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82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五章

    “唉……”從馬斯特瑪身上感受到的純正高階血月魔族氣質讓那名利比部落的老者在與她對話的時候感受到了相當大的壓力,雖說表面看上去馬斯特瑪的口氣非常誠懇,但是無形中的影響早已經讓他把她話中的一切當做了命令。

    “這需要很長時間去適應這裡的氛圍,這裡畢竟和人類太近了……安撫我們受驚的族人也是……”老者嘆著氣說道,緊緊捏著自己的枴杖。

    “我們以後不用擔心人族的問題。”馬斯特瑪不知道從這個老頑固的嘴裡聽到了多少句“和人類太近了”,她的不耐煩也主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軍團長呢?……弗朗西斯,你快把洛維扔下來!”她對著手頭的傳聲捲軸說道。

    她的吩咐很快地被執行了,可憐的軍團長尚且處於昏迷的狀態下就被自己的弟子從二十多米的高處扔了下去,馬斯特瑪沒有理會這位同族的驚愕,振動著翅膀急速升入空中,一把就抓住了洛維安,然後將一個功率十分強大的黑暗治癒術用在了他的身上。

    當洛維安站在那名老者面前的時候,他的精神剛剛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似乎沒有什麼好說的,”洛維安撓撓自己的腦袋,“這裡的土地多好啊,難道你們連耕種技術都已經僵化了嗎?僅僅一點點土質的變化就能夠讓你們斷糧?再說,除了這裡,你們還有什麼地方可去?你現在往哪個方向走,都只能和人類越來越近!”

    “我……我們的安全,人類……還有”如果說馬斯特瑪的血月族強者氣場就已經讓這個老者戰戰兢兢了。那麼洛維安的至尊氣息就已經徹底讓他失去了一半正常思考的能力,這是失去核心的血月族對至尊血統本能中的歸順。

    洛維安想了想,黑暗精氣微微一動,霎時間破掉了馬斯特瑪用來折磨自己的全部法陣,然後抽出了自己的末日權杖。毫無花哨地動用自己一半的黑暗精氣向後轟擊而去。頓時,刺耳的轟鳴聲和黑暗元素特別的波動伴隨著一聲巨響從洛維安驟然亮起的魔紋和末日權杖暗綠色的刀刃上閃出,黑暗瞬間擴散,洶湧澎湃的暗元素波動在使他們的視野出現了一瞬間的絕對黑暗。頓時四周正在緊張地觀察著他們對話的魔族百姓頓時發出了一陣陣尖叫,當他們的視野再度恢復清明的時候,藍黑色的龍卷剛剛在天空中消散。但是那道令人駭異的如同在天幕中刻下傷痕的純黑色軌跡仍舊在他們的視網膜上留下了震驚的投影。

    隨即洛維安揉了揉胳膊,對那些處於震驚之中的族人們點點頭:“我感覺自己的實力應該能夠保護你們,如果再加上我後面的那些孩子的話,那就更沒有問題了。瑪菲,做個表率嘛!”

    馬斯特瑪仍舊冷著臉打量了他幾秒鐘。然後讓洛維安感到異常不能理解的是,馬斯特瑪隨即推了推他,相當自然地挽著他的胳膊向後面走去,直接把那幾名血月族老者晾在了那裡。

    原軍團長非常確信自己的胳膊已經被捏青了,離被捏斷只差一步。等到他們走出了那些還愣在原地的族人的視線,洛維安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不要這麼生氣了,好嗎?“

    馬斯特瑪吐出一口氣,然後鬆開了他的胳膊。敲了敲他的肩膀,什麼都沒說。“你在給他們做樣子嗎?”看到自己的副長官久久沒有說話,洛維安又開口。

    “什麼叫做樣子!”馬斯特瑪很不滿意他的措辭。“咱們不就是這種關係嗎?這樣有什麼好隱瞞的!”

    後來的時間洛維安幾乎都在幫助那些自己的同族安排打理他們的新土地。第一次走出安全卻沒有自由的深林,他們就像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在洛維安很清晰的領導意識下,他們很快就自然地接受了他的指引,雖然對外界的恐懼還是不可能在幾天之內徹底消除的。

    但至少從洛維安的角度上來說,當他站在小山包的最高處往下看時,自己幾天前孤零零的小診所旁邊多上了幾十輛破舊的馬車和骯髒的帳篷。即便現在的人族在過去的五百年間根本沒有給任何魔族修煉的機會,使得魔族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超過三級的個體。但是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也就是所謂的種族歸屬感的前調吧?

    入夜,洛維安抱著枕頭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現在他晚上就寢的環境可比五百年前好得太多太多了。雖說自己那時的地位和現在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不過這種情況發生的原因主要是因為現在他已經開始學會在人類社會中生活了吧,而人類從來都是一個喜歡享受的種族,儘管洛維安目前只從極片面的一點感受到了這些,但這也讓他大大地滿足了許久。

    實際上,從洛維安的本質上來說,這種感受主要是由於他的一半人類血統。那另一半來自於父親的魔族至尊血脈,則讓他感受到了一種無法掩去的危機感。

    自己畢竟是魔族,雖說從肉體上來說,自己並不純粹,但是從小到大,自己從未接受過一點來自於魔族之外的文化熏陶和教育。在這種夜深人靜再也沒有別人進入他的內心的時候,他忽然就會發現自己原來是處於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之中。這並不是說他在白天的時候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環境,但是在那些時間中,他將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了自己當前需要考慮的事情,也就是目前需要安排那些經歷過天塑的魔族孩子將來的計畫問題和如何安排那些利比部落的魔族能夠在未來完全接受自己的影響的問題。這些是實際的問題,而現在,他考慮的卻是自己的根本問題。

    無論何時,自己和自己所保護的人的安全總是最重要的。既然希望自己能夠將第一撥魔族部落作為自己的實力的一部分。那麼就需要自己即時做好保護者的身份。而這樣對自己來說又是一個莫大的負擔,尤其在自己的安全都已經被目前的自己完全無法抗衡的龍族和人族威脅的時候至於哈爾模尼亞,他只能說是自己還有一拼之力。對於龍族來說,雖然有聖地保證現在的龍族不會加害自己,但是這話又不是從龍族的嘴裡說出來的。即使是這樣,魔族與龍族的仇恨也不可能是五百年就能夠淡化的。而他隱隱感覺,那次從梅賽德斯口中所述幻影所說“世界需要你暫時活著”才是在最暗處對他以及所有軍團長的最大威脅。在過去的六千五百年中,人類一直都是最強大的種族,發展到現今,他們的整體實力更不知道是龍族的幾十倍。雖然也許因為人類的內戰削弱的他們的力量。但是在洛維安的印象中,雖然人類看上去並不團結,但是一旦有著某個外來種族威脅到人類整體的時候,人類就會在一夜之間爆發出可怕的凝聚力和戰鬥力。

    無論何時何地都將自己處於危機之中,這是魔族在六千年埃德爾斯坦苦寒之地生活得出的生存經驗。已經銘刻入血統中的思維方式。

    再度回憶起這一切,洛維安知道今夜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時間的浪費讓他產生了深深的負罪感,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坐到床上,打算開始繼續錘煉自己的黑暗精氣。他是為戰鬥而生的血月軍團長,雖然他並不排斥這樣平靜的生活,但是如果能夠有選擇的話,他注定不會讓自己沉湎於平靜和弱小這意味著滅亡。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相差多麼巨大,雖然他認為自己已經全力以赴。但是在恢復到曾經的實力,仍舊需要不短的時間。這段成長中的時間是他曾經的敵人所擁有的不可能放棄的機會。

    黑暗中的洛維安周身籠罩在一片氤氳的暗色霧氣中,讓他的身形更不可辨。甚至元素湧流掩蓋了他的一切氣息和生機。只有時而從中閃爍出的微微紫光才會提醒他人在這一團緻密的黑暗中還有著一個生命。

    午夜是暗元素是最敏感的時刻,他選擇了這個元素視野最清晰的時刻去掃視那些今天白天來到這裡的魔族百姓。其實這沒有什麼意義,因為人類連翅膀都不會還給魔族,怎麼還可能給予他們修煉而變得強大的機會?即使這樣,洛維安還是充滿希冀地希望那裡仍舊還有著沒有忘記過去的魔族

    這也許也是讓對他的仇恨沒有殃及到族人的原因,如果他在這個時刻沒有使用元素視野觀察四周的話。他也許可能倖存,但是周圍的幾百魔族卻絕無可能。

    洛維安本應該此時迅速離開帳篷。然後儘可能快地讓自己的戰鬥區域遠離這裡。但是他猶豫了這此刻最珍貴的時間,他收起自己周身的暗元素。走到了帳篷另一頭熟睡的馬斯特瑪的床邊。

    他根本沒有把握,自己此行,是否還能夠回來。

    他只有摘下自己手指上的尊嚴法戒,放在了她的身邊。

    紫光一閃,洛維安動用自己目前能夠使用最強力的追蹤術,如瞬移一般掠出了帳篷。霎時間,他就已經出現在了百米之外,而他甚至不曾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隨即再度動用全部黑暗精氣,讓自己化作一道紫光,繼續向遠處掠去。

    他的敵人比他強大了太多,但是也許因為他的敵人曾今所受過的威脅,所以他並不能爆發出全力,這也許讓洛維安在速度上,有著一時間的優勢,但是也絕不可能讓他逃脫他的追蹤。自己已經儘可能地向人類的村鎮加速,但是只當自己使用第十次追蹤術的時候,那股隱晦磅礴的特殊氣息就已經死死地鎖定了他。無形的力場將他追蹤術時所使用的元素定位完全遮掩,甚至也同時封死了他向周圍任何一個方向移動的權利。

    從周圍的黑暗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刀鋒一般鋒利的目光掃視著他這位曾經的軍團長。無窮無盡的仇恨和殺意傾瀉在自己的身上,令他如同感覺身處冰窖,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用任何力量去抵抗這目光。因為他需要用壓力點燃自己的戰魂。

    敵人沒有出現,洛維安閉上眼睛,脫掉自己的白手套,用自己鋒利的指尖沿著臉頰的魔紋劃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口。紫色的閃光與鮮血的顏色混在一起,給周圍的空間籠罩上了一層無形的血色。

    敵人並沒有進攻。這將會是他最愚蠢的做法。他給了洛維安和他正面抗衡的機會,而且如果此刻他的敵人能夠在這時強行打斷他的話,他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最後一道血痕,深可見骨的血痕在他的眉心勾勒出了一輪彎月。

    黑色和紫色在這輪彎月成型的一剎那陡然釋放,洛維安此刻彷彿成為了一座爆發出黑紫色焰流的火山,滔天威勢頓時爆燃。敵人的掩蓋再也不能夠遮掩此時力量被強迫提升到極致的血月至尊的眼睛。他毫無表情地抽出了自己的末日權杖,感受到曾經主人的真正力量的末日權杖發出了飲血前的震鳴聲。洛維安衝出了自己燃燒著血與火的黑暗精氣,左腳為軸,腰間用力,末日權杖帶起一團慘綠色的刀刃。毫無花哨地切向了那一團暗色。

    一個洋紅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這凌厲到極致的血月斬前,他並沒有持著任何武器,只是用自己的拳頭硬生生地擋向了洛維安的血月斬。

    血月斬同時破碎,但是飛離的黑色與紅色並沒有將周圍草木的一點點吹起。強行提升到四級的力量和曾經結合著五級力量理解的攻擊,黑暗精氣除了作用於敵人之外,沒有半點力量浪費。

    一輪血月懸浮在洛維安的背後,豔紫色的魔紋如同小蛇一般扭曲蜿蜒在洛維安蒼白色的皮膚之上。他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末日權杖,冷冷地望著面前的敵人。

    他的外貌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人類男孩。但沒有人認為他會是人類。且不說一個人類無論天資如何,在這個年紀也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而且他洋紅色的長發中。探出了九枚金色的角。

    而他望向洛維安的瞳孔,更是如刀鋒一般狹長。

    “如果我知道有今天的話,在當年我就應該將還在龍蛋中的你敲碎。”洛維安冰冷的聲音響起。

    九靈龍王雖然實力強大至了四級極限的程度,但是他也不過是一個剛剛成年不久的龍族而已,他的心理年齡,未必比洛維安小上多少。

    米斯特很顯然在強行壓制著對自己面前父母之仇根源的滔天恨意:“你會發現激怒你的敵人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布拉迪繆恩軍團長。使用魂殤之術,你到底能夠堅持多久呢?”

    沒錯。為了能夠對抗九靈龍王米斯特,洛維安只有通過魂殤才能夠在一段時間內強行將自己的力量提升一個等級。不過他現在的力量只不過是三級而已。動用魂殤後也只能達到四級。如果四級時的洛維安使用魂殤,臨時達到五級的力量強度甚至可以對米斯特一擊秒殺。

    就如同奧爾卡在南陽城前動用魂殤,五級實力催動的一擊直接將格里華鎮國法師團化為了虛無。

    洛維安很清楚自己的狀態,即便是使用魂殤,自己的實力在一段時間內也只不過是四級中階而已,和米斯特還是有差距。不過他相信自己的戰鬥經驗能夠彌補這一劣勢,但是前提是他必須在自己能夠承受魂殤反噬之前擊敗米斯特,否則即便自己能夠擊退甚至擊殺米斯特,而後的反噬也會送掉自己的性命。

    這是他第二次動用魂殤,而第一次,就是自己在黑魔法師靜修室裡,為了自己家人的血仇向那個強大得無法理解的人釋放出的生命中最後攻擊。

    現在,這樣的局勢忽然轉變了。自己面對的,也是一個為了給自己的家人復仇,從而清空了一切顧慮的復仇者。

    面對拚命的敵人,自己,也只能這樣。

    那就,好吧。

    久違的洶湧戰意從洛維安的至尊血統中洶湧而出,魔族的觀念讓他清楚,自從他出生開始面對的一切戰鬥,只有勝利與失敗的區別,從沒有正義與邪惡的區別。米斯特為自己的雙親復仇,這難道是錯誤的嗎?錯誤與否,只有勝利者才能夠決定。

    末日權杖緩緩上舉,黑暗元素將這裡徹底化為了絕對的黑暗,只有米斯特周身的洋紅色的龍域才帶來一縷光線。

    然後他靜靜地低語出每位魔族戰士在面對敵人時都會吼出的口號,就像在曾經衝下埃德爾斯坦高原時百萬魔族的齊聲吶喊,四大軍團圍攻聖地時的宣誓,在黑魔法師王座前的嘶吼,還有奧爾卡在南陽城下對命運的抗爭。

    “鑄我榮耀,戰魂燃燒”(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六章

    隨著血月至尊近乎耳語一般的聲音,紫光陡然破碎了曾經包裹它的黑暗,在米斯特的龍域中瞬時化為千萬道細碎的鋒刃,席捲向化為人形的九靈龍王。

    米斯特在這一瞬間竟然沒有行動,他只是閉上眼睛,旋即他的九枚龍角上的金色紋路大亮,迷濛的金色光暈瞬間充斥了他的龍域。而下一個瞬間,千萬道鋒刃就這樣凝固在了金色的光暈之中。

    這根本不是什麼任何武技,甚至那迷濛的光暈都並非魔法元素。那是九靈王族的極限領域,隸屬魔法領域中最為神秘的幻術體系,夢緣。

    只要有足夠強大的精神力量,夢緣空間中的一切都會被操縱空間的主人所控制。他心中所想,即可在夢緣中化為現實。這是一種極其強大而且只有九靈龍王族才能掌控的領域技。

    其實,在這麼短的時間中,能夠破解洛維安的血月斬碎的技能,米斯特能夠想到的只有這一個。雖然說他年紀輕輕就掌握這種力量已經十分難得,但這也只能在他化為人形,精神空間壓縮之後,才勉強具有釋放出夢蝶空間的能力。這種強大得近乎變態的領域技,本質上只是屬於五級強者的技能。

    米斯特瞬間明白,在近距範圍內,他或許不是洛維安的對手。畢竟九靈龍族並不擅長近戰,強大的龍族魔法和精神力才是九靈龍的優勢。想清楚了這一點後,米斯特身形暴退,背後無聲無息地伸出一對洋紅色的龍翼,瘋狂的風元素一時間抵擋住了洛維安繼續猛衝的勢頭。而米斯特趁著這一個瞬間越上了天空。

    瘋狂的風元素儘管強大,卻沒有在它身前的暗元素的銳利和有序。呼吸之間,閃爍著雜亂綠芒的風元素被暗元素所吞噬,而深不可測的暗元素中央,一抹慘綠色悄然浮現。隨即他的主人顯出了輪廓。

    此刻的洛維安,從米斯特的角度上來看已經看不出任何形狀。在他龍族強大的精神力中,所見的也只是一團彷彿能夠吸收一切光線的黑暗。在黑暗身後,一輪妖豔的紫色彎月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紫光所照之處,一切元素都被清空。只餘下純粹的暗元素和水元素。

    然後,那一團黑暗綻放出了一雙由純粹的暗元素構成的翅翼,黑暗的流星似乎不滿於在深邃的夜空中那一點豔麗的洋紅色,拖曳著比夜空更加深邃的彗尾,直衝天際的那一道異彩。

    在魂殤的狀態之下。洛維安再次感受到了久違的翅翼給自己帶來的力量感。雖然感受到身體機能在透支的能量輸出下正在往崩潰的趨向發展,但是此刻,已經將自己靈魂中的戰意全部點燃的他不會顧忌這些。在他的心中,只有擊敗敵人這樣一個目標。

    瀰漫天際的暗元素遮掩的星光的光芒,卻異常地沒有掩蓋住天空中的月華。但是,那一輪本來皎潔無暇的月亮,卻透過暗元素,隱隱滲出了血紅的顏色。血紅色蠕動在月華的輪廓。逐漸將這一片空間在這一時間變得詭譎而迷離,超現實的色彩似乎也在這一漫長而短暫的瞬間中掩去了這裡的殺意與仇恨。

    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純粹的由身體接觸產生的攻擊已經不是常理戰鬥中主流。在技巧很難在近身範圍內產生足夠多的效果的時候。只有通過純粹的元素輸出底蘊產生的領域壓制對方,在與其他方法相比較下,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這是魔族經典的領域技,黑暗空間。只不過不同的魔族種族中,所施展的黑暗空間有所不同罷了。但是黑暗空間的本質都是一樣的,就是在這一定區域中用絕對的元素去壓制對方。限制對方所使用的元素流動,大幅度強化自身所施展出的一切技能。

    不過在這種純元素調動底蘊的比拚中。洛維安並不佔據優勢。所以他並沒有打算長時間施展黑暗空間,只是在一時間將黑暗空間催動到極致。帶給自己進入米斯特周圍近戰範圍的機會。

    米斯特背後龍翼同時向後舒展,隨著一聲尖銳的龍嘯,一道道金紫色的光路從他背後的龍翼上浮現,彷彿是他龍翼上的血管中流淌的鮮血瞬間化為了燦爛的金色。金紫色的流光看似緩慢地滲出了米斯特的翅翼,就在洛維安持著地獄風向標進入米斯特身前的那一剎那,金紫色的光路在他面前正好形成了一道密集如同囚籠一般的法陣。

    洛維安一聲不吭,左臂上暗紫色的精氣盾向上一撩,鋒銳的精氣盾邊緣狠狠地切向了米斯特面前由他的龍血精華匯聚成的法陣。並沒有出乎一魔一龍的任何意外,法陣只是在精氣盾的斬擊下微微一顫,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但是洛維安的計畫並不是通過純粹的攻擊破壞米斯特的防禦,他現在只需要的是讓自己及時離開米斯特的攻擊範圍,至少離開他的最大攻擊效果所產生的區域。

    與此同時,米斯特如同唱歌一般的龍語吟唱聲想起,悠遠的音調被似乎仍舊稚嫩的聲音所表達,帶起了無盡的蒼涼孤遠之意。洛維安心中劇震,就像他沒有想像到米斯特竟然會親自前來向他復仇一般,他也沒有想到仍舊沒有突破五級瓶頸的米斯特能夠施展出這樣強大的攻擊技能。

    黑暗精氣觸手一般的撕扯住了洛維安身側的龍血法陣,但是米斯特閃爍著極端情緒的暗紅色眼眸始終緊緊盯著洛維安。目光所及之處,盡皆在洪荒一瞬之間。他知道沒有達到五級實力的米斯特不可能一擊擊殺自己,但是如果自己真的被這一號稱接近神的神技所命中,那麼自己的命運也不過比前者完了幾分鐘而已。

    洪荒一瞬。大陸魔法體系中全屬性元素魔法中為數不多的八級魔法之一,通過對目標自然元素的強大控制,讓時間在千百年前對物體的侵蝕發生在魔法所作用的一瞬間。

    洛維安面露瘋狂之色,在失敗和與對手同歸於盡中。他當然會選擇後者,況且命運不一定就如同他所估計的一樣。

    在米斯特同樣震驚,甚至帶著恐懼和不可理解的目光中,洛維安將周身粘稠的黑暗精氣全部撤入體內,而在這一個片刻。他眉心處的紫色血痕剎那間暴射出了極端耀眼的光芒。這道光芒是如此的明亮,甚至沒有人能夠在光芒閃爍的只一個瞬間看見這光的顏色。

    洛維安眉心處的魔血狂噴,既然米斯特肯使用自己的龍血精華強行讓自己擁有催動洪荒一瞬的力量,那麼自己還在吝惜什麼!

