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84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五章

    洛維安把面前的文件推向了梅賽德斯。

    “你大約會在什麼時候回來?”

    “在可見的時間內。”洛維安回答,“這件事情刻不容緩,我認為,相比較精靈族的利益來說,我更關乎我女兒和我弟子親屬的安全。”

    在梅賽德斯身邊的菲利烏斯面帶讚許地點點頭。

    “這確實是一個無可爭辯的理由,”梅賽德斯把手上的空間戒指摘了下來,放到了他的面前,“這作為你的保證金。”

    洛維安古怪地望著這個動作,“我其實……很希望自己在精靈族一統後,能得到這個東西的。”

    以洛維安魔族的思路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只不過從人族的角度來看,這種看法太過於直接一些。從精靈族的角度,這樣的請求也是無可厚非的,所以洛維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氣氛依舊十分融洽和諧。

    “應該沒問題,反正我又不是只有這一個,但是前提是你的計畫能夠生效。”梅賽德斯點頭,“作為一個魔族,我們能夠這樣信任你我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呢。”

    一天後,洛維安乘飛行船,從東渡港出發,北上前往埃德爾斯坦的西鄰行省督斯行省設立在維多利亞內海的接待碼頭。

    既然已經成功獲得了東度港,那麼剩餘的事都是有關於細節方面的討論了。在這個方面,心思精細的精靈族甚至比洛維安做的還要好。

    首先就是需要鞏固在東度港的控制,這一點是後續各種事務的基礎。為了遮掩哈爾模尼亞對梅賽德斯力量的正確評估,在第一段時期。他們著重於用技術力量改造東度港,比如改變通訊法陣的共鳴魔法陣形式,力場催生法陣的各種細節,使得即使哈爾模尼亞某天真的反攻而來,他們也不能立刻擁有對東度港的控制權。

    第二階段就是鞏固東度港的防禦。這點非常基本。但是做好同樣不容易,首先就是曾經在哈爾模尼亞控制下的東度港守備軍警和憲兵大隊。這些都經受過嚴格的思想審查,如果沒有梅賽德斯的精靈王的血脈壓制,他們只需要輕微的挑撥,就能夠立刻變節投向哈爾模尼亞。現在的他們之所以保持平靜,仍舊是因為受到的傳統教育和精靈王族無可爭議的血脈壓制。所以總的來說。精靈王族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必須時刻留在東度港,以保持血脈壓制的持續。

    在突襲東度港的戰鬥中,除了不少因為黑暗精氣的腐蝕性和其他魔法的衍生效果而受到的輕傷外,沒有精靈受到重傷或是死亡。這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勝利,因為熱愛生命的精靈族非常難以接受一個殘忍的王權政府的出現。哪怕是一個精靈犧牲在戰場上這也是洛維安難以理解的一點。

    保護航線,等待其後的在維多利亞或是奧西利亞其他地域生活的精靈的支援物資,是現在的主要事情。除此之外,梅賽德斯還需要通過已經保護好的電台廣播,將自己復出的消息儘可能地傳遍東度港。儘管哈爾模尼亞竭力在全頻段壓制梅賽德斯的聲音,但仍舊在東度林海內部,精靈王回歸的消息仍舊迅猛地傳播開來。這仍舊是洛維安始料未及的,以一個魔族的思維方式思考精靈必然會遇到很多意外。不過好在目前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事態的發展超出了計畫的靈活範圍。

    接下來,在後續的物資集中到一定數量,對被控制的軍警和憲兵的思想改造合格之後。通過小範圍的血脈壓制,加上逐步壯大的非王族精靈戰鬥力量,便可以完全平穩地控制住東度港後,逐步擴散,通過精靈王族的血脈力量,感化收攏那些在東度港之外的小型精靈村落。這不需要多長時間。因為這些村落不會存在什麼有意義的武裝力量,他們對明暗雙城之間的互相傾軋也有著主觀的厭倦。很快就能夠取得對他們的控制權。這樣逐步推進,直至明暗雙城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這樣的計畫看似非常容易被佔據著絕對力量優勢的哈爾模尼亞通過絕對強大的兵力徹底清剿。但是這一切能夠發生到現在,出現的較強力量也不過只是單獨一個格蘭特的原因就是哈爾模尼亞控制東度林海的手段。

    通過其中最主要的兩股力量的互相平衡,在民眾所不知的暗處控制精靈族,這就是這五百年間他控制精靈族的手段。其實他這樣做也是萬般無奈的,雖然他同樣是王族精靈,但是一沒有黃金櫻花樹的承認,二更沒有精靈王冠這樣最為重要的信物,他絕對沒有可能得到恪守傳統的精靈全族的承認,從而自立為王,建立一個堅實的王權政府。

    換句話說,精靈族百分之九十九的精靈,都根本不知道哈爾模尼亞這個名字,只是單調地應和著明暗雙城因為各種戰備而產生的各種逐漸加重的賦稅和徵用。

    “東度林海中一定有著六大傭兵團的影子。”洛維安坐在飛行船一側的甲板上,享受著夜裡充裕的暗元素,悠然說道。

    這是一種必然的情況,能夠協助一個如此大的種族,並且不受種族內部人員的排斥和自己信念的抗拒,靈活地幫助這樣一位強者掌控精靈族,這種力量的載體不可能是精靈族本身,考慮到其靈活性,人族中的強大而自由的傭兵團才有著這樣的可能。

    “你沒忘了哈爾模尼亞還是精靈族在聖地的代表麼?”多米妮塔望著夜色中下方墨綠色的林海。

    “那你說,希納斯陛下是相信一個連在自己族人面前出面都不敢的王族精靈,還是相信一個為了一統精靈族的名正言順的精靈王?”洛維安搖晃著手中的高腳杯,月亮透過深紅色的酒液,化為了洛維安本族的圖騰。“這次除了去幫你師兄把雪沫還有整個溫廷頓家族拉出埃德爾斯坦這張大網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打探一下,那些人族的傭兵團跟東度林海有什麼關係……唔,妮塔。你這個年紀可不應該喝酒哦……不過喝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你應該先學學酒的藝術”

    “好啦,老師,我正在學。”多米妮塔說著拍了拍手中厚厚的一本《奧西利亞名酒鑑》。

    月光中的飛行船發出了規律的魔法波動,刻印在船隻四周的懸浮法陣和推進法陣各種輔助魔法統一規律地吸納著周圍的流動魔法元素,碩大的魔法水晶透過木質船體的縫隙,透出了平整纖細的光弧。

    這裡的魔法元素極為濃郁。並不是因為這裡所處的地理位置的緣故,而是通過不同的魔法塔,將兩地之間飛行船經過的航路連出一條充滿著濃烈魔法元素的通路,就如同火車的鐵軌一般。只有這樣濃郁的魔法元素注入飛行船的法陣,才能夠使它升空並且平穩運行。

    因此。在每一艘飛行船中都嚴禁任何人進行任何形式的修煉,目的就是為了避免個人吸收魔法元素對天空中的飛行船產生干擾。

    所以洛維安才會有著這麼多空閒時間用來看書,並且儘可能多的跟多米妮塔講講魔族過去的故事。

    此刻的平靜中,洛維安將目力集中到極限,在視野的最遠處,他隱隱約約看到了另一艘飛行船。

    “地圖上,沒有那條航線吧。”他自語道。

    多米妮塔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繼續看書。

    那一條極遠處的航線。隱隱約約比這裡,多了些讓他感到熟悉的濃鬱暗元素。

    以飛行船的速度,到達督斯行省也用了二十四小時。這段時間是洛維安一生中少有的完全無事可做的時間。這段飛行船中的經歷直到好久之後他回味起來仍舊其樂無窮。

    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在這一天的時間中,洛維安將已經在現在史書中找不到的魔族歷史儘可能地灌輸進了多米妮塔的腦子裡,這讓他莫名其妙地感覺,萬一哪天自己失憶或是糊裡糊塗地死掉,魔族歷史也不至於斷絕,多米妮塔就算是一個保險吧!

    帶著這種古怪的心情。他和多米妮塔踏上了人族碼頭的土地。

    不得不說,在世界曾經的四大智慧種族中。人族是公認最不追求藝術細節的種族。但也同樣奇怪的是,在奧西利亞頂尖藝術創作領域裡。人族所作出的貢獻往往超出了精靈。似乎是這樣一個藝術氣息普遍偏淡的種族將他們的大部分藝術天賦集中到了少數幾個人類身上,而這幾個人類便往往能夠從短期或是長期影響人類的文化史。

    鑑於這種藝術是從高處俯瞰的普照影響,所以在各種細節中,人類那些骯髒的角落就可以出現在那些宏偉高大充滿著藝術氣息的建築陰影中。

    地面是最堅硬的花崗石堆砌起來的,悠久的歷史仍舊將曾經粗糙不平的地面留下了幾處頗顯突兀的光面。從碼頭周圍商業區扔出來的垃圾堆放在那些積滿了幾層污垢的街角,老鼠的搬運更使它們的混亂度急劇增大。

    而就在這些骯髒角落之上,是高大百米的督斯空中航線魔法支援塔,正是從塔頂數以噸級的魔法水晶和總展開面積達到上萬平方米的魔法陣,才能使洛維安所乘的飛行船和其他許多貨運飛船得以升空飛行。

    這樣的費用自然相當高,但是考慮到遲則生變的洛維安還是決定破費一次。

    洛維安把扣除完旅費的押金從碼頭服務員的手中取回來時,他的嘴角一陣抽搐。

    “五個金幣啊!”洛維安抬頭望著正在全年閃爍著魔法光輝的魔法塔頂,甩著手中的五章金燦燦的紙幣,“你知道五個金幣能夠幹什麼嗎?那足夠隨便一個人猛吃一個月的好菜好飯!”

    “老師啊,你不說你曾經差點當了魔皇嗎?怎麼這點錢你也在乎?”

    “你以為家裡賺錢的是你!”洛維安瞪了她一眼,“家裡一共有多少儲備?在現在沒有找到持續資金支援的前提下,我們最好還是節約一點。”

    多米妮塔帶著無聊和無法理解的表情望著老師,然後抽出地圖。自顧自地朝著最近的輕軌道車站走去。

    人族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冗官冗職多得不像話,本身一個人就完全足夠的職位非要分成四五個人去做,這樣效率何在啊!買兩張去埃德爾斯坦行省邊界的車票,先要去交錢拿來一張收據,在將收據送到第二個地方蓋章。然後到第三個地方憑票安檢,最後到第四個地方領票,然後再去候車室等車。

    “知道麼?這就是人口數量大的種族的麻煩。”洛維安睏倦地對學生教育道,“官員迫不得已地變得很多,於是很多人就可以渾水摸魚鑽空子你在趁人不注意賺點私錢,誰會在意啊?”

    多米妮塔捧著一本《帝國憲章》。看得津津有味。

    候車室裡的長椅上坐滿了人類,偶爾還有著幾個吵吵嚷嚷的矮人在互相划拳,小口地喝著小酒壺中的烈酒。在大廳上空還有一家圖清淨的木靈族,蜻蜓一樣迅速振動的翅膀讓他們平穩地懸浮在大廳頂。

    這幾天洛維安才發現,魔族在人族中的地位並不像他想像得那麼低。哪怕是多米妮塔完全將自己的魔族特徵暴露在人類社會,所引起的只不過是多一些的注視罷了。壽命短促的人類很快就忘了五百年前人類與魔族的敵對。

    現在沒有前往埃德爾斯坦行省的車次了,首先就是那個看上去隨時都會引爆整個奧西利亞的黑色之翼大本營仍舊還在那裡,其次就是這個實際上早已獨立的黑暗行省總給任何外人帶來了強烈的不安全感。所以洛維安也只能夠儘可能地接近埃德爾斯坦的邊境,然後再想辦法進去。到了那裡,說不定即時通訊捲軸就能夠進入和弗朗西斯溝通的交流半徑,這樣一切肯定會順利很多。

    由於局勢的緣故,洛維安幾乎沒有排隊。就鑽進了空曠寬敞的車廂裡。裡面密密麻麻的座位要是坐滿人的話,這裡的空氣環境一定會相當令人難以忍受。

    因為沒有乘客,輕軌列車很快就開動了。這是一輛舊型號的魔法推動列車。由摻雜了水晶細末的鐵軌供應能量。相比較空中供能技術,這項技術成熟得很早。

    多米妮塔安靜地靠著窗戶看書,洛維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位看上去邋裡邋遢的人。

    “嗨!”那個人類朝洛維安揮手,表示對他注意的反應,“來碰運氣的嗎?”

    洛維安點頭表示友好:“不,我是來探親的。”

    “探親?你在那邊有親戚?”

    “埃德爾斯坦。”

    那個邋遢的年輕人立刻驚訝起來。難以置信地大聲說道:“怎麼可能,埃德爾斯坦都已經戒嚴了。你是沒有辦法穿過邊防軍的!”

    旋即他話音一轉,變魔術一般從手裡翻出了一個東西。

    “但不過”

    “紅城皇冠傭兵團?”洛維安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徽章。那是目前人族六大傭兵團中排行第四的紅城皇冠。

    “明白了!”洛維安打了一個響指,“現在埃德爾斯坦控制局勢的是各大傭兵團是吧!想要進去,就得有傭兵團的證物?你跟我說這些,不會是想跟我兜售這個東西吧不要撒謊,你左邊口袋從上往下數第三個兜裡面有四個。”

    所有話都噎在喉嚨裡的年輕人目瞪口呆地望著一臉篤定自若的洛維安,原軍團長欣賞著這個年輕人類的表情持續了半分鐘。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的。”他終於嚥下去一口氣,帶著慌張地表情摸了摸自己的那個裝滿了紅城皇冠傭兵團徽章的衣兜。

    “這用精神力來看很簡單嘛。”洛維安輕鬆到,撫了撫自己酒紅色的頭髮,“請叫我洛維安,這位是我的學生多米妮塔,都是魔族。不過我是混血。”

    無論是洛維安剛才哪一條信息都足以讓這個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傭兵繼續保持震驚的模樣。洛維安於是又欣賞了一會兒他的表情,身邊的多米妮塔無語地看了老師一眼。

    “魔族?那你們的親戚?”這位紅城皇冠中一名不起眼的小傭兵小聲說道,“還有你的實力我不知道……啊!我什麼都沒聽見!啊啊”

    “你夠了!”多米妮塔皺著眉頭大聲說道,對這個影響自己看書的一驚一乍的人族很沒有好感。

    “就跟你想像的一樣。我們是去救他們的,而且你不要說哦。”洛維安搖晃著手指說道,“跟我說說你去的目的吧。”

    小傭兵搖搖晃晃地說道:“是……好的,我叫狄卡,是五年前加入紅城皇冠傭兵團的”多米妮塔卡上書籤。合上書開始聽,“現在還是最低的一級隊員,平時參與不到正式戰鬥,只是負責一些後勤情報工作,順便利用點我的只能給自己掙點外快。去年黑色之翼攻到格里華南陽城之後,情報說他們就有將自己的家底搬到南陽城的打算。他們甚至在埃德爾斯坦和南陽之間建了幾座魔法塔。就是來用飛行船運送物資人員的。”

    洛維安想起來在之前的飛行船之中,他所見的那艘極遠處的帶著神秘暗色調的不存在真是航路的飛行船。

    “大家現在都知道了,陛下和聖教竟然達成一致,從東西兩個方向通過阿里安特和格里華完成對黑色之翼的大尺度戰略合圍。從現在黑色之翼龜縮不動的狀況推斷,完成這樣一項戰略目標並不困難。黑色之翼在以一支孤軍打散了大半個格里華帝國之後。自身損傷也相當慘重,它不太可能主動出擊。

    “而黑色之翼新建立的航路打破了這一點,由於擔心黑色之翼設立於埃德爾斯坦的大本營有西進威脅維多利亞行省的可能性,陛下將中央軍都派到了東線加固埃德爾斯坦防線,這一舉措抽調了相當多的天台關的駐守部隊,不過幸好聖教為了配合陛下的行動,提前將聖教的大地騎士團和兩個主力軍團南下,側穿米納爾森林。幾乎以一條直線開向阿里安特。天鵝騎士團和中央的另外幾支主力軍團旋即從東南方向開撥,穿過被黑色之翼打得只剩下一片焦土的格里華帝國領土,從東北方向圍攏南陽城。

    “而人類中另外的一支力量。就是六大傭兵團。這是陛下親自前往六大傭兵團的聯席會議,向他們申請的任務破壞魔法塔和航路,儘可能阻礙黑色之翼的物資調動。”說完這些,剛剛顯得很活躍的狄卡垂下頭去,看上去喪氣極了。

    “你們失敗了?”多米妮塔突兀地問道。

    “是的,我們太低估黑色之翼了。”狄卡攤開雙手。“本以為我們六個傭兵團的聯合力量,能夠完成陛下下發的任務。聖地許諾於我們的酬金,也讓我們每個人能夠全力以赴。但是。技術的差距太大,黑色之翼的戰爭科技太強大了,我們的戰鬥隊伍,根本都沒有親眼見過多少黑色之翼的隊伍。他們完全摒棄了過去的軍陣對抗作戰,完全直接單兵或是小隊方式滲透入我們後方,擾亂各級指揮作戰,然後用很小規模的軍陣完全打垮我們聽上去很簡單,但是我們沒有辦法。幾個月過去了,我們只在魔法塔上敲下了幾塊磚,除此之外,我們一事無成。”

    “你說的六大傭兵團,排名第一的傭兵團出面了嗎?”洛維安問道,他猜測十字旅團不會將他們的力量用到這裡,畢竟這個龐然大物是一個世界性的聯合組織。

    “你說曼珠沙華傭兵團嗎?”狄卡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微妙,彷彿是看見了什麼令他感到反感恐懼的東西,“他們的人都自認為比我們高一等,說實在的,我們都不喜歡他們。不過不過他們確實厲害,唯一的一次成功,就是他們做到的。他們將一艘黑色之翼的飛行船打了下來。”

    說到這裡,狄卡變得沉默起來,他掏出衣兜裡另外幾個紅城皇冠傭兵團的標誌,“在中央軍封鎖埃德爾斯坦邊境之前,我和那些想進埃德爾斯坦的人做交易。除了人類,還有好多別的種族,他們比我的同族都慷慨得多。但中央軍封鎖邊境之後,就算有這個東西,也很難進了。若不是之前我在他們那裡登記過,現在我都沒法穿越邊檢線。”

    “那弗朗西斯是怎麼進去的?”洛維安小聲用魔族語對多米妮塔說。

    多米妮塔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隨後的對話的間隙變得越來越長,也愈加沉默。在幾次簡短的對話後,車廂終於只剩下了車輪經過鐵軌縫隙發出的單調的喀拉聲。在僅僅只有他們三個人的車廂裡,太陽一落一升,一天過去了。

    終點站是一座小小的車站,只有一個人族的老頭在那裡抽著水煙袋,象徵性地看了看他們的車票,就打開了根本攔不住人的車站門。狄卡向他們匆匆告別,說出了一個他們不知道的地名,告訴他們有什麼事情可以到那裡去找他。

    晚春的奧西利亞東北方向依舊殘留著冬天的寒雪,呼嘯的冷風殘酷地掐滅了一切妄想在這個時節萌生的生命。這周圍沒有遮掩的樹木,只有枯黃失去生命的草葉,層層疊疊,伸向無盡的曠野。

    淒清寂寞的意境一瞬間似乎已經將師生二人吞沒,他們沒有忍心走上那輛由兩匹病弱的老馬拉動的簡陋馬車。在帶著寬簷帽的人族馬車伕的驚訝注視下,多米妮塔展開雙翼飛向遠方,洛維安在她身後拖曳起一團泛著黑色的長長塵埃。(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六章

    在奧西利亞,有三座聖城,他們懸浮於高遠的天際,永恆地釋放著充滿神性的聖潔光輝。

    最古老,也最為神秘的,當屬在末日之戰中脫離了大地之主的束縛,供奉時間之主倫娜的時間神殿。五百年來,曾經有著無數人希望能夠找到這座消失在浩渺天際的這座失落的天堂,但無一成功。於是就有了傳言,說這座神殿並非迷失在了這片天際,而是迷失在了無盡的時間之中。

    第二座聖城是由自然精靈仙靈族在奧西利亞南方的冰封雪域之上建造的天空之城。這座城市充滿著華美細膩的自然風格,盡顯精靈族對生命的熱愛和對藝術的讚美。有一句古老的對藝術家們的話:“若想窺探藝術的真諦,則一生之中至少去一次天空之城。”當然,仙靈族不會輕易讓一位異族登上他們聖潔的淨土,只有真正的虔誠者,用自己的力量登上高達千米的通天塔,才能夠獲得仙靈族的承認。

    而這第三座,當然是迄今仍舊沐浴在神的光輝之中的聖地。

    奧西利亞信仰與文化的重心,大地之主的血脈繼承人,聖皇希納斯的寓所。她的名字已經不必用語言去精雕細琢,所以她只有一個簡單的名字,聖地。

    希納斯提著裙角,輕輕向前踏了一步,透明的空氣像水波一般蕩起了漣漪,旋即奧西利亞之主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之中。

    新的空間依舊灑滿著燦爛的陽光,空氣中洋溢著熱烈的生命氣息。純淨的光元素無處不在,哪怕是泥土石塊縫隙中那些黑暗的角落。

    似乎是由光組成的美麗植物在這片新的空間中隨處可見,周圍的一切已經美到了極致。這是一片完美的空間。古老的蕨類植物慵懶地匍匐在參天巨木的樹根處,翡翠一般的籐條在樹杈間微微搖晃,清脆動人的鳥鳴聲從遠處響起,又與近處同類的呼喚遙相呼應。溪流如融化的藍水晶一般濺起銀鈴一般的樂曲,唯一的人造建築只是在希納斯不遠處的空地上。一片片白金色的金屬薄片和皎潔的玉色石柱搭建起的簡單卻充滿著自然美感的華帳。

    希納斯款款地踏著柔軟的水晶高跟鞋,穿過鋪滿了細細草葉的林蔭小道。

    “陛下早安!”一個銀藍色的小東西噗通一聲落到了希納斯面前,他長得像是某種擁有著銀藍色天鵝羽毛的水獺,亮晶晶的雙眼充滿著神采,透出著無與倫比的純正光系生命氣息。

    這就是除了生命(元素)精靈以外,對光元素最為親和的自然精靈中的一支。飛耀精靈。

    “早上好!”希納斯向他柔柔地一笑,她的美麗和周圍的完美自然景觀完全融為一體,彷彿她天生就應該存在於這裡一般。

    飛耀族的小精靈興奮地晃了晃手中玩具一般的短槍,金光一閃便不見了。

    天藍色和正金色的飄逸如雲的長裙漂浮在草葉上方幾公分處,深藍色的象徵著聖皇古老血脈的司卡亞輕巧地掛在她的胸口。隨著她的前行,司卡亞開始閃爍出靈動的光彩。

    希納斯終於來到了她的目的地,那片白金色和月白色點綴著星空般燦爛光點的華帳之下。

    在這裡伏臥著的是一個巨大的生物,她的外貌和那些飛耀精靈族略有些相似,但是她卻更接近天鵝一般的鳥類。巨大的羽毛整齊地排列在這個巨大生命修長優美的身軀上,片片羽毛遠看似乎是一種純白色,但是只有在近處,才能看到她的羽毛並非單調的純白。而是纖細的絲紋之上,似乎微微懸掛著極為微小的閃爍著奇異光澤的顆粒,就如同是夜晚銀河中流淌的星砂。

    那是一種極為晶瑩迷離的藍綠色。在月白色的羽毛間流動著,反映出了星辰一般的古老,最終在她的額間凝聚成一枚碩大的星石,向她的雙頰流淌出了白銀一樣的時光亮跡。

    這是神獸,是和精靈族的黃金櫻花樹一般古老的生物,是世界樹最早創造出的生命之一。

    神獸睜開琉璃一般迷離的星藍色眼睛。似是疲倦卻又安詳地注視著希納斯。

    希納斯露出了一個少女才有的純真燦爛的笑容,小跑幾步。輕輕伏倒在了神獸修長的脖頸上,磨蹭著熟悉的柔軟。

    “源。好久沒來看你啦!”

