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斬龍 作者:通吃道人.QD(已完結)

 
mk2258 2018-4-1 18:37: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103248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9
第0398章奮發





    官軍潮水般的用上去,又潮水般的退了下來。

    上去的速度有多快,退回來的速度也是多快。

    實際上在對面女兵火繩槍第一輪開火,衝上去的明軍中就有兵卒逃回來。等到一輪又一輪的火槍齊射接連不斷,逃跑的越來越多。只是這人衝上去容易,逃回來卻難,人哪裡跑的過子彈?

    於是只見對面大營冒起白煙,砰砰砰的槍擊不斷,再看兵卒接連倒地,屍骸無全。由於距離近,這火繩槍的殺戮效率發揮到極致。相比冷兵器對決還要拼殺幾個回合,火銃一響便會要人性命。是以看著身邊同伴瞬間死亡,再高的士氣都要土崩瓦解。

    薛三才薛總督難得親自上陣督戰,心氣正高。他一看己方人馬嘩啦啦的又逃回來,連忙抽出佩劍高聲怒道:“站住,殺回去,殺回去,違令者斬!”

    朝廷一品大員,聲如洪雷,官威凜凜。

    薛三才的能力不在打鬥,反而是這鼓動調配能力出眾。他這高聲一喊,自然有威能相隨。潰散的兵卒又如同註入強心劑一般,身不由己的就停了下來,一會的功夫有心如火燒,忘記了害怕。

    薛總督是威風八面,回頭就對身邊一眾將官喝道:“你們親自帶隊沖。士卒若是回頭,你們砍了便是。你們若是回頭,本官砍了你們便是。我認得諸位,我手中利劍可就不認得諸位了。”

    籌碼都已經上桌,哪能如此輕易認輸?

    薛三才猶如賭紅眼的賭徒,絕不會輕易放棄。他這一發威,底下的將官不管樂意不樂意,都要硬著頭皮上前去。畢竟如今大明威勢尚在,不聽號令者必然受到法辦。

    昨日才逃回城的曹鳴雷曹總兵也在將官之列。他此次打了個打敗仗逃回天津,已然是敗軍之將,想要洗脫罪責就得拼死上前。對面反賊大營就只有區區兩三層單薄陣列,看上去一戳就破。他也把自己的官威發揮到極致,怒聲喝令手下的參將游擊把總殺上前去。

    明軍只有一千多人,裹挾的官紳家仆倒是好幾千。他們再次嗷嗷叫的又調頭殺了回去,其中甚至還夾雜了不少將官的馬隊家丁。這一波攻勢比前一次更大,官軍也更狡猾些。

    明知對面是一根硬骨頭要啃,官軍上下自然是把炮灰推到前頭去。於是就在這城外的官道空地上,惡形惡狀的將官們叫罵整隊,底下的兵卒也手持刀槍驅趕城中青壯上前。

    烏壓壓的一堆官軍向反賊大營殺去,只是這次他們聰明了許多。大營正門那片屍籍枕地的血肉殺場看著就不好打,他們分出不少兵力向大營兩翼包抄。

    簡單的戰術改變立刻給據守大營的女兵們帶來莫大壓力。她們再次輪流開火,再次將衝上來的官軍打的血肉橫飛,卻也眼睜睜看著敵人遠遠離開己方正面,轉而向側後繞道。不斷進行重新裝填的女兵不由得開始朝左右觀望,最後目光匯聚到營長柴潔身上。

    柴潔還正為自己一個營抗住敵人的密集衝鋒而大受激勵,可轉眼又對敵人的分兵而無能為力。女兵就五百人,守不住一萬人的大營。她不得不也扭頭看向跟在身邊的尹虎,可尹虎也腦袋發麻,想著應該去哪裡調兵。

    就在尹虎考慮是不是把女兵也分兵作戰,大營內響起陣陣高呼,“兄弟們上啊,把官軍紮成串串!”

    這戰吼東一聲,西一聲,也搞不清到底是誰在喊?

    尹虎喘著粗氣,墊著腳向大營內眺望,只見大量手持長矛的步兵正在整隊移動。還有不少無甲的民兵也緊隨其後,手握長矛自願作戰。

    女兵們的英勇發揮給了大營內所有人莫大的鼓舞,排槍的聲音一舉驅散了士兵們心中的恐懼。在發現己方面臨生死關頭必須拼命時,大量的基層軍官主動站出來帶領士兵列隊出擊。士兵們心裡自然而然的升起一股悍勇之氣——難道我們還能不如一群女人?

    高大牛作為營長,親自抓著自己的大鐵槍站在隊列之中。鳳凰出現之時,他也感到心頭惶恐。可強烈的求生本能在排槍聲中爆發,更讓他有種寧死不屈的英勇——革命軍的教育便是不敬鬼神,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要怕。

    “跟我上,去把官軍打回去。”高大牛親自帶了一個排,從大營的側門列隊而出。他的排裡混雜了不少民兵。雖然後者只有一根長矛,可鬥志不低,士氣高昂。

    長矛步陣從大營殺出來,正是薛三才准備孤注一擲的時候。在他的官威影響下,明軍胸膛如火,兩眼發紅,緊抓刀斧緩緩逼近。數千人馬雖然亂糟糟,可人數佔優。面對殺出來的近衛隊步陣,他們下意識的就讓開正面,左右包圍。

    “突擊,以速度殺穿官軍。”高大牛站在隊列之前,能隨他以最快速度出營的就只有區區一個排,其中還有不少民兵。只是軍陣之光亮起,隊伍內所有士兵的勇氣匯聚便形成一道無畏的攻擊之牆。“向前衝,讓這幫蠢蛋在我們屁股後頭吃灰。”

    話音剛落,高大牛指揮的步兵排就開始小步跑動。而在他身後,是一個又一個臨時組合的長矛步陣源源不斷的從大營殺出來。

    企圖左右包抄包圍的明軍就如同大浪拍上岩石,瞬間碎成浪花。他們有朝廷一品大員的官威加持,倒也維持了幾分士氣。只是面對一根根衝擊而來的長矛,他們手裡的武器就顯得軟弱無力。

    高大牛把握著自己的步速,一步一捅。他身邊跟著個不穿甲的民兵,甚至未必認識他,卻也有樣學樣的腰腿用力,用長矛撥開官軍揮舞劈砍的兵刃,將矛頭捅進敵人的胸膛。

    雙方一交手,明軍就知道了這夥反賊的厲害。對面哪怕是無甲的民兵都是吃飽喝足受過一定訓練。有人防禦,有人攻擊,能夠協同作戰。更別提像高大牛這樣屢經戰陣,搏殺經驗無比豐富的近衛隊軍官。他呼喊幾句就能把周圍的幾個步兵排調過來相互配合夾擊。

    長矛步陣每輪捅刺,都能在敵人的隊列中扎出幾朵血花。每一輪攻擊都顯得英勇無畏,好像要跟敵人同歸於盡。而正因為這份捨命的凶狠反而成了最堅強的防禦。敵人反而被他們打的步步後退,無法形成僵持局面,更無法做到有效反擊。

    倒地的屍體越來越多,高大牛預想中殺穿敵陣的狀況卻沒有出現。對面湧上來的官軍太多了,一波又一波。他的體力尚能堅持,可他身邊這個'民兵'在捅刺十多下之後竟然就氣喘吁籲要脫力。仔細聽其口中的咒罵,原本是個被招募來的天津當地民工,不是民兵。

    從大營裡出來的長矛步陣越來越多,可總兵力上近衛隊還是吃虧。這次周青峰也是失算,沒料到薛總督這打雞血發飆竟然調出來好幾千人。

    殺到血熱體燥,呼吸粗重,高大牛就明白不能這樣陷在敵陣硬拼。對面的官軍人數實在太多,明明打垮了一隊,後頭竟然又來一隊。近衛隊的傷亡也在不斷增加。

    高大牛正想著如何把周圍的兵力喊過來組成方陣,就听大營內咚隆咚隆的傳來密集馬蹄聲,那幫子騎兵終於殺出來了。

    騎兵的速度和衝擊力就不是步兵所能比擬,近衛騎兵一上場就迅速掃清那些竄到近衛步兵後方的敵人,並插向明軍的側後進行反包圍。這幫傢伙側著身子舉著馬刀,藉著馬速從亂糟糟的敵人外圍飛掠而過。

    最先出來的只有十幾名騎兵,可就這十幾人看似輕巧的衝擊也在明軍隊伍中拉出一條血線。他們就好像剝洋蔥似的從明軍隊伍中剝掉一層,剝下來的就成了一地的屍體。

    一場混戰打到現在,雙方兵力已經犬牙交錯,彼此混雜。可這些這些近衛騎兵的快速沖擊還是太過凶狠,逼著督戰的明軍策馬上來好幾個將官,各發大招要把這些反賊騎兵斬殺。只是這雙方即將對撞,近衛騎兵立刻默契的形成一排騎牆,軍陣之光驟然亮起。

    領隊的明軍將官中有昌平總兵尤世威,帶著十幾名親信家丁,揮舞一柄鐵鐧迎戰而來。他身後還有數名游擊把總等將官,都是有名有姓的官老爺。瞧著對面反賊騎兵甲胄明亮,刀鋒銳利,他們只當也是反賊的大將出來了。

    尤總兵一夾馬腹,快速沖刺。他殺到近前只覺己方氣勢高壯,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嗓子,“某乃大明昌平總兵尤世威。來將通名,尤某不殺無名之鬼。”

    為了喊這一嗓子,尤總兵甚至特意勒住了點速度,免得張口灌風。可對面十幾名近衛騎兵人數少卻毫不畏懼,依舊全力奔馳,加倍蓄力。一時間人如虎,馬如龍,軍陣協同下揮舞軍刀就劈砍過來。

    “賊子爾敢?!”一看對面不講規矩,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砍過來。尤總兵氣的舉起鐵鐧就砸了過去。

    刀鐧相擦而過,一名近衛騎兵和尤總兵過了一招。雙方都感覺身體遭受重擊,痛的伏倒在馬鞍上。哪怕有軍陣提供的防護,可這名近衛騎兵的胸甲還是陷下去一大塊,當場就口吐鮮血,眼看不活。

    而尤總兵也不好受。對面借助軍陣之力,十幾個人打他一個,一刀劃過來就劈開了他堂堂總兵大人的寶甲。他就感覺腰腹溫熱,跟著滾燙,**流出大量鮮血,“要遭,這夥反賊竟然如此悍勇。能跟我交手的定然是反賊大將,我不能跟他們硬拼。”

    尤總兵一撥馬頭,就要招呼身邊的親信家丁護送自己回去。可他左右再看,卻發現就剛剛那交手的一個回合,他身邊跟著的家丁竟然被砍掉了一半。剩下幾個也是一臉驚恐,看著就是從鬼門關剛剛回來的受驚模樣。再看另外幾名將官,竟然被當場砍死了兩個。

    “賊子凶悍,太過凶悍。這定然是反賊大將全跑出來了。我們快走,快走。”尤總兵不再多說,策馬就跑。而等他調頭跑了個兩三百米,就發現這反賊大營的正面轟轟隆隆竟然在不斷爆炸,地面多了幾個陷坑,還不斷有木殼砲彈落下。

    大營裡的弩砲總算也恢復了,正在進行阻斷射擊,阻止敵人兵力的繼續出擊。尤總兵張眼望去,只見原本薛總督所在的位置也挨了炸,總督大人不知去向。鎮東門外的官兵猶如被開水燙過的螞蟻,正在垂死掙扎。而在反賊大營中卻響起了刺耳的嗩吶聲,看樣子他們這是要衝出來奪城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50
第0399章奪城





    呼的一道烈焰噴湧,撞在'路霸'的合金鋼大鐵盾上。

    鐵盾一斜,強勁的烈焰立刻被導向另一側。雖然鐵盾在瞬間被燒的發紅,可它就是不融化。躲在鐵盾後的'路霸'迅捷上前,澎湃動力支持它眨眼間跨過十多米的距離,一拳裹風砸向火鳳的面門。

    換別人只能左右避閃或者後退,可火鳳身子一輕凌空飛起,只留下抓著火紅鐵盾的'路霸'在地面大罵道:“有種你下來。”

    一旦脫離攻擊態勢, '路霸'就會消失以節省丹田氣海的願力消耗。周青峰站在地上仰頭大罵,卻拿漂在半空的火鳳沒辦法。

    火鳳飛在二十來米高,同樣不敢輕易下去。她剛剛大意之下硬碰硬跟那小子打了兩三個回合,就發現這鋼鐵傀儡爆發力極其狂暴,其重拳基本無解,就是以防禦強悍著稱的玄龜只怕也承受不了幾下。而且它還能一跳七八米,不飛高點都不安全。

    不過火鳳輪迴無數世,一眼看穿了周青峰這'鋼鐵傀儡'的缺點——必然消耗極大,撐不住多久,否則不會一停即收。她反復進行掠飛攻擊,卻又摸不透周青峰所能支撐的極限。

    火鳳的烈焰溫度極高,焚天滅地,幾乎無物不燃。這極致的高溫連黃金都要融化,是她對敵時的絕招,一貫無往不利。可周青峰那面大鐵盾也是怪異,燒的都通紅透亮了,半點軟化的跡像都沒有,還是極其堅韌。

    交手十幾個回合,火鳳半點便宜沒占到,反而覺著這'革命軍'的頭領很是難纏,軟硬不吃。她在半空中低喝道:“把我女兒的真元還回來。”

    周青峰站在地上也苦惱於自己不能飛,他的衣裳露出被焚燒的洞洞,好像從火場裡逃出來的。持盾的左手要靠冰敷來穩住,否則都被燙熟了。打了半天他也沒占到便宜,'路霸'的使用時間倒是快要結束了。只是他卻不肯屈服……。

    “你這女人若是好好的來談,我未必不能答應。可現在我不想跟你多廢話了,戰出勝負再說。”周青峰已經做好準備,這不講理的女人若是還要打,他就只能掏槍來對付了——這鳳凰意義不凡,可他也不是受氣包。

    “你……。”火鳳氣的眉頭緊皺。她身份尊貴,走到哪裡都受人膜拜。就如剛剛在天津城頭亮相,城內城外的敵我雙方都不敢隨意造次,甚至是任由她處置。而此刻她盯著周青峰,心底卻有種極其恐懼的預感——今天若是不滅了他,日後洪荒瑞獸的地位就要跌落。

    “你明明不想演化成真龍,為什麼要起兵造反?”火鳳低喝問道,“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周青峰抬頭挺胸的喝道:“我起兵爭霸,是為了拯救漢家文明。我改造這世界,把億萬百姓從苦難的深淵中拉出來。什麼真龍假龍,誰敢攔著我,我就滅了它。你這傻鳥懂個屁啊!”

