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7985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一章

    精靈王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站在城頭,特有的精神波動如水波一般四下湧動,將周圍幾千米的空間細細包裹,不露出一絲空隙。

    “王?”在梅賽德斯身後,一名看上去比她年長的多的精靈試探地問道。

    “有點古怪。”梅賽德斯仍舊一動不動,雙手中的弩槍仍舊流動著金綠色的光流,“這時奧爾卡的氣息,沒有錯但是,這裡,好像還有什麼我熟悉的東西……”

    其他精靈們面面相覷,這些極少數得知精靈王回歸的各個精靈部落的強者對五百年前一無所知,對面前精靈王的所說,他們的思考根本幫不上一點忙。在精靈王低調回歸之後,她遊走於奧西利亞,將她回歸的消息悄悄通告給了各精靈部落的首腦們。精靈族對此事當然萬分欣喜,沒有王族的精靈族就是一盤散沙,面對正在走向失控的奧西利亞局勢,終於有了核心的精靈族無疑能夠為自己的生存和繁榮增添許多機會。只不過他們一直都在疑惑為什麼精靈王一定要讓她歸來的消息對精靈全族嚴格保密……

    這似乎有些熟悉卻與曾經的記憶分道揚鑣的感覺令她心頭有些煩悶,雖然自認為在五百年的冰封詛咒中,她的記憶並沒有受到影響。但是當得知了昔年戰神艾安記憶幾乎全失的消息之後,她也開始逐漸對自己的精神空間的正常產生了懷疑。在這個熟悉而已經陌生的世界裡,很多東西似曾相識,卻偏偏與自己過往的記憶中那麼不同……

    梅賽德斯瞬間清空了自己的思想,她想起了自己正在與誰作戰。在精靈族的文化裡。熱愛生命、親近自然是他們生活的態度、準繩和信仰。而在第一次衛聖戰爭中造下無數殺孽的奧爾卡,則無疑是與精靈族傳統觀念最為相悖的所在。而身為精靈王的她,更讓這種敵視和厭惡達到了極致。對翼魔至尊奧爾卡的仇視和厭惡,甚至超過了對黑魔法師的仇恨。黑魔法師所作的一切,在她的理解中。充其量最多只是個人野心的一種無限膨脹罷了,至於以殺戮為樂,從不對生命有著一絲憐憫的第一軍團長奧爾卡,梅賽德斯甚至可以暫時摒棄她的原則問題去解決這個精巧玲瓏的魔族。

    她同樣知道自己與奧爾卡的差距,在不久前,她悄悄潛入黑色之翼核心的時候。曾經與奧爾卡碰過一面。那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這種無力感哪怕是五百年前也只是在黑魔法師座前感受過片刻。五百年的詛咒幾乎剝奪了她一切力量,以她二級的實力去對抗恢復到四級實力的奧爾卡來說無疑是一個笑話。她的幸運只在於奧爾卡在那時由於某些原因無法正面出現,只能用自己的虛像阻止梅賽德斯。不過即使這樣,梅賽德斯仍舊為自己能夠逃出黑色之翼的腹地而感到深深的幸運這更讓她再次提醒自己。自己已經不是五百年前的精靈王,這世界更不像五百年前純粹的與魔族的對抗那樣簡單。

    終於,細密的精神探查得到了應有的回報,幾乎是在同時,精靈王和駐紮在南陽的法師團就已經發現,在他們面前聲勢浩大的魔翼軍團,總兵力竟然只有三萬。那樣龐大的規模和大地的震動,竟然都是魔法虛擬而成的假象!

    城門樓下。一名中年法師猛然用魔法放大的聲音向四周大聲高呼,靜寂的南陽城陡然爆發出一陣被壓抑許久的戰意。青色的城池正牆東西延伸到驚人的十五公里,但是在這漫長的城防線上。仍舊擠滿了手持利兵的戰士。各色的軍旗隨著著陡然爆發的戰意猛然舞動起來,天空也似乎隨著戰鬥的開始捲起了一陣兇猛的烈風。

    “殺!殺!殺!”

    各族語言向著前方的戰場怒吼出這簡單的口號,洶湧的聲浪猛烈地轟擊在還有一千米遠的魔翼軍團中,然後無聲無息的消失。魔翼軍團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沒有的七萬大軍的擁擠,那一片黑色海洋之中更多的是身著覆面輕甲。身披黑色大衣,手中卻沒有持一柄武器的戰士。他們只是一心操縱著胯下的戰馬。毫不理會南陽城充斥著殺意的口號,而他們戰馬奔跑的速度。更是快的令人咋舌!在大軍上空,是迎風飛翔的幾十名魔法師,每個魔法師周身都閃耀著各種元素光暈,展現出他們不弱的實力。

    “城側!”梅賽德斯咬著牙狠狠說了一句,雖然之前已經有了預料,但是真正當他們發覺潛伏在南陽城東西兩側的黑衣士兵們竟然能夠在如此短的距離內爆發出這樣剛猛的衝勢的時候,滿滿的信心頓時流失了幾分。

    “你們幾個把城側守住。那邊易守難攻,至少給我頂住半個小時我必須去會會奧爾卡……”梅賽德斯說著飛身而上,每一次跳躍,她全身就會閃爍出一層充滿生命氣息的綠色氣焰,幾個閃爍,梅賽德斯就已經躍入半空,隨即一道正金色的刺目光芒一閃,她孤身一人就已經出現在了城牆和魔翼軍團軍陣之間的空地上。

    “王!”

    “王!”

    精靈王身後的那幾名精靈部族強者驚恐地向梅賽德斯的背影喊道,他們不敢想像精靈王竟然會將自己置身於如此危險的境地裡。但是王令讓他們無法脫身,看著陡然從南陽兩側雪山上衝下的魔翼軍團,他們只得急速向東西兩側奔去,同時拉開自己手中的長弓。

    “下馬,”奧爾卡的聲音在全軍士兵的耳邊響起,“全速衝鋒,不必理會防禦消耗超支警告。”

    魔翼軍團東西各兩萬餘人凶狠地刺向了南陽的兩側,這兩線的戰鬥比城北的衝擊更加靠前。也正因為對魔翼軍團數量判斷的失誤,即使在之前他們已經發現魔翼軍團隱藏在南陽兩側的蛛絲馬跡,也沒有料想到竟然能夠隱藏四萬人這樣龐大的規模。沒時間理會魔翼士兵們可怕的單兵素質。匆忙調動兵力的他們只能倉促與蓄勢待發已經不少攀上城樓的魔翼士兵短兵相接。

    “攻擊全開,五分鐘內建立臨時據點。”指揮東側突擊部隊的伊貝赫冷靜地命令道,這支守軍部隊的素質比玄天道的守軍素質高得多,他們幾乎剛一站穩,就已經構築好了臨時的防禦工事。站在城下的伊貝赫從無所不在的魔法波動監視中估測著四十米高的城門之上戰鬥的局勢。

    魔翼士兵紛紛下馬。身著黑色大衣的士兵們的速度比他們在坐騎上的速度更快,幾秒鐘之後,他們就已經闖進了駐南陽城法師團的攻擊範圍中。如同唱詩一般的雜亂咒語吟誦中,鋪天蓋地的火球和落雷向魔翼前鋒轟擊而去。

    縱使魔翼軍團的士兵們有著空前的技術優勢,這樣猛烈的魔法攻擊也遠超出他們的防禦極限。頓時,近千名前鋒被狂猛的火球生生轟碎在城門前五百米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片焦痕掩蓋在混亂的元素波動中。

    看著自己的戰友犧牲在自己面前,他們身後的魔翼士兵沒有一絲一毫的退卻,踏著滾燙的土地,他們繼續向前衝去。

    “快點……”和身後的法師團勉強抵擋的埃雷奧諾爾咬著牙說道,黑色之翼法師團的數量還是和南陽駐守法師團的數量相差太多了。這近千名魔法師。這只有傾國之力才能聚集得來,如果不能及時阻止他們的話,在軍團衝擊進守軍箭矢射程之內之前,就已經被打光了

    在漫天的火花之中,沒有人注意到了厚重城門青石之中發出的崩碎聲。

    數百名沒有雙臂卻生有雙翼的千翼組人造生命無聲無息地從在黑色之翼貫穿玄天道便在這青磚中的隱藏位置現身,這是黑色之翼科研組的代表作。他們是由人類根據翼魔族的身體結構改造而成的異型怪物,沒有思想,只能執行操縱者的命令。黑色之翼幹部巴洛克將自己隱藏在城垛下的死角中。輕易地控制著這些只知道暗殺的人造生命。

    站在城門樓前的魔法師的吟唱聲音頓時卡住了,正在施法的幾百名魔法師忽然發現自己胸口前穿出了一段青灰色,如同精鋼一般堅硬的羽翼。他們太信任身邊的護衛。以至於完全投入進酣暢淋漓的魔法藝術之中。只有這時他們才回想起這是戰爭,而不是展現自己能力的對戰舞台他們已經沒有時間思考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們曾經充盈著強大魔力的身軀就已經像一段木頭一般墜下了城樓,摔得粉碎。

    但是同時,身後的士兵們也清醒過來,鋒利的長矛向前刺去。卷攜著猛烈的鬥氣光芒,幾名性能並不強大的千翼人造生命被鋒利的長矛刺穿。絞碎了他們的生命機能,旋即向城下墜去。但是更多的千翼組成員以眼花繚亂的速度衝入了身後那些正在準備的法師之中。匆忙之下法師只能夠使用殺傷半徑巨大的魔法展開防禦,卻給身邊的士兵和其他同行們造成了更大的傷亡。而僥倖逃過這一前所未見的攻擊的法師們,也在慶幸自己劫後餘生的時候,發現已經逼近自己脖子的人造生命

    在戰場上綻放的魔法狂暴頓時又在城樓上點燃,埃雷奧諾爾如釋重負地冷笑了一聲,旋即向前猛一揮手,黑色之翼的法師團頓時向前衝去,充斥著黑暗氣息的魔法光芒澆灑在了南陽城兩側陷入僵局的戰況之中。

    “混蛋!”精靈王的優雅只能讓她在心裡怒罵的一句,梅賽德斯在第一次衛聖戰爭中並沒有指揮過任何軍隊,所以她只能夠通過個人力量的發揮儘可能控制戰局。面對這樣控場能力和個人戰力都出類拔萃的對手,梅賽德斯不得不承認自己與奧爾卡仍舊存在著差距。

    梅賽德斯身後陡然綻放出一陣刺目的金綠色光芒,手中似是由一對海燕翅膀組成弩身的弩槍閃電般地抬起,隨著精靈王優雅的起跳和旋轉,一圈如同樹葉一般的光澤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圓圈,旋即便是一片密集的無法用肉眼捕捉的金綠色箭雨!

    已經衝鋒在梅賽德斯最前方的幾十名魔翼士兵儘管已經將自己的戰衣防禦力開到了最大。但是卻難以阻擋精靈王無孔不入的點攻擊。一剎那,他們都被這風暴一般的箭雨擊穿。他們相比於精靈高大魁梧的身軀僵硬了幾秒鐘,然後轟然倒地。

    落地的梅賽德斯絕美的臉上略有幾絲蒼白,但是僅僅一個呼吸後,她的狀態就再度恢復了巔峰。精靈族的強大之處並不在於對遠程武器的天賦或是其他種族望塵莫及的靈活性。而是匪夷所思的恢復速度。這是奧西利亞所有智慧種族中唯一斷肢都可以自我再生的種族,而且哪怕是心臟等重要臟器被貫穿,也不會致命。在第一次衛聖戰爭中,因為王族精靈恐怖的恢復能力,哪怕是一名王族精靈,都有著改變戰局的能力。更何況是精靈王。

    “奧爾卡!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梅賽德斯用標準的通用語喊道,聲音清晰地傳到了面前魔翼軍團的每一個角落。

    立刻,梅賽德斯就知道奧爾卡聽見了她的聲音,向她衝鋒的魔翼士兵頓時向她兩側分開,完全放棄了對她的攻擊。一時間。黑衣的魔翼士兵在她周圍圍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圈。

    但是奧爾卡並沒有出現。

    梅賽德斯立刻緊張起來,她精神力全開,但是在紛亂的戰場士兵間劇烈的精神波動中,她並不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圍空氣的沒一絲變化。

    她平復下呼吸,儘可能冷靜自己的內心,沒有幾秒鐘,她就在周圍的空間中看到了一片極淡的灰影。

    當她發覺奧爾卡的時候,她離自己的距離已經不到三米!精靈族天生的敏捷救了她一命。換做其他種族,斷無可能有著如此快速的反應速度。奧爾卡似乎從梅賽德斯身後憑空出現,手杖帶著一抹灰色的鋒銳。刺向梅賽德斯的後腦。瞭解精靈族恢復能力的奧爾卡知道,只有直接破壞王族精靈的大腦,才能做到一擊必殺。

    躲開了奧爾卡這蓄勢已久的一擊,梅賽德斯也有些狼狽地摔在地上。她立刻躍起身抬起手中的弩槍,一片上百道綠色光箭就像奧爾卡湧去。

    “你還是這樣陰險,奧爾卡軍團長!”梅賽德斯肆意地放飛著手中的箭矢。一刻不停地向奧爾卡攏去,奧爾卡並為攻擊。只是在高速運動中,儘可能不刻意抵擋梅賽德斯快速得難以置信的箭矢。

    “呵呵……”奧爾卡的聲音從梅賽德斯籠罩的綠色箭雨中傳出。“沒想到這麼快,你就要突破到四級的程度呢?奧爾卡當年可是花了好些年的時間”

    梅賽德斯繼續加速著自己箭矢的速度,她也覺察到了此刻的奧爾卡實力已經超過了她三級極限的程度,對於這樣的敵人,能夠與她周旋的只有曾經身為五級強者的經驗和精靈族先天的優勢。

    “我不需要你聒噪!”梅賽德斯冷聲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飛揚跋扈了?”

    奧爾卡的身影在綠色的光芒中不甚清晰,聲音卻如同在梅賽德斯耳畔迴響一般令她煩悶,“你真的天真的以為,現在的精靈王就可以打敗奧爾卡了麼?難道身為五級強者的你,都對跨級之間的差距沒有概念麼?如果你真的這樣下去的話,奧爾卡可就不再吝惜你這件可愛的藝術品了呢!”

    “你做不到的!”

    “哦?”

    奧爾卡忽然停下了腳步,令梅賽德斯驚訝不已的是,奧爾卡面帶和煦微笑地站在她的面前,而任憑梅賽德斯如何加快自己弩箭上的力量,金綠色的光芒就彷彿穿過了一片虛影,根本沒有觸及到奧爾卡一分一毫。

    梅賽德斯呆呆地放下自己手中的弩槍,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接觸到對手,奧爾卡已經有著太多的時間攻擊自己,而為什麼她還在等待呢?

    忽然間,一股粘稠的灰色能量包裹住了她的身體,梅賽德斯立刻明白了奧爾卡為什麼在等待,因為她在準備!

    梅賽德斯拚命調動自己的力量,卻像陷入了一片瀝青之中,自己敏捷的身軀卻動彈不得。她甚至回頭都做不到,只能聽見身後似乎是玻璃破碎一般的聲音和南陽城上諸位精靈部族強者們焦急的呼喊。

    “對此很熟悉吧,精靈王?”奧爾卡的本體出現在梅賽德斯背後,“雖然斯烏不在,奧爾卡不能夠將千翼斬的實力發揮到最強,但是用來斬殺一個精靈王,這恐怕是最保險的辦法了,是吧?”

    梅賽德斯憤怒並且恐懼地感受到背後正在逐漸逼近的涼意,她當然知道翼魔族的最恐怖的技能究竟是什麼,就是這近乎無視防禦一般的超級攻擊天賦技能千翼斬。千翼斬是目前唯一已知可以越級擊潰對手防禦的技能,將千翼斬的威力發揮到最大需要翼魔族雙生子同時配合,而即便是單名翼魔族使用出的千翼斬,也會有著遠超他個人實力的攻擊力。當年聖地一戰,正是奧爾卡和斯烏同時配合的千翼斬重創了先皇艾麗婭。據梅賽德斯知道的消息,在第一次衛聖戰爭末期,黑魔法師本人都刻意調開奧爾卡和斯烏,就是擔心這一對翼魔至尊的實力會威脅到黑魔法師本人。

    奧爾卡的聲音頓時變化了,她尖銳的嗓音似乎變得低沉了許多,周圍的空間似乎都隨著這貫穿一切的攻擊隱隱震盪。漫天的黑暗元素頓時向奧爾卡嬌小的身軀湧去,很難想像她體型這樣纖細的魔族能夠容納如此龐大的黑暗元素。

    “千翼”(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二章

    梅賽德斯頓時絕望了,她甚至這一攻擊究竟可怕到何種地步,她絕對相信以奧爾卡現在的實力釋放的千翼斬能夠讓她屍骨無存難道今天就是這一代精靈王的隕落之日?自己還沒有恢復到自己的完全實力就要死了?!

    身後的涼意忽然就毫無緣由地消失了,她周身的力量束縛也不見了,梅賽德斯甚至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一陣怪異的擠壓感傳來,外面的世界頓時變成了迷幻的彩色,待她的視野再度恢復清明,她發現自己回到了南陽城一個安全的城垛上。

    千翼斬被強行打斷,奧爾卡感覺就像一柄巨錘敲擊在了她的胸口。她悶哼一聲,後退一步,噴出一口泛灰色的鮮血。她痛苦地彎著身子,全身的骨骼就像被打成碎片一樣疼,心臟紊亂地跳動著,奧爾卡眼冒金星,腦子完全亂掉了。

    她不知道是誰能夠在這個時候打斷她的千翼斬,如果這個人是敵人的話,那麼現在的奧爾卡就已經死掉了奧爾卡稍微清醒了一下便這樣想到。她已經站立不穩,只能坐在地上。前方的埃雷奧諾爾發現了軍團長的不對,但是奧爾卡虛弱地一揮手,擋住了周圍任何一個想要接近她的人。

    她看見了那個隱匿於無形的人時如何救走梅賽德斯的,那是直接用力量撕開空間,強行將梅賽德斯傳送到另一個空間。動用空間之力,這是屬於五級強者的特權。什麼時候奧西利亞有五級強者出現?

    “好久不見,奧爾卡小姐。”

    一縷細細的聲音忽然傳進了奧爾卡的耳朵,奧爾卡內心劇震。外表卻不動聲色,竭力加大著自己精神探測的強度,她的感受仍舊是空空如也。

    “幻影?你的力量……沒有被黑魔法師剝奪?”

    奧爾卡環視著四周,她沒能看見人類五大英雄中最神秘也可能是最強大的一位的影子。

    “呵……誰說的,我只不過用自己的另一些東西做了交換罷了。”

    奧爾卡暗自調動力量。雖然知道這些動作在五級強者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來為艾麗婭復仇了,是不是呢?”

    “哦……如果你再說一遍她的名字的話,我就真的要這樣做了。”幻影的聲音似乎在微笑,“不過復仇嘛,會有這一天。我會用最痛苦的方法讓你為艾麗婭的死付出代價但不是現在。艾麗婭告訴我,這個世界需要你們這些軍團長,暫時活著。”

    幻影的聲音中加重了“暫時”兩個字。

    “暫時?”奧爾卡冷笑道,“等到那個時候,你還有能力殺了奧爾卡嗎?”

    幻影傳來了一陣笑聲。“你真的以為你那樣強大?就算在五百年前,如果我想殺掉你的話,你早就和斯烏團聚”

    “不准你說我哥哥的名字!”奧爾卡忽然激動起來,她掙扎地站起身,兩隻手握得緊緊的。

    “呵呵……”幻影絲毫不顧及奧爾卡的失態,“對了,忘了告訴你,艾麗婭告訴我說。所有的軍團長都可以暫時活著,除了斯烏。”

    奧爾卡臉色變得蒼白,繼而因憤怒浮起了一層灰色的魔紋。“為什麼?”

    “作為魔皇最親近的人,你難道連魔皇的力量都不清楚麼?”

    奧爾卡臉上的魔紋瞬間退去,她倒退兩步,最後頹然坐到了地上,不過旋即,她的目光再次變得決絕起來。

    “斯烏處在生死之間的狀態裡。只要收集百萬生魂,就能夠讓他的靈魂覺醒。讓他活過來。”奧爾卡狠狠地說道,“你不要打封印石的注意了。奧爾卡已經將封印石和她的生命綁定。如果她死,封印石就會被隨即傳送到這世界的某個角落,你就找去吧!”

    幻影沉默了片刻,隨後用更加輕鬆的語氣說道:“我說你用聚魂幡做火焰旗幟幹什麼呢,原來是為了通過封印石提純靈魂力量呵不過我會告訴你,艾麗婭在最後的時候,雙眼已經看透了命運。斯烏和你,注定不會有一個美滿的結局。這是天命,知道嗎?天命。”

    奧爾卡沉默著,忽然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大笑,她用手指著天空,“你這沒有骨氣的東西!你就會因為命運而原諒自己間接害死了艾麗婭麼?我,奧爾卡.艾維.塞班斯萬在這裡告訴你,此若天命,我便以逆天應之!”