    “希納斯,我一直在注視著你。”神獸慈和溫暖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空間誕生,時間流動,生命創造之後便一直在這片安靜的空間中注視著奧西利亞歷史和命運流動的古老存在默默守護著這世界上至潔的一隅。每一位聖皇逝去,他們的力量就會隨之返還給神獸,待下一代聖皇的出現,再將力量交予這位新的奧西利亞之主。經歷過光怪陸離的神話戰爭,目睹過先皇艾麗婭隕落前將自己最後的力量交還給自己,看著年幼的希納斯逐漸瞭解認同自己的身份和使命……這樣的歷史輪迴仍舊會在未來繼續,而她也將伴著一代代聖皇,最終走到命運的盡頭。

    “明天,我就要隨軍出徵了,你覺得我穿哪一身比較好看呢?”希納斯抓弄著神獸脖頸的羽毛說道。希納斯崇高而孤獨的命運迫使她從小就失去了親人的溫暖,但是她又將這些從這片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中找回。

    “希納斯,這只需要你的直覺。我不為你提出建議了。”神獸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了不變的慈祥。

    “那好吧。”希納斯翻身躺在了暖和的羽毛上面,仰頭看著天空,“記得祝福我哦!”

    “希納斯,我的祝福從未離你而去。”神獸低緩深沉地說道,“但是,我並非神明,對於時間之中流淌的命運長河。我的力量並不能夠使其改變。”

    希納斯依舊躺在神獸溫暖的羽毛上,“那你看到了什麼,源?”

    神獸巨大的星藍色眸子眨動了一下,“我看到了戰爭。”

    希納斯極輕地嘆息了一下。

    “這樣平靜的日子還有多久呢?戰爭為什麼總會出現在奧西利亞呢?源,告訴我。導引這場戰爭的究竟是什麼呢?”

    “仇恨。”

    希納斯並不驚訝於這個結果,她信手捏住一片羽毛,感受著星砂微微粗糙的觸感。“能夠在命運中出現擾動的,只有仇恨和信仰帶來的戰爭。利益和慾望帶來的戰爭,終究也是有著調和的可能的那麼,源。仇恨的根源是什麼呢?”

    神獸慢慢閉上眼睛,充滿磁性和震撼力的低語響徹了這一小片空間:“希納斯,一切仇恨的根源都是愛。有這樣兩個人,他們像葉子的正反面一樣不可分割,但是命運卻迫使他們分離。於是孤單的他們被迫忍受被割裂的痛苦。在這種痛苦之下,一切道德和公正都會被漠視。更可怕的是,被割裂的他,擁有著奧西利亞唯一可以與你抗衡的力量。”

    希納斯不會聽不出來神獸話中的一切,那是指的消失在五百年前第一次衛聖戰爭最後一役的魔皇斯烏。

    葉子的正反面,指的就是翼魔斯烏和他的雙胞胎妹妹奧爾卡吧!

    “魔皇……他要回來了?”希納斯喃喃說道。

    神獸用沉默表示回應。

    “那麼我這次出征,也改變不了這一切嗎?”希納斯忽然有些焦急地抓住了神獸的羽毛,“這次是絕對壓倒性的力量。難道也打敗不了奧爾卡嗎?”

    “希納斯,有人已經在我們面前的命運降下了迷霧,我們看不清未來的細節。但是可以遠遠地望向命運之河遙遠的彼岸。那是一條閃爍著光與暗的漫漫長路,而你仍舊將在其中艱難地行進。”神獸如同朗誦詩歌一般緩緩說道,“所以,即將到來的一切,也許你會遇到危險,但在之後。你仍將繼續承擔自己的責任所以,希納斯。不要為未來擔心。”

    希納斯默默地將這些話記在心中,依靠在神獸溫暖的羽毛上。珍惜著這從今往後,將會越來越少的親密。

    “書上說過……五百年前,龍皇的契約夥伴,龍神弗裡德,有著看透未來的能力,他所見的未來,甚至比我姑姑看得都要清楚呢。”希納斯輕柔地在神獸耳邊說道。

    “因為他也許是第一個窺探到神之道的凡人。”神獸回答,“希納斯,你對這個世界瞭解多少,支撐這世界的支柱又是什麼?”

    希納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像是一個被問到得意問題的小女孩:“艾琳創造了空間,倫娜使時間流動,而世界樹創造了生命,讓奧西利亞繽紛多彩。空間、時間、生命這就是這世界的三大支柱。”

    希納斯感到一陣溫暖拂過她秀麗的淺金色波浪捲發,她沖神獸得意地笑了笑。

    “希納斯,那麼我在這裡,再給你上一課吧。”神獸慈愛的聲音響起,希納斯立刻聚精會神起來,“你說的,並不完全正確,因為我並不希望你太早知道這些世界的隱秘。但從某個角度來說,你的回答同樣是完全正確的。

    “在遙遠的創世之前,那是絕對的虛空,沒有時間,更沒有空間。你無法想像那時的場景,在暗無天日的絕對虛無中,一個點,一個什麼都沒有的點,從混沌中爆發出來,因為沒有時間,所以它的出現是合理的這仍舊不需要你去理解。虛無是一種至高的混沌,在虛無之中,誕生了更低級的混沌,這就是大地之主。

    “她是世界上第一團物質,第一團有意義的存在。旋即,時間之主誕生,她們無形中的合作,使原初的混沌開始分解,逐漸形成了六大元素”

    “這些都知道啦。”希納斯把臉貼在神獸的頭上撒嬌道,“講重點!”

    “不要著急,希納斯。”神獸的眼眸中帶了些微笑,“後來,世界出現了,但那時只有荒蕪的平原,噴湧的火山,沒有生命的海洋中的巨浪。沒有穩定的天穹中,不斷有流星墜落。一次次將遍體鱗傷的大地再次破壞。

    “於是世界需要一個可以自己改變他們的力量,艾琳和倫娜無法做到這一點,於是她們只能等待。在世界終於穩定後不知多少年後的一天,一株樹苗從荒蕪的大地中破土而出。

    “世界樹,她改變了這個世界。她創造的生命開始逐漸美化荒蕪的世界,最終在生命的不斷演化中讓奧西利亞成為了現在的模樣。

    “於是,等待結束了。”神獸的這句話突然讓希納斯瞪大了眼睛,她甚至有些緊張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話語。

    “她們是超越了生命的存在,她們將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自己的身體注入了這個世界,徹底穩固了奧西利亞。她們和世界樹的生命本源構成了支撐這世界的三大支柱。

    “她們的力量融入了這個世界,但是思想卻沒有隨之融化。不過,這時的艾琳、倫娜和世界樹,沒有了神的力量。”

    “就是改變命運的力量。”希納斯自語一般地說道。

    神獸溫和地眨眨眼睛,“她們只是擁有部分神的力量。能夠干預命運,卻無法徹底截斷或完全改變它。所以,她們監督著這個世界,我們便稱她們,監督者。”

    “監督者……”希納斯回味著這個詞。

    “我們的神殿中,供奉的神像,是她們化為監督者之後的模樣。身為神的時候,她們是沒有固定的形象的。監督者指定了某些人進入智慧種族的社會。使他們擁有自己的意志和部分力量。他們的力量比監督者弱得多,已經沒有了干預命運的能力,但仍舊相比較於大陸強者來說。強大得太多。這是一種超越了凡俗的力量,我們稱被監督者指定的人為超越者。”

    “超越者……實力超越了五級極限的人……”

    “你就是艾琳指定的超越者。”

    希納斯瞪大了眼睛,但是,這一切忽然變得又不那麼難以置信了。

    “等到聖皇血脈完全覺醒之時,你就能夠踏破世界力量的極限,作為世界的平衡者之一。”神獸緩緩說道。目露出難以直視的神聖光輝。

    “但你只是一半的空間之超越者,”神獸打斷了希納斯的思考。“超越者的力量過於強大,雖然無法干預命運。但是仍舊能給這個世界帶來巨大的破壞甚至毀滅。所以,真正的超越力量是被光暗永遠分開的。”

    “也就是說,只有擁有聖皇血脈的魔皇,或是擁有魔皇印的聖皇,才是真正的超越者?”希納斯有些急促地問道。

    “是的。”

    “因為只有威脅世界的力量來臨的時候,這樣的力量才會有聯合的可能,所以艾琳將超越的力量分開。”

    “威脅世界的力量?”希納斯晃晃頭,似乎這樣的力量存在是一件荒唐的事情,隨即她忽然想起了另外兩個監督者。

    “那,時間之主和生命之主的超越者又是誰呢?”

    神獸動了動她優美的頭顱,“我是艾琳,大地之主創造的獨立生命,甚至獨立於世界樹創造的生命之外,不受時間的約束,所以擁有無盡的壽命。而擁有艾琳血脈的你,因為融入了人類的血脈,才使得聖皇一脈的壽命有了盡頭,但仍舊遠遠長於普通人類。六大騎士團長,同樣有著一絲艾琳的血脈。”

    希納斯神情微微一黯,雖然這已是數千年前的往事,但無論如何,那一道血脈已經斷絕,不再出現。現在的聖地,已經不是上古時期的輝煌聖地,只餘下五名上古血脈的擁有者了。

    “其他的超越者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即使他們存在,他們也從未顯露出過自己的力量。這是一種超越這個世界之外的力量,哪怕顯露了一絲一毫,我仍舊能夠感受得到。

    “他們的存在形式,也定然與你不同。時間之主是和大地之主平級的創世之神,她的超越者注定不會擁有和你我相同的生命形式。我們都是由六種基礎元素組成,而那位時間之超越者,一定是由時間之力構成的生命。

    “而生命之超越者,世界樹是在兩位創世神創世之後誕生的,所以他的存在也應由元素或是時間之力構成,但生命之力一定是他力量的源泉。”

    希納斯聽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透過華帳閃爍著星藍色的陽光在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夢幻般的花邊。

    然後她慢慢地站起身,手臂上如雲般的飄逸絲綢化為點點藍光消失,華美柔和的水藍色和燦金色組成的長裙也逐漸散去。空氣憑空出現中一團美麗的星藍色光暈,旋即,從光暈中浮現出片片水晶一般的晶瑩。晶瑩的星砂飄落到希納斯纖細,甚至顯得有些柔弱的嬌小身體上,緩緩匯攏、凝聚。

    不知從哪裡飄來的絲帶繫住了似是在水中飄動的淺金色長發,透明的星砂在她圓潤的肩膀處流淌出一片燦爛的星空。星空變得凝實沉穩,最終散發出一片月白色的光輝。那是一件點綴著萬千星辰的披風。

    星砂在繼續凝聚,取代了希納斯額間燦金色的額飾,在她的眉心處,揚起了一雙孔雀般的璀璨翅膀。金綠色和銀藍色環過聖皇的耳側,箍住了她飄揚的長發,少了一分飄逸,多了一分整齊的凜然。眉心處,一顆深邃的星石點綴其中,成為了她另一顆清澈純粹的眼眸。

    冰藍色和金綠色緩緩向下延伸,最終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頸纏繞出一圈葡萄藤接合的領口,一對對湛紫色的葡萄恰如其分地起到了紐扣的作用,自上而下,柔緩舒展成一圈靈動的圓弧,和希納斯充滿著高貴而平易近人的優美身體曲線相得益彰。

    水晶高跟鞋也隨之融化,幻化為子夜深空的低沉墨藍,與飄來的星砂融為一體,向上高傲地揚去,在膝蓋前緩緩向外收斂,如同一枝綻放花瓣的幽蘭。深藍色的長靴成型的那一刻,希納斯終於穿上了屬於這一代聖皇的戰衣,走向了每一位聖皇一生中都在等待的戰場。

    依舊高貴、溫雅、華美、溫柔,但希納斯的柔弱和嬌嫩已經一掃而空。腰背挺得筆直,光元素和星砂圍繞著她急速地旋轉著,釋放著奧西利亞之主應有的威嚴與不可侵犯。

    如水的目光也逐漸堅定,那是對自己未來把握的自信和對奧西利亞永恆的責任感。

    絕美而英氣的希納斯低頭看了看自己,露出了一絲頑皮的笑容,“源,你覺得這身衣服適合我嗎?”

    “希納斯,你應該去適應世界和命運,而不要等待他們去適應你。”神獸慈愛讚賞地望向希納斯,“會有一天,你會習慣對應著你力量的戰衣,因為,我們終將面對的是,毀滅這個世界的可怕力量。”

    “黑魔法師嗎?”

    神獸只是注視著希納斯水藍色的眼眸,血脈尚未覺醒的年輕聖皇,真的對自己的命運有著如此的自信,還是她尚未清楚未來究竟是何等險惡?那位天賦和能力匪夷所思的存在,憑藉自己的力量,竟然突破了力量的界限,妄圖改變這支撐世界的三大力量支柱,使自己成為第四位監督者。而更加可怕的是,他竟然已經接近了成功。

    弗裡德.莫迪斯特,我不知道你是否究竟是被選擇的超越者,但是我相信,你做到了從未有人做到的事情。只是命運無情,沒有給你時間去證明你的身份,只將你永遠留在了過去。整個世界,對於神來說,也許只是一場夢境。但是,夢境中的噩夢的那部分,卻倔強地留在了現在。古老而失落的殿堂,封印著這個世界的異數,待到這個噩夢真的來到世界上的時候,希納斯,你還能不能做到艾麗婭那樣;這個世界,弗裡德還不會不以另一個形式再次出現;魔皇,你究竟能否做出正確的選擇。

    神獸注視著希納斯轉身,向她行了一個優美而充滿英氣的軍禮。她只能還給她一個溫和堅定的注視。希納斯轉身離開,消失在了這片夢境般美麗,卻又虛幻而不真實的空間。(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七章

    洛維安和多米妮塔謹慎地停下了腳步。

    黑銀色和胸口飾以金藍雙色的繁複金屬徽章證明了他們屬於拱衛帝國維多利亞行省的帝國中央軍。

    自希納斯登基,大陸無主的局面改變之後,人類的內部奪權戰爭隨之中止。但仍舊有如同大地聖教和格里華這樣的組織脫離了皇權政府而獨立。這無疑都是小規模戰爭甚至全面戰爭爆發的導火索,雖然從任意數字來看,奧西利亞帝國的實力遠超出獨立的大地聖教和格里華帝國,但是奧西利亞帝國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

    在衛聖戰爭之後的近百年間,奧西利亞軍閥割據,混亂不斷,儘管在希納斯登基之後都趨於平靜,但是獨立效忠的軍隊卻一代代傳了下來。雖然經過多次強力收編私軍的改革,但是為了維持奧西利亞上層社會的暫時穩定,希納斯始終未對其採取鐵血強硬措施。其中人類內戰時代留下的最大一個怪物,就是龍騎士布魯斯家族。

    這樣一個擁有二十萬私軍和幾十名龍騎士的,控制著一整個行省的超級家族甚至敢於憑藉實力,將他們的中樞落座於維多利亞行省。這樣囂張的表態,和聖地沉默的應對,早已使其他各方勢力相信聖地力量是對他無計可施了,至少是不短的時期內。

    他們與埃德爾斯坦不同,埃德爾斯坦的反抗者組織也許更加強大,但是他們面對的是魔翼死神奧爾卡領導的黑色之翼。這個給全世界留下恐怖印象的黑暗組織,遠非一個家族所能相比。甚至聖地仍舊需要反抗者組織和其下的十字旅團與黑色之翼形成平衡,於是放棄埃德爾斯坦的控制權。聖地並不介意。

    但布魯斯家族所控制的夏蘭多行省,卻是聖地絕無可能容忍。首先不提夏蘭多行省擁有的幾處金屬礦脈和掌控的私營能源公司對奧西利亞軍事和經濟的制約,他所處的地理位置甚至都使大陸交通受到了影響,潛意識中惡化著民眾對聖地皇權政府的印象態度。而布魯斯家族自恃武力,公然侵犯帝國最敏感的能源軍事領域。早已越過希納斯的底線多次了。

    而她沒有立刻對布魯斯家族採取行動的原因就是考慮到布魯斯家族的崩潰可能帶來的局面。首先就是以他為首的貴族勢力聯盟定然會因此陷入混亂,甚至一路倒戈的情況也不能夠排除。帝國外部虎視眈眈的大地聖教和行蹤詭秘的黑色之翼這兩個巨大威脅還沒有解除,從內部就要開始失去控制,單從民心對聖地權威的信任感的喪失,就不是希納斯能夠承受的。她必須找到一個時機。

    外部矛盾解決內部問題是個經久不衰的好方法,特別是在聖教已經承諾南下發兵。黑色之翼將重心轉移向格里華之後。聖教的承諾讓希納斯不必擔心外敵,而黑色之翼的突然行動又可以讓她名正言順地將那些大貴族控制的資源豐富的行省作為部分動員的場所,用他們的資源去補充中央軍。畢竟他們名義上仍舊是聖皇的臣民。

    然後布魯斯家族很理所應當地在表示幾次之後,停止了繼續供應物資的行動。聖皇再次借此事件大肆宣揚傳播,讓自己的道義高度在升高一點。

    反正布魯斯家族也不會在意這些。在馬斯特瑪沒有出現在希納斯的視野之前,她是打算親自去布魯斯家族在維多利亞的城堡展開斬首行動的。

    而龍族卻告訴布魯斯家族,他們根本不用擔心希納斯親自出手,在希納斯血脈完全覺醒之前,她不敢輕易動用自己的力量。

    希納斯雖然也遭到了神獸和眾騎士團長的阻攔,但是她仍舊決定即使因為這樣推遲血脈覺醒的時間,她也必須為奧西利亞除掉這顆毒瘤。

    這時候為了感謝幫自己除掉阿卡伊勒的詛咒的馬斯特瑪自告奮勇,告別希納斯。連夜衝向布魯斯家族的大本營,以她的四級極限和破碎晶核的拚命態勢,差點將布魯斯家族血洗一空。只放跑了幾個年輕的小輩。

    希納斯幾乎是在同時做出了動作,聖皇騎士團在之前秘密運到夏蘭多行省外的精銳部隊和專門防備布魯斯家族的中央第三軍團閃電一般切向了布魯斯家族的內核,在斬殺數名龍騎士後徹底殲滅布魯斯家族私軍。高效的戰鬥速度加上聖地已經準備好的信息封鎖工作的努力下,布魯斯家族之下的那些大貴族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的主子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這一戰的細節迄今從未透露,但是可以確信的是。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名布魯斯家族私軍在公眾場合表明自己的身份。也許是因為他們的恐懼,但是更可能的原因就是聖皇騎士團和中央第三軍根本沒有留下活口。相傳橫亙夏蘭多行省的維澤洛亞河一夜變紅的原因也可能不是傳說中的瘟疫在牲畜間的流行導致的大規模屠宰行動。

    希納斯馬不停蹄地命令將布魯斯家族留在維多利亞的各種財富各種產權證書全部運到了夏蘭多行省的布魯斯城堡。然後聖皇騎士團和第三軍沒有沒收一分一毫,直接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夏蘭多。留下了那些大貴族支援軍隊眼前浸滿了鮮血的大堆金幣。

    私軍的訓練和培養自然趕不上官軍的嚴格,當場就出現了大量的失控性掠奪。反正已經剩不下多少活人了,搶奪根本沒有人阻攔,混亂旋即加劇。不僅僅是軍隊,那些曾經認布魯斯家族為主的其他貴族們也因望向無主的財富和忘掉了曾經的效忠書。

    包括夏蘭多在內了三個“准獨立行省”就這樣陷入了一團你死我活的奪利的泥潭中,在大量消耗了己方資源後,剩餘的遍體鱗傷的各大家族也結下了不小的仇恨,互相敵對。再也抱不成團對聖地皇權構成威脅了。

    希納斯隨即將抹掉那些血腥元素的輝煌戰績向全國公佈,對聖皇的擁護頓時更高一層,晚禱後對希納斯的祝福聲可謂是震天動地。

    在布魯斯家族這個大麻煩解決之後,希納斯終於可以放心地將中央第一軍和邊防第一軍從天台關防線上撤下來,和其他的幾個對帝國忠心耿耿的大貴族的騎士團一起。開赴東方。

    精銳的中央第二軍和邊防第二軍和中央第一軍在督斯行省南部會師,靜候希納斯的御駕親臨,開啟南下征討黑色之翼的宏大計畫,該項計畫仍舊命名為“折翼”。參與折翼行動的戰鬥人員多達五十萬,在這樣一個相對和平的年代這已經是一個絕對恐怖的數字了。再加上聖教的二十萬正規軍和大地騎士團,壓向整體兵力已經不到二十萬的黑色之翼。結果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夠得出。而且大軍也極大地壓制了黑色之翼在埃德爾斯坦和南陽城之間的補給交通線,對於後援和資源成為大問題的黑色之翼,百姓口中“魔翼死神終究遭到報應”的話即將成真。

    洛維安現在眼前的這些氣勢洶洶的黑衣士兵,就是隸屬於中央第一軍的某支巡邏小隊。他們負責封鎖埃德爾斯坦邊境,力圖讓埃德爾斯坦成為一面鋼鐵牆壁。阻擋黑色之翼的一兵一卒或是探子之類滲透入叫空虛的帝國北方。

    但這也同時扼死了一旦黑色之翼開始大肆破壞埃德爾斯坦時,那些平民逃離埃德爾斯坦的可能。不過他們的戰略向來保密,否則埃德爾斯坦現今民眾輿論恐怕已經不可控制了。

    馬上的軍官和身後的士兵們冰冷地望向這兩個魔族,對異族的本能抗拒加上奧爾卡就是魔族這一情報使他們對這面的敵意迅速上升。

    為首的軍官策馬衝下了一個小坡,錆色的鎧甲閃爍著比周圍環境更加冰冷的寒光。

    兩米多長的戰槍雕刻著粗獷的魔紋,在閃爍間釋放出的元素波動證明這不僅僅是一件簡單的武器。

    “止步!你們是哪裡人,來這裡幹什麼!”