    大義凜然的話,火鳳自打有記憶以來就听了無數。她能分辨周青峰話語中的真偽,一時竟然微微發楞的反問道:“你不想當真龍,為什麼?”

    “滾,別礙手礙腳的。”周青峰憋了一肚子火氣,才沒心思跟這性如暴烈的女人解釋自己的理想。

    火鳳更是大怒,卻忽而定睛看穿周青峰胸口的陰陽魚,轉而大驚失色的喊道:“陰陽圭?這東西怎麼可能在你身上?你......,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周青峰和火鳳一直目光對視,突然就感覺對方的眼神變得極其銳利,似乎要刺入自己腦子裡進行探尋。他當即冷哼一聲,守住自己識海不讓對方的意識侵入。雙方正僵持不下,葉娜忽而騎著'狗肉',帶著他的近衛親軍從遠處飛快竄來。

    小冰凰也一副被嚇哭的表情出現在火鳳身邊,低聲求道:“娘親,別打了。求你別打了。那小子本事不凡,他還有絕招沒出呢。他還有一支好粗好大的火銃,曾經一槍就把個極其厲害的傢伙打的半死。娘親,我好怕你們鬥得不可開交。”

    火鳳卻兩耳不聞,又緊盯著周青峰問道:“我再問一次,你到底什麼來歷?”

    “關你屁事!”周青峰哪里肯說?

    火鳳怒極反笑,惡狠狠的說道:“好,小子,你等著。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有別人來收拾你。別以為你那點秘密守得住,我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你更別以為這天下這麼好打。等吃夠了苦頭,有你來求我的時候。”

    火鳳最後死死盯了周青峰一眼,恨恨的帶著小冰凰轉身飛走。

    莫名奇妙的跟這火鳳打了一場,周青峰眉頭緊皺。葉娜靠近後,他又詢問大營的狀況。葉娜沒有按照尹虎的吩咐去聯絡大營內的近衛隊進行防禦,而是心急火燎的跑來找周青峰。看到周青峰無恙後才說大營遭遇攻擊,情況大大不妙。

    周青峰又急急的趕回城外大營,卻發現經歷'鳳凰出現,大帥不在'的情況後,營地內的各支部隊雖然沒有統一指揮,卻還是進行了頑強的抵抗。火銃女兵首先打垮了敵人正面突擊,緊跟著步兵和騎兵出營,硬拼了敵人數量優勢的包圍戰。

    雖然雙方都打的一團糟,可近衛隊還是憑藉裝備和訓練優勢壓制住了敵人,戰場上出現大量潰亂的明軍敗兵。周青峰的再次出現更是讓營地內響起歡呼。'大帥回來了'的喊聲四處傳播,近衛隊的情緒得到穩定,戰鬥進行的更加順利。

    原本守在營內的女兵都以排為單位衝了出去,用刺刀教訓那些明軍做人。周青峰則帶隊趕到砲兵連的位置,要求對敵人敞開的城門轟擊,趁機破城。

    “大帥,我們現在只有兩部弩砲還能用,其他的都廢了。”砲兵連的軍官全都愁眉苦臉。實際上敵人出城時,他們就想進行阻斷射擊。可弩砲使用動物筋腱作為扭力彈簧,高強度使用後非常容易報廢。“能用的兩門也出現射程降低,精度暴跌的狀況。”

    周青峰昨天下令弩砲射擊了一整天。除了消耗大量黑火藥外,弩砲就開始不斷出問題。弩砲的缺點實在太大了,牛筋因為反複使用,彈力迅速下降,甚至撕裂。這玩意最大的優點也就是機動性強,別的方面真的只能臨時用一用。

    “弩砲停止射擊。”周青峰騎著巨狼,抽出軍刀高喊道:“親軍騎兵去戰場上召集部隊,所有人跟我走,直撲城門。”

    戰場上的近衛隊還在各自為戰,直到周青峰標誌性的光之軍刀亮起,部下們才開始朝他匯聚。他連大營都不要了,砲兵連的人隨便抓了點棍棒就跟著他向城門衝。正在到處亂砍亂殺近衛隊也明白了自己的職責,迅速做出反應。

    周青峰身邊的部下很快匯聚了數百人,除了他的近衛親軍,原本就在大營正面布防的火銃女兵緊緊跟在他後頭。他立刻將這些部下統統鏈接進入自己的軍陣內,匯聚所有人的勇氣加速向前。

    此刻薛三才薛總督剛剛通過城門,回到城樓之上。他一看城外局勢崩潰,真是悔甚恨甚,跺著腳對看守城門的士卒大聲喊道:“關城門,關城門,快把城門關上。”

    城防體系中,城門是個薄弱處。相比動不動就十幾米高,七八米厚的城牆,城門就太薄了。城門關閉時還能靠百姓願力撐住,可一旦洞開就完全暢通無阻。薛總督氣喘吁籲的大喊著:“收起吊橋,收起吊橋。”

    收起吊橋,城外好歹還有又寬又深的護城河。眼看周青峰正在組織人手要奪城,薛總督後悔自己為毛要出城打這一仗——反賊士卒意志堅韌,見到鳳凰都還保持旺盛鬥志。幾千人出城一戰,竟然還被打的稀里嘩啦。

    城門洞內的兵卒正在拼命拉動吊橋棘輪,城外的官軍頓時大驚失色。正捂著腹部傷口的昌平尤總兵正要回城,一看吊橋緩緩拉起,當即招手喊道:“等一等,我還沒進城。”

    城樓上的薛總督哪裡會管外頭區區一個總兵的死活,他厲聲喝道:“不許等,快拉吊橋。”

    吊橋還是被緩緩拉起,尤總兵騎著馬在外頭高聲大罵。他再回頭一看周青峰已經聚集起足夠的人馬正要殺過來,連忙一撥馬頭沿著護城河去其他城門的方向。而尤總兵剛剛離開,虛化翎羽的葉娜就振翅飛來,雙手大劍朝吊橋上的兩根鐵索連連劈砍。

    一會的功夫,城門已經關閉,吊橋也懸起一人多高,外人難以沖過。吊橋的鐵索又粗又韌,材質特別,鍛造時就用術法強化,專門防止被人砍斷。葉娜爆發全部力量,劈了十幾下也沒能劈斷。倒是正在快速逼近的周青峰在軍陣中向葉娜下令道:“讓開,我來。”

    城樓上的薛三才正提心吊膽,他看到正在不斷劈砍吊橋鐵索的葉娜,立刻命令城頭的幾名火砲瞄準,“轟,給我轟死那個女反賊。”

    城頭還有幾名佛郎機砲呢,守城的砲兵剛剛裝填好子銃,轟轟轟的砲擊一口氣響了四五次。而就在砲擊時,葉娜迅速飛走,周青峰迅速逼近。面對還在不斷拉起的吊橋,他騎著巨狼輕鬆躍過,借助軍陣內數百人提供的力量,一刀揮擊。

    白色光刃瞬閃而過,沒入已經封閉的城門內。城門看似無恙,可強大的光刃卻輕鬆劈開了十幾寸厚的城門。哪怕城門上有城防的黃光和鐵板強化都無用。光刃劈進城門洞,立刻將十幾名正在扭動棘輪的士卒切成數段。

    失去拉力維持,吊橋的鐵索呼啦啦的下掉,哐當一下又砸護城河的對岸。已經趕到河岸的近衛隊士兵頓時歡聲如雷,一股腦的衝殺過來。

    擋在周青峰面前的還有城門,他藉著巨狼賦予的衝擊速度騰空而起,召喚'路霸'出現直接撞了上去。三噸多的'路霸'就好像一顆超重型的砲彈,將已經被光刃劃破的城門轟的四分五裂,哐當倒下。

    城門後騰起濃烈煙塵,薛三才剛剛從城樓下下來。一看這反賊破開城門,他只能運足了官威護體,拔出佩劍,鬚髮張狂的以一人之軀攔在城門洞內,意圖借助全城百姓的願力進而力挽狂瀾, “薛某在此,誰來與我一戰?”

    '路霸'二話沒說,從腰間拔出前膛裝填的雙管德林杰燧發手槍,粗大的槍口瞄準了這礙事的老頭就扣動扳機。

    嘭嘭的兩聲好似炮響,官威護體的薛三才總督好像一顆金色的皮球,被兩發大口徑彈丸打的飛起,呼呼的在空中打轉,掉落時已經在一百多米外。

    看著那台巨大的鋼鐵機械耀武揚威的進入天津城,土頭灰臉的薛三才艱難的從地面翻身坐起,嚎啕痛哭。可他身後卻急匆匆趕來一名家僕,滿臉喜色的喊道:“老爺,我們有救啦。”

    “有救個鬼啊,城門都破了。”

    “老爺,遼東經略楊鎬奉命來援。其手下大將杜松帶著兩萬先鋒正在從北門入城。”

    “啥......?這該死的杜松,他總算來了。”薛三才連忙站直,精神上又打了一次雞血。他撩著官袍大步離開,“快走,快走。杜松來了兩萬兵,我天津無憂矣。這夥賊子實在太兇,老爺不是對手,讓那些武將去拼命吧。”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50
第0400章重甲槍兵





    對於封建時代的攻城戰來說,城牆失守就意味著防守失敗。守城的一方會很快失去指揮和組織能力,巷戰之類的事情是很少發生的。所以當周青峰砸開城門,'京津方面軍'的人員魚貫而入,守城的明軍頓時全面潰逃,再也無力抵抗。

    從鎮東門殺進來,周青峰也是意氣風發。天津城可比遼東的任何一座城市都重要。這裡商業繁華,交通方便,人口眾多,文化興盛,是一座不可多得的戰略城市。

    天津城內呈十字佈局,鎮東門進來就是東大街。北面是文廟,南面是居民胡同。沿著大街一直走就是城市中心的鼓樓。由鼓樓去城內任何地方都方便。

    能在區區兩天內就拿下這座城市也是大大出乎周青峰的預料。可誰讓大明自己瞎折騰呢?為了打遼東不在遼東征兵,竟然把全國各地的兵力都聚集起來。那些沒腦子的朝廷重臣幹出這種混帳事,搞的內地防備空虛,就不要怨周青峰來撿便宜來。

    “這他喵的可是天津呀。控制這裡就等於要了大明半條命。我只要把漕運切斷,京城的皇帝老兒就得給老子跪下。”周青峰收起'路霸',回頭就看到湧進來的近衛隊毫無章法的亂竄。他當即把幾個指揮官喊來,要求隊伍控制城市重點。

    “葉娜,讓近衛親軍去傳令。先奪鼓樓,再控制其他三座城門。把民兵民工統統調進來封鎖街道,非常時期全城戒嚴。安全部和商貿科的人迅速跟進,要把殘余明軍控制住,把城內的土豪劣紳揪出來處決。這樣一座大城,不砍掉一千個人頭是不會老實的。”

    周青峰說的殺氣騰騰,氣勢雄渾。跟在他身邊的葉娜立刻帶著大帥親軍領命而去。只是不等葉娜轉身,他卻將這匹大洋馬喊住:“葉娜,你近段時間的表現非常好,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和忠誠。”

    葉娜一愣,周青峰已經伸手摸到她脖頸的位置,收回了控制其真元根骨的截脈之術。他繼續說道:“安全部已經將你的家人從京城接了出來,從現在開始你是自由的,不再是任何人的奴僕,是一名'革命軍'近衛隊的軍官。我希望你能留下。”