    暗紫色的血液在空氣中就化為了晶瑩剔透的晶粉,而這純粹的華美紫色圍繞著洛維安旋轉著,片刻間形成了一顆可怕的惡魔頭顱。

    即便在過去。洛維安也沒有通過自己純粹的精血催動鬼泣,且不說這樣對自己的創傷太大,而且以他五級高階的強悍實力,沒有人有資格接受這樣的攻擊。但是在黑魔法師靜修室的戰鬥中,洛維安根本沒有時間從容地將這一頂級鬼泣施展出來。

    而現在。他的敵人終於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鬼泣的準備時間很短,而洪荒一瞬已經將近完成,所以這兩種頂端的魔族和龍族攻擊竟然在同一時間完全爆發!

    紫晶色的惡魔頭顱張開了鮮血淋漓的巨嘴,向著米斯特發出了一聲無法用耳膜接收的咆哮。在這慘白色的精神轟擊和紫晶色的精氣風暴之前,如蛛網般細密複雜的龍血法陣光芒則是一暗,旋即,裹挾著無法形容的滄桑四系元素洪流從燃燒著瘋狂光芒的龍血法陣中傾瀉而下。龍血法陣剎那間燃燒殆盡,洶湧的四系元素頓時將米斯特周圍百米空間中的一切元素抽空。只剩下本質屬性的暗元素和光元素。在米斯特身後,白色與黑色的光芒扭曲纏繞著,在與回湧過來的四系元素對撞產生極光一般絢麗夢幻的色彩。而洛維安背後的紫月光芒則是隨著鬼泣剎那間破碎。如同破碎的鏡面一般的精氣精華在洛維安身後雪花般飛散,紛紛揚揚地灑在了身下的草原上,無聲無息地將他身下這幾百米的草場腐蝕殆盡,只餘下焦黑的土層。

    洛維安自己精神力在這個片刻被消耗得一乾二淨,但是為了自己的生存和魔族的尊嚴,他強行忍受著精神透支大腦刺痛的強烈痛苦。再度加強了魂殤的輸出力度,勉強維持住了自己背後的暗元素組成的雙翼沒有潰散。

    精神力既然已經接近衰竭。但是肌體經脈中湧動的黑暗精氣還沒有枯竭。在他模糊的視線中,米斯特顯然已經因為他的鬼泣和自身攻擊的反噬而陷入的一時間的意識空白之中。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不會比他好上多少。強大的洪荒一瞬還是滲透了鬼泣,部分地碰觸到了他的身體。僅僅是這一小部分有意義的攻擊,也剎那間將他擋在自己身前雙臂的衣物和皮膚侵蝕一空。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臂骨都因為肌肉的銷蝕而裸露在了空氣之中,肌體深層次的痛覺神經也一併被腐蝕殆盡,所以他竟然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只有胳膊異常冰冷麻木的感覺。

    “去死吧!”洛維安地吼道,左臂精氣盾閃爍著再度出現了,被洪荒一瞬破壞得幾乎只剩下一半血肉的右手抓住了地獄風向標冰冷的手柄,目光鎖定了米斯特面前的空間,紫光一閃

    紫光在米斯特混沌的腦海中閃爍了兩次,第二次後,他看見了血月至尊全身破損的傷口湧出的鮮血在他面前營造出了一團紫色的霧氣,而一道冰涼的感覺同時出現在自己身前。

    米斯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刺痛感讓清醒了一瞬,頭上的九枚龍角再度閃爍出淡金色的光輝,周圍空間一滯,九靈龍王族強悍的精神鎖住了周圍的空間中的自然元素,他身前的空氣頓時化為了固體,鑽石般璀璨閃爍的光澤給這片黑暗的空間帶來了一抹異色。

    這是九靈龍族本能的防禦,米斯特甚至不需要任何刻意的元素控制,就能夠在一段時間內,給自己加上這樣一道強悍的防禦。

    如果他面對的是另外一名魔族。甚至是刻意除了洛維安以外的任何一個魔族,他的防禦也會給他帶來無限的轉機。但是正因為他面前是洛維安,是他親生父母的凶手,也是上代九靈龍王的弒殺者,洛維安仍舊清楚無比地記得九靈龍族的天賦防禦。

    這樣的防禦出現在這一沒有人能夠有時間準備的瞬間。看似無懈可擊,但是實際

    一股忽如其來的巨力猛地將正要鬆一口氣的米斯特驚醒,他驚恐地看到一隻從洛維安身側的暗元素法陣中伸出的巨手,正死死地握住了他化為人形的雙腿。黑暗屬性的侵蝕力尚在其次,但是這一巨力已經將他從他面前的天賦防禦保護中拉拽出來!

    既然無法攻破你的防禦,那就讓你離開你的防禦。

    片刻之後。米斯特的頭顱甚至還沒有從他上空中的防禦結界中離開,地獄風向標就已經命中了他的前胸。在劇痛尚未傳遞到腦海之前,他就已經被強大無比的衝力震斷了七八根肋骨。

    沒有外放的黑暗精氣,洛維安純粹通過自己的肉體力量和黑暗精氣的強化,用地獄風向標六片鋒利的斧刃。切進了米斯特的胸口。

    米斯特在劇痛和死亡無限的接近中終於恢復了清醒,他本能地將自己的龍翼前擺,龍翼上一上一下的爪鉤深深地嵌入進了洛維安的身體,隨著猛力的分離,米斯特想將他的仇敵生生撕成兩片!

    “啊!”洛維安雙目滴血,藉著這無法形容的劇烈痛苦狂吼一聲,地獄風向標竟然穿透了龍鱗可怕的防禦,隨著洛維安的更一步向前的衝力。龍翼的爪鉤終於被洛維安從他的肩胛骨骨縫中抽離出來,讓他免於被撕碎的命運。

    但是另一支切入他肋骨的爪鉤並沒有鬆開,隨著米斯特龍翼的瘋狂振動。他的下腹被撕扯出了一道恐怖的傷口,蠕動的內臟暴露在了混亂的空氣中,洛維安甚至沒有時間理會幾乎切開自己後背所有肌肉的巨大創傷,在被米斯特甩下天空的墜落過程中,用雙手狠命地捏住了內臟將會甩出身體的傷口,火元素咆哮在洛維安的傷口處。頓時將巨大的傷口燒結起來。

    沒有人能夠想像這樣的痛苦究竟是不是一個還具有痛感的生命能夠承受的,但是洛維安清醒的知道。如果自己的臟器真的失落,那麼自己將面臨的是絕對的死亡。因為那道傷口的位置。正是會導致大出血的肝臟和脾臟。他用這種無比極端的方法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也給自己接下來的戰鬥贏得了機會。

    鬼泣之後精神受創更嚴重的米斯特甚至也沒能繼續維持自己龍翼的繼續震動,在洛維安墜落之後,緊隨著他也摔在了地面。

    相比之前的創傷,從幾十米空中的摔傷簡直已經算不得什麼。兩個都已經強弩之末的仇敵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此刻的血月至尊甚至開始佔據了優勢,雖然他的傷勢比九靈龍王更重,但是他的精神卻比他清醒得多。

    洛維安看見了痛苦地捂著頭站起來的米斯特,他也看見了他周圍一地破碎的龍鱗。帶著粉紅色的龍血從米斯特胸前的那個恐怖的傷口中噴湧而出,流滿了他周圍的所有地面。米斯特的輪廓開始變得模糊,黯淡的光線開始籠罩住九靈龍王重創的身體。

    那是變形術即將崩潰的先兆。在受到這樣的重創之後,米斯特甚至無法維持這樣一個基本的魔法。他之所以沒有在一開始就用自己的龍軀戰鬥,就是因為害怕使用龍軀產生的龍族元素波動會引來聖地的注意,他十分顧忌聖地對他的警告,不允許他對洛維安下手,但是父母親族的仇恨卻淹沒了他的理智。甚至此行,他都沒有通報族中的長老,完全是他的個人行為。

    洛維安不會等待他恢復龍軀,恢復到他最強大的戰鬥狀態。脊椎沒有折斷,四肢沒有折斷,那麼戰鬥就能夠繼續。這是血月軍團最恐怖的戰鬥思想,而身為血月軍團長,洛維安無疑是最為狂熱的信奉者。

    紫黑色的精氣湧動在地獄風向標的尖端,旋即延長,形成了一柄超過了洛維安身高的重劍。

    洛維安的步法如同電光閃爍,每向前踏一步,他就如同瞬移一般出現在了米斯特更近的位置。每一步踏出,黑色就從劍刃中淡化幾分,在洛維安距米斯特只有五米的時候,他手中的劍刃徹底化為了晶瑩剔透的紫晶——(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七章

    “血月十字斬破!!”

    血月至尊召喚出自己體內殘存的所有黑暗精氣,在這最後一步猛然爆發。但是,這一次的絕對攻擊卻沒有帶動任何暗元素,正相反,他周圍的暗元素竟然消失了,只餘下四種最基礎的自然元素。

    劍刃周圍,在劃出一道金色的十字之前,已經斬開了一片元素的真空。

    恍惚間,洛維安血紅色的長發,也隨著他近乎祈禱一般的斬擊姿勢化為了一瞬間的純白。

    十字斬,洛維安自創單體穿透力最強的攻擊。

    他的目標,正是已經被擊碎了龍鱗防禦的米斯特的那塊傷口。

    米斯特仰天發出一聲沒有意義的尖嘯,背後的龍翼驟然回收,防禦在自己面前。閃爍著洋紅色鱗片光芒的雙拳齊上,迎向了面前烏金色的十字斬光芒。

    這是一聲金屬板撕裂的吱呀聲,又如同車刀切削車件的刺耳震鳴。強烈的元素湧流將吹得洛維安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在了身下被自己的暗元素腐蝕的土地上。

    米斯特的雙拳出現了兩道可怕的傷口,無比堅硬的龍骨被生生折斷,強大的穿透力甚至透過了他的骨骼,讓他的臂骨整齊地斷裂。而他向前伸去的雙翼,出現了兩道幾乎將它從米斯特身上撕去的傷口。

    甚至連米斯特看上去稚嫩的臉頰上,也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

    但是這些創傷都是值得的,因為他身體其他部分的犧牲,挽救了九靈龍王的生命。最後頑強的十字斬落到米斯特胸口處的創口時,力量已經不足洛維安攻擊時的三分之一。

    不過即使這樣。十字斬也切開了米斯特的左肺葉,劃傷了他的心臟。

    呼吸受阻和心臟受創的米斯特再也無法保持站立的狀態,迷濛的光芒閃過,米斯特十米長看上去圓滾滾的龍軀出現在了原位。九枚龍角的光芒已經完全黯淡下來,不仔細注意的話。別人甚至注意不到相比較他的龍軀並不十分顯眼的龍角。破損的翅翼和胸口上的大洞往外流著粉紅色的龍血,大口大口的血沫從米斯特的嘴中湧出,他的目光也黯淡到了極點。

    但是看見了仍舊在掙扎的敵人,仇恨和痛苦再度激發起了米斯特的力量。他伸出了一支龍爪,抓住了自己頭上的一枚龍角,然後隨著一聲清晰的喀嚓聲和米斯特的痛苦呻吟。他的一枚龍角竟然生生被他自己折斷了!

    隨即,米斯特將這段折斷的龍角塞入了自己口中。幾乎是呼吸之間,米斯特的萎靡的氣息再度攀升,而他的傷口也停止流血,甚至開始蠕動著癒合起來!

    化為龍軀的米斯特終於有了力量。龍爪抓著地面,一點點地向自己的仇敵挪了過去。

    而此刻的洛維安,魂殤帶來的力量已經完全枯竭,他可以聽見自己肌膚炸開的聲音。他只能拄著自己的地獄風向標,讓自己至少不是跪倒在地他不會是跪著等待死亡的魔族!

    米斯特看著洛維安拼盡全力站在自己的面前,全身上下都是魂殤力量反噬炸開的傷口,紫色的鮮血浸透了他的衣衫,但是他的目光依舊明亮。依舊銳利,依舊不屈!

    米斯特忽然在他充滿驕傲的目光中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雙親在面對著曾經血月至尊手中地獄風向標的鋒刃的時候。是不是也在用這樣的目光證明著自己為之捍衛一生的信仰和尊嚴。他看見的是一個民族永遠不會屈服的映射,在他身後,是五百年前,自己還是孩童時期,曾經因為它而嚮往、而恐懼、而悲傷的戰場,還有他身後那些面目不清。但是即使在最後一刻也不願意倒下迎接自己的結束的無數魔族戰士。

    他一個只有肉體能夠被摧毀,但是精神永遠不會被任何存在所湮滅的魔族。

    米斯特的目光再度凝結。他緩緩伸出一支龍爪,鋒利的爪尖抖動著一點白芒。

    洛維安並沒有望向米斯特。他只是望向了已經路出一抹魚肚白的地平線。那裡等待著他的夢想,而如今卻已經

    “住手!!!”

    強烈的音波徹底將洛維安的精神震潰,也讓米斯特震驚地收回了正準備洞穿仇人胸膛的龍爪。

    米斯特認出了這個聲音,但是他只是咬了咬牙,伸手繼續向倒在地上的洛維安刺去。

    一道烏光從遠方遙遙而至,頓時震開了米斯特的手腕。這衝擊同時也讓通過秘法強行提升的力量最終散去,米斯特身軀一軟,倒在了洛維安身前的土地上。

    “查加維羅尼……你,你為什麼不能晚一點啊!咳……”米斯特吐著血沫,無比怨恨地說道。

    黑夜中逐漸浮出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的身影,但是他從黑髮中伸出的三隻帶著優美螺紋的龍角和狹長的瞳孔證明了他也是一名龍族。

    暗黑龍王緩緩地走到失去力量的米斯特和昏迷不醒的洛維安身前。“你不記得盧比斯坦說的話了麼,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們全族都會”

    “呵!……咳咳你居然在膽怯一個人,人類……”

    “我不是在膽怯某個人類,我是在好吧……我是在,在……在恐懼!在恐懼人類!你明白嗎!”查加維羅尼怒吼道,“放在五百年前,你認為那個人類敢對我們這麼說話!你說啊!人類原本就比我們強,現在我們已經輸了,不能夠再承受任何損失,你明白嗎,米斯特!!”

    暗黑龍王巨大的聲音讓這片土地都微微顫抖,米斯特不甘地望向查加維羅尼,最終躲開了他的眼神。

    “那怎麼辦?”米斯特緩緩道,“你的親族也有不少死在他的手下吧,現在就算是你放著他不管。沒有救治的話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難道說我們還需要救他?!”

    暗黑龍王愣住了,陰翳的面孔緊緊盯著洛維安,眼眸深處同樣是深深的仇恨,“……那我們,也只能”

    “把他救回去。”米斯特忽然開口道,“帶到我族,我會讓他活著,但是,會讓他生不如死。”

    聽著米斯特偏執的話語,查加維羅尼愣了愣。盯著米斯特的眼睛,似乎從來都不認識他一樣。

    幾秒鐘後,查加維羅尼輕嘆一聲:“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這麼辦吧。”

    暗黑龍王話音剛落,他就猛然轉身,因為他和米斯特同時看見。就在洛維安倒下的那個方向,一輪藍色的滿月再度升起,還伴隨著隱隱約約間低語一般的頌歌聲,將這一片空間染成一片玄異。

    他們看見一個散著暗藍色短髮的魔族雙手捧著自己的佩劍,緩緩地向他們走來,那玄異的聲音,正是來自她那把閃爍著冰冷光澤的劍刃,她每走一步。她身後都會留下一道冰的印記。

    米斯特和查加維羅尼看著這個魔族女孩只是望向那已經傷的看不出形狀的血月至尊,他們上方的天空,竟然開始緩緩地落下片片雪花……

    背後閃爍著藍月的馬斯特瑪就這樣在兩大龍王的注視下走到了他們面前。她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讓他們無法直視,也無法在她的目光下做出哪怕任何一個攻擊的本能動作。

    幾道象徵著黑暗治癒術的符文落在了洛維安的身上,但是他沒有一點好轉。馬斯特瑪蹲下身,將一枚紫色的戒指套在了洛維安破損的左手上。然後她輕柔地托起了自己的軍團長,配件懸浮在她的身邊。她背後的藍月依舊明亮,同樣明亮的還有她眉心處如同血月至尊一模一樣的彎月血痕。

    “你們要是碰他一下。我就會引爆禁魔破碎領域,那麼大家都是一起死。”馬斯特瑪平靜地說道。

    這時米斯特和查加維羅尼才發現了周圍空間的異樣。對於自己已經強大到四級極限的自己來說如臂指使的自然元素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似乎只是僵硬地懸浮漂流在空間之中,隨著馬斯特瑪劍刃的震動而微微震盪著。

    “你怎麼變得這樣了呢,軍團長?”馬斯特瑪望著只剩下半口氣的軍團長,抹著他臉上的血污說道,同時緩緩向外走去,根本都沒有看兩大龍王一眼。

    “且慢!”查加維羅尼看著即將展開翅膀的馬斯特瑪,向前衝了一步說道。

    空氣中的元素忽然猛烈地震盪了一下,查加維羅尼立刻被嚇得臉色煞白,他只能感受到周圍隨時都會引爆的魔法元素,而感覺不到那個魔族女孩的深淺。

    “米斯特……快點,我們還有機會”查加維羅尼估計到同樣正在動用魂殤的馬斯特瑪也許支撐不了多長時間,畢竟禁魔破碎領域是一種極為消耗力量的領域技能,他仍舊希望能夠將洛維安劫走。

    “你們身為龍王,也竟能夠胡鬧到現在,我都替龍族感到恥辱。”

    馬斯特瑪沒有因為查加維羅尼的話而扭頭,卻因為這個陌生的聲音猛地住下了腳步。禁魔領域緩緩散去,她雖說願意為了軍團長犧牲一切,但是都活著在一起不是更好嗎?那是一個人類,就目前的局勢來說,人類跟自己還算是合作關係吧……

    一個沙啞的聲音伴隨著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現在了兩大龍王和馬斯特瑪之間的位置。

    “你是什麼人!”查加維羅尼謹慎地向前一步,站在了重傷的米斯特身前,對付異族時,龍族永遠是團結的。

    黑影緩緩摘下了自己的兜帽,但是兜帽下的臉,仍舊掩蓋在一張只留著一雙眼孔的黑色面具之下。黑影身著一身勁裝,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裸露的皮膚,一雙黑色手套中的手,分正手反手握著兩柄短刀。兩柄短刀,一柄是純粹的黑色和月白色組成,黑色的刀柄彷彿能夠融化在任何黑暗之中,而花紋極為細膩的白色刀刃扭曲盤旋在他的手腕,似乎是有著無數微型的精靈躍動其上。而另一柄,由他的右手握著的主刀卻是亮麗的銀色。隨著淡淡的微風,一點點幽幽的各色星芒從上緩緩飄散,在他手腕周圍的空氣中緩緩凝固,似乎照應著天際之上遙遠的星斗。

    “黑精靈……星蝕……”看來查加維羅尼對人族中的這兩柄絕世名刀有所瞭解,這兩柄神刀。一人能據其一已是極為困難,況一人能夠各手持兩柄?!

