙攣的怪異造型,彎曲成了一個近乎細線一般細長金字塔旋轉著帶著刺目的紅光最終消失在了這顆微小的黑洞之中。

    黑洞本身並不可見。但是它周圍開始逐漸加強的紅光意味著它逐漸強烈的蒸發速度。

    時間快到了……兩個人五級強者想到。幻影身後跟隨著兩張容納著他二十分之一生命和靈魂的卡牌,真真切切地在稀薄的空間中以極限速度逆沖而來,華麗的貴族服飾在他身後拖曳出了一道長長的天藍色影子。手杖在滑行過程中舉起。金紅色的光芒在半路上幻化為了明亮的天藍色,藍光連擊在這片真空中再度成型。卻少了幾分在外的鋒銳,更多了幾段溫柔。

    奔騰往復的藍色能量循環在幻影單手所持的手杖前,飛騰的卡牌印著雪花的純白色圖案,在明亮的藍光周圍旋轉著,以比藍光更加迅捷的速度向希拉猛衝過來。在藍光衝向那最後兩扇即將打開的死亡之門前,雪花圖案已經衝過了希拉的死亡之門帶來的死亡和死靈元素交織而成的防禦。

    “雪花秘卡?用三張卡牌了……我說你不用那麼拚命吧……又不是我害死的艾麗婭。”希拉微微揚了揚眉毛,五級的戰鬥很少真正動用全力,就算是記憶中封印黑魔法師那一曠世之戰中。幻影也不過動用了九張生命秘卡而已。而在其他的戰鬥中,她從未聽說過幻影有著什麼值得動用三張卡牌的對手。

    那麼,幻影是打算一擊決勝嗎?想到這裡,希拉輕輕張開力場,頓時強大的力場再度將她周圍的空間膨脹地愈加稀薄,空間的曲率已經近乎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馬鞍面。在如此稀薄的空間曲率中,真空光速都已經緩慢下來,在一切都變慢而唯獨希拉腦中的思維信號沒有變慢的優勢下,希拉雙手握住法杖,短促悠長的咒語從六個聲線齊聲而至。在藍光接觸到那兩扇死亡之門時在不同的時間參照系中剛好完成。

    從希拉的角度來看,她用了十分鐘完成了這個咒語。而從幻影的角度來看,這這不過是百分之一秒的事情。

    滲透了時間的精神力讓幻影發現了希拉的意圖。但是時間沒有告訴他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在這片時間都已經失控的空間中,滲透到未來的精神力已經沒有多少參考的意義,所以幻影依舊選擇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

    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在兩扇死亡之門全開,水晶簇化為了最為迅速的梭鏢刺向藍光連擊時,一片雪花正要觸及希拉的鼻尖。完成了咒語希拉的法杖未見任何魔法帶來的光澤,從各個現象都可以判斷出她的魔法失敗了。

    幻影的面前飄動著如同符咒一般的雪花秘卡,黑色的秘卡上印著一片白得刺眼的雪花圖案。無數的虛影複製從雪花秘卡上掠出,洶湧地穿過了飛舞的水晶簇的縫隙。刺向了看似沒有任何保護的希拉。

    雪花像是觸到了什麼高溫的平面一般,閃出了一朵白光。然後鋪平展開在了希拉面前的平面上。雖然雪花停止了運動,在這層無形的障壁上仍舊平鋪出了一層略大的雪花圖案。但是以幻影的目力,他發現這一片雪花的厚度消失了。

    是的,擁有長寬高三個維度的雪花變為了只有長寬兩個維度的雪花二維投影。在第三個維度消失所釋放的能量造成了第一點閃光,白灼的光線隨著紛湧而來的無數雪花變得更加灼亮,強烈的能量不斷燃燒,最終到達了某一個臨界點。

    無數白色雪花化為二維時釋放的強烈能量產生的白光頓時掩映了這片空間中的一切。九級魔法,維度降次,在面前形成一道有限的二維空間,通過空間維度的絕對不可穿透性,實現了所有魔法中唯一的絕對防禦,唯一的例外是能夠干預元素所維持空間的創世技魔法。

    就算是以希拉的五級實力,她也只能夠維持維度降次幾十秒的時間,但是這段時間已經足夠她將幻影的全部攻擊通過維度降低釋放出的能量返還給他。強烈的白光迫使兩名五級強者都閉上眼睛,在白光即將散去的那一刻,一道更為猛烈的爆炸在兩人上空出現了。真空的環境中沒有聲音,但是強烈的輻射熱迫使他們再度進行防禦。

    “啵”

    一聲宛如肥皂泡破裂的輕響從絕對寂靜的真空中傳來,旋即就是空氣的大量湧入傳出的刺耳呼嘯聲。在一聲能夠響徹這片平原的兩聲爆炸之後,周圍的空間終於恢復了正常,希拉有些狼狽地站在了一個憑空出現在這裡直徑足有半公里的大坑中。這座巨大的隕石坑一般的土坑表面再不是格里華平原常見的黃土,而是被高溫燒融再度氣化後,接著在上空冷凝而成的擁有著各色光澤的彩色琉璃顆粒。在這個時候,仍舊有著半空中冷凝的琉璃晶體噼裡啪啦地落下,和地面同質的琉璃層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被吸入進微型黑洞物質完全以能量形式隨著黑洞的蒸發而釋放開去,強烈的能量雖然大部分投向了天空,但是同樣也將周圍的土層氣化一空。空間終於展開,接合進了應有的奧西利亞世界裡,希拉面前的二維空間也在沒有空間之力的支持下化為了碎片消失在了廣闊的三維世界中。

    幻影站在陷入地平面幾十米深的土坑的深處的另一面,遙遙對視著希拉。希拉拄著法杖,幻影周圍圍繞著玫瑰秘卡、黃金秘卡和雪花秘卡三張生命秘卡,光澤顯得有些暗淡。如果希拉仔細的話,她還可以看到幻影手杖上的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紋。不過幻影的衣著仍舊光鮮,而希拉肩膀處純粹作為裝飾的羽毛護肩已經被光輻射燒得只剩下一片黑痕,長長的波浪捲發便會了豔紅色,但是幾縷彎曲燒焦的痕跡仍舊清晰可辨。

    兩位五級強者對視了片刻,最終希拉開口打破了令她不耐煩的沉默。(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六章

    “喂!你覺得誰贏了?”

    “唔……平手吧也許我稍微發揮得有些失常……”幻影收回了生命秘卡,“我也想清楚了,艾麗婭的話我還是繼續聽吧……放心好了,現在我還會留著奧爾卡的命。”

    “斯烏可是要回來了,你難道沒有什麼看法?”

    幻影輕輕搖了搖手杖,“離真正的魔皇歸來,我還有很多戲要看呢,而且有我幾次友情客串的機會。其實……南陽城那次你就差點出來了吧,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悄悄幫自己的同事,這也無可厚非……向格里華幾次令人聞風喪膽的軍隊消失事件,其實都是你的亡靈魔法造成的結果,卻誤打誤撞地給了奧爾卡一個魔翼死神的稱號……好久沒有這麼打過一場了,期待重逢,再見了。”

    幻影說罷在希拉古怪的注視下,哼著一首遙遠的曲子轉身走去,燦爛的卡牌風暴在他周身席捲而起,在一瞬間的閃光中,幻影消失在這片空間裡,他輕吟的那支聖地的古老曲調依舊迴蕩在空中。

    希拉莫名地點點頭,轉身一步踏出了土坑,用法杖用力一頓,在一陣死靈元素的湧動下消失在了這片無人的曠野上。上空的禿鷲依舊在尋找著在外界看就過去了一個小時的原野中戰死者的屍首,瀰漫的血腥氣與上空聖潔的白雲形成了刺目的對比。

    此刻已經換上黑色制服的銀槲之劍騎士團騎士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戰槍,絢麗的銀色鬥氣在閃爍間在一眾五十名騎士面前形成了一道銀色的牆壁。

    光潔的銀色牆壁中央,忽然浮現出了一點不和諧的黑色。旋即黑色迅速擴大,如蛛網般迅速在銀色的鬥氣障壁上擴散出了層層裂紋。隨著一聲清脆的破裂聲,一團閃爍著紫光的黑暗衝入了黑衣銀槍的騎士中央。但是這些其實明顯並沒有攻擊傷害入侵者的意圖,在入侵者穿透了那層防禦之後。銀槲之劍騎士們繼續保持著持槍的姿勢,卻沒有繼續向戰槍中灌輸鬥氣。

    五十名騎士們鋥亮的銀槍在這片黑暗的地下世界中顯得愈發刺眼,銀色障壁在弗朗西斯面前留下的有些灼痛的亮斑依舊殘存在他的視野中央。但是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他急匆匆趕到黑色之翼的時,方才得知戰鬥已經結束。奧爾卡大人傷重的消息。

    “樂迪安!你這是什麼意思!”弗朗西斯怒吼道,站在一眾騎士身後的黑色之翼秘書長樂迪安穿著和她身前護衛騎士們樣式相同的黑色制服,擺弄著自己手中的帽子帶著玩味的笑容望著落在她面前的弗朗西斯。

    “歡迎嘛,我親愛的弟弟”樂迪安搖了搖手中的帽子,“現在的你可只有一個客人的身份了,想要見大人可不像以前那麼容易”

    一道黑暗精氣如閃電一般掠去,打斷了樂迪安的話頭。樂迪安顯得有些黑暗中別樣嫵媚的輪廓微微一模糊,躲過了劃過空氣引起一陣低沉雷聲的血月斬。出現在弗朗西斯面前不到二十公分處。

    弗朗西斯嚇得一愣,剛要下意識地後退,樂迪安橘色短髮散發出來的綺麗花香就衝進了弗朗西斯的鼻子,讓他全身一僵。看到又被自己玩弄在掌心的樂迪安清脆地笑了一聲,抬手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弗朗西斯的下巴,眼看兩個人的鼻尖就要碰在一起

    “啊!”

    弗朗西斯狼狽地逃出了樂迪安的視線範圍,無時無刻不透露著隱隱誘惑的笑聲在他背後響起。正當他準備奪門而出的時候,他面前的黑色風格的隔門忽然自己打開了,奧爾卡水銀般的長發又恢復了以往的長辮風格,站在她兩邊的是蕭龍傭兵團正副團長維琳和約書亞。

    奧爾卡輕輕抬起頭。平淡如水的眸子望著正要撲到自己身上的弗朗西斯。弗朗西斯的表情從駭然變成了驚駭欲絕,接著就變成了絕望和聽天由命的混合體。

    “吶……弗朗西斯,歡迎回來。”

    正在重力加速下向前失控衝去的弗朗西斯竟然仍舊能夠聽清楚這樣在急速之中古怪的緩慢語氣。奧爾卡仍舊一臉平靜。而她身邊的兩個混血魔族兄妹卻吃驚地準備伸手拉開奧爾卡。

    弗朗西斯面前在撞在奧爾卡身前時幻化為了絢麗而無序的彩色條紋,周圍的一切在一瞬間都變得模糊不清。而當落地的震盪感和痛感充滿了他的神經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落在了奧爾卡面前五六米遠的地方。

    就連見多識廣的約書亞也沒有立刻判斷出為什麼弗朗西斯在撞在奧爾卡前面時忽然消失,然後出現在不遠處繼續按照下落的軌跡摔在地上。

    “噠噠噠……”輕微卻響徹全場的高跟鞋跟觸地聲出現在奧爾卡旁邊的黑暗中,隨著一縷暗紅色逐漸浮現,一個高挑的身影緩步從某個他們無法理解的角度走到了奧爾卡身邊。

    弗朗西斯對希拉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和樂迪安真的有幾分氣質上的相同,不過這個看上去快一米八的成熟女人那股嫵媚的氣質仍舊,卻遠遠沒有樂迪安的輕浮,反而有一種厚重雍容華貴的感覺。這種感覺即便是她這一身有點暴露的異族服飾都沒有絲毫掩蓋。

    他驚訝的發現。無論在哪裡出現都帶有絕對中心感的奧爾卡在她身邊時,她的中心感不可思議地被這個高個女人所打破了。曾經立刻能夠引人注目的奧爾卡在她身邊,似乎隱隱間有了一種陪襯的感覺。

    這個感覺讓弗朗西斯大驚失色。在黑色之翼這麼多年間,奧爾卡的絕對中心的感覺是每個人決心為她付出忠誠的重要元素,而這樣信仰般的中心感被打破,弗朗西斯竟然憑空對希拉產生了一種近乎站在宗教立場上的強烈仇恨。

    弗朗西斯讓自己無視對希拉那種古怪的敵對感,極其迅速地站起身,向奧爾卡行了一個極為標準的禮節。

    “弗朗西斯報導!”

    他感受到了奧爾卡點點頭,於是他向後退幾步和身後的樂迪安及銀槲之劍的騎士們站在一起。

    “大人!”弗朗西斯看見奧爾卡並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一咬牙問道,“您是否在我們的勝利中受傷了呢?”

    奧爾卡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斜瞥了一眼希拉。“吶,奧爾卡確實不否認這點。但是在我們的夥伴希拉閣下的幫助,奧爾卡已經沒有問題了。”

    弗朗西斯又低下頭,順便又看了一眼這個叫做希拉的神秘莫測的女人。能夠和奧爾卡並列的人類,弗朗西斯這可是第一次見到。他並沒有期盼著能夠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強者的氣息,因為奧爾卡在安靜的時候,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感受,都和一個普通的女孩沒有差別。

    “為什麼你隻字不提剛剛把那個暗戀你的小男孩從,‘幸福地撲到你的懷裡’這件命運中拯救出來呢?我認為這可是比恢復你的生命力更值得得多干些的事情噢!”希拉伸手拍了拍只有剛過一米六身高的奧爾卡的肩膀。奧爾卡面色不變,又斜了她一眼,而弗朗西斯即刻把對希拉的宗教仇恨轉換成了極度的惱火,而且這種即將讓自己化為灰燼的火氣在身旁樂迪安電話鈴一般不停的笑聲中急速上升,馬上就要到達爆炸的臨界點了。

    被火氣沖昏了頭腦的弗朗西斯前踏一步,不管面前這位有著對生命力最強大破壞的五級強者被惹怒將會發生的可怕後果,低著頭大聲道:“女士!您這樣說可是空口無憑的!”

    當然,在奧爾卡面前,他可沒有想要破壞自己形象的打算,即便說他已經決定放棄自己和奧爾卡之間的希望。但是仍舊希望著自己過去直到現在的在奧爾卡心目中的印象不要染上任何一點污點。

    “為什麼這麼判斷呢,小傢伙?”希拉頗有意味地望著弗朗西斯,“心跳。呼吸,血流速度,這些都是依據再說掩蓋這些究竟意義何在?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研究,我發現我們人類其實是對感情最為複雜的種族,想要表達一句感謝或是喜愛的話需要的時間通常是表達憎惡仇恨的話語時間幾十倍甚至上百倍……”

    “吶……希拉,咱們不用說這種事情吧?”奧爾卡輕輕碰了碰希拉,看了一眼陷入石化狀態的弗朗西斯,“你真的這麼快就要走了麼?”

    希拉仿若無事一般地搖搖手,“我的本體還困在阿斯旺呢。每次出來都在消耗我這個死靈法師為數不多的真正生命力真是諷刺,研究到了這個程度。我仍舊找不到將我的光明體質換為黑暗體質的方法吶!”她嘆了口氣,“話說古代的新星族有著更換體質的秘技。那個誰……麥格納斯是吧,他是不是去新星族那裡了?如果有什麼消息的話,順便通告我一聲。”

    奧爾卡點點頭,希拉做出了一個讓大家不解的推門姿勢,然後在維琳和約書亞驚得後跳一步的景象出現了,希拉的半截身體消失在了一層看不見分隔上,身體的斷面呈現出鏡面一般的全反射光澤,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向奧爾卡揮揮手,最後又向弗朗西斯輕飄飄地望了一眼。

    “有膽量喜歡奧爾卡的人類,你可是第一個哦!”

    說罷希拉淺笑著縮回了上半身,空間鏡面不斷切割著希拉的上半身,她的每個斷面都呈現出波動的水銀般的波動鏡面效果,直至她全身都消失在了空間之中。

    奧爾卡的中心感終於成功地回歸到了這片空間之中,第一次目睹空間切換的弗朗西斯心中已經完全被絕對的力量壓迫所充滿。尚處於二級高階的他感受不到那種奇異的空間波動,但是這他無法理解的空間變換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這是一種超越對事物的破壞和恢弘浩大的力量釋放不同的力量。他只能夠確認這種力量遠遠遠遠超過自己,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可以想像的範疇他甚至忐忑地想到,這種力量已經超過了奧爾卡……

    但是兩人的中心感仍舊平分秋色,那麼只會說明,那位名叫希拉的女人擁有著和奧爾卡全盛時期相同的實力。

    作為黑色之翼中少數幾個知道奧爾卡曾經為軍團長的他立刻想到了希拉應該也是一名同樣的軍團長。想到這裡,他心中微微平衡了些。而且奇蹟一般地消失了對希拉的莫名敵視和羞惱感。

    但是一雙滑膩柔軟的手臂纏繞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覺立刻讓弗朗西斯的敵視感回來了,並且迅速地將希拉的名字換成了“樂迪安”。

    “變態!!”弗朗西斯發出了一聲聽不出男女的尖叫。

    奧爾卡平靜地望著臉色慘白,強忍住自己不要嘔吐的弗朗西斯和一臉挑釁般笑容的樂迪安。向身邊的維琳和約書亞點點頭。隨即維琳招了招手,黑暗中又走出了一個人影。

    等到他們完全走出黑暗。弗朗西斯才發現了這個站在最前面的和他身高相差不多,帶著與自己幾年前的表情出奇的相似的少年。在他身後,一個看上去十二三歲的人影張著一雙收攏起來的翅膀,有點求助地注視著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背影。

    弗朗西斯終於想起來這兩位正是他去年在黑色之翼攻下南陽城後,在謁見奧爾卡的時候從格里梅爾教授身邊看到的這兩個少年。站在後面的那個,應該是位人形的……龍族吧?