    “這打仗的時候時間緊,你卻好多廢話。我當然繼續留下。”葉娜平淡的說道,彷彿此事無需多言,更責怪周青峰竟然擔心她會離開。她飛快的一轉身,高聲喊來親軍士兵分配任務。不過在她避開周青峰視線時,眼淚卻禁不住的掉了下來。

    自打葉娜懂事開始,她就被反复灌輸要伺候好上位者的觀念。她也做好了當一輩子奴僕的心理準備,因為她身邊的人全都如此。家家戶戶最高興的事就是誰家的子弟能通過人身依附得到高官顯貴的賞識,從此出人頭地,平步青雲。

    男子如此,女子更如此

    但現在不同了。

    “從現在開始,我靠的是自己的能力活下去。”

    葉娜單手高舉自己的大劍,眼角洒淚卻面容振奮。她虛化的雙翼快速振動,飛起數米高對周青峰的親軍喊道:“跟我走,拿下前頭的鼓樓。”

    親軍騎兵連揚起如林的馬刀,緊緊跟著飛行的女武神向前殺去。這一行人可謂是精神爆發,在葉娜的帶領下如入無人之境。不過當他們快要接近鼓樓時,前面路口突然拐出來一隊重甲槍兵。人數約莫有兩三百,橫排一隊擠滿了道路,軍陣強化,步伐堅定。

    葉娜正是心氣高漲,覺著自己就要突破筋骨八層到九層的極致。哪怕前頭是堵牆,她都敢一頭硬撞上去。面對槍林,她真就是這麼硬來。

    大洋馬同樣鏈接軍陣,身後一百多親軍騎兵都是近衛隊最強最好的士兵。所有人協同一致,全力輔助葉娜,讓她猶如揮舞烈焰之劍的熾天使衝上去。

    這夥突然出現的重甲槍兵也是深感意外。他們本就負責破陣,正面攻擊力最是強悍。進城後,上頭的將官就下令讓他們向前推。聽到反賊在東面,他們也是先到鼓樓在轉向東大街。結果這一轉向,就看到對面來了一夥彪悍的騎兵。

    正面對決,槍兵是一點也不怕騎兵的。

    可這夥騎兵前頭竟然是個能飛的高大女人,這就讓重甲槍兵們倍感驚訝。呼吸間,雙方就撞在一起。槍兵防守,成排的白桿長槍猶如刺猬般向前向上豎起,等著揮舞大劍的女武神撞上來。

    而葉娜嬌聲一喝,她就想用自己的奮戰來報答周青峰。雙手大劍揮出數米長的鋒刃,一氣橫劈。劈裡啪啦的就把對面十幾桿長槍給劈斷,跟著鋒刃推進又破開對方軍陣的防禦,在槍兵對列中砍出一條血線,當場砍死了五六個人。

    這一擊之後,葉娜迅速扇翅爬升,沒有繼續撞上敵人的槍林。她反而飛到對方槍陣的後方伺機進攻。結果對方反應很快,後隊立刻調轉,絕不因剛剛的受挫而氣餒,繼續用密集的槍頭對準了葉娜。

    葉娜滿以為自己這全力一擊能橫掃一大片,沒想到這夥重甲槍兵的韌勁絲毫不輸給近衛隊的長矛步陣,甚至猶有過之。她立刻意識到一點——對手換了,這絕不是之前那支被近衛隊攆跑的明軍。

    實際上這夥重甲槍兵更加驚訝。他們從遙遠的四川而來,萬里迢迢要去從未聽說過的遼東殺韃子,到了遼東又說要去殺反賊。好不容易要出發開戰了,卻得知反賊從海路進發打了天津。這些從來沒見過海的槍兵只能又調頭回援,好不容易到了天津總算開戰了……。

    一頭撞在近衛隊頭號悍將的雙手大劍之下。

    這夥反賊竟然這麼厲害?

    一個女人不但高大還能飛,她一擊破陣,就砍死了好幾個己方兵卒。指揮這支重甲槍兵的明軍將官大驚失色。尤其是當葉娜飛到陣後,更是讓他不敢在亂推進,只能就地列陣,固守待援。

    重甲槍兵巍然不動,從鼓樓北面拐過來的明軍卻接連不斷。葉娜連忙振翅飛走。她命令跟隨的親軍騎兵連除了留下少數人正面監控,剩下的立刻散開成一個個騎兵班進入東大街左右的街巷,要求立刻查清這夥敵人倒是怎麼冒出來的?

    周青峰這會正在鎮東門琢磨著如何以天津為基地四面出擊,給搖搖欲墜的大明一記痛擊。他只當戰事停歇,這座大城已經拿下。沒想到葉娜呼的一下飛回來通報有一支戰力很強的明軍正在進逼。

    “他們穿鐵甲,外面還有一層棉甲。這雖然比不上我們的金屬胸甲,卻是過去從未見過。他們使用很長的白桿長槍,隊形非常嚴密,而且處變不驚,漠視生死。這也跟平常明軍大不相同。他們人數還特別多,就我碰到的就有三百,後頭竟然還有更多。”

    葉娜以極快的語速給周青峰澆了一盆冷水。戰情已然發生變化,他立刻命令道:“三翼機還在城外,剛剛來不及收。葉娜,你騎'狗肉'去收,駕駛飛機全城探查。

    喬雪年,你組織方面軍指揮部的參謀去掌控那些民兵和民工,立刻動手在城東拆房子構築街壘。同時讓戰鬥工兵在路口埋設拉發式的地雷,阻止敵人繼續靠近。柴潔,馬上把你的女兵調過來,敵人很可能重整之後就順著東大街發動攻擊,列隊用火槍狠狠的揍他們。

    高大牛,你帶長矛步兵進入街巷,駐守街壘,阻止敵人靠近我們。韓石,你把騎兵收攏後出城偵查,阻止敵人包抄我們後路。我們這次大意了,沒留心天津周圍是不是有其他明軍在靠近。這夥明軍很可能是剛來的。”

    周青峰的命令剛剛下達,對面那伙重甲槍兵果然是不怕死的沿街推進。他們速度不快卻很穩,一直保持隊形的嚴整。周青峰都不用望遠鏡,只遠遠看一眼那些槍兵獨特的衣著和頭飾便破口罵道:“操,是從四川來的土司白桿兵。這幫傢伙怎麼會在天津?”

    大明朝的軍隊爛,爛到現在戰力最強的竟然是窮山惡水里出來的土司狼兵。這些狼兵就跟建奴差不多,也是奴隸制的社會結構。其底層士兵靠打仗為生,性情野蠻,軍紀極差,卻敢打敢拼不怕死亡。

    這夥白桿兵的出現預示天津的戰鬥還沒結束,周青峰必須嚴陣以待。他看著對方的槍陣緩緩前進,又把砲兵連的人喊來詢問:“弩砲還能用嗎?”

    砲兵軍官也是著急,滿頭大汗的搖頭道:“大人,最後兩門弩炮也壞了,充當扭力彈簧的牛筋全都失去彈性,我們正在安裝備用的牛筋,這需要時間。”

    “木殼砲彈還有嗎?”

    “砲彈還有,我們這次運了兩千發來。昨天投擲了一千多發,現在還剩下不少。”

    “去搬砲彈上來。”

    砲兵們調頭出城去搬運砲彈,而對面的重甲白杆槍兵卻不會停。他們已經緩緩推進到距離周青峰不到百米的位置。面對這些凶悍的敵人,正在拆房子構築街壘的民兵和民工都顯得很是不安——直到一隊火銃女兵趕來佈置。

    “列隊。”

    周青峰親自擔任火銃指揮官,直接站在隊伍的前側。由於東大街的寬度有限,能容納的橫排兵力更有限。加上火銃隊列需要留下輪替通道,這讓火銃女兵的隊形很是稀疏,一排只有十五個人,不過後頭的隊列卻超過十幾排。

    周青峰手裡握著一桿燧發槍,這是葉娜經常背著的。只是大洋馬很少有機會用它,周青峰正好把全套裝備給借了過來。面對正緩慢推進的白桿兵,他和其他女兵一樣慢條斯理的進行裝填。

    不少女兵完成準備之後都好奇的看向周青峰,奇怪大帥手裡這支火銃為什麼沒有火繩。等著敵人進入二十米內,雙方即將短兵相接。周青峰還有心情跟列隊的女兵們笑道:“要不要打個賭?我射起來可是又快又準哦,保證一發入魂,彈無虛發。”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50
第0401章戰爭改變了





    白桿兵的隊列在緩緩推進,軍陣的光輝在強化他們的戰鬥力。在隊列後方,石柱都司僉書,從二品的大明將領,年近五十的秦邦屏正皺眉盯著前方。透過槍林的間隙,他能看到對面列隊不動的反賊——那竟然是一夥女兵?

    “這周氏反賊的特長難道就是擅使女兵?”

    秦邦屏大老遠的從四川趕到遼東,打了個圈圈又跑到天津。見多了大跨度下的地域差異,他對於女人上陣也不甚稀奇。不提剛剛能飛的反賊女將,就連他妹妹也是鼎鼎有名的巾幗豪傑——女人若是能上陣打仗,那定然是不同凡響,絕不能輕視。

    可對面的女兵還真是超乎了秦邦屏的想像。她們隊列整齊,從容嚴肅,一看就是受過良好訓練,這點在男兵中也極少見。她們用的武器更是特別,火銃這玩意在明軍就當廢鐵,打一槍就炸膛,惡名遠播。可這些女兵全部都用火銃。

    相比明軍普遍的軍備鬆懈,邊軍和土司的軍隊戰鬥力要高的多。秦邦屏官階不低卻願意親自上陣,他踩著一名白桿兵的後背起身眺望,約莫估算對面的兵力。等著雙方距離拉近到二十米內,他便開始催動整個槍陣快速向前,發動突擊。

    看到對面竟然是一群女人,普遍出身奴隸的白桿兵們也頗為興奮,甚至在想這些女人要是能搶來才好,殺了真可惜。然而就在他們加速沖刺最後一段,對面一聲高呼'開火',砰砰砰的彈丸飛射而來。

    就這麼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再爛的精度都能打的中。十五顆鉛彈帶著炙熱的氣息撞在白桿兵的槍陣上。青色的軍陣光芒微微有些波瀾,不為所動,抗住了這次攻擊。前排的白桿兵也就覺著己方發起的衝擊稍稍受阻,並無他礙。

    周青峰並沒有開火,他會抱著燧發槍貓腰蹲在東大街旁的一堵院牆上,以此獲得良好的指揮視野。院牆內的一家天津百姓來不及逃,正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驚恐的注視著莫名出現在自家牆頭的傢伙。他瞥了眼這亂世的百姓,注意力再次放在對面那些白桿兵身上。

    第一輪開火的效果不好,完成射擊的女兵轉身就從隊列空隙向後走。第二排的女兵上前一步據槍,周青峰立刻下令修正道:“退步射擊。”

    第二排女兵立刻止步,舉槍向前概率瞄准後便扣動扳機,又是砰砰砰的槍響。完成射擊的女兵不斷向後,下一排女兵不再向前,盡量維持跟敵人的距離。

    對面的白桿兵還在想加速沖擊,可每隔那麼一兩次呼吸對面就轟十幾發鉛彈過來,每次都能將他們奮發運勁的氣勢給抵消。後頭指揮的秦邦屏借助軍陣的防禦抗住對面的一波又一波的鉛彈,可打了半天卻沒辦法前進幾步。整個過程光挨打無法還手,難受的很。

    秦邦屏打了這麼多年仗,就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對面的女兵機械般的開火,轉身,後退,再開火,沒完沒了。打了十幾輪之後,擅長忍耐的白桿兵還在咬牙邁步,前進的勢頭被完全削弱,寸步難進。軍陣的光芒在慢慢變薄,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女兵的隊列緩緩向後,周青峰冷冷盯著對面的重甲槍兵。這確實是一支極具忍耐,可以經受沉重壓力的部隊。難怪他們可以跟建奴大戰不敗,最後逼著努爾哈赤調來火砲才轟開他們的陣型。

    目前周青峰沒火砲,去運砲彈的砲兵半天也回不來。周青峰只能靠不斷射擊的女兵排槍削弱對手。可就在此時,三翼機從他頭頂飛過,然後在天津城北的上空進行八字盤旋。他低聲罵了句'該死的',然後對陣列後方的親軍喊道:“讓騎兵繞道去城北看看。”

    雖然自責自己沒能發現這夥強大的敵人,可周青峰明明記得自己派出了偵騎搜索整個天津周邊。可這夥白桿兵來的莫名奇妙,後續的明軍也多的驚人,偵騎卻毫無反應。

    “除了火鳳,只怕敵人還有厲害的角色來了。否則老子的騎兵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必須盡快打退這夥白桿兵,沒空跟他們糾纏。”

    戰情緊急,周青峰再次下達命令,“兩排齊射。”

    原本單列的排槍馬上出現變化,前排女兵下蹲,後排據槍而立。

    “開火。”

    砰砰砰……

    火力輸出暴增一倍。

    白桿兵軍陣本就被排槍打的焦頭爛額,心氣煩躁。突然遭受的火力加倍,後頭指揮的秦邦屏一時沒能控制住,軍陣防禦瞬間被削弱出現漏洞。重甲槍兵的防禦光芒到了一個危險的地步。

    要糟!