    “我是飛花院,領主座下第一血手,判官。”那名黑衣中的男人說道,“領主的命令,我完成不周。竟然讓二位真有了刺殺我保護對象的機會,自當領罰。”

    說著,判官右手隨意一刀,就從自己的左臂上削下了拳頭大小的一塊肉去,鮮血汩汩湧出。而判官的聲音卻毫無變化,似乎被割去肉的不是自己一般。他隨手將一瓶藥粉灑在創口上,血頓時止住。

    “兩位可不是我任務之中,殿下還是先行退去吧。其餘由我來處理馬斯特瑪小姐,請將洛維安殿下交由我們處理如何,他的傷勢恐怕已經超過了你們治癒的能力,希望你能夠相信我。”

    看著完全無視自己的判官,兩大龍王在看了他自割肉的慘烈舉動後煞白的臉又變得憤怒起來。

    “你打算著就將我們打發走嗎?狂徒!”

    話音一落。判官反手一刀,白色刀芒如同電光般快速,直衝查加維羅尼。查加維羅尼頓時一驚。右手浮出一片暗色龍鱗,“鏘”得一聲接住了這道刀芒。

    “你真的”查加維羅尼正想就這看上去毫無威脅的一刀大肆侮辱對手一番,但是忽而手背一痛。

    暗色的龍鱗完好無損,但是查加維羅尼將龍鱗收回體內時,驚駭地發現手背上是一個由血痕劃出的“死”字!

    兩大龍王駭然變色,可以無視龍鱗防禦直接攻擊肉體這是什麼手段!

    查加維羅尼再未多言。伸手一拍,將一道迷濛的光線注入進米斯特的體內。片刻後米斯特又化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類少年。查加維羅尼背後伸出一雙巨大的黑色龍翼,將米斯特背在背後。龍翼振起,幾個起伏就消失在了天際。

    判官身形微微一動,出現在了抱著洛維安的馬斯特瑪身邊,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馬斯特瑪看了看判官面具下的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睛,然後點點頭。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似有似無的竹香,也許這種莫名的味道並不是什麼空氣中的因子刺激了你我的嗅覺細胞,而僅僅是周圍青綠色的裝潢風格和與冬天的斑竹一般硬朗遒勁的風格帶來的通感暗示。

    在這種強烈的不同於現今大陸風格裝潢文化的刺激對早已對自己文化存在形式熟視無睹的,不屬於西南飛花院和她掌控的努維行省的居民來說,他們很容易陷入這種文化的震撼中而不可自拔。飛簷鬥角懸掛的燃燒著散發出並沒有清香氣味的煙氣的燈籠閃爍著青藍色的光,卻並沒有將周圍看似昏暗實際上明亮卻並不離開每一個角落的木質裝潢的樓道或是房間染成一片慘淡的靛青色。

    絳色並不同於紅色,因為紅色在鮮豔的表面之下,還有不能抹去的熱烈和辛辣,而這並不符合飛花院的氣氛。相比較紅色來說,更加深重或者說慵懶富麗的絳色,更能夠襯托出這裡的淡雅和雍容交織的氛圍,最終讓聯想到飛花院和絳色時,不知道究竟誰才比較式的主語。

    在濃重厚雅的絳色空間中,甚至所有房屋中都不可或缺的窗子失去了存在感時,都不會使人感到半分違和感的衝動。

    所以,飛花院是一個地下的世界。

    她也是地下世界的掌控者。

    雖說十字旅團是聯合了大陸所有智慧種族,擁有不屬於聖皇掌控的最強大獨立集團,但是十字旅團的存在表現形式和其神秘感,只是針對於那些穿梭於奧西利亞的經濟、軍事、文化、生活材料的生命線的監督或是某種超越管制的掌控感的膨脹。總的來說,十字旅團即便某一天正大光明地對世人展開他那厚重的面紗,世人也不會因為他在之前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憤怒或是恐懼,因為他是依照這個世界所公認的道德和聖皇制定的法典而標定行事準繩的至少是這樣。

    而飛花院,佔據了六大傭兵團其中最神秘一席的她,則在這個方面,對十字旅團嗤之以鼻。

    掌控奧西利亞帝國實際邊境西南方向線的飛花院,同樣也是整個奧西利亞地下世界的軸心。所謂地下世界,便是那些不能夠出現在這個至少在被法典和道德所約束的世面上的另一個世界。在這裡,任何存在都可以與金幣和利益畫上等號,一切交易都沒有他們的底線,在這裡,任何智慧種族道貌岸然的面紗都可以被主人毫無負罪感的扯去,然後任憑自己源自遠古祖先的獸性導引著自己的意志,讓自己在這樣一個瘋狂而凌亂的地下世界中盡情去做那些在地上世界中,甚至從自己高貴的口中說出來都會辱沒自己身份的事情。

    利益,純粹的利益,純粹的利益之間的交換這帶給了自己更強有力的養分源頭,讓自己變得強大而又美麗,鮮豔的血液一次次地潑灑在了飛花院原本慘白色的榫卯結構上,最終一次次的紅色重疊成了深重的絳色,無數的血液和金幣的腥氣都被封印在這一層厚厚的絳色之下,成為了飛花院一次次成長之後剩下的渣滓。

    這裡,就是飛花院。

    “真的謝謝你了。”

    “唔……這都是小事罷了,而且我們目前,還是得需要領主的幫助才能生存吶!”

    金綠色的光芒緩緩消散,被薄薄的白床單蓋住的魔族臉上終於又多了幾分生氣。

    “冒昧問一句好麼?”懸垂著藍紫色短髮的魔族女孩平和地問道,“與飛花院這樣的組織合作,難道不與你的信仰相左嗎?”(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八章

    傳來了幾個哈欠聲的音節,另一個女孩用通用語懶懶地說道:“大地聖教的教義,從哪個方面理解都可以說是正確的。他們有他們的理解方式,所以陷入了權力和生存的掙扎之中。我們和他們信仰同樣的大地之主,不過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只是生存罷了。不同種的信仰,也許會發生衝突,但是既然我們都信仰同樣一個神明,我們就不用因為理解不同而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雖然我們最終的目標就是將過去大地聖教的榮光再度遍佈這一片土地,但是達成這樣一個目標的過程中,似乎很難避免衝突,這也許就是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唯一悲哀之處吧!”

    “……嗯,謝謝你的答案,這也許在以後會給我些啟發吧!”

    然後他就聽到了離開房間的腳步聲,然後一切又都恢復了寂靜。

    “您該回去了吧,老師。”他認得出來這是弗朗西斯的聲音,但是從剛才隨著這強烈的生命魔法恢復過來的意識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意識已經被限制在了腦海之中,他的五感並沒有缺失,卻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多米妮塔和尤里安回來了嗎?”

    “哦……應該已經回來了,他們還得幫助他們的母親照顧一下他們剛剛回來的父親。其實,這也挺讓人欣慰的。”

    “如果他們沒有回來的話,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給他們些教訓。”

    “……是,老師。”

    “你先回去吧,洛維應該快醒了,我有點重要的事。”馬斯特瑪仍舊用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的語氣說。

    洛維安甚至堅信這是一句咒語。因為在這句話的含義剛剛被他所理解的那一個片刻,他被禁錮在腦海中的意識就突破了身體對他自己的封鎖,剎那間滲透了他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同時也讓他周身沉寂不知多久的黑暗精氣恢復了活力。一縷淡淡的暗元素隨著他的心跳和平穩的呼吸開始震動。

    洛維安睜開眼睛,他看見了這間充滿著厚重的絳色氛圍的天花板所代表的屋子。發現自己的狀態並沒有自己預感的那麼糟糕。也許是因為剛剛施於自己的強大生命魔法的緣故,因為魂殤而破碎的機體已經開始癒合,沒有放過他全身每一個角落的傷痕已經開始逐步癒合,也許現在只能看見道道淡紅色的痕跡吧。

    動了動眼睛,他看到了在他的病床邊上那枚無論出現在何處都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尊嚴法戒。

    純紫色的鑽石映射出外邊雪青色燈光的迷離光暈,拋面的棱角似乎流動著無數極微小的魔法符號。彷彿同身體最纖微的毛細血管。而血管中流動的血液,在戒面的兩極與反射出暗銀色光芒的指環完美融合。詭秘的紫色的優雅的銀色纏綿於這芥子之域,從遠望去,只有無盡的神秘與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醒了。”馬斯特瑪平靜的說道。

    洛維安頓時忘記了身體給他帶來的一切負面影響,他周身呼吸著的每一個細胞都因為這比絕對零度更加冰寒的溫度而窒息。他從未聽過瑪菲用過如此單調的語氣。在五百年前那段征戰奧西利亞的鐵血生涯中,她的語氣雖然冰冷,但也有著復仇所支撐的強烈熱度被封印在那冰冷之中,冷漠而不絕望。

    而現在的她彷彿就是失去了靈魂支撐的軀殼,只在她的生存本能帶給她的力量讓她去有意識去證明自己的聲音。

    他努力抬起頭,看見馬斯特瑪的背影正在從背包中收拾出什麼。

    “我怕你不適應這裡的飯,我做了些給你。小心一些,你現在的消化能力恐怕沒有恢復完全。”

    從始至終。都是馬斯特瑪僵直的背影。彷彿只是習慣勉強支撐著她的姿勢,只是習慣。從她過去所留下的一切現在只成為了單獨的記憶,就像是對前天夜晚夢境的回念。

    洛維安無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似乎有著什麼東西被強行從他的靈魂深處扯了出去。

    他堅信自己不會,也不能再度體會那個沒有光的日子,那個自己在血與火中瘋狂的時間。

    在那時,自己的力量給自己復仇的勇氣,讓自己能夠在被悲痛揉碎之前作出抉擇;而如今,自己力量已經不再。這個世界在沒有目標足以引起他的仇恨而悲痛只留下了一個緣由。

    這個緣由就背對著他。

    “既然你已經醒了,問題就不會太大了吧。明天早晨我會來看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你的黑暗精氣恐怕因為魂殤受了些影響,不過一定不會掉級。”

    說完。藍紫色的背影走向了門。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再度走向不可逆向的深淵,身側的尊嚴法戒倒映出了他蒼白的面孔,從中滲透出一種由衷的厭惡。

    “對不起!!”

    他哀求道。

    他忘記了自己流淌著至尊血脈中的一切尊嚴,都不會讓他動用這樣的語氣但這是對他和瑪菲生命的所有挽救,這條界限就是馬斯特瑪面前的那扇門。

    “……我明白,我知道我錯在哪裡!”

    一剎那,所有的僵硬破碎了。從未軟弱過了馬斯特瑪身體中支撐著她信念的有關軍團長的一切在過去的那部分剎那間崩碎

    她失去了最後的力氣,靠在門框上,緩緩向下滑去。

    洛維安一動不動,意識似乎隨著他的哀求而再度被禁錮於自己的腦海,而視覺仍舊將這一幕毫無變形地投射如他的視網膜,逼真得令他感到刺痛。

    支撐著她的信念,那屬於未來的軍團長,未來的洛維安的部分,在這一秒破開了堅硬的種莢。衰柔的力量讓她在崩潰線前阻止了繼續墜落。

    “你……你哪裡做錯了,軍團長”

    “我不應該扔下你!我沒有盡到責任!!”洛維安竭力大聲吼道,“我我配不上做你的軍團長!!我……”

    “我以為你能夠理解我呢!看來人族說過的,最熟悉你的人也許最難以理解你,魔族好像也用得上。”

    馬斯特瑪的語氣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她跌坐在門框邊的角落地喃喃說道。

    洛維安屏住呼吸,甚至願意能夠挺清楚馬斯特瑪的每個音節而停住自己的心跳。

    “洛維……在時間神殿那天之前,我一直認為你只是我的一個目標,我只是單純的希望成為你那樣強大的魔族,能夠為自己的家的消失找到一個復仇的理由。可是,我越瞭解你。我越發現我與你之間的差距。這也許會讓我永遠都無法趕上,所以我就想,如果你和我是一個人的話,那該有多麼完美。

    “所以那時,我感覺你是我的選擇。但是這種選擇究竟是什麼。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在你的背影後追求我們共同分享的夢想。直到時間神殿的那一夜,我確信,我選擇了愛上你。

    “所以我才會等,在被阿卡伊勒封印在貓型中的每分每秒,我捧著你的尊嚴法戒,盯著戒面上象徵著你的生命的光點發呆。看著楓葉變綠,變紅。變黃,最終落下,成為了泥土的一部分……五百年。對於你來說只是一個夢,而對於我呢!!”

    馬斯特瑪聲音在這一個剎那猛然狂暴起來,也許是憤怒讓她有了力量,隨著刺耳的嘶鳴,落霜閃出了刺目的藍光,劍鋒直指洛維安的面頰。鋒銳的雪霜鬥氣離洛維安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他終於看見了瑪菲的臉。黃晶色的眼眸已經變得血紅,蜿蜒的藍紫色魔紋虯曲在她的臉頰。出離的憤怒充斥著這片絳紅色的空間,似乎即將把這裡的一切同化成至寒的冰的火焰。

    “以我仍願意稱呼你為軍團長的名義!!五百年。五百個春去秋來,二十萬個日昇日落!!二十萬個日子你知道我是怎麼度過來的嗎!世界上已經沒有我的夥伴了,即便從那場戰鬥中活了下來,也逃不過後續人類對魔族的圍剿!!我親眼看著那個時代最後的戰士死在人族的屠刀下,看見最後還堅信你的名字的孩子被刺刀活活挑死!我什麼都不能做!我同你是一樣的血月族戰士,卻只能看著自己的同族,自己的朋友,自己曾經所選擇的一切在日昇日落間被狠狠撕碎!!

    “如果!洛維如果你的戒指上在那一日消失了那一枚光點……我根本不會去等你,我根本不會去想任何等待,我不會去期盼任何一個春去秋來不會等待日出日落!!哪怕只是一次!

    “你既已經選擇放棄,那我如何繼續堅持。”

    魔紋緩緩淡化,燦爛的雪霜鬥氣逐漸融進落霜的劍刃之中。

    “鏘”

    落霜無助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對不起。”

    痛苦和無助為襯底的生命前,那一抹堅持終究還是被他抓住了。微茫的希望並沒有熄滅,即便傷口再一次被撕開,淚珠灑在裡面,純純得痛但至少,還有生命去享受痛苦,還有資格擁有生命。

    洛維安伸出開始接近癒合的手,將尊嚴法戒費力地戴在手指上。

    “對不起。我永遠不會選擇放棄。”

    另一雙手拉住了洛維安的手腕,他扭頭一看,戴米安面調皮地笑著看著他的哥哥。

    “說出來吧,哥哥!”

    洛維安揉了揉妹妹的頭髮,同樣笑了笑。

    戴米安撅著嘴搖搖頭,然後抖動著翅膀向後消失在了空氣裡。

    軍團長掙扎地動了動。馬斯特瑪的嘴角在顫動,佈滿血絲的眼睛中混亂的光淡化平和了。

    “謝謝,謝謝你等我。所以,我至少也會陪你那麼長的時間,五百年我會全力以赴。”

    馬斯特瑪如電一般閃爍到了洛維安的面前,狠狠地抓住他的腦袋抱在自己的胸口裡。“你不用說這些!軍團長!我都知道,我只是難受!我知道你全力以赴做的事情不會失敗”

    第三軍副長官手指上的權力法戒碰在第三軍軍團長的尊嚴法戒上,發出了清脆的鳴聲。

    “還有。洛維,家人之間,有兩句話是不用說的,一句是‘對不起’,一句是‘謝謝’……”馬斯特瑪哽嚥著說道。“你不會看到我哭的,永遠不會,我哭的時候最難看了……”

    洛維安什麼都沒有說,只感覺到了滾燙的液體落在了他的紅發上,順著髮梢滑到了他的臉頰,滲進未癒合的傷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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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冰藍色的龍卷悄無聲息地穿過了米納爾森林的外圍。在微微停頓之後,再度遠去。

    被參天巨樹遮去一切光亮的昏暗帶在某個不知名的線上驟然消失。

    外面是幽深昏暗的不測林海,而裡面是明亮華美的綠色海洋。墨綠色和青金色涇渭分明,彷彿被無形的筆在遼闊的深林中畫出的一圈完美的圓。

    不知道這一切真相的人一定會以為,在穿越了幽深陰暗危險的米納爾森林外圍之後。終於來到了安全的淨土。

    但是,這裡才是真正危險的土地。

    看上去瘦弱纖細的類人型侏儒怪從一片的巨大葉子後蹦跳了出來。他們類似爪子一般的手中甚至還握著一支排笛,還有他們簡陋的由樹皮包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說明這叫侏儒怪的東西並不是一種單純的野獸,他們也是有著一定智慧的生物。

    粗糙的聲音從侏儒怪的排笛中響了起來,沙啞的音色告一段落之後,幾隻毛茸茸的球狀物從一塊石台上滾了出來。

    看到了獵物的侏儒怪興奮極了,蹦跳著竄了上去,伸出了爪子般纖細卻絕不無力的手指。

    “咕嘰咕嘰咕嘰!”嚇壞的萊西毛球卻沒有原路逃走。而轉身向一個看上去絕不是安全的空地處滾去。

    侏儒怪隨即跟上,完全沒有發覺自己的危險。然後,一條晶瑩如玉的玉色籐條“刷”得一聲從一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樹幹中游了出來。蛇一般死死纏住了侏儒怪,旋即將它帶進了自己的樹洞。

    侏儒怪的尖嚎聲戛然而止。

    這就是真正的米納爾森林,哪怕是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上千年的古老種族,依舊需要按照米納爾森林的法則去生活,否則下一秒鐘,他們就會成為米納爾捍衛尊嚴的代價。

    玉色的籐條對準下一個目標直刺而去。

    無形的火焰只能夠通過扭曲的空氣間接地看到。還有無聲無息地被焚化在精神火焰中的籐條,它們甚至連片粒殘骸都沒有留下。

    感受到絕對威脅的植物們本能地向兩邊退去。微微抖動著各自青翠的枝葉,彷彿是對面前這位強者的敬畏。

    著同樣也是米納爾的法則。這裡是適者生存。也是強者生存的世界。

    南哈特.盧比斯坦踏著潮濕的土地,走到了米納爾森林的核心。三張彷彿接連天地的巨大王座矗立在三座小山的山峰,而其上卻沒有一位龍族。

    龍族是米納爾森林絕對的強者,強大的實力讓他們名至實歸地成為了米納爾森林的主人。

    但是面對更加強大的對手,他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嚴。

    一百多名身軀龐大的龍族匍匐在南哈特所在的山谷中,極寒的寒氣從地脈的最深處湧出,將這裡化為了一片冰藍色的世界。而更加純粹的冰藍色坐落在山谷的另一個角落。不含溫度的絕對冰冷從南哈特纖細高挑的身軀中無窮無盡地湧出,甚至讓他身邊兩側泛出洋紅色和墨黑色的山壁都迸出了道道裂紋。

    南哈特遠望視野前方,由十二株有萬餘年壽命的古木托舉起的龍之皇座和九靈龍族和暗黑龍族身後那面象徵著瑪瑙龍族水晶藍色的山壁。左右兩方,地勢稍低的兩座山頭上,烏金色和亮紅色的巨木托舉出另外兩座平台,水晶般的光澤從兩座有著百米高的龍之王座藉著迷離的陽光將泛著異彩的光芒灑落到這片山谷。而在華麗莊嚴的兩張王座,也無法觸及它們所拱衛著的那座青金色的皇者之位。那是一種真正的來源於創始之初的至尊氣息,就如同魔族的魔皇對一切魔族有著絕對的向心力一般,沒有用華麗厚重修飾的皇座只有無盡的威嚴與掌控感。即便是其上的龍皇已經不存於世,阿弗利埃的威嚴卻仍舊融化在這屬於皇者的位置上,向他的族人投射出冷酷卻溫厚的目光。