    標準的訊問罪犯的語氣,如果再凶狠點。就快成刑訊語氣了。洛維安向來對這種恃力無恐的士兵感到很不以為然,雖然在過去,他手下的血月軍團中的中下級軍官大多都是這樣。而且猶有甚之。

    “埃德爾斯坦齒輪城人,來探親。”多米妮塔搶著回答,看見老師正在思索的表情,她預感到如果洛維安開口的話,問題恐怕就會變得嚴重了。

    “探親?!”小隊長的戰槍依舊直直地指著洛維安的胸口,他當然能夠看出。洛維安處變不驚怡然自若的態度恐怕並不那麼簡單,相比較來說。那個看上去敵意最重的魔族女孩則安全得多,“很抱歉。現在埃德爾斯坦戒嚴再說你個魔族有什麼親可探!”

    “我的女兒和學生的親屬都在那裡,他們可現在被六大傭兵團頂住的人,我擔心再下去會出問題。”洛維安打斷了多米妮塔接下來的話。

    這時,巡邏小隊其餘的成員也策馬前來,二十多位人類騎兵充盈著隱隱約約的強大鬥氣力場,甚至讓多米妮塔的呼吸都有些干澀。洛維安仍舊平靜地望著頭盔下隊長的眼睛,平淡如水的目光根本不像他這樣一位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年輕魔族。

    隊員們看到這是兩個魔族,頓時發出了陣陣私語聲。甚至於他們的戰馬,都因為異族更高位階的隱隱壓制而騷動不安。

    巡邏小隊長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片刻後,他忽然開口道:“你是不是指溫廷頓家族的人?”

    洛維安和多米妮塔同時點點頭,多米妮塔還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抽出了那張和弗朗西斯即時聯繫的通訊捲軸,背面印著溫廷頓侯爵的家族紋章。

    曾經屬於五級強者的精妙精神力控制悄悄融入空氣,捕捉到了小隊長在看到看見這道紋章的時候,瞳孔微微收縮了幾分。

    “看來他們知道這段時間不少人想要武力通過封鎖線和裡面取得聯繫,而且武力的強度和埃德爾斯坦生活的那些人的背景呈正相關關係。”洛維安悄無聲息地用力場將他的聲音傳進了多米妮塔的耳朵。

    “溫廷頓家族是埃德爾斯坦的世家,你們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小隊長的聲音多了些許陰翳,“現在立刻離開。我們不追究你們。”

    “走。”令多米妮塔驚訝的是,洛維安竟然一下拍在她的肩膀上,一股勁力上湧,頓時將多米妮塔帶上天空。

    果不其然,以小隊長為核心的巡邏小隊全部舉起了手中的戰槍。統一深藍色的鬥氣在半空中擰成一股,如同一團緻密的光柱直接衝向了洛維安。

    鬥氣絞碎空氣發出的刺耳轟鳴使這片無意義的荒野多了半分暴戾的生氣,深藍色的鬥氣龍卷閃爍出了刺目的藍白色電芒,這是純正的火屬性鬥氣,同樣也是中央第一軍的統一修煉鬥氣,強烈的濃縮火屬性極大地增幅了這支中央鐵軍的戰鬥力。

    可畢竟這些巡邏小隊的成員只有著二級的實力。多股鬥氣畢竟並非來自於一人,雖然他們的配合讓洛維安讚賞不已。但是從他的的角度,他仍舊能夠看到多股鬥氣纏繞在一起,像是帆船起帆用的纜繩截面。

    “看好了。”洛維安示意多米妮塔不要插手,仔細觀察他的動作。旋即洛維安伸出雙手。暗色的精氣呈現出玲瓏的紫色,從他的指尖湧出,精巧地插進了多股鬥氣之間的縫隙中,然後他輕輕向外一撥。

    鬥氣像是反松的麻繩一般散開了,失去了互相依靠的鬥氣頓時混亂地消失在了蒼色的天空之下。

    洛維安輕輕地落到地上,終於對他們的實力有了大致判斷的巡邏小隊立刻發現他們的麻煩,隨著一聲急促的呼聲,一位身材瘦小的騎兵頓時抽出一張捲軸準備向其中大喊。

    多米妮塔用力跺了一下地面。一股薄薄的精氣從他周圍湧出,剛好封住了那片空間的魔法波動。

    “我們只是想知道,我們怎麼才能過去?”洛維安比較友好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放人過去就是違反軍法,要吃很重的罰,但他們應該對你們的封鎖能力有個評估吧!比如你們遇到一個三級的傢伙,大概就擋不住了,因此放人的事情也應該既往不咎。”

    “你真的是三級?”小隊長試探地說道,手中的戰槍微微放低了些。

    “看來是吧。”洛維安和和氣氣地說道。“不像?”

    整隻小隊發出了倒吸氣的聲音,雖然軍隊不以個人力量劃分等級。但這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評估標準。一般達到二級的實力,就算是軍隊的高級作戰人員。享受的待遇都比普通戰鬥人員高得多,下放到巡邏小隊中大多都是隊長級別的。整隻中央第一軍都沒有多少三級的強者,那些真正強大的三級都去聖皇騎士團服役了。

    多米妮塔衝著洛維安撇撇嘴,表情滿是鄙視。

    “那好吧,不過你得做出點聲勢出來,我們雖然有這樣的規定,但是完全不反抗就放人走也會被瞧不起的……”小隊長遲疑了一陣說道,又對身後的隊員喊道,“知道這種事情說不得!明白不!”

    隊員們發出了“明白!”的一聲轟然巨響。

    洛維安點點頭,隨手將右手臂抬起,黑暗精氣湧入地下,然後在這些騎兵身下的土地形成了一圈巨大的陣法,一隻黑色的手臂從中伸了出來,旋即並不十分凶狠地握住。

    戰馬們都因為洛維安釋放出的高階魔族氣勢而嘶鳴起來,詭異的景象也讓這些身經百戰的中央精銳駭然起來。

    黑暗精氣如同鞭子一般抽到了每個騎兵身上,然後將他們牢牢縛住,把他們從馬背上拽了下來,頓時摔得他們鼻青臉腫。黑暗精氣的腐蝕作用又將他們整潔鋥亮的錆色鎧甲腐蝕得鏽跡斑斑,幾處都出現了缺漏。不過除了一點從馬背上掉下來的擦傷以外,他們並沒有受到什麼實際上的傷害,不過樣子嘛……就非常尷尬了,說他們剛剛從一千人的大隊敵軍中突圍出來,恐怕都會有人相信了。

    像是被火烤過的小隊騎兵慢吞吞地躍上馬背,隊長虛弱地地向他做了一個感謝的手勢,然後駕著受驚不好控制的戰馬,小心翼翼地朝著最近的兵站跑去。

    直到那隊騎兵走得看不見了,洛維安和多米妮塔才開始向省邊界線走去。剛剛走到一半,他就感覺出邊境線連著一層預警法陣釋放出的元素波動,只要輕輕一碰,就會觸發報警。

    “過去以後就開始沖,你拿著法陣不斷試著和弗朗西斯聯繫,我拿地圖儘可能找一條最近的大路。橫跨一個省,我們憑藉自己的力量可做不到。”

    多米妮塔點點頭,舒展開自己的翅膀活動一下,洛維安在地圖上找了好久才找到他們的大致方位。然後他看看太陽確定了一下方向,朝東北方向指了指。

    一道黑暗精氣從多米妮塔身上釋放,連接到了洛維安身上,使這師生二人不至於在各幹各的事的時候失去聯繫。

    然後他們瞬間跨過警報線,幾秒鐘後,人族的刺耳單調的警笛聲從遠處響起,很快就能看到騎兵奔來帶起的滾滾煙塵。

    “師兄,我是多米妮塔,收到回答……”多米妮塔的雙翼以囂張的振幅舞動著,她下面的洛維安以絲毫不慢於她的速度向東北方向衝去,帶起的煙塵徹底將他們的光學信號隔絕。

    ;

    ;(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八章

    三個小時後,紅城皇冠傭兵團主帳。

    作為六大傭兵團排名第四的人族大型傭兵團,正團長亞立克.賽西時常抱著一種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是與生俱來的,作為一個世襲伯爵的次子,他並不想與自己的兄長爭奪繼承權,因為他那時所得到的老團長的信任,早已使他獲得的利益超過了那個死氣沉沉的貴族家庭。

    在老團長退休之後,他的名聲在人族甚至整個奧西利亞中都已經不菲,早已經遠遠超越了自己家族的那個空頭伯爵。不過從小貴族的教育加上權勢帶來的修飾,又讓他與那些大半出身平民的傭兵多了一分神秘的間隔。他體型健碩卻舉止優雅,博學多才卻浪蕩不羈的保守花花公子,多種矛盾的性格和氣質混雜在這樣一個永遠梳著整齊金發的團長身上,竟然給他的紅城皇冠來帶了一種別樣的凝聚感。

    人生做到現在這個份上,已經足了。他常常對自己這樣說道,並且每在心裡說完這句話,就會洋洋自得一番,優越感油然而生。

    他現在剩下的最主要的目標就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將可愛的紅城皇冠坐到天下第二傭兵團的位置。

    當然是第二,誰敢去槍第一?!

    冰冷冷的現實頓時將他從優越感中拉了出來,他調了調自己眼睛的焦距,將目光放在了擺在自己華美主帳中的紅木辦公桌上。

    那是一片看上去已經鏽蝕多日的甲葉。

    紅城皇冠傭兵團帶給他的資源並不僅僅是享受和慾望的滿足,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使他的強者夢成真。各種珍稀的資源使他平凡的資質變得不再平凡,不到四十就已經躍上了四級中階的力量階層,這甚至比那幾個比紅城皇冠排名仍要靠前的傭兵團團長的實力還要強。

    他伸手拿起甲葉。仔細端詳。厚實的甲葉由五層不同材質組成,最上一層是貼附有石英膜的鈦板,第二層是保溫用的人造海面,第三層是防止尖銳刺擊繼續深入的絲鏈甲層,第四層是緩衝用的石棉。第五層是為了保持穿著舒適的羊絨內襯。能用得起這樣堪稱奢侈的戰甲的只有財大氣粗的中央軍,他看著這些精美的碎片,幻想著何時自己的紅城皇冠也能有這樣完美的配置,那,說不定可以向第二傭兵團邁進一大步。

    “你應該將注意力集中在它上面,而不是趁著這個機會幻象未來。亞立克團長。”身後的一個陰暗角落發出了一句不耐煩的女聲。亞立克感覺如同一盆冰水從空澆下,讓他悚然一驚。

    那位可是來自於真名是“十字旅團”超級怪物組織中的高層,她甚至有著隨時調動這些相比較他們來說不值一提的傭兵團團長的權力。

    “那是當然,吉格蒙特大人。”亞立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開始仔細思考自己是否曾經見過能夠造成這樣奇特的鎧甲損傷。第一層石英鈦板已經完全被腐蝕殆盡。彷彿是某種酸液,但酸液是不會輕易腐蝕掉最外層的石英薄膜的。人造海面層和鏈甲層腐蝕得更加厲害,幾乎已經看不出多少剩餘物,這倒像是火屬性鬥氣帶來的效果,但是火屬性鬥氣會給鏈甲層留下熔化的痕跡,而不是焦黑色的蝕痕。令他感到最奇怪的就是石棉層並未完全遭到破壞,這樣獨特的鬥氣似乎在這裡忽然停住,僅僅在石棉上留下薄薄一層黑跡。其下的羊絨更是完好無損。

    “吉格蒙特大人,我更傾向於這是火毒魔法師造成的鎧甲損傷,我認為在已知的鬥氣體系中不會有某種鬥氣能夠造成這樣的傷痕。”

    “且不說他們親口證明是使用暗屬性鬥氣的武者。他們身上也根本沒有一點魔法痕跡殘留,除非這名魔法師已經強大到讓我們無法發現他的細節,但這樣他也能夠輕而易舉地穿過邊界,何必給這些巡邏隊員來上不致命的一擊呢?”吉格蒙特從陰影中走出來,戴著一副遮掩住半張臉的純黑色面具,緊身的藍黑色俠客裝扮更給她帶來了幾分神秘的魅惑。

    “那我就只好相信我的判斷了。既然你們這些傭兵團長給的答案都是那麼模棱兩可的話。”吉格蒙特用一柄無光的匕首挑起這片甲葉,“我認得一個魔族。他擁有一種奇異的不同於現今任何武技體系的鬥氣,稱之為‘黑暗精氣術’。我本不相信他來到埃德爾斯坦的。因為我們之前的情報網一直相信他仍舊安穩地呆在米納爾森林,而我對我的情報網非常信任。”

    亞立克呆呆地望著這位和黑暗共舞的女人,十字旅團的第五旅團長。

    “你知道他是誰麼?”

    “……不知道。”

    “他和黑色之翼的領導者,奧爾卡一樣,五百年前黑暗軍團的軍團長之一。我們可以相信,他前來這裡,是因為奧爾卡的緣故。”

    亞立克猛然一驚!如果能夠有著什麼方法迅速將自己的紅城皇冠提升到一個難以置信的高度的話,那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一次成功的,針對黑色之翼領導者奧爾卡的襲擊。

    “奧爾卡已經從南陽城回來了?”

    吉格蒙特向他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高估自己可是要送命的,你最好小心。”

    旋即吉格蒙特走向門口,半推開門時,她扭頭說道:“相信奇蹟也沒有什麼壞處你若是真的能夠做到,我保紅城皇冠登上天下第一傭兵團的寶座。”

    亞立克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曾經的情報已經確定了奧爾卡並非是邁過五級的超級強者,她現在仍就被困在四級中階這個和自己相同的實力線上。那些之前挑戰者的失敗,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一個強力的團隊罷了!他分析過折翼行動中聖皇騎士團的失敗,那是騎士團長因為過於自信而低估了奧爾卡的指揮能力,格里華的覆滅。則是因為格里華沒有靈活機動的旁側襲擊能力而這些,都在一個可塑性極強的傭兵團眼中,算不上問題!

    想到這裡,他的心愈發火熱,立刻飛奔到辦公桌後。一個膽大包天的行動開始成型。

    就在亞立克狂熱地將一個個紅城皇冠的強者匯攏到主帳開會的時候,吉格蒙特懶洋洋地扭頭看了看熱火朝天的會議場。

    “拿你當試刀都不知道……白痴。”這段時間過去後,米納爾森林再度恢復了平穩和諧的氣氛。新春的森林充滿了令人昏昏欲睡的潮氣,有時候,馬斯特瑪和尤里安還有那些蒙族的學生們,望向南北兩側的狼族駐地的時候。一發呆就一個小時。

    她可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老師,一個好保姆還差不多。憑藉著小醫院和狼族之間的資金流轉,加上她的努力,遷出米納爾的暗無天日生活的魔族利比部落也逐漸散去了對人族的高度戒心。很快,那些機靈的魔族就開始用手中囤積許久的糧食和不太懂得種植技術的狼族做起了交易。很快就發展到狼族僱傭魔族年輕人為他們自己的耕地選種、播種。在春天這個最重要的季節裡,大半年輕人都到了狼族開墾的土地裡打工去了,剩下坐在帳篷火爐邊的都是些思想保守的老年人和一臉樸實的孩子。

    要強大一個民族,必要的一點就是搞好教育。教育理念是魔族根深蒂固的民族觀念之一,即使在米納爾森林那段黑暗的日子裡,魔族也沒有完全放棄教育,只不過是因為在逃亡的過程中散失了很多東西,魔族的文化過去在他們的觀念中已經不是那麼完整了。為了彌補這個缺失。馬斯特瑪竭盡所能地補充連接上了魔族那些破損的歷史,寫了洋洋灑灑好幾萬字的歷史教材,這逼迫她將一切空閒時間用在回憶過去上。

    至於那些藝術科學之類。她專門去了幾次人族的圖書館。雖然她的魔族身份讓她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是最終她還是借到了一些人族的各種基礎科學的教材範本,在沒日沒夜的抄寫和複印魔法之後,終於使每個魔族孩子能夠接觸到這些最基本的技術魔法理論和數學、天文之類的東西。

    馬斯特瑪盯著手指關節處的幾個厚厚的繭子,這都是她這些天留下來的。

    “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不是嗎?”馬斯特瑪對坐在離她不遠處的尤里安說道。此刻的尤里安。完全就是一副洛維的樣子這是精靈族特有的生命系易容魔法,用來干擾那些監視這裡的無所不在的探子們。洛維離開米納爾森林的消息。是他一再叮囑不要聲張的事情。

    好在尤里安的氣質和洛維相差不小,馬斯特瑪望向他的時候才不會出現各種恍惚。不過熟知洛維安和馬斯特瑪之間關係的尤里安出現在馬斯特瑪面前時總有一種如坐針氈的衝動。

    尤里安僵硬地點點頭。“下午就能看到聖教的前鋒了,二十萬人通過這條大路至少要用八個小時我現在就應該讓族人們迴避一下。”

    “不用,有狼族在,他們不會那麼衝動。”馬斯特瑪安穩地說,“但是……以防萬一,一會兒我去狼族一趟,阿甘和艾安還有其他兩個四級強者,尖端力量最好都擰在一起。我懷疑布魯斯家族的餘黨可能會渾水摸魚。”

    “老師,您當初幫助聖皇恕我直言,我感覺這是一個錯誤。”

    “現在判斷錯誤與否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要面對的是即將到來的現實。”馬斯特瑪淡然說道,“你們師兄不在的時候,記住要按照洛維安的計畫每天合理訓練,不要像上次那樣給我開小差。”

    “……知道了,老師。”

    馬斯特瑪如同一桿梭槍一般站了起來,振動翅膀向被北邊的狼族駐地飛去。

    簡單的幾筆在白色的皮帳上勾勒出了一隻狂野的狼頭,一隻黃金燈籠掛在這白色王帳之外的紅色長桿上。大帳之外,一個稚氣未脫的小男孩穿著綴滿了黃金雕飾的白色皮袍。阿甘一手拉著這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另一隻手平托著一方泛金色的玉章。

    站在阿甘兩側的是兩位武士,曾經的人族戰神艾安舉著三米多長的摩訶。神采飛揚地望著下面那些看上去或是粗野,或是精明的族人。另一側是一位比艾安矮小不少的壯年狼族武士,很輕鬆就能夠看出,這名武士的臉頰和阿甘有七八分相似,這也是狼族另一名達到四級的強者。更是阿甘的父親。

    阿甘的面前,則是狼族五百多名王帳親衛,是狼族最為精銳的力量。手持著被魔法加持過的強力武器,看似松散地站在王帳之前,卻爆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狂野和殺氣。而看似平淡沒有表情的阿甘,卻成為了這五百虎狼之士的中心。所有的狂野和殺氣在旋轉著圍向這名狼族當任大祭司時,就如同陷入黑洞一般消失不見。

    站在阿甘前面的那個拉著他手的小男孩,是上代狼王冷錘獨子,當代狼王琪越。小琪越的心智尚不成熟,作為狼族的精神領袖的阿甘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狼族的掌舵者。此刻。阿甘手中托著的這方玉印,便代表著狼族王權的權威,他此刻只不過像是表明,自己只是一名狼族祭祀,並非狼王。

    阿甘的父親古法是狼族威名已久的四級武士,曾經參與過和冷錘一同抗衡大地聖教教皇尤利西斯二世和龍騎士科索爾。若沒有冷錘的囑託和阿甘的手段,那一場看似狼族慘敗的戰鬥完全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艾安則是完全的新起之秀,憑藉著不清晰的五級實力的記憶。三級的她完全能夠在和古法的對練中不落下風。年輕而強悍的力量使她成為了這一代狼族年輕人的偶像,她的追求者自然也不在少數,不過一心將心思撲在武技上的她完全忽視了這些。作為狼族的第二武士。她當然有資格站在狼王身邊。

    看到正在搞這麼正式儀式的馬斯特瑪知趣地停了下來,湊到了遠處那些狼族的普通百姓們中間。

    “呀哦,你來啦,醫師!”一個牙掉得差不多的老太太友好地跟馬斯特瑪拉起了話題,“唔嘛,一陣聖教的兵們就來啦。大祭祀這可是要讓這些年輕小子們別炸毛了呀滋!”

    本來人族語就不太熟的馬斯特瑪聽著這濃重的口音費了一番功夫才明白什麼意思,斟酌著詞句說道:“這。大祭祀就說這些,沒有讓我們擔心別的什麼人?比如龍騎士什麼?”

    “哇呼。那角有這回事,”老太太招招手,“不就是死了一個冷錘嘛!這群青毛(年輕人)就要炸窩,大祭祀說來說去,真是苦心的娃子咧!”