    “埃文,米樂,”奧爾卡輕聲說道。“這位是弗朗西斯,你們的前任幹部。這次弗朗西斯回南陽,讓他指導一下你們弗朗西斯,軍務調動你可以在大綱上適當調整一下,你在這方面發言權高於埃文。”

    弗朗西斯愣了一下,“前任幹部”?看來黑色之翼仍舊保持著讓年輕一輩的精英早早坐上幹部高位的傳統啊……看著埃文有點發冷的表情,同齡人之間,尤其是同樣優秀的同齡人之間爆發出的競爭火花在一瞬間點亮了周圍黑暗的空間。弗朗西斯平穩地注視著埃文深藍色的眼睛,然後行了一個軍禮。

    埃文默不作聲地回禮,然後雙手遞過來一份裝在檔案袋上的文件。上面印著血紅色的“絕密”二字。

    “請多指教。”埃文低沉地開口,語氣中的冷漠和火熱令弗朗西斯感到驚訝地融合在一起。他點點頭,看了一眼那個看上去有些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好的叫米樂的龍族。隨著這位新任的黑色之翼幹部盡快離開了這間有著樂迪安和奧爾卡他最不願意和最願意見的兩個人的黑色地下大廳。

    “弗朗西斯,等回去的時候,告訴你的老師,叫他不用擔心。”

    奧爾卡的聲音匯聚成了一束,精準地刺進了弗朗西斯的聽覺神經。正在準備打開檔案的弗朗西斯驟然一驚,駭然地回頭望向完全沒有變化的奧爾卡。但是這句話的聲音仍舊清清楚楚地迴蕩在他的精神空間中

    老師不用擔心……難道說黑色之翼領導層不會出現老師所說的混亂但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然有可能動盪堅如磐石的黑色之翼?!難道是背叛或是刺殺?這這,根本不可能啊!就算是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以奧爾卡的實力也不用擔心……實力?奧爾卡的傷勢真的好了,治癒了奧爾卡傷勢了希拉?希拉……她為什麼能夠得到奧爾卡的信任。這種信任是真的嗎?

    老師究竟在擔心什麼?這裡已經恢復了日常的團結,所有的變數都已經被清除……他相信奧爾卡對希拉的信任

    斯烏

    他的腦海中憑空出現了這個只剩下模糊印象的名字。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想。

    “前輩,您該走了。”埃文的聲音在呆立在門口的弗朗西斯耳邊響起。在他即將走出的房門外,一眾銀槲之劍騎士團騎士正在準備湧入這間黑色大廳。

    奧爾卡一動不動地站在樂迪安面前,但是紫色的雙眸並沒有將目光定在面前的樂迪安身上。她感知著空間戒指中斯烏的生命波動,五百多年的等待,近二十萬個日日夜夜的折磨,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刻。此刻最強烈的感情已經無法用表情去表達,只餘下透過雙瞳那雙波動到極致而重新回歸平靜的紫光。

    樂迪安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輕輕拍了拍手,身邊的一扇暗門隨著喀拉聲打開了,戴著墨鏡穿著整潔無比的軍官制服的伊貝赫穿過黑暗,出現在了樂迪安身邊。在他身後,整整一百名身著黑衣手持銀槍的銀槲之劍騎士團騎士踏著整齊一致的步子走進了巨大的廳堂。黑色的制服很快融入進了無所不在的黑暗之中,隨即只餘下銀槍鋒利槍尖的閃光在黑暗盡頭閃爍著,如同夜晚天際中的點點孤星。

    伊貝赫低聲和樂迪安交流了幾句,兩人頓時同時向奧爾卡望去一眼,但是黑色之翼的靈魂和主人並沒有對他們做出什麼指示。於是命令再一次得到確定,兩人對著對方肅穆地點點頭,旋即轉身以相反的方向走去。兩人肩章上的紅鑽石閃爍出了不一樣的奇異光彩,整整六百人的大陸第四騎士團隨著兩位黑色之翼幹部的領導以這間黑暗的大廳為中心,形成了四道強悍到恐怖的同心圓防線。無數強悍的機械和魔法結合的強大戰器擁圍在這間黑暗的大廳。

    隨著最後一名銀槲之劍騎士走出大廳,這片空間恢復了絕對的寂靜。只餘下奧爾卡獨自一人站在大廳中央。

    時間毫無跡象地流逝,奧爾卡交叉著雙手站在那裡,不知多久之後,她極淡的雙唇輕輕開啟。

    “格里梅爾,準備吧。”

    黑色之翼首席科學家穿著七十年未變的白色大褂,緩步走到了奧爾卡身邊。厚厚老花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但是奧爾卡目視前方的紫色雙眸並沒有注意到這點。(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七章

    奧爾卡點點頭,希拉做出了一個讓大家不解的推門姿勢,然後在維琳和約書亞驚得後跳一步的景象出現了,希拉的半截身體消失在了一層看不見分隔上,身體的斷面呈現出鏡面一般的全反射光澤,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向奧爾卡揮揮手,最後又向弗朗西斯輕飄飄地望了一眼。

    “有膽量喜歡奧爾卡的人類,你可是第一個哦!”

    說罷希拉淺笑著縮回了上半身,空間鏡面不斷切割著希拉的上半身,她的每個斷面都呈現出波動的水銀般的波動鏡面效果,直至她全身都消失在了空間之中。

    奧爾卡的中心感終於成功地回歸到了這片空間之中,第一次目睹空間切換的弗朗西斯心中已經完全被絕對的力量壓迫所充滿。尚處於二級高階的他感受不到那種奇異的空間波動,但是這他無法理解的空間變換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這是一種超越對事物的破壞和恢弘浩大的力量釋放不同的力量。他只能夠確認這種力量遠遠遠遠超過自己,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可以想像的範疇他甚至忐忑地想到,這種力量已經超過了奧爾卡……

    但是兩人的中心感仍舊平分秋色,那麼只會說明,那位名叫希拉的女人擁有著和奧爾卡全盛時期相同的實力。

    作為黑色之翼中少數幾個知道奧爾卡曾經為軍團長的他立刻想到了希拉應該也是一名同樣的軍團長。想到這裡,他心中微微平衡了些,而且奇蹟一般地消失了對希拉的莫名敵視和羞惱感。

    但是一雙滑膩柔軟的手臂纏繞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覺立刻讓弗朗西斯的敵視感回來了,並且迅速地將希拉的名字換成了“樂迪安”。

    “變態!!”弗朗西斯發出了一聲聽不出男女的尖叫。

    奧爾卡平靜地望著臉色慘白,強忍住自己不要嘔吐的弗朗西斯和一臉挑釁般笑容的樂迪安。向身邊的維琳和約書亞點點頭,隨即維琳招了招手。黑暗中又走出了一個人影。

    等到他們完全走出黑暗,弗朗西斯才發現了這個站在最前面的和他身高相差不多,帶著與自己幾年前的表情出奇的相似的少年。在他身後。一個看上去十二三歲的人影張著一雙收攏起來的翅膀,有點求助地注視著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背影。

    弗朗西斯終於想起來這兩位正是他去年在黑色之翼攻下南陽城後。在謁見奧爾卡的時候從格里梅爾教授身邊看到的這兩個少年。站在後面的那個,應該是位人形的……龍族吧?

    “埃文,米樂,”奧爾卡輕聲說道,“這位是弗朗西斯,你們的前任幹部。這次弗朗西斯回南陽,讓他指導一下你們弗朗西斯,軍務調動你可以在大綱上適當調整一下。你在這方面發言權高於埃文。”

    弗朗西斯愣了一下,“前任幹部”?看來黑色之翼仍舊保持著讓年輕一輩的精英早早坐上幹部高位的傳統啊……看著埃文有點發冷的表情,同齡人之間,尤其是同樣優秀的同齡人之間爆發出的競爭火花在一瞬間點亮了周圍黑暗的空間。弗朗西斯平穩地注視著埃文深藍色的眼睛,然後行了一個軍禮。

    埃文默不作聲地回禮,然後雙手遞過來一份裝在檔案袋上的文件,上面印著血紅色的“絕密”二字。

    “請多指教。”埃文低沉地開口,語氣中的冷漠和火熱令弗朗西斯感到驚訝地融合在一起。他點點頭,看了一眼那個看上去有些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好的叫米樂的龍族,隨著這位新任的黑色之翼幹部盡快離開了這間有著樂迪安和奧爾卡他最不願意和最願意見的兩個人的黑色地下大廳。

    “弗朗西斯。等回去的時候,告訴你的老師,叫他不用擔心。”

    奧爾卡的聲音匯聚成了一束。精準地刺進了弗朗西斯的聽覺神經。正在準備打開檔案的弗朗西斯驟然一驚,駭然地回頭望向完全沒有變化的奧爾卡。但是這句話的聲音仍舊清清楚楚地迴蕩在他的精神空間中

    老師不用擔心……難道說黑色之翼領導層不會出現老師所說的混亂但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然有可能動盪堅如磐石的黑色之翼?!難道是背叛或是刺殺?這這,根本不可能啊!就算是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以奧爾卡的實力也不用擔心……實力?奧爾卡的傷勢真的好了,治癒了奧爾卡傷勢了希拉?希拉……她為什麼能夠得到奧爾卡的信任,這種信任是真的嗎?

    老師究竟在擔心什麼?這裡已經恢復了日常的團結,所有的變數都已經被清除……他相信奧爾卡對希拉的信任

    斯烏

    他的腦海中憑空出現了這個只剩下模糊印象的名字,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想。

    “前輩,您該走了。”埃文的聲音在呆立在門口的弗朗西斯耳邊響起。在他即將走出的房門外,一眾銀槲之劍騎士團騎士正在準備湧入這間黑色大廳。

    奧爾卡一動不動地站在樂迪安面前。但是紫色的雙眸並沒有將目光定在面前的樂迪安身上。她感知著空間戒指中斯烏的生命波動,五百多年的等待。近二十萬個日日夜夜的折磨,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刻。此刻最強烈的感情已經無法用表情去表達,只餘下透過雙瞳那雙波動到極致而重新回歸平靜的紫光。

    樂迪安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輕輕拍了拍手,身邊的一扇暗門隨著喀拉聲打開了,戴著墨鏡穿著整潔無比的軍官制服的伊貝赫穿過黑暗,出現在了樂迪安身邊。在他身後,整整一百名身著黑衣手持銀槍的銀槲之劍騎士團騎士踏著整齊一致的步子走進了巨大的廳堂。黑色的制服很快融入進了無所不在的黑暗之中,隨即只餘下銀槍鋒利槍尖的閃光在黑暗盡頭閃爍著,如同夜晚天際中的點點孤星。

    伊貝赫低聲和樂迪安交流了幾句,兩人頓時同時向奧爾卡望去一眼,但是黑色之翼的靈魂和主人並沒有對他們做出什麼指示。於是命令再一次得到確定,兩人對著對方肅穆地點點頭。旋即轉身以相反的方向走去。兩人肩章上的紅鑽石閃爍出了不一樣的奇異光彩,整整六百人的大陸第四騎士團隨著兩位黑色之翼幹部的領導以這間黑暗的大廳為中心,形成了四道強悍到恐怖的同心圓防線。無數強悍的機械和魔法結合的強大戰器擁圍在這間黑暗的大廳。

    隨著最後一名銀槲之劍騎士走出大廳。這片空間恢復了絕對的寂靜。只餘下奧爾卡獨自一人站在大廳中央。

    時間毫無跡象地流逝,奧爾卡交叉著雙手站在那裡。不知多久之後,她極淡的雙唇輕輕開啟。

    “格里梅爾,準備吧。”

    黑色之翼首席科學家穿著七十年未變的白色大褂,緩步走到了奧爾卡身邊。厚厚老花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但是奧爾卡目視前方的紫色雙眸並沒有注意到這點。約書亞.克里斯維斯塔一腳踏在紅雅的臉上,借力一躍躍上了雪清痕的身邊。

    此刻已經以為已經脫離危險的雪清痕微微張開了翅翼,正當她姣好的臉頰露在這片危機四伏的空間之中時,約書亞下落的弩槍緩緩地頂住了她的額頭。

    雪清痕的瞳孔頓時縮成針尖大小。她採取了和面對洛維安血月斬同樣的對策,強行將自己的全部力量通過星蝕釋放。

    海浪一般的巨大能量衝擊迎向了約書亞,但是此刻的約書亞遠非是只是三級的洛維安。約書亞微微一揚眉毛,優雅的長靴踏在洶湧的能量海面上,優美的舞步掠動,輕盈地穿過了一層層看似洶湧無比卻實際上並不尖銳的力量衝擊。

    用以血月族一半血脈的敏感,找到了雪清痕身後的雙翼的力量波動模式,然後在雪清痕將全部力量激發在力量浪潮的時刻,在她對背後翅翼控制力最弱的時刻,用體內力量的震顫。激發起了那原本屬於血月族血脈力量的狂放。

    全力釋放力量,被雪清痕壓制一年多的魔族之翼終於有力量釋放出對魔族榮耀的呼喚。刺耳的尖嘯聲在約書亞的指尖輕觸之時響徹這片空間。

    隨後便是雪清痕撕裂一般的慘叫。

    約書亞面無表情或是說帶著某種禮儀性的微笑,如折光一樣錯到了雪清痕的身後。雙手輕輕向後握住了那雙翅翼的翅根,以握住舞伴雙手的輕柔動作,緩緩向前拉去。

    尖嘯聲在繼續,骨裂聲和皮肉撕碎的細密聲音卻仍能被約書亞精靈族血統帶來的敏感所捕捉。兩道巨大的創口從雪清痕的背後撕裂開來,慘白的骨骼暴露在空氣之中,為了融合翅翼的骨骼,雪清痕甚至將自己的背骨都用手術加以改造。

    但這樣的翅翼強行斷裂,仍舊比不上真正與這雙翅翼曾經一體的洛維安折翼時的痛苦和創傷。雪清痕背後的傷口,從肩胛骨蔓延到了骨盆。一如他橫貫背後傷疤的過去。

    離體的翅翼震顫著,從斷裂的翅根猛烈地噴出不屬於他的紅色人族血液。直到紫色的紋路佈滿了這雙金屬一般鋒銳和高傲的翼膜。

    約書亞和維奧萊特,僅僅兩次衝擊。就已經徹底將兩名飛花院的血手強者喪失了戰鬥力。兩個混血魔族毫不猶豫,霎時間直衝而下,所選定的戰圈正是洛維安和馬斯特瑪面前的吉格蒙特和薩瓦西面前的弗朗西斯和奧爾卡。

    一金一藍,兄妹二人的直線軌跡在即將觸及到那戰線的最邊緣時,悄然停住。

    殷紅的絲線精準地刺進約書亞和維琳的經脈樞紐,這樣精準的無形控制甚至讓這兩名四級高階的混血魔族無法察覺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了另一種力量的絕對壓制控制了他們。

    殷紅緩緩地擴散,然後在約書亞和維琳背後凝聚。先是豔麗的豔紅色,旋即化為了飛花院一般的絳紅色,然後是人族鮮血的暗紅,似乎永無止境地向黑色逼近。最終,強烈的紅色達到了極致,化為了能夠吸收一切的黑暗長袍。

    深邃的兜帽似乎吸收了一切光線。唯一能夠將他與無體積的影士相區別的就是用走在他黑色長衣表面的蛇形紅紋。他的一切肌膚都籠罩在這身散發著無盡刺目紅色極致的黑色長衣中,同為四級極限,他所震懾出的實力卻明顯強於因為五級力量記憶魔族之翼擁有者的雪清痕。

    四級的世界。依舊廣闊,即便是四級極限這樣一個看似狹窄的力量空間。依舊會因為對力量的控制而被延伸出一道巨大的力量差距。

    第七旅團長吉格蒙特、第四旅團長薩瓦西一齊向後退去,中止戰鬥,像上空拿道豔紅到極致的兜帽長衣中的身影躬身行禮。

    “總座大人!”

    約書亞死死地試圖掙脫開無形的絲線控制,維琳蒼白的臉頰不斷有著冷汗滴落,暗中的力量釋放卻無法掙脫開這十字旅團的最高領導者,這位被稱作總座的神秘人的控制。

    維琳面前的魔族之翼無助地撲棱著,但在總座的力場限制中,他仍舊還未歸得自由。

    “足夠了麼?”總座向下用手輕拂。似乎是想在撫摸吉格蒙特緊緊紮在一起的長發,“戰鬥是一種藝術,但是維持這門藝術的力量失去平衡時,我們便只能夠欣賞殘缺美了……真是一種遺憾啊……”

    總座的聲音細膩輕盈,是精靈族的聲音。婉轉與渾厚共存,分辨不出男女,無論是對總座毫無瞭解的洛維安和馬斯特瑪等人,即便是與總座地位相差最近的各位旅團長,也不清楚這位神秘總座的性別。每位總座的選定,都從上代旅團長的推薦人選中選定。在總座更迭的同時,旅團長也隨之退休,且絕不會對接班人提半個和總座身份有關的信息。

    “殘缺美並非本座所希望的類型。還是讓這一切在變得殘缺之前中止吧……幸好,我沒有遲到……”

    “遲到與否並不與局勢有關,而是和既定的命運相互交錯呵……”

    同樣飄逸帶著灑脫的聲音遙遙從馬斯特瑪進入十字之城的那片了無生機的斷崖邊響起。在這渾厚充滿磁性的男中音的背景是無數雷鳴般的馬蹄聲,素色的白衣白甲,無一絲雜毛的戰馬,並不齊致卻透出凌厲殺氣的戰槍

    “大地騎士團!!”弗朗西斯驚呼。

    為首那人,一身樸素的麻衣,五官神情是平凡的端正安詳,手拄一柄黑紅相間的長槍。黑鐵色的沉重感表面。七朵豔紅色蓮花似貼附又似飄動在冰冷乾燥的金屬表面,金屬的堅硬感和蓮花的生命感游動感雜糅在一起。釋放出淡淡的紅霧,氤氳在這名壯年男子的頭頂。

    弗朗西斯已經駭然地說不出話來。馬斯特瑪也露出了不安心的神情,洛維安表情卻變得極端肅穆。總座控制著維琳和約書亞的紅絲慢慢放鬆,兩人用力一掙,竟然掙開了總座的經脈控制!