    究竟是多麼優秀的人類,才能成為端坐在龍之皇座上龍皇的主人呢?南哈特忽然間地想到。

    “我來此何意,就不需要解釋了吧。”一陣迷茫之後。南哈特用沒有語氣的聲音灑下了令面前龍族顫抖的音符。

    在龍族禁地,生命之穴中勉強恢復的九靈龍王米斯特搧動著仍舊疼痛的翅膀,看似圓滾滾的洋紅色龍軀懸浮著向前移了移。

    “盧比斯坦先生,這是我自己的行動,與我的族人無關。”

    南哈特周圍氤氳的冰晶淡了,他低下頭。彷彿在翻閱一本手中的書,“從你的話中來說,你應該是一名優秀的王。但是,你幾天前做的那些事情,似乎表明。你並沒有把自己的族龍放在心上。”

    聖皇之下的權力者用優雅高亢的聲音似自語般說道,一股股寒意籠向了面前的米斯特。但是自知不敵的米斯特卻沒有退縮。

    “請放心,我對你的生命並不在意。”南哈特繼續隨意地說道,“人類與龍族之間的友誼來說,你的生命恐怕只重要在這一點。”

    他身前的龍族都咬緊了牙關,誰都能輕易聽出這是句對在歷史上曾經強大的龍族赤裸裸的嘲弄。

    查加維羅尼瞪著血紅色的眼睛,似乎自己鮮紅色的目光,就能夠將面前的這位渺小的人族化為灰燼。但是他的理智並沒有潰散。他時刻都在告訴自己,擁有通靈師遠古血脈的南哈特的實力究竟有多麼強大。雖說他和米斯特都是四級極限的強者,但是四級的實力卻是最難以定義的。單純從調動力量單位的判斷真正的強弱,無疑是最為狹隘的想法。

    “既然你已經從布拉迪繆恩軍團長那裡領到了教訓,那麼我就不願繼續對你的身體製造痛苦來作為懲罰你的指標,那真是迂腐,不是嗎?”南哈特自顧自地說道,“現在你們應該可以明白了米斯特殿下所親身經歷的事實所告訴我們的事情。而且,我還要說。仇恨造成的麻煩一定比解決的要多。”

    九靈龍的九枚淡金色的龍角閃爍著華美的花紋,那枚曾經斷掉的龍角上的光紋尤為暗淡。圓圓的龍軀似乎想向前做些什麼。但是洋紅色的眸子裡的光彩終究黯淡下去。

    “那麼,我就只好選擇這樣的做法了。”

    漫天的無形精神火焰陡然使這一片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冰藍色的龍谷頓時迷幻在一片詭異的模糊之中。沒有龍族知道這一刻發生了什麼事情,即便是實力基準上超過南哈特的暗黑龍王和九靈龍王也不明白。

    強大得匪夷所思的精神力在周圍的元素中點燃了最強烈的精神火焰,這是一種極端的精神力外放,所過之處再強大的精神會將物體所有的元素排列信息盡數分解,只留下最原初的元素單位。

    甚至空氣在精神火焰中都被分解殆盡,只餘下混亂的風元素。

    紅、綠、藍、黃、白、黑,六種基本元素投映出的無規律光芒遮擋住了龍谷上方,遮擋住了太陽給米納爾的恩賜。南哈特在混亂的元素風暴中悄然躍上天空,旋即精神火焰化作的風暴隨他一同席捲上天空。

    幾百名龍族急忙展開龍域,待周圍的一切清晰後,他們卻驚訝地發現他們熟悉的龍谷,似乎並沒有變化。

    只有米斯特怔怔地望著龍谷外的那個方向,傳承萬年,曾屬於過米斯特無數先輩,現在已屬於他的九靈龍之王座,已經消失在了那座山峰之上,露出了乾枯的山脊和一片荒涼。(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九章

    飛花院,恰如其名,在絳紅色的地下世界烘托出的溫緩馥郁的微風中搖曳著抖動出了點點似有似無的落瓣,那是一種不能夠被肉眼定睛能夠分辨的飛花,它們只能夠出現在你的眼球晶狀體折射的焦點之前或是之後,模糊地彷彿是一團虛幻的霧氣,無法被觸及,但是就在眼角的餘光掃過這充盈著馥郁氣息的絳紅色花瓣的時候,它忽而變得清晰,一切分毫畢現,無論是任何的紋路還是細碎的花蕊,都會在你的記憶裡留下了一瞬間的無比清晰的留痕。

    飛花盤旋著旋落入地下的深處,在一團被晶藍色燈火點亮的大廳中充滿慵懶地旋舞著。

    這裡的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這裡的討論也同樣似乎這裡永恆不變的飛花一樣陷入了僵局。修長光潔的檀木長桌被規整地擺放在了大廳中央,次席座位上的幾個人顯然因為這討論的話題與他們日常生活中所熱衷的事物不符而陷入了睏倦狀態中,所以這樣一個沒有結果的討論也很不幸地出現在了這裡。

    在長桌的一端,以為身著淺金色宮裝長裙的少女以完全不遜色與皇家禮儀隊的風範坐在略顯陰森的暗色高背靠椅上,無論是她眉間纖細的魔紋還是她髮絲中探出的纖細修長的耳朵,都證明了她沒有半分的人族血統。若是對種族的氣息敏感一些的種族,則會驚訝地發現這是一位精靈族和魔族的混血後代。

    坐在這名精靈魔族混血少女對面的是終年不在正式場合摘下自己面具的判官,他的一側則是擁有飛花院神刀“月蝕”的紅雅。無從得知判官黑色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從他的動作和身邊的紅雅的姿勢相對比後很容易推斷出,他也一定和紅雅一樣。露出了分外不耐和睏倦的樣子。而在判官和紅雅身邊,還空著兩個有些顯得突兀的座位。

    長桌的那一頭被籠罩在了晶藍色的電火燈光之中,幾名帶著白色面紗神色各異的飛花院高層以一種強做出的肅穆姿勢呆在自己的椅子中,也許他們沒有飛花院用以震懾外界的四大血手之一的地位,所以他們也沒有膽量觸犯隱藏在長桌暗色一端的黑暗領主的脾氣。只能夠任由自己在這種僵硬的姿態下一動不動幾個小時之久。

    相比之下,大地聖教歷史派的代表維琳就顯得那麼格格不入了,如果除去離她不遠的黑暗領主的話。

    “啪!”

    一聲清脆的扇子合攏的聲音,隨後是一道長長的嘆氣聲。

    “這確實是一端令人難以置信的歷史,而更加令我們感到驚訝的就是,這一段歷史的見證者竟然能夠出現在我們這一代人的視野中單純地針對於我來說。我不能夠確定自己是否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感到自豪,尤其是你在說明了我們現在所處的局勢以後,我甚至會有一種衝動,若直接將那位傳說中的軍團長抹除在他本應該不存在我們思考涉及範圍之內的歷史中,是不是有助於我們的討論離開現在這個僵局的努力呢?”

    黑暗領主從身後的暗色中露出了自己輪廓。這是一位被包裹在輕便的緊身短袍中的女子。奧西利亞大半黑暗世界的掌控者,就這樣在這一代以一名優雅、充滿邪異魅力的女子形象出現了。

    月白色和絳紅色的花紋暗示著飛花院的主題。絳紅色是掩映在富麗華貴之下的血腥慾望,月白色是刀芒臨身前眼底最後的留影。柔軟纖細的咖啡色髮絲平緩順滑地飄散在黑暗領主精緻純美卻隱含著不散血氣與魅惑的臉側,恰巧在刀鋒般豎立的領口處鋒銳地戛然而止,柔緩在這一剎那的斷裂一般整齊的劉海處爆發出了難以形容的冷冽,而領口下再度回歸完美的女性身體曲線的弧度又再一次將這種鋒利與光滑糾纏在一起,收束、歸一,一切的完美將黑暗巧妙地融化進著月白色和絳紅色組成的這件生命的藝術品之中。

    雪姬似隨意提出的這一條從維琳的角度上來說完全荒唐的建議竟然在令兩位血手忽然來了興致這並不需要通過任何的眼神去獲知。只需要感受到一閃而逝的火熱戰意和旋即冰冷的殺氣風暴就可以了。

    維琳的表情蒼白了一瞬,她閉上眼睛微微搖了搖腦袋,想讓自己清醒片刻。與閃爍出自己黑暗氣質的判官和紅雅相比。雪姬墨色似無瞳的眼眸中暗暗湧動的黑色逆潮更令她感到恐懼。這已經完全不是某種來自於個體存在的氣勢,而是通過不盡的對敵人和己方殘酷手段煉造出的寒鋼之下無數怨靈絕望而無助的哀鳴。

    這就似乎將恐懼完全注入進了維琳的靈魂一般,她甚至找不到原因,只是感覺到了單純的恐懼和與自己四級實力毫無關聯的孱弱感覺。

    雪姬再度將摺扇展開,白色的扇葉單調地令人窒息。

    “……領,領主殿下。我大地聖教歷史派只專注於重建新的大地教權,以獲得和聖地之間的和平。我本不應該質疑您的建議。但是您要記得,聖地的盧比斯坦先生的話他確實是……”

    “這我非常清楚。維琳小姐。”雪姬把玩著手裡的扇子,撫摸著手中的摺扇,“通靈師家族的血脈,完全超過了我們抵擋的能力。這種對於我的威脅是有效而又得到承認的,所以我們並不以其為恥。再說,我們與聖地之間的友好關係也不會讓我去真的去做,所以你的擔心卻是沒有依據。判官,紅雅,自重。”

    隨著雪姬的這句話,紅雅和判官立刻選擇了與他們身後的諸位飛花院其他長老同樣的姿勢,維琳微微鬆了口氣。

    雪姬將扇子輕輕拍了拍,“既然你們都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計畫,那麼我們就只好按照維琳小姐所提的原型協議去努力。西南路線,任由聖教通過。我們不予管轄。精靈族的內戰,我們也不要去表露自己的存在感我們就這樣少有地做一次旁觀者好了。至於我們的洛維安先生,就讓他的替身安全地回到狼族。精靈族會悄悄地來人護送,而我們之前的努力也能更多地拿到一份精靈族的友誼,我們何樂而不為?”

    也許再過很久。亂世中的飛花才能夠將它們馥郁的香氣飄散入西北方向的大地聖教,在他們素白色的聖潔牆壁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絳紅。但是至少現在,大地聖教已經仍舊能夠作為世界上的第二大勢力,並以他們的力量保護哪怕是飛花院這樣的黑暗組織都無法將它們的血手伸向的核心。

    依山而坐的大地神殿坐落在寒風中,冰冷的空氣和教堂中飄散的濕氣相撞,在淡金色的斗栱邊緣留下了巨大的冰棱。不過這並不影響教堂的美麗。金色的巨大磚石堆砌起了教堂百米高的宏偉,無數浮雕的藤蔓和花枝纏繞其上,乍看去仿若混亂,但是從遠觀視角所激盪出的強烈對稱美和近距視角刻畫出的自然美就這樣以距離的方式疊加,沒有做作的彰顯。無比和諧的相容就是一種溫潤磅礴的美麗。大地之主的教義充滿了平和和寬容,所以這裡即便是這樣一座巨大的殿堂,也不會給人以任何的壓迫感,彷彿你所站前的那棟史詩般的建築,只是鄰家的一棟普通房屋而已。

    百米長的冰冷從大地神殿的頂層漫過精緻的藤蔓浮雕,最終連於地面,化開的冰水匯入了山麓的冰川,再度回歸成了淡白色的冰晶。這是一幕壯觀的景象。彷彿是被固化的瀑布從教堂之上傾瀉而下,從大地之主向身下的萬物灑下甘霖的神像雙手中流出,將希望寄託在了這一生命的根源之中。匯入她創造的奧西利亞。

    大地神殿的房頂,一名武者一般的中年人望向步入黃昏的天空,久久不言。身邊,一柄隱隱流動著龍形花紋的長槍懸浮侍立在他的身邊。而在他的身後,是幾名穿著普通麻衣的年輕人,他們顯然沒有面前的中年人那樣的定力。有的甚至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地女神手中流瀉出的冰流,彷彿自己真的能夠看到那冰川的緩慢流動一樣。

    “主是寬容的。她允許她的孩子對他不敬。但是敬意應當由我們自己去表達,而不是遵從主上的意志而肆意妄為。”

    中年人看著太陽完全沒入了地平線。對身後的那幾名年輕人說道。

    幾個年輕人立刻停止了自己似乎是不恭的動作,老老實實地呆在了那位中年人的身後。

    “你們還有什麼問題需要提出的麼?雖然你們的資歷不允許你們在議事堂中擁有自己的一個位置,但是如果你們年輕充滿活力的想法能夠得到我的讚賞,你們的意願就可以通過我去表達,興許你某一時刻的想法就能夠改變整個世界。”中年人用一種似乎是在利誘的口吻說道。

    “如果能夠將阿甘的和他老師的事情向狼族公佈,說不定狼族內部的矛盾就能夠將它們自己摧毀,我們也不需要浪費那麼多寶貴了戰力資源了。”中年人的話音剛落,他的一個學生便說道。

    “你想的太簡單了!”他的一個同學立刻指責道,“你難道沒有查閱有關狼族的資料嗎?在狼族之中,狼族大祭祀的地位是超過狼王的,所以在冷錘戰死之後,阿甘能夠輕易地控制狼族不會因為王仇而喪失理智,反而因為為報仇積攢力量的緣故成功地從那個古老的約定脫出身去,使自己的民族得到了至少比在天台關的生活環境好得多的發展空間。”

    另外一個個字不高的女生也用尖銳的嗓音插話道:“現在我一想起阿甘的行徑就會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受到的玷污!無論如何冷錘也是他們的王!他怎麼可以為了個人的決定把自己的王陷害哦!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阿甘真的在戰鬥中全力幫助冷錘,您也能夠輕鬆地擊敗他們兩個人是不是?”

    中年人微笑著轉過身,“你們不要高估為師,雖說我已經步入四級極限多年,但是冷錘的戰鬥經驗絕對豐富於我和科索爾。單打獨鬥也許我們都難以輕鬆戰勝,更何況加上了一個在當時就掌握了諸多禁咒的冰雷魔法師?冷錘的戰死,遠遠不是阿甘的放水造成的,冷錘也許事先已經知道了阿甘的計畫,所以犧牲自己。不僅僅讓狼族名正言順地脫離了在五百年前戰神艾安立下的狼族永駐天台關的誓約,更讓一個更加優秀的領導者得到了這樣一個機會。我們的損失同樣巨大,這讓戰死在天台關下的菲亞齊宗主教大仇不得報,而且失去的重生蝶翼杖也再無道義上的優勢以求歸還現在阿甘的實力已經不弱,再加上他的智慧,給他二十年的時間。他會成長成為一個讓我們都會很頭痛的角色。”

    “難道以我們的力量,無法除掉他嗎?”

    “我們做不到。”

    “那我們之後的做法豈不是愚蠢!”一個少年激動地喊了起來,“希納斯陛下此次分兵大半,正是我們攻入聖地的好機會!而且聖皇騎士團五大團長甚至陛下本人都親自前往格里華討伐魔翼死神!!我們遇不到更好的機會了!我們竟然還要聽命陛下率軍南下從西路封死奧黑色之翼的退路,我們沿途經過狼族領地而竟然不能作為!我們根本不用理會。只需要順路抹掉狼族以我們三十萬的兵力,這簡直是輕而易舉!”

    中年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密館已經解封,以希納斯和狼族之間的關係,她定然會命令將冰雷十六禁咒交予他,使他的力量在短時間達到一個可怕的地步。雖說希納斯沒有將密館對我們保密,但是我們都很清楚,真正適合我們的,能夠迅速提升我們整體實力的土系封禁魔法。希納斯連半句咒語都沒有告訴我們。我們與聖地之間,甚至是與大陸的其他勢力之間的差距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拉開了,而現在能夠制約希納斯的。除了黑色之翼和我們之外,恐怕大陸上再也沒有什麼了。我在最開始,確實不願意將我們的士兵派往南方,讓一個又可以遏制希納斯的勢力被削弱甚至毀滅。但是我們能夠存在至今,並且是以一個名義上反對聖皇的力量存在至今,我們重要的支柱就是輿論。如果在面對一個由魔族領導的勢力我們不聞不問反而背後捅聖地的刀子的話。我們的名譽、聲望、將大地之主的榮光完全普照奧西利亞的夢想就會在一片聲討聲中破滅,我們至少不能夠在這個地方做出這樣沒有大局觀的決定。但是。我們確實也與希納斯達成了協議,若真的我們雙方的合作能夠毀滅黑色之翼的話。希納斯便會將土系的密法交給我們,在聖地的信譽方面,我們不用懷疑。

    “這裡再考慮一下你剛才的想法,順路消滅狼族,且不說我們的力量會在對抗一個如此強悍的民族中被毀損多少,這更給了希納斯一個在戰後不交予我們密法的理由。而且,希納斯甚至可以以此為把柄,在奧西利亞掀起一番對於我們極為不利的輿論聲浪,這樣的結果甚至比我們不出兵還要糟糕綜上考慮,我們的選擇反倒簡單了,因為選擇只有一個。”

    眾學生思考了片刻才明白老師的意思。此刻天色漸晚,中年人順手拿起了身邊隱隱有著龍嘯聲傳出的黑紅色長槍,向學生身後走去。

    “老師!我想知道,您剛剛說的,即使我們和希納斯聯手,都沒有十足消滅黑色之翼的把握難道他們真的那麼強大?還是我們自己也已經被外界流傳的有關‘魔翼死神’的傳聞所暗示了?”