    秦邦屏沒想到對手竟然打著打著居然還能爆發一倍的攻擊輸出,還是說爆就爆,一點徵兆都沒有,顯得極其隨意。他立刻將體內靈力催發到極致,同時高呼大喊,鼓舞士兵鬥志。整個槍陣的青色光輝又開始逐步增強,填補被削弱的部分。

    就當這位土司老將覺著自己撐過這一劫,對面的周青峰卻輕蔑的冷笑,口中再次更改命令:“三排齊射。”

    完成射擊的女兵後退裝彈,新的一排女兵聽令後立馬朝地上一趴,第二排下蹲,第三排站立據槍。

    開火!

    砰砰砰的槍聲爆響,震耳欲聾。

    對面的白桿兵剛剛驚魂未定,這次又遭受爆擊。三排齊射的火力再次強化,秦邦屏再也撐不住,軍陣防禦當即告破。幾十發鉛彈呼嘯而來,直接將前排全部重甲槍兵一掃而空。

    慘聲四起,血水飛濺。

    在後面指揮的秦邦屏大驚失色,厲聲喝道:“向前衝!”

    失去軍陣防禦,白桿兵引以為傲的重甲沒能起到任何防禦作用。他們面臨極其危險的境地,只有拉近距離才有勝算。前排被鉛彈掃空後,後排的重甲槍兵終於沒辦法繼續保持冷靜,他們端著白桿長槍嚎叫的衝上前。可就是這麼區區十幾米,他們愣是沖不上去。

    砰砰砰……

    排槍的聲音狂暴而冷漠,它既暗藏無窮威力,又機械單調。手持火銃的女兵已經全體打完了一輪,可她們下一輪的裝填又已經完成。通過不斷的後退,她們始終和敵人保持一定距離,就這麼點距離,就決定了生與死,勝與負。

    一排槍聲響起,一排槍兵倒下;又是一排槍兵上前,又是一排槍聲爆發。

    不管白桿兵如何堅韌,如何爆發,如何努力,他們腳下的同僚屍體就是越積越多。打到後來他們不但沒有前進,反而因為死人死太多,顯得陣型在後退——在不甚寬敞的天津東大街上,前進的那些槍兵都倒下了。

    秦邦屏原本站在好幾排槍兵陣列之後,可打了幾輪下來,他竟然變得靠前。面對這不講道理的慘重傷亡,他指揮的白桿兵開始不聽號令,猶豫不決,不敢在無畏的向前衝殺——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秦邦屏無法再保持冷靜了,他抽出自己的腰刀高舉揮舞,威逼恐嚇後頭的士兵繼續發起衝擊。可他這副架勢始終太顯眼,不等他把白桿兵鼓舞起來,周青峰手中那桿燧發槍已經瞄準了他。

    葉娜這杆燧發槍被趙澤拿去參考研究。等重新取回來的時候,整杆槍除了槍機部分外,幾乎都被重新打造過。原本卷製的槍管換成了鍛造的,槍管口徑還增大到十五毫米,配上強裝的顆粒黑火藥,威力暴增。

    燧發槍少了火繩槍的很多麻煩,扣動扳機後,燧石閉合打火,引火藥嗤的冒煙傳導進槍管內。砰的一聲,槍託後坐。對面二十米外的秦邦屏身上立馬飆出血花,撲通倒地。

    秦邦屏一倒,軍陣消失,底下的白桿兵更是徹底暴露在火銃的鉛彈之下,再也無法彈壓控制。近衛女兵們當即把握機會緩緩向前,輪替射擊。每一輪輸出都能看到成排的白桿兵被打死打傷。

    秦邦屏還沒死,大威力的鉛彈被護體靈力抵消了不少動能。他身上穿的厚甲也勉強提供了些許防禦,那顆鉛彈猶如一擊重錘,打斷了他左肋好幾根肋骨,穿透了甲胄嵌在血肉和碎骨上。他倒地不起,急促的喘息。

    看著自己一手訓練的白桿兵被人像割草一般打倒,秦邦屏伸手發出嘶啞的吼叫。他既痛心己方的損失,又擔心後續部隊的撞上這可怕的彈雨,更恨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凶狠的火銃——大明朝的火銃都很爛,可這夥反賊的火銃卻完全不一樣。打了半天也沒見誰炸膛。

    白桿兵承受不住,終於崩潰而逃。彈丸追了他們上百米方才停下,女兵們並未追擊。

    “停止開火,戒備!”

    “民工上來打掃戰場,清理屍體。重新構築街壘。”

    “對了,讓後勤開始做飯。打了半天了,該讓士兵們吃飽肚子。”

    戰場上硝煙瀰漫,東大街上倒著至少二百多具屍體,這就是剛剛女兵們的戰果。如今那些女兵已經完全成長起來,面對強敵也敢於一戰,非常的從容不迫。

    街巷的一角,完成布防的高大牛剛回來要向周青峰匯報。當他看到地面這屠宰場般的景像也不禁駭然——在城外就出現過這一幕,城內又來一次,這就是一群看似柔弱的女兵用火銃打出來的。同樣的戰鬥,換長矛步陣來鐵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可這些女兵……。

    當初周青峰說要組建火器部隊時,高大牛和武大門兩人都覺著這事只怕錯了。火銃哪有刀斧劍戟來的可靠?那東西用起來那麼複雜,開一槍的功夫足夠他們殺死好多人了。

    可現在再來看,高大牛服氣了。他站在屍骸堆中,幻想若是自己面對那些無甲的女兵要怎麼打?想來想去都不會比眼前這些重甲槍兵好到那裡去。他甚至能想像到這些重甲槍兵面對火銃的脆弱和無力,拼死作戰卻連敵人的邊都挨不著,這是何等的哀苦?

    戰爭的形式發生變化了。

    見到周青峰時,高大牛甚至都忘記自己要匯報什麼。他只沉聲開口道:“大帥,給我們也裝備這火銃吧。這東西實在太厲害了。如大帥所言,火銃能橫掃天下!”

    周青峰卻在撓頭煩惱,“要上有輕便的野戰炮,早把這些密集的步陣給打垮了。回頭定要逼著趙澤拿出火砲來才行。”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50
第0402章強敵





    白桿兵受挫後退,完全是因為在短時間內承受了太大的傷亡。他們試圖以自己最強的一面發起攻擊,當事實狠狠教訓過他們之後,他們實在無法拿出更好的辦法來應對——那就只能亡命後撤了。

    火銃女兵的排槍打完最後一輪,東大街的白桿兵已經逃出百米之外。街道上瀰漫嗆人的白煙,道路兩側的居民被嚇的關門閉戶,恐慌無助。屍體堆積在街道上,血水匯進路邊的溝渠,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搬運屍體的民工都兩股顫顫,少有人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

    周青峰並沒有下令追擊。因為根據不斷匯集前來的情況,敵人從天津北面的拱北門進城,數量極大。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佈置好陣地,隨時準備跟敵人進行巷戰。連續戰鬥之後,城內顯得非常安靜。現在已經是中午,他打算守到天黑再進行夜戰。

    “但願這些難打的明軍數量不要太多,否則真會有些麻煩。”

    下達一系列命令後,周青峰忽而又想起剛剛戰鬥中被他打中的那名明軍將官。對方帶兵稱得上極為堅韌,被火銃排槍爆擊二三十輪才垮,這已經非常難得——排隊槍斃的時代,需要的就是精神大條,不畏生死的士兵。

    那名將官倒下的地方也沒多遠,搬屍的民工到了其身邊還在驚呼這裡有個大官。周青峰走上前去倒是先看到了這名將官的將旗——旗桿至少一丈二,甚至是一丈六,這確實是個大官。旗幟展開,上頭寫著個'秦'字。

    “你叫什麼名字?”周青峰站在對方面前。

    秦邦屏面如金紙,氣息急促。他修為不低,可強裝藥的燧發槍威力更不低。鉛彈打中肋下要害,卻也像個塞子似的阻止了後續的流血。否則他早死了。他看睜大眼,反問道:“你又是誰?”

    “我叫周青峰。”

    秦邦屏的眼睛睜的更大,卻又洩勁般說道:“秦某征戰多年,竟然打不過一個半大孩子。要殺要剮隨意,在下無顏說出自己姓名,免得辱沒先人。”

    週青峰倒是笑了,“我自打起兵以來就從沒輸過,你打不過我倒不是什麼辱沒先人的事,打贏了才不正常。再則在我的對手中,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兵,都算能打的了。說來聽聽,你是誰?”

    秦邦屏還是搖頭,不肯說話。

    周青峰又問道:“你姓秦,帶的又是四川的土司白桿兵。秦良玉是你什麼人?”

    此刻的秦良玉尚不出名,除了在石柱土司一帶,大明朝就沒幾個人認識她。秦邦屏這下倒是驚訝了,他抬頭看看周青峰,低聲說道:“那是捨妹,你問這做什麼?”

    “啊……。”周青峰感嘆了一聲,“眼下這大明朝亂糟糟就好像個爛泥塘,值得我敬佩的就沒幾個了。秦良玉稱得上是女中豪傑,你既然是她的兄長,我好歹要賣個面子,就不能讓你死了。”

    哪怕明明站在敵我兩方,哪怕知道周青峰就是反賊大頭領,是打的明軍鬼哭狼嚎的'革命軍'大帥,可秦邦屏聽到周青峰這話卻倍感舒服。這馬屁拍的好,她心中的抵觸情緒大大降低。

    周青峰喊來醫護兵,將秦邦屏抬上擔架。他還親手以光系靈力對其進行治療,穩住傷勢。秦邦屏莫名奇妙之際卻還是硬氣的說了聲,“秦某絕不會投降的。”

    “秦老哥放心,你家在四川,投降於我豈不是給自己招災惹禍?我給你療傷只有敬重之意。等你行動無礙,自然放你走,絕不要挾。不過你也別在我軍營中惹事,否則別怪我翻臉。”

    聽了周青峰的話,一把年紀的秦邦屏冷哼一聲,“秦某不是那種下作的人,傷好之後自然離開。”說完他便倒在擔架上,暗想'能活著,谁愿意去死?我且看他還有何手段。若是要招降,我逃了便是。'

    周青峰把指揮部就設在鎮東門附近的文廟,入城的一萬人各做安置。他嚴格下令不許擾民,近衛親軍充當憲兵四處巡查,禁止任何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他甚至下令開放城門,允許城中百姓逃出城去——城門被'路霸'砸垮了,想關也關不上啊!

    秦邦屏一部遇挫,入城的明軍就收斂了許多。

    此刻在城北的拱北門城樓上,領兵來援的山海關總兵杜松正跟好幾人一起登高眺望城東。除了火鳳,薛三才,曹鳴雷等熟面孔外,還有個筋骨粗壯的虯鬚老者位列其中。

    這老者體格高大,皮厚肉糙,看著就是力大無窮,其他人對他都隱隱有些懼色。他倒是主動對火鳳問道:“鳳凰兒,你竟然不是那賊酋的對手?”

    “打不過。”火鳳就這麼冷冷三個字,也不多解釋。

    虯鬚老者又看向天空,那架三翼機還在他們頭頂盤旋,來回的繞八字。薛三才總督倒是抓住機會開口道:“玄武真人,天上這怪鳥實乃一大害。其落下的雷罰之烈,足以令天地變色,還是要將它擊殺為好,至不濟也得趕走。”

    虯鬚老者又看向火鳳。火鳳嘆了聲,身形一閃就上了天。看到鳳凰上來,駕駛三翼機的葉娜立刻閃避,哧溜一下就飛出老遠。雖然沒有主動攻擊能力,可其速度比火鳳還快。

    等三翼機離開,火鳳又落回地面,依舊冷冷說道:“追不上。”

    這時城中不斷響起爆炸聲,每一次都轟轟烈烈,炸都房屋倒塌,地面震顫。就連杜松都為之大驚,薛三才更是面帶懼色的說道:“這便是反賊的轟天雷,昨天轟了我天津城防整整一天。城中百姓不堪承受,已然無法再匯聚願力守城。眼下只能靠各位幫忙了。”

    爆炸的地方都是明軍試圖進攻近衛隊駐守的街區,結果遇到戰鬥工兵布下的炸藥包地雷。炸過幾次後就能看到大量明軍從各條街巷慌慌亂亂的退回來,接下來不管軍官如何彈壓都難以再次組織起進攻。

    虯鬚老者也面色凝重,說道:“為大軍前行,我一路殺了不少反賊哨騎。那些反賊馬隊倒是精悍的很,刀好甲好,頗為能打,無人願降。我還以為那些是反賊首領的親軍。眼下看來這親軍未免太多了些。

    這城中轟聲如雷,反賊的軍械法器真是強過我等十倍不止。若想破賊,還得爾等多多奮勇才是。本真人身負皇命而來,願意親冒矢石,你們呢?可莫要貪生怕死。”

    薛三才總督閉口不言。火鳳一臉冷漠,無動於衷。曹鳴雷曹總兵感到壓力山大。倒是本次的領兵大將杜松哈哈樂道:“玄武真人都不怕,杜某自然無懼。不如今晚夜襲,杜某率三千家丁親自上陣。”

    杜松此人也是傳奇,他是將門子弟,從軍以來就很能打,每遇戰鬥必定爭先。他從寧夏一守備做到山海關總兵,手下有三千家丁,這個數量在大明朝基本上可以橫著走。目前還沒有誰家總兵的勢力比他更強,這也是他明知周氏反賊不好對付卻怡然無懼的底氣。

    杜松想著大白天的,天上的怪鳥能飛,夜裡總不能飛了吧。夜裡視野不好,反賊的轟天雷用起來肯定也不方便,拼著死點人壓上去,靠人多勢眾也能把這夥反賊給滅了。想到豪氣處,他朗聲喊道:“杜某是個不識字的武夫,唯獨不學讀書人貪生怕死。”

    杜松暢言明志是說給虯鬚老者聽,可一句話就讓站在旁邊的薛三才臉色難看。薛總督可是原本要去接任兵部尚書的人,人家是萬曆十四年的進士出身,妥妥的讀書人——你個杜松罵誰呢?