    空氣中迴蕩著奧爾卡對世界的宣告。

    幻影沉默了許久,在虛無的空間中注視著這位曾經第一軍團長的冷笑。軍團長又吐出一口鮮血,卻再沒坐下。

    逐漸,奧爾卡面前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輪廓,他穿著華貴的貴族禮服,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層華麗的彩光之中。而他造型別緻精美的帽簷下,卻是一片黑暗,將他的五官和表情阻隔在世界之外。

    “你這句話,讓我明白自己,之前低估你了。”幻影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寂寞,“回見,奧爾卡軍團長閣下。”

    話音剛落,幻影的身形就化作無數絢麗的卡牌,飛散到天空中無影無蹤。

    南陽城的正前方,被強效的鑥礦石供能的魔翼士兵們終於冒著幾乎令呼吸都變得困難的箭雨,艱難地衝上了城樓。黑色的大衣發出了能量告急的刺耳警報聲,但是旋即,面色僵硬冷漠的魔翼士兵們就將全部能量調集到了手中的武器中去,在魔法師絢麗的魔法模糊的城垛上,隱約可見鑥水晶獨有的冰藍色能量光芒。

    第一波攀上城樓的魔翼士兵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反應過來的格里華法師團的魔法所吞沒。他們的犧牲卻給後面戰友沖上前去的一個機會,在魔法掩護稍作喘息之際,在殘存的人造生命掩護下,第二波魔翼士兵又向前衝去了十米。

    此時。他們的距離已經離標準的近戰距離不到十米。法師團的法師們匆忙的後退,但是死死佔據在他們身後如影隨形的千翼組人造生命卻不計損傷地阻攔著他們的退路。心若火燎的法師們憤怒地噴發著爆裂的元素波動,因為有可能下一個一瞬間,那些冷酷無情的魔翼士兵們就會衝進魔法師最為恐怖的近戰六米的圈子之中。沒有了距離的掩護,除了那些劍走偏鋒精研於近戰魔法的非主流魔法師。法師孱弱的身體將會使他們比周圍普通的士兵得到更有效的被殺戮的結局。

    第二波士兵再度湮滅在魔法師情急之下超常發揮的魔法風暴中。每一次冰或是火雷的洗禮,堅實青磚堆砌而成的城垛就會被削去幾米,為後面緊隨其後的下一波魔翼士兵提供更有效的登陸空間。

    第三次衝鋒,終於在魔翼士兵城門正前線損傷近萬人的代價後逼到了魔法師的面前。

    即使由再珍稀材料製造的法杖,也不可能抵抗那些被魔法專門強化的戰器。覆面甲下冷酷的眼神瞄準了那些魔法師孱弱的身體,法杖剛剛抬起。就再也沒有機會繼續揮動了。被打斷的咒語聲中,比他們身後殘餘的魔法火焰更加刺目的鮮血噴濺而出,短兵相接,沒有了距離的魔法師只是一個弱不禁風的靶子而已。

    千餘名魔法師幾乎瞬間折損了三分之一。掌握著較高深瞬間移動的年長法師僥倖逃過這悍不畏死的衝鋒,躍入天空。剛剛要向下黑色的洪流宣洩怒火,抬頭猛然便見鋒銳的弩箭。

    這是潛伏已久的鷹鷲騎士們的伏擊。

    從最開始對這一戰的推演之中,例會上負責鷹鷲騎士的黑色之翼幹部卡羅萊特就已經判斷出當衝鋒沖散法師團之後,那些高階法師將會全部躍上天空,配合在天空中進行火力壓制的原先法師。而此刻,他們必然已經因自己的失敗而憤怒,同時會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幾乎沒有對空防禦的魔翼士兵身上,這當然會沖淡他們原本的防禦意識。而這便是一個機會。

    隱藏在中央山脈終年雪線之下的鷹鷲騎士在黑色之翼法師團的掩護之下似憑空出現在南陽城正上空。他們手中的弩箭看似簡單,卻是黑色之翼多年研究的傑出成果。單單每一柄弩槍弩身的造價,便是一筆匪夷所思的數目。卓越的合金冶煉技術帶給了弩箭前所未有的強度。同樣在魔法的增幅下,使得每一支箭矢擁有了不遜於三級魔法的穿透力。

    正因為如此,弩箭的上弦過程是一個漫長的時間,轉動剛玉所制的輪機最終達到滿弦的效果需要一個熟練的鷹鷲騎士至少二十分鐘的時間。所以,每一名鷹鷲騎士手中有著三把黑色的高強度手弩,已達到弩箭貫穿性和連貫性最強的效果。

    整齊劃一的振弦聲比之前的冰雷火雷魔法更加洪亮。黑色的弩箭上血槽帶起了刺耳的破空聲,當那些空中的魔法師正在思考發生什麼的時候。黑色的弩箭已經碰到了他們的鼻尖

    即使哪位魔法師有著時刻開啟防禦魔法的習慣,他們將自己的防禦魔法的強度也僅僅調製到了普通弩箭的程度。但是黑色之翼的死亡弩槍有著普通弩槍近十倍的可怕穿透力。閃爍著淡淡光暈的防禦魔法幾乎無法阻擋弩箭一分一毫。

    黑色的箭雨僅僅是在天空中閃爍了一個片刻,所有的魔法就已經被打斷,或是魔法師因為魔力失控而在天空中爆燃成一團彩色的火球。天空中飄浮的五百多名高階法師頓時栽落了近百人,因為自己的身前的戰友而僥倖逃過一劫的魔法師瞬間將自己手中的法杖對準了面前,沒有任何魔法防禦的鷹鷲騎士完全暴露進了格里華剩餘的高階魔法師的全面火力攻擊範圍之內。

    但是旋即是另一股箭雨,彷彿鷹鷲騎士絲毫沒有考慮到自身的安危。

    普通士兵們對自己的軍團長有著絕對的信心,但是站在一旁干擾格里華法師團的黑色之翼幹部埃雷奧諾爾卻有一種異常的感覺。

    按照計畫,此時此刻,應該是他們高貴的奧爾卡軍團長出手的時刻,沒有人能夠在這個時候憑藉一人之力阻擋下近三百名平均二點五級的法師共同的魔法狂暴。埃雷奧諾爾緊張地向後看去。當那片似乎能夠將天空化為混沌的魔法風暴成型的時候,軍團長那裡卻是一片灰色的霧靄,看不見、聽不清軍團長的一切消息。

    梅賽德斯並沒有出現在城頭,她和精靈族的那幾位達到三階的強者一同死死壓制著陷入僵局的城側戰場。在那裡,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強大的個體實力。此刻出現在戰場上的四階強者中。只有奧爾卡一人是屬於黑色之翼陣營。但是魔翼軍團的恐怖整體實力卻讓擁有七名四級強者的格里華陣營應接不暇。

    在塔高斯和伊貝赫指揮的東西城側,各兩萬人的魔翼部隊紛紛釋放著自己存儲鑥水晶中的魔法能量。上萬名魔翼士兵的共同配合,在城側和城下,還有處於僵局狀態的側面城樓,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防禦法陣。數萬人共同的努力有著恐怖的效果,格里華法師團中唯一的兩名四級大魔導師縱使傾盡全力。也攻不破這看似單薄的防禦。只有精靈王冠絕當代的點攻擊能夠刺穿著覆蓋方圓上千米的巨大防禦結界,但是結果也只是能夠擊斃一兩名魔翼士兵。而她本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支撐到她完全破掉這防禦法陣。

    巨大的防禦魔法緩緩推動,像是一隻巨大的螞蝗吸收著城側格里華士兵的鮮血。戰況持續至現在,魔翼軍團已經戰損近兩萬五千人,而根本沒有具體統計的格里華軍隊。現在已經剩餘不到二十萬,格里華軍隊已經完全被魔翼軍團分割成正門區、兩個側門區兩部分和被死死壓在城內的預備隊,四部分軍力之間的指揮通訊完全中斷。負責傳令的旗手和傳令兵早已在開戰第一時間即被千翼組所刺殺。

    也許精靈王不清楚,守軍總指揮盧灣也不清楚,魔翼軍團的鑥水晶魔力供應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在城側的魔翼軍隊擊潰兩側的守軍之前,鑥水晶中的魔法能量就會告罄,同時也就意味著城兩側巨大防禦法陣的崩潰和正門前鋒的解體。

    這是此戰最為關鍵的一點。看似已經落入完全下風的魔翼軍團很可能就會在下一個五分鐘內全線崩潰,畢竟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城側的兩名格里華大魔導師完全打破了魔翼軍團所預計的鑥水晶能源消耗速度。這是魔翼軍團之前的推演所沒有料到的,感受著手中計時器的滴答聲。埃雷奧諾爾、塔高斯、伊貝赫和有著能耗具體數字的所有黑色之翼幹部都緊緊攥著雙手,盯著正門前已經變得空曠土地中的一團灰霧。

    隨即令他們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了,無論是在空中無間斷釋放魔法的格里華法師團,還是繼續實施干擾作戰的黑色之翼法師團,甚至於正在通過防禦法陣向城上推進的城側部隊,他們的魔法都在一瞬間。完全失效。

    完全失效。

    似乎空氣中無所不在的魔法元素一瞬間不再受他們強大精神力的控制,凝滯在了半空中。任憑玄奧的咒語音節如何呼喚,都再也不受他們的限制。

    魔法師紛紛從半空中摔下。他們只能調動平時儲存在自己體內的魔法元素,儘可能地避免摔碎在南陽城上的命運。

    埃雷奧諾爾狼狽地摔在了南陽城下的塵土中,卻驚喜若狂地看向了城門前。精靈王也明白了什麼,她緊緊抓住了手中的弩槍,向身後的族人說了些什麼。那幾位精靈的臉色一下子變白了,但是看見精靈王決絕的目光,他們最後只能選擇了沉默,紛紛揚起雙手,一道道綠色的細線從他們身體上連接到了梅賽德斯額頭間精巧細緻的水藍色王冠,呼吸之間,精靈王梅賽德斯的氣息陡然向上攀升。

    “怪盜的邏輯……呵呵……”梅賽德斯心中冷笑,此刻根本指不上曾經的戰友幻影,信仰由利己主義編織而成的怪盜能將她救出奧爾卡的必殺技,恐怕只能考慮到曾經短暫卻影響世界的情誼吧……已經在五百年的仇恨扭曲了內心的幻影,在某個意義上,比她面前已經發狂的奧爾卡更加可怕她完全猜得到幻影對奧爾卡說了什麼他的目的是毀掉曾經毀掉過艾麗婭的一切,除此之外,他已經別無他顧。

    一道尖銳到極致的吶喊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隨著面前灰色風暴的猛烈,這刺耳的聲音更加尖銳。南陽城上每個人都痛苦地摀住耳朵,戰勢頓時詭異地暫停了。

    灰色風暴隨著刺耳的吶喊聲散去,在灰色的中央,奧爾卡一側背後是三片翼展達六米的巨大羽翼,她精緻無雙的臉上流動著猙獰的灰色氣流,在她身後,一個高挑的模糊女子形象隱約可見。紅發及腰,似是身著著華美妖冶到極致的長袍,在她身邊,是飛速流動的十二個魔法符號和滔天的黑暗元素。

    創世神印!

    創世神印隨著奧爾卡力量的提聚,變得愈發清晰。在眾位幹部的驚呼聲中,一片泛灰色的鮮血猛然從奧爾卡背後噴濺而出,清晰的骨裂聲中,沾染著血色的另外三支華麗灰色羽翼從奧爾卡背後另一側伸展出來,隨著奧爾卡一聲在場無人能夠聽懂的魔族語咆哮,她如同灰色閃電一般直衝南陽!

    仍舊處於驚魂未定狀態的梅賽德斯在眾位其他精靈族強者的幫助下,已經能夠短暫地召喚自己的第四級力量。按照目前她調動力量的能力,此刻的她本不應懼怕奧爾卡,但是此時,當她再見失控的翼魔至尊之時,她明白這一瞬間的奧爾卡是世界上任何存在都無法扼其鋒芒的殺器。

    “走!”一番複雜沉重的思考後,梅賽德斯猛然自己斷掉她與身後精靈族強者們之間的力量通路,聽見了精靈王不容置疑的口氣,他們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長弓。驚愕的精靈們只看見了精靈王高挑的背影。(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三章

    梅賽德斯一聲不吭,轉身就向南陽城南掠去。

    “王!我們為什麼就這樣離開,我們和人族的約定應該怎麼辦?”

    梅賽德斯反手就將自己的弩槍對準了那名年輕的精靈,綠色的光將梅賽德斯的臉頰映得一片慘綠色,“我管和人類的約定去死!”精靈王用憤怒尖銳的聲音回應道,“送死的事情就讓人族去幹吧!南陽已經守不住了,現在都跟著我撤!”

    “王!”

    成百上千到寸許長的綠色小箭剎那間劃過了那名追問的年輕精靈,那個精靈只要再往一側偏離半公分,就會被這一道箭雨刺成篩子。

    六名在奧爾卡未全力以赴,甚至是在已經在她全力以赴的戰局上仍舊能夠扭轉局勢的精靈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南陽城。

    不過此刻的奧爾卡,已經遠超出自己全力以赴的能力。

    南陽城守盧灣一臉絕望,此刻他已經失去了自己與麾下部隊的一切聯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下方的格里華帝國軍隊被切成小塊,逐漸蠶食。而他更大的絕望,來自於面前幾乎掩蓋了半面天幕的灰色。

    四名魔翼軍團的主要指揮官,黑色之翼的幹部,幾乎是在同時,對自己的下屬下達了撤出戰場的命令。儘管那些魔翼士兵激戰正酣,但是聽到指揮官的命令之後,再加上來自奧爾卡的恐怖威壓,黑色的浪潮剎那間退去,呼吸之間,就在奧爾卡那道灰色閃電落到南陽城門之前的一瞬間,魔翼士兵就已經成功地從奧爾卡最前方的攻擊範圍中掙脫出來。

    奧爾卡懸浮在南陽城城門正前方。流動扭曲在奧爾卡臉頰上的灰色魔紋讓此刻的她顯得無比凶惡。身後正在滴著泛灰色鮮血的三雙翅翼微微震動,她右手的手杖已經被捏碎,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翅翼上的一片狹長羽毛。

    此刻,又有兩股磅礴氣息衝天而起,雖然沒有奧爾卡已經逐漸淡去的威壓強力。但是對於已經崩潰的格里華軍隊來說,這無疑是一擊強心劑。兩名人族老者頂著奧爾卡的威壓,沖上天際,在這兩人身後,是格里華帝國剩餘的五百多名法師團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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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那個魔族,竟然敢使用‘魂殤’之術!”

    “呃……魂殤是什麼東西?”

    “哎呀。這是一種魔族通過透支消耗暫時提升自己力量的秘術,對自身傷害很到不過格里華帝國法師團一定全軍覆沒了!”

    “是這樣啊,希望奧爾卡大人之後沒事……對了,你怎麼知道這個東西?”

    “呃我為什麼知道呢……為什麼呢?自己好像一直就知道……”

    “好了好了,不用想了……米樂。咱們是不是忘了做什麼事情?”

    “對對對!咱們趕緊去追精靈王,這可是奧爾卡大人親自給主人的任務呢!”

    “我現在感覺很害怕誒……讓我這個剛過二級的小法師和自己的契約龍去對付精靈王,搞什麼嘛……”

    “趕緊走的說!哎呦,主人不要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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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卡低著頭,恐怖的灰色能量流動在她的周圍,讓眾位格里華帝國僅存的精銳魔法師看不清她的面孔。

    “請問閣下使用如此慘絕人寰的手段,做出如此囂張狂妄的侵略之舉,究竟想要什麼?我們格里華帝國並不是野蠻愚昧的原始部落。”站在最前方的兩名格里華四級魔法師中的一名沉聲道。與此同時,他手中的法杖開始凝聚龐大的元素,在這樣的敵人面前。他和身後的所有法師,在己方軍隊被單方面屠戮的憤慨中,已經毫無顧忌的拚命凝聚著自然元素,紛紛準備著自己最強大的攻擊魔法對準了面前看上去纖弱的奧爾卡。

    自下方看去,格里華法師團眾位高階魔法師同時施法的場景無比壯觀,天空都被這濃烈的魔法元素光芒染成了絢麗的顏色。視野中除了五顏六色的強光之外,幾乎已經看不清楚身邊最近的人的臉。而奧爾卡的灰色光芒在強烈的魔法光芒中。已經分辨不出了。

    強大的魔法已經準備就緒,看著面前仍舊沒有任何提聚力量打算的奧爾卡。這名實力已經達到四級中階的魔法師頓時底氣足了許多。

    “如果你沒有想說的話,就準備死吧!”

    奧爾卡忽然抬起頭,絕美的五官上浮動的灰色氣流使她竟然有一種超現實的美感,她的聲音除了自己輕靈乾淨的風格之外,還重疊著另一種聲音。這似乎是一個少年的聲音,不過卻摻雜了些許沙啞和隱含不發的傲氣。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並不刺耳的音波讓她面前的元素海洋都震盪起來。經過嚴格訓練的法師團魔法師頓時感覺自己的魔法有著失控的跡象,連忙死死壓制著自己的魔力。

    “我要你們死。”

    重疊著少女和少年兩重音道的聲音震盪在這一片空間中。這聲音尚未完全消散之際,懸浮在奧爾卡面前的最強大的兩名四級魔法師臉色一寒,高大的法杖向前揮去,一瞬間磅礴的魔法元素以特定的方式排列成各種巨大的法陣。幾百分之一秒後,無數恐怖的雷鏈或是冰刺就如同暴雨一般對著奧爾卡撲去,企圖將她完全籠罩在一團極端緻密的能量風暴中。

    南陽城下的魔翼士兵一片沉寂,緊緊盯著上空在他們的記憶中一直在創造奇蹟的軍團長。不過即使是從小至大培養出的忠誠與信心,也都在這前所未有,總魔法調動當量甚至達到五級魔法的魔法風暴中微微動搖了。

    “千翼斬,斬千秋”

    下方的人們並不能聽懂這句短促的魔族語,但是這短暫的聲音之下,卻讓一切其他聲音黯然失色。因為這道重合著奧爾卡和已經不存於世的魔皇斯烏的聲音是如此巨大。洪大無極的聲音將它下方所有站立的士兵都衝倒在地,魔翼軍團也不例外。

    將天空映成混亂色彩的魔法狂暴消失了。

    這種消失不是被什麼能量所沖散,更像是被一絲纖細的灰芒極快地同化、融合。千分之一秒後,灰色就取代了一切色彩,被巨大聲浪擊倒在地的剩餘四萬魔翼士兵只能用自己麻木的大腦處理頭頂的天空。目光所及之處。一切藍天、雲彩、魔法光芒都不見了,他們所看見的,只是一片如同鏡面一般細膩柔和的灰色。

    奧爾卡背後的三對灰色羽翼消失了,所看見的,是一對長達百米的灰銀色羽翼,鑲嵌在奧爾卡只有一米六高度的身體上。卻異樣的和諧。

    一道純淨的黑色刀芒就出現在奧爾卡面前,每個人都看見,這長達千米的巨大刀芒周圍,空間像水波一般震顫開來,繼而扭曲出破碎的空間裂痕。這刀芒的黑色是如此之深。吞噬了一切光線的同時,映在眾人的眼中,竟然會讓人感受到一種攝魂奪魄的詭異感受。

    刀芒一次次地向前摺疊彎曲,最後消散在南陽城的正南側。

    灰色的世界,黑色的刀芒。這三十秒的時間,每個人的思考已經完全停滯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感受到的只是毀滅、只是死亡和殺戮。一切色彩都從這裡消逝,這是創世之初。同樣也是末世之初。

    灰色的天空只存在了半分鐘,還有這恐怖到令人大腦無法思考的黑色千翼斬和奧爾卡背後的百米長翼。

    天空剎那間恢復了最初的清澈與明亮,甚至同時將南陽城上散不盡的血腥氣息和凌厲殺意同時化去。一種久違的和平感覺頓時出現在眾人的心中。勝利似乎已經不能夠再給他們帶來喜悅的感覺。

    格里華帝國法師團的五百名魔法師不見了,就如同他們從未出現在南陽城一般。千翼斬下,他們給世人留下的一切,恐怕也只是他人腦海中這格里華鎮國法師團的記憶罷了。

    剩餘的格里華士兵甚至意識不到自己仍舊躺倒在地上,魔翼士兵也是。

    奧爾卡輕飄飄地落在城樓,手中握著一面十米高的巨大旗幟。灰底黑翼。熊熊燃燒的火焰之聲是南陽城唯一的聲音。

    第一軍軍團長將火焰旗幟狠狠插在了南陽城上,灰色氣流從她的臉頰上淡去。她的氣息也在急速消散著。

    埃雷奧諾爾第一時間衝到了奧爾卡身邊,她小心翼翼地扶住奧爾卡的胳膊。給她釋放著自己的黑暗元素。

    不過她只能感到奧爾卡的精神空間猶如一片大海,自己力量的幫助只是用一把勺子往裡面倒水一般無濟於事。

    “帶奧爾卡離開這裡,不要讓奧爾卡的士兵看見她虛弱的樣子。”奧爾卡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然後掙脫開了埃雷奧諾爾的手,緩步向身邊的一扇石門走去。埃雷奧諾爾只能用元素控制輕托著自己的長官。

    “我們贏了!”伊貝赫、塔高斯、巴洛克紛紛向身邊的鑥水晶能量枯竭的魔翼士兵說道,頓時是一片疲憊無力的歡呼,隨後是兵器摔落在地的聲音。疲憊至極的魔翼士兵不顧自己沉重的戰鬥服,倒在地上,不到十秒鐘就睡著了。不過還是有一部分士兵必須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服下一顆暫時提神的藥丸,向那些已經失去鬥志的格里華士兵走去。

    “軍團長?”