    中年人再度將手中的長槍立於身側,望向看不到盡頭的南方說道:“這個世界上雖說已經五百年沒有出現新的五級強者,但是擁有四級實力的卻不在少數。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我們想在四級強者中做出一個排行的話,我們只需要爭第二便可。因為第一名,只會屬於曾經有過身為五級強者實力的翼魔奧爾卡這和我們是質的差距,所以在沒有五級強者的參與的情況下,甚至奧爾卡一個人就可以改變整個戰局,這也就是為什麼希納斯選擇親率大軍的原因,因為只有她能夠插手那樣的戰鬥。再說,翼魔族的領軍風格和軍隊裝備,不是我們已經習慣的人類的思考方式能夠預料的,所以我們必須報以萬分的小心,才能夠確保並不明確的勝利。”

    南方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寥落的星辰逐漸在殘留著餘光的天空中逐漸變亮。中年人身邊的學生點點頭,似懂非懂地離開了,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巨大的女神像的陰影下。

    遠方忽然起了一陣無名的風,淡淡的風元素和暗元素莫名地出現在了這裡幾乎只餘下純淨的土元素和生命氣息的神殿上空。中年人手中的長槍微微一緊,一陣清越的龍鳴聲從中響起,在極遠處得到了一聲模糊的龍鳴作為回應。

    天空驟然一暗,片刻後,隨著星光的重新亮起,在宏偉的大地神殿一側,浮現出了一位龐大的龍族的身形。三十米長的巨大龍軀,閃爍著烏金色的異彩,血紅色的眼眸中毫無顧忌地在這裡宣洩著戾氣。

    科索爾.布魯斯輕踏龍背,從龍鞍上輕盈地躍下。這是一個看上去並不比這位中年人的學生大上多少的,一個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一位相貌清秀的龍騎士。作為曾經甚至都在某種程度上限制著聖地自由的強大家族的繼承人,現在在先輩隕於聖地毫無預兆的攻擊而成為的聖龍家族新的族長,他並不像一個在戰鬥中能夠爆發出令所有人感到膽寒的狂戰士的角色。也許清秀的相貌正成為了他的偽裝,才使得他得以從那場來自於莫名強者的攻擊中倖存下來。

    一道迷濛的光芒閃過,在科索爾的身後,出現了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人影,一雙巨大的龍翼從他的背後展開,在這裡純淨的土元素中留下了一道暗色的痕跡。

    “這是在出征之前最後一次見面了,殿下。”科索爾冷淡地說道,隨即眯著眼睛看了看中年人手中的長槍,“我的夥伴一直不喜歡盤龍七沖槍的出現,畢竟用七位龍族之魂淬煉的器魂在他們同族的眼中是一種侮辱和蔑視。”(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章

    大地聖教教皇尤利西斯二世安靜地感受著科索爾身後那位化成人形的暗黑龍族越來越憤怒的注視,他只是用手輕輕捏了捏槍柄,頓時,盤龍七沖槍中的一切龍威波動無影無蹤。

    黑龍的戾氣頓時無聲無息地收回。

    科索爾靜默了片刻,家族的血仇已經讓他懂得了隱忍,這同樣也感染了他的契約夥伴。面前的這名合作者的實力已經遠超出他用力量能夠解決的範疇,也許只有那一晚那名神秘的魔族能夠與這位大地教皇相比肩無論是誰,這都不是他和他的契約夥伴能夠威脅的對象。

    “那天晚上血洗布魯斯家族的那人,是先年黑暗軍團第三軍的副長官。”尤利西斯淡然說道。

    轟隆

    黑龍爆發出一股比之前強大千百倍的戾氣,甚至周圍的雲朵都被這股憤怒的氣勢所沖散,一切光線都被暗元素所籠罩,只餘下他們身前大地女神像不熄滅的螢光。

    “竟然是她!”黑龍沙啞的聲音響起,無盡的仇恨與瘋狂在這一聲音中被詮釋得淋漓盡致。科索爾不解地望著自己的契約夥伴,他沒有經歷過那段歷史,對於魔族與龍族的仇恨自然無法理解,但是他的確發現他們共同的仇恨也許能夠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這一點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安靜下來,我的朋友。”科索爾輕聲對身後的夥伴說道,然後轉向尤利西斯,“這條信息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現在我想知道你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麼意圖。”

    尤利西斯背對著科索爾說道:“我並沒有新的要求給你。我只是想說,如果你想報仇的話,現在你的仇人正在和狼族處於一種相互友好的合作態度中,如果完成解決阿甘這樣一個你自以為非常簡單的任務的話,那麼你就會發現。不僅僅是你的仇人,甚至是造成你身後的那位夥伴仇恨的根源也在其中。這些與我無關,畢竟復仇是你個人的事情,我無權干涉。”

    “仇恨的根源……”

    籠罩在黑袍下的龍族突然後退了一步,彷彿想起了什麼最恐怖的回憶一般。

    “……地獄風向標”

    這不同於聽見馬斯特瑪的消息時,黑龍認為自己能夠與之一戰時所爆發的憤怒。那是自己幼年時期,血月軍團長給自己留下的恐怖印象。即便現在的自己比當初強大得多,但是恐怖的印記已經刻入了他的骨髓。

    “你們不用擔心,他們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按照你們現在的感覺來說。解決他們簡直是,輕而易舉。”尤利西斯仍舊背對著這一人一龍說。

    空氣又陷入了莫名的安靜。被沖散的雲層再次將他們上空的天空厚厚地掩蓋起來。

    “你需要嗎?”尤利西斯打破了沉寂,動了動手中的盤龍七沖槍。、

    “不必。”科索爾說著躍上了龍背,手中浮現出一柄純銀色沒有一絲花哨雕飾的龍槍,龍翼再動,他們已經遙遙消失在了厚重的雲層之上。

    尤利西斯輕笑著望向了科索爾消失的方向,然後看向了上方的大地女神像,旋即他的表情又換為了嚴肅。艾琳女神的聖像輕輕地跪坐在大地神殿之上。纖柔蜷曲的長發飄散在她的身後,一雙尖銳精緻的耳朵從凌亂的發梢中擠了出來。她的表情似乎並不嚴肅或是聖潔,只是一種淡淡的對她所創造的世界感到驕傲和幸福的表情。她手中掬著一捧水。正在傾向她身下蒼茫的大地。

    大地之主並非以人類的相貌出現在人類的信仰之中,而是精靈。

    “吾主,戕害生命之事,我無資格向主上請求保佑,但我希望,仇恨最終帶來的是終結。而不是代代傳承不止的殺戮。”尤利西斯二世低語道。年輕的梅賽德斯剛剛從極度的嚴寒中艱難地清醒。

    冰冷是極致的,從她的靈魂深處湧出。她呼出的每一口空氣。都在她面前閃爍著火光的空間中化為一團化不開的微小冰晶。她忍受著凍傷和麻木帶來的麻癢感和脹痛感,掙扎地站起身。因為她知道,只要遲疑一瞬,自己關節處骨骼肌肉就會被寒冷凍死,讓自己失去移動的能力。

    為什麼這麼冷呢?梅賽德斯用麻木的大腦思考著。

    她想起來了,隱約的意識中,她掩護著弗裡德完成了時空扭曲封印,為了讓這位最優秀的人類不受打擾地完成,她令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地和幻影一同擋住了黑魔法師的攻擊。

    絕境和死志的壓迫下,自己竟然能夠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她渾渾噩噩地站直身體,不遠處是一個琉璃藍色的龐然大物。

    是阿弗利埃,他還活著啊……

    那弗裡德呢!他一定和阿弗利埃在一起!

    像是一根冰冷的針刺進了她的大腦,她踉踉蹌蹌地衝了過去,阿弗利埃的身邊的土地因為嚴寒變成了光滑的凍土,她引以為豪的平衡感背叛了她,她完全沒有王族形象地摔在了地面上。但是冰冷麻木了她的神經,她感受不到一點痛覺。

    “梅賽德斯你還好麼?”

    弗裡德的虛弱地靠在阿弗利埃的身旁,那是瑪瑙龍王最後沒有被冰寒侵蝕的地方。曾經閃爍著奪目光彩的龍神之杖斷成兩節,隨意地丟在了這位人類中最偉大,也許不會出現更偉大的魔導師身邊。

    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頰依舊睿智而平靜,溫和的微笑在一瞬間讓梅賽德斯忘記了徹骨的寒冷。

    “我,我……我不太好真的好冷。”梅賽德斯喃喃道。

    “下雪了,你看周圍,四處都是火,卻下著雪。”弗裡德望向冰寒逐漸湧去的阿弗利埃的黃金瞳。自語一般地說道,“那不是冷,那是詛咒,是黑魔法師最後的詛咒。”

    天空是火一樣的赤紅,一切真的結束了嗎?這是末日的天空。不是新世界的天空啊……

    手掌大小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了梅賽德斯的頭上,纖細的肩膀上,如白玉一般晶瑩的手臂上沒有一片融化。

    “趕快回去吧……梅賽德斯,你的精靈們在等著你呢。”她印象中充滿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威嚴感的弗裡德的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斷裂了,讓他站起身。都變得那樣困難,“回去,回到埃歐雷,寒冷只是詛咒的前鋒,真正的主力還沒有到來。你的詛咒會影響到所有的王族精靈。不要管這些寒冷,任憑它們將自己包裹。你會醒來的,時間會磨去一切詛咒……”

    弗裡德有些不清的語調讓她更加寒冷,她像是一個孤獨的孩子一般瑟縮地站在雪地中央。

    “回去!”弗裡德渾濁的眼眸忽然閃爍出了奪目的光彩,讓梅賽德斯全身一震,“東度林海,明暗雙城,艾琳尼亞。埃歐雷你想讓這些都隨著詛咒一同崩潰嗎!快回去!梅賽精靈王!!”

    她不應該就這樣將弗裡德仍在這暗無天日的赤色天空和不盡的寒雪中,她雖然能夠感覺到阿弗利埃替弗裡德承擔了黑魔法師的詛咒中的冰寒,但是弗裡德將要面對的命運。才是真正的詛咒。

    精靈王她的身份之名喚醒了她的責任。精靈王在苦寒中召喚自己的力量,在她的周圍出現了掛著冰晶的細小金綠色花紋。

    她周圍的空間扭曲起來。

    “弗裡德,我們,還會再見麼?”精靈王踏入這空間之門時,忽然扭頭問道。

    弗裡德仍舊繼續極緩慢地站起身,迎向精靈王水藍色的目光。

    “會的。一定會的。”

    精靈王相信弗裡德的承諾,她轉過頭。踏入了空間之門。

    弦斷了。

    梅賽德斯的靈魂從五百年前的記憶中飛回了現在的埃歐雷。

    酷寒已經不在,但是在埃歐雷曾經暖風中的回憶裡。還有著一縷刺目的冷色。

    由光和水晶編制而成的精靈王戰袍已經被她丟棄了好久,曾經燃燒著火焰戰魂的龍翼弩槍也在歲月的侵蝕中變得暗淡無光。精靈族的美麗和優雅中沒有戰爭的污濁元素,世界樹留給精靈族的啟示中也沒有蔑視生命的刺目紅斑。

    梅賽德斯在夾雜著冷風中的古老豎琴前,裹著一身黑色的人族獵裝,抱著一把吉他。白皙晶瑩的十指彈跳在粗獷蕭瑟的共鳴腔前,靈動與精緻的樂曲悄然讓步,剩餘的只是回憶和思考中的迷茫與無助。

    她以完全以優雅無關的姿勢斜坐在藍玉雕琢成的台階上,目光無神地望向前方。蕭然孤獨的樂符跳動在埃歐雷仙境不足以形容的淨土中,輕輕敲打著那些仍舊封印著族人的堅冰之上,毫無衰減地反彈而回。

    斷了根弦的吉他多了幾分沙啞,梅賽德斯繼續試探了幾個音符,最終頹然地放下了手指。

    台階旁的一叢彷彿是翡翠和黃金雕成的灌木叢中露出了一個小腦袋。旋即,這個小精靈蹦蹦跳跳地鑽出了灌木叢,好奇地打量著梅賽德斯手中的吉他。

    “姐姐,這是人類的樂器嗎?聽起來也挺好聽呢!”小精靈抖動著尖尖的耳朵,橙紅色髮辮上如同梅賽德斯一樣的花枝正在綻放出一朵燦爛的花,“不過……姐姐怎麼那麼憂傷呢?”

    梅賽德斯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將斷裂的弦捏在一起,綠光一閃,粗糙的弦又恢復如初。

    “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像是一個人類,迪納卡?”

    “怎麼會呢!就算是看不到姐姐的耳朵,人類中也不會有誰像我們這樣漂亮的。”迪納卡眨著明亮的眼睛。

    精靈王站起身,埃歐雷華美的自然世界中,仍舊點綴著許多被封在堅冰中的王族精靈。五百年前,她所受的詛咒被平均到了所有的王族身上,如今詛咒的力量已經隨著時間而削弱,王族中的強者已經能夠破印而出但是詛咒的削弱,也說明著黑魔法師封印的不斷減弱。體會過那段錯亂瘋狂的亂世時光的她。不知道究竟希望那些族人破開堅冰,還是永遠沉睡在詛咒中。

    “哈爾模尼亞……多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梅賽德斯嘆息道,在埃歐雷東方的東度林海,是精靈族的主要領地。在埃歐雷處於封印狀態的那五百年間。為了取得對東度林海的掌控,哈爾模尼亞竟然採取了這樣的方法

    “姐姐,該來的總會來的。”

    “但那會流很多血無論是精靈的血還是其他種族的血,我都已經見得夠多了。”

    “如果黑魔法師真的出現,而我們仍舊沒有統一的話……我們將會失去更多。”

    梅賽德斯把吉他扔到一邊,按著自己的額頭。痛苦地說道:“我何嘗不知道呢!但是我,我沒辦法看到這一切如果在過去,弗裡德,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迪納卡翻閱著自己的記憶:“弗裡德,那位和龍皇締結契約的人類?”

    “他答應我有和他再見的一天但我從未想過是這樣!”梅賽德斯低聲尖叫道。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天帶著黑色之翼標誌的,那個與弗裡德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和他身邊的那位年輕的瑪瑙龍。

    “他不可能是那位龍神的。”迪納卡有些焦急地說,“正因為他沒有承受詛咒,他才活不到今天。人族的壽命,不可能那麼長。”

    “他從未失信過……也許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誰”

    “那就是這樣!”迪納卡鼓起勇氣大聲說道,“哪怕他就是那位龍神,但是他自己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所以他才會加入翼魔族的組織!姐姐王!你應該振作起來。現在我們面臨的是精靈族的血在內鬥中越流越少的壓力!”

    梅賽德斯放下捂著臉的手臂,神色平靜下來,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不應該屬於精靈王。

    她望向埃歐雷出口的方向,在那裡,一小隊聖皇騎士團的精銳騎士正在那裡站崗,保護著自保能力受到詛咒削弱的埃歐雷。此刻,那幾名中年騎士正面露疑惑地望向兩名相貌絕美的精靈,但他們並不能理解他們精靈語中的內容。

    幾位騎士手中的騎槍微微發出了嘩啦的聲音。旋即一團黑影衝進了埃歐雷。

    精銳騎士們放鬆了手中的武器,那不是敵人。

    哈林絲毫沒有在意周圍的那幾名人類強者。她徑直衝到了梅賽德斯面前,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精靈族的禮節。

    “王。洛維安軍團長已經到了。除了他本人以外,還有一個他的魔族學徒和負責保護任務的一名飛花院的人類。”

    梅賽德斯恢復了精靈王應有的尊貴,她點點頭,“進來吧。”

    洛維安雖然在過去曾經想像過無數次精靈族的首都和仙境,那座規模只有一個普通村莊大小的埃歐雷。但是當他真正踏入這片精靈族的聖地之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想像力是多麼狹隘。

    埃歐雷處在一片單向的空間,就如同在奧西利亞世界中扭曲出了一個微小肥皂泡。這是歷史上古時期,那些強大得匪夷所思的精靈王創造出的空間奇蹟。走入這裡,比外界強大得足有數十倍的各類元素波動讓他的腳步都慢了下來。但他已經無暇注意這些。

    穿過瑪瑙和精銀穿絲精雕數十個世紀的瑰麗拱門後,首先佔據了他全部注意力的就是精靈王梅賽德斯身後的那座華美到樸素的豎琴。一眼望去,那似乎只是一架普普通通的豎琴,雖然造型高雅,但是人類的技藝仍舊可以觸碰到它的美感。但是在被萬千水晶纖絲纏繞成的琴弦間,卻清晰可見許許多多半透明的魔法精靈。

    這是魔法元素在一個平靜世界中經過漫長時間演化出的生命形態,就如同巔峰的五級大魔導師能夠賦予體內的魔法元素以智慧一般。但這裡的魔法精靈卻說明了這數百年間,沒有一位精靈族為了魔法的快速提升而強行吸收魔法精靈,這樣的精靈若出現在人類或是魔族的世界中,會被當做是提升力量的無價之寶而被無數貪婪者所覬覦。洛維安在早年修煉黑暗精氣的時候,曾經也吸收過活體的魔法精靈。但他從未見過如果多的魔法精靈出現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中。放眼望去,無論是精靈王的豎琴還是天空湖泊,都游動著那些精美玄奇的半透明生命。

    而那座豎琴,看似光滑的表面,卻是浮雕著無數極為細微的精靈文字和圖案那是精靈族自創世以來的所有歷史。在奧西利亞的一切智慧生命中,只有精靈族擁有著完整的歷史,其他的一切文明,都已經隨著各樣世界的動盪而失去了部分的過去。而那座豎琴,看似光滑的表面,卻是浮雕著無數極為細微的精靈文字和圖案那是精靈族自創世以來的所有歷史。在奧西利亞的一切智慧生命中,只有精靈族擁有著完整的歷史,其他的一切文明,都已經隨著各樣世界的動盪而失去了部分的過去。(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一章

    在這樣面積展開只有不到一張桌子大小的豎琴表面上,所以從遠處看,它是光滑如鏡,因為過於細微的文字圖案已經無法清晰地將它和平面分開。

    在豎琴的背後,是一座巨大的圖書館。精靈族,尤其是王族精靈漫長的壽命足以讓他們積累巨量的知識。光影透射出的一本龐大的書籍懸浮在埃歐雷的最高處,這代表著對精神和知識的無限追求。

    一座座以翡翠和珠玉點綴雕飾的小屋錯落有致地以環形落座在埃歐雷不到一平方公里的空間中。充滿靈性的植物和綺麗絢麗的鳥兒穿梭在這片粉金色的淨土間隙中,圍繞著埃歐雷中央的那個威嚴的存在。

    那也許是世界上唯一幾個能夠和神靈的生命相媲美的古老生物,一棵生命的開始可以追溯至創世時期,現在需要近百人才可環抱的黃金櫻花樹。

    黃金櫻花,也因此成為了精靈族的圖騰。只有得到黃金櫻花認可的王族精靈,才能夠被認定為精靈之王。而歷代精靈王的全稱,便是“黃金櫻花精靈王”。

    覆蓋了他們面前三分之一天幕的巨大樹冠洋溢著青春與古老氣息。粉金色的花瓣幾乎掩蓋了她纖細的深綠色葉片。紛紛揚揚的粉金色花瓣如同雪片一般搖搖落下,卻巧妙地沒有落在任何人的頭頂或是肩膀,只是落在了翡翠色的草坪上,旋即化為一體,重複著埃歐雷生命的循環。

    赭石色的樹幹上閃爍著最年長的精靈也辨認不全的古精靈語,像心跳一般發出著柔和的粉金色光芒。那些古樸的符號似乎就是這株有著幾十萬年生命的古樹的眼睛,掃視著走進埃歐雷淨土的每一個人。

    洛維安深深吸了一口純淨的空氣。然後緩緩吐出。這裡是生命的淨土,而不是光的淨土,所以這裡接納一切具有平和心靈的生命。

    甚至連他身邊帶著面具的飛花院血手之一的判官,他周身的冷漠殺氣也被淨化一空。

    埃歐雷黃金櫻花下的梅賽德斯,才是最為完美卻並不耀眼的精靈王。

    洛維安走向前去。行了一個魔族的禮節。

    “尊敬的精靈王,在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過我們之間沒有成為朋友的機會但現在似乎有了。”

    梅賽德斯還以一個禮節性的微笑:“那需要看你的決心和毅力了,這可能和你的觀念有些不同,因為這是精靈的世界。”

    多米妮塔拘謹地站在洛維安身邊靠後一些的位置,她這次老師前來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戰爭中軍略的技巧和藝術。雖然周圍的美景讓她想到“戰爭”這個詞都感到了深深的負罪感。

    “那我可就需要學習了。”洛維安放低一下身位。微笑道。

    梅賽德斯回應了一個美麗的笑容,然後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手指上樸實無華的戒指。黃金櫻花樹下,一團白色的霧氣憑空浮現,旋即緩緩凝聚。

    洛維安輕輕吸了一口氣,多米妮塔用古怪地目光看著它。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師。而身邊的判官也似乎用和多米妮塔同樣的目光打量著洛維安。

    那是一架潔白無瑕的鋼琴。

    精靈王優雅的聲音響起:“洛維安,我可以向你介紹一下精靈族的概況。精靈族由自然精靈和生命精靈兩大類別組成。其中,精靈王族,精靈族,木靈族,仙靈族,妖靈族,米納爾森林的哈夫林。生活在聖地純光環境下的飛耀族,冰封雪域的雪靈族,還有奧西利亞許許多多的小精靈種族。均屬於自然精靈,受到精靈王族的血脈壓制和統領。

    “其中精靈族主要生活在維多利亞島隔海嚮往之東,東度林海之中。木靈族和仙靈族主要以伴生形式生活在精靈族的社會之中,部分也生活在人類世界之中。其餘的種族多為獨居種族,其中最有名氣的獨居精靈城市便是飛翔在天空之中,妖靈族所建造的天空之城。

    “精靈族人口現約七百萬。主要生活在東度林海的兩大精靈城市。這兩座精靈城市的名字我們暫且稱之為明暗雙城。約二百萬精靈生活在兩座主要的城市之中。其餘的精靈,多生活在構型如埃歐雷一般的村落之中。

    “我為什麼會選擇你作為我們的幫手呢。首先就是因為你的才能,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擁有的音樂才華。”

    洛維安面色如常,他對此略有瞭解。但多米妮塔和判官望向他的表情就更加奇異了。

    “精靈和藝術是分不開的。精靈古語全部都是由歌唱的方式來發音,當今的精靈語只是一種古語的簡化版本而已。雖然新精靈語已經成為了精靈族的交流語言,但是對藝術的追求卻從未從精靈的血脈中失去。用平板的語氣說出的一句話,也許精靈只會記住幾分鐘;但如果你用歌唱或是音樂的方式表達的話,他們就可能記住一生。”

    “音樂真的有那麼豐富的含義嗎?”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判官開口道。

    “音樂的含義遠遠比語言豐富複雜,只是你們人類中只有很少的人願意去理解學習這些,就像精靈族很少有去研究戰爭藝術的精靈一樣。這是文化的根本差別,對於外族來說確實不易理解。”梅賽德斯微笑道,“軍團長,正因為你的音樂才能,所以才能夠將戰爭的藝術和音樂的藝術相互結合,從而給精靈族的統一帶來巨大的助力。其實,精靈所有村落和城市的名字,是不同的一段段音符。甚至埃歐雷這個名字,也是一段音樂,而不是我們通常口中的發音。”說罷,梅賽德斯輕吟了幾個空靈的音符,這聲音確實與埃歐雷的發音非常相似。

    “在精靈族的戰爭歷史中,軍隊的指揮官往往都是精湛的音樂大師,無論他們擅長歌唱、豎琴或是長笛他們用樂曲指揮軍隊。用音樂傳達自己無法用語言表達出的思想。這就是我們需要你的原因,更何況,鋼琴,是由你們魔族發明的,我相信你能夠比我們的族人的音樂表現力更加透徹。”

    洛維安低著頭思考著。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我需要一段時間去練習。”

    得知洛維安同意的梅賽德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她素手一揮,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本一尺厚的書,扔到了洛維安手中。差點沒把他壓倒。

    “這是東度林海所有城鎮鄉村的名字,還有各種音符曲調代表的含義,你肯定需要這些。”梅賽德斯輕鬆地說道,“不過現在,給我們帶來一曲吧!”