    馬斯特瑪連忙嗯嗯幾聲,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意識是不是這個老太太想說的。這時候,阿甘正將玉印交給小琪越,年幼的狼王頗為正式地接過了玉印,然後阿甘將背後紅色長桿掛著的金色燈籠摘了下來,抱在懷中。

    燈籠指引方向,這是代表大祭祀的精神領導。重生蝶翼杖落在阿甘的肩頭,如同一隻真正的蝴蝶。僅僅憑這件神器,他就有和四級強者抗衡的資本,魔法師的戰鬥力可超過同級戰士很大一截,甚至沒有重生蝶翼杖,阿甘也能和四級戰士周旋良久。在狼族這個並不大的人類民族中,此刻的阿甘已經是公認的最強者。而從他的年齡估算,成為四級冰雷大魔法師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很多狼族民眾之所以沒有因為冷錘的戰死而恐慌就是因為他這樣一個預備超級強者的原因。

    壯碩的狼族王帳精銳轟然回應了一句什麼命令,然後各個虎背熊腰的狼族戰士舉著兩三米長的戰斧和戰錘,和更多的普通狼族衛隊湧上了離他們不遠處的大陸公路,像釘子一般釘在了大陸兩側。

    馬斯特瑪很遠就感受到了阿甘向她點點頭,於是她匆匆和那個老太太說了句告辭,就振動翅膀飛了過去。

    阿甘,古法,艾安和最後趕到的馬斯特瑪一眾這一小片生存環境最強的幾個人聚在了狼王王帳中。

    象徵著大祭祀身份的黃金燈籠漂浮在營帳中央,散發著獨特的透亮光線,並不耀眼,卻正好映亮了沒有窗子的寬敞王帳中的每個細節。

    “琪越。去九號區找你媽媽去。”阿甘把琪越那身綴滿了黃金飾物從而相當重的袍子脫了下來,又把他手裡的玉印隨手塞進了王帳中的一個暗匣。小琪越看了看這些他都能夠感受到強大壓力的強者們,連忙點點頭從王帳的後門鑽了出去。

    “塞利烏斯。”阿甘輕念了一句咒語,肩膀的重生蝶翼杖抖動了一下它的翅膀,頓時一股無形的屏障籠罩住了整間王帳。

    “大家想必都清楚。希納斯陛下將聖教和布魯斯餘孽沆瀣一氣的消息告訴了我們。我們首先感謝聖皇陛下的同時,更應該最後準備一些細節。畢竟陛下告訴我們這條情報不是絕對確定的,但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們就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避免這一點。

    “真是抱歉,幹了這麼多公事,套話也會得多了。”阿甘自嘲地一笑。放鬆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馬斯特瑪小姐,你是在場和龍騎士打過交道最多的,你覺得事情應該怎麼處理?”

    馬斯特瑪環視了一圈,每個人看上去對即將到來的威脅都保持著相當的自信。這是一個好狀態,畢竟敵人還沒有強大到讓自己完全無法應對的程度。

    “最好的辦法就是分離,著我之前已經說過了,但是我剛剛回憶道也許會有意外發生。那就是魔法師和龍族簽訂契約產生的御龍師。”

    “御龍師?”古法低沉地說道,“陛下沒有告訴過我們這個消息。”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布魯斯家族有著御龍師的存在,我跟他們交過手。而且沒有殺死他們。”馬斯特瑪陰沉地說道,因為任何和最頂峰的御龍師,龍神弗裡德有關的一切都會讓她的情緒陷入輕微的失控。

    “他們一定會和聖教拉開距離。但是和軍隊推進時間拖得太長。也許在大軍經過之前幾個小時或是之後幾個小時,這些都能夠成為他們解釋和聖教沒有關係的理由。”阿甘敲著桌子說道,“他們也必然做好了失敗的打算。萬一逃跑,也可以將軍隊作為掩護,甚至聖教可能都會因為我們的戰鬥涉及了他們的行軍而冠冕堂皇地對我們進行攻擊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艾安伸手將懷錶遞給了阿甘,阿甘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離預計的到達時間只有不到五個小時了,如果他們想借助軍隊的掩護加大自己勝利的籌碼,這個時間已經將要到了。我將狼族的力量加強在道旁。就是警告他們不要用藉口我們阻擋或是破壞他們的行軍路線而向公路兩旁開動我不會讓他們敢於這麼去想。”阿甘握著懷錶,冷冷地說道。

    “我們就在這裡等?”古法緩緩地說道。

    “我們擁有情報優勢。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他認為他們這是一場突襲。”馬斯特瑪總結道。

    精神力從馬斯特瑪的精神空間驟然釋放,轉瞬間衝出了阿甘設立的屏蔽結界。如同雲氣一般散入了他們上空。稀釋的精神力看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能夠確定強大力量的來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狼族駐地和魔族部落仍舊有條不紊地像往常一樣進行著各自的正常活動。狼族中的年輕人或是在練武場練習著武技,或是在裝滿書籍的營帳中學習著什麼。時而巨大的馬車從狼族門口停下,不少人一擁而上,沒有擠上馬車的人大聲嚷嚷著。

    魔族部落中,勤勤懇懇的魔族農民在嶄新的肥沃土地上小心而快捷地播撒著種子或插著秧苗。手工作坊中傳來了規律的紡車喀拉聲,每隔一會兒,就有一輛手推車將各種手工製品運出去。

    太陽逐漸升到了最高,然後開始向西方緩緩滑落。

    馬斯特瑪閉著眼睛,瀰散的精神力終於感受到了那點不符合這裡規律生活的擾動。

    “聖教軍隊還有幾個小時到來?”

    “他們來了?”古法小聲說道,他肌肉驟然繃緊的聲音清晰可問,同時還戴著緊張和對戰鬥的狂熱。

    馬斯特瑪點點頭。

    “從哪裡?天上?”說著古法就要走出帳篷去看天空。

    “不是,他們從那邊過來的。那頭龍都沒有用自己的原形。”馬斯特瑪平靜地說道,瞳孔並沒有聚焦,因為她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自己瀰散的精神場中。

    精神力構成了雲氣不會隨著風而擾動,但會受到另一股強大精神力量的干擾。

    “我猜對了,真的有御龍師還活著。”馬斯特瑪沒有注意到說這後半句話的時候,牙已經下意識地咬緊,“他們還沒有發現我,雖然那個御龍師有點懷疑。”

    馬斯特瑪推開椅子站起身,在她轉身的一剎那,令眾人感覺眼睛一痛的凜冽殺氣和刀鋒般的鋒銳從這個魔族女孩身上緩緩釋放。這彷彿就是一柄冰涼的匕首緩緩從脖頸撫過,並不迅疾,卻有一種恐怖的必殺意念和不含溫度的絕對冰冷。

    無論是四級的古法,還是精神力強大的阿甘,在這一刻都說不出話,只有一直一聲不吭的艾安在這強烈的煞氣和威勢中突然瞪大了眼睛,彷彿在扭曲了空氣中看到了些自己陌生的過去。

    她下意識地向前探了探手,但是什麼也沒有抓住。

    這是什麼樣的世界,才能在這個花樣年華依舊撫慰著她的魔族少女身上,留下如此殘酷的仇恨印記。哪怕導引起這樣仇恨的對手,只和她的仇敵有著那麼一點點的相似之處。

    五百年前,血霞滿天的亂世戰場……

    馬斯特瑪走出帳篷,雪霜鬥氣如沸騰一般在她體內翻湧,旋即從她的翅翼爆發,一道藍色閃電猛然衝向米納爾森林的方向。

    “小心!”

    站在科索爾身後的御龍師終於發現了瀰散的精神之霧陡然像某個方向回縮,他當即高聲喊道。契約之力立刻讓他的龍族夥伴明白了事態,化為人形的龍族正準備仰天咆哮,用龍力將自己的本體從人軀中解放

    藍色閃電已經來了。

    實力已經達到三級頂峰的科索爾終於在自己的儒雅表情中露出了應有的驚愕,他和他的契約龍近乎同一時間做出了行動。在那團令自己眼睛一花的藍色電芒中,探出了一截藍紫色的劍刃,劃向了揚起頭準備龍吼的御龍師的契約夥伴身上。

    純銀色的長槍和覆蓋著黑晶色龍鱗的拳頭幾乎一瞬間就轟響了那團藍色電光。

    科索爾的絕對實力已經超過了馬斯特瑪,四級的暗黑龍族維利奧多更能夠在純粹的力量上對馬斯特瑪進行完全壓制。

    但是馬斯特瑪此刻的速度已經極快,即便施加了這樣一個強大的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難以大幅改變她的軌跡。

    這使得能夠割掉御龍師的契約龍龍頭的一劍只割斷了他的喉管。

    一蓬鮮血濺在了藍色電芒之上,旋即被冰凍成閃爍著紅色光芒的冰晶,深深地釘在了周圍的樹幹上。

    “拉涅塞卡!!”科索爾的契約龍維利奧多驚呼道,旋即更為凶悍的一拳轟向了藍色風暴。

    然後再維利奧多驚訝的注視下,那截劍刃不可思議地轉了一個方向,釘在了她黑晶色龍鱗的縫隙處,然後以她強悍的力量為旋轉點的基礎,迅疾的身形陡然轉了一個弧線。(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十九章

    加速許久積蓄的動能就算是四級的龍族維利奧多強悍的身體也一時抗衡不了,在“叮”一聲藍紫色的劍刃崩掉一小塊龍鱗而脫離了旋轉點之後,維利奧多被這股巨力甩向了御龍師和拉涅塞卡。

    以她的速度撞在御龍師身上,脆弱的人類毫無幸理,但御龍師無比幸運地沒有出現在這條馬斯特瑪旋轉圓形軌跡的切線上,狠狠地撞在了喉管被劃開,正在本體化的拉涅塞卡身上。

    科索爾終於看清楚了這團在黑暗的那一夜,將自家滿門血洗一空的藍色閃電的眼睛。令他感到心悸的是,這雙泛紅色的黃晶色眼眸中燃燒的仇恨遠比他猛烈。

    馬斯特瑪依舊藉著衝勢,對著科索爾急退的身體斜劈而去。

    洶湧的銀色土屬性鬥氣終於從他的龍槍中燃燒起來,憑藉著底蘊的優勢,剛剛好抵消了馬斯特瑪的動能。

    馬斯特瑪只是停留了一瞬,力量再度爆發,猛地揚起雙翅,漫天的暗元素匯攏,將她冰冷的雪霜光環鑲嵌上幾點璀璨的黑色水晶碎屑。

    踏在大地上的科索爾同樣向大地中雄渾的土元素祈求著祝福,強烈的土元素波動瞬間注滿他看上去並非武者的修長文弱的身軀。然後,他沒有和自己的滅門之仇繼續注視,強大的土元素從他的腳下爆發,如同箭矢一般電射如天空,落在了維利奧多龐大的暗黑龍族的龍背之上。

    另外一隻體型更為龐大的暗黑龍族也用他巨大的雙翼帶起的狂風將自己拉上了天空,只是他佈滿細密黑色龍鱗的脖頸有一道刺目的紅色傷口,深紅色的龍血向小雨一般灑了下來,而馬斯特瑪根本沒有抵擋。任憑龍血澆灑在她藍色的軍官制服上,粘稠的紅色順著她的短髮滴了下來,與她閃爍著紫藍色的魔紋融在一起,釋放出詭異夢幻般的刺目光芒。

    此刻在龍騎士和御龍師四位智慧種族的注視下,馬斯特瑪她已經不在是某個魔族。更不可能是一位花季少女。她已然成為了過去隕落在衛聖戰爭中一切魔族的仇恨化身,瘋狂極端的鋒利氣息以她為核心,旋轉出了一團能夠絞碎一切的颶風。

    科索爾看見她的那雙眼睛,忽然發現自己的滅門之仇和她相比,彷彿如同太陽旁的一朵微弱的燭火。這是一個種族的仇恨的釋放,一個承受了五百年仇恨的種族的殺意。

    她畢竟沒有行動。戰鬥的本能讓科索爾和維利奧多幾乎是在同時,對站在地面的那個僅僅在視覺上渺小的魔族轟出了最強的鬥氣風暴和龍息。

    銀色的鬥氣狂風和充斥著恐怖龍威的龍息擰成一股黑銀雙色的尖錐,即將把馬斯特瑪吞沒。

    一道冰藍色的光線出現在了他們攻擊的中心前方,周圍的寒意頓時更甚,細小的冰晶開始從他們周身凝結。一道只有拇指粗的暗藍色電流從一面巨大的元素法陣上掠出。精準地刺中了黑銀色的尖錐尖端。

    暗藍色的冰火幾乎是剎那之間,就從下而上蔓延到了科索爾的龍槍和維利奧多的鼻尖。一人一龍當機立斷,抽身停止了力量的繼續釋放,極度凝聚的冰雷魔法元素剎那間將他們的合力攻擊撕開了一道裂縫,正好使阿甘和馬斯特瑪避開了攻擊。

    阿甘旋即一個瞬移站到了馬斯特瑪前面,來自於御龍師的黑暗火球在阿甘翻手凝聚出的巨大寒冰像的炸碎時一同湮滅。

    “馬斯特瑪!把御龍師交給我對付,沒有禁術的他不是我”

    “阿甘!!”

    馬斯特瑪一把拽住了阿甘的領子把他拉到一邊,前踏一步。望向表情有些茫然的御龍師

    “我要每一個御龍師都去死!!我不能允許我!允許我的每一個族人,看到這個世界上,還能有跟弗裡德一樣的職業存在!!我要讓御龍師徹底從世界上消失!!”尊嚴法戒忽然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

    旋即洛維安四下看了看。在這片遼闊空曠的荒野中,除了天空的太陽和星星,沒有任何方向的參照物。這是一片平坦到單調的平原,除了從三個方向滾滾而來的泛黑色的煙塵,這裡沒有什麼值得任何人注意的東西。

    接下來對單調戰鬥的猜測仍舊使他保持著一種環境帶來的莫名空虛感。不過指節上傳來的刺激終於讓他有了從這種空虛感中逃脫的機會。

    鏤空雕刻在法戒戒面中的精密法陣可以近乎超距的使兩個法陣產生共鳴,而這個法陣其基本元素波動之上的波動規律。是由權力法戒的擁有者的心境所決定。

    分外強烈的刺痛感只是一種精神上的刺激,這說明在尊嚴法戒的另一頭。權力法戒的擁有者已經陷入了一種失控極端的情緒之中。這種情緒,他很少從她身上感覺到過。

    畢竟。無論如何她是一個優秀的副長官,她的情緒,決定著旗下幾十萬戰士的生命。

    “馬斯特瑪,”他沉聲對戒指說道,“無論發生了什麼,冷靜下來。這是命令如果你還承認我的話。”

    命令的語氣並不重要,只需要讓她知道他仍舊是她曾經的軍團長就已經足夠了。

    刺痛閃爍了幾次,然後漸漸平息下來。他動了動戒指,然後將虛握著的末日權杖指向了唯一那個沒有煙塵滾來的方向。

    多米妮塔已經緊張到開始渾身發抖的程度了,雖然她的實力和對力量的理解不應該使她因此而緊張,但是緊張的原因就是因為從未真正經歷過如此敵我懸殊的險惡戰鬥,在東度港的突襲戰中,站在多米妮塔身邊的還有更多強大的隊友。

    這是一個必然要經歷的過程。

    多米妮塔緊緊抿著嘴唇,謹慎打量著即將開始的戰鬥。

    這些戰鬥本身,就已經十分蹊蹺。這些人族的騎兵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因為這裡已經屬於埃德爾斯坦邊境。不會再有強悍的中央第一軍的出現。但是這些人從任何方面來說,都是標標準准的第一軍的打扮。唯一有些差距的,就是從這些黑衣戰士的身上,感受到的比邊境線的第一軍將士們虛浮一些的殺伐之氣。

    “不是一線作戰部隊?”多米妮塔小心的推測道。

    “管這些干什麼?”洛維安心不在焉地說道,心中仍舊因為片刻前從馬斯特瑪那裡感受到的極端情緒而有些不安。能夠讓她爆發出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的事情,會是什麼原因?

    “跑你繼續聯繫弗朗西斯,那些人族交給我對付。”洛維安努力深吸氣讓自己因為馬斯特瑪的心情波動而變化的心境穩定下來。下級是無法向上級傳遞具體的聲音信息的,所以他也判斷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有些提前地從六道綠色鋒刃處蔓延出一股暗紅色的黑暗精氣,遠遠鎖定住了那唯一沒有被圍困的方向。然後全身發力,拽著多米妮塔迅速地向遠處掠去。這樣自然不可能有追蹤術那樣快速,但是至少消耗減少了很多,同時也可以拽著多米妮塔一同離開。

    黑衣騎兵隨即轉向,向那兩個異族奔去。戰馬狂奔的速度並不比洛維安的速度更慢。雙方的距離很快就將拉近到有效攻擊半徑之內了。

    一道青色的火焰從最近處的一名騎兵手中的黑色重騎槍的舞動中爆發出來,精準無比地切向連接著兩個魔族之間的黑暗精氣紐帶。很明顯,這個戰鬥經驗豐富的人類戰士最先判斷出了兩個異族之間最脆弱和最關鍵的一點。

    然後洛維安面無表情地向後退了一步,多米妮塔驚恐地望向在切斷這條看上去分外脆弱的精氣紐帶之後,將要切在自己身上的青色火系鬥氣。她的老師反而將末日權杖收回到了梅賽德斯的空間戒指中,雙手旋即被泛著晶體光澤的黑暗精氣僅僅覆蓋,然後對準在相對速度中顯得緩慢的青色火焰,雙手伸出抓住了這一道鬥氣。用力一擰,讓幾乎沒有什麼衰減的鬥氣波流從光滑的黑暗精氣上一掠而過,正巧改變了它的軌跡。從精氣紐帶旁邊危險地掠過,衝向了另一個方向的黑衣騎兵。

    匆忙的防護從那邊的騎兵身上亮起,但強大鬥氣的衝擊力仍舊打亂了他們的陣腳,讓他們稍稍減緩了一下速度。多米妮塔急忙將自己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手中已經被汗濕的捲軸上,信號正在逐漸變得清晰,嘈雜的聲音中幾乎可以零星聽見弗朗西斯的幾個聲音片段。

    洛維安緩緩站定。繼續示意驚愕的多米妮塔繼續調整信號,黑暗的精氣在他周身滾動成為了一條青金色的巨龍。海嘯一般的咆哮聲從中呼嘯而起,在他和多米妮塔之間形成了一圈充斥著魔族上位生命體對人族次位生命體的天然壓迫。

    黑衣騎兵如同一隻口袋一樣收攏。緩緩將洛維安他們包圍起來,但仍舊謹慎著和青金色的龍形精氣保持著五米左右的距離。

    “我真的那麼重要?需要蕭龍傭兵團的一百精銳來對付?就算我是三級,你們也不至於如此吧?告訴你們的原因,之後我再決定是否合作。”

    洛維安冷冷說道,此時他早已確信這些並不是真正的中央第一軍。人族中排名第二的傭兵團蕭龍,才有可能有配置這樣造價昂貴的戰甲的能力和培養擁有如此煞氣的軍隊的資格。不過歷史上再強大的傭兵團也抵擋不了正規軍,奧西利亞帝國無論是中央軍還是邊軍,都強大於任何一支單獨的傭兵團隊,不然人族內部的力量出現失控的可能,聖地皇權第一件事就是解散或強制解散所有的傭兵組織。

    平穩的小型軍陣出現了一小陣震動,洛維安確信的自己的猜測。

    “這超出了我們的權限,不過,洛維安先生,您還是跟我們走吧。”為首的一名傭兵轟隆隆地說道,聲音在他的胸腔發出了強烈的共振。

    “你應該清楚你們攔不住我,即便損失掉你所有的人手,接過也不會改變。”洛維安環視著這些人族的戰士。沒有畏懼,甚至連緊張都沒有,就像是在面臨一道並不困難的武學疑點解答,“雖然這看上去很荒謬,但事實上就是我在威脅你們。不然的話你們可以試試看。”

    空氣這時才開始從完成目標的機械氣息變成逐漸帶著真正殺氣的戰場氣息轉變。人族這個對自己的種族都無比殘忍的智慧種族。是奧西利亞所有智慧生命中爆發出的殺氣最為強烈的,這一點洛維安絲毫不否認。

    “收到。”多米妮塔手中的捲軸發出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

    開始逐漸凝固的空氣因為這個顯得過於詭異的聲音而停滯了半分,隨即,在最開始沒有被圍攏騎兵的那個方向上,一股比這邊凶悍的多的殺氣迎面撲來。洛維安甚至都感受到了一陣陣刺痛。

    “殺!!”

    為首的蕭龍傭兵團的騎兵在己方的殺氣尚未匯攏之時,就像洛維安和多米妮塔兩個魔族吼出了這句包圍衝鋒的命令。洛維安面色一變,通常做出這樣反應的指揮官往往是因為其被包圍的敵軍得到了強援信號,所以必須及時消滅被包圍對象以達到最大的心理優勢?

    弗朗西斯有那麼強?