    “先放假一天,而後把南陽城所有的壯年人類集中,把他們的孩子關起來,他們不敢造次。其餘的人留在城裡,關上城門,放火焚城。”奧爾卡扶著門框對一個急匆匆跑上來的魔翼指揮官說道。

    “明白那麼孩子怎麼安排?”

    “全都殺了,反正那些人類不會知道,就讓他們最後當個糊塗鬼。”奧爾卡的語調不變,“燒完之後,重建南陽。先累他們一個月,還沒死的問問他們是否願意跟著我們幹。讓他們選擇誰願意留下,誰願意離開。選擇離開的直接在城門外殺掉,不用請示。”

    “遵命!……還請軍團長大人好好休息!”

    奧爾卡側過臉來微微一笑,那名魔翼士兵頓時感覺一陣幸福感過度的眩暈。

    “謝謝。你先走吧。”

    奧爾卡關上身後的門,埃雷奧諾爾正準備扶住軍團長的時候,魔族少女的身體忽然發出了“噼噼啪啪”的聲音,細膩蒼白的肌膚頓時爆開無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灰紅色的血噴湧而出。軍團長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

    “軍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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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賽德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無力地靠在一名精靈的身上,精緻的弩槍丟落在地上,然後在急速奔行的速度中瞬間從視野中消失。

    “王……”

    無論那些精靈族強者如何急切地叫喊,強大的精靈王就像是失去了三魂七魄一般失去了意識。她只是一遍一遍地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其他的精靈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王看見了那個弱小的只有兩級實力的還算是一個孩子的年輕法師和他身邊酷似蜥蜴的龍形契約夥伴的時候,會在一瞬間失去戰鬥力,任憑簡單的雷電魔法轟擊在她毫無戒備的身上。並且瘋了一般地不讓他們還擊。

    精靈們還是憑藉著速度甩開了那個魔法師和他的龍族一樣的契約夥伴,在這位消失了五百年的王的身上,他們只感覺到了越來越多的神秘和茫然。

    我是馬斯特瑪.琳賽,原黑暗軍團第三軍第一副長官。

    這是我的故事。

    我的原名是馬斯特瑪.琳賽.維奧.布林雷特,出身魔族血月族藍湖家族。是藍湖家族族長賽西維安.布林雷特的長女。

    眾所周知哦,不是,是殘存在現今的魔族才會知道,藍湖家族在血月族,乃至魔族中所擁有的特殊地位。

    埃德爾斯坦高原,終年平均氣溫只有四攝氏度,沒有生活在那裡,你不會知道一抹綠色有多麼珍貴。一絲暖風有多麼難得。一年十二個月中,八個月都在下雪,而那珍貴的四月到八月的四個月的時間中。是全族努力耕種的時節。在我們那裡,十歲的孩子就要開始進行選擇麥種的訓練,二十歲那年就要到陡峭的冰峰山脊上配合長輩修葺梯田,三十歲甚至還沒有到成年的年紀,就要背起沉重的鋤頭和手鏟,踏在齊膝蓋冰涼冰涼的水裡。把灰綠色的秧苗插進漂著冰碴的水中。

    那是難熬的一年,我清楚的記得。雙腿和雙手的皮膚一次次被凍裂又癒合之後,那種奇癢無比的痛苦。而那時。我卻想著趕緊再踏進那冰冷的水中,因為水的溫度能夠讓我麻癢的四肢變的麻木,痛苦相應也減輕了很多。至尊一脈的孩子不會有我這樣的生活,當時年輕的我天真的這樣想,同時在暗暗嫉恨至尊一脈能夠享有沒有凍裂的四肢的童年。

    但是身為藍湖家族的一員,即使年輕的我也知道,那樣的生活對我來說無比遙遠。因為藍湖家族世代生活在埃德爾斯坦一片稱作“藍湖”的湖畔,而藍湖一詞的古語就是“布林雷特”。也許是源自祖先的恩賜或是人類的詛咒,藍湖湖畔有著埃德爾斯坦高原相比較來說最肥沃的土壤,同時,世代生活在藍湖畔的布林雷特家族,承擔了全魔族最重的糧食生產任務。

    作為藍湖家族的長女,我從小就被迫灌輸著那些枯燥的農業知識。每天勞累的實習作業之後,還要在蠟燭下聽我爸爸講解各種枯燥難懂的知識。除此之外,我還必須成為我的幾個弟弟妹妹的榜樣,做出最努力學習的樣子。高壓的生活讓我難以忍受,在不記得日期的一天,我偷偷從爸爸的書房裡那道了那柄據說已經在我家傳承了五百年的藍紫色長劍,站在無人的梯田裡肆意揮舞,盡情地發洩著自己內心的不滿。

    雖然日期已經忘記了,但是,那是我一生命運的第一個轉折點。

    我被爸爸發現了,回家之後,爸爸和媽媽甚至還有很多其他平時不怎麼見面的親戚,都來到了爸爸的書房裡,坐成一個圈圍著我看。本以為自己肯定會受到嚴厲懲罰的我卻意外的得知,自己竟然喚醒了這柄沉睡了五百年的神器的器靈。當時的我對此沒有一點概念,只是傻呆呆地聽著。最後,爸爸宣佈,我將要到血月族至尊,也就是當時我族至尊的宮殿裡接受黑暗精氣訓練的測試。

    我那時只知道自己將要第一次出遠門了,加上得知不會受到懲罰,高興極了的我和媽媽就起程急著前往紫月宮。

    爸爸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族農民,而我的媽媽米菲卻是血月族中名聲很響的強者。那時我的媽媽剛滿七十歲,在那樣的年紀就已經達到了四級高階的水準。得知我有著不錯的天賦,再加上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媽媽非常興奮,帶著我一路飛到了紫月宮。看到紫月宮的守衛們對媽媽崇敬的目光,我立刻就把成為媽媽那樣的強者作為了我的夢想。

    還沒有走進正殿,我就被所見的一切深深震撼了。這是我第一次走進魔族至尊的宮殿,那裡沒有我想像的那樣豪華。那裡沒有精緻的吊燈,沒有漂亮的瓷瓶,甚至沒有一件明亮的東西。走在紫月宮陰沉沉的走廊裡,牆上所掛的都是傷痕纍纍的武器和歷代先烈的靈位。

    我猛然想起,為什麼我們會生活在埃德爾斯坦這樣的苦寒之地,為什麼在象徵著魔族的紫月宮中,會有帶著這樣殺伐和慘烈氣息的武器和瀰漫著悲愴的靈位。

    因為人類。(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四章

    我很小就從幼兒讀物上知道,六千年前的我們和人族共同生活在埃德爾斯坦高原之下,一片稱作奧西利亞的美麗富饒的土地上。從書中的圖片上,我得知世界原來是這樣廣大,並不只有埃德爾斯坦高原這一片。而且,外面的世界有著春夏秋冬稱作“季節”的東西,那裡有溫暖的河流和充滿鳥語花香的遼闊平原。沒有感受過這些的我只是單純地知道那裡很美好,而當我和其他小朋友問道為什麼我們不生活在那裡的時候,老師就會用沉痛的語氣說道,在六千年前,為了爭奪奧西利亞大陸的所有權,人族和魔族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種族打了一場很大的仗,最終魔族打輸了。作為失敗的代價,我們魔族被迫被趕上了埃德爾斯坦高原,世代為曾經對人族的罪孽贖罪。

    六千年都過去了,我們卻仍舊在這裡贖罪,哪怕是滔天的罪孽,也早已贖盡了吧!可是人類仍舊不願意讓我們來開埃德爾斯坦高原,他們在我們下山的必經之路上設下了一道道御魔關。那裡躺滿了希望能夠帶領我們生活在溫暖世界的先輩們,而我們卻任由他們暴屍荒野,也不敢接近那些人類的關卡。人族對我們沒有一粒小米大的同情。

    沿著走廊,我看見了許多血月族至尊一脈的孩子們,他們在冰天雪地中穿著短衣,揮舞著沉重的武器,一遍遍練習著武技動作,汗水在寒風中凍成了冰珠,在正午刺目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和紫色的魔紋光芒混合在一起。

    我忽然感覺很害怕。因為我發現,這樣的生活,是為戰爭準備的。而他們之中的多少,最終會成為那些躺在人類御魔關之下的一員呢?如果我選擇了這條路,我會不會也是這樣?

    在媽媽的紫色雙翼裡面。我覺得很安全,我不可抑制地想到,未來有一天媽媽是不是也有可能躺在人類的御魔關下?我突然間就哭了,媽媽知道了我在想什麼,摟著我說,她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擦乾眼睛。走進了紫月宮的中心。

    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我差點就被兇猛的氣浪衝跑。我驚駭地望著巨大的廳堂裡肆意飛舞的黑暗氣流,那一團如同生命一樣躍動的黑暗能給人那樣的強大感,那應該就是只有至尊一脈才能修煉的黑暗精氣吧?想到這些,看見這樣強大的黑暗精氣。我當即就認為,那就是我們的魔皇柯杜蘭.布拉迪繆恩。

    但是當黑暗精氣回歸到他的主人身體中後,我呆呆地發現那只是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如血般的紅色長發,卻沒有血月族標誌性的毛茸茸的耳朵……我試探地碰了碰媽媽。

    “沒錯,他就是魔皇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洛維安。”

    他就是洛維安.布拉迪繆恩啊。

    我很早就知道這個名字,只不過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幾年前,我就知道至尊一脈中有一位天賦非常非常好的魔族,他的父親是當今魔皇的親弟弟。而母親是人類。他的天賦遠超血月族中所有的同輩,甚至能與翼魔族千年不遇的天才奧爾卡和斯烏比肩。

    我和洛維第一次見面,我和他之間沒有半句對話。他只是禮儀性地問候了一下我的媽媽。隨即披上披風離開了主殿。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一個很強大的魔族,而且很呆板。隨後我就一直在想是呆板的性格使他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呢?還是強大的力量讓他變得呆板呢?想著想著,我甚至對魔皇陛下的到來都沒有怎麼太在意。

    測試並不複雜,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我在力量上的天賦非常好,但是精神空間的天賦卻相比來說差得多。這意味著我根本不能修煉黑暗精氣。因為黑暗精氣所要求的精神天賦和力量天賦必須相當一致,哪怕是兩者都弱一些都有修煉的可能。我那時很清楚地看見了媽媽失落的表情。最後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一門同樣非常高深的雪霜鬥氣。因為我的第二屬性是水。那是當然,精研農業技術的藍湖家族哪一個人的屬性能不是水呢?

    選擇了修煉方向,其他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知道以後就要留在這裡的我哭了很多次,才把我從媽媽離開的傷心中解脫出來。媽媽只是告訴我,只有變得強大,才能永遠和媽媽在一起。我那時還小,真的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多麼可怕的命運,也天真的以為媽媽離開時眼裡的淚花只是捨不得我。

    媽媽展開雙翼,瞬間就消失在埃德爾斯坦終年不散的凍霧裡。

    後來,家裡時常給我來信,爸爸潦草的筆跡嘮叨著家裡梯田的情況,媽媽工整的筆跡滿是對我的囑咐。還有弟弟妹妹們天真好奇的問題,我總是耐心地回每一封信。很快,信箋紙就塞滿了我的抽屜。

    我第一次跟洛維說話是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一個月後,由於修習方向的不同,我和他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不過我一直都想瞭解一下這個血月族中天賦最好的少年。那天翼魔族至尊來到了紫月宮和魔皇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所以我們得到了一個放假的機會。我那時的好朋友,後來的第三軍旗團長克里斯蒂安拉著我在紫月宮裡四處閒逛。雖說已經在紫月宮裡生活了一個月,但是我還是很不瞭解那裡複雜的走廊到底哪裡通向哪裡。我和克里斯蒂安走散了,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問路的人,慌亂之中我聽見了一陣悅耳的鋼琴聲,於是我只能順著聲音找到了一間半掩著門的屋子。

    打開門的時候,我一下子就驚呆了,我從沒想像會在這裡見到洛維,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呆板的混血魔族竟然也懂音樂的藝術。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很端正地坐在鋼琴面前,認真地給他的妹妹戴米安上鋼琴課。他們的人類母親坐在她兩個孩子身後,臉上滿是幸福。和我媽媽看向我和我弟弟妹妹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他從容地給自己的彈到一半的曲目加上了一個臨時的結尾,然後站起身對我說道:

    “你好,我認得你,你是我老師身邊的那個女孩子。你應該是我老師的女兒吧?”

    我壓根沒想到他對我還有印象,也沒有想到媽媽竟然是洛維的老師。

    “嗯。嗯……我是的,我叫馬斯特瑪.布林雷特。”我結結巴巴地說。

    他的妹妹戴米安壓根和她的哥哥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她蹦蹦跳跳地振著翅膀來到我的面前,揪著我的耳朵說道:“姐姐是藍湖家族的人哦!是不是找不到路了才來這裡的?”

    我很驚訝戴米安敏銳的觀察力,然後略帶尷尬地說明了自己的處境。

    “洛維,把她送回去吧。這麼晚了找不到路女孩子可是很會害怕的。”他們的母親笑著說道。

    在媽媽離開後,我就選擇了堅強作為了我的性格。我本應該在此時反駁說,我不會害怕,但是看著他們母親清澈的目光,我覺得說不出口。

    關上門後。房間裡立刻響起了戴米安甚不熟練的鋼琴聲。走廊又變得一片空曠寂靜,儘管有燈光照明,但是那種看不到盡頭的感覺讓我突然發現自己當初的選擇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洛維的呆板的性格開始發揮作用了,他走出門後就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悶頭走路。他的步子很快,剛開始我還能跟上,很快我就只能用小跑才能追上他了。不得已,我對他主動說了第一句話:

    “請慢些好不好?”

    我正在琢磨這語氣對一個魔族至尊繼承人來說是否合適的時候。洛維停下了,臉上帶著極其難以察覺的歉意說道:“抱歉。”

    “這是一種修煉黑暗精氣的方法嗎?”

    “不是,我只是習慣了走快些罷了。因為能夠節省時間。”他慢下來後說道。

    “節省時間?為什麼?”

    “為了修煉。”

    分分秒秒都不放棄,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水平。

    然後對話又中斷了,五分鐘後,急匆匆的克里斯蒂安從一個拐角處竄了出來,她第一眼只是看見了我

    “瑪菲!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哦。不,天哪洛維安殿下!!!”

    我對她的反應是在是無語。雖然說我很清楚他是魔族至尊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只是因為他還年輕的緣故。但是從他的言行中來看,他完全沒有那種威棱高傲的氣質說句洛維聽不見的話,他那時就是個面癱,呵呵

    “你們好,”他的微笑像是被強擠出來的,“請不用叫我‘殿下’,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失陪。”

    說罷洛維就轉身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長廊裡,留下了一個若有所思的我和眼睛冒小星星的克里斯蒂安。之後的幾年,我凝聚了第三晶核後不久,我在軍事學院的生活就開始了。這裡的苦於在紫月宮中的苦是不一樣的,在紫月宮裡,我們磨練的知識我們的身體,而在這裡,我們鍛鍊的是我們的意志。嚴酷的環境,考驗體能,測試反應速度,還有聞之色變的極限訓練,每隔幾天,我們都有因為體力透支而吐血昏迷的同學。教官的教鞭和斥罵,讓最開始的我們很難以接受,尤其是洛維他們。在紫月宮中的這十年,我最大的收穫就是有了很多的朋友,除了有著像克里斯蒂安、費斯洛這樣的死黨以外,還有著洛維安、奧爾卡、斯烏這樣魔族精英作為夥伴。他們很多都是本族的至尊一脈,而那些教官的態度對他們來說,確實很難以忍受,尤其是一個叫做麥格納斯的傢伙,他的訓練任務尤為變態。他當時是我們最痛恨的教官學長,每天晚上都要大罵他一頓才能睡覺。雖然我們當時根本不會想到他是我們未來最可以依靠的戰友和兄長。

    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挨了相當多鞭子的洛維和斯烏他們才適應了軍事學院的生活。於是這樣外界看上去充滿“艱辛與無奈”的生活對我們來說也變得稀鬆平常了。

    時間如水,十年回想起來,轉瞬即逝。

    洛維安、斯烏、奧爾卡他們突破五級壁壘的時候。全埃德爾斯坦都為之轟動,加上現任的幾位大族至尊,我們魔族的五級強者數量達到了六千年以來的最多。而經過一百多年前我藍湖家族巴卡恩培育出高產小麥的積累,我族的實力空前強大,幾百年的第一次。全族對返回奧西利亞有了信心。

    而我那時也達到了四級極限的水準,按照我的年齡來說,突破到五級只是遲早的事情,克里斯蒂安、費斯洛他們也有希望,雖然離我還有一點距離,嘻嘻。

    人族當然察覺到了我們實力的上升。我們相信他們會用動作,我們的等待只是找尋一個最適合的機會而已。

    但是我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用這種歹毒的方法。

    埃德爾斯坦,那唯一的四個月的暖季,是我們生存的根基。在強大的魔族,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力量填飽近千萬魔族百姓的肚子。我們能做的最多的就是儘可能在水稻灌漿的時候將那一片區域的氣溫提升一些。讓糧食的產量每畝多上十斤,多養活幾個家庭。

    而暖季的根源,就是來自奧西利亞的暖風。

    暖風進入埃德爾斯坦的必經之路便是通往山下那個最大的隘口,我們稱它“希望谷”,因為在希望谷御魔關的背後,就是我們期盼六千年的世界,是我們的希望。人類無聲無息地調來了幾十名精通土系魔法的大魔法師,企圖將希望谷堵死。同時阻斷了每年對我們來時至關重要的暖風。

    人族掐住了我們的脖子,而且越掐越緊。

    洛維安的大伯,魔皇柯杜蘭急忙前去與人族談判。但是人族沒有半分談判的意思。我們知道和總人口幾十億的人族相比,我們還是很弱的一方,他們若是竭盡全力,我族便有滅族之災。

    他們不僅將魔皇擋了回去,而且給我們的水稻和小麥帶來了可怕的病菌,幾乎是在一天一夜。嫩黃色的稻苗就長滿了淺灰色的病斑,成片成片地死在了田裡。看著我和家人在畢業後四個月的努力付諸東流。我對人族的歹毒認識又上了一個層次。

    人族這是要逼死我們。在找到解決治癒這種怪病的方法之前,我們的存儲糧食只夠我們全族吃五年。而且這是沒有考慮到失去了暖風,埃德爾斯坦的平均溫度將會降低到什麼情況的前提下。

    我們開始全面備戰,這開始消耗我們更多的糧食和礦產資源。我們十分清楚,這一仗如果我們打不勝,我們將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我當時已經決定,那怕最終失敗,也一定要戰死在於人類的戰爭中,那一瞬間,我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媽媽當年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每次再問媽媽的時候,實力已經被我超過的媽媽總是用她永遠都很溫暖的翅翼抱住我,一言不發。

    第二天我就要去新成立的血月軍團報導,我想也許很久都不能在家裡睡覺了。徹夜,我坐在坐墊上和爸爸媽媽弟弟妹妹聊天,聊我這十年來的經歷,那些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各族至尊的生活。爸爸還是滔滔不絕地講著稻田裡的知識,只不過由於人類帶來的植物病,不到九十歲的爸爸頭髮已經白了一半。我不喜歡紫色與白色的搭配,真的。媽媽說著那些過去的日子,一遍遍地囑咐我戰場千萬不要逞能之類的話。弟弟妹妹問東問西,瓜分著我給他們帶來的紀念品,那一夜的前半段,我感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魔族。

    歷史的殘酷,就在於它沒有假如。

    十二點四十,媽媽沒有讓弟弟妹妹去睡覺,仍舊和我聊著天。在第四十個分鐘不知哪一秒,我和媽媽同時感覺到了出現在上空的強大氣息,不是魔族,也不是人類,而是我們甚至從未考慮過的龍族。

    龍族與人類聯盟了,我不敢想像著意味著什麼,我只是瘋狂地震開雙翼和媽媽一起沖上空中,親眼看著數百頭巨龍肆意向我們的糧倉和手無寸鐵的百姓噴吐著熾熱的龍息。我茫然,感覺這就是一副不真實的油畫,冰冷的埃德爾斯坦何時有過如此絢麗而來的色彩。何時有過撲面而來的熱浪?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龍族,幾十米長巨大的軀體,周身嵌滿了紫金色或黃綠色的鱗片,厚重的龍威從四面八方用來,壓得我上不來氣。即使我的實力在魔族已算是不弱。但是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仍舊讓我難以舉起手中藍湖家族傳承六百年的神器“落霜”。

    不過媽媽不怕這些,我親眼看到她用自己手中的長劍刺穿了許多龍族的脖頸,在龍族憤怒的吐息中自如盤旋。我也看見了至尊一脈酣暢淋漓地揮灑著自己的黑暗精氣。暗元素和龍族帶來的其他元素充斥在埃德爾斯坦冰冷的雪原上,給這裡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在族人們的共同努力下,我逐漸發現局勢並不像我想像得那麼絕望。龍族也不是自己第一印象中的那樣不可戰勝。我找到了自己應該成為的那樣的自己,一時間,憑藉著我們的努力,隕落的龍族越來越多,雖然我們的糧倉和很多村鎮已經毀滅在龍族卑鄙無恥的襲擊下。但是我們已經明白,此戰之後,將會是我們全力向人類進攻的時候,到那時,我們手中的武器終將能夠染上人族的鮮血。

    我卻沒有想到,為什麼明知道我族已經有了如此多的五級強者,龍族卻沒有將他們的五級強者派到這裡來呢?