    偏偏杜松毫不自知,他只當自己帶兵來救,這地方官自然得客氣點。他還扭過頭向薛三才要求道:“本將此次人馬眾多,埋鍋造飯太費時間,還請薛督安排幫襯一把。”

    “好說,好說,城中官紳苦賊久矣。杜總兵能來救民倒懸,百姓猶如久旱之地祈盼甘露,定然歡喜。我這就命人去準備。”薛三才滿口答應下來,“城中尚有數万百姓,入夜前備好兩萬官軍的飯食,不費吹灰之力,絕不耽誤戰事。”

    杜松等人議定,就等天黑再發起強攻。

    倒是'京津方面軍'這邊收縮防禦後卻發現己方有了大問題。周青峰的指揮部在文廟還沒徹底鋪開,給他保障後勤的尹虎就急匆匆的帶人趕來,“小周,我們不能在天津再待下去了。”

    剛剛佔下城池,周青峰正準備搞夜襲,聽到尹虎的話便反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們今天損失不小,就連派到天津北面的偵騎都死傷了十幾個。直到敵人大軍出現,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剛剛你派騎兵再次偵查,捕俘審訊的結果是城外竟然還有大批明軍人馬尚未入城。初步估算敵人在一萬五到兩萬。

    這次領兵的大將是杜松,他的家丁數量極其龐大。你活捉那人是秦良玉的哥哥秦邦屏,我跑去跟他套話,他說此次四川白桿兵來了兩千,折損兩百多根本不算什麼。他還有個弟弟秦民屏負責統領。這些都是戰鬥力很強的部隊,跟他們硬拼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尹虎說的焦急,可情況卻確實嚴重。周青峰對敵人的數量也感到頗為驚訝。就這時,葉娜駕駛三翼機降落在文廟外,她帶回來的消息同樣惡劣,“大帥,我剛剛在北城的城門上看到兩個老怪。除了那隻火鳳,還有個更厲害的傢伙。他們也在收縮整隊,必然是要夜襲。”

    周青峰的眉頭皺的更深,尹虎急的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喊道:“運動戰,老兄你之前設想的可是運動戰呀。你咋打的順手就稀里糊塗跑來搞攻城戰了。你這是左傾冒險主義,是要犯錯誤的。我們應該先放棄城市去鄉村破壞敵人的統治基層,時機成熟了再來打城市。 ”

    “敵人的兵力還真是多。”周青峰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很是不捨的說道:“難道我好不容易打下的天津,這就放棄了?”他又微微閉眼,自言自語道:“存人失地,人地兩得;存地失人,人地兩失。唉……,我這段時間太順利,輕敵情緒上來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50
第0403章兵亂





    天一黑,杜鬆一方就開始行動。他探知城東的鎮海門被破開,短時間內絕對無法修復,於是便讓不適合巷戰的騎兵從城外繞路攻打反賊後背。他則帶人從城內壓過去。在城內的一萬多人馬中,同屬四川白桿兵的秦民屏最是積極,因為他哥哥白天上陣'戰死'了。

    兩千白桿兵戰力極強,連杜松都感嘆這些土著狼兵敢打敢拼不畏死,而且還便宜不要軍餉,只要供給吃喝就行。不過等到天黑,土著狼兵應得的飯食一直沒來。原本答應供應飯食的薊遼總督薛三才直接不見人影,天黑之後就不知去向。

    狼兵敢戰,可軍紀極壞。他們都是土著奴隸兵,跟天津當地居民語言不同。他們當兵打仗求的就是吃飽飯,若是連這點最低要求都無法滿足,他們是絕對不會服從命令的。

    杜鬆的人馬負責從北面的胡同做散兵推進。只是封建軍隊是沒什麼作戰積極性的。那些散兵若是沒有軍官盯著立馬就會躲起來偷懶,所以杜松必須派出家丁進行督戰。除了不斷派人催促,杜松沒空來管秦民屏。

    秦民屏接到杜松催促攻擊的命令,卻還在苦於如何想辦法讓手下填飽肚子。狼兵在抱怨從中午就沒吃到飯,再沒人管飯,他們就要去搶了——狼兵搶掠都不是個事,他們從四川一路到遼東,很多情況下都是靠搶來維持的。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指的就是他們。

    只是天津官紳太多,在此地搶掠非同小可,很容易惹出麻煩。秦民屏正為此而頭疼,就听北面杜松負責的方向不斷傳來爆炸聲,似乎發生了激烈的戰鬥。他這邊若是一直沒動靜,只怕還要得罪杜松。

    軍情緊急之下,卻忽然有人找上門來點名要見秦民屏,說是有他兄長秦邦屏的書信轉交。秦民屏正焦頭爛額,聽聞有兄長書信,立刻把來人請了進來喝問道:“你是何人?我兄長在何處?”

    來人貌不驚人,長相普通猶如尋常百姓。他只遞上一封書信說道:“令兄白天受創卻還活著,正在我軍中療傷。這是秦大人兄長的親筆。我家大帥命我來送來,另外也傳幾句話。”

    秦民屏連忙拆信,書信字跡潦草,卻是他兄長秦邦屏手書。秦邦屏信中也沒太多言語,只說自己還活著,卻囑咐弟弟忠於皇命,莫要太顧惜他的性命。

    自家親哥哥,哪能說不顧惜就不顧惜?

    信看完,秦民屏就知道自己哥哥定然是落在反賊手裡,可心中反而安穩許多。兄弟二人歷經艱險從四川一路過來,總不能把哥哥丟在他鄉吧?這至少比聽到哥哥的死訊強多了。

    再看來報信的之人,秦民屏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他開頭道:“你回去告訴你家大帥,請他好好照料我大哥。秦某甘願冒著杜總兵的斥責,今晚川兵絕不亂動。”

    報信之人卻搖頭道:“我家大帥並不是要秦大人殺場留手,要打要殺儘管來。只是有些事想請秦大人代勞而已。”說著他又從袖口取出一本折疊的小冊,“我聽聞秦大人手下都還餓著,想來定是遭了上官刁難。這上頭都是些天津有名的富戶官紳,家里米糧多的很呢。”

    秦民屏收了小冊,頓覺燙手。他聽聞'革命軍'尤為痛恨官紳,眼下戰事膠著,對方居然還不忘記借刀殺人。他雖惱怒卻也無奈,只能低聲問道:“這要命的關頭了,你們還要為難天津官紳,有什麼好處?”

    “秦大人儘管去做,何必問那麼多?你手下的狼兵打仗厲害,襲擾地方也厲害。眼下無糧無食,遲早是要作亂的。與其讓他們禍害百姓,不如去禍害那些官紳。至少官紳還有油水些。”報信之人說道,“若有秦大人約束指揮,老百姓好歹少些災禍。”

    “可我初來乍到,也不知道你這小冊上寫的到底是誰,又在何處啊?”

    “無妨,在下就是這天津人,便是秦大人的嚮導。”

    報信之人一拱手,算是把秦民屏逼到無話可說。後者長嘆一聲,只能狠下一條心,暗想:這薊遼總督擺明了坑人,搞的自己沒吃沒喝。眼下哥哥性命在反賊手上,川兵跑那麼老遠來勤王又還餓肚子,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有人當嚮導,秦民屏當即帶著手下的狼兵去吃大戶。土司狼兵平日鼓譟,自家主官都是要勸慰斥罵一番,可今天秦民屏卻主動帶他們去搶,倒是讓這些奴隸兵卒大為振奮。這亂兵一起,破的第一家便是天津漕運總兵的家。

    黑乎乎的夜裡,亂兵輕鬆攻破院牆,呼啦啦的衝了進去,當即被裡頭雕欄玉砌的奢華景象迷了眼。就連跟著進來的秦民屏都被數進數重的迴廊閣樓弄昏了頭。

    想著自己帶兵征戰,風吹雨淋連口飯都沒得吃,這天津的官吏竟然還能摟著嬌妻美婢飲酒高歌,任誰都要噁心膽邊生。

    不搶都對不起自己。

    看著狼兵四下殺人劫掠,'革命軍'安全部派來的嚮導不禁心中冷笑——周青峰在明白敵我勢力相差巨大後,很果斷的就撤離天津。可要撤離至少得給敵人製造點麻煩,免得對方追擊。同時為了下次再來少些麻煩,也少些罵名,自然需要找人來當惡人。

    狼兵這一開始搶掠,秦民屏就知道不讓他們搶個夠是絕不會罷休的。這一步踏出再也沒法回頭,他乾脆多派人手按嚮導的指使在全城作亂,反正狼兵搶到手的的財貨都會分他一份。既然撕破臉了,自然是要多搶一點為好。

    狼兵這一搶便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引發的連鎖效應便是跟隨杜松進城的其他明軍也控制不住,紛紛加入搶掠的隊伍中。

    杜松原本正在督戰,他帶隊殺進城東之後,其手下就時不時被戰鬥工兵安置的絆發地雷炸的鬼哭狼嚎,好半天都寸步難進。

    這些絆發雷好多都是用弩砲的砲彈改造的,配上摩擦發火的引信,黑夜裡根本難以發現。這東西惡毒之處在於無法琢磨,還配有延時導火索,爆炸時毫無預兆,動不動就炸死幾個甚至十幾個杜鬆的家丁。

    炸過十幾次後,杜鬆的家丁就不肯再向前。連那些受到彈壓的明軍雜兵都想方設法的逃避。對這些地雷,從皇宮大內來的玄武真人也沒太好的辦法。這老頭也只能靠自己兩隻眼去找,找到之後他氣的用腳去踢,當場把他炸個七葷八素。

    “卑鄙,實在太卑鄙了!”

    玄武真人氣惱的從被炸塌的道路院牆下跳出,不顧自己滿頭是灰就凌空躍起。他在空中顯露出蛇頭龜身的巨怪模樣,不管不顧的衝到城東大喊大叫道:“出來,該死的賊酋,你給我出來。搞這些機關手段算什麼英雄?出來跟你家龜爺爺大戰一場!”

    玄武真人在半空中到處亂竄,怒吼之聲除了把地上殘餘的百姓嚇到暈厥,一點效果都沒有。他找了半天沒找到目標,這會才意識道:“這混小子根本不在城內,竟然跑了!”

    這番明悟來的太遲,周青峰的人馬早就離開天津不知去向。城外的大營空空如也,四野的道路無影無踪,想找都不知道上那裡去找?

    玄武真人恢復原型回到杜鬆身邊,氣急敗壞的說明自己的發現。杜松正在為自己被白白炸死一百多家丁而發火,聽到反賊竟然輕飄飄的溜走了,不禁更加氣惱。可不等他派出人手去追,秦民屏引發的大亂就已經波及到他身邊。

    入夜後就不見踪影的薛三才總督帶著上百號被搶掠的官紳跑來控訴,問杜松為何沒能約束部下,致使引發兵變?現如今的大明朝還是文貴武賤,論品級杜松不比薛三才差多少。可要不是這場大戰,他見了薛三才都是要下跪磕頭的。

    薛三才白天被杜松罵了一句,回頭就給他小鞋穿,料定這武將少了吃喝定然作亂,屆時便可以上奏參他一本。可他以為亂兵頂多找城中百姓出氣,卻沒想到周青峰會在背後搗鬼,把矛頭指向天津的官紳——亂兵又不傻,發現官紳油水大,誰還會去搶窮苦百姓?