    維琳抓著洛維安的翅膀,急匆匆地和哥哥衝向這片暫停的戰圈。

    大地聖教教皇,有史以來第二位擔任教皇的來自聖皇勢力最大的維多利亞行省的尤利西斯教區的紅衣主教,教名尤利西斯二世。

    “你贏不了我,亞伯拉罕。”過了半晌,十字旅團總座緩緩道,嘆了一口氣。

    “但我能拖住你就行哦,忘了你的身份可不能說出來……說出來的人可是會得到傳說是十級魔法的魔法詛咒呢。”尤利西斯二世微笑道,沒有半分力量釋放,就這樣緩緩升到半空中,望著手中的戰槍,“紅蓮落神,好久沒有動用這槍了,但是,你可是這世間少數幾個可以承受其煞氣的對手。”

    總座揚手,無數紅絲化為風的一份子,輕柔地捲向了尤利西斯二世剛剛提起的毫無聲勢的槍尖。馬斯特瑪的語氣沒有感情,沒有質問,沒有抱怨,沒有關切,沒有抱怨

    洛維安的力量緩緩降落在了理智的約束之下。

    “……我,我能怎麼辦?”

    他的視野瞬時間變得飄忽起來,然後他發現在這個瞬間馬斯特瑪再度落在了他之前的戰圈中。此刻弗朗西斯在奧爾卡竭力的精神控制中已經能夠和薩瓦西周旋,而吉格蒙特已經能夠抓住弗朗西斯身後的破綻。

    染著洛維安血跡的落霜在雪霜鬥氣的全力激發下揮灑出了一團帶著暗紫色的鬥氣匹練,精細地旋轉纏繞住了吉格蒙特僵直的黑色刀芒。在精密的力量控制下,儘管吉格蒙特的黑色刀芒瞬間切碎了馬斯特瑪的雪霜鬥氣,但是同時也使她的攻擊軌跡轉向,險之又險地錯開了兩個魔族的身體。

    黑色的刀芒在雪霜鬥氣偏離方向的那一刻,無聲無息間同時籠罩在了一層鮮豔的金色花邊裡。洛維安疑惑地注視著這一幕,然後才從頭頂上方傳來的強烈光元素刺痛中,感到了這是覆蓋了半片天幕的純金色光芒普照而下帶來的效果。

    雪清痕和紅雅在這強烈聖光普照中倒飛而出,就在兩人忙於抵抗這覆壓一切的光時,一道身著宮裝長裙,梳著相當精緻的貴族髮型的身影踏著水晶高跟鞋落地的清脆咔噠聲,款款地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展開白皙地,卻印著玄異刺目的純黑色魔紋的雙臂,一雙由純淨的光元素組成的長弓憑空出現在了正在抵抗光元素的紅雅和雪清痕面前。

    光明箭矢在震撼天際的聖歌誦詠聲中,在聖光普照的似乎是接連天際的虛幻光柱縫隙間以光影交錯的速度衝到了兩個人類面前。

    雪清痕扭頭咳出一口鮮血,異種元素在經脈間湮滅時帶來的痛苦再讓她再度分心的同時也強烈地打斷了她的蓄力,讓她體內的能量一陣錯亂。

    背後的血月圖騰暗淡了許多,但是這象徵著魔族強大力量的圖騰畢竟沒有在聖光普照中崩碎,在虛幻的血色光華融入雪清痕背後雙翼的那同一個剎那,已經僵硬的翅翼似乎自動做出了動作,猛然伸展,然後向前包裹住了雪清痕的身體。金屬般堅韌的翅翼在第一波光明箭矢的衝擊中巋然不動,只是濺散出了些許灰白色的湮滅光芒。

    身著宮裝長裙的女子眉頭微蹙,纖細的手指輕動,射向雪清痕的光明箭矢改變了方向,向地面正在與薩瓦西苦戰的弗朗西斯和奧爾卡射去。

    而紅雅便沒有那麼幸運,儘管此刻紅雅已經用她的雙刀在面前組成了一面密不透風的刀陣防禦,但是近乎虛幻的光箭卻完全無視了這些物理防禦,直接輕鬆地穿透了刀陣,透過了她的身體。

    紅雅的表情瞬間變得慘白,仰天噴出了一道慘烈的金紅色的血花和光元素的混合氣霧。

    “哥哥!”

    身著宮裝長裙的擁有光明屬性的精靈魔族混血,維奧萊特暱稱維琳的蕭龍傭兵團團長和大地聖教歷史派領袖傲然立在半空,儘管深色的魔紋蜿蜒在她完美皎潔的皮膚上,卻沒有半分違和感。

    在正在失控墜落的紅雅身後一片不起眼的空間,一道灰霧散去,一個裹在人族晚禮服中的混血精靈魔族輕盈地躍上半空,用身體中屬於精靈的那份輕靈優雅地在天空留下了一道弧形的藍金色軌跡,然後輕輕甩掉雙手的白色手套,露出了一雙鑲嵌著紫色指甲的蒼白色雙手。

    而與人類相比顯得更有棱角的魔族雙手輕緩地握住了一雙弩槍,在天空那驚豔的飛躍中,閃爍著黑曜石般晶瑩光澤的弩槍無聲地釋放出了無數寸許長的小箭,悄然撲向了正在跌落的紅雅。

    紅雅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慘叫,數百枚細如髮絲的短箭透過了她竭盡全力的刀陣縫隙,深深地釘進了她的身體。藍色的異種能量吞噬了紅雅的個體力量,她不得不將全部力量用來拯救自己的生命。(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八章

    貫穿自己肩胛骨的落霜閃爍著魔血紫色的光澤飄蕩在瑪菲面前,雪花被斬碎,旋即在破碎的混亂聲音中復原,穿梭在雪花中的藍紫色電光在紛飛中咆哮著自己的存在,但是雪片尖銳鋒面的卓越存在感卻在暗淡的黑色虛影間迅速消弭無形。

    自以為傑出的攻擊,卻在敵人隨意的攻擊中被輕易剝奪了自尊,並且這種傾向正在無休止地失控,也許這就是所謂絕望的前兆。

    洛維安本人被卡死在馬斯特瑪的束縛力場中,就如同此刻被鎖定在弗朗西斯身邊幾米半徑的奧爾卡一樣。看著馬斯特瑪在狂亂的攻擊中仍舊竭力保持著自己的規律,但是這種注視著既定失敗命運的觀察,加上此刻洛維安已經不可能繼續戰鬥的狀態,他相信自己會更早地陷入無法自拔的絕望漩渦中。

    絕望究竟是什麼,置之於死地而後生的前奏,還是一種應當被絕對抹殺的心靈狀態?過去的時間中,無論眼前發生了什麼,哪怕是先皇艾麗婭親臨喀沙山脈,洛維安感到的也只是一種被無限放大的恐懼,而非絕望。真正的絕望,是最後一天,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媽媽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後,那種無依無靠時,完全空虛的感覺。

    這是一種無依無靠的前奏嗎?

    前奏在彈動起幾個音符後令他感到呆滯一般地中止了,絢爛的白色海浪驟然衝進了穿著者金紅色制服的十字之城守衛中,撲面而來的土元素波動如同一度不可摧毀的金屬城牆,剎那間將十字旅團的騎士們和他們坐騎凝聚在一起的強韌士氣撕開了一個缺口。失去小節規律的十字旅團騎士們揮灑出的交響樂在迅速地轉化為另外一個節奏前被象徵著神權的聖音所擊潰,白衣白馬的騎士戰槍中,當空震顫而下的能夠讓靈魂眩暈的梵音在波動的厚重鬥氣湧流中愈加洪亮。無際的滔滔聖鳴在管風琴的音色中迴蕩在這片地下空間中,橫亙在地下世界的鐵血十字在震撼中綻放出朵朵混亂的音符。

    絕望中止。洛維安和馬斯特瑪緊緊盯著上空的大地聖教聖皇尤利西斯二世,一道道金色的光紋化為他周身古老的符號,在無邊無際的聖鳴中幻化為稀薄的金色鎧甲。而此刻他手中的紅蓮落神槍。終於在沉寂了在這片幻莫測的戰場中應該稱之為緩慢的時間後透露出了點點紅意。

    這種紅色不同於十字旅團總座那紅到極致的墨色,而是一種真正充斥著生命氣息和淡淡神性的光華。而這層光華之後。洛維安依稀看見了七朵緩緩旋轉著的紅蓮虛像。

    “浴血紅蓮?”

    洛維安驚訝地說出了這柄外貌已然改變,靈魂卻在著五百年間從未改變的聖器。在他的那個時代,聖地凝聚著政權和神權的那個時代,曾經的浴血紅蓮,如今的紅蓮落神槍的地位這是屬於先皇艾麗婭的戰器。

    一種無法理解的尖嘯聲陡然從七朵紅蓮虛影中爆發出來,一種古怪地混合著完美意識感和狂亂瘋狂感凌亂靈魂波動從中綻放。緩慢和凌厲的速度在糾纏的精神漩渦中被劃開一個清晰的裂口,尤利西斯閃身掠出紅蓮落神的靈魂波動漩渦,似乎在剛剛的一刻。喚醒紅蓮落神槍的他也遭到了紅蓮落神槍的精神攻擊。

    一道刺目的銀色影子閃過,打斷了洛維安和馬斯特瑪的注意力。在馬斯特瑪掙扎地再度舉起落霜的時候,已經化為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現在她身前的吉格蒙特的行進路線彷彿被這道銀光切斷一般,就在刀刃即將接觸到馬斯特瑪的皮膚之前,她強行錯開了半米,躲開了這道快得匪夷所思的銀光。

    在土元素的外殼下,是水元素闡釋出的能夠凍結一切的冰冷寒意。深藍色的槍尖將將觸及到他們身下深紅色的地面,便已經將這方寸之地鍍上了一層彷彿歷經千萬載歷史的深藍。

    冰槍通體透明,槍身中彷彿有著深藍色的血液在流動。相得益彰的冰系鬥氣和馬斯特瑪的雪霜鬥氣在短暫的猶豫後彼此融合,幻化出一道如水般柔和卻如鋼般堅韌的結界。將準備抽身而回的吉格蒙特再度推開。

    “寒冰破魔槍……你們大地聖教這次可是底牌盡出呵!”吉格蒙特一聲冷笑,隨意抖動了幾下匕首,黑色的刀芒在向前劃出幾米後旋即被藍色凍結感染。在堅硬的凍土地面上摔得粉碎。

    戰馬抖動著染著藍色冰霜的鬃毛,載著他的主人和他的寒冰破魔槍,高傲而輕盈地落在堅實的凍土地面上。白色輕甲上的藍色冰水系魔紋釋放出柔緩的藍光,在吉格蒙特周身黑色的背景下顯得尤為鮮豔。

    戰馬上的強大冰系鬥氣持有者,這位足夠將他們從絕望的戰局中拯救出來的四級中階強者身材並不魁梧,兩鬢的白霜不知是歲月的痕跡還是寒冰的殘影。洛維安注意到他並沒有直接用手握住極寒的戰槍,只是用自己的力場虛握住這柄顯然是四級的實力無法完全駕馭的神器。

    “大地騎士團格里高利騎士長。”聲音中帶著同他的冰槍一般冷冽的大地騎士團長對洛維安和馬斯特瑪又似乎和吉格蒙特說道。他的名字彷彿就是一種震撼,聽到這個寒冷聲音的無論是吉格蒙特還是她身後的十字旅團騎士們,都下意識地放低了手中的武器。

    吉格蒙特輕輕眯起眼睛。向後看去。已經掙脫開總座控制的約書亞和維奧萊特正如同兩片風箏一般在聖鳴的震撼中向這裡急追而去。約書亞手中的雙弩槍在半空中燃起了刺目的藍光,在大團的能量火焰中。兩支帶著強悍穿透力的能量箭矢截斷了弗朗西斯和薩瓦西的糾纏。無數飛舞的紙帶在這簡單的甚至沒有能量外溢的箭矢穿透中紛紛斷裂,破碎的紙片中。弗朗西斯再度擲出了已剩不多的三維精神衝擊法陣,強烈的精神衝擊和戰鬥規律被打斷了一連串失敗因子的作用下,薩瓦西一聲悶哼甩脫了手中的紙帶,向後載去。

    維琳毫無延遲地用手推出了一道金色的光霧。在半空中迅速成形,瞬間形成了在之前的聖光普照中的光明箭矢。

    感受到致命威脅的薩瓦西發出了一聲異樣的高叫,錆色的似乎是某種液態晶體的能量釋放形式從他厚重的外套縫隙中湧出。向他上空的光明箭矢伸出了無數隻形貌猙獰的觸手。

    本以為這一次薩瓦西的防禦會如之前的雪清痕和紅雅一樣,被毫無疑問地無視掉。但是薩瓦西古怪的防禦顯然產生了效果。向上伸出的觸手在玻璃破碎的斷裂聲中讓光明箭矢迅速地淡化,正將觸及到薩瓦西身上的時候化為一縷霧氣消失了。

    薩瓦西身後的十字旅團騎士們迅速地將他拉出了戰圈,似乎剛剛那種詭異的精神防禦對薩瓦西本人的消耗也非常可怕。看不到他兜帽下的臉色,但是那徘徊在他周身的能量紙帶卻再未復原。

    “轟隆!!”

    上空中的戰圈在紅蓮花瓣的紛飛和紅絲的席捲中再度變化,一座暗紅色巨鐘在一柄與它同樣巨大的巨錘前發出了將這片空間都隱隱撼動的巨響。尤利西斯以槍為柄,在槍尖處的神聖能量匯聚而成的巨錘同時破碎,強烈的光元素和鮮紅色的水元素對撞後頓時潰散,金色和紅色瀰漫了整個天幕。將上空中那最為宏大的戰鬥細節遮掩其中。

    總座手中的紅絲摺疊盤轉,化為了一柄最為簡單的匕首形狀。紅蓮的尖嘯聲再度響起,尤利西斯前腳輕踏,稀薄的浮雲凝聚後再度潰散,在兩人周圍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雲環。深金屬色的長槍洞穿了總座的視野,斜擦著匕首的鋒面挑上了總座的面孔。

    距離感變得極為虛幻,明明是即將落到了總座之上,但此刻總座的位置卻離奇地變動了。這之間的過程沒有任何行進階段,只是一種視角上的變動和扭曲,總座便詭異地出現在了槍尖之後。明明相近的兩人從洛維安他們的視角上來看是這麼普通。但是當視網膜的焦點一旦落在了槍尖和總座的胸口時,兩人的距離卻古怪地拉開了。遠與近在這兩人的交戰中被強行雜糅在了一起,矛盾感在觀戰者無法理解的大腦處理中迅速轉變為了嘔吐感。

    “已經觸及到了空間之力了麼?”洛維安喃喃道。這若是在從前,在這世界的元素平衡尚未如此傾斜之時,這兩人應該已經衝破四級的瓶頸,達到五級的實力了吧?兩個人之間的空間已經被他們純淨到與力量無太大關係的元素控制中而變得扭曲,兩人所處的空間參考系已經不能夠遵從普通的慣性系運動和觀察定律。

    “幾位還要猶豫到什麼時候呢?”正當洛維安感受這稀薄,卻真切地是由人而非捲軸釋放出的空間力量時,一道帶著些許戲謔的聲音在洛維安身後響起。

    他剛剛轉身,一雙帶著火熱顫動的翅膀就撞在了他的身上。左臂幾乎被切下來的他頓時在衝擊的劇痛中倒在地上,但是仍舊無法掩飾自己斷肢能夠復原的驚喜。

    “夠了!”馬斯特瑪一揚翅膀回到了他的身邊。拽著他的右臂將他拉了起來,同時向維琳做了一個簡短的魔族禮節。

    維琳的表情有著一瞬間的飄忽。看著這名曾經的副軍團長時,她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不過在這樣仍舊嚴峻萬分的局勢下。馬斯特瑪也不可能注意到這些細節,“我的計畫就到這裡,接下來輪到你了。”

    洛維安緊抓著自己的翅膀,費力地將它塞進了梅賽德斯給他的空間戒指,同時也在忐忑自己如何解釋將精靈王的鋼琴丟在十字旅團總部這件事。

    “東度林海。”他低聲道,看著這周圍已經被大地騎士團衝出來的通道,“他們不會猜到我將奧爾卡帶到精靈族的領地中去雖然我知道這也是在冒險,但是看來命運總是站在我們這邊。”

    馬斯特瑪點點頭,這樣的決議只需要執行便可。弗朗西斯氣喘吁吁地帶著力場中的奧爾卡衝到了他們身邊,此刻的奧爾卡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狀態之中,不過從她的平穩氣息來看,她在這段時間所受到的非人待遇並沒有殃及她的生命。

    空中再度蕩漾起一大片破碎的光元素和斷裂的紅絲。尤利西斯和總座之間已經帶動了空間力量的對撞將空間彈性勢能釋放開時。巨大的動盪直接引動了無所不在的光暗元素和風元素,自然非魔法活性元素在這樣的撞擊下陡然擁有了近乎活性元素的震動模式,強大的風壓自頂而至。迫使狀態已經低落到了最低點的洛維安仰面倒了過去。

    格里高利騎士長冷漠地看了一眼已經沒有生命威脅的奧爾卡洛維安等人,然後無言地用手中的冰槍指了指不遠處由頑強的大地騎士們牢牢守住的通往地上世界的通路。

    “你們究竟用了什麼作為大地聖教來援的交換?”雖然暫時脫離了險境令他們幾個鬆了口氣。但是冷靜下來的洛維安立刻考慮到目前的總體實力僅僅只是有著一個相比較於十字旅團並不強大的傭兵組織的約書亞和維琳能夠將大地聖教這最精英的力量請來,必然做出了相當沉重的等價交換。