    直到我感覺內心中有什麼東西悄然破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感覺猛然從腦海的最深處湧出。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我發覺其他的族人們也露出了同樣震驚和茫然的表情。

    魔皇隕落。

    龍族也得知了這些,咆哮著用他們骯髒的嘴巴大聲吼著魔皇隕落的消息,得知此事的同胞們震驚得無以復加。在我們自幼的印象中,就已經是五級強者的血月魔皇柯杜蘭的實力深不可測,他就是我們的信仰,怎麼可能會被敵人所打敗?!

    信念崩塌了,我們的防線瞬間崩潰,但是在媽媽決絕的帶領下。我們仍舊一步一步頂著龍族恐怖的攻勢,希望能讓更多的族人們逃離龍族的魔爪。

    這樣的衰微的信心直到他的到來。

    能夠讓世界上最高傲的智慧種族龍族之王認之為主的人類。應該是何等優秀?我甚至不記得那隻龐大的瑪瑙龍皇阿弗利埃出現在我們面前時他形象的細節,只記得輕輕踏在龍皇高傲的頭顱上的那名高瘦的人類男子。一襲清秀簡單的長袍。手中一支飾以龍翼的法杖。他的左眼中是毀滅一切的灰色風暴,右眼中是萬物復甦的充滿陽光的草場。毀滅與創造,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極端矛盾地出現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甚至他的一個眼神,都會讓我們產生絕望的情緒。

    “種族之戰,也許,已經無需解釋吧……”被人類稱之為龍神的弗裡德那時帶著悲傷的微笑說道。

    龍翼法杖輕飄飄地向下揮去,金綠色的雷芒將埃德爾斯坦的上空的凍霧一掃而空,隨後我只是感受到了頭髮乍起的奇異感覺,然後是媽媽猛撲過來將我最後一次摟在她的翅翼裡。

    媽媽的翅翼裡很溫暖,真的。

    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不是倖存者中的一員。因為我很早就想過,若是我活了下來,自己就不得不背起為家族復仇的擔子,自己將會一遍遍回憶失去所有至親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苦,將一次次細細品味復仇怒火在心中灼燒的刺痛,直到自己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我睜開眼睛,看見了熟悉的光,就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未來,將會在無窮無盡的復仇中度過,每分每秒都不能鬆開自己手中緊握的落霜。活著,將會成為一種枷鎖和無法逃避的責任;死亡,則成為一種甘美卻遙不可及的奢望。(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五章

    我尖叫了一聲坐了起來,骨裂的刺痛和失血過多的虛弱被迫讓我跌到了床上。我聽見了一個受到驚嚇的童聲。

    “是戴米安嗎?”我嘶啞著喉嚨說道。

    戴米安並沒有回答我,我只聽見她咚咚的腳步聲和片刻後另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洛維……”我逼迫自己睜開眼睛,看清楚了那位在軍事學院中低調得令人感到無聊的魔皇第二順位繼承人哦,現在他已經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說不定已經是魔皇了……我消極絕望地想著。

    “你真幸運,受那麼重的傷都活了下來。”

    “不!我不幸運!”這句話深深地刺激到了我,我掙扎地坐起,視野中仍舊殘留著落雷槍刺目光芒留下的暗斑,“你們為什麼要救我!我本應該和藍湖家族一起死在那裡!是你們讓我失去了一切!!”

    殘破的身體仍舊召喚出了強烈的鬥氣光芒,周圍簡易的木家具在雪霜鬥氣的催動下紛紛碎裂。

    “你冷靜一些。”

    洛維冰涼的手按在了我的額頭,令我感到驚訝的是,他的手比我的手掌柔軟得多,這應該是來源自他一半的人族血統的緣故吧……忽如其來的涼意和黑暗精氣的束縛力迫使我的鬥氣收回體內,急促的心臟也漸漸冷靜下來。

    我忍著全身的劇痛,把頭埋在膝蓋裡。

    “我想獨自呆一會兒。”

    “我不同意。”洛維簡短地說道,沒有半分語氣,“作為魔族僅存不多的預備五級強者,你的生命不屬於你自己。”

    我這時才第一次扭過頭看了看他。他穿著一身墨色的勁裝。後背挺得筆直,端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並不出眾的相貌此刻卻有一種令人無法反駁的氣質。

    隨後我又低下頭,開始低低的哭,從早晨哭道了晚上,直到眼睛裡一片血紅。什麼都看不到。

    第二天我才想起是誰救了我,其實我早就想到就是他。除了他沒有誰有能力在五級強者的攻擊下救出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也許他能夠救出其他人,但是正因為我是一名年輕的,還有很大發展潛力的魔族,所以他最終選擇了救我。這樣的做法有些過於理性的殘酷。可是對著這位未來的魔皇來說,權衡利弊,這是無可厚非的做法。

    “我爸爸已經將魔皇之位讓給了翼魔至尊斯烏,血月族受創太重,已經無力擔當黃金族之名。”

    洛維安站在他家院子裡一株被燒焦一半的大松樹下。剛過三十五歲生日的他顯得那樣疲憊和……衰老。他的父親在保護自己家人的戰鬥中受了重傷,現在仍未脫離生命危險。媽媽和妹妹兩個人生活的一切加上血月族不可想像的損失……命運的壓力壓在了他尚算稚嫩的肩膀上,而他卻倔強地不讓任何人為他分擔。

    媽媽和戴米安扶著這棟臨時搭起帳篷的房門,遠遠望著兒子和哥哥。

    “我族的軍隊也相應解散,併入翼魔族的部隊中了吧?”我剛剛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這樣冷冰冰只考慮著自己前途的話無疑在刺痛著洛維安的傷口還有我自己的我為什麼會這樣想……

    洛維安轉過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逃掉,可是身後戴米安和媽媽的目光讓我一動也動不了。

    “大部分是這樣。只有一少部分留了下來。”洛維安並沒有嘆氣,仍舊是他幹巴巴的語氣,他轉過身。“我看了新晉軍官的名單,你是翼魔副軍團長的候補,隨時可以去報導。”

    這句話似乎是一種隱含的逐客令,我忽然感到滾燙的內心落了一片極寒的雪花,我想都沒想就大聲喊道:“我拒絕!我不會離開我族,絕不!!”

    “這是陛下的命令。你不能不聽。”洛維安輕輕嘆了口氣說。

    “命令沒有絕對!”我尖聲道,憑藉著仇恨的熱度和不會散去的對血月族的忠誠。我大步邁到了洛維安的面前,單膝跪地。拉住他的左手,朗聲道:“我,馬斯特瑪.琳賽.維奧.布林雷特,從此以我祖先和我之名,宣誓效忠於洛維安.馮.布拉迪繆恩,天地為鑑,祖靈為證,誓死追隨,永不背叛!”

    魔族的效忠誓言,超過一切命令,哪怕是皇令也無法阻止。

    從那一秒開始,我就是洛維安的第一副長官。我同時暗暗發誓,在毀滅龍族之前,不會回到埃德爾斯坦高原,我無法面對被焚化在瑪瑙龍息中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們,我害怕他們的靈魂安慰我時,那熟悉的語氣會讓我急不可耐地奔向死亡。

    從那一秒中開始,我追隨洛維安跪在黑魔法師的王座下宣誓效忠,跟隨他的地獄風向標的血紅給人類的世界再添一縷落霜的湛紫色華彩。無數的人類鄉鎮和城市在紅色和紫色的風暴下蕩然無存。

    那一天,奧西利亞聖皇艾麗婭奇襲時間神殿,傷勢一直未癒的洛維安的父親隕滅在聖皇的光明創世中,他終於成為了黑暗軍團的軍團長,而我自然而然的成為了第三軍的副長官。

    我遠遠地站在喀沙山腳下神木村的一隅,目光極遠處,隱約能夠看見高高的台階上,身著禮服端坐在主位上的洛維。我也知道他的表情,麻木、僵硬、呆板看不出悲傷。他就是這樣的魔族,將一切痛苦和責任埋在心底,希望能夠用自己所能過做到的一切減輕別人的負擔,自己只求一個回到家後家人欣慰的微笑。

    他是一個戀家的魔族,家庭是他的源動力和世界。

    而我呢?

    除了復仇的執念,我的內心還剩下什麼?其餘的那些早就在阿弗裡埃的龍語魔法中灰飛煙滅,被壓縮、凝滯的熾烈仇恨早就佔滿了我內心的所有空間,我感受到了在山腳下的寧靜。看見了身後掛著淚痕的戴米安和媽媽……我還擁有感情嗎?還有資格擁有家嗎?如果有了家,我還能夠繼續仇恨下去,繼續有著舉起手中落霜的力量嗎?

    我早已經忘了去考慮這樣的事情,此刻這種在失去中變得格外強烈的親情逼迫我想起了我的過去,媽媽的囑咐、爸爸的嘮叨、弟弟妹妹們嘰嘰喳喳的問題……這比仇恨更加令人無法忍受。

    我想衝出去。戴米安拉住了我。

    “姐姐你很孤單嗎?”她用清澈的眼睛望向我,我知道她是一個比她的哥哥天賦更加可怕的孩子,但是洛維從不讓她接觸到一點戰鬥,他倔強得想讓他家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遠離戰爭。

    我沒有答話,也沒有轉身。

    “如果姐姐孤單的話,就請喜歡我哥哥吧。”她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沒有想到戴米安會說這樣的話。也許在很久以前,在軍事學院的那些日子,我會躺在宿舍的床上做這樣的夢但是現在,被戰爭磨得冷血的我在為了復仇宣誓效忠於洛維安的時候就忘記了世界上還存在著這樣一種情感。

    “我……”我的解釋本應該就像我想的一般,但是我說不出口。她不理解戰爭,我更不想讓她理解戰爭。

    “我要走了,我還有事情要替你哥哥去辦。”

    “馬斯特瑪姐姐,請記住我的話好嗎?”我振開雙翼,頭也不回地向山上飛去,戴米安撲棱著自己小巧的翅膀追著我喊道。

    但是,這句話還是影響了我。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平靜地接受軍團長的每一條命令,不能安然冷靜地思考每一個問題。望向他在燭光下批閱文件的身影,我發覺自己很難將目光移開。

    克里斯蒂安最早發現了我的異常,在龍族襲擊血月族之後。曾經活潑開朗的她變得比我還要沉默寡言。她每週的例會之後跟我都會聊一會天,她常常告訴我,我需要一個家,仇恨是一把業火,無法燒燬敵人時就會燒燬自己。而熄滅這把業火的唯一方法就是放開仇恨,而只有愛能夠把仇恨放開。

    我時常細細咀嚼著這句話。直到黑暗軍團因為軍團長之間的互不信任而崩潰,直到人族和龍族的英雄們奇襲黑魔法師所在的時間神殿。直到我看見我的族人們在黑魔法師控制下的時間騎士團偷襲下全軍覆沒,直到我看見洛維安掠向天際。朝世界發出的絕望的怒吼。

    直到我發現,他也會將悲傷流露在臉上;直到我發現,我也會將感情在最後一刻釋放。

    我在時間神殿的門口等待,我看見失去了家的他遍體鱗傷地走到我的面前,問我效忠與誰。

    我忽然發覺這樣的問題很可笑,我宣誓效忠於你,這樣的問題難道還需要回答嗎?

    我只是再次重複了一次當年的誓言,將信送到了英雄的手中,看著他踉蹌的背影消失在時間神殿深處,我會在那裡和他相會。

    我在那一刻,知道自己,原來是這樣的愛他。

    執掌命運的時間之主倫娜啊,給了我五百年等待的時間,等待那個後世的世界。

    一條孤單的路,兩個孤單的魔族,這就是我未來的命運,陪著他,順便解決掉黑魔法師這個麻煩。

    很簡單。

    現在的我,只是馬斯特瑪.琳賽,洛維安的第一副長官,再無藍湖氏那已經化為虛無的名綴。

    這是我的故事,我有仇恨,也有愛。

    一顆顆黑色的小珠子被負責空中作戰的幹部卡羅萊特帶著鋼手套的指縫中滑落,似是隨意地丟在了下方拚命擁擠,想要逃脫死亡命運的南陽城居民們。

    魔法帶來的無形的障壁,讓擁擠的平民們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衝出片看上去沒有阻隔的空間,任憑黑色的小珠落到人群中央。

    無辜的平民像是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事情一般,拚命向外圍擠去,驚恐至極地望著這看不出特別的小珠子。但是很快,感受到生命氣息的黑色圓珠無聲地破裂,一縷液體般的純黑色從中湧出,漸漸形成了一個看不出立體感的影子。

    若是弗朗西斯或是曾經負責押運過影士的聖皇騎士團的騎士們。一定都會在見到這一幕時驚呼出來。

    這是影士,在黑色之翼的研究中,它們被稱為“半靈體”,這種詭異的介於生命與非生命之間的存在擁有著對生命力和靈魂力的極度偏執。他們被製造出來,就是為了吸納生命。更是為了凝聚靈魂之力。

    沒有痛苦的慘叫,有的只是瀕死之人喉嚨發出的絕望的“咯咯”聲。

    幾乎是在片刻之間,擁擠的人群消失得無影無蹤,幾百平米的土地上,只有茫然遊蕩在被魔法禁錮空間中的,具有了一些立體感的半靈體。可見黑色之翼所造的半靈體質量遠超聖地研究出的影士。

    站在最外圍的幾十名魔法師整齊劃一地開始唸誦起了一段不僅晦澀難懂,而且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語。半靈體的立體感開始迅速失去,一縷縷純白色的靈魂能量穿過了魔法屏障,被幾位魔法師手中的銀瓶吸納進去。另一些淡綠色的生命能量則被另外幾名魔法師用一張捲軸吸收。失去了生命力和靈魂力的半靈體頓時再度蜷縮,回歸成了原初的黑色透亮的小珠。

    在不遠處的南陽城頭。一個看上去有些羸弱的少年面色冷漠地向那個方向望了一眼。

    “看什麼呢!你也想死!幹活!”少年剛剛望了一眼,一條皮鞭帶著呼呼的風聲就抽在了少年赤裸的脊背上,頓時一條長長的鞭痕。

    少年彷彿根本感受不到抽擊在自己後背上的皮鞭,轉回頭,一聲不吭的向前走去,看似瘦弱的雙臂卻舉起了一塊與他體型相比十分誇張的巨大石料,背在後背上,慢慢地向城垛下走去。

    監工握了握手中的皮鞭。他不可能看不出來這個小子所擁有的力氣耐力都遠超那些被抓來重建南陽城的壯年苦工。短短三天,就有近乎五分之一的南陽城壯丁類似在了這裡,他們的屍體被統一集中。抽取了生命能量後直接焚化。焦臭味讓離屍堆最近的這幾個監工的脾氣尤為暴躁。

    “真***怪異的傢伙。”監工罵了一句,抬起手中的鞭子又狠狠抽在另一個看上去衰弱的男子背上,被巨大的石塊壓得上不來氣的他立刻摔倒在地,巨大的石頭砸在了他的頭上,鮮血直流。

    “直接拖出去,不用救了。”另一個監工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背著石料的少年回頭看了看那個被宣判死刑的中年人。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踏著沉重的步子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沒有人注意到。剛剛紅腫的鞭痕,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已經在他的後背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弗朗西斯根本就不住在南陽城。

    他是自願來到這裡的。在因為影士的緣故和自己的老師洛維安分開之後。他帶著雪沫和丁坎輾轉近千里來到了埃德爾斯坦。一路上三個種族完全不同的傢伙因為資金短缺,不得不過上勒緊腰帶的日子。在弗朗西斯把自己全身上下一切之前的東西都賣掉獲得的錢都用光的時候,三個人只能暫時違背自己良心悄悄從一輛運糧的車上搬走了兩袋大麥。再加上四處扒車,一人一魔一矮人終於活著回到了埃德爾斯坦。

    已經提交辭職申請並得到獲准的弗朗西斯並不想從黑色之翼獲得幫助,不過他畢竟是埃德爾斯坦名義上總督的公子,從家族裡獲得一些幫助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溫庭頓家族已經搬離了舊址。一經打聽,才知道埃德爾斯坦反抗者組織保護下幾乎所有的人家都已經搬遷到了埃德爾斯坦以南的艾梵多行省。

    弗朗西斯同時也知道了黑色之翼遠征的消息,也知道了黑色之翼一路以鐵血屠城的殘酷方式將沿途抵抗盡數崩潰,直接殺到了格里華帝國腹地。得知黑色之翼終於開始了他等待許久的擴張,渴望自己能力得到發揮的弗朗西斯在一番掙扎的考慮後,打算重新回到黑色之翼,這一次回歸,他決定改名換姓,以一個新的身份重新從黑色之翼最底層做起,而不是憑藉自己來自父母的天賦獲得奧爾卡的認可而成為幹部。

    這一次回歸,他的名字之前,將不會有人偶師這個稱號。

    “我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弗朗西斯的母親,卡麗莎侯爵夫人嘆息著對著自己獨子說道,“世道變了,繼續歷練的話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啊,過一年你就可以繼承這個侯爵的位置了,我還想退休呢!”溫庭頓侯爵也悶著聲音說。

    在埃德爾斯坦,貴族的孩子成年之前在外歷練一年是一項傳統,而歷練的內容是父母不會過問的,出於此原因,卡麗莎和溫庭頓侯爵根本不知道弗朗西斯會去黑色之翼佔領下的南陽城,也不會因為之前消失了幾個月的弗朗西斯而感到十分擔憂。

    弗朗西斯坐在一間臨時搭建的帳篷裡,身邊都是溫庭頓家族的僕從侍者們,看著弗朗西斯長大的他們對這個孩子都十分關心,聽說他要再去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的遠門,輪番的嘮叨就開始了。平時的他總是覺得這些嘮叨煩人的要命,此時他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聽不夠。

    自己的心境在自己退出黑色之翼已經成熟了許多,黑色之翼中,羨慕於他天賦的黑色之翼高幹們都全力培養著這個小小的人偶師弗朗西斯,總將最簡單的任務派給他干,甚至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就把代表著黑色之翼幾乎是最高位的幹部名號給了未成年的他。這讓弗朗西斯總覺得這世界只不過是一場遊戲。

    而洛維安教給了他很多。

    夜深了,不想得到明早挽留的弗朗西斯趁著大家熟睡的時候背起自己簡單的行囊,離開了馬車裡溫暖的被縟。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嘆了口氣,他還是沒有逃過雪沫繼承於魔族高超的觀察力。

    “不明早走了嗎?”

    雪沫穿著睡衣光著腳出現在了弗朗西斯的面前,她身後是她的影子丁坎,這個超級能吃的矮人是他們一路上最主要的負擔。明亮的黃晶色眼眸中滿是不捨,“就這樣走了啊!”

    弗朗西斯苦笑一聲,走上前揉了揉雪沫紫色的凌亂頭髮,“我總覺得需要干點什麼。”

    雪沫氣鼓鼓地叉起腰,後退一步大聲說:“那你怎麼不帶著人家一起走?你是不是要去很危險的地方?不會是去格里華帝國摻和那裡的戰爭吧!”

    弗朗西斯繼續苦笑,這段回來的路程中,他能注意到雪沫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不過自己的計畫中並沒有關於雪沫的那一部分,所以他也只能壓一壓這份青澀的感情,全心投入進自己的長遠目標中去。(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六章

    “這是人類的傳統,我必須一個人去才符合傳統。”弗朗西斯知道被精靈族養大的雪沫對恪守傳統有多麼執著,“一年後我就能回來找你!你就先在我家住著吧,至少不像之前三餐都吃麥片粥!”

    “我覺得麥片粥很不錯……”雪沫身後的丁坎嘟噥道,她立刻狠狠瞪了自己的“奴隸”一眼。

    “那就說定,一年!”雪沫伸出手,“拉鉤!”

    弗朗西斯只好苦笑著配合雪沫的動作。

    “那……我就走了?”完後,弗朗西斯看見雪沫給自己讓開一條路,忽然感到眼睛有些酸澀。

    雪沫猛然一跳抱住了弗朗西斯,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別以為我猜不到你要去幹什麼,哈林老師告訴我,喜歡一個人,就要給他自由。雖然我不懂,但是哈林老師的話都是對的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一年,說好的。”

    弗朗西斯感覺自己的臉已經快燒起來了,自己怎麼都邁不動步子,腦子裡一片空白。

    隨即丁坎也過來狠狠地抱了抱他的腰,差點沒勒斷他的骨頭,疼痛讓他從空白狀態清醒過來,“好了好了……謝謝。”

    “兄弟我看好你!”丁坎中氣十足地說道(弗朗西斯:“小點聲!”),“你會成為老大那樣的人!”