    洛維安只能點點頭。將手上的音樂詞典交給了多米妮塔。多米妮塔抱著書吃力地打斷了精靈王正要說出的話。

    “尊敬的精靈王!”多米妮塔用熟練的通用語說道,“您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您說只有自然精靈受到您的管轄和血脈壓制,那生命精靈呢?”

    梅賽德斯遲疑了一下,望向了洛維安。

    “我認為你對生命精靈有所瞭解。”

    洛維安微微一愣。

    “你的同事中,就有一位是生命精靈。”

    “古瓦洛……”洛維安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個名字,他和其他的魔族軍團長很早就注意到了這位不知道出身自何處,以人類形象出現的軍團長隱藏的秘密比他們多得多。但是那時所有的魔族五級強者都沒有感受到古瓦洛半點的變形術發出的魔法波動。

    “生命精靈是位居生命位階金字塔頂尖的存在。也許只有世界樹本身能夠在位階上超越生命精靈。他們是最最純粹,在創始之初就出現的生命體,能夠化為任何生命的形象。而且絕對不會被看破。”梅賽德斯似乎看穿了洛維安腦中的疑惑,“任何血脈壓制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個笑話,而且他們的生命沒有盡頭,並且極難徹底殺死他們。不過歷史上出現的生命精靈都極為稀少,若不是我親眼見過古瓦洛的存在,感受到他身上只有精靈能夠覺察到的極度純粹的生命波動。我是不會相信奧西利亞存在生命精靈這樣一個種族的。”

    古瓦洛……這是所有軍團長中最為低調的一名軍團長,洛維安和其他的所有魔族軍團長對他的印象並不深。他既沒有指揮出巨大的失敗。也沒有立下過重大的功勛。唯一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聖地慘勝中,未曾大勝大敗的古瓦洛卻損失了他全部的軍隊

    (這個時刻。他甚至對這樣一件觸手可及的矛盾所暗示的危機伸出了手,但是他最終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走向了精靈王的那座鋼琴。)

    摘掉手套,他很自然地想起了媽媽和妹妹。來到這個五百年後的新世界也不是很短的時間了,現在再次掀起他的傷疤,他感覺的只是綿延許久的刺痛,不再是最初令自己眩暈的撕裂般的痛苦。

    正如每一位精靈所想,真正的樂譜是寫在自己心中的。它們沒有細節,每一個細節都只在指尖落下的那一瞬間出現。黑白分明的琴鍵刺目地反差著即使是來自黃金櫻花樹的溫柔光線,光潔的琴鍵倒影處,他彷彿能夠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戴米安和父母。

    中音上揚,繼而下沉,如同海嘯席捲上陸地之前,在深海處那引而不發的悸動。輕靈迅捷的清音在低沉舒緩的重音之間翻捲徘徊,彈射出點點細微的晶光。

    他將對家人的思念融進了第一個小節,他看到的是戴米安的臉和站在她身後的爸爸媽媽。這是清音蕩漾出的清澈波瀾,乾淨得沒有一絲雜音。

    逐漸地,他們身後燃燒起了暗紅色的火光,那是戰爭的色彩,也是他的責任和義務。他不能夠逃避,只能看著自己在後退,戴米安伸出的手在他面前越來越小,最後隨著一點螢光的閃爍熄滅了。連綿的低音和半音在共振中跌宕出令人窒息的責任壓迫和強行令自己適應戰爭的痛苦。

    清音漸漸稀落,餘下的重音仍舊隨著主旋律翻捲不息地循環著,壓抑正在逐漸上升。但與此同時,緩慢的低沉音符捲動的速度逐漸加快。如同海嘯的浪潮在即將上岸前的加速旋湧。

    洛維安閉上眼睛,甚至感覺不到手指的動作。他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十字旅團外的旅館中回憶不出自己的琴譜,因為自己完全沒有找到這樣的意境。

    黃金櫻花的樹杈隨著音符的低沉和揚起而震動著,其他的王族精靈紛紛從自己的房屋中走出,走到了黃金櫻花下。循著洛維安的琴聲而誦詠著沒有含義的聲音。彷彿是風的聲音,空靈玄妙,聽不出它們的來源。

    王族精靈總數並不多,再除了那些尚未破去冰封的王族精靈,埃歐雷全部的王族精靈都已經聚集到了黃金櫻花樹下。三十多位精靈,共同跟隨著洛維安的親生吟唱著。梅賽德斯也不例外。

    暗湧中的低音愈發低沉,聲音也逐漸暗淡,略顯突兀的尖銳聲音亮起,順利地取代了重音的主旋律操縱地位。明亮的音符,象徵著對戰爭結束的渴望和逐漸升起的希望。

    但是重音死灰復燃一般再度升起。洶湧地掩蓋了清音嬌弱的震顫。海嘯湧向了海岸,將在岸上萌生出的希望之樹盡數吞沒。

    低沉與尖銳最終選擇了平衡,而這時的聲音,每個人都能夠聽出,這是對過去與現在之間遙遠間隔的絕望注視。戰爭的確結束了,但這絕不是洛維安希望願意結束的方式一切的留戀在戰爭的最後灰飛煙滅,背叛與忠誠,榮耀與逃避。糾葛,纏繞,最終容納成一種顏色。

    音符走入了平靜的循環。洛維安在思考過去的這一切,微微睜開眼睛,光潔琴鍵上仍舊映著戴米安的倒影。

    這是對和平的渴望,也是對注定戰爭發生的無奈與傷感。執著的和平期望消失在戰爭的重音循環中,再度翻湧而起,頑強地在戰爭陰雲中露出一線光明。

    音調漸漸平息。最終隨著最後的亮麗音色,消失在他身後一眾精靈隨之淡化消失的輕吟聲中。

    一滴淡紅色的淚珠摔碎在琴鍵上。模糊了戴米安的倒影。

    洛維安站起身,走向了梅賽德斯。他在感知中已經發現了所有精靈的到來。精靈們以同樣驚訝同時沉醉的目光望向這位魔族。

    “沒有忘記太多,謝謝給我這個回憶的機會。”他對處於那些王族精靈中央的梅賽德斯說道。

    判官和多米妮塔極度震驚地望著洛維安,多米妮塔的臉上還帶著一串淚珠。他向他們寬慰地點點頭。

    “很難想像,”向他開口的是一位中年的王族精靈,他睿智英俊的五官讓他想起了南哈特,但多了更多的溫和與淡然,“應該痴戀於戰火的你,竟然會有這樣強烈的對和平的渴望。”

    “菲利烏斯。”梅賽德斯向洛維安簡單地介紹到。

    “您從中聽出的另一段內容能夠解釋您的疑惑。”洛維安平復著自己的心情說道。

    菲利烏斯點點頭,撫摸著手中的一枚金紅色的水晶球,彷彿從其中混亂的色彩雜塊中看出了什麼。

    “現在,既然洛維安軍團長已經來了,我們的任務就可以繼續進行下去了吧。”梅賽德斯這句話是對所有的王族精靈說的。隨後她輕輕一抖手腕,將那架白色鋼琴收回到了微型空間中。

    頓時十幾個王族精靈走出了聚在一起共同吟唱洛維安樂曲的隊伍,站在梅賽德斯身後,隨著她走出了埃歐雷。

    洛維安無聲無息地站在梅賽德斯身側,多米妮塔振動著翅膀懸浮在他的身邊。

    天鵝皇曆371年春,黃金櫻花精靈王正式在精靈全族面前露面,開始了從通過建立世仇來控制明暗雙城的哈爾模尼亞手中奪回王權的統一戰爭。影響大陸的另一大力量開始逐漸凝聚,與此同時,奧西利亞各個方向上的強大勢力,也在風雨欲來前的平靜中整合著自己的實力。

    幾天後,流動著悠揚音樂聲中的素白色裝潢的會議廳中,洛維安清晰的聲音正在迴蕩。

    “哈爾模尼亞的政策無疑是成功而有效的,他在這五百年間建立的暗勢力威信無疑成功地將光暗雙城分離開來,並且通過製造控制光暗雙城的大家族之間的世仇,使雙方實力互相剋制,最終通過這種矛盾的延伸,使周邊的精靈領地陷於各種准戰爭狀態帶來的危機感中,使得他們無暇顧及一統的問題。”

    這些都是非常清晰的理論,現在他需要的只不過是通過這樣的前提介紹,講清楚他的計畫而已。

    洛維安微微停頓了片刻,他所不能理解的就是,在那次在埃歐雷的鋼琴獨奏之後,作為一個魔族的他竟然迅速地被所有王族精靈所承認了。這些壽命悠長的王族精靈絕大部分都與自己的時代有交集,非常清楚自己五百年前所作所為的他們竟然能夠心甘情願地允許自己在精靈族的最高會議上發言這對保守的魔族來說,簡直是不可理解。

    當然,梅賽德斯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他能夠看出來,作為精靈族魔法長老的菲利烏斯對他這位魔族的出現便不持著支持的態度。如果沒有梅賽德斯的保證,他估計是第一個發出反對聲音的精靈。

    “所以說時間拖得越久,精靈的血流的就越多這種瘋狂的事情必須立刻結束!”梅賽德斯說著輕輕拍了拍每個人面前的會議桌,水晶絲編織成的手套在石質桌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飛花院對精靈族的統一計畫其實並沒有干涉的打算,判官能夠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為他個人的要求。作為實力相當不俗的飛花院暗影雙刀的一員,他完全可以領到一支黑暗小隊去完成一些不能夠直接說出來的任務。(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二章

    而且考慮到判官對於飛花院的影響力,作為某個程度上的時局觀察員的他說不定在什麼時間,就可以通過自己的一紙報告,大大減輕現在相比較明暗雙城勢力相當薄弱的梅賽德斯派精靈族有生力量的負擔。

    所以判官這個人類留在這一間高級的會議廳中,得到了精靈王族諸位長老的統一認可。

    “按照我們最快的目標,這場統一計畫很難在五年之內結束。這已經是我們能夠想到的最快方法了。”菲利烏斯皺著眉頭低沉地說道,撫摸著手中變換著色彩的水晶球。

    “請允許我繼續闡明我的計畫我不能夠確定這樣一個計畫究竟能在什麼時間結束,因為它完成所需要的時間有著極大的不確定性。可能很慢,也可能很快最短,我認為只需要一年的時間。”洛維安緩速說道。

    精靈王族的長老還有幾個普通精靈族的使者仍舊按照和剛才一樣的認真動作等待著洛維安進一步的說明。

    洛維安被精靈族的禮儀觀念又一次折服了,他決心若有一天真的能夠復興魔族,一定要對魔族曾經各種互相矛盾的古老禮節大加簡化,最好做到像精靈族這樣簡潔優雅。

    “尊敬的精靈王,”他轉向了梅賽德斯,在正式場合,他可不認為自己有資格當眾稱呼梅賽德斯的名字,“首先是您需要在一個非常隆重的場合出面,做到最佳的聲援效果,使您復出的消息公之於眾。並通過精靈族發達的魔法技術,儘可能快地將這一消息傳遍東度林海。這樣一來。無論民眾的態勢如何,哈爾模尼亞一定會做出反應

    “一: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掩蓋、阻撓、屏蔽信息的傳播,不承認王的存在,或找出各種莫須有的證據證明您是假的。

    “二:發動小規模戰鬥,將民眾的目光集中在那些關係到他們利益和安全的方面。使您的存在必要性得到削弱。”

    洛維安停頓了片刻,似乎在等待在座的各位的意見。

    “布拉迪繆恩先生,這些很多都已經在我們的考慮在內。所以在各支隱修精靈中,我們著重加強了技術人員的輸入,目的就在於營造聲勢,同時阻隔哈爾模尼亞對王上消息的封鎖。您所說的第二種反應。確實是以我們目前的力量難以解決的,所以我們判斷哈爾模尼亞應該採取第二種方法我們的原始計畫,就是以第二種計畫為主。”

    一位坐在較遠處的女性王族精靈說道。

    洛維安閉上了眼睛,這也許就是精靈族在戰爭方面為什麼顯得原始落後的緣故不是他們的技術落後,事實上。精靈族有著全奧西利亞相當高水準的魔法技術,他們的戰爭裝備相當高級複雜。他們的落後,只是在於思想方式的落後。這可能是他們血脈當中的一種劣勢,畢竟與這些精通各類戰爭謀略的其他智慧種族生存了幾十萬年,他們仍舊沒有學會這些,只是說明他們思想的個性無法讓他們理解太過於高深的戰略計策。

    這也是他們允許洛維安出現在這裡的另外一個原因吧,精靈王族,應該對本族的劣勢有著自知之明。若是精靈族早早就有這樣與人族魔族無異的戰略謀策。擁有強大的技術的他們早已成為奧西利亞的絕大勢力,聖地皇權興許都難以和他們抗衡。在第一次衛聖戰爭期間,精靈族幾乎沒有參與到大陸戰爭之中。就是因為他們知道將自己的力量運用在絞肉機一般的戰鬥中,只會在各種陰謀詭計中被迅速地消滅。所以,精靈族只派出了精靈王,在關鍵點實施精準的戰略打擊。

    “我認為,哈爾模尼亞所採取的計畫就是將兩種對策同時實施。要知道,哈爾模尼亞並不只是他一個人。除了精靈族的助力之外,他還有著人族的幫助。”

    洛維安剛剛得知這些的時候並不吃驚。因為從之前哈爾模尼亞分裂明暗雙城的戰略他就已經得知有些計謀絕不可能是單純的精靈能夠想像出來的,其中一定有著其他種族的影子。在魔族已經退出歷史舞台。龍族受到重創之後,這樣的力量只可能來自人族。

    精靈們一片寂靜,洛維安繼續說道:“我認為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哈爾模尼亞會將您的出現視作為明城或是暗城某個家族勢力對抗另一方家族勢力的幌子,這對於目前的情況來說,無疑是最為得當的做法。我相當確信哈爾模尼亞會這樣做當然,他也可能會做出些只是針對於您的襲擊,這樣未嘗不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只要他又足夠的力量罷了。可是按照現在我們從各個渠道的得來的一切信息來看,目前的哈爾模尼亞派系是做不到的。他手下的強者,除了他本人以外,還有就是法師隱修一派領導者格里特。兩個人都是四級高階的水準,但是畢竟王有著對五級力量的理解,這是您的絕對優勢,更何況我們還有那麼多忠誠於您和精靈族正統的捍衛者呢?”

    精靈們在沉默了幾秒鐘後開始了竊竊私語,對精靈語不很熟悉的洛維安沒有聽出多少意思,只是從隻言片語中理解有“不著邊際有道理說的太對了”之類的意思。

    但為什麼他們還對這樣的實質內容不感興趣呢?對目標的前提條件過於苛刻的理解,也是一種耽誤他們效率的東西吧!

    在人族中生活過一段時間的梅賽德斯很快理解了洛維安臉上的不解表情,她用尖銳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又是幾聲清脆的敲擊聲。

    議論聲戛然而止。

    “謝謝。”洛維安點頭致意道,“我的戰略規劃非常簡單,鑑於我們僅有的力量來看,我們應該把所有戰鬥資源用在奪取東度港。並以永久性為指標建立長期據點。”

    他的話音剛落,幾個精靈長老就發出了大聲質疑。

    “這怎麼行!我們的主要力量要用在爭奪明暗雙城,從城市向外擴散,依靠城市的力量逐漸控制東度林海現在在東度港建立這樣的長期據點,沒有任何意義。以哈爾模尼亞手中的力量。他完全可以將林海的主要通商口岸轉移到其他地區。這是我們資源的浪費!”

    他說話的同時也有另外幾名長老的大聲質疑,但很明顯他的表述最為清晰,所以在最後幾秒鐘會議廳又恢復了精靈般的安靜。

    “我想讓大家知道,港口是為我們準備的!除了東度林海,奧西利亞其他地區的自然精靈幾乎都聽命於王!這才是重點。我們現在必須加以利用他們的資源,並且將他們的領地作為自己的補給來源地!我們這次突襲東度港。只是將我們的技術人員輸送到這裡,我們仍舊需要東度港接受我們的戰鬥人員。

    “我們之後的計畫並不像是大家所想像的那樣,在組織好完備的力量之後,就像是突襲東度港一般,奇襲明暗雙城。然後通過雙城的力量,逐漸控制東度林海。這樣的思維並非錯誤,也非老套,但是他的前提就是我們的力量是現在的十倍!!”

    突然增大的音量令周圍更加寂靜,菲利烏斯在內的幾位精靈王族長老皺起了眉頭,就算是梅賽德斯也不解地望向他。

    “難道我們中的每一個人都認為我們突襲東度港是十拿九穩的嗎?!萬一的閃失,我們就會功虧一簣!所以我們必須全力以赴!我們不能通過嘗試更大犧牲的方法解決東度林海問題,那樣的話。哪怕是我們最終取得了勝利,精靈族得到的也是如同龍族那樣的重創!”