    格里高利坐在馬上將手中的冰槍向下一垂,似乎不願意將槍尖指向幾步遠處正在整理自己衣服皺著的克里斯維斯塔兄妹兩個。

    維琳悄悄瞭望了洛維安一眼,看著這個曾經的血月至尊過於嚴肅的表情,正要開口的話頓時噎住了。

    約書亞拍了拍自己的晚禮服,聲音有些艱澀地說:“我們承諾用您的力量收編完剩餘的我族力量後,儘可能地將聖教的榮光遍佈魔族的嶄新土地。”

    預想中的大發雷霆並沒有發生,洛維安閉上眼睛。沉吟了幾秒鐘,然後費力地轉過身指了指出口的方向,“我現在不想評價這件事,不過你們僭越了某種基本權利可謂毋庸置疑。”

    但有著法戒感應的馬斯特瑪並沒有感受到洛維安就像他表情中的那種陰沉,這種矛盾的感知甚至讓她暫時忘記了克里斯維斯塔兩人將魔族的神權私下承諾給人族的勢力時所可能帶來的損失,和所給她帶來的憤怒。

    上空中的兩人依舊在聲勢浩大的試探性對撞著,每一次撞擊都帶來了無盡聖鳴的巨大轟響。金色巨錘在破碎後旋即重聚,轉瞬間化為了迅疾的流星,再度向一身墨色長衣的總座衝去。

    但是這一次,看到了奧爾卡正在向出口疾馳的總座沒有再次硬接尤利西斯的攻勢。而是傾身錯開了這柄鎖定空間的巨錘。看似輕盈的動作卻幾乎動用了總座全部的力量,被扭曲的空間被強力展平,光滑的空間曲率帶給了總座最佳的加速條件。完全是速度移動,甚至在某些急速的加速中擾亂了光波傳動的光路和波長,竟然在他身後留下了一串彩虹顏色超現實風格的軌跡。

    突然的事變毫無徵兆地發生了,自上空中戰鬥開始便從未動用全力的總座就這樣沒有預兆地全面動用了自己四級極限的力量讓自己脫離了尤利西斯紅蓮落神槍的空間封鎖,用幾乎是在這個世界中的極限速度來到了這幾名魔族的上方。

    寥落的紅絲柔順地飄蕩在他們的身後,在空間折光中用緩慢和快速的異常感受中遊蕩到了每個人身前。纖細的紅絲紛紛揚揚地落下,只需要不用瞬間來形容的片刻,紅絲就能夠切入每個人的身體,鎖定每個人最纖細的神經末梢。徹底控制住他們的行動。

    這是快速的極致,這種速度已經超越了其他人的神經反射弧的反應速度。只有曾經身為五級的洛維安能夠在強烈的力量壓迫下用殘存的五級視角看到這一切。彩虹色的詭異尾跡,然後是空間波動的規律條紋。隨後是音爆產生的巨大氣霧團,最後才是因為摩擦被驟然激活的猛烈火元素風暴。

    一層層呈現出錐形的尾跡,如同一隻被剝開的竹筍,洛維安清晰地在快與慢的空間交疊中看到了總座厚厚兜帽下那點透明的下頜弧線。

    看到了這一切,自己的意識也能夠感知到這一切,但是發出的信號卻無法使自己的身體得到同步,這樣的矛盾也許就是一名曾經的強者在失去力量後所得到的最痛苦的折磨。

    “你的名字,仍舊被禁錮在曼珠沙華皇曆時期,那傳說的十級魔法中吧?”

    快與慢的交疊中。浮現出了一道破碎了總座所控制的空間法則的聲音。洛維安忽然想起,奧爾卡的力量雖然已經枯竭,但是她畢竟是一名以五級理解調動四級力量的強者。她的境界,必然已經超過了理解仍舊被禁錮在四級法則中的總座。

    最後的三個三維法陣悄然破碎。奧爾卡對力量理解配合弗朗西斯的身體能量儲備,一瞬間的屬於翼魔的爆發力已經超過了這名精靈族總座的攻擊最大當量。

    洛維安直愣愣地看著在急速飛逝的時間中,奧爾卡緩緩游動著自己佈滿見骨傷口的手指,操縱著陷入意識停頓中的弗朗西斯做出了一個獨特的姿勢。雙手匯攏呈捧心狀,然後向外張開,雙手成刀。

    哪怕是曾經有著五級力量體驗的洛維安,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千翼斬釋放的每個細節。

    黑暗精氣被抽出體外,旋即黑色被剝離。只餘下最純淨的呈現出深藍色的獨特暗元素波動。在一個輕微的抖動中,暗元素改變了他們的震顫模式,從而化為了屬於翼魔的銀灰色。

    化為片狀的灰銀色暗元素急速聚攏,然後在弗朗西斯的雙手間凝聚成了一個幾乎微不可察的點。短暫的時間停頓後,這一無比緻密的點膨脹開去,重新摺疊成雪花一般的片狀,彷彿是億萬隻凌空飛舞的蝴蝶,盤曲摺疊,向前飛舞,在緩慢的時間流動中逐漸向前撲去。

    這就是千翼斬。翼魔族宣稱能夠斬斷命運的,奧西利亞所有智慧生命體的最強攻擊技能。

    儘管沒有孿生夥伴斯烏,但是奧爾卡所牽引帶動的千翼斬。仍舊能夠完全斬斷總座的一切企圖。

    時間頓時在洛維安眼中無限制地加速,強烈的能量波動終於超越了他所擁有的剩餘力量理解的極限。回到正常速度的視野中一切絢麗的千翼斬的細節都消失了,沒有萬千飛舞的蝴蝶,只有一道灰芒一閃而逝。

    無數紅絲停滯了片刻,然後悄然整齊地在這一位置崩斷,失去了力量控制的紅絲迅速化為了稀薄的火元素逸散在平整的空間之中。

    一道紅色的劃痕穿過了總座的黑色長衣,精靈族纖細體型的一角暴露在了空氣之中,千翼斬強大的衝擊力和剪切力剎那打斷了總座的運動軌跡,而此刻迎向他的正是大地騎士團團長格里高利的冰槍和尤利西斯憤怒的巨錘。

    總座在一聲毫無雜音的梵音中向落葉一般遠遠飄去。直接消失在了十字之城的一堆廢墟中,震盪起了一大團煙塵。

    而急速的速度釋放。令弗朗西斯甚至感知不到自己就是千翼斬的載體,只能夠發現最後的三個力量儲備法陣不知何時消失了。再度陷入昏迷的奧爾卡也未曾給他留下任何變動的跡象。

    灰色的刀芒緩緩飄散。餘下的灰色痕跡正指向唯一的出口,那透出著真正陽光的迴旋上升走廊。馬斯特瑪和克里斯維斯塔兄妹用組合立場帶著跟不上他們速度的洛維安、奧爾卡和弗朗西斯。

    剩餘的幾百米瞬間落在了他們身後,沒有時間回味這場戰鬥的餘韻,神智因為過度放慢時間而開始變得有些模糊的洛維安也逐漸失去了對用幻術營造出的衣服的控制。早就察覺到這一點的馬斯特瑪皺皺眉頭,將一堆很硬的衣服摔在了洛維安身上。

    垂直加速的超重感受逐漸消失,洛維安睜開眼睛,注視著埃德爾斯坦行省和艾梵多行省邊界這一片荒無人煙漫無邊際的稀樹草原。猴面包樹挺著巨大的根系堆在這片草原的零星角落中,偶爾幾隻飛鳥掠過或是很遠處野獸的吼聲,這看似同樣開闊荒蕪的空間卻充滿了生命力,充滿了奧西利亞的風格。

    尤利西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在剩餘的大地騎士們沒有撤出這片地下空間時,寂靜得令人感到心慌的曠野中便只剩餘下他們這幾個人。從剛才混亂而充滿噪聲的戰鬥驟然切換到完全寂靜的曠野,強烈的反差令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不適應。

    “你的意思是……想通過信仰,在未來限制我們?”一眾人和尤利西斯二世的對視無聲,洛維安想起了曾經希納斯對於希望他能夠率領魔族阻隔聖教和奧西利亞帝國的衝突當時看上去那麼簡單的世界局勢,如今卻因為種種因素而變得如此複雜,滄海桑田的變化,甚至不需要太多的倫娜的注視。

    尤利西斯用飽含滄桑的灰藍色眼眸注視著洛維安已經開始恢復為黃晶色的眼睛,即使洛維安已經經歷過了五百年的沉睡歲月,但是他的人生閱歷,卻仍舊遠不及這位時間已經在他身上留不住痕跡的當代聖教之主。

    “大地之主本為創世,何須依族而分治呢?”尤利西斯淡然笑道,隨即向東南方向做出了人類的“請”的手勢。

    肩膀處被雪霜鬥氣凍結的貫穿傷口開始融化,冰冷的紫血頓時滲出了剛剛換上的布衣。洛維安隨手用黑暗精氣的火焰燒結了傷口,一聲不吭地轉身,身後的約書亞和維琳頓時牽動起自己的力場,帶著他們迅速地向東度林海的方向飛去,只有最後面的馬斯特瑪在錯過尤利西斯的一瞬間,說了一句“謝謝”。

    “……總座的名字和身份,在六千年前便被施以了一個沒有名稱的十級魔法,這讓歷代總座的身份都不會面臨被曝光的風險,因為一旦得知總座身份的人說出這個秘密,哪怕是一名五級頂峰的超級強者,也會瞬間斃命於這十級魔法之下。”

    “……這,這怎麼可能?這種魔法是什麼原理!”

    “真正強大的魔法並非是蕩平一切的攻擊,或是毀滅一切元素風暴,而是變動這個世界的法則,造成匪夷所思的結果的魔法。這樣的魔法,並不一定要一名強大的魔法師所施展,甚至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果擁有真正的意志和決心的話,也能夠改變這個世界。”

    “意志……和決心?”

    “你已經碰到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三十九章

    在格里華平原會戰之後,奧西利亞南部的飛行船交通業遭受了很嚴重的損失。不僅如此,因為黑色之翼的股份在南方航空公司的被註銷,南航公司瀕臨破產,近百條航線如今只餘下不到二十條在勉力維持。

    戰爭造成的負面影響,至少在近期內,對民生產業不會產生任何正面作用。

    “最近辦理東度林海的簽證都麻煩了許多。”

    這是維奧萊特的抱怨,因為飛行船航線的空缺,本應該在三天之內到達東度林海北側邊境的路程被拖延成了五天。洛維安因為肩膀處的貫穿傷和經脈斷裂,幾乎完全不能夠提聚體內的黑暗精氣。不過至於馬斯特瑪和弗朗西斯等人,他們雖然都受到了不輕的傷勢,但主要都是因為力量調動過大造成的經脈損傷,遠遠沒有洛維安那樣嚴重。

    不過幸虧現今的蕭龍傭兵團的實力依舊強悍,一支明面上的保鏢隊伍和幾個隱藏在暗處的高手被約書亞派來負責了這一行人的安全。其實如果每人能夠仔細地隱藏好自己的身份的話,他們的安全評分能夠比現在高上許多,但是考慮到飛花院這種毫無人道色彩的恐怖組織,如果自己一行人杳無音信的話,很可能他們會將矛頭對準米納爾森林邊境的家那邊,用以脅迫己方出面。

    因此這幾個人首先就不能夠選擇回到米納爾森林,還要保持一定的高調,用以使飛花院和十字旅團的注意力集中在這裡。這樣的做法隨之而來的當然是沿途了許多次襲擊,雖然這些襲擊者的實力並不十分強大,但是各種層出不窮的暗殺手段著實讓馬斯特瑪幾次脊背冰涼。若沒有精通此道的約書亞敏銳的洞察力,恐怕他們沒有走到一百公里就橫屍荒野了。

    讓這兩名蕭龍傭兵團的團長充當自己的保鏢,至少從洛維安和馬斯特瑪的角度來說很過意不去。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身份,更是因為兩人在沿途中始終保持著對自己的那種一如曾經的對魔族高層的尊敬態度。如果實在從前也就算了,但是在現在這樣幾乎孑然一身的狀態中。他們的態度更讓洛維安感到了一種時過境遷的蒼涼和對自己使命尚未完成的負罪感。

    從半山腰用精密射擊裝置射進自己用作枕頭的衣料中的毒針,投在溪水中無毒無味有著幾個小時作用延遲的劇毒。甚至將周圍吸血蚊蟲的口器中加持了神經毒素催生的魔法陣……儘是這種匪夷所思的手段,對於這幾個曾經在魔族地位中相當高,這些小手段從沒有見過的魔族來說,除了後怕之外,倒是漲了很多知識。

    五天後的一個黃昏,在四五個包裹在厚厚防塵長袍蕭龍傭兵團護衛的跟隨下,兩位蕭龍傭兵團的團長、三個魔族和一個人類擠進了空無一人的位於維多利亞內海西北角的黃金櫻花族(精靈族對自己本族的稱呼)大使館分館的老舊木板門裡。

    雖然說想要繼續保持高調的話,強行沖關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是對於還欠著梅賽德斯人情的洛維安來說,他對這個選擇非常無愛。加上很快他就要開始頭疼的怎麼和梅賽德斯解釋這沿途中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奧爾卡的問題,他甚至沒有給自己的計畫制訂什麼第二方案。

    儘管這棟只有兩層,總面積不超過過一千平米的大使館用的是人類的材料,並且整棟建築的裝潢是由人族工匠完成的,但是常年居住在這裡的精靈仍舊按照自己的習俗將這裡打扮出一種永遠對於其他種族來說別具一格並且充滿著過剩生命氣息的風格。

    空氣中的花粉讓洛維安狠狠打了一個噴嚏,牽動起了尚未完全癒合的背後的翅翼,帶來了一陣惱人的刺痛。本來屬於自己肢體一部分的翅膀,再次接入的時候相當順利。在瑪菲和奧爾卡精巧的控制下,切除背後翅翼斷裂處的傷口增生時幾乎沒有多少血流出來。只不過在經脈的重新連接的環節上出了點問題,似乎是這雙翅翼並不喜歡自己的主人不再是曾經的那個擁有著五級逆天實力的強者,因此在這幾天時間中。儘管洛維安背後的翅翼和自己的身體在血管方面已經完全結合,但是自己的神經依舊無法調動自己的翅膀哪怕是一個簡單的振動,更別提通過它來飛行或是匯聚黑暗元素了。

    不過即便這樣,對自己斷肢失而復得的喜悅依舊給洛維安帶來了沿途的好心情,即便是層出不窮令他們大開眼界的來自於十字旅團和飛花院或明或暗的刺殺也沒有打掉他的興致。

    “鏘鏘鏘鏘!”

    一連串金屬弩機的爆發聲從西面滿是嶙峋礁石的石灘海岸某個角落中響起,刺耳的破風聲令一眾人皺著眉摀住了耳朵,卻沒一個人對此事表示在意。手指粗細的金屬弩箭在半空中發出了一陣亮光,一束細小的散箭在魔法陣的加速下頓時頓時超過了音速,在他們身邊的空氣中發出了細小的音爆聲。

    但是雖然速度加快了數倍。但是在質量很低的狀態下,細小的弩箭不可能擁有穿透已經伴隨在他們身邊幾天都沒有散去的力場盾。儘管泛藍色的箭頭帶著某種他們不知名的劇毒。

    一陣嗆鼻的氣味傳來,馬斯特瑪抖抖翅膀將逸散的毒霧吹到了堆滿了花花草草的大廳裡。無色的毒霧就如同照片曝光一般對青翠的植葉產生了迅疾影響。眨眼之間,綠色的葉片就化為了毫無生機的枯黃色,旋即化為點點碎屑在箭矢的氣壓剪切力下四散飄開。

    “呀呀呀!!!”

    如此逼近魔族耳膜聽力頻率極限的聲音當然只能夠屬於精靈族的聲帶,本以為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小精靈撲來的想像景象頓時在一個垂暮之年的年邁精靈慌慌張張地衝向花盆的動作中被打得粉碎。年邁的精靈絲毫不顧這周圍還有著幾個呆若木雞的客人,便自顧自地從口袋中摸出一瓶活力藥水澆在耷拉著葉子的盆栽土壤中。

    清冽的薄荷氣味證明了這瓶生命水的造價必然不菲,對人來說都算得上是奢侈的藥水被用在一盆隨便在街角就能夠拔一盆的野草中,就算是從小生活在豪門世家中的弗朗西斯也不禁微微心疼。

    年老的精靈婦人抖動著就如同她手中花葉耷拉樣子的尖尖耳朵猛然站直身體,用尖銳的指尖指著站在最前面的馬斯特瑪。二話不說就用他們聽不懂的帶著很重口音的精靈語嘰嘰喳喳了十分鐘。

    十分鐘後。

    “周圍沒有威脅了。”約書亞擺弄著手中纖細的金屬管,這是造價高昂的具有強烈魔力親和作用的鈦合金,一般的小組織是不可能捨得用鈦去做這種消耗品的。加上用以擊發弩機的特殊遙控狙擊設備。奧西利亞之中除了國家特務部門,也只有如十字旅團或是從未展現過自己全部實力的飛花院會對這樣的戰鬥消耗不以為意。

    “這不是問題的關鍵。”洛維安嘆了一口氣。悄悄看著這個年齡恐怕是自己五倍的老精靈,作為這個偏僻大使館的負責人,過著成天看不著人的生活,想必脾氣也好不到那裡去,這樣簽證的問題……

    老精靈面色不善地用力拉開抽屜,將一束已經被書蟲咬出幾個頗具藝術感圖案的表格推到了他們面前。

    “籍貫:埃德爾斯坦,齒輪城香榭街,現居米納爾……族裔……當然是魔族……”洛維安低聲念叨著。努力回想起剛剛在萊班礦山“解凍”的那段時間,反抗者組織給自己辦的戶籍手續。後來在洛維安的悄悄努力下,也成功地幫馬斯特瑪弄了一套戶口,當然都是個體戶,戶口本上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種事情對於有著正式戶口的約書亞和維奧萊特當然沒有問題,但是當他們看到奧爾卡寫到“格里華,南陽,黑色之翼中央大街一號”的時候還是嚇得差點做出些過激的動作。

    奧爾卡搖搖頭,用傷痕尚未淡去的手指費力地填滿了表格,然後將表格推回了老精靈面前。

    很奇怪那名精靈並沒有什麼眼神的變化。哪怕是看清奧爾卡罩袍下蒼白的小臉的努力都沒有,手中的金色印章舉到了半口,正當印下了時候。完全聽不出年齡滄桑感的聲音再度響起了,這是無比標準的通用語。

    “最後一個項目了,你們來東度林海的目的是什麼?”