    洛維安在這樣關鍵的時間開始愣神,多米妮塔心中的火氣直接壓過了恐懼。隨手丟掉捲軸,抽出自己的佩劍,放低重心,全力從劍刃處抖動出了幾片鋒利精氣,目標就是衝鋒傭兵戰馬的未受保護的馬蹄。

    這樣陰險的攻擊措施人族是極為不齒的,戰馬對騎士的重要性,遠遠不是一身合身堅固的鎧甲或是鋒利的武器能夠比擬。它們是自己在戰場上最執著的夥伴。

    但是並不平穩的殺氣並一聲怒吼便夠激起全軍的煞氣,多米妮塔如同貼地影子一般的動作根本讓那些幾乎從未見識過這樣攻擊方式的傭兵們發現她的目的。直到精氣利刃精巧地劃開馬蹄一半跟腱,然後在馬身和騎兵的重量下一起崩斷,將最前方的戰士齊齊摔落馬下。讓他們身後的整齊騎兵猝不及防,除了那些馬術精湛的騎士們外,總共從多米妮塔左向的一半騎兵都因為多米妮塔在人族戰爭中從未出現過的這樣陰險戰法而吃了大虧。

    另一側的騎兵們卻從他們的角度將這一切清晰的映在了腦海中,頓時對異族的抗拒感迅速上升為必殺的厭惡。一個連自己的族人都早已經相互輕蔑敵視的種族面對一個異族,殺戮和血腥的渴望甚至不需要什麼刻意的激發。

    靛青色的火焰幾乎在洛維安面前形成了一道牆壁,或是一波足夠吞噬一個城市的海浪。爆裂的火元素在尚未接觸到他的時候就已經讓他的幾根頭髮在嗤啦聲中迅速化為一縷帶著焦羽毛味的小卷。

    青金色的精氣巨龍淡然地轉了個身。黑暗元素在洛維安面前充滿靈性地收攏發散著,而水元素卻如同他面前火元素的浪濤一般瘋狂旋轉。在半透明的黑暗元素中形成了一圈洶湧的龍卷。

    不過即使如此,在那一面藍色的火焰海浪中。巨龍似乎也無法翻起更大的波浪。但洛維安從未想過不現實地將正面火焰牆壁推到,他只需要從中鑽出一個可以容身通過的破口罷了。

    青金色和深藍色,火元素與水元素的對撞,從來不乏激烈壯觀的場面。絢爛的火星和迷濛的蒸汽,滾燙的水滴和飄散的黑色碎屑,更多的是攪動起這一切的凌亂元素風暴,刺耳和低沉的轟鳴向這片曠野的四面八方急速地傳播開去。

    洛維安自然成功地將這面火焰牆壁鑿出了一個不和諧的洞口,他一把抓住正在和那幫傭兵們糾纏的多米妮塔,拉著她從裡面鑽了過去。

    但是操縱著火焰海浪的幾十名傭兵整齊劃一地揮舞著只有重甲騎兵才會使用的重型長矛,熾熱的火元素轉了一個身,然後迅速將破損的洞口補完,再度從左方向洛維安和多米妮塔撲來。

    “這可沒意思了。”洛維安呆呆地說道,蕭龍傭兵團確實強悍,這樣的配合他們竟然都能夠做到。

    現在只能用追蹤術儘可能地跑了,弗朗西斯應該也已經快到了吧?想到這裡,洛維安周身精氣回湧,暗元素閃出刺目的紫色,瞬間衝出了火焰牆壁的包圍,向多米妮塔那邊尚未整齊起來的騎兵陣隊衝了出去。

    在他們前方後方的二十多個騎兵沒有使用鬥氣,只是純粹地舉起手中的戰槍,僅僅在槍尖處閃爍著藍色的火焰,穩步向前逼去,密集的隊形絕不是追蹤術可以使用的,畢竟追蹤術只不過是一種有限距離的快速移動,並非魔法中瞬間將自己元素震盪化穿過封閉物體的瞬間移動。

    衝著前後防線使用追蹤術,到達目的地後自己就應該可以去做花灑了。多米妮塔現在還沒有掌握追蹤術那種比較高深的精氣技法,但是只是做到不拖老師的後腿還是不太困難。

    視線剛剛從紫光中清晰起來,身後的殺氣就如同馬蜂一樣洶湧而來。

    “唰”

    另一道紫光的閃爍在他身後亮起,然後就是幾乎同步的一聲血月斬的厲嘯。(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二十章

    “啊啊!!”幾聲淒厲的慘叫從身後響起,洛維安轉過身,弗朗西斯被一團暗元素托在空中,手中樸實無華的長劍在極度的精氣輸出中發出了嗡嗡的震鳴聲。在他的身下,一名傭兵連人帶馬被整齊地一切兩半。更加瘆人的是,被砍成兩節的傭兵上半身還在艱難地蠕動著,沒有被完全撕斷充滿韌性的內臟把他和抽搐中的下半身連接起來,鮮血和泛黃色的體液浸濕了一大片土地,帶著混亂生命氣息的腥氣隨著精氣收斂帶來的低氣壓翻湧到上空,再隨著荒野沒有方向的亂風吹響四面八方。

    被同樣砍成兩段的戰馬給了它的同類極大的刺激,戰馬也許不畏懼充斥著人類血雨腥風的戰場,但是面對著同類遭到如此恐怖待遇的場面,沒有完全智慧的戰馬仍舊受到著恐怖本能和訓練紀律之間的來回拉扯它們的劇烈痛苦。

    “沒有和他們繼續解釋的必要。”弗朗西斯背對著他們,冷言道,旋即,黑暗精氣凝聚而成的足有三米長短的巨刀向兩側揮去,回過神來的傭兵旋即舉起戰槍,將劇烈的火焰鬥氣向弗朗西斯全身席捲而去。

    在洛維安面前,大地震動聲中,五十名穿著飾以粉金色花瓣的銀甲騎士如同水流一般輕巧地在洛維安和多米妮塔身旁躍過,裝潢秀麗的銀色馬刀燃燒起了燦爛的水系鬥氣,在正在抵擋弗朗西斯血月斬的傭兵驚駭的目光中,銀色的死亡光芒閃花了他們的眼睛,旋即就是茫茫的黑暗。

    “銀槲之劍騎士團!!”傭兵們發出了駭然的驚叫,但是對手的恐懼帶來的最完美的讚賞絲毫沒有引起這些銀甲騎士們絲毫的憐憫。鐫刻著優美花紋的馬刀在一次次切割中沒有沾染上一縷打破美感的血跡。

    銀槲之劍仿若一柄純銀色的利刃直接從蕭龍騎士團的傭兵身上穿刺而過,沿途帶起的銀色水波劃碎了一切生命。衝到另一頭的銀色長劍戛然而止,然後幾乎沒有緩衝地向後衝去,回到這條白銀色軌跡的中央,分成兩路。向兩側刺去,將那邊實力稍弱的逃散傭兵們毫不費力地砍碎。在這片回歸荒涼寂靜的曠野中畫出了一道以血紅色為背景的絢麗十字架。

    洛維安靜靜地看完了這一切,多米妮塔被這一幕過於殘酷的戰鬥刺激到捂著嘴蹲在地上乾嘔著,洛維安能夠做的只不過是用幾個小型精神魔法平緩著她混亂的精神波動。多米妮塔和其他所有經歷過天塑的魔族孩子們的命運中,必定會有著這樣一個環節,而現在多米妮塔只不過是第一個經歷者而已。

    弗朗西斯站在洛維安身前。在他身後還站著五名同樣的銀甲騎士,洛維安認出這是墨蘭騎士團的那幾個弗朗西斯的追隨者,塔爾科和羅格斯他們。而在他們身後,則是目光中依舊平淡如水,彷彿片刻前的殺戮根本不是由他們造成的銀槲之劍騎士團的騎士們。

    “銀槲之劍……這不是傳說中的天下第四騎士團麼?他們怎麼會和你有關係?”洛維安看著表情顯示出“不知道說什麼好”的弗朗西斯。笑著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後望著那些面色平靜的騎士們,順便向塔爾科他們打了個招呼。

    弗朗西斯抓了抓頭髮,“……嗯,妮塔,快點站起來”

    “堅強不是與生俱來的,你當初做得還沒她好呢。”洛維安揶揄著說,“我剛才問的是什麼?”

    “哦……老師。奧西利亞人族前三大騎士團,都是各個國家所屬的騎士團。而銀槲之劍,作為獨立騎士團。你對他們的瞭解有多少?”弗朗西斯請身後的銀甲騎士們牽過來兩匹戰馬,“不用想了,老師,銀槲之劍在所有上了排名的騎士團中,信息是最少的,因為他的效忠對象是黑色之翼的各位高級幹部。簡單的來說就是他們的保鏢團。”

    洛維安倒吸一口涼氣,黑色之翼成立這麼久。奧西利亞竟然沒有發現最強大的獨立騎士團竟然會是在這樣一個黑暗的組織中成立的,單單看他們華麗聖潔的鎧甲和神駿的坐騎。就不會將他們和黑色之翼這樣一個陰森森的組織聯繫起來。銀槲之劍之所以能夠成為奧西利亞獨立騎士團的最強者,就是因為在過去寥寥可數的與其他獨立騎士團的戰鬥中,令人感到恐怖的完勝成績。

    現在回想起奧爾卡的魔翼軍團同樣的驕人戰績,銀槲之劍的勝利雖然仍舊顯得匪夷所思,但是不再那麼沒有常理了。

    奧爾卡的黑色之翼所擁有的魔法水平和科技技術都比當今的世界水平線高上了一個層次,能夠以如此大的數量差距仍舊獲得這樣的結果,這絕對是其中的決定因素。

    “也就是說……”

    “每一位黑色之翼高級幹部都有一支百人的銀槲之劍騎士團護衛,不過他們只在幹部們在不顯露自己身份的場合才會出現,平時他們也不會穿上這件制服。我在……脫離黑色之翼後……奧爾卡大人就將我的銀槲之劍護衛隊分散到了其他幹部手中,畢竟銀槲之劍和黑色之翼之間的關係是一項絕密。”弗朗西斯說道自己脫離黑色之翼和奧爾卡名字的時候,表情黯淡了下來。

    然後他的興致很快就恢復了,他扭頭向洛維安介紹到,“在甲葉鍍上葵花花瓣的是樂迪安的直屬隊伍。因為家裡的事情吧,我拉著臉問了問她,樂迪安倒是很爽快地借了我一半人,順便還送我了幾套衣服。”他指了指笑著的塔爾科五人,說道樂迪安的時候表情看上去有一股很不甘的味道,“那幾個大傭兵團又開始對我家和雪沫有動作了,我要在明天午時之前將銀槲之劍的這五十名騎士還給樂迪安,所以老師,嗯。還有我親愛的小師妹,休息的時間就不會太多了!我們最好現在就開始計畫。”

    洛維安一揚眉毛,“這麼說你還什麼計畫都沒有?”

    弗朗西斯連忙解釋:“不不不……只是計畫要隨著老師你而進行適當的調整。”

    說到這裡,幾個前去打掃戰場的銀甲騎士儘可能地將驗證每個人身份的證明收了回來,然後講幾個沒斷氣的蕭龍傭兵粗暴地塞進了麻袋裡。用繩子系在了馬鞍上。

    “這種事情瞞不過希納斯陛下吧?”洛維安把暈暈乎乎的多米妮塔拽上了馬背,此刻她的小臉煞白,但至少從精神崩潰的危險中開始脫離了。

    弗朗西斯搖搖頭:“不是一切事情都能瞞得過陛下,不過很多事只不過是聖地皇權不願意讓全奧西利亞都知道罷了。我估計她其實就是想要借黑色之翼之手,削弱逐漸壯大的傭兵力量。”他回頭看了看這片已經開始引來蚊蟲蒼蠅的戰鬥場,“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聖皇的高明之處。能和她下棋的人,現在也只有奧爾卡大人了吧?

    洛維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現在實力和勢力都已經足夠的奧爾卡當然已經有了把世界改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的資格,他離這樣的目標仍舊還有一段路要走。

    不過這個世界上,真正瞭解奧爾卡想要什麼的人。只有洛維安他一個了吧……

    “我記得……銀槲之劍是精靈族一把聖器的名字,銀槲之劍騎士團的歷史和這有什麼關係嗎?”

    “住在維多利亞的王族精靈赫利娜和哈爾模尼亞正是因為銀槲之劍才逃脫了黑魔法師輻散到全部王族精靈的冰凍詛咒,所以奧爾卡大人希望通過這樣一支如同銀槲之劍一般冰清玉潔的騎士團,給黑色之翼施以永遠的守護。奧爾卡大人這一面還是很浪漫的,不是嗎?”弗朗西斯迎向橙紅色的太陽微笑道。

    洛維安點點頭,繼續隨著逐漸加快的銀槲之劍騎士團向東北方向溫廷頓家族的故居奔去,身後騎士拖拽著被捆在麻袋中的蕭龍傭兵,零星的哀號聲逐漸平靜。只剩下單調的馬蹄聲最後融化進了荒原的主旋律裡。馬斯特瑪雙手握劍將劍鋒直豎在胸前,閉上雙眼,彷彿在對翻捲著陰雲的天空祈禱。玄異的魔紋波動著流離的紫光。藍紫色的短髮隨著雪霜鬥氣飛揚的雪花而鍍上了一層白銀色的亮跡。

    執行命令。

    她閃爍著刺目黑紅色烈焰的仇恨火光逐漸被她強行從視野中抹去,父母的囑託,弟弟妹妹的充滿期盼的眼睛,都漸漸從靈魂的海平面降下。沒有了被熾熱扭曲了空氣,雪霜帶來的寒意送來了冷靜,面前的一切忽然變得無比清晰。

    這就是軍團長的命令嗎?她失神地想到。在戰鬥中拋棄仇恨,真的能夠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她此刻。緩緩確認了這一點。

    軍團長的命令必須執行,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這不是她所需要在現在思考的。

    戰鬥仍然在繼續,雖然在現在他們仍舊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但是在龍族強悍的力量底蘊的支持下,陷入劣勢的一定是他們。面對龍族的敵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用強大的力量直接將他們壓垮。

    一位龍騎士,一位御龍師,兩隻組合綜合起來的力量足以媲美米斯特和查加維羅尼兩位四級極限的強者。尤其是這名叫做維恩和拉涅塞卡的御龍師組合,他們產生的威脅甚至比科索爾和維利奧多的組合更大。龍族的強大魔力通過一名人族法師的控制而釋放,足以讓這樣的組合魔法評估上升到六級魔法的恐怖高度。

    一道閃爍著藍色電火的氣浪從馬斯特瑪身邊捲來,正當其即將吞沒她相比較渺小的身軀的時候,馬斯特瑪的身軀陡然從它的攻擊視野中消失了。透過糅合其中的精神力,御龍師維恩和拉涅塞卡可以通過進攻的龍息感受到他們目標的狀態,這樣極速的閃躲讓他們驚訝不已。

    被雷系魔法附加過的龍息沒有逸散,在空氣中滾動的時候幾乎除了閃爍出的光線和帶起的狂風之外沒有一點元素波動。旋即這股龍息發現了馬斯特瑪出現在上空的軌跡,頓時衝天而起,迎向了逆光中的馬斯特瑪。

    維恩全神貫注地注意著馬斯特瑪的動態,而拉涅塞卡緊張地判斷著周圍的局勢。古法本應該是這些人當中實力最為接近他們。理應也是帶給他們最多威脅的人,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古法幾乎成為了阿甘的武裝扈從,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幾乎沒有發出一次攻擊。完全給阿甘提供了一個清晰平穩的施法環境,而這位狼族的年輕祭祀對冰雷系魔法爐火純青的掌控和作為魔法師都聞所未聞的攻擊力大得離奇的魔法總使他們陷入間歇性的混亂之中。

    布魯斯家族最後的兩組尖端力量已經能夠確定現在他們面對的是一股已經準備好的狼族力量。雖說他們對面前的情況在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的面對這樣他們所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的時候,他們還是感到沮喪不已。畢竟現在聖地是站在他們一邊的,瞞過聖地的眼睛,以現在已經名存實亡的布魯斯家族的實力。還遠遠不能辦到。

    偶爾向下方一瞥,他們身下的土地早已經被各種屬性的魔法干預成各式各樣的奇怪樣貌,原本皚皚的雪地因為各種元素衝擊變成了一張面積有幾千平米的後現代藝術畫。藍色紅色黑色的痕跡以一種極度混亂的模式交叉排布在米納爾森林旁邊,那些脆弱的樹木終於無法承受越來越強的元素衝擊,在吱呀聲中緩緩斷裂。然後失去保護的樹枝迅速在元素衝擊中灰飛煙滅。

    狼族駐地已經平穩地開始撤離,所有沒有戰鬥力的老幼和設施都已經按照計畫迅速被拖拽走,只餘下那些冰冷地注視上空戰場的狼族戰士。他們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他們影響戰局,但是如果他們結成一股並全力以赴的話,平衡興許就會被打破。

    科索爾和維利奧多的速度比御龍師更快,他們更多的時間是在和阿甘和跳動在雙方戰鬥之間的馬斯特瑪對抗。這樣的戰鬥遠非在天台關下和尤利西斯二世聯手時那樣暢快。

    也許,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冷錘的戰死真的是狼族的計畫。

    馬斯特瑪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了維利奧多的身後。劍刃在厚重的黑龍尾甲一點,再度躍上了龍騎士最為忌諱的幾個進攻部位上。

    藍色的落霜毫無花哨地直刺而去,這樣的攻擊方式大多數人族的女性都不會採用。但是對於身體強度本身就強於人族的魔族來說,這樣的動作並不困難。在腳下形成一股冰冷的力場,在龍族光滑的龍鱗上鍍上一層霜層,藉著反衝力,再度加速,幻化為一道藍紫色的電光以直線刺向了科索爾的後心。

    感受到敵人又一次以絕對的戰場控制力翻上了他的後背的維利奧多低吼一身。急速向上加速,希望以超重干擾馬斯特瑪的路線。並且他巨大的尾巴帶起一陣洶湧的暗元素風暴,絞向他身上的馬斯特瑪。

    馬斯特瑪只是停頓片刻就修正了誤差。面無表情地繼續加大鬥氣輸出,科索爾甚至能夠感受到後頸上的冰冷雪花。

    科索爾旋即跳開龍鞍,抽出龍槍橫掃向馬斯特瑪湛藍色的鬥氣防禦,以他現在的鬥氣底蘊絕對能夠擊破實力尚未超過四級的馬斯特瑪。自己的滅族之仇即將得報,在這一擊打亂了她的進攻頻率之後,將會是自己的舞台。他不知道馬斯特瑪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實力下降了這麼多,但是此刻他還需要考慮這些嗎?

    儒雅的俊秀面頰猛地變得猙獰起來,深藍色的雙眸中燃燒起了瘋狂的紅色火焰,將他銀色的土系鬥氣帶上了幾片鮮紅色的火花。

    紅色和銀色糅雜成一圈極光般的光弧,頓時掩蓋了暗藍色的雪霜之光。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閃爍著藍色電火的龍息,維恩和拉涅塞卡的攻擊在艾安的牽引下,在這時掃向了將全部精力集中在繼續加強自己力量的科索爾身上。

    馬斯特瑪仍舊是近乎木然的冷淡表情,手中劍刃毫不退縮,繼續循著自己的軌跡向前刺去。

    科索爾沒有判斷出在這樣的情況下馬斯特瑪仍舊會繼續攻擊,那種蔑視自己生命的搏命戰法令他在狂暴狀態下猝然一寒。

    “科索爾!收勢”混亂的風聲中,隱約可聞維恩驚慌的大喊,拉涅塞卡喉管的傷口尚未痊癒,儘管身軀依舊強大,但如破損風箱一般的沙啞龍語仍舊讓維利奧多一陣驚悸。

    “叮!”

    一聲悠遠的清脆聲從那金屬相接觸的那一點輻散開來,逐漸向外擴張,遠方的鳥兒隨著這充滿穿透力的聲音而簇簇的飛離了熟悉的樹枝。

    紅珠玉一般的璀璨豔紅色一閃而逝,白銀色的燦爛白光一瞬間掩蓋了這周圍一切魔法元素帶來的古怪光暈,科索爾頓時在令他眩暈的嗡鳴聲中感到手中忽然一輕。

    旋即他在清晰的白光中看到手中的龍槍槍尖已經不見了,只餘下整齊光滑的斷面。而馬斯特瑪恰好貼著這層斷面,帶著冰冷刺骨的絕對銳氣,斜刺向他左鎖骨之下的位置。

    死亡的巨大壓力頓時逼迫他無時間考慮到這柄祖傳神槍毀壞帶來的惶恐,他竭力向維利奧多召喚力量,在死亡的恐懼下,任何生命都能夠爆發出比自己平時實力強大得多的力量,一瞬間強悍的四級巨龍都因為這力量的抽出而感到全身一沉。

    就在無數個瞬間之中,馬斯特瑪清晰地看到科索爾勢若瘋狂的身形後,隱約出現了一個由純淨的光元素構成的模糊大地之主的聖像。

    創世神印?!以三級實力召喚出的創世神印?

    馬斯特瑪的鋒銳在這個瞬間被驚訝所打散了千分之一秒。

    科索爾的光與維利奧多的暗在一瞬間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暗灰色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鱗甲,安靜地懸浮在馬斯特瑪落霜的軌跡之前。下意識地,對面前狀況無法做出判斷的馬斯特瑪仍舊讓落霜對著這一小片看上去毫無異彩的鱗甲。

    落霜中尚未成型的器靈和摩訶頓時發出了一模一樣的尖叫。

    “你這個魔族,快躲開!!”

    馬斯特瑪頓時清醒,她看見了這一小片毫不引人注意的灰色鱗甲如同深淵漩渦一般無聲而巨量地吞噬著周圍的魔法元素。

    “混沌!!”