    洛維安有些激動,主要是因為這些精靈族的思維不是過快。就是過慢,讓他非常不適應總之這樣的思路不適合這樣精妙的戰術藍圖的繪製。

    “那您說該怎麼辦,布拉迪繆恩先生?”菲利烏斯冷冷地說道。

    “從村落開始,讓各位擁有血脈壓制的王族精靈們前去宣告王的歸來。由農村包圍城市,兼以游擊戰術,逐步分解哈爾模尼亞的有生力量。我們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我們有著精靈族最正統的血脈。”

    “你想要發動全部精靈族參與到戰爭之中?我們不知道這樣會損失多少生命!”梅賽德斯激動起來,在她眼中。洛維安的計畫頓時使以精靈族思維思考的她,想到的應該是一個與平民無關的戰爭變為了全民皆兵的全面內戰。

    “分散戰線。戰場縱深化,戰鬥的激烈程度被分散到整個東度林海,情況遠遠不像你想像得那麼嚴重。少則一年,多則五年,明暗雙城周圍的村落將盡數歸於落座在東度港的王權政府所掌控,到時候,明暗雙城的戰役將非常輕鬆,城中的戰士不可能無視那些生活在村落中的家人成為他們的敵人。精靈族是一個注重情感的種族,這一點所能夠產生的戰鬥削弱作用,遠超其他的智慧種族。”

    洛維安將自己的核心計畫儘可能簡單地說明,這項計畫並不是他這些天來熬夜努力的成果,這是在五百年前,他為了通過數量較少的人族軍團以控制大量的人族世界思索出的方法,但是最終因為人族軍團和魔族軍團之間的矛盾使洛維安計畫的實施成為了泡影。

    “我支持。”出乎意料的,反對洛維安計畫的菲利烏斯最先舉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菲利烏斯在王族中的影響力如何,洛維安並沒有一個準確的判定,他只是知道,有了他和梅賽德斯的支持,這項計畫的實施,應該已經沒有問題了。

    隨即是戰鬥長老迪納卡的舉手贊同,然後是另外幾名王族的與會人員。最後是那些普通精靈族的使者。

    “那會議就持續到這裡,菲利烏斯,散會後和卡洛琳,菲斯科一起到我的辦公室來,我們討論一下洛維安所說的詳細的計畫。洛維安……你去和迪納卡和特戰小隊的精靈們最後一次商討一下明天突襲東度港的細節吧。”梅賽德斯在看出會議結果後,最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洛維安。”她轉向終於放鬆地坐在椅子上的原軍團長,“我代表精靈族感謝你。”

    “謝謝。”洛維安微笑點頭。看了看每個人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頓時有些疑惑,“你們不用做些記錄嗎?”

    聽到這些的其他精靈們卻露出了不可理解的疑惑目光,還好梅賽德斯即使解釋:

    “精靈族的記憶力是選擇硬性的,我們決定記住的東西。在決定忘記之前,不會落下任何一個細節。”

    散會後,洛維安走出了會議室,站在了甲板上,望向一望無垠的海面和湛藍的天空。

    維多利亞島上的埃歐雷和東度林海第一港口東度港之間有著海路四日的旅程。

    洛維安很少看見海,在他的記憶中。刀鋒般林立的山脈和單調地令人窒息的廣闊平原,才是他對奧西利亞的基本印象。在地圖中,維多利亞內海只是一個弧形的水窪,他從未想像過這裡還會有如此遼闊的視野。而此刻他所站的這艘足有五十米長,由魔法強化過和木材和金屬鑲嵌而成的自動力運輸船。更讓他在對自然的感嘆中,多了一份對文明力量的讚美。

    一隻小手輕輕拍了拍洛維安的肩膀。

    “不去開會嗎?人都在那裡呢。”迪納卡背後背著一張比他高得多的長弓,用清脆的聲音說道。

    “討論早就熟透的東西實在是一種時間的浪費,我認為梅賽德斯只是想通過這個方法擺脫某些精靈的暈船感覺。”洛維安擺手說道。

    迪納卡小臉一紅,洛維安這明明是在說她。

    “你除了幫我們外,還有別的事情吧。”

    洛維安把胳膊背在腦後,“沒錯,我的一個學生的家人被十字旅團威脅了。我得去幫他們解除這個麻煩。還有一個……嗯……算是我的女兒。”

    迪納卡的眼睛瞪大了:“你才多大歲數啊不可能!”

    “當然不是親生的啦!”洛維安愁眉苦臉地解釋道,“你知道哈林嗎,那位隱修者。她非得讓我去帶這個剛剛過二十歲的小姑娘。剛開始發現有點麻煩不過後來也找到方法了,其實我發現這樣也挺鍛鍊人的,跟以前在魔族的軍團中不太一樣說實話,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只是多了一份仇恨的重擔。”

    迪納卡愣愣地看著洛維安,從小生活在埃歐雷幾乎沒有怎麼出去過的她對洛維安的一些語氣。她還不能夠理解。

    咚咚咚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有人急匆匆地在甲板上跑步的聲音。從腳步聲中。他就聽出了使多米妮塔。

    洛維安將多米妮塔也列入了突襲小組的名單,他知道精靈族的那些技術雖然高超。但是因為他們熱愛生命的緣故,他們的武器大多致死率非常低。而且這個已經得到天塑的小女孩,需要通過某些真正的場景來鍛鍊她的各個方面。

    “迪納卡姐姐好!”多米妮塔對迪納卡行了一個魔族禮,這些天下來,她和領導突襲小組的迪納卡之間的關係發展的很好。然後她將一封展開的捲軸攤平在洛維安面前。

    “家裡來的信!”

    洛維安“哦”了一聲,速度極快地用暗元素在光滑白淨的捲軸表面畫出了一個法陣。法陣發出的微光一閃即逝,隨即白色的捲軸上浮現出了一行行的字。

    迪納卡禮貌地避開,沒有去看信件的內容,多米妮塔倒是踮著腳尖去看,不過因為還有些暈船的緣故,她可不敢搧動翅膀把自己浮起來,那樣弄不好就會栽倒海裡去。

    “什麼事啊!”沒有看到多少的多米妮塔立刻在洛維安捲起捲軸後抱怨道。

    “弗朗西斯已經動身了。”

    “喲!那麼快家裡還留著誰啊?聖教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瑪菲老師在呢,還有艾安、阿甘他們你這些無聊的危機感什麼時候能夠下去啊!”

    “……好吧,老師你不去開會嗎?卡琳他們都在呢!”

    “我跟迪納卡還有點別的事情要說,待會過去。你先走吧!”

    多米妮塔聽後點點頭,離開的時候試著振動了一下翅膀,接過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欄杆上。

    “剛才那是你女朋友的信?”迪納卡狡黠地問道。

    洛維安瞪了瞪眼睛,“你為什麼這麼說?”

    “表情,心跳,還有好多你無法避開一個精靈對你的注視。”

    “其實……她不算是我女朋友吧?”洛維安遲疑了一會說道,“好像我們之間沒有那個過程,我總覺得我和她之間缺失了什麼環節。”

    “那多好啊……”迪納卡令他一頭霧水地嘆氣道,“免得那些麻煩的尷尬和相互理解,直接就是准夫妻了……迪納卡很羨慕!”她最後一句話的語氣惡狠狠的,嚇了洛維安一跳。(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三章

    這是洛維安手上的第二枚戒指。

    這是由一種他所不知道的綠色金屬彎曲而成,精妙的雕工在其上並以墨玉和橄欖石,彷彿是一段彎曲的蕨葉套在了洛維安的手指上。

    他感受到了久違的空間波動,在戒面,一片蕨葉上的晶瑩剔透的露珠中,隱藏著幾十平米的額外空間。這是精靈王梅賽德斯在巔峰時期的作品,她將這樣一枚無論在任何年代都是無價之寶的空間魔法裝備交給他,實際上是為了讓他攜帶鋼琴的時候更加便捷一些。

    洛維安曾經當然也有這種能力,不過除了象徵著軍團長權威的尊嚴法戒之外,他早就將其他的東西丟棄到不知哪裡了。

    他將末日權杖一併也放在了那裡,他忽然覺得,空間戒指真是一種相當實用的東西。只不過他相信梅賽德斯不會將它送給自己的,所以趁著現在趕緊用用。

    現在的他站在船頭,穿著一身白色的精靈款式的短裝。這樣一身衣服讓他總覺得這一個世界真的是荒謬不已,不過從身邊穿著同樣衣服的多米妮塔來看,魔族穿上精靈族的傳統服裝,顯得有一種超脫平衡之外的和諧感。

    純白的底色配以天藍色的水紋,在袖口和領口繪以細密的藤蔓圖案。輕輕箍在腰間和肩膀的束帶恰如其分地突顯出了洛維安身為魔族比精靈族的纖細更為勻稱的身材。甚至連他酒紅色的過肩發都被精巧地整理過了(當然是各種各樣的奇異魔法,否則洛維安絕無可能忍受哪怕是三十秒鐘的髮型整理)。總而言之,洛維安蒼白的膚色和臉頰奇異的魔紋都在精靈族永遠不會有重複樣式的衣服上得以共鳴表達,讓這一身標標準准的精靈傳統服裝更加襯托出了他獨特的混血魔族氣質。

    相比較他來說。純血統的多米妮塔的衣服深顏色的紋路就要多的多,似乎她的服裝在表達著海上日出的意境,抽象的橙紅色日紋和水紋交織在一起,卻不相互交叉掩蓋,升騰的火焰紋路和垂落的海洋紋路形成了絢麗的色彩衝突。與她暗紅色的短髮和比洛維安明顯得多的湛紫色魔紋都得以完美得表達暗示。

    甚至連多米妮塔的翅膀,精靈族都想在其上繪上許多圖案,不過在多米妮塔的嚴詞拒絕下,迪納卡最終還是放棄了。在精靈族看來,無論在那裡,衣著打扮都是第一重要的事情。穿著一身好衣服。就和人類出門的時候要記得帶錢一樣重要。

    在他們前方的視野中,一線墨綠已經逐漸開始出現。氤氳的來自於雨林的霧氣帶來的清爽的細雨,船舶的顛簸說明了流入大海的河流帶來了浮力不同的淡水。還有漂浮在水面上的斷木和上空飛揚追逐船舷的海鳥,甚至還有跟在船尾躍出水面的海豚,都讓他感到深深的震撼。

    是這個世界的和平帶來的美超出了他的理解。還是因為他在過去看見太多的罪惡掩蓋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他從未像在精靈族的這幾天感到如此渴望和平。

    但他仍舊要走向戰場,他生來就注定屬於戰爭。

    不遠處,幾艘綠色的小艇如箭般電射而來,那是駐留在東度港的海監船。一股元素的震動傳來,天空中飛過來了一艘不到十米長的小舟,這些都是在哈爾模尼亞得知精靈王族復出後,對來往商船監督力度加大的顯現。

    “走吧。”迪納卡說著往嘴裡甩了一個東西,那樣子就像一個不大的氣泡。旋即她和其他的特戰小組隊員一樣。鑽進了水中。

    多米妮塔仍舊疑惑地望著手中這個據說可以讓他們在水中呼吸的“空氣鈴”,直到他的老師面無表情地將空氣鈴塞到了嘴裡後,她才試著將充滿膠質的空氣鈴在嘴中咬碎。頓時一股黏糊糊的東西湧進了她的肺裡。

    強烈的刺擊讓她的橫膈膜迅速開始痙攣,多米妮塔努力忍住,一斜身鑽進了海水中,奮力吸了一口海水。

    清涼的感覺立刻讓痙攣無影無蹤,空氣鈴的膠質成分湧進了她的肌肉,甚至在他耳朵和眼睛表面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透明膜。讓她的視覺和聽覺繼續保持和陸地一樣的狀態。

    洛維安向她打了一個“走”的手勢,多米妮塔立刻用自己副屬性是水的優勢。操縱著周圍無所不在的水元素,推動自己迅速向前游去。

    精靈王族是一個奇特的種族。他們無所謂身體基本屬性,所以,六大屬性都是他們身體的基礎屬性之一,這讓他們天生就擁有著完美的全系法師天賦。

    當然,普通精靈跟人類就相似得多,選入特戰小組的普通精靈,大多副屬性也都是水元素,除了那些血統中有水精靈的精靈外,不過他們能夠在水中長出蹼的四肢讓他們在前進時甚至比他們調動水元素推動自己更快。

    水中的推進是無聲的,每個人儘可能將自己貼緊成梭型,像金槍魚一般在淺水層中穿梭。不時間總有好奇的海豚試圖探明他們究竟是什麼,不過他們可沒有時間搭理這些聰明的生物。

    短短一個月,多米妮塔就已經擁有了二級中階的實力,凝聚的第二晶核。這個速度已經遠遠超過魔族歷史中任何一位超級天才,為了避免岸上保安精靈的注意,只有迪納卡有著四級的力量,其他人還有幾個精靈和洛維安一樣的三級實力,而像多米妮塔這樣的二級最多。哈林、列高羅這樣的隱修派強者都沒有參與進現在這個行動。

    時間無聲無息地流逝,在他們對耳邊的水聲已經麻木的時候,最前方的迪納卡猛然做出了一個“停”的手勢。

    面前的視野逐漸清晰,他們已經成功地潛伏在了碼頭下面的人工膠合板下面。

    在他們一旁是一個排水管道,可以直通岸上的排水系統。但這並不是他們的計畫進入方式,這其中一定有著監測法陣。所以他們只好想出了一個笨辦法。

    一個精靈土系法師飄到了迪納卡前面。無聲的咒語默念中,他面前的珊瑚礁悄然開裂,隨即塊塊石頭土屑從中飄出,其他的精靈急忙用水流將他們面前換成透明乾淨的海水。

    多米妮塔適時地用水流包裹住了那團滿是泥土的海水,不然它們翻滾出海面。在她的控能能力達到最大的時候。另外一名水系精靈又開始了和多米妮塔一樣的動作。

    很快,土系精靈魔法師的專心行動在防水混凝土中開出了一個大洞,裡面的海床也被鑿出了一條隧道。迪納卡示意大家鑽進去,洛維安和那些控制著巨大土團的精靈們留在最後。

    洛維安抖動手指,畫出幾個魔法符號,每個精靈控制的土團中海水的鹽分被剝離。散出一小團白花,旋即那一大團混合著土屑的泥球被凍成了個個碩大的泥冰塊。洛維安一個個地將它們貼附到海床上,讓他們不至於浮起來,並且用一個小魔法保持住他們冰凍的狀態。

    迪納卡向他伸出了一根大拇指,洛維安點點頭。鑽進了沒有光照的隧道之中。不過出色的精神力讓他們認清周圍並不困難。

    土系魔法師繼續開鑿著隧道,他身後的精靈及時將卷下來的土塊填在身後,將他們來時的通道鎖死。儘管對於這些實力出眾的他們來說,這樣的困堵沒有什麼威脅,但是這樣在水中的封閉仍舊使他們這些陸地生物感到了本能的恐慌。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土系魔法師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迪納卡示意。迪納卡游到上方,開始小心地用手撥開最後的土層。

    終於。他們看到了一點點光線。這是透過碼頭半漢白玉地磚的陽光。

    迪納卡扭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對每個人都豎了豎大拇指。

    與此同時,精靈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在狹小的隧道中,迪納卡只是一手繞過腦後捏緊了她長弓的一端。

    另一名面色嚴肅的女性王族精靈戴上了幾枚閃爍著迷離光澤的戒指,和迪納卡浮到了最上面。

    迪納卡伸出三隻白皙的手指

    三二一

    他們頭頂的白色石磚陡然粉碎成細密的粉末,散盡了他們下方的海水之中。在外面的每個精靈尚未發現這裡的時候,幻術法陣瞬間從那位女性王族精靈的戒指中擴散,將他們外面的空間籠罩在一片視覺的假象之中。

    迪納卡旋即閃電一般衝出。纖細的五指像是在撥弄豎琴一般輕快地抖動,在弦上頓時出現了點點淡紅色的魔法箭矢。迅疾地射向周圍尚未明白髮生什麼事情的精靈身上。

    半秒後,幻術方圓十米範圍內的精靈都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

    洛維安和其他的精靈隊員鑽出了隧道。用一種特殊的發力方法將肺裡的空氣鈴膠質擠了出去,這同樣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多米妮塔儘管之前練習了很多次,但還是咳嗽了起來。洛維安拍了拍她的後背。

    迪納卡和周圍的精靈們迅速地講這些昏過去的精靈拖到了東度港邊上隨處可見的茂密灌木叢中。剛才迪納卡的攻擊,完全是一種精神衝擊,不會對這些精靈造成實質性的損傷的,洛維安對這種做法還是比較贊同的,畢竟這又不是自己的死敵。

    洛維安這才第一次看到真實的東度港,而不是魔法模擬出的假象。

    精靈族風格不要求宏大壯闊的建築,精靈族的第一大通商口岸甚至還沒有人類的一個臨海行省的通商口岸的一半大小。不過精巧高明的設計和快捷便利的港灣調度模式,使精靈的口岸比人類的口岸效率高得多,每一艘進入港灣的貨船都會迅速被魔法力場所快速地拖拽,在高速的起吊設備將貨物卸下後,貨船旋即就會離開碼頭,在離碼頭不遠處的避風港灣做暫時或是長期的停留。

    白玉地磚整齊光滑地鋪在東度港的每個角落,造型自然美觀的闊葉植被點綴在白色的路面旁,精緻的小木屋散落在碼頭周圍,那是辦公人員和海關人員的工作地點。這裡透出的是繁忙。享受,悠閒,寫意的濃重文明氛圍。

    只有一點破壞了這些,那就是以整齊地彷彿是裁紙刀裁出來一般的黑衣軍警隊伍。那些在精靈族的視角中絕對算的上是高大的精靈戰士拿著奇異的魔法武器,一隊隊地在東度港的各個碼頭巡邏。

    “數量不太對。”在幻術構成的安全空間中。洛維安對迪納卡說道,“也許是我們的船到了的緣故吧。”

    這樣的環境中動用強大的黑暗精氣並不是一個穩妥的行動,其他各種效果非常明顯的武技魔法也是一個道理,這會造成過於明顯的元素波動。

    “卡琳姐,準備撤銷幻術。”迪納卡悄悄對身後的維持幻術法陣的女魔法師說道。

    幻術法師沉默地點點頭,一隊黑衣軍警正在往這裡走來。很快就會穿越這裡的幻術屏障。

    幻術的消失他們並不能夠用肉眼直接看到,他們只是看見走來的二十名軍警猛然頓了一下,然後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魔法武器尚未來得及凝聚,多米妮塔一振翅膀就越到了他們上空,旋即是一個模糊的惡魔頭像在他們上空爆開。

    尖銳的精神衝擊瞬間沖散了他們的意識。樣子是領隊的那名軍警顯然已經成功地將手中閃爍著紅色光芒的標槍一樣的東西抽了出來,但是迪納卡手指尖的閃過了同樣的紅色光線,那名軍警領隊也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噻莉嘍……”迪納卡叫出了一句唱歌一般的聲音,“大家分散啦啦”

    多米妮塔的鬼泣立刻引爆了東度港的安防設備,警報聲並不刺耳,而是一曲宏大急促的交響樂。洛維安不禁對精靈族的社會更多了一份無語,紫光一閃,追蹤術鎖定了東都港口中央廣場那座最高的建築物。

    “妮塔”洛維安看了自己的學生一眼。

    “明白。”多米妮塔伸手接過了老師手中那柄曾經屬於第三軍軍團長的末日權杖。

    左臂的精氣盾已經化為了深沉的藍色。也許再過半年,她就會有衝擊四級的資格。一名不到三十歲的魔族達到四級,半年前。洛維安也指揮相信這是童話故事和快餐小說裡才會出現的事情。

    不過……好像自己也勉強做到了這點?想來想去,洛維安發現自己的注意力已經被打亂了,而多米妮塔垂落的直髮在精氣催發的條件下囂張地四散開來,她站在洛維安前面給他留下的印象竟然讓他想像起自己過去的背影是不是跟現在多米妮塔那樣傲氣凌世。

    自嘲地笑了一聲,第二個追蹤術的紫光落下,洛維安已經出現在了那座巨大的雕像陰影下。

    這是傳說中的第一代精靈王。也是大地之主艾琳的後人,被稱為智慧王的赫克托耳。

    這位優雅的男性精靈王溫和的注視下。洛維安輕輕摸了摸那枚蕨葉一般的空間戒指,旋即一陣輕微的空間波動。那架潔白的,七百多年前由上一代精靈王從魔族手中買到的鋼琴落到了洛維安身前。