    “求醫。”洛維安將早就想好的回答說了出來。

    “有什麼證明麼?”老精靈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自顧自地將手邊的文件翻得嘩啦嘩啦響。

    “……證明?”

    “國立二級以上醫療機構開辦的證明。沒有證明簽證辦不了。”

    “額……這個”

    馬斯特瑪一聲不吭地將洛維安的身子搬了過去,然後一手撕開了他寬鬆的罩袍。

    洛維安泛著石英色的後背上尚未癒合的接合傷口依舊清晰,儘管已經癒合的大半,不過切除增生組織的小手術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創面,現在這樣的傷口依舊顯得相當猙獰。但是最主要的就是這一對看上去了無生氣的翅翼,想必任何一名正常的精靈都能夠通過自己對生命元素的敏感探查到這一點。

    老精靈抬起分外清澈的眼眸。掃了一眼洛維安相當結實的後背,然後一言不發地蓋下了手中的印章。具有獨特防偽訊息魔力波動的印章扣在了表格上,在不知名魔法的作用下。看上去脆弱的表格瞬息間向內摺疊,片刻便成為了一張金燦燦的金屬質地的卡片。

    趕緊離開了四處充斥著不友好氣息的大使館分館,急匆匆地駕著蕭龍傭兵團提供的坐騎,在三個小時之內趕上了僅剩的本週唯一的一路飛行船。

    精靈族東度林海雖說是一個相比較其他種族來說並不開放的一個國度,但顯然它和閉關鎖國這個詞沒有什麼關係。在四處充滿著人心惶惶氣息的奧西利亞之中,選擇到與世無爭的精靈領地去暫避一下風頭算的上是一個好辦法。

    這艘飛行船中積滿了各個種族的旅客,當然以人族居多。人族的嘈雜和氣味讓這以魔族為主的隊伍不得不躲在角落裡,而作為唯一人類的弗朗西斯顯然也學會了很多魔族的習慣。

    “你的雙親……你的魔族血統來自於誰?”

    “是我親愛的爸爸哦。”維琳無聊地坐在一個箱子上,靠著打著蠟的膠合板。“簽證上寫的可是‘探親’。我和哥哥早就想著找時間去一趟暗城呢。”

    “你們的媽媽也在那裡麼?”馬斯特瑪問道。

    “吶,是,她是那裡的一個什麼治安隊長。但是我們小時候可是在南雪域長大的。蕭龍傭兵團的事情辦好之後才將爸媽接到暗城,那裡畢竟環境比較好。雖然說房價物價貴了些。”

    “暗城可以算得上是歷史上第一個有實際意義的國際都市,外來人口占了總數的百分之二十。”約書亞淡聲到,“不過在哈爾模尼亞控制精靈族的這五百年來,暗城的產值和總評逐年下降,現在甚至不到月華歷時期的一半。明暗雙城最輝煌的時代,我們便是看不到了。”

    洛維安並沒有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這方面上,他小心地聽著周圍不少人類拿著隨身的酒壺圍坐在一起談論著奧西利亞前一陣最神秘的事件黑色之翼組織憑空消失。

    痛覺神經甚至都沒有接好,洛維安因此也不敢隨意靠在翅膀上。生怕不知不覺中造成某處缺氧壞死或是軟組織挫傷這些麻煩,仔細聆聽周圍人類和幾個飄在半空中的妖靈族的談話倒是讓他沒有把注意力繼續放在痠痛的後背上。

    “啊!我們一定要相信,這就是神罰啊,這是至高無上的神明對造孽無數的魔翼死神的懲罰。那樣席捲大陸的魔法元素波動,只有神明才能夠引動啊!神沒有拋棄我們,神將我們從黑色之翼的威脅中拯救出來!”一個胸口帶著大地聖教徽章的人類信徒大聲向周圍的同族們充滿虔誠地高聲道,引來了他上空的幾個只有人類手掌大小的妖靈族的不滿。

    另一個看上去一副學究樣子的老者顯然不太同意這些充滿著空想唯心主義的話語,待周圍對神的讚美聲告一段落之後,他清了清嗓子,用中氣十足的男中音說道:

    “神的力量是必然的。但這其中也有著我們人類的努力,若沒有陛下和騎士團以及大地聖教的共同努力,神也不會感到我們的忠誠。也不會降下神罰。我想,這所謂的神罰,是否也是用我們人類的努力和智慧引發的呢?”老學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繼續說道,“請允許我的不尊敬,自月華歷後,奧西利亞就再無任何神蹟出現了。我們為什麼又要一定相信南方黑色之翼的覆滅一定是因為我們的力量感動了神明了呢?”

    “我想你為什麼一直在嘰嘰喳喳人類的是非呢?黑色之翼除了你們人類的努力,還有其他種族的努力!你們人族真的是好自私!”一個小小的妖靈族飛到了這個老學究的上方,有點氣憤地在半空中跺著腳說道。

    “啊……這位妖靈族朋友說的是。”老學究連忙點頭,種族之間的衝突可是全奧西利亞每個智慧生命都不願意提起的話題。這關於過去幾乎毀掉奧西利亞一切的衛聖戰爭,“在各個智慧種族的努力下。我們用自己的力量召喚了神明遺落在這世間的力量我想這才是真理。”

    神官模樣的信徒不滿地扭了扭身子,但是現在的人族並不像是在五百年前還對世界三位創世者充滿著戰爭所需的可怕信仰。並且在科技的逐漸發展中,唯物主義也漸漸深入人心,無論是這個神官的同族還是半空中撲棱的妖靈族或是幾個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精靈族,顯然支持老學究的人更多一些。

    洛維安小心地判斷到這其中並沒有針對奧爾卡的刻意中傷,安靜地一個人單獨地坐在稍稍離他人較遠地方的奧爾卡將全身籠罩在寬鬆罩袍的陰影中,也似乎隔斷了自己和外界世界信息的流通。

    “奧爾卡……”洛維安謹慎地向奧爾卡的方向靠了靠。

    奧爾卡點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他的聲音。

    “為什麼,你為什麼選擇跟我們去暗城,你知道……梅賽德斯應該也在那裡,她恐怕不會對你很友好。”

    奧爾卡點點頭。

    “你為什麼不選擇聽從約書亞他們的安排,在艾梵多與我們分開,由他們的人護送到米納爾森林?黑色之翼的舊部都在那裡,你擁有他們絕對的忠誠。”

    “洛維……”奧爾卡的聲音像是某種脆弱的銀器,帶著某種一觸即破的虛幻感,“洛維把奧爾卡想得太複雜了……”

    “因為,因為斯烏嗎?”(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四十章

    “奧爾卡……”洛維安謹慎地向奧爾卡的方向靠了靠。

    奧爾卡點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他的聲音。

    “為什麼,你為什麼選擇跟我們去暗城,你知道……梅賽德斯應該也在那裡,她恐怕不會對你很友好。”

    奧爾卡點點頭。

    “你為什麼不選擇聽從約書亞他們的安排,在艾梵多與我們分開,由他們的人護送到米納爾森林?黑色之翼的舊部都在那裡,你擁有他們絕對的忠誠。”

    “洛維……”奧爾卡的聲音像是某種脆弱的銀器,帶著某種一觸即破的虛幻感,“洛維把奧爾卡想得太複雜了……”

    “因為,因為斯烏嗎?”

    “奧爾卡……用黑色之翼……復活……”奧爾卡用他幾乎已經聽不見的聲音模糊地說,“成功了……接下來……找到他……相信……只有奧爾卡……”

    洛維湊過去,但是奧爾卡這令人感到恐懼的脆弱感逼迫他與奧爾卡保持了一小段距離。

    “好吧,那麼……在暗城的這段時間,不要離我們太遠。”洛維安沉吟了半晌,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比這更好的辦法。

    天暗了,並非是向西運行的朗日在雲層或是時間中被暗淡了光芒,而是因為這片世界的元素對暗城的尊敬。

    暗元素的和風吹進了東度林海的深處,在舷窗下的茫茫林海,陷入了一團帶著星藍色的迷離的暗中。儘管此刻依舊是白天,但是像上空望去時,一片深藍色的天幕不知何時已經柔緩地披散在了這弧形的蒼穹中。這是在白日的南天星河在夜幕中的襯映,即便是耀目的太陽,在這一層玄奧的深藍色暗元素震顫中,也抹去了她灼目的成分。幻化為穹宇中一輪散發著柔和金光的光輪。閃爍而陌生的星辰點綴在茫茫藍空,投射下前所未有的清澈光輝,彷彿是星辰藍綠色的星芒透射出了條條垂直的亮影。精準地點擊在了已經不遠處的那一片折射著鑽石般拋光面的暗城最外圍。

    純粹的閃爍將沉浸在暗元素海洋中的暗城掩蓋在一片夢幻般的光霧中,散落的七色光芒如水晶碎片般順著某支不存在的噴泉灑出暗城。旋即在墜落的星辰之光中抖動著,反射出片片晶瑩地令人目眩神迷的華彩。

    在這超越一切光的藝術的林海中,閃爍著異色生命光澤的植被簇擁在這片平靜的平原中,在平凡的蓊鬱林海點亮了弧狀的螺旋光弦,在緩緩的浮空路徑中,逐漸稀薄淡化,最後在那觸及到星辰的那一瞬間,化為了最純粹的透明。分解了星辰沉睡中迷離的低語,將已經玄妙難言的星光分解成了更為超現實的靈魂般的異彩,在藍色的星海和綠色的林海之間留下了一層將一切現實與夢幻墜入幻象洪流之中的背景。

    翻湧的藍色世界中,綠色的林海在地平線處與星空融匯幻化,在周圍的世界中畫出了一個平整的莫比斯環,以數學般的完美弧線勾勒出了世界的盡頭,然後在曲面梯度的每一點切線處向外輻射出鑽石拋光面的直線,將平滑的天穹在某個超越三維的維度處描繪成最為凌厲的直角。無數次的散射再歸為回聚,成就了凝聚在朦朧夢境幻想世界最中央的暗城的幾何中心,與來自於外界的純淨白光相輔相成。將象徵著暗之美的暗城用光闡釋了最為完美的意義。

    未知其型,先知其魂,這就是暗城的令人驚異之處。

    洛維安望著西方那最為迷離的那點純淨亮色。那光芒之下,便是精靈族明暗雙城之中的暗城。

    “殿下是第一次來到東度林海的真正中心吧?”約書亞此刻換上了一身魔族風格的禮服,這讓他的魔族特徵更加明顯。身著如此筆挺的魔族在現今這個魔族已經沒落的年代確實少見,不由得引起了周圍的幾個人族尤其是壽命比較長的精靈族和妖靈族的小聲議論。

    洛維安這次沒有指摘約書亞的“殿下”二字,只是嘆了口氣說道:“如果精靈族在當年加入戰局的話,恐怕,衛聖戰爭的結束將會簡單得多,當然,結局歷史已經證明了。”

    約書亞站在洛維安身後稍微靠後的位置。雙手握住了面前的欄杆,“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來到暗城了。每一次都能夠從中看到不同的顏色。也許這就是暗城的魅力所在,不會給你熟悉。但也不會給你陌生的感覺。”

    然後他的目光向下望去,洛維安跟著他的目光,有些驚異地發現這些在叢林中用水晶碎片鋪設的林間小道此刻已經擠滿了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暗城的精靈。只是精靈,幾乎看不到任何異族。這些精靈都面帶笑意地相互攀談,似乎對這一看似並不符合暗城沉寂平和氣氛的行為毫不在意。

    洛維安立刻想到了自己想梅賽德斯的陳述,利用相對獨立的村落集體向明暗雙城施壓,最終迫使雙城無法掩飾在哈爾模尼亞暗中操縱的現實,從而平和地使權力真正地從雙城的世家手中接過,作為恢復黃金櫻花曾經輝煌的開始。

    “總有些意外發生嘛。”洛維安笑了笑,這其實並不是他所想的情景,他更傾向於輿論聲勢對於暗城的聲討,看來他對精靈族的和平主義理解得並不太多,不過同樣由於精靈族的和平態度,想必光復雙城也不是一件像他想像中那麼困難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事情忙完之後,我希望能夠帶著雪沫來這裡一次,讓她看看奧西利亞的每個角落。”洛維安很快就讓自己的思路脫離開了正事的角度,再度恢復了輕鬆的話題。

    “聽說您給您的女兒起的名字是瑟米雷婭?”約書亞笑道,“‘藍色的滿月’,不錯的意境。如果需要讓我評論的話,我想這將是一個繼承著榮耀的名字。”

    洛維安一笑:“沒想到你也會這樣誇讚我其實這個名字是她自己選的……雖然我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是我希望通過我和小雪的配合,讓我快一些地學會新的責任……有責任的付出和收穫。才算是活著這句話可是我自己不知哪天隨口說的,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上了課本。”

    約書亞也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地離出現在他身後的奧爾卡遠了遠。對於這樣一名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現在都凶名赫赫的死神級別人物,不說帶著點害怕是不可能的。

    奧爾卡從容不迫地站在了約書亞原來的位置上。同樣是第一次來到暗城的奧爾卡帶著平靜到凝固的表情注視著這建築藝術的奇蹟。約書亞等待著兩個魔族之間對話的結束,但是幾分鐘過去了,除了弗朗西斯和洛維安的幾句耳語,奧爾卡仍舊像往常一樣,一聲不吭地如同影子一般出現在這一行人最明顯的角落中。

    於是約書亞才選擇了一個自認為奧爾卡最平靜的時機試探地說道:“其實……殿下,您的翅翼根本”

    “把簽證準備好吧,大家。”洛維安不知道是在刻意打斷還在期待即將展現在他們眼前細節的暗城,帶著十分積極的心情招呼著似乎從始至終帶著些各種負面情緒的大家。

    飛行船徑直融化進了這片迷濛的光霧中。旋即,鑽石般晶瑩且無比堅硬的折光面在飛行船的船首觸碰出點開了一點漣漪。漣漪迅速地擴散,剎那間將堅硬的平面化為了正弦曲面的波動。在波峰波谷間的攢動波動中,將飛行船推進了著夢幻的邊境,帶著這一船人走進了一個新的夢境之中。

    如果鑽石般的霧靄之外是幻想與夢境的組合,這裡便是超現實與超技術的融合世界。將生命魔法的精妙控制做到出神入化的精靈族在暗城的核心被表述得淋漓盡致

    “艾琳之主在上……”馬斯特瑪駭然地低聲道。

    所謂暗城,並非是人族和其他那些智慧種族概念中用厚重城牆和無數磚石瓦塊堆砌而成的組合物,而是一個整體一個飛翔的整體一個充滿著生命的整體……

    無數水晶色的巨大平台懸浮在自地面至七百米高空的空間中,從最高處的黃金櫻花彫塑下墜落了千萬條星砂和銀河的瀑布,柔軟無相的水流自上而下。帶著心曠神怡的水聲垂落在每一層水晶平台的邊緣上,並且貫穿著整座暗城。在暗色微光籠罩下的暗城藉著這夢幻的星光和銀河流華散發著悠遠而神秘的虛幻氣息,而在無形的平面上緩緩平行移動的水晶台更將這一切虛幻的存在加以無限的放大。

    墜落至最低處的瀑布在即將接觸到暗城之下似乎是由光組成的植被的葉梢時將將停下。然後沿著平面完美鋪散,用光元素和水元素組成了最底層也是最為廣闊的第一層平台。就在這水的世界即將接觸到鑽石霧靄之時,星光和銀河的交織對應著星辰的投影,向上攀行而去,平靜地與滾動流淌的鑽石霧靄內圍形成著豔麗的對比,然後被最頂層,似乎點綴著星星的那座黃金櫻花樹雕塑的根系吸納,週而復始。

    無數的平台不是由其他的懸空城市一樣,由風元素或是流動的土元素所支撐。而是由相比較這世界主流魔法體系,顯得更為卓爾不群的生命元素所支撐。浮動著巨大生命元素圖騰和符號的水晶板中。似乎流動著那不可聞不可見的生命元素,他們不像是水元素一般連貫輕緩。而是向水中的魚兒一般分成汩汩可愛的氣泡,擁擠在一起向既定的方向蠕動而去。

    這是一個無比龐大的生命魔法法陣,支撐著整座暗城使之懸浮的生命魔法,而每一座平台就是暗城的每一個樞紐,平台之上,根系直接紮根與水晶板上的櫻花樹散落著大片彩色的櫻花雨,伴隨著天空墜落的星屑,紛紛揚揚地飄落而下,在水晶平台如同脈搏跳動的躍動間,順著風壓弧形的場線,悄然墜落在每個人的面前。

    這裡的植被甚至沒有外界那些精靈村落中的那樣多,但是這裡充斥著生命氣息的一切存在已經完全無需植被的調和,這裡便是生命的淨土。

    每一層水晶平台上,都鋪滿了各種各樣不僅僅是精靈族風格的建築。也有著各式異族風格的存在。行走在水晶平台間的行人,除了衣著整齊的精靈族外,還有這許許多多的人族。在花雨的角落間,妖靈族和仙靈族的也隨處可見。甚至在這些水晶平台的拐角處。有著一位正在撫琴唱詩的魔族吟遊詩人。

    但是他們的目光剎那間就被不知何時的一名站在眾人面前的高個精靈擋住了,帶著兜帽的精靈伸出一隻白手套之中的手,向他們擺了擺。

    儘管這動作有些輕佻,但是洛維安卻感受不到一點的不尊重的意味。在這元素感知都已經被生命元素所遮掩的世界中,他還是相信尊重每一個精靈族不是一項錯誤。

    洛維安從對暗城的震撼中走出,剛剛想摸出懷裡的金色簽證,一直一言不發的奧爾卡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身後將自己的兜帽摘下。頓時露出了一雙俏麗的銀色長辮。

    “好久不見,精靈王梅賽德斯。”

    掩映在各種生命元素波動中的暗元素和光元素頓時被這一精靈一魔族強行抽出,元素的湮滅波動產生的火花電離了周圍的氧氣,臭氧刺鼻的氣味迎面撲來,馬斯特瑪一個箭步上前,抽出一半的落霜鋒刃擋住了兩人繼續匯聚的光暗元素。

    梅賽德斯纖細的長眸輕輕地眯著,打量著面前曾經的宿敵。而此刻力量只恢復了十之七八的奧爾卡卻帶著沒有任何威脅感的微笑注視著這位曾經不共戴天的強敵。

    “你好大的膽子,洛維安軍團長閣下。”梅賽德斯冷冰冰地說道,額間金發的枝條髮飾輕微地顫抖著,“你知道你想讓我做的事情你將會付出多少代價麼?我曾經想因為你的幫助而給予你的回報都會一筆勾銷此事是我的原則。我不需要你更進一步的承諾!”