    阿甘在下方驚呼出聲,衝過來的拉涅塞卡也強行讓自己停住身形,御龍師維恩也將自己舉起的法杖放低了一些。

    馬斯特瑪的腦中瞬間湧來了光霧之中艾安的信息。這一瞬間的信息獲取立刻讓她做出了判斷。她鬆開左手,翻腕勾住上端的劍鋒側面,輕緩地將雪霜鬥氣做出循環,慢慢將向前刺去的落霜更換了一個角度。

    身後的光霧中,一柄巨大的戰斧斧面滑了出來,恰好用它斧刃上的倒鉤勾住了落霜的一段劍鋒,在兩柄強悍神器的絕對堅韌的質地保護下,馬斯特瑪終於在讓落霜撞在這一小塊混沌鱗甲之前收回了衝勢,隨即艾安向後一拽,直接將她拽出了她和科索爾的戰圈。

    戰鬥無間隙,這是戰鬥中最基本的一條法則,而他們身前的維恩和拉涅塞卡,正犯了這樣一個錯誤。

    他根本沒有想到剛剛從極度危機中接觸的馬斯特瑪會直接毫無間隔地朝他發動進攻,再度舉起法杖時,他已經處於了劣勢。

    “老爹,拉我上去。”阿甘說著輕身躍上了古法的肩膀,在他周身,一圈純白色的法陣正在成形。

    “以我之名,祈求巡行於天際的光之精靈;以我之名,祈求翱翔於四野的暗之精靈……”阿甘的聲音在另一處出現了,以多個聲線共同吟唱咒語,這是高位階魔法師與低階魔法師拉開差距的重要判斷。

    同一時刻,阿甘完成了兩個法陣的構成。而此刻古法充盈的水系鬥氣向天空轟出,直接讓阿甘躍上了最高的位置。(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二十一章

    “你瘋了!”御龍師同樣用另一個聲線對著不知是阿甘還是科索爾大吼道,在馬斯特瑪迅疾的藍色閃電的圍攻下,他只能用最簡單的層層元素結界疊加阻擋馬斯特瑪的進攻,時間的差距令他難以完全發揮出那些強悍的魔法。

    在另一側的科索爾和維利奧多,已經因為科索爾在壓力之下的極度爆發而陷入虛弱狀態迅速地向下墜去,古法一聲不吭地躍上天空,車輪一半大小的巨大戰錘直接向著維利奧多巨大的龍頭砸去。以他們現在的狀態,這一擊足夠要了他們的命。

    “住手!!”拉涅塞卡用通用語沙啞地喊道,這一瞬間,從他龍鱗縫隙中躥出了灼熱的黑色火焰,一剎那間便融化了龍鞍,被灼傷的御龍師維恩駭然地望向自己的契約夥伴,甚至忘記了自己的疼痛。

    “燃燒龍魂,你要做什麼……”

    馬斯特瑪刺向拉涅塞卡眼睛的一擊迫使他無法回答,他通紅的龍睛緊緊盯著古法手中落下的巨錘,然後他額頭上三根旋轉著烏金色螺紋的龍角閃爍出了與暗黑龍族暗元素體質截然不同的純白色光輝,一股曾經從軍團長感到的熟悉波動湧進了馬斯特瑪的感知。

    “該死!這大傢伙要拚命!”馬斯特瑪暗罵一聲,身形急退,得到喘息之機的御龍師終於完成了一個稍微高級一些的魔法,土系的絢爛黃色光圈從四面八方圍向了馬斯特瑪,然後迅速縮小。

    藍色電光閃過,將所有的土黃色光圈切得粉碎,但是下一波魔法又已經到了。頻率被御龍師所壓制的馬斯特瑪雖然心中極為不爽。但是暫時還沒有什麼辦法。

    燃燒龍魂不同於魔族的魂殤之術,龍族的犧牲技法並不是長時間持續的,而是可以將幾個技法暫時提升到五級的高度。在剛才的一瞬間,拉涅塞卡強行將自己幾片龍角上最鋒利的部分以空間魔法作為加持術,穿透空間。直接抵達了古法的巨錘。

    也許在場的所有人中,古法的巨錘是品質最次的一個,所以龍角碎片輕而易舉地切斷了巨錘的錘柄,輕輕撞了維利奧多的腦袋一下,然後就落了下去。

    大多數力量都用在穿透空間之中的龍角碎片威力已經減弱不少,失去了武器的古法湧出一面強橫的水系鬥氣屏障。擋住了剩餘的碎片。

    另外幾片碎片是向天空掠去的,它們的目標正是左右手各操縱著一面巨大黑白雙色法陣的阿甘。在飛速振動的手指間,阿甘用三層聲線急速吟唱著咒語,洶湧的魔力從他的身軀中湧入,湧進看似無法填滿的兩個法陣之中。

    “阿甘他……不會撐不住吧?”馬斯特瑪暗想道。同時揮劍斬碎了幾個魔法,又艱難地向維恩接近了幾米。沒有了契約龍支撐的維恩現在只能夠通過自己內蘊的魔力和馬斯特瑪抗衡,這樣一來,應該會輕鬆很多。不過感受著自己力量正在逐漸流去的馬斯特瑪仍舊對勝率保持著不足百分百的判定。

    兩片龍角碎片直接切向了阿甘的手腕,將自己全部注意力放在維持輸出法陣的阿甘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空間中的波動。

    在兩位龍族之間的光霧中,拋出了一柄巨大的戰斧,竟然藉著拉涅塞卡的空間之力,更早一步出現在了阿甘前面。在兩聲悶響中擋住了可以輕易割斷阿甘手腕的龍角碎片。

    摩訶蹲坐在斧柄上,盯著阿甘的法陣說道:“你小子真的好大膽子,你也不怕自己的精神力枯竭?”

    阿甘沒時間再騰出一個聲線回答這個器靈。只是用精神力從衣兜裡摸出來了一個金綠色相見,內部似乎滾動著各色異彩的水晶塊。

    “強烈靈魂的淨水!!”摩訶眨眼間換上了一個垂涎欲滴的表情,“趕快送給我!喂,主人,你要鬧啥樣!……”

    摩訶像來時的那樣突兀地消失了,阿甘哼哼一聲。心疼地看了強烈靈魂的淨水一眼,然後心一橫。金綠色的水晶石頓時破碎,化為無數極細的顆粒落入了他左右兩面法陣之中。

    一股靈氣頓時從兩道法陣中湧出。阿甘頓時感覺到周身一鬆,魔力輸出終於可以停止了。兩道光暗束縛法陣已經完成,這是最簡單的混沌元素約束法陣,當然,六元素束縛法陣效果更好,不過他可不相信自己現在就能夠營造出七層聲線去催動這樣七級魔法。

    兩道法陣緩緩相合,在阿甘手前形成了有著一個開口的球形,就如同一隻黑白相間的水母。

    一股玄異的光暗波動輻散開來,在阿甘充滿狂熱的注視下,仍舊在無休無止地吞噬著元素波動的那一小片混沌鱗甲開始緩緩上移,並且加速向那個光暗束縛法陣組成的口袋奔去。

    “阻止他!!維利奧多,科索爾”御龍師維恩向終於穩住身形的科索爾和維利奧多大吼道,意識到即將發生的滅頂之災的維利奧多竟然也燃燒起了龍魂之火!

    一瞬間提升的力量化為一朵透明火焰流星,狠狠砸在了古法的鬥氣護盾上,在臨時的五級力量作用下,鬥氣護盾毫無意外地崩碎,古法當場就被狠狠拍了下去,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但是現在科索爾和維利奧多根本沒有補上一槍的心思,如果讓阿甘完成他的魔法,那麼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維利奧多旋即打算再次燃燒龍魂,用空間之力將科索爾送上高空

    “狼族近衛,攻!”阿甘冷冰冰的命令聲從他下方那些等待多時的狼族戰士的心中響起,毫不猶豫的戰士們整齊一致地舉起擲斧,剎那間在一片鬥氣的爆發聲中急速圍向了維利奧多。

    也許一個戰士的擲斧他會不屑一顧,但是五百人的統一無死角攻擊他絕對不能無視。

    大部分擲斧無法擊穿龍鱗,但帶來的強大衝擊力仍舊使維利奧多吐出一口龍血。那些正好擊中他鱗甲縫隙的擲斧帶給他的傷害更大。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時間再度被奪回,阿甘如釋重負地一笑,手中的光暗元素法陣換換收攏,完全將這一小塊混沌元素包裹其中。

    頓時一切元素波動都已經不見。維恩和拉涅塞卡怒吼一聲,齊齊衝向阿甘。近乎脫力的馬斯特瑪不得不讓開著勢若瘋狂的衝擊。

    白色光霧終於散去了。

    藍白色的冰元素構成的火焰中,一隻巨大的熊頭迎面撲來,直接擋下這一人一龍的衝勢。

    艾安面色平靜地站在半空中,一隻纖細的手僅僅握住了巨大摩訶的末端,不敢想像在這樣比例巨大的力臂中。艾安的手腕究竟要承受多大的力量。但是令拉涅塞卡和維恩駭然的是,這一刻,周圍所有的自由的元素都開始環繞著艾安旋轉,彷彿她成為了他們面前這一小片空間的主宰。

    此刻的艾安微微眯著眼睛,一股無法形容的狂野和威嚴掩蓋在這片風暴之前的平靜之中。儘管戰神的力量和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這一瞬間,屬於她的一些東西在這暢快淋漓的戰鬥之中微微睜開了眼睛。

    “白狼王……”生活在那個時代的拉涅塞卡艱難地低下了頭,“我們,應該是盟友……”

    “那只是過去的盟友而已。”艾安的聲音震動著這周圍的空氣,“現在,你們只是我眼前的敵人。”

    摩訶高傲地站在斧刃上,因為他終於找回了身為奧西利亞最強戰士器靈的榮耀。

    馬斯特瑪一聲苦笑,此刻的艾安。恐怕已經想起來過去了吧,雖然在這種狀態應該只是暫時的,但是這時已經達到四級極限的艾安。仍舊能夠輕鬆解決現在的自己,畢竟自己沒有過五級力量的體驗。

    但是艾安只是平靜地看了一眼馬斯特瑪,然後點點頭,驚出她一身冷汗。

    這是一種純正的王者威嚴,站在她上空的阿甘在她身邊竟然有一種喘不過氣的壓力,正在用統一陣型對抗維利奧多和科索爾的五百名狼族近衛同樣吃驚地注視著成為了全場焦點的艾安。此刻他們終於開始相信這位迷糊的傳說是來自五百年前的同族女孩真的是傳說中的白狼王。

    “狼族所屬,撤離。”艾安清澈卻充滿威嚴的聲音響徹這片空間。隨著話音。狼族近衛們迅速脫離戰圈,向周圍急速擴散。終於脫身的維利奧多和科索爾不顧遍體鱗傷。奮力向天空衝去。

    艾安並未行動,只是繼續維持著自己的領域空間。而在她上空,阿甘最後一個音節剛剛落下。

    混沌元素化為一團灰色,洶湧地在阿甘手中的光暗束縛法陣中翻捲著,極力想衝出限制。阿甘騰出右手,食指尖上有一個只有指甲大小卻極為精密複雜的藍色法陣。

    “來吧,我的職業第一個巔峰。”他帶著魔法師共有的對魔法的狂熱興奮表情,緩緩將藍色的水系法陣貼向混沌元素,“太初混沌之力,給予我創世的資格!開始吧,海洋創世!!!”

    阿甘激揚地高聲道,藍色的水系法陣在接近光暗束縛法陣前幾個毫米處迅速被混沌元素吸納,然後他虔誠地在半空中雙膝跪下,高舉著手中的混沌元素球。

    灰色的混沌幾乎是在一剎那變成了極為刺目的湛藍色,強烈的光線頓時讓所有人都閉上眼睛,在如此強烈的強光之下,甚至他們已經判斷不出這究竟是什麼顏色。

    湛藍色的光輝中,轟鳴的管風琴聲音從六合四宇中響起,漸漸的,閉上眼睛的每個人感覺到了周圍一切的魔法元素,竟然緩緩地變化成為了水元素!這不是海洋創世魔法將水元素拉攏到了這裡,而是直接將任何非水元素的物質徹徹底底地轉化成了水!

    更改元素,這完全超出了一切物質存在定律。能夠更改物理定律的超級魔法,在魔法體系中,最低也會被定義為九級魔法。

    海洋創世,元素創世技中的一種。創世技相傳是大地之主艾琳從混沌中分離出元素的神技。這樣的魔法已經接近了神的領域,所以才能夠顛覆物理定律,因為這樣的力量真正觸摸到了世界的根源。

    而簡單的光暗雙元素催生的小混沌元素啟動的海洋創世跟真正的六系元素催動的極致混沌海洋創世相差很遠,但是這樣的一個魔法,也足以讓阿甘聞名魔法界。這五百年間。出現的創世技次數不超過十次,而每次都是和阿甘一樣的小混沌催生。最近一次真正的創世技,是五百年前聖皇艾麗婭為了奇襲黑暗軍團時,而一舉轟碎半個喀沙山脈的光明創世。

    藍白色的強光漸漸散去,過了很久眾人才敢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頓時讓所有人都無比駭然。

    阿甘帶著呆傻的笑容。半躺在天空之中,而支撐他的是一座足有近百米高的冰柱。在每個人身下,都有一模一樣的支撐自己的冰柱。周圍真正絕對純淨的水元素甚至讓大家呼吸的時候都感受到了一陣窒息,直至其他的元素湧入,藍色的視野才漸漸恢復正常。

    維恩、拉涅塞卡。科索爾、維利奧多都不見了,他們的身體完全化為了水元素,成為了一座座半空中無比精緻的冰雕。這些冰雕纖毫畢現,每一根毛髮都沒有落下,他們臉上最後絕望和不甘的表情被定格在冰中,每一個細節都帶給了他們巨大的震撼。

    在他們身下的土地同樣也被水元素化了,形成了一座如同圓規畫出來一般規整的冰湖,不幸遭殃的樹木成為了湖邊無比精緻的裝飾冰雕。這座湖半徑足有四五百米。而這些支撐著他們的冰柱正從湖的正中央向上延伸而去。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阿甘咧著嘴傻笑喃喃自語。艾安揉揉眼睛從自己的冰柱上坐了起來,剛剛看了大家一眼就驚叫起來

    “你……你們怎麼不穿衣服!!”

    馬斯特瑪呼出一口氣,那個對她來說真的相當危險的艾安隱藏起來了。她應該立刻和現在艾安立刻搞好關係,說不定某天艾安真的力量和記憶覺醒,好關係可是跟自己性命有關的大事啊。然後她才考慮到艾安這句話中的意思,她低頭一看,全身的衣服也變成了一層冰,並且隨著體溫很快就融化了。

    “噢!”馬斯特瑪同樣驚叫一聲跳了起來。不過她有翅膀這樣的好東西將自己裹住,艾安和阿甘還有躺在一個冰坑裡的古法就沒那麼幸運了。

    ;

    ;

    馬鞍上隨意掛著盤龍七沖槍的中年人平和的表情忽然變得僵硬。然後他猛然吐出一口氣,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團晶瑩的冰屑。

    “陛下!老師!”他身邊的護衛和學生頓時望向尤利西斯二世的蒼白臉色。緊張地呼聲道。

    尤利西斯二世擺擺手,止住了所有人的靠近,平靜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我們輸了,附加計畫完全中止。”他低聲對身邊的一個弟子說道。

    蕭龍傭兵團最為鋒利的一柄利刃在銀槲之劍騎士團的一個小隊的四次衝鋒中煙消雲散,失去了最精銳力量的蕭龍傭兵團和其他四大人族傭兵組織既定好的計畫瞬間被打亂了。

    這種混亂究竟會帶來什麼變數,正是現在的弗朗西斯所極力想知道的。他的身份此刻已經傳開,自己作為黑色之翼幹部人偶師弗朗西斯的事蹟想必溫廷頓家族中也有所耳聞,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對待自己的看法將會怎樣。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對奧爾卡大人的那些瞭解將成為傭兵團換取高昂佣金的最重要的情報,在自己行蹤不明的情況下,他腦子中的這些甚至涉及到金卷任務的頂級情報也許會給他的家人帶來危險。畢竟,奧爾卡的情報對於即將來臨的針對黑色之翼的折翼行動至關重要。

    卡麗莎和溫廷頓侯爵惴惴不安地坐在暗淡的莊園大廳裡,整間寬敞的廳堂僅僅有著幾盞油燈照明,雖然在他們手邊還有很多儲能充足的魔法燈籠。但是在現在從周圍將莊園包裹得水洩不通的傭兵團帶來的壓抑氣氛中,他們不想嘗試是否一陣短暫的魔法波動就會引起他們失去控制的懷疑。

    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好幾次了,每一次將他們“請”出溫廷頓家族祖宅的代價都是無數金幣和昂貴不可多得的歷史文物和藝術珍品。如今裝潢典雅厚重的莊園因為絕大多數飾品已經被掠奪一空的緣故,變得格外冷清,還有一些頹廢衰敗的氣息。

    就著暗淡的燭火,溫廷頓侯爵戴著眼鏡看著一本破舊的書,但是他流離的目光證明他並沒有將全部心思放在上面。卡麗莎侯爵夫人戴著滿手的魔法戒指,緊緊抿著嘴唇坐在丈夫身邊。在這條沙發的兩邊的凳子上,坐滿了溫廷頓家族幾十名面帶憂色的傭人,瘦高的老管家托著一根蠟燭帶來了霧濛濛的光線,將每個人的影子拖曳得很長。

    雪沫梳著一個精緻的髮型,端莊地坐在一個木凳上,手中攥著一大卷魔法捲軸,毛茸茸的耳朵隨著空氣中極微弱的魔法波動而抖動著,拿她的凳子腿當靠背的丁坎正坐在地上閉目養神,手中抓著一柄小小的匕首,閃爍著晶瑩的綠色星芒。

    “時間!”雪沫細細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瞥了一眼下面的丁坎。

    “凌晨四點十五,小姐”丁坎有氣無力地舉起一塊懷錶。

    “叫我瑟米雷婭大人!我可是有名字的,奴隸!”雪沫悶悶不樂地抱怨道,搓著手中緊緊捲成一團的捲軸。

    “弗蘭奈來消息了麼?”過了一會兒,溫廷頓侯爵將書本從眼前移開,小聲說道。

    所有人頓時都來了精神,以現在溫廷頓家族祖宅的條件,下一次傭兵衝進來,恐怕就要開始拆房子了。家族幾乎所有的武裝力量都已經被傭兵團繳械,他們都清楚現在溫廷頓家族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個誘餌,等候著掌握著奧爾卡情報的弗蘭奈.溫廷頓的到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二十三章

    自己的孩子竟然能夠和世界上最可怕的組織產生聯繫,得知這一消息的卡麗莎竟然沒有極為驚訝,對自己孩子天賦的瞭解,奧西利亞中沒有人能夠超過她這個母親。而在弗蘭奈拒絕了接受奧西利亞魔法聯盟的統一教育,又在溫廷頓家族根本沒有足夠資源培養這樣一名魔法師的前提下,弗蘭奈仍舊可以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成長,這很明顯說明他得到了一個強大組織的承認。唯一讓他們有些驚訝的只是他竟然能夠在黑色之翼這樣的一個組織中得到如此高的位置。

    溫廷頓家族和反抗者組織遠遠不同,他們幾乎和黑色之翼沒有任何利益關聯,充其量也只是對那樣一個組織可怕手段的負面間接印象。再說反抗者組織本身也就是一個相當神秘的機構,埃德爾斯坦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反抗者組織的存在,甚至黑色之翼的真實情況也並不得多人知,只是在黑色之翼南下穿越葬天山脈之後,黑色之翼才得全世界所熟知,而埃德爾斯坦並不例外。

    在作為父母的他們看來,自己的兒子竟然能夠如此出類拔萃,無疑是值得驕傲的,但是同時也將他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卡麗莎和溫廷頓侯爵更多的還是擔心。

    “還感覺不到什麼。”雪沫小聲回答,不願意看見他們失望的表情,“外面的傭兵又有動靜了。”

    雪沫的這一身白色的衣服繡滿了數不過來的繁複法陣,雖然她並沒有多少魔法天賦,但是通過這段時間對身為魔法師的卡麗莎的藏書的閱讀,加上她優秀的理解能力。她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接近專業水準的法陣刻畫師了。

    大量的魔法存儲法陣就直接畫在了她的皮膚上,借助強大魔法力對魔法波動的敏感,她甚至能夠身為二級魔法師的卡麗莎感受到更為精確的信息。

    氣息的波動很快轉化成為了聲音表達的動亂,老管家和幾個得力的傭人急匆匆地衝到了佈滿灰塵的窗戶旁邊,小心地向外望去。已經安營紮寨的傭兵營地忽然發出了陣陣驚呼聲和喝罵聲,然後在一聲充滿威嚴的命令聲中緩緩安靜下來。

    傭兵中的竊竊私語並沒有結束,老管家和幾個耳力較好的傭人輕輕在窗戶上開了一個縫,把耳朵湊了上去。

    “……蕭龍完蛋了!紅城皇冠又撤走了,就留下我們海龍一個,這算得上什麼!”

    “這是誰的命令你們清楚……想多活一陣的話……”

    “……少自作清高!……”

    真正將主力力量放到埃德爾斯坦的傭兵團只有排名第二的蕭龍傭兵團、排名第四的紅城皇冠傭兵團和排名第六的海龍傭兵團。而其餘的那些傭兵團幾乎都沒有出現在這裡。他們似乎總有著別的任務,而且好像和與世無爭的精靈族東度林海有關……老管家雖然不年輕了,耳朵還很靈光,於是他快速地推測著這些聽到的語句和已經知道的信息之間的關係。

    好像是……外面圍著祖宅的傭兵團只剩下海龍傭兵團一支了?其餘的兩支傭兵團好像都遭受到了重大變故,究竟是什麼呢?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外面的圍困力量減弱,少爺就更有把他們揪出來的可能……

    就在這時,溫廷頓老屋的大門突然被粗暴地推開了,外面下著濛濛的冷雨,天色昏沉,湧進來濕冷的寒氣吹熄了幾根蠟燭,然這裡的環境更增了幾分壓抑。

    推開的門頁捲起了一陣狂風,猛地將站在門邊正趴在窗戶上的老管家推到了。

    “小心啊!”雪沫發出一聲尖叫。一股無形的托力從雪沫皮膚上的法陣中湧出,剛好把身子骨脆弱的老管家托住。

    “你們這是干什麼啊!”雪沫怒氣衝衝地望著穿著一身皮襖的那個魁梧的中年人,積攢了許久的怨氣差點就在這個時刻湧了出來。丁坎急忙拽住了雪沫的袖子。

    “雪瑟米雷婭大人!現在。不要這樣!”丁坎用不太熟練的魔族語說道,跟隨雪沫這麼長時間,一些簡單的魔族語他也會的。他只不過不想讓那個穿著海藍色皮袍的中年人明白罷了。

    穿著藍色皮襖的中年人面色冷漠地望了他們一眼,絲毫不在意雪沫閃爍著憤怒光芒的黃晶色眸子和其他那些同樣對他怒目而視的溫廷頓家族的族人。

    “我是奧德文,海龍傭兵團副團長。”奧德文冷冷地自我介紹到,“我來告訴你們一件事情。紅城皇冠和蕭龍已經走了,現在由我海龍直接託管這片駐地的安全問題。”

    冠冕堂皇的解釋。雪沫恨恨地想到,這只不過是讓監視拘押溫廷頓家族好威脅弗朗西斯的意思而已。

    “而且我們已經確定。黑色之翼幹部弗朗西斯已經擁有了不弱的力量,我們現在必須通過一些其他的手段,確保你們的生命安全。”

    “就像保護我們的私有財產一樣麼?”雪沫忽然大聲譏諷道,“不用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了,你們不就是想要抓人質!讓我去!”