    面對薊遼總督的質問,杜松更是氣的怒火萬丈。他只能派自己的家丁去彈壓亂兵,可家丁去了也無用,甚至還跟著亂兵同流合污。這一下子局面徹底失控。

    夜裡的天津城到處都是火光和喊叫。亂兵成群結隊的招搖過市,手裡要么抓著搶來的綢緞布匹,要么就是拉著哭泣的官紳女眷。這亂糟糟的黑暗中,尋常百姓也跟著遭殃,可最倒霉的卻是城中官紳。有嚮導的指引下,他們愣是在一夜之間死傷過半,元氣大傷。

    直到隔天天亮,搶累了的亂兵才稍稍停歇。杜松也總算知道這亂局為什麼會發生——薛三才打包票會提供大軍飯食,可實際上卻只給了一半。杜鬆的手下搶到就吃,倒霉的卻是從四川來的土司狼兵在餓肚子。

    秦民屏自知闖下大禍,搶夠了之後就帶兵從東門出城,就駐紮在周青峰留下的大營裡。對此薛三才竟然拿對方沒辦法,他現在就是個空頭總督,根本沒能力震懾這些驕兵悍將。面對城中亂局,他甚至還要給這些大頭兵收拾爛攤子,畢竟現在要緊的問題是剿滅反賊。

    可反賊去哪裡了?

    等到天津的緊張局勢恢復平穩,那都是周青峰撤離的兩天之後。這兩天愣是沒誰知道反賊去向,直到一騎快馬從京城方向跑來。

    萬曆皇帝從深宮大內發出怒斥的旨意:你們這些廢物,朕讓你們勦賊,剿來剿去都把反賊剿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來了。

    周青峰帶兵攻克了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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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4章動起來





    離開天津時,周青峰決定沿著京杭大運河兩岸的道路從天津至通州去京城逛逛。主要是水路兩岸城鎮眾多,道路條件好,補給方便。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利用那艘配有一百馬力蒸汽機的平底駁船進行緊急運輸。

    為了保持靈活性,北進支隊的主力是近期大放光彩的火銃女兵。步兵,工兵和騎兵只保留一部分,全體騎乘馬匹和馬車機動。'京津方面軍'其餘人員還是以大沽口為基地襲掠天津周邊。如此一來,周青峰身邊只有一千左右的兵力。

    夜裡出發前,人員開始分流。

    周青峰迴望天津城,低聲嘆道:“我真的殺心很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挑動狼兵作亂,死的肯定不止這天津官紳,也有城中百姓,無辜而死的人肯定很多。”

    尹虎要帶隊回大沽口,他的安全就看這夜裡亂子有多大,以及接下來周青峰拉的仇恨有多深。對於城中亂象,他也只能保持沉默。倒是擔架上要乘船運走的秦邦屏嘲諷道:“你們這些反賊竟然在此憐憫百姓,真是可笑可嘆。若真為天下蒼生,你們就該去死。”

    周青峰扭過頭,揚手就是一巴掌抽在秦邦屏的臉上,直接把這員老將打的愣住。跟著他臉色漲紅,無比羞惱,怒聲罵道:“士可殺,不可辱。”

    啪……,周青峰又是冷漠的一巴掌,左臉打了抽右臉。

    秦邦屏暴跳如雷,就要從擔架上起來跟周青峰拼命。可周青峰卻不停手,劈頭蓋臉的一通狠抽,抽的對方毫無抵抗之力,抽到最後這老將竟然淚眼汪汪,哭聲罵道:“豎子爾敢?豎子爾敢!”

    周青峰只一聲冷冷低喝:“若非秦良玉算的是漢人中的英雄豪傑,就憑你們狼兵一路行軍製造的各種慘案,我就應該將你這個領軍之人以戰犯身份關押起來,擇日審判處決。

    你現在被我抽的無力反抗而嚎哭,被你手下狼兵欺凌殺害的華夏百姓又該向誰哭?我嘆息是因為我心中真正感到愧疚。你同樣殘民自肥卻一副虛偽醜惡的嘴臉,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老老實實當個戰俘,接受改造吧。”

    秦邦屏受到周青峰禮遇,又自持官軍身份不過是想裝個逼,哪想到竟然被周青峰狠狠的羞辱了一通。他被十幾個耳光扇的老臉發紅,髮髻散亂,竟愣在擔架上。一會的功夫,抬擔架的民工將他運上船。他在船頭回想周青峰的話,又再次大哭。

    周青峰帶著精幹部隊向北,機動速度極快。他先沿著海河進入京杭大運河的通州段北運河,再沿著運河去通州。得知橫行霸道的'革命軍'來了,地方官紳人人自危,偏偏無人敢予以阻攔。這一千左右的兵力大搖大擺的在華北平原上開進,簡直像是旅遊一般輕鬆。

    北運河長一百八十公里,周青峰花了兩天時間走完全程。他都做好了半路遇襲的準備。可部隊沿途修整,地方官紳不但不來找他麻煩,反而派人送來米糧錢財,只求這夥強軍不要騷擾地方。

    兩天的時間,北進支隊吃得好,睡得好。甚至還有不少破落戶跑 投奔,只為求口飯吃,也要跟著鬧革命。甚至出現有人打著'革命軍'的名義招搖撞騙,坑害百姓。周青峰聽到這些破事,真是哭笑不得,可他也順順利利的到了通州。

    通州此地之重要,只說一件事就明了——通州是整個北方漕運的倉儲重地,常年存放千萬石以上的糧食和百萬兩以上的白銀。北方的官僚體係要正常運作,全靠通州支取糧餉。卡住天津,就等於卡住了大明朝的脖子。攻破通州,大明朝北方的政權基本就癱瘓了。

    通州的城市佈局就是依運河而建,自洪武初年開始修建,到明末已經大規模修整過三次。城內最重要的就是大量糧倉,其城池距離京城更是只有區區五十里。

    反賊抵達天津,京城就一日數驚。周青峰帶隊到通州,皇帝老兒更是不可能不知道。只是萬曆皇帝除了快馬去喊杜松來救,就只能指望京師三大營了——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

    國朝初年,兵力近二十萬的三大營還是很有戰鬥力的。只是現在麼……,清末時北平城內那些提籠架鳥,擅長曲藝,精通金石,喜食鴉片的旗人'鐵桿莊稼'是啥樣,現在的大明三大營就是啥樣。

    平常的明軍就夠渣了,京師三大營則是渣中之渣。史料記載,'闖王'過居庸關來打北京時,京師三大營出城抵禦——'未經戰鬥,聞炮聲而潰,敗歸。'

    這會聽到皇帝要自己出戰去打反賊,三大營的人馬差點要造反。一夜間數万人告病稱假,死活不肯出城。這其中不少還是勳舊子弟,跟皇帝老兒都沾親帶故,萬曆皇帝拿他們毫無辦法。最後只能是挑選敢戰之士前往通州救援。

    “我?我什麼時候成了敢戰之士?”歐陽君只覺著自己是'人在家中做,禍從天上來'。前次跟著馬可世馬公公去打大沽口卻潰營而歸,他回了京城就死活不出門了。只是周青峰到了通州,他這個'屢經戰陣'的人就成了敢戰之士。

    點名要歐陽君到軍前聽令的卻正是馬公公。據說馬公公回京城後痛定思痛,突發奇想向萬曆皇帝獻策——衛所官軍貪腐無能,兵卒士氣低落,難以擔當大任。請發十萬兩內帑遍練三千內宦成軍,奴才願領軍出戰,誓滅反賊。

    最近要錢強軍的奏摺數不勝數,萬曆皇帝聽到馬可世張口就要十萬兩,當即把他抓去痛罵一頓。可挑選敢戰之士去救援通州的事還是落在忠心耿耿的馬公公肩上。

    只是馬公公在東廠位高權重,可他手下卻無兵無將,只能把相熟的人招來。這就少不了歐陽君和羅烈兄弟倆。

    通州距離紫禁城太近,快馬半天就能到。馬公公愛國心切,搜羅了千把人就向通州而去。他本人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壯烈,可底下的人馬士氣卻不高,想著一開戰就逃跑的人不在少數。

    馬公公緊趕慢趕到了通州,入城後見到的是鎮守此地的糧儲太監。對方帶著一包眼淚的抓住馬公公的手哭道:“馬公公,咱家可你給盼來了。”

    馬可世一看這通州城局面還算安定,又是疑惑又是急切的問道:“周氏反賊呢?他們沒能攻城?”

    糧儲太監哭道:“反賊昨夜裡來的,連夜攻城。城中又無大將,兵丁更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城池已經破了。”

    破了?城池破了,你還有空拉著咱家一起哭?

    馬公公更加的莫名奇妙了,他再問道:“既然破城,反賊呢?”

    “反賊走了。”

    啊……!

    破了城居然就走了,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反賊?

    糧儲太監把馬公公拉到通州東面,指著一攤倒塌的城牆說道:“昨夜反賊攻城甚急,破開了東面通運門後卻搬來上萬斤火藥,直接就把這裡給炸塌了。城內鎮守指揮使只當戰敗,便在官衙里懸樑自盡。咱家本想拼死力戰,報效皇上,可……,反賊就跑了。”

    拼死力戰什麼的根本不能信。可能把城牆炸垮,也說明'革命軍'戰力可怖。但他們不進城佔領卻真是奇怪。糧儲太監末了又指著城外樹立的一塊木牌說道:“這牌子今天早上就豎在這,只怕正是反賊所留。”

    馬可世定睛一看,木牌上寫著'備好五百萬石糧食,一百萬兩白銀。若有耽誤,此城牆便是榜樣。'

    這分明是耀武揚威,跑到皇帝老兒面前來敲詐勒索。

    糧儲太監愁眉苦臉,跟馬公公來的千把人馬更是目瞪口呆。不過歐陽君卻看的歡喜,低聲跟同行的羅烈說道:“這下好辦了,反賊不想打,他們是來撈錢糧的。謝天謝地,我們有救了。”

    羅烈跟'革命軍'接觸多次,深知周青峰本人的厲害,卻也是頭一回見識'革命軍'戰鬥工兵的厲害,對眼前十多米寬的城牆豁口深表震撼。聽歐陽君這麼一說,他指著城門廢墟道:“都炸成這樣了,還說反賊不想打?”

    歐陽君卻鎮定的說道:“我爹說過,架勢越大的未必就是最狠的,可絕對是有所求的。'革命軍'這架勢夠大也夠狠,無人不懼。可他們大老遠的跑來卻不占城,定然是有所求。”他又伸手一指城外插著的木牌,“所求是什麼,人家已經寫好了。”

    馬可世這邊還在詢問反賊去向,可這通州的糧儲太監卻已經說不清。他們正要派人四下探查,南面倒是又來了一股煙塵,顯然有大隊人馬殺了過來。

    糧儲太監頓時腿軟的幾乎癱倒。馬公公連忙安排人手準備守城。可他一回頭,隨他入城的一千多了眨眼間就跑掉了七八百。等他覺著今日就要戰死此地為皇上盡忠,南面來的卻是一夥官軍——杜松杜總兵領著三千馬隊家丁氣喘吁籲的出現了。

    “反賊呢?反賊在哪裡?”杜總兵眼珠子都紅通通,他手下的家丁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累的不行——周青峰的北進支隊也跑了近兩百公里,可他是有計劃有節奏,掌握主動性。杜松雖說也是騎馬行進,可勤王令下急匆匆跑近兩百公里沒休息,馬匹都累死了不少。

    杜松到了通州就看到東門垮塌,心想這下壞了,通州果然城破。可他心裡又轉而高興,覺著自己總算逮住了這夥反賊,可以進行決戰了——可到了被炸垮的通州城外,反賊是沒看見,倒是看到個白面無須的宦官。

    “反賊在哪裡?”