    洛維安輕輕拍了拍馬斯特瑪的手腕,示意她不要繼續釋放敵意。“我想做的就是讓奧爾卡在你的暗城暫避一下風頭,然後我希望我能夠解決一下我翅膀的事情很幸運。我的翅膀找回來了,但他好像不太喜歡現在的我。”

    “與奧爾卡的事免談。”梅賽德斯甩下一句,正欲轉身。

    “不行的話,之後面對哈爾模尼亞,我幫你一把。”洛維安補上一句。

    “你知道哈爾模尼亞是誰麼?”

    “我知道。”洛維安嘆氣,“奧爾卡的傷,全奧西利亞也就只有精靈王族能夠治癒……別的精靈我都不熟悉,除了你我就算還能認識誰,我也拿不出合他們胃口的價碼。過去的事情我們已經無法改變。那麼為什麼不去試試改變現在和未來呢?畢竟你知道,第二次衛聖戰爭。並不是一個幻覺,它的真實正在逐漸逼近。這一次,我們的力量將會比曾經弱很多,也許奧爾卡真的……你就用你的原則投資一次,怎麼樣?”

    洛維安用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口吻說,然後將梅賽德斯的橡木葉空間戒指塞到了她的手中。

    周圍的精靈們和其他種族的旅客並沒有注意到這名影響力終於開始輻散到精靈全族的王就站在他們中間,他們之間短促的對話也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力。只有在梅賽德斯轉身所釋放出的一瞬間的王族氣息讓周圍幾十米的精靈們僵硬了片刻,甚至有著一半精靈血統的約書亞和維奧萊特也被這股氣息壓得有些茫然。

    “走吧,”梅賽德斯快步穿過了一片星砂匯聚而成的光幕,“多則三個月,哈爾模尼亞就會忍不住蹦出來,你、你們還有奧爾卡軍團長,安靜地呆在那裡。”她反手甩給他們一張卡片,上面懸浮著一座虛幻的暗城立體地圖,表明著一個位置,“因為房價的原因,城中心有不少無主的空房子,就便宜你們幾個了。除了住處以外,其他的用度你們自己解決,恕不奉陪……不過布拉迪繆恩我需要你隨叫隨到。”

    馬斯特瑪嘴角一抿,剛要發火,就被洛維安拉住了,“我可是身在屋簷下呢……誰能料到來求我的傢伙能夠反將我一軍。”

    梅賽德斯的影子已經在層層水幕下看不見了,她的聲音依舊清晰得有如在他們耳邊響起:“塞班斯萬,後天我就去你那裡一次,能不能夠解決你所謂的問題可與我無關。”

    更令他們驚訝的是奧爾卡的回答,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紫色雙眸微微波動了一瞬,然後她清涼的聲音遠遠穿了過去:“謝謝,謝謝你這一次不選擇做奧爾卡的敵人。”涼的聲音遠遠穿了過去:“謝謝,謝謝你這一次不選擇做奧爾卡的敵人。(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四十一章

    站在觸手可及的水晶平台之下,和瑪菲一起看星星,這種感覺頗帶著某種說不清的微妙。

    尤其是自己的右臂輕輕攬著瑪菲的腰,並且她用自己的翅翼將兩個魔族包裹在一起的時候。

    這一層的世界是如此的安靜,但是安靜往往意味著某種充滿生機的暗湧。

    “告訴我,你是,你在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我要明確的答案。”這是瑪菲平靜的語氣。

    “只是喜歡的開始嗎?”在這僅僅是兩人獨處的環境中,他忽然發現自己在面對兩人之間的感情時,也不再是那麼難以直接面對。

    “很久之前啦……至少應該在我們畢業之前吧……那段畢業後和,和……和他來襲埃德爾斯坦高原前之間的那段時間,我好幾次,差點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去找你你一定會問我為什麼在膽怯,原因也是眾所周知的原因,怕拒絕唄。”

    “那麼多沒意思的話。”瑪菲輕輕地評論道,“之後呢?你也不想想,你當時可是魔皇的第二繼承人!恐怕在全魔族中,只有我有膽量拒絕你吧?你也不想想為什麼只有我敢拒絕你喲?不過……對戀愛時保持著過高的智商,對女孩子來說不是什麼正確的事情呢!我想現在也應該是這樣?”

    洛維安努努嘴,對於這種評論的評論,他的情商暫時不支持。

    瑪菲的指尖輕輕劃過了他的背後,翅根處的傷口幾近完全癒合,血管也恢復的毫無意外,但為什麼只有關係著經脈的傷勢毫無好轉的跡象呢?纖細的精神力刺進了精密的身體組織,在洛維安用自己的精神力將其推出之前,她就已經猜到了事實。

    “你故意不讓自己的翅膀長好的原因是什麼?”瑪菲露出了些佯裝的惱怒。“你不將經脈接好,能量循環無法成形,尚且不提你的黑暗精氣。就算是你的身體也會受到損傷。我需要你的解釋。”

    洛維安突然變得尷尬的氣場讓瑪菲有些困惑,不過她仍舊很好地給了他延遲的時間。

    “……那個。你……你真的想要聽麼?”

    點頭。

    “好吧……如果經脈痊癒、身體能量循環恢復的話,我翅膀中的含有著對五級力量記憶的血液就會混合到我現在的身體中。”

    “那你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而且我的精神之海對五級的記憶比身體的五級記憶清晰得多,在加上這一份,對於我重回五級也沒有什麼影響。”洛維安這一次把臉別了過去,瑪菲仍舊在困惑著為什麼洛維安散發出的熱度仍舊在上升,“不過……瑪菲你,你之前沒有對五級有過什麼記憶吧?所以我想……我想……我想……我想”

    “你想什麼!快說!”

    “我想把它給你!”洛維安低吼出這句話。

    瑪菲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念道:“給我?怎麼給噢!”

    洛維安感受後背被瑪菲輕輕地錘了錘,然後她將自己的全身重量都依靠在了他的身上。

    洛維瞪大著眼睛盯著天空,雖然他對此時玄妙複雜的天空沒有半點好奇心。

    “你,你明白了?”

    “好像從任何一個角度出發,無論是作為你的副長官,還是別的什麼,我都應該接受……而且很高興的接受才對吧?”瑪菲呢喃道,貼在洛維安的耳畔,“因此呢,我絕不會推辭什麼。或是帶著什麼不情願……更重要的是,你不會有一點心理負擔哦。”

    自己的心理負擔自己真的會有心理負擔嗎?是因為隱瞞瑪菲關於自己目的的原因?還是隱瞞自己其實作為一個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魔族,對這位同齡的魔族女孩也有著一直未變的幻想和期許?或是自己對女孩子的一種好奇?

    他的腦海中雜亂地充斥著這些東西。甚至都沒有能力完全理解瑪菲之前所說的那段解釋。他確信自己只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心心相印更加美好的感覺了。

    於是他幾乎沒有鼓起多少勇氣,便低下頭吻住了瑪菲的嘴唇不過同往常那些只是點綴著愛意的一觸即分的吻不同:曾經的是表達,而如今的是索取。

    既然是索取,那麼便繼續下去吧!

    洛維安幸福地確信著彼此都在這樣思考,瑪菲嘴唇一瞬間柔軟的冰涼之後是濕潤的火熱,旋即是唇齒交錯時的微響和舌尖刮蹭時前所未有的觸感

    這是一種從自己尾椎開始上升的一種難以言盡,美妙至極卻帶著點點原罪的誘惑的觸感直接電擊在靈魂之上的觸感從內而外擴散的觸感讓他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動作,靈魂彼此交融的眩暈和迷濛愈發稠密。沒有了時間的概念,只有一瞬間的目光的清明讓洛維發現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背後是自己翅翼的溫暖和精靈工匠手工編織床單獨一無二的絲滑。周身上下唯一的感覺便是輕緩卻帶著某種暗藏侵略性的瑪菲的重量。除此之外,只有他中指處象徵著軍團長權威的尊嚴法戒。

    他從未感受到過馬斯特瑪.琳賽.維奧.布林雷特如此的真實感。每一寸肌膚的觸感。甚至曾經在戰場上留下的傷痕,也成為了彼此真實的證明。

    沿著她呈現出優美弧線的脖頸,洛維安的雙手向下滑去,蜷縮著,正在因為某種期待和猶豫而微微顫抖的翅翼在他的手指觸及到的一瞬間,猛然回縮,將兩個魔族糅合在一片只存在彼此的世界中。

    靈魂燃燒的熾烈帶來的吻已經無所謂強弱,泛著螢光的魔紋彼此交相輝映,紫色的指尖沿著洛維安曾經的創傷一次次地劃過,一滴火熱中顯得尤為突兀的冰冷淚滴灑在了洛維安的眼角。

    “為什麼呢……”

    “……我不想說……謝謝你……親愛的……我,我只是,我只是不敢相信我們。我們竟然,竟然!竟然都活著……都活著啊!而且還能夠……還能夠一起……度過這是因為他們的犧牲嗎?是因為我們的失敗嗎?是因為命運的捉弄嗎?我們……我們配得上擁有這一刻嗎!”

    “說什麼呢?”洛維輕咬著瑪菲毛茸茸的耳朵尖,然後向下親吻著她的脖頸。隨後是她的鎖骨,然後垂直向下。勾住了她的蓓蕾。

    “!!別……別這樣啊……”

    “這是回答。”只餘下了精神的細微的波動,“與其沉湎於過去,不如放眼於未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現在喲!認真些吧……”

    旋即一切清晰的精神逸散開去,只餘下肌膚相觸令彼此瘋狂的刺激和逐漸擴散開去的濕熱感。

    “啊!!就這樣嗎!……給我吧……請,請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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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走了……”

    瑪菲半睜著自己黃晶色的眼睛,縮在洛維安的懷裡,枕著他的臂彎,很輕很輕地說道。

    “奧爾卡?”同樣低微的聲音。

    “你知道?”

    “她必然會走啊……”洛維安蹭著瑪菲的耳朵。小聲說道,“她還沒有等到呢,等到像你所處的這樣的懷抱……”

    “喲喲喲自誇不要這麼面不改色……”瑪菲斜了他一眼,同時往更溫暖的方向擠了擠,不過兩個魔族已經用最親密的姿勢結合在一起,所以瑪菲的努力並沒有獲得多少成效,“在這個時候提另一個女孩的名字,你以為我的脾氣真的這麼好?”

    “奧爾卡是翼魔雙子星……我對她在怎麼好也絕不會有任何可能的呢?我不會去試圖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而且我也沒有想過嘛!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人是那個時候的朋友呢?”

    “也是呢……以後。又不知道再過多長時間才能夠見到她了呢!不過她一定能夠找到斯烏的,一定會的。”瑪菲輕輕扭動著身子,然後身體一僵。微微蹙起了眉。

    洛維安用翅翼緩緩擁住懷中的女孩,會心地問道:“還疼嗎?”

    瑪菲羞惱地瞪了他一眼,“叫你放緩點你也不聽……誒!”

    一陣難言刺激再度襲來,瑪菲咬著牙沒有讓自己放出聲來,用指尖狠狠紮了扎洛維安的胸口,“不允許!就是不允許!誰叫你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哦噢……好吧好吧我問你個問題,你回答對了我就讓你再要我一次……啊!……聽,聽好了強…強攻的反義詞……反義詞是什麼喔!……快,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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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鋒利的灰色羽毛錯下。一束銀光向天空撒去,旋即銀色自由的幻想被無情的重力所剝奪。紛紛揚揚的銀色髮絲彷彿是一場晚秋的雪。淒厲得令人感到雙目刺痛。

    “奧爾卡大人!”

    一片銀絲終究回歸於平靜,寂然無聲。曾經俏麗華美。象徵著黑色之翼總長的銀色長辮此刻已經成為了這位翼魔至尊過去的象徵。

    奧爾卡拋掉羽毛,手心中躺著斯烏曾經送予自己的一雙兔子發結。晶瑩的短髮,遮住半張精緻無雙面龐的短短銀色髮梢,如果誰曾經生活在五百年前的衛聖戰場,他必然會對這與魔皇斯烏別無二致的面龐感到極端的恐懼或是傷感。

    翼魔雙子。

    命運相依,生死不離

    “這是承諾哦,奧爾卡和哥哥的承諾。”奧爾卡背對著弗朗西斯淡笑道,“梅賽德斯也把奧爾卡想多了呢?她要我答應她以後不要和哥哥一起和她作對,說的跟以為自己多麼厲害似的!”

    然後她轉身,溫和地望向面色慘白半跪在她面前的弗朗西斯。

    “對不起,把這麼重的擔子給了你其實,奧爾卡哪裡是一個黑色之翼的好總長呢?她只是用黑色之翼這樣一柄工具去復活哥哥而已,現在哥哥既然已經復活,我應該再做一個新的工具去找哥哥了……不過,格里梅爾他……格里梅爾的事情奧爾卡不想再看到了,所以。接下來的旅途,就請允許奧爾卡一個人走過吧!”

    弗朗西斯緊緊咬著嘴角,已然泣不成聲。

    奧爾卡輕輕正了正自己的尊嚴法戒。然後拎起了手邊小巧的旅行箱。

    “奧爾卡也發現了,除了哥哥以外。還有別的事情能夠讓奧爾卡流淚呢!再見,弗朗西斯……還有,親愛的黑色之翼。”

    弗朗西斯再度抬起頭時,除了滿目的銀色回憶之外,曾經夢中的,如今那道站在自己身後纖弱嬌小卻無比高大的背影,悄然消逝在了自己的視線中,走上了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另一條命運線。

    他很慢很慢地將銀色的發絲收集好。收入懷中。在房屋的正中央,兩支釘在地面之中的灰色羽毛之間,是一對黑色之翼軍官肩章。

    黑色的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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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風斜雨斷橋前,霜灑孤梅惹萁彎。

    行者難堪半生孝,輕指一倩一斷弦。

    混雜著星芒與朗日紛芒光線已經在暗城盤繞了兩個月了。

    在精靈族暗城這樣只能夠通過鐘錶判斷出白天黑夜變化的城市中,時間的流速會不知覺地變得很快。六十天的時間在令洛維安感到“驚奇般的平淡”時飛速而逝。

    這不禁令他偶爾感嘆一下時間的寶貴,或是隱隱擔憂米納爾森林方向的魔族駐地的情況。縱使有著他與梅賽德斯關於討伐哈爾模尼亞這分裂一黨的承諾,但是相比較於魔族的現況來說,他仍舊足可以說服自己背棄它。

    如果不是在他想要溜出城門時,梅賽德斯總穿著罩袍對他冷眼旁觀的話。他現在估計已經和雪沫團聚了吧。雖然說現在已經達到三級極限並且擁有五級力量記憶的他幾乎有著對所有三級強者對決的絕對勝率,但是面對已經恢復四級,並且同樣擁有著五級記憶的梅賽德斯來說。恐怕強行沖城的想法還是比較荒謬的。

    這些天他和馬斯特瑪被困在暗城的這件事似乎已經在米納爾森林旁的魔族駐地中傳開了,所以雪沫可以成功地將信件送達到他們的手中。無非是一些措辭很樸實很天真的抱怨話之類,而且時常摻雜著弗朗西斯仍舊對她半冷半熱態度的些微不滿。

    弗朗西斯在將近兩個月前就已經來信報答自己已經成功回到米納爾森林的消息。雖然從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語言判斷不出他一聲不吭地在一隊人高馬大的保鏢中央被保護著坐了兩天的飛行船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不過從他筆跡僵硬的拐角來看,他的心情總不可能高興到哪裡去。

    雖然他也相當明白,自己的實力放在奧西利亞的總體層次上來說已經不錯,不過相比與能夠影響到奧西利亞歷史走向的那種力量,自己的出現定然無法在洶湧的命運大海中掀起一片微微的漣漪。

    若是在曾經,弗朗西斯也許會用“認命”這個詞安撫自己內心的不平衡感。而且在過去的日子中,他經常用這樣的方式向自己解釋作為黑色之翼最沒有資歷的高級幹部時所面臨的種種不均等。但是面對現在奧爾卡徹底放棄黑色之翼。並且黑色之翼本身已經分崩離析的背景下,他終究還是發現曾經的態度也只是一種弱小的表現。