    大廳中變得一片寂靜,正要發怒的奧德文也略顯驚訝地望著這個還戴著孩子氣的魔族女孩。

    “小雪!”卡麗莎緊張地說。

    “他們不敢的,夫人,您放心。”丁坎坐在地上懶洋洋地對卡麗莎說道。

    溫廷頓家族的每個人都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這個從種族年齡比例上也許是最小的孩子。

    “你是瑟米雷婭.布拉迪繆恩?”奧德文沉寂了片刻,陰翳地開口問道。

    雪沫驕傲地點點頭。

    奧德文揚起眉毛,隨手抽出了一張捲軸,輕點了幾下,然會對它說道:“亞立克團長。你和維奧萊特的人已經集結完畢?”

    捲軸中傳來了一聲肯定的回答。

    奧德文點點頭,指了指門外,“走吧。”

    “謝謝。”溫廷頓侯爵在雪沫即將離開房門的時候說道,“弗蘭奈能夠認識你,真是我們大家的幸運。”

    雪沫小小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然後她扭頭叫上了丁坎,一個魔族一個矮人隨著奧德文的身影消失在了暗淡的雨幕中。

    ;

    ;

    吱呀的金屬摩擦聲響徹了這條狹窄的地下巷道,久之,洛維安不得不和多米妮塔一樣,蜷縮起身體摀住耳朵。

    他們正走在黑色之翼幾乎已經荒廢一空的地下鑥水晶開採礦井中,這些蜘蛛網一般複雜的地道。也只有曾經在這裡工作過的弗朗西斯和那些銀槲之劍騎士團能夠清晰地辨認出自己熟悉的那幾條礦洞。

    這條礦洞在以前可是弗朗西斯每次回家的必經之路,他對這條地道的熟悉甚至比地上齒輪城中的街道還要深刻。現在他們總共五十八個人擠在六十節窄小的礦車上,速度還算快速地向東北方向駛去。不過這段行駛的時間用了四個多小時,加上顛簸和刺耳的吱呀聲,就算是訓練有素的銀槲之劍騎士團都有不少人扶著礦車對外一陣猛吐。沒有坐過這種東西的洛維安和多米妮塔也不例外,弗朗西斯倒是悠閒得很,坐在他們兩個魔族對面哼著歌。

    洛維安召喚來一個水球沖了衝自己的臉,眩暈的感覺稍微好了些,“還沒到?”

    弗朗西斯看了看在暗淡礦燈中土層的質地,“還有一個小時。”

    多米妮塔蜷縮在礦車的角落裡,用一股黑暗精氣堵著自己的耳朵。洛維安比她的姿勢不多雅觀到那裡去。這些穿著厚重銀色甲冑的銀槲之劍騎士們卻能夠調整自己甲冑的形態,讓這些看上去笨重的防護服正好嵌合在礦車的結構上。儘可能地用甲冑中的緩衝隔層減少了震動,洛維安看著未免羨慕不已,多米妮塔則是連羨慕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就馬上要見到雪沫了。說說感想吧。”洛維安決定談點不很沉重的話題。

    弗朗西斯低下頭,抓著頭髮,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是個好女孩,我很喜歡。”

    “跟奧爾卡相比呢?”

    “我……”這種對話對目前的弗朗西斯來說,才是最沉重的話題,“奧爾卡大人我和她的距離。還是太遙遠了。”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忽然想起來身邊還坐著塔爾卡這個大塊頭,一下子撲起來。衝著一臉期待的塔爾科的耳根就點了幾下,直接封住了他的聽力。塔爾科大聲嚷嚷起來,弗朗西斯一揚眉毛,被警告者立刻悻悻地縮了回去。

    “我跟你說過啦,奧爾卡一心將全部心思放在斯烏身上,翼魔族可是不可能將注意力放在一個異族身上。”洛維安以一個不良老師的口吻說道,“講求點實際,對誰都沒壞處。”

    弗朗西斯扁扁嘴,又沒有答話,輕輕敲著冰冷的礦車,洛維安苦笑一聲,繼續觀察著礦洞最深處是否開始出現了光線。

    就在洛維安一次次的期待被幻覺打破一個小時後,他們期盼已久的東西來了,雖然只是兩束極細的自然光線,但是在暗無天日的礦洞中呆了幾個小時的他們還是欣喜地想哭。

    畢竟這個世界上的智慧種族幾乎全部都是喜歡陽光的。礦道到了盡頭,他們五十多個人只能夠順著一座二十米高的礦井往上爬。坐在最後面的洛維安和弗朗西斯只能夠等前面的銀槲之劍騎士們全上去才輪到他們。

    好在他們等待的時間並不久,因為這裡離溫廷頓家族祖宅並不敢過於接近,半個小時後,洛維安和多米妮塔終於衝出了讓他們憋得忍無可忍的地道,沐浴在雨雲之下的暗淡陽關中的多米妮塔顯得幸福無比。

    “現在感覺好多了吧?”洛維安拍了拍多米妮塔的肩膀。

    多米妮塔知道老師是在指不久前銀槲之劍對蕭龍的那些精銳力量的剿殺,她的小臉又白了白,不過用力地點點頭。

    一眾銀甲騎士們在他們身後站定,洛維安用他不同於人族結構的眼睛極力向遠處看去實際上不必如此,大家就能夠看見邊緣有些散亂的傭兵營地。

    “人比情報中少了好多。紮營也沒什麼規矩,我對他們的評價不高。”洛維安分析。

    弗朗西斯的表情並沒有多少放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天空,洛維安一驚,在目力可及的範圍內。一艘通體由銀色和紫色裝飾的飛行船並不快速地劃過高空,鼓脹的船艙中一定裝滿了貨物。最令洛維安驚訝的是,這艘飛行船的航道流淌的濃烈暗元素波動。

    “黑色之翼的臨時飛行船?”

    “沒錯。”弗朗西斯微微眯著眼睛,“絡繹不絕地來往於南陽城和萊班礦山,如果成功劫持這些飛行船的話,直接和間接獲得的利益應該比我腦子裡這些無聊的情報有價值得多。蕭龍傭兵團恐怕現在已經知道這個消息,處於恐懼也好,還是戰略撤退也罷,他們應該不會再和我們的銀槲之劍直接抗衡,那樣的代價太高了。所以我判斷傭兵團中肯定有不少人轉向了飛行船。現在萊班的守衛力量已經和從前相比相當弱了,肯定有人按捺不住。”

    多米妮塔驚訝地望向師兄:“你推斷出這麼多東西,我以為只有老師能夠辦到呢!”

    弗朗西斯乾笑幾聲,“說的沒錯……不過就算是弱化的守衛力量,也不知那些烏合之眾能夠抗衡的。我在想,在周圍圍困的力量減弱後,家裡會不會有人成了人質?我最怕的就是忽然撒一片傳單,說我再不出來。就要拿我家人開刀之類”

    “放鬆點,他們不敢這樣做,否則這種事情一旦披露出去。傭兵團在人族社會中再次立足就難了。”洛維安平和地說道,“按你的計畫,走吧。”

    曠野中終於出現了一叢叢孤獨的灌木,這種環境是沒有必要也非常困難隱藏自己的。一切魔法波動都在被監視,地形也提供不了什麼掩護,現在他們行動的唯一指標就是速度。越快,他們就越有優勢。

    海龍傭兵團呈現出的深藍色營帳在銀光出現在這片寂寥的曠野中時就開始波動起來。很快,在這一片層疊起伏的營帳最深處。溫廷頓家族厚重的青色莊園圍牆在旗杆的縫隙中透出了他們的灰青色,頓時在對敵人的身份判定之後,一股慌亂開始從藍色的營帳中翻湧而出。

    “……是銀槲之劍騎士團……”海龍傭兵團中開始出現了慌亂,隨即慌亂開始擴散,戰鬥人員匆匆從中湧出,在銀槲之劍的突擊隊形正前方形成了一道道層疊的阻擋陣型。

    洛維安微微眯起眼睛,從站在最前方的海龍傭兵團精銳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恐懼。身邊的弗朗西斯,因為家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而被壓抑許久的憤怒開始湧現,一股股黑色的氣浪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一團銀光的最前方,像是銀色匕首黑色的血槽。

    洛維安向弗朗西斯和多米妮塔點點頭,然後再銀光掩蓋中,精氣的黑色陡然消失,只餘下一層晶瑩剔透的紫色點綴在他精靈族風格的白色勁裝表面,手中反握的末日權杖鋒刃間的晶瑩綠色更加鮮豔,他的精神力化為一道尖錐,直直指向那一股隱晦的魔族氣息所在。

    一道紫光一閃,洛維安消失了。

    果不其然,在整齊的防禦陣型和天空中魔法師的防禦結界的空隙中,奧德文直接抓著身材不高的雪沫的後頸,拽著她來到了陣隊的最前面。丁坎死死拉著他的後腿,但是在強大的實力差距下,這點根本不會對奧德文造成什麼影響。

    弗朗西斯冷冷地舉起手,身後五十名銀槲之劍騎士隨著一聲巨大的金屬轟鳴聲戛然而止,如同一部金屬機械一般停頓下來,彷彿之前根本不存在這樣消耗巨大的急速衝鋒一般。

    墨綠色的長發隨著湧動的黑暗精氣而肆意飄舞,弗朗西斯背著雙手站在銀色的戰鬥機器營造的背景中,左臂的精氣盾灑出的藍紫色暗光在濛濛細雨中更多了一分詭譎。

    雪沫整個人掛在奧德文的手中,衝著弗朗西斯燦爛地笑了笑,揮了揮手。弗朗西斯嘴角抽動了一下。

    “咱們有話好好說,大家衝動對誰都沒好處。”奧德文冷冷地說,晃了晃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布偶一般的雪沫,雪沫惱火地用腿蹬了蹬奧德文厚重的鎧甲,但是顯然沒有任何效用。

    弗朗西斯盯著奧德文左手中的一柄指著雪沫胸口的匕首,沒有回話。表情既不憤怒,也不緊張,僅僅是一種能夠凍結空氣的冷漠。

    然後奧德文眼前忽然一花,一股強烈的氣息並非元素波動,而是一種生命高位階者對低等人族的先天壓制。不過實力已經達到四級的奧德文幾乎沒有用時間就抵消了這一壓力,但是這時出現在他眼前的存在令他驚訝都失去了時間。

    洛維安純白色的長發如同暴風雪一般在他背後飛舞,一雙黃金色的眸子中閃爍著點點紅芒,而在他的右手,一柄閃爍著綠光的異形長劍正在迅速放大。

    他也只來得及看到這些,在他的大腦為眼前的景象做出反應之前就已經停止了工作。

    瑩瑩的綠芒消散,在奧德文駭然瞪大的雙眼中央,一個寸許大小的十字血痕出現在他的眉心,直接透過了他的大腦,抹殺了他一切生機。

    洛維安優雅地抬起手,讓在天空中繞了一個圈的末日權杖落回手中。奧德文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雪沫仍舊掛在他的手中。她無比驚訝地望著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父親,看著他雪白色足以將他掩蓋的長發隨著暗元素的回湧逐漸變成熟悉的酒紅。

    雪沫掙扎幾下落了下來,順便一腳踢開仍舊死死抱著奧德文小腿的丁坎。

    “嗨,爸爸。”雪沫叉著腰,充滿莫名勝利感地問候道。

    “唔。”洛維安用末日權杖整了整頭髮,絲毫不在意周圍已經呆滯了的海龍傭兵團的傭兵們,“還有你丁坎,開始搬家了,做好準備。”(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二十三章

    自己的孩子竟然能夠和世界上最可怕的組織產生聯繫,得知這一消息的卡麗莎竟然沒有極為驚訝,對自己孩子天賦的瞭解,奧西利亞中沒有人能夠超過她這個母親。而在弗蘭奈拒絕了接受奧西利亞魔法聯盟的統一教育,又在溫廷頓家族根本沒有足夠資源培養這樣一名魔法師的前提下,弗蘭奈仍舊可以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成長,這很明顯說明他得到了一個強大組織的承認。唯一讓他們有些驚訝的只是他竟然能夠在黑色之翼這樣的一個組織中得到如此高的位置。

    溫廷頓家族和反抗者組織遠遠不同,他們幾乎和黑色之翼沒有任何利益關聯,充其量也只是對那樣一個組織可怕手段的負面間接印象。再說反抗者組織本身也就是一個相當神秘的機構,埃德爾斯坦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反抗者組織的存在,甚至黑色之翼的真實情況也並不得多人知,只是在黑色之翼南下穿越葬天山脈之後,黑色之翼才得全世界所熟知,而埃德爾斯坦並不例外。

    在作為父母的他們看來,自己的兒子竟然能夠如此出類拔萃,無疑是值得驕傲的,但是同時也將他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卡麗莎和溫廷頓侯爵更多的還是擔心。

    “還感覺不到什麼。”雪沫小聲回答,不願意看見他們失望的表情,“外面的傭兵又有動靜了。”

    雪沫的這一身白色的衣服繡滿了數不過來的繁複法陣,雖然她並沒有多少魔法天賦,但是通過這段時間對身為魔法師的卡麗莎的藏書的閱讀,加上她優秀的理解能力。她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接近專業水準的法陣刻畫師了。

    大量的魔法存儲法陣就直接畫在了她的皮膚上,借助強大魔法力對魔法波動的敏感,她甚至能夠身為二級魔法師的卡麗莎感受到更為精確的信息。

    氣息的波動很快轉化成為了聲音表達的動亂,老管家和幾個得力的傭人急匆匆地衝到了佈滿灰塵的窗戶旁邊,小心地向外望去。已經安營紮寨的傭兵營地忽然發出了陣陣驚呼聲和喝罵聲,然後在一聲充滿威嚴的命令聲中緩緩安靜下來。

    傭兵中的竊竊私語並沒有結束,老管家和幾個耳力較好的傭人輕輕在窗戶上開了一個縫,把耳朵湊了上去。

    “……蕭龍完蛋了!紅城皇冠又撤走了,就留下我們海龍一個,這算得上什麼!”

    “這是誰的命令你們清楚……想多活一陣的話……”

    “……少自作清高!……”

    真正將主力力量放到埃德爾斯坦的傭兵團只有排名第二的蕭龍傭兵團、排名第四的紅城皇冠傭兵團和排名第六的海龍傭兵團。而其餘的那些傭兵團幾乎都沒有出現在這裡。他們似乎總有著別的任務,而且好像和與世無爭的精靈族東度林海有關……老管家雖然不年輕了,耳朵還很靈光,於是他快速地推測著這些聽到的語句和已經知道的信息之間的關係。

    好像是……外面圍著祖宅的傭兵團只剩下海龍傭兵團一支了?其餘的兩支傭兵團好像都遭受到了重大變故,究竟是什麼呢?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外面的圍困力量減弱,少爺就更有把他們揪出來的可能……

    就在這時,溫廷頓老屋的大門突然被粗暴地推開了,外面下著濛濛的冷雨,天色昏沉,湧進來濕冷的寒氣吹熄了幾根蠟燭,然這裡的環境更增了幾分壓抑。

    推開的門頁捲起了一陣狂風,猛地將站在門邊正趴在窗戶上的老管家推到了。

    “小心啊!”雪沫發出一聲尖叫。一股無形的托力從雪沫皮膚上的法陣中湧出,剛好把身子骨脆弱的老管家托住。

    “你們這是干什麼啊!”雪沫怒氣衝衝地望著穿著一身皮襖的那個魁梧的中年人,積攢了許久的怨氣差點就在這個時刻湧了出來。丁坎急忙拽住了雪沫的袖子。

    “雪瑟米雷婭大人!現在。不要這樣!”丁坎用不太熟練的魔族語說道,跟隨雪沫這麼長時間,一些簡單的魔族語他也會的。他只不過不想讓那個穿著海藍色皮袍的中年人明白罷了。

    穿著藍色皮襖的中年人面色冷漠地望了他們一眼,絲毫不在意雪沫閃爍著憤怒光芒的黃晶色眸子和其他那些同樣對他怒目而視的溫廷頓家族的族人。

    “我是奧德文,海龍傭兵團副團長。”奧德文冷冷地自我介紹到,“我來告訴你們一件事情。紅城皇冠和蕭龍已經走了,現在由我海龍直接託管這片駐地的安全問題。”

    冠冕堂皇的解釋。雪沫恨恨地想到,這只不過是讓監視拘押溫廷頓家族好威脅弗朗西斯的意思而已。

    “而且我們已經確定。黑色之翼幹部弗朗西斯已經擁有了不弱的力量,我們現在必須通過一些其他的手段,確保你們的生命安全。”

    “就像保護我們的私有財產一樣麼?”雪沫忽然大聲譏諷道,“不用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了,你們不就是想要抓人質!讓我去!”

    大廳中變得一片寂靜,正要發怒的奧德文也略顯驚訝地望著這個還戴著孩子氣的魔族女孩。

    “小雪!”卡麗莎緊張地說。

    “他們不敢的,夫人,您放心。”丁坎坐在地上懶洋洋地對卡麗莎說道。

    溫廷頓家族的每個人都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這個從種族年齡比例上也許是最小的孩子。

    “你是瑟米雷婭.布拉迪繆恩?”奧德文沉寂了片刻,陰翳地開口問道。

    雪沫驕傲地點點頭。

    奧德文揚起眉毛,隨手抽出了一張捲軸,輕點了幾下,然會對它說道:“亞立克團長。你和維奧萊特的人已經集結完畢?”

    捲軸中傳來了一聲肯定的回答。

    奧德文點點頭,指了指門外,“走吧。”

    “謝謝。”溫廷頓侯爵在雪沫即將離開房門的時候說道,“弗蘭奈能夠認識你,真是我們大家的幸運。”

    雪沫小小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然後她扭頭叫上了丁坎,一個魔族一個矮人隨著奧德文的身影消失在了暗淡的雨幕中。

    ;

    ;

    吱呀的金屬摩擦聲響徹了這條狹窄的地下巷道,久之,洛維安不得不和多米妮塔一樣,蜷縮起身體摀住耳朵。

    他們正走在黑色之翼幾乎已經荒廢一空的地下鑥水晶開採礦井中,這些蜘蛛網一般複雜的地道。也只有曾經在這裡工作過的弗朗西斯和那些銀槲之劍騎士團能夠清晰地辨認出自己熟悉的那幾條礦洞。

    這條礦洞在以前可是弗朗西斯每次回家的必經之路,他對這條地道的熟悉甚至比地上齒輪城中的街道還要深刻。現在他們總共五十八個人擠在六十節窄小的礦車上,速度還算快速地向東北方向駛去。不過這段行駛的時間用了四個多小時,加上顛簸和刺耳的吱呀聲,就算是訓練有素的銀槲之劍騎士團都有不少人扶著礦車對外一陣猛吐。沒有坐過這種東西的洛維安和多米妮塔也不例外,弗朗西斯倒是悠閒得很,坐在他們兩個魔族對面哼著歌。

    洛維安召喚來一個水球沖了衝自己的臉,眩暈的感覺稍微好了些,“還沒到?”

    弗朗西斯看了看在暗淡礦燈中土層的質地,“還有一個小時。”

    多米妮塔蜷縮在礦車的角落裡,用一股黑暗精氣堵著自己的耳朵。洛維安比她的姿勢不多雅觀到那裡去。這些穿著厚重銀色甲冑的銀槲之劍騎士們卻能夠調整自己甲冑的形態,讓這些看上去笨重的防護服正好嵌合在礦車的結構上。儘可能地用甲冑中的緩衝隔層減少了震動,洛維安看著未免羨慕不已,多米妮塔則是連羨慕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就馬上要見到雪沫了。說說感想吧。”洛維安決定談點不很沉重的話題。

    弗朗西斯低下頭,抓著頭髮,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是個好女孩,我很喜歡。”

    “跟奧爾卡相比呢?”

    “我……”這種對話對目前的弗朗西斯來說,才是最沉重的話題,“奧爾卡大人我和她的距離。還是太遙遠了。”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忽然想起來身邊還坐著塔爾卡這個大塊頭,一下子撲起來。衝著一臉期待的塔爾科的耳根就點了幾下,直接封住了他的聽力。塔爾科大聲嚷嚷起來,弗朗西斯一揚眉毛,被警告者立刻悻悻地縮了回去。

    “我跟你說過啦,奧爾卡一心將全部心思放在斯烏身上,翼魔族可是不可能將注意力放在一個異族身上。”洛維安以一個不良老師的口吻說道,“講求點實際,對誰都沒壞處。”

    弗朗西斯扁扁嘴,又沒有答話,輕輕敲著冰冷的礦車,洛維安苦笑一聲,繼續觀察著礦洞最深處是否開始出現了光線。

    就在洛維安一次次的期待被幻覺打破一個小時後,他們期盼已久的東西來了,雖然只是兩束極細的自然光線,但是在暗無天日的礦洞中呆了幾個小時的他們還是欣喜地想哭。

    畢竟這個世界上的智慧種族幾乎全部都是喜歡陽光的。礦道到了盡頭,他們五十多個人只能夠順著一座二十米高的礦井往上爬。坐在最後面的洛維安和弗朗西斯只能夠等前面的銀槲之劍騎士們全上去才輪到他們。

    好在他們等待的時間並不久,因為這裡離溫廷頓家族祖宅並不敢過於接近,半個小時後,洛維安和多米妮塔終於衝出了讓他們憋得忍無可忍的地道,沐浴在雨雲之下的暗淡陽關中的多米妮塔顯得幸福無比。

    “現在感覺好多了吧?”洛維安拍了拍多米妮塔的肩膀。

    多米妮塔知道老師是在指不久前銀槲之劍對蕭龍的那些精銳力量的剿殺,她的小臉又白了白,不過用力地點點頭。

    一眾銀甲騎士們在他們身後站定,洛維安用他不同於人族結構的眼睛極力向遠處看去實際上不必如此,大家就能夠看見邊緣有些散亂的傭兵營地。

    “人比情報中少了好多。紮營也沒什麼規矩,我對他們的評價不高。”洛維安分析。

    弗朗西斯的表情並沒有多少放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天空,洛維安一驚,在目力可及的範圍內。一艘通體由銀色和紫色裝飾的飛行船並不快速地劃過高空,鼓脹的船艙中一定裝滿了貨物。最令洛維安驚訝的是,這艘飛行船的航道流淌的濃烈暗元素波動。

    “黑色之翼的臨時飛行船?”