    “……嗯,謝謝……你也保重。”

    七天後,弗朗西斯翻越葬天山脈,借助著不純熟的追蹤術,以一路的殘垣斷壁為路標,趕向了南陽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的時候。正好趕上南陽城戰爭結束,南陽城中建築幾乎已被黑色之翼徹底燒燬,黑色之翼正在四處抓壯丁填補勞動力空缺。本來黑色之翼看見這樣年輕的少年一般直接就扔給了影士,但是弗朗西斯用自己黑暗精氣強化過的體魄證明自己完全勝任這樣的重體力勞動。

    一路對黑暗精氣的錘煉,弗朗西斯雖說仍舊保持著二級中階的程度。但是對黑暗精氣的控制能力以不同日而語。黑暗精氣自帶的治癒能力更是在這幾天的苦力中得到了充分的發揮。總的來說,雖然得到了非人的待遇,但是弗朗西斯並不怨恨這一切,至少他已經做到了從最基層開始。

    “洛卡,你身子骨是怎麼長得,細胳膊細腿的有那麼多力氣……說。你是不會什麼武技鬥氣之類?”弗朗西斯將背後的石頭堆砌在一片破碎的地基上,身旁一個同樣幹苦力的壯漢大喘著氣說道。

    “怎麼可能。”弗朗西斯面無表情地說道,“選人的時候不是有測試麼?你有一級的鬥氣都得死。”

    “那你是怎麼回事?”

    “認命。”弗朗西斯放完石頭歇也不歇轉頭去般下一塊巨石,“他們就像累死我們。希望會把你逼瘋,你最好認命。”

    一陣咚咚的腳步聲響起。隨後從一棟燒焦的房子後走出了一個罵罵咧咧的監工。

    “認命!認***命!”說著就揮起了手中的鞭子。

    弗朗西斯眉頭一皺,看了看四周,抬手就是一道尖銳的黑暗精氣。黑暗精氣準確地刺進了他的心臟,輕輕一扭,剝奪了他的生命。

    那名壯漢頓時嚇呆了,看著滿地的鮮血,忽然歇斯底里地狂叫起來。

    弗朗西斯趁聲音傳遠,走過去一巴掌把他扇暈過去。

    黑暗精氣再度浮出。裹住了監工的屍體。黑色的火焰閃過,監工片刻便成了一小堆黑色灰燼,分散在被燒燬的南陽城四處可見的灰燼中。

    他過去捏住壯漢苦力的人中。把他弄醒。

    “這就是認命。我認的是我自己的命。”弗朗西斯冷冷地說。

    “漂亮。”這是一個有些膩人的女聲,弗朗西斯眉頭一皺,毫不理會面色已經恐慌到極點的那名壯漢,拉住他的脖子就往一邊走去。

    “弗朗西斯弟弟,好久不見了。見到姐姐,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呢?”牆角的陰影中。走出了一個一身媚態的金發女子,那股顧影自憐的姿態讓弗朗西斯有些胃部不舒服。

    “無可奉告。”弗朗西斯打量了一眼黑色之翼的秘書長樂迪安。

    “大人知道你來好些時間了。她想見見你。”樂迪安用柔柔的聲音說著,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就搭在了弗朗西斯的肩膀上。

    弗朗西斯僵住了。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個曾經朝思夜想的嬌弱身影。

    明黃色的走廊裡因為壓抑的氣氛而浮現出一種異樣的昏暗,面前的空氣儘管透明,但在你的視線和面前的目標之間出現了一片濛濛的霧靄,說不清在哪裡,卻真真刻刻地出現在自己能夠分辨出的極限處,久之,便是一陣頭痛的眩暈。

    這是強大力量場對人感官系統的干擾,在黑色之翼駐南陽的中樞,這樣的力量場無處不在。而這一切力量場的核心,便是那位隱藏在陰影最深處的軍團長。

    弗朗西斯試圖快步甩開樂迪安,但是這個妖嬈的秘書長卻如同他身後暗淡的影子一般,不論他如何努力,樂迪安粘滑膩人的嗓音總是徜徉在他的耳畔。現在他能做的只能是什麼都不去想,低頭猛盯著自己破舊的布靴。

    拐過一個迴廊之後,令他頗感不適的力量場終於淡化而去,更加令他感到放鬆的就是身後的樂迪安停止了她顧左右而言他的膩人話語。

    塔高斯和伊貝赫站在那一小片門廳的正前,埃雷奧諾爾依舊隱藏在她那身終年不換的厚重法袍下,倚在身後的石柱上。

    “雖然分別的時間並不久,不過我仍舊感覺到恍若隔世啊……”伊貝赫看見了走進來的弗朗西斯,頓時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塔高斯魁梧的身軀緊繃著自己的軍官服,淡淡地望著弗朗西斯,面無表情。

    弗朗西斯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你身上所發生的變化,對於我黑色之翼來說,算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這不是我們所決定的內容。”

    弗朗西斯略驚訝地望向姿態一成不變的埃雷奧諾爾,“埃雷。你這樣說話,算得很重。”

    埃雷奧諾爾伸出一根蒼白的手指輕輕搖了搖,“判斷這點的,除了你和那位大人,還能有誰呢?”她意味深長不置可否地說道,對著門輕輕一點。緊閉的石門伴隨著一陣吱呀聲滑開了。

    “請進吧。”樂迪安在弗朗西斯身後輕緩地說道。

    一股更為厚重的壓抑撲面而來,讓他邁開步子時頗感吃力。他略感吃驚的是,在那裡面並不是他所想像軍團長的休息室,而是另一條長長的走廊。在這條令人感到壓抑至極的走廊中,靛青色的半透明磚石成為了構成牆壁和天花板的材料。在光滑的牆壁上,隨處可見異樣的金屬儀器,伴隨著刺耳的工作聲響,令人作嘔的氣味瀰漫在這片狹小的空間。在深黑色的地磚上,混雜了許多異常能量的生命能量和靈魂力量波動無規律地流淌著,不僅僅在感官中這裡的一片空間令人反感,並且使人從靈魂的最深處,對這樣的一片空間感到厭惡。

    這是一片骯髒能量的遺棄之地。

    儘管鑲嵌在牆壁上的各種儀器正在全速淨化著這一片被異種能量污濁的環境。但是很明顯這裡越聚越多的異常能量已經超出了淨化裝置所能夠處理的範疇。再過些許時間,過於稠密的異種能量會使這裡的環境出現恐怖的質變弗朗西斯皺著眉頭想著,黑暗精氣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環流。暗暗抵禦著這一片骯髒的能量流動。

    “哦!是弗朗西斯先生啊,快進來,那裡還沒有被處理乾淨。”

    這是一個老者的聲音,單單從聲音上來聽,就能判斷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圓圓滾滾的老頭,而且是看上去特別和藹的那種。

    果不其然。靛青色牆壁上忽然滑開了一道暗門,一個胖胖的老者穿著一身非常寬鬆的白大褂。看上去有些笨拙地擠了出來,手裡端著一個樣式古怪的儀器。骯髒的能量立刻向其中湧去。不消一會兒,弗朗西斯就感受到周圍的空氣乾淨多了。

    “你好,格里梅爾教授。”

    “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黑色之翼的首席科學家連連擺著自己圓圓的腦袋,小小的眼睛被厚厚的眼鏡片擋在後面,看不見他眼睛裡究竟閃爍著什麼樣的光,“奧爾卡小姐想要見您,老朽我可不能讓您遲到,是不是?”

    弗朗西斯只能苦笑幾聲,對格里梅爾歉意地笑了笑,然後徑直走向走廊的最深處。這位為黑色之翼提供了絕大技術貢獻的老科學家常年將自己泡在實驗室裡,做著各種各樣另外人感到髮指的實驗。黑色之翼的每一位幹部,包括塔高斯在內,都對格里梅爾的所作所為感到深深的欽佩和……不適。

    而在弗朗西斯的角度來說,這位神秘的格里梅爾究竟在什麼時候現身在黑色之翼,他迄今都了無所知,他似乎是在最開始就出現在奧爾卡的身邊,遠遠比其他的任何幹部的資歷深厚得多。不僅如此,他有時能夠從格里梅爾身上感到一種深不見底的神秘,這讓他無形中對這位黑色之翼的元老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誰知道在他老花鏡後面的眼睛裡,到底能不能夠反映出他的真實所想……

    正當他經過格里梅爾身側的那道暗門時,另外兩個人影從格里梅爾身後鑽了出來。儘管他仍舊年輕,不過相比較於那兩個看上去並不比他小多少的孩子來說,弗朗西斯顯得成熟許多。站在格里梅爾身後的那個孩子披著一身黑色之翼制式法師袍,手裡握著一柄裝飾著一對黑色翅膀的奇異法杖,非常安靜地站在格里梅爾身邊,黑色的背景下,他顯得有些纖瘦。而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傢伙卻壯實得多,伸著腦袋好奇地四處打量著周圍奇特的環境。最令弗朗西斯感到疑惑的就是他額頭上一道淡金色的符文和伸出藍金色頭髮的一對小小的……角?

    弗朗西斯把自己的目光在那個年少法師身後的那個小孩子身上,那波動著一種奇異的感覺。感受到了他目光的注視,那個更小的孩子揚起頭。毫不膽怯地與弗朗西斯對視著。弗朗西斯一驚,因為在那對墨藍色的眼睛裡,他看到的是一道狹長的瞳孔。

    不是人類?!

    那名年輕的法師無聲無息地挪到了那個化成人形的不知名生物前面,身體一側替他擋住了弗朗西斯越來越凝實的目光。從他纖細的劉海下面,一雙墨綠色的眸子緊緊盯住了弗朗西斯。微眯的眼睛和緊緊抿住的嘴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敵意。

    弗朗西斯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挑釁感到很滑稽,他隨即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意,轉身向走廊深處走去。

    “主人,不要這樣!”米樂趕忙用力拉住了埃文的胳膊,同時一股暗勁將埃文湧動的魔力壓回了他的精神空間,“這就是這裡的規矩。我們走吧!”

    埃文狠狠地哼了一聲,甩開了米樂的手,“不強硬的話我們是活不下去的,這點是我們的原則,知道嗎?”

    “主人”

    走廊盡頭緊閉的大門在弗朗西斯碰觸到門把手的時候打開了。

    他僵硬地走進去。隨後被定格在了那裡。

    這不是他第一次走進那位大人的房間,但是卻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位黑色之翼的最高領導者其實並不是一個冷硬的工作機器,也是一名有著七情六慾的真實的人。

    房間裡很明亮,一側並不奢華卻很乾淨的落地窗中透過夕陽明黃色的溫暖。他踩在腳下的是厚厚的羊絨地毯,用稚拙的織工表現出了雪原寒冷清新的風格。這間屋子並沒有擁擠的家具,有的只是最普通的幾把椅子和一條樣式老舊卻很乾淨的沙發。他注意到幾乎在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擺放著毛絨兔子娃娃乾淨、溫暖,帶上一點點回憶裡的童真。這就是奧爾卡的風格。

    黑色之翼最高領導者,原黑暗軍團第一軍團長,翼魔族至尊。此刻站在夕陽的明黃色下,將一縷水銀般垂地的長發輕輕挽起。黃昏的夕陽在她黑色的軍官服鍍上了一層金邊,她的身體依舊挺得筆直,彷彿無論每一時刻的下一瞬間,這嬌小的身軀都會迸發出雷霆一般的力量。

    弗朗西斯看著奧爾卡將長長的銀發挽起,戴上從未摘下的軍官帽。然後在奧爾卡轉身的那一瞬間。右手向後揮去揚起自己長衣的下襬,單膝跪地。沉聲道:

    “大人,弗朗西斯報導!”

    他感到一道纖細的影子投射到自己上方。他屏住呼吸。

    “辛苦了,起來坐下。”

    弗朗西斯站起身,依舊不敢直視奧爾卡,低著頭後退著坐在了身後的硬木椅子上,坐姿無比標準。

    “是對你過去幾十天的作為心懷愧疚,還是單純的不敢直視奧爾卡的眼睛?”奧爾卡輕靈的聲音此時卻有著一絲疲憊和沙啞。

    弗朗西斯抬起頭,然後感覺肺中的空氣頓時被抽空了,空氣的恐怖壓力頓時讓他的血液全部湧進了大腦,他一陣眩暈。

    在奧爾卡曾經精緻絕美的臉頰上,密密麻麻橫貫著幾十道纖細卻極深的褐色傷痕,就彷彿是一件佈滿了細密裂紋的精美瓷瓶。也許在某個角度,這並沒有影響這位黑色之翼之主的精緻容顏,卻給這份曾經的完美,留下了刻入靈魂,不可逆轉的損傷,讓她永遠距離完美差離了那極短的,一分一毫的距離。

    “軍團長大人!”

    奧爾卡平靜地坐在他面前的沙發上,佈滿了成百上千道細密傷痕的雙手搭在一起,定格在青春年華的她滿目溫和,充滿了寧靜和溫馨的氣氛。

    “一些後遺症罷了,”奧爾卡輕輕搖搖頭,水銀般的發辮在她的身後輕輕抖動著,“遇到了一個很討厭的對手,奧爾卡生氣了。”

    弗朗西斯的雙手攥緊,躲開了奧爾卡的目光。

    “作為奧爾卡的敵人,並且活到現在,可遠遠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應付的人。”

    “屬下明白。”

    “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奧爾卡的屬下了。”奧爾卡的聲音依舊是帶著沙啞的輕靈,除此之外沒有一絲情感在內。

    弗朗西斯猛的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在奧爾卡這裡,弗朗西斯不會有很大的成就。弗朗西斯需要的是更廣闊的空間,奧爾卡真的不能埋沒你呢!”奧爾卡淺笑道,佈滿了傷痕的臉頰並不能掩蓋此時奧爾卡的清麗自然,“奧爾卡想知道,你的老師,還好嗎?”

    弗朗西斯茫然了一會,然後才試探地說道:“我的老師洛維安?”

    奧爾卡忽然低下頭,慢慢地呼出一口氣。

    “真的太好了,猜到他活著是一回事,聽到他的消息是另一回事啊……”奧爾卡輕嘆道,“真的好久沒有聽見這個名字了呢,就連奧爾卡,也好久好久沒有說道這個名字了吧……”

    “老師他……其實,大人……我”弗朗西斯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夠說明自己和洛維安走散,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是否從影士手中逃脫,他清楚地判斷出,洛維安和奧爾卡之前便是認識的,而且洛維安對於奧爾卡很重要。

    “老師被聖地的影士所追殺,現在我我也不清楚老師究竟怎樣了。”遲疑了片刻,弗朗西斯最終說道。

    奧爾卡並沒有像弗朗西斯想像的那樣表現出驚訝的神情,她只是微笑著搖搖頭,輕輕伸出了一隻佈滿傷痕的手,在她的左手食指上,有一枚造型古樸的紫色戒指。

    “你的老師手上,也有這樣一枚戒指吧?”

    弗朗西斯點點頭。

    “若是軍團長身隕,其他的所有軍團長都會從這枚尊嚴法戒中得知。”奧爾卡解釋說,“現存於世的黑暗軍團長,還有不少健在的呢……真是麻煩吶……”

    弗朗西斯不知道奧爾卡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他只能低著頭聽著。

    “聖地……除了希納斯,其他的都不是什麼麻煩。”奧爾卡抬起頭說,“但是現在,還不是那個時候。你知道麼,現在,聖地已經亂起來了,那個自稱什麼聖龍家族的,已經公然反叛聖地,加入大地聖教陣營了,一看就知道是洛維的那個小副長官干的事情。洛維……他還需要變回原來的自己。”

    說了幾句,奧爾卡輕動手指,讓弗朗西斯抬起頭。(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七章

    “奧爾卡希望你不是命令能夠繼續幫助你的老師。你有著罕見的修習黑暗精氣的天賦,如果你願意努力的話,你的未來,會超過奧爾卡。”軍團長輕聲說道,“也許你會疑惑奧爾卡這樣做的原因,因為包括你在內的所有幹部,都簡單地以為我們的終極目標就是復活黑魔法師……但是,誰又知道其中的根本呢?……算了,奧爾卡不想讓大家知道。但是如果你能夠忠心地跟隨你的老師,會有一天你將知道奧爾卡這樣做的原因,而那一天的你,便是站在世界巔峰的弗朗西斯。”

    “屬下……明白。”弗朗西斯察覺到了奧爾卡的疲憊,他謹慎地站起身,準備告辭。

    “考驗一下你的記憶力。”奧爾卡在弗朗西斯轉身的時候說道,“請將奧爾卡的這一段話轉達給洛維,注意,你自己可是聽不懂的哦。”

    弗朗西斯一愣,然後急忙動用起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將奧爾卡一長段他完全不明所以的魔族語印入腦海。他聽出奧爾卡在說這些的時候,語氣裡帶著疲憊和無奈,但是從始至終,她的聲音裡都有一份希望。

    “屬下明白,必當如實轉達!”他緊閉著眼睛低聲道,牙齒緊緊咬著。

    門在自己身前打開了,身後的軍團長並沒有再說什麼,他只能幻想奧爾卡正在用她旋轉著五顆瞳孔的紫眸目送著他的背影。他也明白,至少在自己擁有軍團長那樣強大的力量和實力之前,自己在黑色之翼中,永遠只是一個屬下。最多是一個擁有著得天獨厚潛力的屬下而已,哪怕是自己的實力和能力超過奧爾卡,也只是一名屬下。

    想要讓自己的幻想成為現實,自己必須脫離那柄稱之為黑色之翼的保護傘,獨自在奧西利亞的風雨中飄搖。最終站到能夠讓聖皇這樣真正站在奧西利亞巔峰的強者平視的位置。這是一條痛苦卻是唯一的選擇,痛苦是因為達成這樣的目標,自己將要付出自己曾經不敢想像的一切;之所以唯一,是因為從孩提時代加入黑色之翼開始,奧爾卡就是自己早已確定的人生動力。

    他內心攪動著許多微微作痛的情感,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甚至是什麼時候走出了那段陰森的走廊。再次出現在黑色之翼的那幾位幹部身前。那挽著長長銀色髮辮的夢中人影,此去一見,再見之日,便又遙遙無期。

    “打下那麼多土地,我們的鑥水晶能源已經告罄了吧。”他走出長廊。在不久前的門廳中站定,對著身邊的三位幹部加上一名秘書長,“誰能夠告訴我反抗者組織為什麼沒有干預我們的行動?”

    塔高斯和伊貝赫對視一眼,樂迪安站在埃雷奧諾爾身邊,一副無所事事的表情。

    “十字旅團。”塔高斯低沉的說道。

    弗朗西斯眉頭一皺,沒有再說話。

    “大人……她要你做什麼?”

    弗朗西斯並未答話,徑直穿過那幾名幹部組成的人牆,向門口走去。

    “從始至終。只有反抗者組織和隱藏的更深的十字旅團,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弗朗西斯側過身,冷冷地說道。“各位夥伴,我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各位保重。”

    黑暗精氣如水波般從弗朗西斯周身湧出,將他包裹在一片紫色的黑霧之中,暗淡的光芒一閃,他已在百米之外。

    ;

    “他很強。主人。”

    “是的。”

    “額……可是我們沒必要把他當成吧?”

    “前輩們說過,他是這裡天賦最強的人……不過我一定能超過他。一定!”

    ;

    奧爾卡從會客廳裡悄悄消散。

    這是一片獨立開闢出的空間,透明的空間障壁之外是無數道扭曲的亂流。再強大的存在,不小心陷入這細碎的亂序空間中,也會在一剎那被絞成粉碎。

    而在周圍亂序中的這一片空間,卻是異常的寧靜。空虛的黑暗中,一具水晶棺靜靜懸浮在這只有幾十平方米的空間中央。水晶棺中浸泡在緻密能量液體中的魔皇披散著長發,如同奧爾卡一般精緻的五官微微翕動,彷彿昔日的魔皇並未喪失生機。

    奧爾卡站在斯烏身下,安靜地望向她唯一的親人。

    “身體已經復甦了吧,斯烏。”她用輕柔的魔族語說道,“現在,剩下的只有幾十萬靈魂本源了呢,在努努力,就能成功了。”說著她用手托起了古樸的封印石,雜亂的靈魂能量蜂擁而出。那凌亂的靈魂能量正要觸及上空的水晶棺時,一道古老的陣法以封印石為樞紐擴散而出,將凌亂的靈魂能量中的雜質剔除,將最純淨的靈魂本源力注入進斯烏的身體。而反觀透明的封印石,在其古老的符文下,又多了一粒灰黑色的雜質。

    “這顆封印石,將要失效了吧……”奧爾卡望向空間之外的世界,那遙遠的天空中,已經失落的殿堂。

    “哥哥,這是什麼啊?”

    “這是魔族的經脈圖,如果你以後想學醫的話,就一定要把它記清楚!”洛維安敲了敲戴米安的小腦袋。

    “好疼!哥哥你好壞!”戴米安撅著嘴用力扯了扯哥哥的翅膀,“那麼麻煩,怎麼才能背下來嘛!我還是覺得哥哥每天練習的武技最漂亮了!為什麼不教教戴米安嘛!”

    洛維安一下就把臉沉了下來,戴米安知道說出了禁忌話題,立刻乖巧地低下頭向後退一步手背在身後小聲說:“對不起哥哥,以後不會再說了!”

    洛維安看見妹妹這副反應,也沒辦法說什麼,張開雙翼把妹妹摟在翅膀裡,揉了揉她紫紅色的長發,“也不用這麼害怕,家裡只要我和爸爸保護就行了。你和媽媽每天安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戴米安抬起頭,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洛維安,“哥哥每天做的事情是哥哥自己不喜歡做的嗎?”