    “不知。咱家是東廠馬可世,特奉皇命來此救援。反賊逃遁定是畏懼總兵大人的兵威,還請大人多多派人四處探查,即刻清剿。”

    馬公公將反賊不占城的原因理解成眼前這大股明軍來援,可杜總兵卻搖頭道:“本官帶兵跑了一天一夜,我受得了,我的家丁受不了。我的家丁受得了,家丁的馬匹是真受不了。今天必須修整,不能再戰。”

    馬公公哪里肯讓杜松休息?他拉住杜鬆的胳膊,痛陳厲害的說道:“杜總兵,反賊擅長火器,還有這爆破城池的本事。他們若是去了京城,驚擾了聖上,你我都是死罪啊!還請杜總兵莫要遲疑,快馬加鞭,速速勦賊。”

    杜松也知道這京城事關重大,稍有差池便是掉腦袋的命。他只能咬牙一跺腳,仰頭長嘆道:“哎呀……,這夥反賊怎麼這麼喜歡跑來跑去呀?他們難道就不累嗎?罷了,追就追,拼上性命也得追。杜某這次要累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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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5章巨龜





    跟後世相比,明代的京城規模可不大,甚至是小的可憐。不過周青峰帶兵旅行來都來了,不親眼去看看實在是過意不去。他執行的是運動戰,襲擾戰,破壞大明朝的統治基礎為目的。沒有什麼比在敵人統治中心外耀武揚威更愜意的了。

    北進支隊的官兵炸了通州城牆,便連夜出發向西北進發,直撲京城朝陽門。在隔天微微的晨光照耀下,包括周青峰在內的北進支隊一千多人頭一回見到這座大明帝國的首腦之地。可這不妨礙一隊土包子以勝利者的興奮目光看向那座古老的城池。

    “這就是京城呀,皇帝老兒就住在裡頭哩。”

    “這城池可真大,城牆也大。”

    “俺爹要是知道他兒子有天能到京城來,只怕都要說不敢想。”

    “大帥,咱們把京城的城門也炸來吧。讓皇帝老兒睡覺都不安生。”

    炸城牆已經成了近衛隊最喜愛的戰術。這種破壞力極強,也極具威懾力的行為可以充分的彰顯'革命軍'的強大和無敵。也自然讓掌握這種力量的'革命軍'士兵們倍感自信,躍躍欲試。

    “炸京城的城牆?”周青峰騎在巨狼背上哈哈大笑,“這可不容易哦。這北京的城牆不但十多米高,還有二十多米厚。我們隨身帶的炸藥數量有限,炸通州就幾乎耗光了,可炸不跨它。不過只要我們出現在這裡,就足以讓皇宮大內的皇帝老兒睡不著覺了。”

    在天眼的注視下,整個京城放射萬丈霞光,瑞氣四溢。象徵皇權的光芒沖天而起,籠罩整個城池。以周青峰反賊的身份,靠近朝陽門一千米的距離就受到壓制,靈力運轉極其凝澀。

    “我們繞這京城轉一圈,什麼昌平啊,密雲啊,遵化啊,順義啊,我們都去走走。”周青峰隨口說了幾個自己稍微熟悉的地名,催動'狗肉'離開。

    同樣是部隊連夜行軍,可跟緊追其後累的要命的杜松所部相比,有大量四輪馬車隨行的北進支隊反而有更好的後勤保障。威逼京城的行為更是讓官兵們士氣高漲,精神煥發。大夥都是開了眼界的人,再也不是遼東鄉村里的苦哈哈,就想一輩子跟著大帥闖蕩天下。

    周青峰打開地圖,還是想找個規模合適的村子休息。他決定帶隊向北去二十里外的一家皇莊打秋風,只是走了不到五里地,身後就來了追兵——這追兵步伐沉重,震撼大地,沿途行進捲起滾滾煙塵。

    能參加北進支隊的都是周青峰麾下精銳中的精銳。無需他太多口令,一千多人立刻擺開三個以火槍和長矛為主的空心方陣。軍陣鏈路之下,周青峰只需鏈接幾十名軍官,軍官再組成小規模的軍陣控制支隊的一千人馬。

    這種軍陣的操控方法減少了周青峰大腦的負荷,又讓他可以操控盡可能多的人員,缺點就是需要足夠多優秀的軍官。需要這些軍官有知識,有文化,覺醒真元,選擇神魂之道。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革命軍'。

    三個空心方陣以品字形相互掩護,周青峰居中坐鎮。來襲的追兵數量竟然只一人而已,可其修為極高。赫然是個洪荒遺種,天眼中看去是一隻巨大的蛇頭巨龜。

    “大膽賊酋,竟敢驚擾真龍。今日絕不能放你離開。”蛇頭巨龜顯露原型,其體型巨大足以佔據半個足球場,渾身纏繞陰沉黑氣,以凌空威壓的架勢飛撲而來。'路霸'跟它相比都是爬蟲一般的存在。

    一看這老龜上前,威勢無兩,周青峰立刻伸手摸出一桿布幡。這布幡迎風漲大,瞬間便是一丈多高。他手持布幡低聲怒喝:“風雲。”

    這是郭嬌贈送給周青峰的'風雲幡',用的材料都是祭煉兩百多年的寶貝。這東西原本是給他在海上行船用,可文若蘭掌握靈力運行基本規則後,又對這布幡加以改進,用來匯聚軍陣之力,可以突破九級術法的限制。

    單體打鬥靠'路霸',軍陣對決就靠'風雲幡',這玩意是周青峰的殺手鐧。眼看這巨龜老怪氣勢洶洶,難以匹敵,他立刻就調用了這件法寶。

    風雲乍起,龍吟虎嘯。

    三個空心方陣立刻聯成一體,一層金色霧氣忽而出現,霧氣之中響起一陣'開火'的怒吼。

    蛇頭巨龜在呼吸間就撞了上來,它意圖以自己巨大的體型和厚實的龜甲破開軍陣,直接滅殺周青峰。可當雙方這一撞,彼此都大為震驚。

    周青峰在陣內主持,巨龜的撞擊首先就由他承受。哪怕他已經調動了萬千祈願者進行分擔,可傷害傳遞的量卻在瞬間超過了他所能承受和分解的閥值。他當即感覺胸口劇痛,腦袋嗡鳴,口鼻就在流血。

    而外頭的巨龜滿以為憑藉自己的體量就可以把這個奇怪的軍陣壓垮,可撞擊的那一刻,他卻遭受金色霧氣的狂暴電擊。蛛網般的電流無視防禦的蔓延,電得它身體麻木。

    撞擊之力完全由周青峰和他的祈願者承受,軍陣內的一千人立刻給於還擊。三百桿火繩槍爆擊齊射,每一顆彈丸都被'風雲幡'賦予破甲之力,密密麻麻的全數轟在老龜揚起的蛇頸上。

    軍陣之中,所有火繩槍的都對準了一點,就在這蛇頭巨龜的長頸下。那裡缺少龜甲防護,只覆蓋數百金色鱗片。三百發火熱鉛彈集火轟擊,當即令其遭受痛創。以老龜活了上千年的修為,護體靈力也沒能經受住如此爆擊。幾塊鱗片崩飛,痛的這位玄武真人痛呼發狂。

    蛇頭巨龜仰頸怒吼,跟著它大口一張便是陰沉的黑色溺水噴洩而出。這水流自帶極強的腐蝕效果,還附帶強勁的衝擊勢能,兩種不同屬性的傷害加載在這風雲大陣上。

    周青峰原本就被巨龜的撞擊之力搞的口鼻流血,又他娘的再來腐蝕和衝擊侵襲。他渾身黑氣籠罩,兩眼如盲,皮膚上猶如萬根鋼針扎入,痛的他狂叫不休。這等攻擊猶如受刑,根本無法忍受。

    這一交手,雙方就動用壓軸的絕招,分明就是要致對方於死地。

    周青峰疼到實在難忍,乾脆將'風雲幡'丟給身邊的葉娜操控。他自己則縱深一躍跳出大陣,凌空召喚'路霸'附體,身在半空就掏出雙管手槍瞄準對面那顆蛇頭大腦袋轟了過去。

    雖然是前膛裝填,可德林杰手槍以威力巨大著稱。

    嘭嘭的兩聲槍響,粗大的彈丸打中了蛇頭巨**皮。它的頭皮無比堅硬,可以用來對敵發動撞擊,猶如攻城巨錘。可挨了兩發彈丸後,這巨龜的頭皮竟然啪的一下出現裂紋,痛的它狂扭脖頸,張開大口就將'路霸'咬住,上下頜用力就要將其咬碎。

    三噸多的'路霸'被這巨龜咬的離地而起,其大口中的獠牙鋸齒也輕易穿透了'路霸'的合金鋼軀體,造成了巨大的破壞。

    '路霸'則運足了力量,機械巨臂帶動鐵拳凶狠的捶在蛇頭的鼻子上。捶了幾下,把這巨龜打的鼻血都流出。可對方忍著痛死咬牙關就是不鬆口,還不斷搖晃脖頸將'路霸'朝地面上砸。

    砸了幾下,'路霸'身上的零件都被這沉重的撞擊弄的破碎。可砰砰砰的火繩槍齊射又來了。這次還是打在剛剛破防的巨龜脖頸上,被打掉的鱗片下露出幾塊皮肉,三百顆鉛彈一口氣打中這個點。

    蛇頸之下是這老龜的七寸要害,受創後痛的它好似受驚般抽動,死咬的大口總算鬆開發出痛呼。巨大的身軀甚至倒退了兩三步。

    '路霸'受創不輕,後方的風雲大陣立刻湧現金光照射它的鋼鐵軀體。一來修復其損傷,二來補充周青峰消耗的願力。

    只是對面的巨龜卻經驗豐富,絕不會給周青峰喘息之機。它幾步後退又再次上前,兩眼中竟然飛射出接連不斷的亂刃靈光,每一擊似乎都有切割空間的能力。

    這洪荒異種全力出手,威勢果然非比尋常。周青峰勉強站起,單手舉起合金鋼盾,無數黑色的亂刃便劈裡啪啦的爆擊其上。幾個呼吸的時間,合金鋼盾就出現扭曲崩解的跡象,顯然是快要撐不住了。

    這頭巨龜堪稱周青峰出道以來,遭遇過的最強對手。哪怕是之前遇到過的莽古爾泰都沒它可怕。眼看手中的合金鋼盾就要撐不住,周青峰奮力向前縱身一跳,一拳揮擊打在這巨龜的蛇頭腦袋上。

    可這奮盡全力的一擊只換來對手腦袋微微晃動,緊跟著蛇頭一擺撞了過來,又輕鬆將沉重的'路霸'給撞飛。蛇頭晃過來再次張開大口,還要繼續咬住'路霸'的鋼鐵之軀。

    風雲大陣內所有官兵都心急如焚,火銃女兵就要進行第三次齊射。可掌控'風雲幡'的葉娜卻大聲喊道:“等一下。把我們所有的炸藥包捆紮起來。”

    陸路行軍,北進支隊攜帶的炸藥數量不多,在通州大量消耗之後也就剩下一百多公斤。看到外頭那隻大怪如此厲害,大陣內的戰鬥工兵立刻明白葉娜的意思。二十幾個炸藥包很快就捆紮成一團,又大又重,尋常人根本拿不起。

    葉娜放棄操控大陣,她抓起炸藥包,虛化翎羽振翅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飛了出去,飛到巨龜的後背上。

    “不行,這巨龜的龜殼肯定很硬。”葉娜一轉身又竄到巨龜粗大的四足之下,將上百公斤的炸藥包朝其腹部一丟。

    這時周青峰操控的'路霸'第二次被蛇頭咬住,鋼鐵之軀也顯得破爛不堪,手腳都不太靈活。因為他丹田氣海內的願力耗盡,再也無法驅動這台消耗巨大的戰爭機器。就當他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葉娜忽而飛過來,高舉雙手大劍惡狠狠的朝巨龜的眼睛上一劈。

    巨龜眼瞼閉合猶如蓋上一層裝甲板,輕鬆抵抗這奮力的劈砍。反正它是打定主意死不鬆口,先弄死這賊酋再說。葉娜卻在此刻高聲大喊:“齊射炸藥包。”

    砰砰砰……

    排槍齊射,密集的彈雨呼嘯射出,全部瞄準了丟在巨龜腹部的那一大包黑火藥。炙熱的彈丸輕鬆穿透了藥包外的麻布,更點燃了裡頭的顆粒化黑火藥。

    轟的一聲,大地震動,劇烈的爆炸在巨龜腹部炸開。這頭巨龜被什麼東西給頂了一下,巨大的身軀騰空而起,在天上翻滾了一圈又重重掉落——龜殼著地,四腳朝天。

    爆擊!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50
第0406章糜爛地方





    有時候時代發展太快,前一次贏取勝利的經驗會變成下一次失敗的誘因。玄武真人一向覺著自己皮厚肉糙,刀槍不入,九級術法也能硬抗。可等他挨了炸,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集束炸藥包,才知道配方正確,顆粒化處理的黑火藥威力會倍增。

    京城,皇宮大內。

    萬曆皇帝端坐金鑾殿上,正跟內閣輔臣們看現場直播。火鳳祭起一件法寶,竟然能看到京城周邊一定範圍內的影像。

    大明朝的掌控者們剛開始還對玄武真人威風八面的武力大加讚賞。尤其是當周青峰操控的'路霸'在蛇頭巨龜面前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更是令人欣喜。眼看此賊覆手可滅……

    只是這好景不長,甚至是急轉直下。自打揮動翎羽的葉娜從風雲大陣中飛出,朝臣們就有些擔心。緊跟著擔心就變成現實,那一百多公斤的炸藥包愣是將巨大的玄武巨龜給炸了個底朝天,重重落地,血肉模糊。

    巨龜受創,立刻恢復人形。他顯然傷的極重,不敢再做停留,架起一道浮雲迅速遁走。影像到此結束,火鳳收了法寶,引來朝臣陣陣嘆息。龍椅上的萬曆皇帝年歲不小,看完之後愣愣問道:“這是怎麼了?不是眼看就要贏了麼?怎麼打著打著好像輸了?”