    還欠缺一把凳子,洛維安想了想,黑暗精氣憑空從地面中湧出,在他身下凝固,緩緩成為了一種閃爍著晶體光澤的固體。

    多米妮塔羨慕地望著老師的傑作,按照她現在的進步速度,用不了幾年她就能夠趕上老師,但是對於黑暗精氣的理解和控制,可不是天塑能夠帶給她的。她儘管黑暗精氣的底蘊已經不錯,但是無論是黑暗精氣獨特的粘稠性和腐蝕性的表達,或是鬼泣一般精神技巧的掌控,都和洛維安有著幾層的差距。像眼前他能夠將黑暗精氣以固體形態控制並可以抽出心思投身於借助於鋼琴的指揮音樂中,就遠遠超過了多米妮塔的想像。

    洛維安不慌不忙地托起鋼琴的蓋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皺。

    周圍的軍警和安防人員匆匆趕來,訓練有素的他們立刻從洛維安舉重若輕的表情和他詭異的準備演奏的動作判斷出了這其中一定有他們不所瞭解的秘密。但是一切秘密都會隨著他被擊倒而變得無足輕重。

    站在靠後的是兩名魔法師,身為精靈族的一員,他們的魔法沒有人類魔法師的厚重,卻精妙有效得多。所以這兩名魔法師離洛維安的距離並不遠,而另外十幾名軍警圍成了一個包圍圈,其中四五個實力較強有著三級水準的軍警小心地舉起了手中的槍一樣的武器,向他們開出了第一波魔法齊射。

    他們都小心地沒有瞄準那架精緻的鋼琴,看來即使他們的訓練也抹不掉他們對美麗事物的珍惜。

    站在洛維安身邊還有兩外兩名特戰隊員,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精靈族魔法師,只有多米妮塔屬於武技派別實際上,天塑能夠塑造的只是武技上的天才,至於更高級的對大腦的經脈改造,洛維安可沒有這個膽量去動全身最精密的器官。

    絢麗的光幕瞬間籠罩住了洛維安面前的視野,洛維安漫不經心地熟悉著音律,對面前的魔法風暴絲毫不加注意。

    多米妮塔瞅準時機,用了一個短距離的追蹤術瞬間穿過了第一層魔法齊射,因為追蹤術的速度過快,穿越魔法的時間極為短暫,基本上沒有對多米妮塔做出影響。

    末日權杖在驚愕的軍警面前揮動,強烈的黑暗精氣衝擊爆發,多米妮塔猶如一道烏光一般穿行在圍成一圈的軍警旁邊。匆忙之中,軍警們舉起手中的武器一通亂轟,三分之一的軍警和安保人員因為己方的攻擊倒下了。

    剩下的是最有威脅的那幾個實力達到三級的精靈安保員。個人實力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借助外來的武器意義已經不大,三級在奧西利亞已經算得上是強者。兩名明顯是走的武技流派的精靈紛紛抽出了精靈族最經典的武器弓箭。(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四章

    沒有任何其他智慧種族會懷疑精靈族對箭術的理解,從出弓到發箭,這之間似乎都沒有時間間隔。與兩名超過自己一個層次的強者對抗,這一定不是洛維安教給多米妮塔的內容。衡量利弊的她旋即有一個追蹤術,落到了站在鋼琴後面的那兩名魔法師。

    無論何時,平級的魔法師的戰鬥力和控場力總是超過同級的武者的,除非實力已經高到五級這樣一個無所謂武技魔法這樣一個至高的層次。

    兩名水系魔法師隨著一聲轟鳴,兩團直徑一米的巨大冰球從他們揮動的手指前的藍色法陣中跳了出來,直接迎向了追向多米妮塔的箭矢。

    顯然那兩名三級安保員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兩名三級魔法師成為了他們新的對手,閃爍著白光的箭矢輕易地沒入了冰球,然後冰球轟然炸開。

    巨大的衝擊波顯然隨著魔法而加大了,兩名安保員被強大的水系魔法衝力沖得倒飛而出,重重地撞在了巨大的第一代精靈王的雕像上不省人事。而他後面的那些實力更低的安保員和軍警更像是狂風中的羽毛一般飛出很遠。

    另外的軍警同樣急速地趕來,兩名精靈王族魔法師齊齊向前踏了一步。

    身為魔族的洛維安感受不到這些,但是他從那些軍警陡然停滯的腳步和駭然的目光確定,此刻這兩名低調的王族精靈釋放出了對全部自然精靈族都具有絕對壓製作用的血脈力量。

    那些處於精靈金字塔更低一階的普通精靈們立刻嚇呆了,幾個人甚至不由自主地鬆下了手中的武器。

    洛維安已經完成了試音,他向那兩位王族精靈點了點頭。兩位王族其中一人抽出了一張捲軸,輕輕一拍。一個巨大的法陣就浮現在了洛維安腳下。這是一個精神力發散捲軸,可以將周圍近千米發生的事情儘可能精細地傳回到這個魔法陣的樞紐法師身上。

    這個樞紐當然就是洛維安,不過這個魔法陣的維持卻需要這名魔法師持續的精神力輸出。另一位魔法師則望向了急劇向他們掠來的綠色小點,然後抽出另一張捲軸,向天空一拋。

    一個平面魔法陣出現在他們上空。彷彿是最普遍的守護結界法陣一樣逐漸展開,最終形成了一個籠罩住他們的無形光罩。

    這是一個音量放大的法陣,作用只有一個,就是將洛維安的琴聲傳遍全場,這樣一個法陣最多出現的場合就是舞台。

    周圍象徵著警報的宏大交響樂正在進行,洛維安正在靜靜等待著幹擾的結束。

    綠色的光點在他們面前放大。然後如同直角一般向上竄去,在精靈王雕像上輕輕一點,就掠到了雕像的肩膀上。

    迪納卡輕靈地站在古老的精靈王旁邊,就像是一隻伸展開雙翼的俏麗蝴蝶。

    她的長弓被滿滿地拉開,旋即向著一個方向射出一箭。

    這一道光箭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洛維安甚至沒有看清這支光箭的顏色。

    然後遠處發出了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交響樂在一陣雜亂聲中逐漸停止。

    遠遠看去,迪納卡向洛維安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洛維安會意地按下了琴鍵。

    頓時更加震撼人心的樂曲聲響起了。

    如同其他精靈一樣,每位在場的精靈都被這他們所不熟悉的巨大琴聲所震懾,一瞬間他們的行動都慢了下來。

    洛維安閉上眼睛,從精神發散捲軸中得知了周圍的態勢,分散開的精靈小組迅速地開始向東度港最為重要的指揮中樞行進。

    但是他們一定沒有看到,東度港的主力軍警正在從東趕來。也許剛才軍警數量和質量明顯偏低的情況是一位號稱有著王族精靈前來的那艘他們隨之前來的商船吧。

    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部分軍警似乎已經在之前得到了指示,他們迅速向外界傳達了東度港遭到襲擊的情報後。開始極有效率地破壞通訊設備。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因為更多的精靈正在和碼頭治安指揮站的守備官兵們進行纏鬥,而守備軍的意思也同樣是將他們拖在那裡。

    哈爾模尼亞幾乎已經想透了他們的進攻意圖,他們現在的優勢只剩下血脈壓制和靈活機動的力量,他估計哈爾模尼亞不會想到他們的第一輪攻擊中僅僅才有三十個戰鬥人員。

    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比較偏僻的最後幾個通訊指揮塔,洛維安手指尖抖動出了急促緊張的音符。這示意著攻擊目標的錯誤。

    訓練有素的特戰小隊立刻抽身從纏鬥中脫離出來,而同時在場軍警的指揮官也立刻將剩餘的力量立刻向最後的指揮塔派去。

    速度優勢是明顯的。洛維安能夠感受到特戰小隊的成員能夠輕鬆地比軍警快得多地感到通訊塔。略微放鬆一些的聲音響起,示意他們不要過於緊張。

    前去保護通訊塔的十人小組迅速地感到。而剩餘的十幾個人的指揮則相應簡單得多。精靈族的戰術畢竟離魔族和人族之間還有這很大的差距,他只用輕鬆的音樂和巧妙的安排,就能夠讓每一支剛剛集結的軍警小隊在魔法和箭矢的轟擊下迅速潰散。沒有完整集結的散兵起不到什麼戰鬥力,除非那些實力較強的高級戰鬥人員。不過這些戰鬥人員一旦出現,就會被站在最高處的迪納卡直接擊倒。

    但迪納卡的表情絲毫沒有放鬆,洛維安也不敢將指尖的頻率放慢一些,因為他們身後即將入港的技術人員戰鬥力並不很強,他必須保證在守備軍徹底失去戰鬥力之後讓小隊返回保護技術人員的技術佔領行動。

    他認為速度還是越快越好,於是他旋即加快了震動的琴弦,重低音的轟鳴連成一片,同樣的低沉聲音也給了軍警們非常的壓力。在無所不在,似乎擁有智慧的琴聲中,他們的思路甚至都無法清晰起來。

    洛維安仍舊在等待,他等待的是真正來自於東度林海的力量。目前精靈族中的最強者,也許就是擁有神器的哈爾模尼亞。他不會輕易出現在精靈王的攻擊範圍之中。不過除了他本人以外,精靈族仍舊有著幾名完全能夠威脅到所有人的強者

    “格蘭特。”洛維安自語道,同時,一直支持著他的精神發散法陣和聲音擴散法陣的作用半徑開始急速減小,最終被壓回了洛維安周圍的五米半徑之中。

    洛維安臨時加了一個結尾,將這段持續時間並不長的指揮之曲結束。然後向多米妮塔伸伸手。把末日權杖收回了手中。

    血脈壓制一瞬間也淡化了,圍在洛維安周圍的軍警似乎從迷茫之中一下子醒來,隨即抽出武器猛衝上來。

    強大的精神衝擊將洛維安身後的那兩名王族魔法師弄得暈頭轉向,一時間竟然無法對合擊而來的魔法風暴做出反應。

    洛維安輕輕舉起雙手,一團團黑暗精氣似乎憑空出現在了他的周圍。如同環繞著他運行的衛星。

    隨即他及時地向外一推。

    精氣團的爆炸聲並非是某種火焰爆炸的聲音,更像是從門縫中穿過的狂風一般尖銳刺耳。

    劇烈的爆炸頓時暫時阻擋住了第一波攻擊,不過洛維安並不想通過這樣的方法徹底擊倒周圍所有的軍警,這根本不是一個現實的想法。他現在只需要的是將周圍的人帶出去。

    白色鋼琴化為一道白光融入了梅賽德斯借給他的空間戒指中。

    “妮塔,把那兩個傢伙拉過來。”洛維安在尚未散去的精氣黑霧中說道,多米妮塔一聲不吭地用兩道暗色鎖鏈纏住了樣子像是喝多了一般的兩名王族法師,輕易地抓出他們的腰,將他們提了起來。

    洛維安點頭表示滿意。然後如同樂隊指揮舉起指揮棒一般托起末日權杖,霎時間他的整條手臂變成了近乎晶瑩的黑色。

    白玉地面上如蛛網一般的精氣裂紋炸開了,一道狹長的古怪法陣出現在了洛維安面前的地磚上。頓時。閃爍著黃綠色和黑紅色的巨手從中猛然伸出,在幾米的高處狠狠握下。

    黃綠色的精氣炸開了,卻沒有一點逸散,只是牢牢地鎖住了他面前的每一個軍警的身體。黃綠色的精氣就像是蠶繭的纖絲,使保持著衝鋒動作的他們被禁錮在這樣的束縛中,全部失去了行動能力。

    但這也不過是暫時的事情。連續使用了兩個十分消耗精氣的技法,洛維安也有些吃不消。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他指了指多米妮塔。再指指後面。

    多米妮塔仍舊只用行動作出回應,放下兩名終於清醒過來的魔法師,她跳到洛維安面前,動作並不優雅卻極有力量感地旋轉一圈,鞭子一般的黑暗精氣讓那些在黑暗束縛作用半徑之外的軍警們動作遲緩了下來。

    沒有再敢使用消耗很大的追蹤術,洛維安只能拉著這兩個在這樣混亂魔法元素波動中難以使用短距瞬移的魔法師衝出了軍警的包圍,然後迅速地轉回,衝向了面朝大海的口岸。

    他們的速度很快甩開了那些剛剛從束縛中掙脫出來的軍警,但當離目的地還有一半距離的時候,一股極寒的冷氣直接從洛維安的尾椎漫向了他的脖子。

    他幾乎沒有思考,在狂奔中一個銳角轉身,雙手抬起末日權杖,黑暗精氣從他的每處魔紋中湧出,匯聚在了末日權杖慘綠色的刀刃末端,凝聚,旋即有些急促地爆發。

    在這麼短的時間中,爆發出這樣強的血月斬已經是洛維安的極限。

    但是半空中向他們撲來的環繞著諸多冰系魔法符號的冰錐也應聲破碎,鋒利的碎片輕易的穿透了他們狂奔路線旁邊的石磚。

    “你敢!”迪納卡用憤怒尖銳的精靈語朝著已經出現在他們半空中的格蘭特尖叫道。霎時間,成百上千支金綠色的短箭席捲成一團綠色的生命風暴,從所有角度切向了格蘭特。

    戴著一雙老式眼睛的精靈族魔法隱修者格蘭特雙手捧著一本厚重的魔法書,快速地念動著咒語。頓時,另外兩支射向特戰小隊的冰錐倒飛而回,在格蘭特纖瘦的身軀周圍形成了一道堅實的冰盾。

    綠色的箭矢密密麻麻地紮在了冰盾上,沒有一支穿透。但半秒鐘後,格蘭特的冰盾就在無數箭矢帶來的裂痕中轟然破碎。

    迪納卡拉滿長弓。在格蘭特的冰盾剛剛破碎之時貼上了他。

    他們甚至都能看到格蘭特沒有表情的臉在箭矢的紅光下的細節。

    但這段時間,也足夠格蘭特準備第二個魔法。紅光下格蘭特的肌膚,幾乎在一個閃爍間化為了熾熱的火紅色這不是一種魔法現象,而是直接通過強大的元素控制,暫時將格蘭特的身體組成元素躍動成火元素存在的模式!

    能夠迅速切換元素魔法的施放,這說明所有元素在他體內都沒有產生衝突。格蘭特同樣是一名王族精靈。

    兩種同樣屬性的元素對抗幾乎沒有發生衝突,帶著紅光的火箭徑直穿過了格蘭特變成火焰的身體,速度沒有一點減慢。

    迪納卡一指彈在了弓弦上。

    火箭在半空中停頓,然後尾羽頓時化為了箭頭,直接沿著來時的軌跡射向了剛剛無法支持火焰元素身體而恢復正常形態的格蘭特。

    格蘭特在半空中一個瞬移躲開了第二支箭。但迪納卡又一次拉滿了長弓。

    每個人都看到了。在迪納卡站在第一代精靈王雕像的肩膀上時,她橙紅色的麻花辮瞬時間化為了燦爛的彩色,各種絢麗的顏色閃爍在她的頭髮上,將她小小的身體映得通亮。

    這一支箭矢在剛剛離弦之時,似乎是一種孤單的灰色,但是在它行進一半路程的時候,箭矢無聲地分裂,形成了六道更加纖細的箭芒。

    “元素凋零箭!”多米妮塔扶著處於恍惚狀態中的洛維安。聽見了身邊的那位魔法師用驚訝和歎服的語氣說道。

    迪納卡釋放出元素凋零箭後,頓時坐了下去,靠著雕像的腦袋急促地喘著氣。這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王族精靈戰鬥長老的絕學用光了她剩餘的力量。

    格蘭特平板甚至顯得有些寂寞的表情終於變得駭然。他試著念了幾段咒語,但最終都被他中斷了。他不同於其他精靈,背叛了王族榮耀的他,已經從王族的寬恕名單中無情地刪除了!

    他的背叛毫無緣由,他沒有值得寬恕的理由。而因喪母之痛選擇這條路的哈爾模尼亞,梅賽德斯在一開始。就沒有抱著必殺的打算。

    所以迪納卡可以盡顯其能地進行攻擊。

    格蘭特施展了幾個魔法,但是在呈現出紅藍綠黃金黑六種顏色的旋轉箭矢前甚至連邊都沾不上就憑空散去了。眼看自己即將成為元素凋零的有一個祭品。格蘭特猛一咬牙,從懷中抽出了一個半透明的捲軸

    “空間傳送?!”身為曾經的五級強者。洛維安自然對空間元素波動十分熟悉。不過在現在五級強者已經極為稀少的年代,這樣的捲軸只會是越用越少,更何況這種絕佳的保命必備在過去都是千金難求的東西。

    空間出現了劇烈的抖動,元素凋零箭的光甚至都照亮了格蘭特,但就在將他化為同樣的基本元素之前,格蘭特的身影在抖動的空間中消失了。

    迪納卡罵了一句洛維安聽不懂的精靈話。

    軍警從洛維安身後猛地衝了過來,另一部分將那些剛剛登上岸的技術人員團團圍住。

    天空中,象徵著六種元素的元素凋零箭矢撞擊在了一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嘩啦聲。與此同時,絢麗的色彩一下子炸開,將他們上空的天幕化為了凌亂而有序的七彩色,彷彿是象徵著勝利和喜慶的焰火,在元素湮滅的強光下,太陽頓時也變得不那麼耀眼了。

    洛維安的心情和天空中的焰火一樣,雖然更多的軍警從已經靠岸的海監船和飛行船中鑽了出來,但是他已經不在擔心局勢脫離掌控。

    一艘由正金色和鮮綠色光和生命元素包裹著的小飛行船從煙火中緩緩降下,一股屬於曾經從未在真正的戰場上廝殺過的精靈的殺伐氣息和高貴氣息如甘霖一般瓢潑而下。就像是在焰火的雨雲中落下了華美威嚴的雨滴。

    只不過這些雨滴中多一些暗元素就好了,洛維安只感到這些元素雨點落在身上就像是開水濺在皮膚上,一陣陣的刺痛。

    多米妮塔揚起翅膀,用一層薄薄的黑暗精氣籠罩住了他們師生兩個魔族。

    華麗的飛行船船舷上,靜立其上的精靈王梅賽德斯面色肅穆,在她完美的身軀完全顯現在眾位精靈面前之前,她優雅的倩影一跳而下,湛紫色的純粹王族氣息在她周圍形成了幾十道十餘米長的光矛。

    光矛旋即如閃電落地一般墜下,深深地釘在了那些擁擠在一起的軍警之中,卻沒有一柄傷到精靈。

    洛維安呆呆地望著這一景象,在過去,她正是通過這稱為“傳說之矛”的最強點攻擊擊敗了翼魔族至尊,被公認爆發力最強的奧爾卡。

    他感受不到精靈族王族一脈的威嚴,但是從那些膝蓋開始支撐不了自己重量的精靈軍警的表現動作來看,他們的感覺也許和那些低階級的魔族感受到自己的至尊血脈氣息的感覺相同。他立刻認定,這絕不是一種能夠輕易通過意志控制自己的威嚴。

    精靈王的威嚴,甚至令其他的王族精靈也深深地低下頭去。只有在場唯一的非精靈的洛維安和多米妮塔看到了梅賽德斯踏著空氣凝固而成的水晶一般的台階,從華麗的飛行船上緩緩走下。每一步,都帶著響徹東度港的金玉相擊的清脆聲。

    在沒有任何一個精靈敢懷疑精靈王復出的真實性,哈爾模尼亞灌輸給他們的疑惑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無論你們在之前做過了什麼,但是現在,我第二百一十四代黃金櫻花精靈王,梅賽德斯,可以告訴你們,你們現在為之戰鬥的目標改變了。”

    梅賽德斯站在第一代精靈王赫克托耳的巨象反射出的陽光之中,在她金綠色的長發間,是一圈紫金色勾勒而出的,絢麗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王冠。

    這座王冠,和比她大千萬倍的赫克托耳頭頂的精靈王冠一模一樣。時隔數十萬年,精靈王冠從未易換,二百一十四代精靈王的傳承與認定,都是因為這座赫克托耳從艾琳女神手中接過的精靈之王的象徵。

    這同樣也是精靈族的復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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