    “這……我也”

    “孩子們,吃飯了!”媽媽的聲音從另一間屋子裡傳了過來。

    “走吧!明天我放假,可以陪你一整天!”

    “哇哦!一整天!”戴米安興奮地跳了起來。小巧的翅膀在身後撲棱著,把她帶到了半空,“我要去藍湖,還有米雪家的水田……”

    “好的好的,你說去哪裡都行!”洛維安寵溺地把妹妹從半空中拉下來,“小心別撞到頭頭髮都亂成這樣了。明天去剪剪頭髮吧。”

    “怎麼回事?”爸爸略顯不滿的聲音從那間屋子裡傳過來。

    洛維安和戴米安同時吐了吐舌頭,振動著翅膀一下就閃到了客廳。

    晚飯結束了,戴米安在媽媽的督促下回自己房間去做作業,洛維安悄悄走出房門,用力呼吸了一口這裡的空氣。

    空氣中有些濕熱。讓人感到有些發悶這不是埃德爾斯坦高原的空氣……

    睜開眼睛,洛維安發現自己跪坐在地上,手裡捏著一片梗葉,右手指上一道細細的血口按在上面,寫出了紫色的戴米安的名字。

    “戴米安……”洛維安默念道,“對不起,哥哥還是我……”

    他散大的瞳孔瞄著極遠處的方向,顫抖的手指將梗葉放進了面前的火堆中。梗葉倏忽間化作一縷灰燼和一線微微的清香。

    “兒子不孝……”他將一片片寫著名字的梗葉放入面前的火堆。感受著自己曾經為之奮鬥出一切的生命就如同火中的梗葉一般瞬間消逝,“你們的長官無能,費斯洛、克里斯蒂安……我沒資格做你的兄弟。斯烏……奧爾卡……”

    淡紅色的淚珠從洛維安空洞的眼睛裡滴落,落到面前的火堆中,一縷暗紅色的霧氣。

    一個又一個名字印在洛維安手中的梗葉上,又隨著火苗飄散入夜裡的遠方。

    洛維安的心並不痛,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他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無盡的空虛和空虛盡頭黑暗的淵藪。

    今天是祭典日。本應是滿月的今天。暗紅色的影子遮住了往日純淨的月光,給她籠上了一層稀薄的紅紗。

    血月祭典。只有他一個人的血月祭典。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把一個個刻印在他生命深處的名字再次用心血寫下。看著他們隨著火苗飄散,帶著自己已經被悔恨泯滅了一切的空虛內心中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寄託。

    “哥哥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了?”戴米安帶著害怕和擔心輕輕碰了碰洛維安的肩膀。

    “不要這樣,好嗎?該回去了,天已經太晚了。”他沒有能力扭過頭去看妹妹的眼睛,虛實之間的撕心裂肺,一次就已經毀掉了他的一切。

    “嗯!”戴米安聽話的點頭。他聽見了戴米安翅膀撲棱撲棱的聲音漸漸遠去,抬起頭,面前的火焰只剩下一點點火星,手中還有一片梗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將最後一片梗葉丟進火中,讓倒映在火焰中的家人和夥伴繼續圍在他身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讓祭典結束,再次去面對這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

    最後一片梗葉上,寫著馬斯特瑪的名字。

    “洛維,還有我在呢。”馬斯特瑪說道。

    “我還能夠做到嗎?那些除了你所有人都不相信的事情?”

    “洛維安會做到,你不能。”

    “……我是誰?”

    “你是我的洛維安,但還不是血月至尊洛維安。”馬斯特瑪繼續說著,他們面前火堆中的火星越來越稀疏了,“我相信你能夠堅持下去,魔族並沒有滅絕,他們還在等待希望等待你。”

    “我……辦不到我甚至不能夠保護自己的家人!”

    “現在的你能夠做到。”馬斯特瑪纖細的指尖輕輕捏住了洛維手中的梗葉,放進了稀疏的火星中。

    最後的幾點火星消失了,梗葉依舊。

    彷彿是空虛的內心瞬間被某種極熱的液體所充滿,洛維安艱難地扭動著脖子,慢慢地向身邊的人影望去。

    一雙翅翼輕輕擁住了洛維安。被悔恨帶走了所有力氣的洛維安頓時跌倒在馬斯特瑪的翅翼裡。第三軍團副長官用雙手扶住洛維安的肩膀,將一股溫暖的黑暗元素注入進軍團長空虛的身體內。

    洛維安竭力睜大雙眼,緊緊盯著馬斯特瑪黃晶色的眼睛,他從中看到的,只有自己在她眸子裡的倒影。

    “你……你怎麼你的晶核?!”

    “這是我自願的。”馬斯特瑪平靜地說道。“為了抵禦自己力量對希納斯的保護性抗拒,我熄滅了第三第四晶核的火種。”

    “不對!”洛維安勉力直起身,指尖從馬斯特瑪的軀幹劃過,“你的經脈斷裂是怎麼回事!有人襲擊你?為什麼!”

    “我幫希納斯將聖地那股與龍族勾結的人類驅逐出去”

    洛維安眼中的黃晶色光芒劇烈波動起來,一股股怒氣在他空虛的內心中翻湧,“混賬!希納斯自己怎麼不去辦?!她是奧西利亞第一強者。還需要僱傭別人為她做事!!”

    “軍團長!聽我說”馬斯特瑪按住洛維安的肩膀,讓他翻滾的黑暗精氣平息下來,“希納斯的力量絕大多數繼承自血脈,現在的她還不能完全調動五級的力量”

    “跟我解釋這些干什麼!我需要你的解釋!”洛維安感受著唯一和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族人正在經受經脈斷裂的折磨,一種似乎是很遙遠的怒火正在噬咬他的內心。“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這樣做的話,洛維,你還會承認你是我的軍團長嗎?”

    洛維安愣住了。

    現在實力跌落到剛剛三級的他和過去的四級極限的馬斯特瑪在魔族強者為尊的世界中,這是他能夠接受的嗎?但是,在魔族的概念中,自己的力量就是自己除了生命的一切……馬斯特瑪這樣做,僅僅是為了打消自己這樣傳統的做法

    “我已經欠你很多了,現在又……”

    “你虧欠我多少我真的不在意。只要你是我的軍團長,這就足夠了。”馬斯特瑪溫和的說道,“站起來。軍團長。”

    洛維安踉蹌地站直身體,馬斯特瑪平穩地跟隨在他的身後,向這一小片樹林外走去。

    五千狼族老幼和四百狼族勇士安靜地在山坳間駐營,世代生活在天台關惡劣氣候和環境下的他們沒有不能適應的山地。稀疏的綠色火苗跳動在白色的營帳之間,若從上空看去,那便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狼頭。

    暗淡的紅色月光和綠色火焰組成的詭異氛圍下。阿甘和艾安並排站在營帳的最前。作為這一支被迫逃亡出居住地的狼族頭頂,阿甘必須肩負起守夜的職責。

    而一向唯“祭司先生”是從的失去了所有記憶的英雄戰神艾安則扛著摩訶。有些擔憂地望向洛維安離開的方向。

    “不去找找他們嗎?”也許是安靜了太久,艾安有些無法忍受。和自己器靈的對話又毫無營養。

    “我們要尊重其他民族的傳統。”阿甘雙手縮在狼族傳統的長袖袍裡,安然地說道,忽然間他一揚眉毛,點點頭說道,“他回來了……還有艾安!”

    已經不需要阿甘的提醒,艾安一把舉起自己手中的巨斧,冰屬性的鬥氣頓時在斧刃所向畫出了一道長長的冰痕。

    冰冷的鬥氣在濕熱的米納爾森林最北端蕩漾起一圈蒼白的霧氣,明亮的光元素隨之翻湧,將艾安面前的那個方向照的通亮。但在這一團光之中,卻有著一團被掩蓋了的黑暗。

    兩團極為類似的冰屬性平滑地接觸在一起,而截然相反的光暗屬性卻在期間爆發出強烈的湮滅光芒。冰屑被以極高的速度衝了出去,將周圍衰頹的樹葉沖散到淡紅色的夜空中。

    艾安全神貫注,用力前踏一步,手中的摩訶同時閃爍出刺目的金光,冰藍色的鬥氣再度全力灌輸進斧刃,斧刃頓時閃爍起流動的藍色光芒。身後的阿甘則同時後撤十米,手中的重生蝶翼杖撲打起半透明的翅膀,一片片淡色的魔法波動湧出,將艾安身前佈置起一片柔和的防禦結界。

    蒼白色的冰霧散盡,緊隨其後的是一道裹挾著強烈黑暗元素的冰屬性鬥氣突刺,藍紫色的冰色電芒從那團黑暗元素中驟起,紫色的黑色的元素龍卷狠狠地向阿甘所布置的防禦結界衝去。藍色的防禦結界被這一攻擊振盪起大片的波紋,絲絲裂痕隨著噼啪聲佈滿了結界。阿甘緊緊盯著那團黑暗之後陌生的敵人,快速低聲唸著咒語,將一團又一團冰屬性水元素灌輸進面前的防禦結界中。

    第一次攻擊最終被阿甘的防禦魔法所阻擋,此刻艾安的斧刃上流淌的藍色光芒已經極盛,絢麗的冰屬性彷彿火焰一般舞動著藍色的光芒。蓄勢完畢的艾安雙手緊握斧柄,極為簡單地向正前方狠狠砸去。

    在黑暗元素散盡,在之後的攻擊者還沒有現身的時候,另一團黑暗元素悄無聲息地迎向了艾安的斧刃。詭異的黑暗元素組成了幾十條粘稠柔軟的黑色蛇身,如影隨形般地粘附到了艾安冰藍色的斧刃上。兩種不同的屬性元素再次爆發出熾烈的湮滅光芒,但是黑暗元素組成的蛇身死死纏繞住了摩訶巨大的斧刃。艾安只感覺自己的斧子就像切入一團軟泥一般,所有的衝力都被這怪異的暗元素所卸去。

    “都住手。”洛維安的聲音從另一團黑暗中傳出。黑暗元素組成的游蛇迅速循著聲音,返回了它們主人的體內,在洛維安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暗色的凍傷痕跡。他另外一隻手悄聲幅散出看不見暗元素震盪,將身側的馬斯特瑪的紫色落霜按倒了發力最弱的那個角度。

    馬斯特瑪背後的雙翼極帶挑釁性地張開著,在翅翼的幫助下,她的恢復速度甚至能夠超過已經擁有三級實力的艾安。魔族所擁有的先天身體優勢在這一刻彌補了兩人之間巨大的力量差距。

    “軍團長!”馬斯特瑪臉頰上的暗紫色魔紋閃爍著憤怒的光芒,試圖再次舉起手中的落霜,但是洛維安沒有絲毫放鬆那一側黑暗精氣的打算。艾安不得不在這無聲的威勢下後退了半步。她茫然地注視著自己熟悉的洛維安和那位憑空出現的魔族,摩訶抱著自己的本體斧刃,驚訝地望向那位新出現的魔族。

    “原來你還活著啊……”摩訶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八章

    “奧爾卡希望你不是命令能夠繼續幫助你的老師。你有著罕見的修習黑暗精氣的天賦,如果你願意努力的話,你的未來,會超過奧爾卡。”軍團長輕聲說道,“也許你會疑惑奧爾卡這樣做的原因,因為包括你在內的所有幹部,都簡單地以為我們的終極目標就是復活黑魔法師……但是,誰又知道其中的根本呢?……算了,奧爾卡不想讓大家知道。但是如果你能夠忠心地跟隨你的老師,會有一天你將知道奧爾卡這樣做的原因,而那一天的你,便是站在世界巔峰的弗朗西斯。”

    “屬下……明白。”弗朗西斯察覺到了奧爾卡的疲憊,他謹慎地站起身,準備告辭。

    “考驗一下你的記憶力。”奧爾卡在弗朗西斯轉身的時候說道,“請將奧爾卡的這一段話轉達給洛維,注意,你自己可是聽不懂的哦。”

    弗朗西斯一愣,然後急忙動用起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將奧爾卡一長段他完全不明所以的魔族語印入腦海。他聽出奧爾卡在說這些的時候,語氣裡帶著疲憊和無奈,但是從始至終,她的聲音裡都有一份希望。

    “屬下明白,必當如實轉達!”他緊閉著眼睛低聲道,牙齒緊緊咬著。

    門在自己身前打開了,身後的軍團長並沒有再說什麼,他只能幻想奧爾卡正在用她旋轉著五顆瞳孔的紫眸目送著他的背影。他也明白,至少在自己擁有軍團長那樣強大的力量和實力之前,自己在黑色之翼中,永遠只是一個屬下。最多是一個擁有著得天獨厚潛力的屬下而已,哪怕是自己的實力和能力超過奧爾卡,也只是一名屬下。

    想要讓自己的幻想成為現實,自己必須脫離那柄稱之為黑色之翼的保護傘,獨自在奧西利亞的風雨中飄搖。最終站到能夠讓聖皇這樣真正站在奧西利亞巔峰的強者平視的位置。這是一條痛苦卻是唯一的選擇,痛苦是因為達成這樣的目標,自己將要付出自己曾經不敢想像的一切;之所以唯一,是因為從孩提時代加入黑色之翼開始,奧爾卡就是自己早已確定的人生動力。

    他內心攪動著許多微微作痛的情感,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甚至是什麼時候走出了那段陰森的走廊。再次出現在黑色之翼的那幾位幹部身前。那挽著長長銀色髮辮的夢中人影,此去一見,再見之日,便又遙遙無期。

    “打下那麼多土地,我們的鑥水晶能源已經告罄了吧。”他走出長廊。在不久前的門廳中站定,對著身邊的三位幹部加上一名秘書長,“誰能夠告訴我反抗者組織為什麼沒有干預我們的行動?”

    塔高斯和伊貝赫對視一眼,樂迪安站在埃雷奧諾爾身邊,一副無所事事的表情。

    “十字旅團。”塔高斯低沉的說道。

    弗朗西斯眉頭一皺,沒有再說話。

    “大人……她要你做什麼?”

    弗朗西斯並未答話,徑直穿過那幾名幹部組成的人牆,向門口走去。

    “從始至終。只有反抗者組織和隱藏的更深的十字旅團,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弗朗西斯側過身,冷冷地說道。“各位夥伴,我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各位保重。”

    黑暗精氣如水波般從弗朗西斯周身湧出,將他包裹在一片紫色的黑霧之中,暗淡的光芒一閃,他已在百米之外。

    ;

    “他很強。主人。”

    “是的。”

    “額……可是我們沒必要把他當成吧?”

    “前輩們說過,他是這裡天賦最強的人……不過我一定能超過他。一定!”

    ;

    奧爾卡從會客廳裡悄悄消散。

    這是一片獨立開闢出的空間,透明的空間障壁之外是無數道扭曲的亂流。再強大的存在,不小心陷入這細碎的亂序空間中,也會在一剎那被絞成粉碎。

    而在周圍亂序中的這一片空間,卻是異常的寧靜。空虛的黑暗中,一具水晶棺靜靜懸浮在這只有幾十平方米的空間中央。水晶棺中浸泡在緻密能量液體中的魔皇披散著長發,如同奧爾卡一般精緻的五官微微翕動,彷彿昔日的魔皇並未喪失生機。

    奧爾卡站在斯烏身下,安靜地望向她唯一的親人。

    “身體已經復甦了吧,斯烏。”她用輕柔的魔族語說道,“現在,剩下的只有幾十萬靈魂本源了呢,在努努力,就能成功了。”說著她用手托起了古樸的封印石,雜亂的靈魂能量蜂擁而出。那凌亂的靈魂能量正要觸及上空的水晶棺時,一道古老的陣法以封印石為樞紐擴散而出,將凌亂的靈魂能量中的雜質剔除,將最純淨的靈魂本源力注入進斯烏的身體。而反觀透明的封印石,在其古老的符文下,又多了一粒灰黑色的雜質。

    “這顆封印石,將要失效了吧……”奧爾卡望向空間之外的世界,那遙遠的天空中,已經失落的殿堂。

    “哥哥,這是什麼啊?”

    “這是魔族的經脈圖,如果你以後想學醫的話,就一定要把它記清楚!”洛維安敲了敲戴米安的小腦袋。

    “好疼!哥哥你好壞!”戴米安撅著嘴用力扯了扯哥哥的翅膀,“那麼麻煩,怎麼才能背下來嘛!我還是覺得哥哥每天練習的武技最漂亮了!為什麼不教教戴米安嘛!”

    洛維安一下就把臉沉了下來,戴米安知道說出了禁忌話題,立刻乖巧地低下頭向後退一步手背在身後小聲說:“對不起哥哥,以後不會再說了!”

    洛維安看見妹妹這副反應,也沒辦法說什麼,張開雙翼把妹妹摟在翅膀裡,揉了揉她紫紅色的長發,“也不用這麼害怕,家裡只要我和爸爸保護就行了。你和媽媽每天安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戴米安抬起頭,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洛維安,“哥哥每天做的事情是哥哥自己不喜歡做的嗎?”

    “這……我也”

    “孩子們,吃飯了!”媽媽的聲音從另一間屋子裡傳了過來。

    “走吧!明天我放假,可以陪你一整天!”

    “哇哦!一整天!”戴米安興奮地跳了起來。小巧的翅膀在身後撲棱著,把她帶到了半空,“我要去藍湖,還有米雪家的水田……”

    “好的好的,你說去哪裡都行!”洛維安寵溺地把妹妹從半空中拉下來,“小心別撞到頭頭髮都亂成這樣了。明天去剪剪頭髮吧。”

    “怎麼回事?”爸爸略顯不滿的聲音從那間屋子裡傳過來。

    洛維安和戴米安同時吐了吐舌頭,振動著翅膀一下就閃到了客廳。

    晚飯結束了,戴米安在媽媽的督促下回自己房間去做作業,洛維安悄悄走出房門,用力呼吸了一口這裡的空氣。

    空氣中有些濕熱。讓人感到有些發悶這不是埃德爾斯坦高原的空氣……

    睜開眼睛,洛維安發現自己跪坐在地上,手裡捏著一片梗葉,右手指上一道細細的血口按在上面,寫出了紫色的戴米安的名字。

    “戴米安……”洛維安默念道,“對不起,哥哥還是我……”

    他散大的瞳孔瞄著極遠處的方向,顫抖的手指將梗葉放進了面前的火堆中。梗葉倏忽間化作一縷灰燼和一線微微的清香。

    “兒子不孝……”他將一片片寫著名字的梗葉放入面前的火堆。感受著自己曾經為之奮鬥出一切的生命就如同火中的梗葉一般瞬間消逝,“你們的長官無能,費斯洛、克里斯蒂安……我沒資格做你的兄弟。斯烏……奧爾卡……”

    淡紅色的淚珠從洛維安空洞的眼睛裡滴落,落到面前的火堆中,一縷暗紅色的霧氣。

    一個又一個名字印在洛維安手中的梗葉上,又隨著火苗飄散入夜裡的遠方。

    洛維安的心並不痛,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他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無盡的空虛和空虛盡頭黑暗的淵藪。

    今天是祭典日。本應是滿月的今天。暗紅色的影子遮住了往日純淨的月光,給她籠上了一層稀薄的紅紗。

    血月祭典。只有他一個人的血月祭典。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把一個個刻印在他生命深處的名字再次用心血寫下。看著他們隨著火苗飄散,帶著自己已經被悔恨泯滅了一切的空虛內心中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寄託。

    “哥哥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了?”戴米安帶著害怕和擔心輕輕碰了碰洛維安的肩膀。

    “不要這樣,好嗎?該回去了,天已經太晚了。”他沒有能力扭過頭去看妹妹的眼睛,虛實之間的撕心裂肺,一次就已經毀掉了他的一切。

    “嗯!”戴米安聽話的點頭。他聽見了戴米安翅膀撲棱撲棱的聲音漸漸遠去,抬起頭,面前的火焰只剩下一點點火星,手中還有一片梗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將最後一片梗葉丟進火中,讓倒映在火焰中的家人和夥伴繼續圍在他身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讓祭典結束,再次去面對這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

    最後一片梗葉上,寫著馬斯特瑪的名字。

    “洛維,還有我在呢。”馬斯特瑪說道。

    “我還能夠做到嗎?那些除了你所有人都不相信的事情?”

    “洛維安會做到,你不能。”

    “……我是誰?”

    “你是我的洛維安,但還不是血月至尊洛維安。”馬斯特瑪繼續說著,他們面前火堆中的火星越來越稀疏了,“我相信你能夠堅持下去,魔族並沒有滅絕,他們還在等待希望等待你。”

    “我……辦不到我甚至不能夠保護自己的家人!”

    “現在的你能夠做到。”馬斯特瑪纖細的指尖輕輕捏住了洛維手中的梗葉,放進了稀疏的火星中。

    最後的幾點火星消失了,梗葉依舊。

    彷彿是空虛的內心瞬間被某種極熱的液體所充滿,洛維安艱難地扭動著脖子,慢慢地向身邊的人影望去。

    一雙翅翼輕輕擁住了洛維安。被悔恨帶走了所有力氣的洛維安頓時跌倒在馬斯特瑪的翅翼裡。第三軍團副長官用雙手扶住洛維安的肩膀,將一股溫暖的黑暗元素注入進軍團長空虛的身體內。

    洛維安竭力睜大雙眼,緊緊盯著馬斯特瑪黃晶色的眼睛,他從中看到的,只有自己在她眸子裡的倒影。

    “你……你怎麼你的晶核?!”