    “沒錯。”弗朗西斯微微眯著眼睛,“絡繹不絕地來往於南陽城和萊班礦山,如果成功劫持這些飛行船的話,直接和間接獲得的利益應該比我腦子裡這些無聊的情報有價值得多。蕭龍傭兵團恐怕現在已經知道這個消息,處於恐懼也好,還是戰略撤退也罷,他們應該不會再和我們的銀槲之劍直接抗衡,那樣的代價太高了。所以我判斷傭兵團中肯定有不少人轉向了飛行船。現在萊班的守衛力量已經和從前相比相當弱了,肯定有人按捺不住。”

    多米妮塔驚訝地望向師兄:“你推斷出這麼多東西,我以為只有老師能夠辦到呢!”

    弗朗西斯乾笑幾聲,“說的沒錯……不過就算是弱化的守衛力量,也不知那些烏合之眾能夠抗衡的。我在想,在周圍圍困的力量減弱後,家裡會不會有人成了人質?我最怕的就是忽然撒一片傳單,說我再不出來。就要拿我家人開刀之類”

    “放鬆點,他們不敢這樣做,否則這種事情一旦披露出去。傭兵團在人族社會中再次立足就難了。”洛維安平和地說道,“按你的計畫,走吧。”

    曠野中終於出現了一叢叢孤獨的灌木,這種環境是沒有必要也非常困難隱藏自己的。一切魔法波動都在被監視,地形也提供不了什麼掩護,現在他們行動的唯一指標就是速度。越快,他們就越有優勢。

    海龍傭兵團呈現出的深藍色營帳在銀光出現在這片寂寥的曠野中時就開始波動起來。很快,在這一片層疊起伏的營帳最深處。溫廷頓家族厚重的青色莊園圍牆在旗杆的縫隙中透出了他們的灰青色,頓時在對敵人的身份判定之後,一股慌亂開始從藍色的營帳中翻湧而出。

    “……是銀槲之劍騎士團……”海龍傭兵團中開始出現了慌亂,隨即慌亂開始擴散,戰鬥人員匆匆從中湧出,在銀槲之劍的突擊隊形正前方形成了一道道層疊的阻擋陣型。

    洛維安微微眯起眼睛,從站在最前方的海龍傭兵團精銳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恐懼。身邊的弗朗西斯,因為家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而被壓抑許久的憤怒開始湧現,一股股黑色的氣浪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一團銀光的最前方,像是銀色匕首黑色的血槽。

    洛維安向弗朗西斯和多米妮塔點點頭,然後再銀光掩蓋中,精氣的黑色陡然消失,只餘下一層晶瑩剔透的紫色點綴在他精靈族風格的白色勁裝表面,手中反握的末日權杖鋒刃間的晶瑩綠色更加鮮豔,他的精神力化為一道尖錐,直直指向那一股隱晦的魔族氣息所在。

    一道紫光一閃,洛維安消失了。

    果不其然,在整齊的防禦陣型和天空中魔法師的防禦結界的空隙中,奧德文直接抓著身材不高的雪沫的後頸,拽著她來到了陣隊的最前面。丁坎死死拉著他的後腿,但是在強大的實力差距下,這點根本不會對奧德文造成什麼影響。

    弗朗西斯冷冷地舉起手,身後五十名銀槲之劍騎士隨著一聲巨大的金屬轟鳴聲戛然而止,如同一部金屬機械一般停頓下來,彷彿之前根本不存在這樣消耗巨大的急速衝鋒一般。

    墨綠色的長發隨著湧動的黑暗精氣而肆意飄舞,弗朗西斯背著雙手站在銀色的戰鬥機器營造的背景中,左臂的精氣盾灑出的藍紫色暗光在濛濛細雨中更多了一分詭譎。

    雪沫整個人掛在奧德文的手中,衝著弗朗西斯燦爛地笑了笑,揮了揮手。弗朗西斯嘴角抽動了一下。

    “咱們有話好好說,大家衝動對誰都沒好處。”奧德文冷冷地說,晃了晃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布偶一般的雪沫,雪沫惱火地用腿蹬了蹬奧德文厚重的鎧甲,但是顯然沒有任何效用。

    弗朗西斯盯著奧德文左手中的一柄指著雪沫胸口的匕首,沒有回話。表情既不憤怒,也不緊張,僅僅是一種能夠凍結空氣的冷漠。

    然後奧德文眼前忽然一花,一股強烈的氣息並非元素波動,而是一種生命高位階者對低等人族的先天壓制。不過實力已經達到四級的奧德文幾乎沒有用時間就抵消了這一壓力,但是這時出現在他眼前的存在令他驚訝都失去了時間。

    洛維安純白色的長發如同暴風雪一般在他背後飛舞,一雙黃金色的眸子中閃爍著點點紅芒,而在他的右手,一柄閃爍著綠光的異形長劍正在迅速放大。

    他也只來得及看到這些,在他的大腦為眼前的景象做出反應之前就已經停止了工作。

    瑩瑩的綠芒消散,在奧德文駭然瞪大的雙眼中央,一個寸許大小的十字血痕出現在他的眉心,直接透過了他的大腦,抹殺了他一切生機。

    洛維安優雅地抬起手,讓在天空中繞了一個圈的末日權杖落回手中。奧德文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雪沫仍舊掛在他的手中。她無比驚訝地望著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父親,看著他雪白色足以將他掩蓋的長發隨著暗元素的回湧逐漸變成熟悉的酒紅。

    雪沫掙扎幾下落了下來,順便一腳踢開仍舊死死抱著奧德文小腿的丁坎。

    “嗨,爸爸。”雪沫叉著腰,充滿莫名勝利感地問候道。

    “唔。”洛維安用末日權杖整了整頭髮,絲毫不在意周圍已經呆滯了的海龍傭兵團的傭兵們,“還有你丁坎,開始搬家了,做好準備。”(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八卷第二十四章

    卡麗莎呆呆地站在已經成為門口的門廊處,然後猛地用手摀住了嘴

    面前的黑色焦痕中一團黑暗漸漸融化開來,弗朗西斯低著頭,小跑到自己母親身前,扔掉手中的長劍,單膝跪地。

    “媽媽,我回來了。你的魔法……好像又有長進。”

    卡麗莎猛地把兒子拽了起來,抱在懷裡放聲痛哭。也許這一年中十五歲的弗朗西斯變化很大,但他無論如何都是已經在經受歷練中的孩子,也是作為父母的卡麗莎的溫廷頓侯爵最重要的牽掛。

    溫廷頓侯爵拍著弗朗西斯的肩膀,嘴裡只是喃喃地說著“回來就好……”

    不遠處隨著這一幕而發出了一聲莫名的喀嚓聲,血紅色瞬間湧上血月至尊黃晶色的眸子。

    黑暗元素凝聚而成的光球在洛維安身邊轟然爆炸,將周圍已經空曠的灰黃色土地掀起了巨大的塵浪。他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無形間刺破了他的皮膚,幾縷紫色的鮮血從他的手心流了出來。

    雪沫慢悠悠地走到洛維安身邊,看到了父親這個模樣,驚呆地站住了。

    洛維安將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凝聚投向到現在,才將那股自以為已經適應的仇恨的忽然湧出生生壓了回去。

    極高溫度的火焰已經無形,在洛維安身邊扭曲成一圈怪異的流動空氣,他的身體在這一圈火焰中變得迷離,在卡麗莎侯爵夫人摟住他兒子的那一剎那,一股莫名的極致悲哀伴隨著蟄伏許久仇恨的釋放頓時吞噬了洛維安的所有。

    “啊!!!”

    一聲厲嘯爆發了,他頓時將自己所有的怨氣和陳舊的憤怒希冀通過這一聲怒吼而釋放出去。但這樣的想法只能夠安慰自己。因為自己從這個世界醒來之後,在自己真正的結束之前,仇恨都已經與他靈魂融為一體,無法拋棄。

    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最喜歡的妹妹戴米安。又通過弗朗西斯和他父母感情釋放的那一瞬間的折射,將他們的身影再次從五百年前狠狠地烙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巨大的聲浪釋放出了他全部的黑暗精氣,翻滾的黑雲沖上天際,然後被巨大的音波所震散。他上面的天空呈現出了一個完整的黑色圓圈。

    空氣和暗紅色的視野再度變得清明,洛維安緩緩站起身,看著身邊用一個法陣擋住自己音波的雪沫和身後驚駭的弗朗西斯一家。還有正在保護他們的銀槲之劍騎士。每個人都望向他。

    “弗朗西斯,我能帶幾個你的騎士嗎?把溫廷頓家族搬走的話還要把他們的財產取回來吧?……嗯,不用那麼多,二十個人夠了雪沫你不要去,你有興趣就把你下面的那個法陣刻下來。”說完。洛維安一躍躍上馬背,始終背對著溫廷頓家族祖宅的方向。

    (天鵝皇曆300年,沒有黑色之翼的埃德爾斯坦)

    此時的萊班礦山不屬於尚未出現的黑色之翼,這僅僅是一座只有兩個礦井體系的小礦山,它的主要作用是給在齒輪城下工作的矮人工匠提供煤炭。

    萊班礦山並不是一座宏偉的高山,黑色肥沃的土壤覆蓋在這座平淡無奇的小山包上,淺綠色的灌木覆蓋了一切稍微平坦的山麓,點綴在黑色之上的蓊鬱綠色使這周圍的一片世界充滿了欣欣向榮的生氣。

    這是一個秋冬交際的時節。簌簌的寒風順著山谷間一條狹長的走廊,在山脈之間層層的灌木之中劃出一道道尖利的風聲。

    山脈留下的陰影中沒有多少植被,光禿禿的黑色土壤混合著帶著鋒利棱角的石子無序地灑在巨大的石塊上。穿過山谷的狂風在厲嘯聲中捲走大片的土層,復而再度將散碎的土屑帶給這片因為風而變得荒蕪的空間。

    紛亂變型中的雲翳鋪攤在奧爾卡的腳下,她雙手抓著身旁的石壁,怔怔地盯著似乎柔軟的雲海下的世界。

    一個人。

    曾經光潔鋒利的黑銀色軍官制服已經因為歲月的流逝變得破舊,鑲嵌著翼魔族族徽的硬簷帽也在夜以繼日的狂風吹拂中失去了屬於軍團長的靈魂。皸裂的雙手抓著斷裂的手杖,除了被風吹起的幾縷水銀色的發絲之外。她就如同一具從未擁有過生命的古舊蠟像,在永恆的狂風中逐漸風蝕。最終融化進這片渺茫無垠的雲海中。

    眼中只有不斷變幻的雲海,耳中只有永恆尖銳的風聲。忽如其來的話語,就如同極度黑暗中的一道一閃而逝的燭光。

    “你好!”

    悠悠的回聲震盪在兩片山谷之間,奧爾卡也許會像自己之前所做過的一切一模一樣,機械地躍起身,抽出手杖,將讓自己失去一切的人族撕碎,然後機械地坐回到懸崖上,等待著永恆的結束來臨。

    她抬起了手杖,但是只有這一次她才發現,金紅相間的手杖已經破碎了,在她手中只留下半截朽木一般的東西。

    奧爾卡站起身,狂風毫不猶豫地吹拂起她破碎的軍官制服,曾經緊繃冷厲的翼魔至尊竟然有了和她氣質截然相反的飄逸淡漠。

    呈現在她深紫色眸子中央的是一個人族,他看上去並不比已經固化年齡的自己大,穿著一身很不合身的登山者的緊身裝,最外面還裹著一層型號比他大上很多的白色褂子。過了幾秒種,年輕的人族才費力的抬起頭,這是一個眉清目秀的人類少年,亞麻色的亂發隨著狂風更加凌亂,但是他眼中的神采卻比她紫色雙眸明亮得多。

    “你是誰?”奧爾卡清楚地記得這是她五百年間說的第六句話。

    年輕的人族少年一愣,奧爾卡想起來她用的是魔族語。

    “我叫格里梅爾.克萊德曼,”少年頂著狂風艱難地用不甚熟練的魔族語說道。

    一句熟悉的魔族語,讓奧爾卡已如死水一般的心在五百年中第一次蕩漾起了波瀾。

    藍紫色的光一閃。奧爾卡出現在了距這個叫格里梅爾的少年面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你為什麼會說我們的語言?”

    五顆晶核在墮落的五百年中紛紛沉寂,此刻的奧爾卡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力量的翼魔族少女,但是曾經身為魔族最高位者的威勢仍舊給了格里梅爾極大的壓力。他甚至後退都做不到,只是一下子跌做在地上。

    五枚暗色的瞳孔緩緩旋轉中,格里梅爾知道只要自己說錯一個字。他就會明白為什麼長輩們提醒他絕對不要來到這個地方的原因了。

    “我,我……我自學來的……”格里梅爾坐在地上慌張地向後退了退,“長輩們說,這裡有一個魔族,幾百年來一直都坐在這裡,殺死每一個穿過這片山谷的挑戰者”

    “挑戰者?他們去挑戰誰?”奧爾卡機械地問道。

    “……哦。哦當然是萊班山……”

    “可憐的人類,以為自己登上山頂就征服了一座高山……”奧爾卡轉過身,許久未動過的關節似乎發出了吱呀的聲音,“奇怪的人類,你可以活著回去。”

    但是奧爾卡感覺到他身後的那個人類並沒有帶著如獲新生般的喜悅逃出山谷。而艱難地站了起來。

    “你還想要什麼,難道生命,不算是足夠珍貴的禮物麼?”

    “不……”格里梅爾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他用魔族語繼續說道,“我……我想請你離開這裡我希望能夠聯合你的力量!”

    “哈哈”奧爾卡冷笑著轉過身,一個閃身,破碎手杖鋒利的斷面就頂在了格里梅爾的脖子上,冰涼的觸感和更加冰冷的紫瞳帶來了壓頂一般的死亡恐懼。在極度的恐懼中,格里梅爾甚至連思維都開始滯澀。

    “拿出你的理由。”

    “我能讓讓你的孿生夥伴……回來!”

    鋒利的斷面猛然一動,格里梅爾的脖子猛地迸出一道鮮血。但離他的動脈還有著一絲距離。

    在格里梅爾駭然的注視下,滾動的灰色魔紋漸漸在她的眉心和面頰處浮現,從清純精緻的面孔忽然變得刺目猙獰,格里梅爾已經完全忘記了脖頸上的疼痛。此刻在他腦中,只剩下一切關於魔族殘忍的傳說。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告訴奧爾卡。”

    “翼魔族的歷史並沒有被人類抹去。你的故事……並不是沒人知道……”格里梅爾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儘管恐懼依舊讓他接近瘋狂。

    奧爾卡微微低下了頭。輕輕咬著自己極淡的嘴唇,手杖緩緩放下。“你的理由呢?”

    格里梅爾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半步。幾句讓他自豪後半生的話忽然就這樣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魔法和武技,那些都是自然的力量,而自然的力量,是創世者給我們的,所以我們的力量無法超過自然的限制,所以我們無法逆反天命,無法逃離命運,但是”

    在奧爾卡茫然的注視下,格里梅爾忽然爆發出一陣讓她都感到驚異的自信來。

    “科學!!科學是來自於我們智慧的力量,這種力量只屬於我們!我們可以依靠科學的力量,超越那些限制我們命運的神靈,將一切不可能變為可能!”

    “逆反天命,是嗎?……”

    “是的!”

    “哥哥……”奧爾卡聲音輕的沒有人聽見,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指上的尊嚴法戒,那裡仍有一枚若隱若現的光點,那是她堅持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但是她已經沒有了改變世界的力量。

    科學……這個詞對奧爾卡還有些陌生,過去的記憶中,無論哪一個智慧種族,都在對來自生命力量的魔法武技方面精益求精,這些依靠於純外界力量的科學,大多都被正統所輕視,受到這些影響的奧爾卡自然也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

    但是在現在,個人力量已經完全泯滅的灰暗時間中,一聲對科學的熱情呼喚,彷彿就是無盡命運洪流中一顆來自於大陸的浮木。在那引領自己的陌生大陸燈塔閃光中。她似乎依稀看見了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子。

    繼續無意義的等待,還是走出等待嘗試努力。五百年間,奧爾卡第一次將這樣的選擇放在了自己面前,而她驚訝地發現,本以為困難的抉擇她並不難做出判斷。

    “奧爾卡可以相信你嗎?”

    格里梅爾露出了非常驚訝且欣喜的笑容。

    ;(天鵝皇曆301年。沒有黑色之翼的埃德爾斯坦)

    奧爾卡穿著一身防塵的寬鬆工作裝,但是瀰漫的煤灰仍舊弄髒了她精緻的小臉。格里梅爾幾次抹掉手中那個奇怪裝置顯示屏上的煤灰,上面一圈複雜的數字令奧爾卡有些眩暈,但事到如今,在聽不懂格里梅爾的解釋的情況下,她也只能夠選擇信任這個對科學抱著狂熱憧憬的人族少年。

    礦道之中陰暗的燈光中。格里梅爾拿著一個紅色記號筆,在一張黑乎乎的紙上來回標著記號,又用探針在這條被廢棄的礦洞中指指點點。奧爾卡疑惑地望著那張標滿了紅色標記的普通紙,完全沒有看出來魔法陣的特徵。

    幾個小時過去了,格里梅爾忽然一聲驚呼。用手中的螢光粉在一塊不起眼的牆壁上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十字符號。奧爾卡一驚,拖著兩把鐵鍬跳了過去。

    “怎麼了?”

    格里梅爾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將沾滿了煤灰的尊嚴法戒還給奧爾卡,“根據我以水平面做得空間坐標系,加上十四次圓面函數推斷,我可以保證,奧爾卡,我們從這裡出發。向下沿三十五度向下挖,就能夠找到你的孿生哥哥了!”

    奧爾卡盯著那一片標記出的牆壁,握住了一柄鐵鏟。“有多深呢?”

    格里梅爾的信心立刻蔫了,他遲疑了一會兒,似乎是想怎麼說才能不去傷害她,“大概,一百五十米吧……”

    “就是這樣嗎?”

    “……嗯,我們進這裡已經違法了算了。我出去請人幫忙!”

    “孤兒院難道會借給你錢嗎?”

    “……”

    “就算是一千五百米,也是有限的。不是麼?”奧爾卡淡淡地說道,舉起了手中的鐵鍬。狠狠地向堅硬的礦石砍去。一簇火星閃爍,幾塊堅硬的石塊掉了下來,一縷難以引人注目的灰紅色鮮血從奧爾卡的手指處滴落。但奧爾卡恍然未覺,機械一般地繼續舉起鐵鍬,沿著那個角度,以等待永恆的決心,迸出了第二簇火星。

    三個小時後。

    格里梅爾全身脫力,將最後一小堆碎石鏟進了另一段廢棄的礦道,但堅硬的花崗岩讓奧爾卡的進度只有短短的不到半米。震碎的煤礦殘渣成為了他們主要清理的東西,如果任憑碎煤渣掉落的話,用不了半個小時就會將他們埋住。

    “奧爾卡小姐!”格里梅爾讓自己艱難地站起來,“你該休息了,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會受傷的!”

    “我是魔族。”奧爾卡只是這麼回答,機械地用鏟子繼續敲擊著頑固的山岩,已經完全失去自己過去力量的奧爾卡唯一的優勢也只剩下從山岩中找到脆弱點,讓自己的效率儘可能地提高一丁點。但是在這樣重體力工作下,被定格在未成年身體的奧爾卡仍舊無法承受,唯一讓她繼續支撐下去的,只剩下從未淡化的對哥哥的思念。

    “停下來!”格里梅爾踉踉蹌蹌地挪了過去,拽住了她的鐵鍬。令格里梅爾駭然的是,奧爾卡幾乎已經沒有了力量,但是仍舊能夠敲下岩石。不過,在讓自己平衡得以支撐的受力點失去之後,奧爾卡如同斷了電的機器一般癱倒下去,格里梅爾托住了陷入昏迷狀態的奧爾卡,震驚地感受著她單薄瘦弱的軀體。

    奧爾卡就在這裡住了下來,每天只和格里梅爾說幾句話,除此之外就是吃格里梅爾帶來的食物,偶爾在休息中錘煉回憶自己曾經的力量。其他的十八個小時,都在機械平板地重複著挖掘的動作,剩下的六個小時由格里梅爾接班。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岩層也一釐米一釐米的朝著斯烏剝落開去。

    三千六百二十一個小時後。

    格里梅爾和奧爾卡貓著腰站在已經推進了七十多米的礦洞中,幾盞手搖電燈照亮了這片狹窄壓抑的空間。

    奧爾卡又握住的鐵鍬。

    “暫停一下吧。”格里梅爾原本矮小瘦弱的身體在這段時間中也變得結實了許多,至少在純力量方面,他不比已經恢復了第一晶核的奧爾卡差上太多。

    “你不問還有多長時間嗎?”格里梅爾看著又開始盤坐下修煉力量的奧爾卡,苦笑道。

    奧爾卡沒有睜開眼睛,“那只會讓奧爾卡分心。”

    “好吧……再挖這麼長時間,我們就到了。”

    “哦。”

    格里梅爾把弄著一塊帶著遠古植物紋路的煤塊,有點漫不經心地說道:“真不敢想像……你這位軍團長竟然……你好年輕。”

    “永遠年輕不是什麼好事情。”奧爾卡沒有語氣地回答。

    格里梅爾點點頭,“我會越來越老,最後有一天也會死去。你就不一樣了。”

    奧爾卡沒有回答。

    “我不希望能夠用這個方式和你在一起。”格里梅爾的聲音越來越小。

    奧爾卡仍舊沒有回答,落滿繭子的雙手默然抓緊了膝蓋。

    “我……我是我是魔族,翼魔……”

    “‘翼魔雙子,命運相依,生死不離’,是吧……”格里梅爾用已經嫻熟的魔族語說道,嘆了口氣。

    “格里梅爾”奧爾卡微微睜開了眼睛,明黃色的狹小空間中出現了一絲紫色。

    格里梅爾忽然伸出手,放在了奧爾卡緊攥著衣服冰涼的手上。(未完待續)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