    而黑色之翼新的總長的名片中。無論如何不會有“弱小”這個詞。

    這就是鑲嵌在肩章上的黑鑽石的真正含義,簡單得一句話就能夠形容得清清楚楚,但是踐行如此卻是一條漫漫長路。

    “弗朗西斯現在這個局勢,新黑色之翼恐怕已經對新領導人飢不擇食了吧?即便是過去的資歷並不深,但是若是比較於現在的環境的話,弗朗西斯擔當這樣一個位置,應該沒有人會反對。”洛維安放下手中的報紙,在第二版頭版的位置又是一大堆毫無意義的對黑色之翼一夜消失之謎的種種充滿著低俗娛樂色彩的猜測。洛維安皺皺眉頭,把報紙丟到了一旁。

    餐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來自於米納爾森林方向的信件。馬斯特瑪正將濃濃番茄土司湯用勺子舀到自己和自己的軍團長的碟子裡。

    “喂,今天的菜可是我親自做的哦想不到時隔那麼長時間我還能夠找到感覺呢!”馬斯特瑪白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在這樣優美的精靈風格的環境中用這麼沉重的語氣說話有些不能理解。

    “如果米納爾這裡姑且稱之為‘北黑色之翼’的話,那麼弗朗西斯必然能夠坐穩北黑色之翼的第一交椅。”,說著洛維安輕輕抿了抿深紅色的湯汁,“唔要是有點血的味道,應該會好很多吧?但別忘了,在南方還有一支黑色之翼的組織……那可在什麼傳說中的弗裡德的精神繼承人埃文.潘姆的領導之下。現在這個所謂的‘南黑色之翼’的態度……若是哪一天南北黑色之翼能夠統一的話,那麼兩個人的身份就有些微妙了唔,還是有一點血的味道就更好了”

    “去!”馬斯特瑪不善地看了他一眼,“這可是在精靈城市中,精靈啊!這裡的市場連肉都買不到,怎麼可能用得上你說的那麼稀缺的食材?話說你可是至尊一脈出身,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家一年也沾不到幾次葷腥!你夠了吧……”馬斯特瑪完全避免了對洛維安第一句話的評論,專心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料理上。

    洛維安看上去精神很不錯地揚了揚眉毛,伸開雙臂打了個懶腰,背後的翅膀隨著他的動作歡快地舒展開去,雀躍的暗元素興奮地湧來,讓周圍迷離的星藍色光芒瞬息間變暗了片刻。

    安靜的素色裝潢平添了幾分清雅的氣氛,在弗朗西斯離開後,一切的打擾已經被從蕭龍傭兵團接管到了梅賽德斯的手裡,馬斯特瑪終於如願以償地開始對他們的第一次二人世界生活的裝點。儘管第一次做出這種嘗試在開始時弄出了不少小問題,但是在一個多月的磨合之後,平靜溫馨的旋律仍舊毫無滯澀地融入了他們的生活範圍中。

    至於兩個魔族理所應當地睡在一張床上的事情,這裡就不多做介紹了……

    將近尾聲的午餐在輕鬆的日常對話中來到了,在幾十組關於暗城高物價的討論和對當代娛樂圈風向的猜測之後,有點詞窮的洛維安無意間看了一眼掛在壁爐上面的落霜和地獄風向標。

    藍紫色和墨綠色、標準劍型和異形冷兵器的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在他們眼中也能夠被評論成絕佳的搭配。此時在主人手外的兩柄傳說級別的魔族兵器只是流露出淡淡的平和螢光,絲毫沒有在戰鬥中的冷酷或是優雅的猙獰。

    “你的器靈還沒有恢復呢?”馬斯特瑪熟練地迭起了一摞盤子,洛維安在一旁用抹布擦拭著石頭面的桌子。

    “恐怕這是不可復原的損傷。”再次提到這一點,洛維安的心情不禁稍微有點失落,儘管這柄象徵著血月族至尊權威的傳承千餘年的戰器即便在全盛時期,它的器靈也沒有戰神艾安的戰斧器靈摩訶那樣擁有著超人的靈智,但是畢竟在器靈的幫助下,他能夠更加輕鬆地發揮出自己的全力。在那天與黑魔法師的絕世對撞中,恐怕它的器靈也已經隨著地獄風向標的破損而被抹殺了,現今的地獄風向標,也只是在材質上凌駕於現在奧西利亞的絕大多數的武器。(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四十三章

    “其實你,到五級的時候就不再那麼依賴外物了吧……要不,我把落霜借你用用?”馬斯特瑪繞過桌子,靠在洛維安邊上說道。

    “算了,你自己用著吧,我對那種輕劍用的不太順手雖然也不太輕。”洛維安想著下意識地感到了自己的肩膀一痛,那正是在營救奧爾卡的奇襲行動中馬斯特瑪為了制止他自燃生命而將落霜貫穿他身體的位置。

    “還我主權,還我統一!統一!!主權!!!”精靈語的狂呼憑空出現在幾層現在應該是很空曠的平台之下,桌面上的茶杯發出一陣驚慌的震顫聲,

    “遊行啊遊行!我怎麼就沒有猜到精靈族會用這種土的掉渣的方法示威?!”洛維安嘟噥地抱怨,向外看了一眼,成千上萬的穿著統一金綠色襯衫的精靈甚至還有不少時代生活在精靈社會中的其他種族面帶陶醉地展示著自己的歌喉,這些“綠衫軍”們振聾發聵一般的歌聲中用繁雜的精靈語說來說去就兩句話:

    “東度林海,主權統一!!明城我土,吾王萬歲!!!”

    “精靈族不是自譽為優雅的代言生命麼?優雅優雅不應該跟喧囂掛鉤吧?”馬斯特瑪很生活化地親了親洛維安的臉頰,然後用一組魔法開始清潔手邊的盤子,“梅賽德斯看樣子是想讓我把我們賬戶裡的公款都變成暗城的年均生產總值吧?也不讓我們離開這裡……哈爾模尼亞究竟什麼時候才肯出現,真是磨蹭!”

    隔著一層水晶平台,密密麻麻的遊行示威人群的頌歌聲的音量也絲毫沒有減少。再優美的曲調被重複上千遍,也會讓人感到乏味。草草地吃完飯,洛維安把頭探出窗子,透過通過的水晶平台。他清楚地看到了在他們身下那一片湧動著,用魔法在半空中寫出巨大的各種標語的示威人群。

    不過精靈們儘管擁擠,在街道上的遊行卻極有秩序。甚至連道旁的一個垃圾桶都沒有被碰翻,每條街道的交通規則都被嚴苛地遵守著。即使每個精靈都身處一個情緒極易被激化的環境中。

    精靈族的優雅和文明早已成為這一種族的標誌,就如同人族的創造力和求知慾,魔族的頑強和鐵血一般。

    “同胞們!!”

    被魔法擴大的聲音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音符,滔天的聲浪瞬間被這一亮麗清新的聲音壓制到了鴉雀無聲。

    在幾秒的平靜之後,更加狂熱和沒有秩序的喧囂聲響起,聲音大得簡直要把天上的星星都要震落一般。

    “王!王!!王!!”

    “殿下萬歲,吾王賽高!!”

    “跟我們說說話吧!王上!!”

    “王啊!!啊啊啊……”

    “……”

    “同胞們請安靜!!”梅賽德斯尖銳的聲音再度將堆滿了十層水晶平台的人群的喧囂壓了下去。

    “梅賽德斯又在講什麼呢?第一句必然是:‘繼承著偉大黃金櫻花的族人們”

    “繼承著偉大黃金櫻花的族人們!”

    洛維安有點小得意地敲了敲窗框。

    “然後是”

    “我想你將精力放在這樣無聊的事情,還不如去考慮一下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恢復到哪怕只是四級的實力的問題?!”

    略帶惱怒和嘲諷的聲音突兀地從窗外響起。洛維安嚇了一大跳,在水晶平台之下在一眾長老的簇擁下一身戎裝的英姿颯爽的梅賽德斯仍舊在慷慨激昂的演講中,而那個站在窗外的絕麗出塵的精靈是?

    “好啦,你什麼都沒看錯,那個是我用元素凝聚出的假身,不過也需要我用意志去操控。”梅賽德斯說著紫光一閃,就已經出現在了餐廳中,馬斯特瑪正在無聊地對碗碟練習著清潔魔法,看見梅賽德斯沒有帶起一點元素漣漪的出現,差點摔掉手中的瓷盤。

    “中午好兩位。”梅賽德斯無趣地向四周看了看。“想想看我同時在兩個地方說話,這是多麼卓越的處理能力……恐怕‘艾利芬’計算機也做不到這樣精確的浮點運算吧?”

    洛維安擺正姿勢,“想不到你對當今前沿科技也有這麼多瞭解。”

    “那當然。我可用了四〇八一整年在國立大學補課。”梅賽德斯隨口道,“說正事,你們盼星星盼月亮的哈爾模尼亞終於等不住了,這樣下去明城的居民們遲早會集體反對明城的獨立政府。哈爾模尼亞的暗箱操作遲早會崩盤……現在的局勢嘛,我應該已經知道他們會在什麼地點出現了。”

    “他們?”

    “哈爾模尼亞怎麼可能會一個人?”梅賽德斯有點不耐地揮揮手道,“除了他本人之外,還有一個格蘭特是一個大麻煩……那傢伙據說這幾百年來盡搞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說到這裡,梅賽德斯突兀地停頓了片刻,“……而且。我們不能夠排除”

    “知道了,打住吧。”洛維安立刻點頭表示明白。馬斯特瑪在身後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哈爾模尼亞畢竟還是有著自己的底牌吧?五百年足夠做很多準備。更何況於他知道你會回來。”馬斯特瑪用著淡淡的冷淡口氣說道。

    “魔族中對我這麼客氣的真是第一次見……”梅賽德斯用和優雅一詞無關的動作大幅度地斜靠在了沙發上,隨手抓起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我想他一定會來一個地方的,那裡可是精靈族最神秘的所在之地,哈爾模尼亞這個精靈,在自己失去權勢之前,一定會再次試圖利用手中僅存不多的資源,找尋精靈族這秘辛的究竟的。無休止的求知慾,這就是在人類之中長大的哈爾模尼亞所有的某種優點,也是某種劣勢吧?這一點倒是和背叛了黑色之翼的那個什麼首席研究員格里梅爾有些相似。”

    洛維安心中暗震,低聲道:“我可是他的殺母仇人,你說這些。無非是想通過我引他出面?”

    “仇恨確實是一個予取予求的捷徑喲……”梅賽德斯抿著滾燙的茶水,“所以本殿下在此鄭重地建議道,你最好還是盡快恢復四級實力吧。別再把自己的閒心思放在揣測我會說什麼話上哈涅謝林卡……”

    黃金櫻花精靈王此刻閉上眼睛,似乎在搖搖地對她下方幾百米處的假身的演講做一段總結。絲毫不在意其他幾個人的面面相覷。幾秒鐘後,下方的水晶平台響起了撼天動地的歡呼聲,更加洪亮的誦詠聲和更加沒有理智的歌詞響起,似乎整座暗城都在隨著對精靈王的讚美聲而危險地顫動著,窗外飛舞的櫻花花瓣也隨之無奈地旋轉,在落地幻化為光的元素之前似乎隱約透露出了一陣怨憤的靈魂波動。

    年輕的精靈王睜開眼睛,抬起一隻帶著碎花琉璃手鐲的手點了點洛維安,“除了哈爾模尼亞他個人的事情之外。也許有些別的事情能夠勾起你的回憶。”

    洛維安覺察到了梅賽德斯隱含的意味。

    “五百年前?”他謹慎地發問。

    梅賽德斯點頭,“一會兒就跟我去一趟吧布林雷特小姐,那裡恐怕不太適合你去……”

    “……什麼?什麼不適合我?”馬斯特瑪的口氣並不太客氣,畢竟梅賽德斯在曾經是屬於他們敵人的陣營,而且在剛才梅賽德斯那句若有如無的調侃之後,她更加重了自己的語氣。

    “我明白了。”洛維安深深吸了一口氣,轉向馬斯特瑪,“請相信我,而且,我不得不仍舊以原軍團長的身份命令你。在其後發生與哈爾模尼亞的衝突中,不得出戰。”

    馬斯特瑪臉色變幻了幾次,最終似乎自己找到了答案。然後很慢地點了點頭。

    “……觸及神之道的第一個凡人……御龍師……龍神弗裡德……”

    暗城的星藍色之外是籠罩著鑽石般晶亮表面的城池外圍,在穿越這一層鑽石顆粒漂浮的霧靄之時,洛維安感到了裸露肌膚微微的刺痛。

    一陣極為短暫的白色茫然之後,他有些恍惚地看到了身後被包裹在一團白光之中的暗城,在自己的急速飛行中被越來越快地拋到了身後。而更令他感到震撼的是已經許久沒有直接感受到過的明麗陽光。

    五月份的陽光已經開始帶起了盛夏時鳴蟬的聒噪,火熱的金紅色光芒灑在自己蒼白的皮膚時,那種帶著麻癢的溫熱甚至使他有了一種唏噓的衝動。

    鑽石的霧靄逐漸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而在他身下的當然是似乎是一成不變,卻永恆充滿著無數變動的千里林海。東度林海的廣闊再度被他的五感所證明。而每一次證明的結果只會是是更加的震撼。

    而蓊鬱的生命元素,永遠是林海的名片。

    梅賽德斯憑藉著背後半透明四翼的振動。以正好快上一點點的速度趕在洛維安之前。種族和實力之間的差距令目前的血月至尊即便再過用力,也無法在速度上超過梅賽德斯。

    洛維安只好悶頭跟在梅賽德斯後面無奈地趕路。一路上梅賽德斯低頭不語,迅疾的轉彎也令他在失去了方向感的同時,暗罵東度林海竟然如此廣闊。精靈族即便是近百萬人口,分散在這樣漫無邊際的遼闊林海中,恐怕一生相見一次的機會也分外渺茫吧!

    在生命元素中猛力衝擊,無形的生命元素和暗淡的暗元素尾跡拖曳在洛維安急速震動的翅翼之後。許久未感受過如此暢快的暗元素的供應,洛維安陶醉在自己的洶湧的力量內循環中,以至於當自己撞破了這層無形的元素鋒面之時,甚至沒有來得及控制好自己能量與外界能量的壓差,一瞬間差點失去了平衡摔下了天空。

    向著東度林海的最深處駛去,在生命元素稠密到最為濃烈的那一點時

    一切的生命元素驟然消失,在精神視野中的綠色能量陡然化為了象徵著死亡元素的灰紫色。

    這就如同陶醉在溫泉之中的人剎那間落入了冰窖之中,強烈的能量屬性反差令他全身的皮膚一瞬間繃緊,甚至肌肉都產生了不自覺的抽搐。

    精神之海中,這裡是一片圓的有如圓規劃出的圓形世界。

    稠密的死亡元素溫柔地湧動在這一片圓形的區域之中。洛維安勉強在半空中靜止住自己的身軀,驚駭地望向這下一片沒有一絲綠色的世界。

    “平衡,平衡才會造就和諧。”梅賽德斯的聲音中帶著某種神聖的寧靜。“無論是生命元素還是死亡元素,靈魂元素還是死靈元素。都是生命的締造者,生命之主世界樹的平衡之道。這些都是生命,廣義的生命。”

    無數已經化為了化石的古木殘骸仍舊永恆一般地矗立在地面沒有一絲風的灰色土地,絕對的寂靜,似乎相應著東度林海所有生命元素的死亡元素全部匯聚在這片灰暗的深淵之中。

    梅賽德斯優雅地落在的了無生機的地面上,璀璨的水晶戰衣在這片沒有任何生命美感的世界劃出了一道極為刺目的痕跡。洛維安踉踉蹌蹌地落地,只能夠感受到無數冰寒刺骨的死亡元素尖嘯著渴望湧進他的身軀。用有些慌張的黑暗精氣封死了每一條外放的經脈,洛維安微微舒心。淺淺地呼吸了這裡一口帶著純粹的毫無氣味的空氣。

    這是真正絕對純淨的空氣,隱隱暗示著“水至清則無魚”的古訓。

    死亡才是最極致的純潔。

    梅賽德斯只是向他招了招手,一個精靈和一個魔族便這樣走進了這片除了自己之外只餘下灰色的世界深處。縱使是天空之上的烈陽,透過這片死亡元素匯聚而成的陰雲之後,也只餘下晦暗慘淡的枯黃色陽光,勉強照亮了這片死亡帶來的純淨土地。

    洛維安潛意識中的冤魂哀號聲並未出現,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之外,這裡便是絕對的寂靜。哪怕是冤魂的哀號,也像征著擁有這裡所不存的活性生命。

    沉寂的腳步聲漸漸向圓的最中央走去,漸漸地。濕潤卻無一絲異味的潮濕空氣湧進了他的鼻腔。

    穿過周圍已經化為枯骨一般顏色的化石古樹,穿過用糾結痙攣一般的倥傯之聲才能夠形容的生命的遺骸的尖刻殘忍的細微目光,穿過甚至連腐爛所需要的微生物的生命之力所不被給予的蠟像一般被定格的史前生命軀體。一片灰色的圓湖倒映在了枯黃色的天空之下。

    無需梅賽德斯的語言,洛維安就自然而然地在心中浮現出了這片邊界消失在視野盡頭的圓湖的名字。

    “死海……”

    “死海。”梅賽德斯重複道,“死海,奧西利亞死亡元素的歸宿之地。即便是五級死靈魔法師希拉,也無法潛入這片死亡的海面。”

    隨即,梅賽德斯蹲下身,用在灰色背景下泛出慘白色光芒的手指掬起了一捧死海之水。無色的水流下,落入灰色中帶著點誘惑一般藍色的湖面,蕩漾起一圈與死寂截然不同的漣漪。漣漪的消失快得令人感到駭然。

    “你試試看。碰碰這水。”梅賽德斯輕聲道。

    洛維安甚至有些恐懼,看著這片極度清澈。卻深不見底的死海,他用指尖觸了觸光滑如鏡的水面。

    沒有溫度不是熾熱也不是冰冷只是沒有溫度。沒有觸感。只有生命元素與死亡元素相湮滅時產生的微弱刺痛。海水順著他的指尖垂落,沒有在他的手上留下任何一點濕跡。

    “這水沒有浮力,落入其中根本不可能再從中逃離。即便是五級的強者,也無法違逆生命之主的法則,這裡非生命的存在之地,我們的力量被極大的削弱,唯一能夠全部調動的力量,只有我們的靈魂之力和精神。”

    梅賽德斯嘆息道,望向了海的中央。洛維安隨著他的目光向那裡,在視線的極限處,似乎隱約有著一座小島。

    “傳說中,這裡流動的是冥河之水,是陽間與陰間的門戶,受難者的永恆贖罪之地。”

    “受難者?”