    “這是我自願的。”馬斯特瑪平靜地說道。“為了抵禦自己力量對希納斯的保護性抗拒,我熄滅了第三第四晶核的火種。”

    “不對!”洛維安勉力直起身,指尖從馬斯特瑪的軀幹劃過,“你的經脈斷裂是怎麼回事!有人襲擊你?為什麼!”

    “我幫希納斯將聖地那股與龍族勾結的人類驅逐出去”

    洛維安眼中的黃晶色光芒劇烈波動起來,一股股怒氣在他空虛的內心中翻湧,“混賬!希納斯自己怎麼不去辦?!她是奧西利亞第一強者。還需要僱傭別人為她做事!!”

    “軍團長!聽我說”馬斯特瑪按住洛維安的肩膀,讓他翻滾的黑暗精氣平息下來,“希納斯的力量絕大多數繼承自血脈,現在的她還不能完全調動五級的力量”

    “跟我解釋這些干什麼!我需要你的解釋!”洛維安感受著唯一和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族人正在經受經脈斷裂的折磨,一種似乎是很遙遠的怒火正在噬咬他的內心。“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這樣做的話,洛維,你還會承認你是我的軍團長嗎?”

    洛維安愣住了。

    現在實力跌落到剛剛三級的他和過去的四級極限的馬斯特瑪在魔族強者為尊的世界中,這是他能夠接受的嗎?但是,在魔族的概念中,自己的力量就是自己除了生命的一切……馬斯特瑪這樣做,僅僅是為了打消自己這樣傳統的做法

    “我已經欠你很多了,現在又……”

    “你虧欠我多少我真的不在意。只要你是我的軍團長,這就足夠了。”馬斯特瑪溫和的說道,“站起來。軍團長。”

    洛維安踉蹌地站直身體,馬斯特瑪平穩地跟隨在他的身後,向這一小片樹林外走去。

    五千狼族老幼和四百狼族勇士安靜地在山坳間駐營,世代生活在天台關惡劣氣候和環境下的他們沒有不能適應的山地。稀疏的綠色火苗跳動在白色的營帳之間,若從上空看去,那便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狼頭。

    暗淡的紅色月光和綠色火焰組成的詭異氛圍下。阿甘和艾安並排站在營帳的最前。作為這一支被迫逃亡出居住地的狼族頭頂,阿甘必須肩負起守夜的職責。

    而一向唯“祭司先生”是從的失去了所有記憶的英雄戰神艾安則扛著摩訶。有些擔憂地望向洛維安離開的方向。

    “不去找找他們嗎?”也許是安靜了太久,艾安有些無法忍受。和自己器靈的對話又毫無營養。

    “我們要尊重其他民族的傳統。”阿甘雙手縮在狼族傳統的長袖袍裡,安然地說道,忽然間他一揚眉毛,點點頭說道,“他回來了……還有艾安!”

    已經不需要阿甘的提醒,艾安一把舉起自己手中的巨斧,冰屬性的鬥氣頓時在斧刃所向畫出了一道長長的冰痕。

    冰冷的鬥氣在濕熱的米納爾森林最北端蕩漾起一圈蒼白的霧氣,明亮的光元素隨之翻湧,將艾安面前的那個方向照的通亮。但在這一團光之中,卻有著一團被掩蓋了的黑暗。

    兩團極為類似的冰屬性平滑地接觸在一起,而截然相反的光暗屬性卻在期間爆發出強烈的湮滅光芒。冰屑被以極高的速度衝了出去,將周圍衰頹的樹葉沖散到淡紅色的夜空中。

    艾安全神貫注,用力前踏一步,手中的摩訶同時閃爍出刺目的金光,冰藍色的鬥氣再度全力灌輸進斧刃,斧刃頓時閃爍起流動的藍色光芒。身後的阿甘則同時後撤十米,手中的重生蝶翼杖撲打起半透明的翅膀,一片片淡色的魔法波動湧出,將艾安身前佈置起一片柔和的防禦結界。

    蒼白色的冰霧散盡,緊隨其後的是一道裹挾著強烈黑暗元素的冰屬性鬥氣突刺,藍紫色的冰色電芒從那團黑暗元素中驟起,紫色的黑色的元素龍卷狠狠地向阿甘所布置的防禦結界衝去。藍色的防禦結界被這一攻擊振盪起大片的波紋,絲絲裂痕隨著噼啪聲佈滿了結界。阿甘緊緊盯著那團黑暗之後陌生的敵人,快速低聲唸著咒語,將一團又一團冰屬性水元素灌輸進面前的防禦結界中。

    第一次攻擊最終被阿甘的防禦魔法所阻擋,此刻艾安的斧刃上流淌的藍色光芒已經極盛,絢麗的冰屬性彷彿火焰一般舞動著藍色的光芒。蓄勢完畢的艾安雙手緊握斧柄,極為簡單地向正前方狠狠砸去。

    在黑暗元素散盡,在之後的攻擊者還沒有現身的時候,另一團黑暗元素悄無聲息地迎向了艾安的斧刃。詭異的黑暗元素組成了幾十條粘稠柔軟的黑色蛇身,如影隨形般地粘附到了艾安冰藍色的斧刃上。兩種不同的屬性元素再次爆發出熾烈的湮滅光芒,但是黑暗元素組成的蛇身死死纏繞住了摩訶巨大的斧刃。艾安只感覺自己的斧子就像切入一團軟泥一般,所有的衝力都被這怪異的暗元素所卸去。

    “都住手。”洛維安的聲音從另一團黑暗中傳出。黑暗元素組成的游蛇迅速循著聲音,返回了它們主人的體內,在洛維安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暗色的凍傷痕跡。他另外一隻手悄聲幅散出看不見暗元素震盪,將身側的馬斯特瑪的紫色落霜按倒了發力最弱的那個角度。

    馬斯特瑪背後的雙翼極帶挑釁性地張開著,在翅翼的幫助下,她的恢復速度甚至能夠超過已經擁有三級實力的艾安。魔族所擁有的先天身體優勢在這一刻彌補了兩人之間巨大的力量差距。

    “軍團長!”馬斯特瑪臉頰上的暗紫色魔紋閃爍著憤怒的光芒,試圖再次舉起手中的落霜,但是洛維安沒有絲毫放鬆那一側黑暗精氣的打算。艾安不得不在這無聲的威勢下後退了半步。她茫然地注視著自己熟悉的洛維安和那位憑空出現的魔族,摩訶抱著自己的本體斧刃,驚訝地望向那位新出現的魔族。

    “原來你還活著啊……”摩訶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第四十九章

    馬斯特瑪沒有理他,狠狠盯著面前看上去完全無辜和不知所措的艾安。“你還記得當年你做過什麼!軍團長,你竟然還可以忍受這個混蛋!”

    艾安又後退了一步,記憶喪失的她最為敏感的就是自己過去的一切。為了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她通過自己的一切渠道想要瞭解五百年前的那一段歷史,卻一無所獲,只能從那些一味對本族歌功頌德的史書上皺著眉勉強推理出自己一些拿不準的事情。

    “她什麼都忘記了……再說,這些就過去吧。”洛維安用魔族語對身旁的馬斯特瑪說道,然後轉身用人族語繼續說,“我這位朋友和過去的你有些交集,你不用太在意。”

    “過去?!”馬斯特瑪“鏘”將自己的落霜收回劍鞘,用尖銳的魔族語言詰問著自己的軍團長,“你身上一大半的傷都是她給你的,你竟然能夠忍受她活著的事實?!”

    阿甘知道這又是跟自己完全無關的五百多年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揚了揚眉毛,就閃身回到了族人臨時的營地。一對二的艾安心裡更沒了底,不禁把自己的斧子抱的緊了緊。

    “我做什麼了?”她戰戰兢兢地問道。

    “雖說我一直很看好你,但是主人嘛……那次你確實有點那個了。”摩訶一邊小心地望著憤怒的馬斯特瑪,一邊懶洋洋地對自己的主人小聲說著。

    “馬斯特瑪!”洛維安走到她身後用力把她的一對翅膀壓回原位,停止了她繼續積聚黑暗元素,“我們現在不是製造矛盾的時候!”

    軍團長的話依舊對她有著抹不去的控制力,馬斯特瑪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呼吸。

    “我們以後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真想做到你所說的目標,我們還需要團結……”洛維安輕輕在馬斯特瑪毛茸茸的耳邊說,“我帶你回去吧。”

    洛維安拽住了馬斯特瑪的手腕,馬斯特瑪僵硬了一瞬,然後鬆開了握著劍柄的手。

    “無論你是不是還記得。你對軍團長做的那些事情,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第三軍團副長官惡狠狠的說道。

    馬斯特瑪瞪著黃晶色的眼睛,最後憎惡地瞄了曾經的戰神一眼,然後跟著軍團長疲憊的步伐走進了閃爍著綠色火焰的狼族駐地一隅。

    艾安發了半個小時的呆才在摩訶的提醒下回過神。

    “我究竟做了些什麼啊?”

    “唉……告訴你吧,那是他唯一一次被人類俘虜,然後親愛的主人你為了弄到第三軍的情報。用盡人類所有的刑訊手段審了他五天,硬是沒從他嘴裡撬出一個字。主人你的手段真的很……變態,而且那個魔族也也真***有種!”

    到了最後,摩訶竟然激動得猛拍斧刃,大聲罵了一句。

    艾安半張著嘴又過了半個小時。然後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會這樣的,艾安是很萌很萌的呢,你說對不對……摩訶!”

    天鵝曆法上的三七零年,是一個不會被眾人所熟知,卻會被奧西利亞大陸真正的掌權者所永遠記住,並且每當回想這個聽上去普通的年份的時候,會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彷彿是因為自己從那段風起雲湧的歷史開始的第一個片段。成功地存活到現在而感到一種驕傲的年份。

    站在未來的角度,我們自然會從上空俯瞰歷史,因為我們除了旁觀者的身份。一無所有。而作為經歷這段歷史的人來說,對於後世所謂波瀾壯闊的歷史,則是他們面前一片未知的致命迷霧。

    三七零年十二月,這已經是今年的最後一個月了,但在從十月份到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在隱隱干預著後世的歷史。

    370年十月。翼魔奧爾卡揮軍七萬,破葬天山脈。斬首四十萬,屠南陽城。割據格里華半壁江山。

    370年十一月,血月馬斯特瑪斬布魯斯家族族長克里維爾,布魯斯家族及麾下龍族遂叛出聖地,投奔大地聖教。爾後破天台關,斬狼族族長冷錘,狼族三成受創。

    370年十二月,狼族改駐居米納爾地區,血月至尊洛維安入駐狼族,雙系治癒術史上首次登場。

    370年十二月,聖皇希納斯發佈全國動員令,解封帝國魔法密館,宣佈擴充軍隊,以抗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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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地。

    仍舊是這片永遠都充斥著鳥語花香的後花園,儘管十二月的冷風和雪片將這片花園外的空間染成了潔淨的素白色。

    在這片花園的中心,一張橡木長桌安靜地擺放在那裡。奧西利亞年輕的主人端坐在長桌的一端,雙目微合,面色沉靜,晶瑩無暇的雙手疊在一起放在光亮的桌面上。在她兩側,則是那些真正能夠決定這個世界的人物。

    所有人都在安靜地等待著這位奧西利亞聖皇睜開的雙眼,儘管有些人已經不耐,但他們也只能將這些負面情緒埋在自己心靈的最深處。

    “如何去面對命運呢?”過了許久,聖地外的天空又開始飄揚起凌亂的雪花,希納斯輕輕睜開眼睛,望著自己完美無瑕的雙手自語道,“已經既定的命運真的不可改變嗎?難道為了維持奧西利亞的平衡,就一定要犧牲格里華那些無辜的生命嗎?”

    過了一會,希納斯抬起頭,環視了面前那些僵硬地坐在自己左右的人們,“時間過得太快,還是太慢……我現在需要的,就是在已經愈發模糊的命運中,找到最正確的那一個選擇。奧茲,魔法密館的事情,已經下發到奧西利亞的每個分協會了吧?”

    穿著火紅色長袍的年輕法師有些過於神經質地點點頭。

    “魔法密館裡記載的是五百年前我們先輩應用於那場衛聖戰爭中的智慧精華,但是沒有人會真心的希望這些純粹以殺戮和破壞為目的的知識再度被流放到這個世界……但是我更擔心,在那些已經從五百年前等待到現世的黑暗軍團長,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會讓已經開始傾頹的世界更加趨近於崩潰。我能做的,只能用相似的方法,扳回這已經傾斜的天平。”

    “史迪南公爵,”奧西利亞將水藍色的眼眸望向最盡頭的一個中年人,“我需要你即刻前往天台關。整頓正在潰散的民眾,務必讓天台關失陷的消息隔絕於維多利亞島之外。至於因此而遭受損失的諸家商會,我希望你通過強硬的計畫經濟調控手段進行壓制。在民生方面,我可以授予你一個月的全權。”

    史迪南公爵立刻起身,單膝跪地,宣誓必當成命而歸。

    希納斯招招手。讓史迪南退出了後花園。

    “至於更重要的軍務,我還是需要你的安排,米哈爾、伊卡爾特。”希納斯輕嘆一口氣說道,“你們散會後和奧茲去和漢斯先生說明一下我昨天的意圖。密館雖然解封,但是裡面各種致命的魔法知識和技術你們務必要保持絕對的控制力。以保證隨時都能將這些技術知識再次封存。關於騎士團,我們要首先開始結合於秘術的訓練,我們必須挽回在十月份丟掉的士氣與威信。我相信我的騎士們能夠做到。”

    米哈爾和伊卡爾特對視了一眼,然後點點頭。

    “好吧……我現在就想說這些。各位朋友該離開了羅伊納先生,請你留步。”

    片刻後,安靜的後花園中,放鬆地坐在竹椅上的希納斯和面前看上去十分拘謹的羅伊納之間開始了似乎沒有盡頭的沉默。五分鐘後,希納斯歪歪頭說道:“羅伊納……我記得你跟隨我差不多五十年了。五十年,對於你們來說,是這樣漫長的時間。足以將一個充滿著青春熱血的少年刻蝕成風燭殘年的老人。而對我來說,這只不過是我迷茫生命中的又一個滴答聲。能夠陪伴我的,只有寥寥那些繼承著上古血脈的人們。你不能理解這樣的孤獨。”

    “陛下……”羅伊納忽然覺得,此刻自己沙啞聲音的回話,仍舊是五十年前第一次所見聖皇時那清麗柔和的女聲,心緒回到了那段每個人都會擁有的最美好的時光

    又是一陣充滿著唏噓的靜默。

    “你現在還不清楚。你已經為之後的歷史,做出了多麼大的影響麼?”過了許久。希納斯輕聲說道。

    羅伊納疑惑地抬起頭,迎向了希納斯海洋一般深邃的眼睛。

    “你將你一生總結出的光明治癒術的精要。交付給了一個叫做洛維安的混血魔族,是不是?”希納斯微笑道。

    羅伊納瞪大了眼睛:“是的……陛下,不過這些光明治癒術的知識隨便在維多利亞的哪間書店中就能夠畫上五個銀幣買到,而且我獲得的是已經失傳了五百年的黑暗治癒術的知識。其實……我做的這些讓我內心一直在感到隱隱不安。”

    希納斯忽然輕輕笑了起來,然後搖了搖頭:“你還是你年輕時那樣敏感。我的意思並不是責怪你將這些知識交換給一個陌生的魔族,而是想告訴你,你將光明治癒術交給的那個魔族,是五百年前的黑暗軍團長之一。”

    羅伊納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幾乎是一個彈跳從椅子上蹦了出去。希納斯眨了眨眼睛,一股和力將他按回了椅子上。

    “這是我姑姑告訴我的事情,命運的走向並不是你能夠改變的。”希納斯溫和地說道,“黑暗治癒術和光明治癒術的合作,將會帶來一個未知的變數。而這個變數,擁有改寫命運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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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斯特瑪將自己背後的雙翼緩緩收回,貼在了自己的後背。

    洛維安將最後一道黑暗精氣從馬斯特瑪的體內抽出,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馬斯特瑪擺擺手,似乎對自己的軍團長的反應早有預料。

    “你這是在自毀前途,明白嗎?!”洛維安低聲怒斥道,“按照你現在自己經脈損傷的程度,恐怕鬥氣再也恢復不到從前的程度了!”

    馬斯特瑪微微張開翅膀。將再度湧入這張營帳中的黑暗元素掃到自己體內,“但是你恢復到曾經是沒有問題的,軍團長。”

    洛維安將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著步,“你難道就忍心讓我一個人撐?”說著洛維安的表情變了又變。沒有了那麼多的嚴厲,多了一些尷尬有關的元素,“我活著很累……真的!幫幫我難道不可以嗎?哦!先祖在上,我什麼時候開始求你了?”

    “那天在時間神殿你就在用懇求的語氣說話了。”馬斯特瑪放鬆地說道,“你的血月祭典後遺症還沒有過去?雖然這樣說話很殘酷,但是現實就是殘酷的。沉湎與過去一丁點意義都沒有。展開翅膀往前看,軍團長!”

    洛維安瞪著她聳了聳肩膀,馬斯特瑪立刻掩住嘴說:“抱歉!”

    “其實……昨天晚上你跟我說過那些你在聖地的事情之後,我想我還沒有那麼糟糕。”

    “這跟我去聖地有什麼關係?”

    “你忘了你還會光明治癒術了?”

    洛維安揚起眉毛:“對啊這我自己原先想到過,光元素用於重置經脈的位置。暗元素用來溫養經絡……你想讓你自己作為我的第一個實驗對象?”

    馬斯特瑪正要開口,洛維安就一口回絕:“絕對不行!理論上升為實踐需要時間和經驗。在你鬥氣恢復之前,好好在這裡呆著,別再出去惹事這該死的希納斯!”

    “喂!她可是聖皇啊,你在聖地對她的好印象這麼快就蕩然無存了?”

    “你對我比一萬個希納斯都重要得多!”洛維安揚聲道。

    本來並不沉悶的空氣突然隨著洛維安這句話變得安靜了,兩雙黃晶色的眼眸相對,然後屬於血月至尊的的那一雙首先移開。

    馬斯特瑪還在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軍團長。忽然,她對著他大喊了一聲魔族語“呆子!”然後一步邁到洛維安身側。鑲嵌著紫色指甲的雙手按住了還在發愣的洛維安的臉頰,狠狠地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

    “明白?”馬斯特瑪喘著氣,後退一步。叉著腰,樣子看上去才是名正言順的軍團長。

    “明白。”洛維安機械地回答道,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們出去吧。”

    米納爾森林地處大陸中線,十二月份的米納爾森林或許是全奧西利亞最溫暖的土地。這裡的冬季,四處都是從落盡秋葉的樹枝上垂下的冰棱。地面上是淺淺的雪沫。在這裡,被朝陽融化了的夜裡的細小冰晶。在清晨給米納爾森林帶來了一股溫暖的濕氣。倒下的朽木蓋住了原先的土壤,冬季常見的花菇披著薄薄的雪片安靜地坐落其上。在古木的極高處。隱約可聞米納爾當地著名的鳥類哈維的清鳴,給這片暫時失去綠色的森林帶來了冬季獨特的勃勃生機。

    馬斯特瑪自從三天前來到了阿甘負責的這片臨時駐地之後,就被安排在了洛維安的那間帳篷裡。對於這個安排,無論是阿甘本人還是一臉萌相的艾安都雙手支持和馬斯特瑪一對比,洛維安因為人族血脈被掩蓋的魔族特徵就非常鮮明地被對比出來。再加上馬斯特瑪個人適度的偽裝,就算是別人沒有聽見過兩個魔族互相用魔族語交流,也能感受到這一對來自於同一個種族。恪守傳統的狼族自己便是一個從不跟外族通婚的民族,對於他們眼中所見的這一個現象,阿甘的表情告訴他們這是理所當談而且名正言順的。

    而對於洛維安本人來說,這幾天便是考驗他個人耐力的時候。在五百年前的那段時間,惡劣的環境下,第三軍團的每個魔族包括軍團長在內都有著很多擠在一起取暖睡覺的經歷,這對洛維安來說無可厚非。不過當這一行為被冠以那種意味的時候,對此一竅不通(哦,現在也許剛剛開竅了)的他就十分不知所措。都說同齡的女孩比男孩成熟,這一點對魔族也相當適合,馬斯特瑪對大家的這一安排就欣然接受,洛維安就只能夠每天晚上蹲在帳篷外面瑟瑟發抖,並且在凍僵之前被馬斯特瑪一把拽進去。

    洛維安下意識地從後面按住馬斯特瑪的雙翼,她就知道艾安來了。

    “好了好了。我現在不計較了。”馬斯特瑪稍微有點無奈地說,在“現在”上當然不忘記加重語氣。

    艾安眨巴著大大的綠色眼睛扛著和自己體型十分不對等的戰斧蹦蹦跳跳地出現在了兩個魔族的視野裡,器靈摩訶像一個金色氣球一樣飄飛在她稍靠後的位置。

    “阿甘呢?”洛維安對這樣一個沒有跟著阿甘四處走的艾安感到很奇怪。

    曾經的五大英雄之一,戰神艾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斜著眼瞄她的馬斯特瑪,然後用斧子尖指了指他下面狼族駐地裡正在冒藍煙的一隅。“祭祀先生正在加固北邊的冰牆,那些從森林深處竄出來的東西難纏得很。”

    “哦。”洛維安簡要地回答了一句,望向狼族駐地的那邊,“以阿甘的實力,對付那些沒有什麼問題吧?雖然實力不是非常強,但是他懂得那些禁咒也太多了。我記得人類對那種魔法限制得很緊。”

    在透明的冰牆那一面,可以看見許多有著推車般大小的甲蟲不時地從深處的深林中快步竄出來,用它們獨特的獨角迸發出一團一團的金色元素球,將厚實的冰牆撞出一道小小的裂縫。這些大型甲蟲是米納爾森林的常見動物,也許是因為狼族的駐地佔據了他們原先領地的緣故。這些沒有什麼智力的小東西接連很多天都在那裡攻擊著狼族駐地周圍的防禦。不過在祭祀阿甘的命令下,那些狼族的戰士並不去傷害這些原住民,只用一些手段恐嚇他們。現在表明這些根本沒有成效,甲蟲仍舊夜以繼日地對著冰牆不懈地投擲著元素球。

    文化習俗不同,洛維安現在還沒有能夠理解為什麼那些年齡足夠做阿甘的父親的狼族勇士(其實,這些提到的狼族戰士中就有阿甘的父親)對於阿甘的命令俯首帖耳並且對他個人崇拜成那個樣子。他能想到的就是阿甘這個少見的冰雷魔法師實力強大,但是達到三級的強者在狼族中並不是沒有……想來想去,他只能搖搖頭。

    洛維安有些費力地用一股黑暗元素將自己托上光滑的冰牆上端。馬斯特瑪一振翅膀就將他拉了上去。那些正在巡邏的狼族戰士都用非常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兩個魔族。

    在冰牆的另一面,阿甘專心致志地用自己手中的重生蝶翼杖對著一處破損的冰牆補充著冰塊,在冬季的米納爾森林。這樣簡單的魔法效果更是被倍數地放大了,以他的本事,一次性加固這一排幾百米長的冰牆都毫無困難。

    “你難道沒有看出來,我現在對水元素的排列,正是目前所發現最硬的物質鑽石中土元素的排列順序。”阿甘站在那裡頭也不抬地說道,一群比他身高高上一半的狼族大漢披著合身的皮襖。拄著手中的重刀或是戰斧護衛在祭祀的身邊。衝到他們身邊的大甲蟲立刻被這些護衛激發出的鬥氣波浪衝飛。

    洛維安跳下冰牆,把一個被撞暈的大甲蟲翻了個身。就在這時,清醒過來的甲蟲對著洛維安就噴出了一大團光元素。對這些小東西根本沒有什麼提防心的洛維安任由這團光元素作用在自己身上。頓時一種粘稠遲緩的感覺佈滿了自己全身。他舉起甲蟲,看著他憤怒的小眼睛,然後把它扔到了森林深處。黑暗精氣輕輕一動,那些遲緩效果和光元素頓時一掃而空。

    “你真是無聊。”

    “浪費時間的感覺真好啊。”洛維安說道,然後轉身對阿甘說,“好方法,不過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這些甲蟲都是被控制的嗎?教唆這些沒有智慧的動物甚至一個見習法師都能夠做到。”

    阿甘完成了這一段冰牆,身後的一個狼族戰士立刻舉起手中的大錘砸在了冰牆上面。不過除了震動以外,冰牆本身沒有任何變化。“你不會以為我真的看不出這些?往這個方向走幾十里地就是神木村,一個信仰龍族的小智慧種族哈夫林的村落,一看就是他們在控制著這些小東西。神木村在往西走就是龍族的老窩了。我們能夠佔的地方真的非常少,等到另外兩撥人馬過來,我們就只能夠去佔魔族的領地。我相信他們可不會像這些橡木甲蟲一般友好哦,抱歉,忘了你也是魔族。”

    “我們為什麼要‘佔領’?”馬斯特瑪通用語中的魔族口音比洛維安重得多,“將他們吸收進我們豈不是更好?狼族既然已經在天台關下損失那麼多,想要復仇,在近期內肯定不是能夠輕易做到的事情。”

    阿甘擺擺手,表示自己沒有表示。

    “恐怕……現在的魔族中,好戰的血統恐怕都已經被人類給削沒了。”洛維安嘆了口氣,“翼魔族已經被殺絕了,血月族恐怕也剩不下多少希望麥格納斯能夠玩出什麼花樣吧。”

    另外的那個魔族咬著牙沒說話。

    “但……怎麼說我們也應該看看現況究竟是什麼,說不定還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糟。”馬斯特瑪望向米納爾森林深處,五百年前,這裡是血月族對龍族復仇戰爭的戰場,現在歷史的痕跡早就被時間所掩蓋,“你說的重塑經脈的理論,也許能夠在那裡實驗一下?”(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9
第七卷五十章

    “狼族損失了那麼多,他竟然還能夠那樣神定自若?”

    “哦,在狼族的觀念裡,生和死他們看得很輕,把榮譽看得最重……你自己去體會!”

    “軍團長,你在狼族呆了幾天,就以為自己成為專家了?”

    “哼,最近才發現你對你上司敢用這種口氣說話!”

    “那怎麼樣?軍法處置我?”

    一黑一紫兩道身影輕逸地穿行在米納爾森林茂密的枝葉中,帶起了地面上翻滾的雪花。清晰的魔族氣息在兩人身後留下了一連串淡淡的暗元素尾跡。厭惡暗元素的動物或是遠遠躲開,或是從陰暗的角落裡猛撲出來,將自己出自本能的攻擊傾瀉在自己的目標上。

    昏暗的森林再度被一連串火球所照亮,幾支有著華麗紅色羽毛的大鳥從樹梢上滑翔下來,帶著一連串熱烈的火元素。這便是米納爾森林最有名的哈維鳥。哈維多以冰屬性為主,火屬性的哈維則要罕見得多,實力也比普通長著藍色羽毛的普通哈維強上不少。所以這樣的哈維又稱作血腥哈維。

    洛維安輕快地躲到了一棵樹後面,馬斯特瑪則就勢掠上了樹枝上。這些大鳥調動魔法元素的能力甚至有著三級強者的水準,但是涉及到控制力的話,就差得多了。這些火球遠遠比不上真正三級火系魔法師所釋放的火球術,不過頓時將他們周圍這片空間都染成火紅色的火元素仍舊讓實力還沒有回覆到三級的馬斯特瑪感到有些棘手。

    而對於洛維安來說,調動同樣強度的暗元素直接秒掉這些只會憑藉本能攻擊的生物並非不可,而是出於對更深處龍族的忌憚,他有些擔憂使用帶著過於清晰魔族特點的暗元素會招致龍族的注意。龍族憑藉著身體的優勢往往能夠傲視同級的其他智慧種族的強者。更何況洛維安跟實力不夠,還和龍族有著那樣不可化解的仇恨。

    冬眠的樹木紛紛調動起自己秋季時積攢的各系元素,將自己光禿禿的樹枝上佈上了一層土黃色的結界,免得自己的枝葉被這些火球所燒掉。在這樣充滿著自然靈氣的森林,任何生物都有著進化成強者的可能。而那些壽命悠長卻沒有什麼攻擊能力的樹木能夠在自己漫長的生命中將自己調動自然元素的能力達到五級之上。在洛維安的印象中,龍族之王的王座就是由十二株萬年五級巨樹組成的。

    植物進化得再高級,也沒有什麼擁有智慧的可能。但是排斥外物的本能卻是有的,馬斯特瑪著腳的那棵樹立刻釋放出一團濃濃的土元素,把她從枝椏上推了出去。馬斯特瑪惱怒地用手中的落霜狠狠地砍了樹枝一下,卻連個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大傢伙都是四級!什麼運氣!”馬斯特瑪惱火道。雙手持劍十分直接地把落霜從背後正切到前方,銳利的雪霜鬥氣精確地切開了三團血腥哈維噴出的火球,自己則從火球之間安全的縫隙中有驚無險地穿了過去,在驚愕的哈維尚未釋放出自己下一團火球的時候一股暗元素衝擊就轟了出去。

    “別犯殺孽。”洛維安三級的黑暗精氣修為讓他能夠平滑地躲開四級大樹的排斥,眨眼間就穿到了馬斯特瑪面前。擋掉了她雪霜鬥氣中鋒利的那一部分。與此同時他將精神力催發到體外,用黑暗精氣布下一組獨特的陣法,在他身後形成了一道模糊的惡魔頭像。

    “嘩”隨著鬼泣的精神衝擊,三隻血腥哈維哀鳴了一聲就暈了過去,撲棱棱地摔在了下面的雪地上。

    周圍的火元素立刻散去了,這片空間又恢復了原先叢林中的昏暗。周圍的樹木也紛紛收回自己的結界,再次開始了冬天的睡眠。在血腥哈維清醒過來之前兩個魔族早就沒影了。

    “呼”彷彿是忽然穿過一個邊境,周圍的元素環境一下子完全變了。在之前走過了幾千米路途中。在各種各樣的自然元素籠罩的米納爾森林中,光元素一直是那裡的背景。而隨著他們跨過這一條無形的線,籠罩在這一片空間中再不是淡淡的光元素。而是熟悉的暗元素。

    屬於暗元素領地的這一片米納爾森林,儘管光線更加昏暗,但是他們視野中一切物體的細節,都變得更加清晰。而盤旋在他們上空的哈維的基礎屬性也換成了暗元素,對於本質屬性屬於暗元素的魔族便不再有任何排斥。雖說沒有馬斯特瑪期待中親暱地靠上來了鏡頭,但是至少他們都會旁若無人地在他們身邊飛過。不再找他們的麻煩。

    “咱們這是哪裡啊?我可一直都在跟著你走呢?”

    “什麼?我一直都在跟著你跑啊,軍團長!”

    洛維安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了看天空上不太清晰的太陽的方向。然後拐過一片灌木,發現他們面前的光線忽然變得明亮了。在不遠處的一片叢林。有一小片開墾出的平地,唯一的明亮陽光就是從那片沒有樹冠阻擋的空隙中穿過,照耀在那一小片被白雪覆蓋的空地上。也許洛維安沒有那麼敏感,但是出身藍湖家族的馬斯特瑪立刻驚訝地跑了過去,吹開積雪,露出了下面被冰凍的土地。

    “這是耕地的痕跡。”馬斯特瑪急切地說道,“還採用這種耕作方式的只能是我們。”她說著相當老練地拍了拍田壟,從凍土的縫隙間捏出一粒麥粒。

    “我目前還沒有感覺的暗元素分佈有什麼異常,如果附近有魔族的村子的話,那裡的暗元素一定會比其他方位更加集中。”洛維安無奈地聳聳肩。

    正在兩個魔族商量從哪個方向繼續尋找的時候,他們的身後響起了“簇簇”的聲音。真正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這個聲音的來源並沒有引起周圍一切自然元素的擾動。

    警惕感立刻讓洛維安周身的黑暗精氣緻密起來,在他沒有縫隙的元素感知視野中,他目光集中的方向仍舊是一片空白。

    然後從那團灌木中蹦出了兩個圓團團的東西。

    很顯然在兩個人的閱歷中。他們對這種東西沒有任何印象。不過可以明知的就是這是一種肯定擁有智慧的生物,不然的話像是一團刺蝟的兩個小傢伙不會穿著造型獨特的衣服,手裡緊攥著簡單的弩弓。

    看到面前的兩個魔族,這兩個造型像是刺蝟的東西先嘰裡咕嚕地用自己的語言交流了一會而,但並不對他們感到害怕。洛維安和馬斯特瑪呆呆地盯著這兩個交談的“刺蝟”。然後眼睜睜地聽見其中一隻刺蝟用甚不熟練的魔族語說道:

    “你們是誰?”

    這下兩個魔族徹底呆了,要不是對自己本族已經熟悉的不能夠再熟悉了,他甚至會懷疑這是不是魔族中某個歷史上便分離出的一支,就像連洛維安本人都沒有見過的傳說中的新星族一樣。

    “你是誰啊?”馬斯特瑪最先說道,她本想說的話是“你是什麼?”。

    其中一個刺蝟的小眼睛中明顯表現出了惱火,然後說了句:

    “諾爾。諾爾.哈夫林。哈夫林,不尊敬。”

    哦,這下想起來了,這就是剛才阿甘說的哈夫林啊。一支信仰強大龍族的小型智慧種族,但是為什麼他會對自己的話產生莫名的憤怒呢?洛維安暗自心想。隨即看見了那個看上去生氣的哈夫林從背後的小包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號角,放在嘴邊做出了一個吹的姿勢,隨後用威脅的眼神揮了揮手中的弩弓。

    “你明白他的意思了嗎?”洛維安對自己的副長官問道。

    馬斯特瑪搖搖頭。

    那個哈夫林又用蹩腳的魔族語說道:

    “回去,龍,殺死,你們!”

    “還是不懂。”洛維安說道,特別是聽見了“龍”這個詞的時候,一股火氣就衝了上來。比那個“殺死你們”刺激得還要厲害。

    那個個頭只要他一半高的哈夫林立刻鼓起腮幫子用力吹起了手中小小的號角,但是他們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另一個哈夫林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的夥伴,爪子似的小手想要拉開同伴手中的號角。但是沒有成功,只好繼續用手中恐怕連木板都沒法穿透的簡單弩箭指著他們。

    “這是龍號吧?”洛維安捏著下巴回想道,“人族的龍騎士用這個東西來召喚自己的坐騎?”

    馬斯特瑪則眯著眼睛,從腰間抽出了落霜。藍紫色的鬥氣光芒頓時把兩個小哈夫林嚇呆了,但是很快,當他們聽見身後傳來樹枝碰落的嘩啦聲時。兩個哈夫林立刻開始冷笑起來(從眼神裡看出的,他們還沒有能夠從長滿長刺的臉上分辨出表情)。

    一股沉重的威壓以土元素為介質在兩個魔族還沒有看見這個亞龍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但是對於連幾乎什麼智慧都沒有的亞龍來說判斷面前兩個魔族真實實力的唯一依據就是從兩個人調動暗元素的能力。簡單的大腦很快就分析出這兩個魔族一個是二級高階和三級初階。對於三級高階的自己來說,對付他們簡直太輕鬆了。

    這裡的樹木顯然進化的更為高級。厚重的土元素又在周圍的空間形成了堅固的外殼。那兩個哈夫林不知道擁有著什麼能力,竟然能夠穿過樹木的本能元素屏障,躲到裡面安全地看好戲。

    馬斯特瑪忽然一拍腦袋,對正準備蓄勢的洛維安說道:“用一下十字斬吧,軍團長。好久沒見你用過那一招了。”

    “跟龍族有關係的東西對我們都很不友好。”洛維安點點頭說道,同時抬手按住了馬斯特瑪的劍刃,示意她不要攻擊,自己手裡的末日權杖換了一個握法。

    泛紫色的黑暗精氣頓時從洛維安手臂上的魔紋中湧出,匯聚到手中已經失去器靈的末日權杖上。末日權杖上紫綠色的鋒刃頓時亮起,隨後在其尖端形成了一束紫黑色的延長。

    亞龍對於洛維安的準備沒有絲毫在心,只是簡單地將自己部分力量集中在了自己胸前的龍鱗上,把自己更多的力量放在了正在準備的龍息。

    馬斯特瑪緊緊盯著洛維安的動作。

    洛維安手中的末日權杖似乎在這一刻成為了一柄有近兩米長的長劍,而在他繼續蓄力的同時。黑色從末日權杖上尖端的延長固化的黑暗精氣被緩緩抽去,在亞龍在空中一滯的片刻終於成為了晶瑩剔透的紫晶。

    一種極端銳利,似乎能夠斬斷一切的感覺,即使馬斯特瑪站在洛維安身後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

    一瞬間,擁有黑暗體質的洛維安周身反常的黑暗元素竟然憑空散去。只剩下最純粹的水元素,他的副屬性元素。

    亞龍的龍息即使比真正的龍族龍息差的很多,在當量的優勢下,洛維安進行正面抵擋仍舊十分困難。馬斯特瑪站在他的背後,根本就沒有打算進行防禦的意思。那兩個對於這樣戰鬥很不在行的哈夫林對感受到這樣鋒銳的氣息,驚慌地尖叫起來。

    龍息如同一團小山一般壓了過來。周圍紛紛進行本能元素防禦的四級樹木都發出的即將折斷的吱呀聲。

    紫晶色的長劍高舉過頂,洛維安近乎閃電般地原地旋轉一圈,紫晶色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清晰的十字。片刻間,他周圍暗元素被淨化,完全消失。他那及肩的血紅色長發也似乎變成了純白。

    洛維安只向前走了一步,手中末日權杖收回,黑暗精氣回湧,他周身再度恢復了曾經暗元素的濃度。

    聲勢浩大的龍息被分割成四份落在了他的周圍,馬斯特瑪根本都沒有碰到龍息的邊。

    同樣被分割成四份的便是根本來不及思考的亞龍。龍屍散落在洛維安面前,周圍沒有任何明顯的戰鬥痕跡。

    一擊擊殺。

    “你做到了,軍團長!”馬斯特瑪半響才回過神,“是真的。十字斬!你的自創技能都快趕得上翼魔族了!”

    “呼呼……”洛維安把末日權杖收回到自己背後的包裡,“十字斬這種東西,要求對元素的控制真的是太變態了。估計我想教別人都不知道怎麼形容……根本普及不了,又有什麼用?”

    很快,周圍樹木的元素結界就隨著威脅的消失而消失了,洛維安很和藹地蹲在兩個哈夫林藏身的樹洞口說:“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他用的是通用語,說罷就把兩個小傢伙從裡面揪了出來。

    不過從樣子上來看,他們完全被嚇傻了。雙目失神,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些不知道是什麼的話。問了一會。也沒有從隻言片語中明白什麼東西,最後不耐煩的他甚至準備考慮弄暈了進行精神搜索了事。

    馬斯特瑪在另一邊仔細回憶著軍團長的十字斬的每個細節。還不時地揮一下手中的落霜。

    在洛維安研究著手中的兩個小哈夫林的時候,從兩個哈夫林出現的相反方向,陡然攢射出了一小片弩箭。弩箭的方向並不是他,而是他手裡的那兩個嚇傻了的哈夫林。洛維安一愣,心裡想自己並沒有讓這兩個小傢伙掛在這裡的打算,直接抬手布下了一道黑暗精氣的防禦。弩箭叮叮地釘在了黑暗精氣上,洛維安眉頭一皺,捏下一根箭矢,仔細打量著做工精緻的箭頭。

    令他感到震驚的是,箭頭上所涂的紫色毒液就是血月族指甲中紫色的劇毒。

    馬斯特瑪動了一下翅膀落到他的身邊,似乎對他的發現並不感到十分驚訝。她伸手向前指了指,在那一小片耕地之後,有著兩個端著弩弓膽怯的人影。他們相貌與人族並不大,只是在他們的鬢角有著兩縷鉛灰色的毛髮,雙臂與身體的比例比人族大些,額頭隱隱可見環形的棕色魔紋。

    洛維安歪歪頭:“你們是芒族的哪兩位?”

    芒族在魔族中並不是戰鬥種族,卻是魔族中數量最多的一支。在埃德爾斯坦魔族生活的年代,芒族一直以翼魔族為首,他們最擅長的就是耕種和手工,可以算得上是維持魔族日常生活需要的一個民族。

    隨後令洛維安感到無可奈何的事情發生了,面前的兩個芒族忽然同時撲倒在地,五體投地,嚎啕大哭。

    對於自己的同族,洛維安可不能像對身後的那兩個哈夫林那樣不管不顧。他用個追蹤術衝了上去,用一股和力將他們託了起來。

    隨後更加令他無可奈何的事情發生了,兩個被托起來的魔族同時撲進洛維安的懷裡,哭得更歡了,同時用嘶啞的嗓子嚎叫道:“失落的王啊!咳咳嗚……手裡掌控著十字斬的王啊……啊啊……嗚……人族要把我們的領地佔光了啊……終於來幫我們啊嗚嗚……”

    洛維安石化在那裡,馬斯特瑪好心地湊了過來,小心地與被抹了一身鼻涕和眼淚的軍團長保持著距離,很和藹地用魔族語說道:“沒錯,他就是預言中拯救你們的王!你們趕快回去跟你們的長老說,挑選最優秀的孩子成為王的弟子,走出森林的日子就要到了!預言已經應驗,歷史即將展開!”

    兩個痛哭不已的芒族抹著自己的花臉連連稱是,然後對馬斯特瑪也行了一番大禮。然後又跪著對著洛維安說道:“王啊……你終於來了走啊…走”

    解除石化狀態花了洛維安十分鐘的時間,然後他僵硬地扭動著脖子問身邊的馬斯特瑪,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這個預言?!”

    馬斯特瑪輕鬆地擺擺手,“在第三軍遭襲擊的那個晚上,我用很酸氣的語言在芒族的圖騰上刻了一堆話,然後告訴芒族族長這是個解救魔族的預言。還寫了你會在今天此地用十字斬你看,預言都應驗了吧?”

    洛維安無話可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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