    “違逆時間之主倫娜的法則,矇蔽他人窺視過去的眼睛,釘死企圖觸摸命運之人的雙手……觸摸了神之道的凡人,也是承受著神之怒的罪人。”梅賽德斯再次讓受眾的冥河水滑落自己的指縫,“什麼英雄、奸佞、戰爭、亂離……也許我們浮華的一生,不過是神的一場夢罷了……”

    梅賽德斯猛然挺起自己修長的身軀,紛紛揚揚的生命元素與死亡元素在零落的微風中閃耀起了倔強的微光。楓葉一般的光點紛飛間,彷彿暗示著過去與未來悲愴的呼應。

    “有資格打碎這夢境的……只有命運的種子吧……”

    ;

    ;有資格打碎這夢境的……只有命運的種子吧……”

    ;

    ;她終於想清楚了為什麼她也沒有發現那片山谷中的奇異之處,因為這樣獨特的力量波動在這個時代,無人能夠辨別。

    這是時間之力,是時間之主倫娜力量的體現。早在五百年前黑魔法師被封印在時間神殿後,時間之力就脫離了這個世界的視野。

    但是為什麼奧爾卡會擁有時間的力量?!(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10
第八卷第四十四章

    玻璃的破碎聲從利琳身後的一點開始,隨即急速擴大。被用精神力禁絕的空氣屏障在一點綠光的刺擊中出現了一個小洞,在短暫的停頓後,急速向四周以蛛網的紋路擴散。

    失去了完整性的精神力頓時崩潰,空氣屏障毫無異議的垮塌,利琳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但是就在她對力場和目前的現狀作出邏輯上的修補之前,強烈的元素風暴就已經襲來。不受空間之主司掌的生命元素剎那間甩脫了精神力的束縛,在一片金綠色的輝光之中,一支彷彿隨便是由一根枝杈切削而成的短箭悄然浮現。

    利琳終於露出了應有的嚴肅,蒼冰色的長發在精神力的流動中如同蘭花一般揚起。她伸出右手,在急速凝聚精神時的加速視角中張開白皙的手指,遙遙對著短箭握去。

    枝椏切削成的短箭頓時燃燒起了無形的火焰,即便是相隔甚遠,吃驚的洛維安和馬斯特瑪也能夠感受到這精神火焰的恐怖溫度。精神火焰洛維安也能夠輕鬆的召喚而出,不過即便是在他的全盛時,他也無法將精神火焰壓縮至如此的密度和溫度。

    畢竟盧比斯坦通靈師家族是一支聲稱能夠用精神洞察命運的神之血脈的繼承者。

    幾乎是在同時,刺目的金綠色生命之火也陡然在青翠欲滴的枝杈短箭上燃燒起來。僅僅是短暫的幾個瞬間,生命之火就已經和精神火焰湮滅殆盡。而此刻曾經青翠的枝杈也變成了一截焦枝,但它仍舊以原先的高速向利琳迅疾地奔來。

    這一幕終究打破了利琳的計畫,強大的精神力沒有讓她成功地解釋這樣一幕,她的精神出現了一瞬間的猶豫。而就在此刻,化為焦枝的短箭陡然抖落了它焦黑的外皮,淺綠色的嫩芽瞬間萌發。點亮起一點閃耀的綠色光芒,直刺向利琳精神力最為匯聚的眉心。

    “啊!”

    利琳發出了一聲聲音尚顯得有些稚嫩的痛呼,雙手摀住自己的額頭。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去。雪清痕木訥地注視著曾經輕而易舉擊敗自己的通靈師,腳下一個不穩很不得體地摔倒在地上。而此刻馬斯特瑪終於對五級記憶下的四級力量有了一點概念。

    已經隨著兩個魔族的交合融進馬斯特瑪血脈中的五級記憶在這一點共鳴中悄然發出了一點閃光,一種飄忽的感覺湧進了她的精神空間。

    梅賽德斯鋥亮的水晶長靴“咔嚓”一聲踏碎了一片固化的空氣,絕美的五官中帶著九成的冷峻和一成的輕蔑,精靈王一手舉著一柄小巧精緻的弩槍,另一隻手隨意地插在華麗的水晶戰袍的口袋裡。在全副武裝狀態的精靈王的身後,則是兩名王族魔法師和蕭龍傭兵團。

    “盧比斯坦小姐,你現在涉嫌非法入境罪、綁架罪、破壞公共治安罪和諸多民事責任。如果你有著奧西利亞聖地政府官方的免責聲明或是外交避難的話,你也需要對你所造成的各種損失予以經濟和精神損失賠償。”梅賽德斯微微眯著眼睛說道。“盧比斯坦家族的小傢伙,私自出來恐怕沒有得到你哥哥的准許吧?或許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將你偷跑到暗城這件事直接連接到聖地的南哈特那裡?”

    戳中了自己的軟肋,爬起來的利琳的氣度立刻失去了曾經的淡定和強勢。盤繞在她周身的精神火焰此刻已經無法阻擋擁有著五級記憶的梅賽德斯,儘管她的純粹實力仍舊弱於利琳。

    “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洛維安看著矛盾雙方已經從己方和利琳轉移到了和梅賽德斯,但是此刻看到精靈族的高端精銳已經盡數聚集到這裡

    “梅賽德斯可是在小題大做呢。”洛維安嘆了口氣評論道,“準備跑路吧,看來哈爾模尼亞要來了。”

    “你要去你要去那裡?”

    “這是交易的一部分。”洛維安簡短地回答道,“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小心點。”

    利琳扭頭看著已經被幾個精靈架開的雪清痕和趁亂溜走的洛維安,心中也是一橫。在梅賽德斯冷冷的目光稍微轉移的片刻,一道精神衝擊以她為中心,呈現出完美的圓形驟然向外擴散

    強烈的精神衝擊在空氣中蕩漾起了一圈乳白色的波紋。對精神波動尤為敏感的精靈族在這樣的突如其來的精神衝擊中所受到的影響比人類更大,蕭龍傭兵團的精靈族裔的傭兵中大半慘叫一聲捂著腦袋倒在地上,還有幾個直接一聲不吭直挺挺地摔了過去。還保持清醒的精靈王也是一陣眩暈,而另外兩個精神力強大的王族法師則是一聲怒喝,一連串瞬發魔法的光芒瞬間伴隨著反射將這幾層水晶平台映得通亮。火紅和蒼白的元素風暴驟然幻化為空氣中具有靈性的魔法符號,束縛限制和對身體的麻痺水元素控制籠向了用精神力調動空氣讓自己急速向後退去的利琳。

    “你別猖狂過頭了!這裡可是我的地盤!”回過神來的梅賽德斯也因為自己被這個晚輩擺了一道而惱火起來,冠絕天下的速度在一道生命元素的刺目閃光中被發揮到了極致,若算上準備時間的話,精靈王梅賽德斯的移動速度甚至比魔法師的瞬間移動更具效率。

    “啊!”利琳甚至剛剛來得及叫出聲來。她的喉嚨就已經被梅賽德斯鎖住,然後便是毫不留情的下壓。精靈王左手托在利琳的後腰。通過槓桿作用將利琳甩向了半空

    “咔!!轟隆!!!”

    暗城的上空突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巨大的暗城本身也隨著這震動而晃動起來。絢麗的暗城防護魔法發出了元素湮滅時的迷離光線。水波一般的結界波動帶起了規整的元素衝擊,一遍遍地從最為廣泛的角度震撼著每個人的精神之海。

    “鏗嘶!!”

    與利琳的空氣結界破碎的聲音不同,暗城守護魔法的防護罩破碎的聲音更像是金屬板被強行撕裂的聲音。刺耳的震鳴伴隨著元素衝擊壓頂而來,洛維安捂著耳朵向上空看去,那個元素波動最為匯聚的一個光點中央。隱隱約約是一個精靈族的輪廓。

    此刻這名精靈族的強大魔法師,正用自己纖細的法杖召喚出飄動著絢麗五彩魔法符號的元素之槍,狠狠地在暗城的防禦結界上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梅賽德斯的臉色猛然從之前的惱火變成了極度憤怒。

    “盧比斯坦!!你究竟把誰當做精靈王!!”

    利琳的表情終於在這個片刻放緩下來。而在梅賽德斯因為憤怒而暫緩的那個瞬間,被撕裂的暗城防禦結界裂口處。一道千米長的元素鎖鏈閃電一般直落而下。而利琳則以完美的承接姿勢用精神力化成了同樣一道閃爍著藍白色精神電芒的鎖鏈,瞬間抓住了格蘭特的元素援助。

    梅賽德斯企圖在這一瞬間用自己的力量托住利琳,但是在這與五級力量技巧無關的力量超過了梅賽德斯的控制範圍。在一道強力的精神閃電的打擊下,梅賽德斯憤怒地墜下了天空。

    纖細的精靈身體落在地面時,在堅硬無比的水晶底面上刻出了一片細密的深深裂紋。

    “我怎麼就忘了這暗城的防禦魔法本質還是格蘭特設下……”梅賽德斯咬著牙憤憤地轉身,周圍的精靈望著憤怒的王上,紛紛以噤若寒蟬表示自己的態度。

    然後她終於將怒氣對準了正要溜開的洛維安。

    “你!”梅賽德斯甩掉一柄弩槍,用帶著各式各樣戒指的手指對準了洛維安。“走!”

    ;

    ;

    死海茫茫。

    永恆地纏繞在天空中的枯黃死亡元素仍舊在按照著永恆的旋律行走在這片方圓千萬里東度林海中央。若是從極高空處俯視,從淺綠色的東度林海外圍向中央逐漸變深,在東度林海的最深處化為極深的墨綠色,而在上空,是無法清晰地看到東度林海的正中央的。厚重的雲翳遮擋住了東度林海最深處,也阻擋住了死海之上那與周圍最為緻密的生命元素截然相反的死亡元素。

    站在無數亙古時期便深陷連腐爛的資格都被剝奪的死亡世界之中,哈爾模尼亞用寬刃的長劍點著不會蕩漾起漣漪的死海之水。

    “告訴我,我的朋友,我究竟將要贖清自己的罪孽,還是墜入新罪的淵藪呢?”

    閃爍著橙紅色光滑的巨劍動盪著它的光澤。終究沒有一絲精神波動傳來。執掌精靈族五百年的篡位者感受到了血脈中對最高王族的天生臣服,他用對未知和過去的渴求壓制住了這種令他煩躁的情緒。

    死亡的寂靜不知是使他的心更加平靜還是帶來了更多的孤獨。

    “平衡……平衡這世界上生命之力的死之界……我們精靈,終究也不過是一支世代傳承的守門者罷了。”哈爾模尼亞輕然笑道。“梅賽德斯……我還有翻盤的機會呢,你可要小心了……”

    身後響起了象徵著生命的聲音,藍色的閃光亮起,一股強烈的精神力和魔法波動打斷了死寂的死亡元素。

    “事到如今……儀式,也只能提前開始了……”

    空氣急速劃過的呼嘯聲已經因為旁邊的窗玻璃而減小了許多,不過因為壓強差急劇變化而不斷震動的窗框仍舊平添了一份煩躁。

    在這個僅僅能夠裝載得下四個人的小型飛行船的體積卻很大,其原因是船隻的主要載重都已經被安放在了提供能源的大量儲能水晶之中。這一艘船的主要功能顯然是為了達到足夠大的速度而不是為了滿足乘員的舒適而準備的。

    哪怕乘員之中有一名精靈王。

    儲能水晶急速能源釋放的過程更釋放出了令人難以忍受的高熱,蜷縮在狹小的空間中,洛維安面無表情地承受著折磨。而精靈王梅賽德斯則一直在努力用對話引開自己對抱怨乘坐環境的注意力。

    “你難道不覺得如果你停止說話的話,空氣的溫度或許會降下少許?”在忍受了又一番喋喋不休之後。洛維安終於不耐地開口道,“而且至少你也用通用語說吧。你一個人在那裡講精靈語我也不明白你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咳咳。”梅賽德斯伸手擦了擦精靈王冠下的汗,“因為即將獲得的勝利高興嘛!我倒是說你,成天板著臉也沒有什麼表情。難道你不覺得很無聊麼?”

    “打打殺殺有什麼值得回憶的。”洛維安簡短地回答道,“而且你為什麼那麼確定你就能夠獲得勝利?”

    “你看後面。”梅賽德斯拍拍舷窗。“蕭龍傭兵團的精銳和王族護衛都已經來齊了,哈爾模尼亞已經沒有翻身之力了喲!”

    洛維安沉默了三十秒,然後扭過頭盯著梅賽德斯平流層顏色的眼睛,“……果然,果然我們彼此不能夠信任啊。”

    梅賽德斯緩緩收起了自己調侃的表情,彷彿一個瞬間她的心理年齡就增長了二百歲。終於露出精靈王威嚴的梅賽德斯很文雅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為什麼需要信任呢?你有你的要求,我有我的需要。你我只需要做出配合就足夠了。這一切最本源的東西,彼此清楚便好。”

    洛維安默然,無論如何,他和梅賽德斯在曾經無論是個人還是所屬的種族,都處於完全敵對的兩個遙遠的立場之上。短暫的瞭解,並不能夠改變種族觀念之間帶來的隔閡。

    “……你說過,哈爾模尼亞執著於死海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那連小孩子都騙不過的‘好奇心’吧?”

    “是的不過這其中具體的原因,我也是在甦醒之後才清楚。而且,而且我也在之前就猜到盧比斯坦家族成員的到來。只不過我猜錯了一點,通靈者並非尚比較冷靜的南哈特而是這個我們都沒有什麼瞭解的利琳。”梅賽德斯輕嘆道,“通靈……通靈師。通靈師的力量會在死之界的門戶前達到極致,也只有她能夠用肉體凡胎觸碰兩界的鑰匙。”

    洛維安沒有回答,只是透過窗子向後面看去,同樣規格的小型高速飛行船中還有很多,不過那定然也沒有機會穿透死海中浩瀚死亡元素的屏障。

    “祝您好運,殿下,布拉迪繆恩先生。”他們所乘飛行船的駕駛員溫和地說道。

    “全力而為謝謝,約書亞。”洛維安點頭,旋即飛行船兩側的飛行法陣悄然破碎。沉重的水晶儲能塊四濺開去。繼續散發著高熱的飛行船切換至冰冷的空中,兩道急速加速的身影出現在了水晶碎片綻放的華麗魔法光芒中。不遠處的雲翳剎那間破開,清晰的黃綠之間的屏障爆發出刺目的閃光。尚未完成的生死屏障被生生撕開了一個如同一個小時前暗城之上同樣的裂口。

    但是隨即,一道黑白交隔的巨大符號從死海上空隱隱成型,與之相應的是生死屏障瞬間變為晶化的表面。衝在最前方的維奧萊特彈射出一道光元素的利刃,但是切在這層水晶般的表面之上時,也只是炸開了無數片虛幻的光之碎片。

    枯黃色的世界中,利琳.盧比斯坦纖細的指尖輕輕一顫,上空中的生死之力流轉的符號出現了一個刺目的裂痕,兩道急速接近的身影頓時讓死寂的空間出現了一抹混亂的生命波動。

    “看來他們比我想像中知道的要多啊。”利琳蹙著眉頭說道,“我們是不是彼此低估了呢?”

    死海之岸,格蘭特拄著自己的法杖安靜地低著頭沉默不語,哈爾模尼亞揚著頭,金紅色的巨劍侍立在他的身邊,不時地抖落簇簇暗淡的光點。

    “我們本以為是您的兄長親自前來處理這件事情。”哈爾模尼亞仍舊用冷漠和優雅相雜糅的氣質表達道,“您真的保證您仍舊站在聖地的力場不動搖麼?”

    利琳嘲諷地一笑,並未回答,伸出雙手,周圍無盡的死寂元素頓時掙扎出了一種痙攣般的波動,漫卷的枯黃色死亡元素咆哮著在通靈師對它們的真正掌控下湧向了急速向這裡衝來的洛維安和梅賽德斯。

    “妄圖在死之界門口阻擋通靈師的腳步,真是笑話!”利琳的眼中閃爍出了點點非理智的色彩,燃燒的精神火焰在她面前糾纏成了一個巨大的骷髏頭,而更令人感到駭然的是,在巨大的頭骨之後,卻是一具完美的女性精靈身體。

    半透明的圓潤軀體卻搭配以一個恐怖的頭骨,詭異的精神火焰和死亡元素的氣息滲透出了一種決然不真實的感覺。

    “莉莉絲的共鳴虛像!!”精靈王一聲怒喝,“儀式已經開始了!我們必須立刻趕到鑰匙孔那裡!”

    梅賽德斯周身的金綠色生命元素自旋陡然反轉,綠色轉瞬之間化為了華麗的紫金色,在一聲清麗的尖嘯之中,清晰的創世神印出現在了她的背後。閉著雙眼的大地之主艾琳在極度旋轉的生命元素的共鳴中愈發清晰,刺目的光元素和生命元素的激發甚至迫使洛維安向後退去

    “咔咔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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