    不是好像輸了,是確實輸了。

    首輔方以哲硬著頭皮上奏道:“陛下,據前線戰報,這周氏反賊極其擅使火藥。在遼東之時就听說他們動輒炸城,通州急報也說城池被毀。剛剛那一下應該就是靠火藥取勝的。玄武真人先勝後敗,實在令人嘆息。不過這夥賊人兵力不多,陛下也無需太過憂煩。”

    “現如今又該如何?那伙反賊雖然人數不多卻極其精悍。大明億兆臣民,難道就找不出有誰能與之抗衡?”皇帝老兒怒了,越說越氣,拍著龍椅扶手罵道:“平日爾等怎麼跟朕說的?還講什麼遼東之地,疥癬之患。到現在還說無需煩惱,這疥癬都跑到朕的朝陽門外了。”

    朝陽門距離金鑾殿才……,五里地。有個望遠鏡的話,皇帝老兒就可以直接站在城頭觀戰了。

    皇上發怒,首輔方以哲便看向戶部尚書李汝華,李汝華看向兵部尚書王像幹,王像幹還想去看別人。龍椅上的萬曆皇帝已經受夠了這些朝臣相互推脫的把戲,發出冷哼。王尚書沒找到可以推脫之人,只能俯身告罪,連帶其他朝臣也紛紛跪下。

    面對這麼些只會磕頭謝罪的廢物,氣的皇帝老兒又罵道:“平日里聽你們誇誇其談,上的奏摺又長又臭,輪到實幹卻束手無策。朕要你們何用?”

    王尚書只能跪地說道:“臣這便派人去催促杜松,據聞他的人馬已到通州,快馬半日內就可以趕來救援。再則遼東經略楊鎬手下的劉綎所部也在趕來,前日已經過了山海關,想來這一兩日也應該到了。

    此外還有各地勤王人馬正在趕來,如此京畿之地便有十多萬人馬,對付千餘反賊還是綽綽有餘。”

    為了對付千餘反賊,竟然搞的十幾萬人調動。這到底是反賊太厲害,還是明軍太無能?

    對這個問題,萬曆皇帝只感到頭疼,卻只能點點頭催促王尚書立刻去辦。想到玄武真人差點就獲勝,他又看向侍立在旁的火鳳。

    只是不等萬曆皇帝開口,火鳳搶先說道:“本宮跟賊酋交過手了,打不過。再則我只會天機演算,煉丹畫符,也不擅長打鬥。這朝廷上下都想不出辦法,就更別指望我會去拼命。”

    火鳳說完就離開金鑾殿,一點也不給皇帝老兒面子。她在這紫禁城內有自己獨居清修之處,回來之後就看到玄武真人正坐在她的院子內,臉色慘白。

    虯鬚老者的腹部一灘血水,隨意用衣襟包紮。火鳳看了便掏出隨身帶著的幾個藥瓶,倒出幾粒丹藥給對方服用。過了半刻種,玄武真人方才大大的鬆口氣,長聲嘆道:“大意了,是我太大意了。可若是有你鳳凰兒相助,今日便能讓那反賊小子死無葬身之地。”

    火鳳卻冷哼道:“我說過他有陰陽圭,沒那麼好對付。我現在更是不會對他出手的。”

    “那個破石頭對你有什麼用?”玄武真人怒道。

    “對我有用的不是那兩顆破石頭,是能用那個破石頭的人。”火鳳忽然橫眉冷目的低喝道:“我要跳出這百世輪迴的宿命,要那小子臣服於我之下。別人覺著我們輪迴不斷,幾乎長生不死。可我早就膩味了這種被天道束縛的宿命,我要真正為自己而活。”

    玄武真人發出陣陣冷笑,“鳳凰兒,你又發癔症了。守護天道有什麼不好,我就很樂意。再則那小子又不是真龍,臣服於你又有何用?”

    “不是真龍又如何,他是個男人就行。”

    “當初朱洪武也是個男人,也能助你,你為何不去求他?”

    “那個鞋拔子臉,太醜。”

    “你……,你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玄武真人被堵的語塞,他站起身怒道:“我不管,我就要保這大明。那小子屠戮官紳,命格與我不合,便是我的大敵。”

    火鳳冷笑道:“你儘管去殺他,最好天天去。那小子太過自以為是,真當自己 天下第一。是要有人給他點厲害嚐嚐,他才會變得更強。他越強,對我越是有利。”她伸手握拳,微微用力,“等到那小子修為大成,他便是我的。到那時,我要他俯下身來求我。”

    玄武真人受創不輕,哪裡能天天去找周青峰麻煩?可他這次也確實把周青峰打的夠嗆,直到他被炸藥包轟跑,才讓周青峰有了喘息之機。

    剛剛大戰的現場,'路霸'的鋼鐵之軀破爛流丟,成了廢鐵。周青峰好不容易凝聚起些許願力將其收回儲物空間,就發現這台裝甲警車變化的戰爭機械徹底報廢,再也沒了自我維修的能力。

    周青峰自己也在跟蛇頭巨龜的搏鬥中受創極重,靠光系靈力的治療和葉娜的攙扶,他才勉力回到自己的部下面前。面對一千多神情不安的屬下,他咧嘴笑道:“挨揍了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這不還沒死麼。剛剛那個老怪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我們按原定計劃開進。”

    京城周邊有不少皇莊,這些都是皇帝老兒自己的產業。北進支隊輕鬆攻破一處,不但獲得大量補給,還換了幾百匹騾馬進行代步。駐守此地的兩個管事太監直接投降,不敢做半分抵抗。

    北進支隊休息一下午,吃飽喝足在夜裡再次開撥,以此擺脫官軍的追擊。接下來的半個月,他們專門攻打京城周邊的各種小城小鎮,一會東一會西。每到一地就乾掉駐守的官紳,然後開倉放糧,隨便老百姓去搶。

    北進支隊紀律嚴格,只針對土豪劣紳和地痞流氓進行打擊,對底層百姓不但秋毫無犯,還經常主持正義,收攏民心。等開倉放糧的次數多了,地方上的百姓嚐到甜頭,立馬將大明的天威拋之腦後,把周青峰的這支隊伍看作自己人。

    底層老百姓還是只認實惠的。

    杜松帶兵趕到京城附近,劉綎的人馬也抵達京畿,整個北直隸的官員都想方設法抽調些人手趕來勤王。這可是政治正確的事情,事後若是發現有人沒派兵來,一頂'大不敬'的帽子就要扣下來了。

    可這些明軍的軍紀一如既往的差,所過之地百姓恨之入骨。兩相對比之下,'革命軍'基本做到了人民子弟兵的要求。所以圍剿的官軍在何處,兵力如何,將官是誰,這些情報很容易就能傳到周青峰耳朵裡。老百姓甚至主動當嚮導,給竄來竄去的北進支隊提供輔助。

    良好的群眾基礎給了周青峰極大便利。結果就是追剿的明軍好不容易趕到順義,周青峰已經跑到了昌平。等明軍趕到昌平,周青峰又繞路去了房山。明軍再去房山,周青峰又跑回了通州——環繞京城一圈。

    北進支隊處決地方官紳就等於切斷了明軍的眼睛和耳朵。勤王的明軍就好像瞎子聾子一般被牽著鼻子走,狼狽不堪。

    杜松追到昌平時就明白再這樣跟在反賊屁股後頭是根本拿對方沒辦法的。他手下家丁都是騎兵,長距離機動需要耐力,可馬匹論耐力是遠不如人類的,騎兵是跑不過步兵。跑個三四百里,馬匹就必須休息,否則就會死給你看。

    “反賊只有千人,看似弱小實則靈活。他們晝伏夜出,猶如鬼魅。其每到一地就屠殺地方官員,搜捕民間鄉紳。暴民群起而動,紛紛做其耳目。而我部數千數万人追擊,行動遲緩,號令不一,實則難以與之抗衡。”

    杜松讓自己的師爺給趕回來勤王的楊鎬寫報告,歷數己方的困難。自打勤王令下達後,半個月內北直隸各地的部隊紛紛趕來,京畿之地人滿為患。

    這麼多人看似強大,實則誰也不認識誰。周青峰經常帶隊大搖大擺的從這些勤王部隊面前穿過,對方也毫無察覺。

    而一旦勤王隊伍露出破綻,北進支隊便立刻衝殺過去,依靠己方隊伍良好的軍事素質完成爆擊。地方上的部隊素質極差,稍有挫折就會崩潰,進而更是鬧出一團糟。

    杜松深感這些部隊互不統屬,互不信任,不但無功還侵擾地方,更讓百姓痛恨。可他又不能隨便說讓這些勤王部隊回去,只能把問題上報給楊鎬。可楊鎬進了京城就因為'糜師費餉,縱賊做大'等幾十條罪名被奪取了經略之職,關進了刑部大牢。

    眼下勦賊的事成了燙手山芋,誰都不願意接手。

    反倒是周青峰帶兵在京城轉悠了半個月,整個北進支隊不但沒有跑垮,反而受到了極大的鍛煉。來勤王的明軍成了最好的磨刀石,讓支隊內的所有軍官乃至士兵在付出較小代價的情況下得到了鍛煉。不少軍官的修為蹭蹭上漲,底層士兵的作戰經驗變得極其豐富。

    這半個月的高強度行軍作戰抵得上半年的訓練,調回去稍作修整就能作為骨幹擴編出五千人馬來。

    周青峰原本只帶了一千人,繞京城一圈後人數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多了八百。他在運動戰的過程中吸收了大量表現優秀,很有革命熱情的底層青年。這些人男女都有,平均年齡十七八歲,在給北進支隊通風報信當嚮導的過程中經受了考驗,得以被吸收加入近衛隊。

    有了這些京城當地人,周青峰的運動戰更是如魚得水,揮灑自如。他在回到通州後,就派人沿著運河南下返回大沽口通報己方情況。

    三天過後,一支小規模的近衛隊援兵沿著運河由機動駁船給周青峰送來補給。一同來的還有兩門剛剛鑄造好的火砲,和一個真正的砲兵連。

    周青峰看到兩門真正的大砲就樂得直笑,“杜松那個混球,天天在老子屁股後頭追追追,追的我吃飯睡覺都不安生。這次得讓他吃點苦頭!”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50
第0407章通州的馬公公





    通州城東,通運門。

    城門被炸垮了,只剩下一個大土堆。半個月來一直沒修整,就這麼晾著。還沒垮的城牆上,形單影隻的馬可世馬公公扶著垛口朝外看——那支炸城牆的反賊繞了京城一圈,又回來了。

    “馬公公這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他到現在還不放棄,真是可敬可佩。”歐陽君在城牆下抄著手說風涼話,對忠心耿耿的馬公公極盡嘲諷。

    羅烈也站在城牆下,看著牆頭上決意抵抗到底的馬公公表示無語。他倒不去嘲諷,只是覺著馬公公頗為可憐——從遼東到天津在到通州,馬公公從幕後走到台前,一直處在對抗反賊的最前沿。別人都開始心志動搖,唯有馬公公意志堅定,死活要跟反賊鬥下去。

    只是馬公公要鬥,別人卻不肯鬥呀。就連一開始嗷嗷叫要建功立業,名傳後世的羅烈都覺著打這夥反賊只怕是一項長期的鬥爭,不是靠誰堅持一下就能贏。

    半個月前通州城破,反賊卻瀟瀟灑灑的跑了。城裡的人虛驚一場就有點認命的心態。城內的都指揮使上吊了,糧儲太監嚇破了膽。反正都是打不贏的,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這都半個月了,破開的城牆就壓根沒人去修。

    馬公公來援後就成了鎮守太監,可他調動不了城內士氣散盡的局面,於是絞盡腦汁想著要如何保住通州,保住通州的糧餉,保住大明的江山。

    為了這個念頭,馬公公真的是鞠躬盡瘁了。這位東廠太監還真想出個主意,乾了一件大事——他上奏皇帝,說通州已經不可守,與其讓反賊將城內糧餉搶掠或焚燒,不如提前下發。

    萬曆皇帝也沒辦法,捏著鼻子認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同意提前下發京城等地官員九個月的糧餉,給各地來援的勤王士卒下發六個月的糧餉。

    聽到有銀子可以拿,大明朝的官員們倒是積極的很。大夥真是感激涕零,就差給馬公公立生祠了。尤其是現在兵荒馬亂的,撈錢的大好機會來了。

    此令一下,京城的官員排除萬難,克服世艱。在城外還有反賊亂竄的情況下,發揮了大無畏的死要錢精神,組織了上萬人跑到通州搬運糧餉。周青峰在京城周邊猶如大鬧天宮,通州這裡是也熱火朝天。

    在周青峰帶隊跑回來之前,一千五百多萬石糧食和三百多萬兩銀子就被瓜分乾淨。現在整個通州的倉庫裡空空蕩盪,滿朝上下都讚嘆馬公公簡直是孔明之智,國之幹才。只可惜是個閹人,否則定要好好提拔重用。

    糧餉都沒了,反賊在通州也佔不到便宜,此地的重要性大大降低。馬公公安心了,城裡的百姓也安心,覺著反賊應該不會再來了——誰承想,反賊跑了半個月居然又來了。

    通運門外就是北運河的碼頭,馬可世馬公公站在城牆上就可以對碼頭上的動靜一覽無餘。反賊到此已經三天,難得沒有亂跑。他已經把反賊在此的消息傳播出去,就等著官軍前來進剿。他一連三天就在城頭盯著,有點動靜就給京城上報,簡直堪稱大明勞模。

    而就在這第三天,運河的碼頭上多了些動靜——來了一艘平底大船。這艘船可怪了,無帆無槳卻能自己航行。船尾豎有一根冒黑煙的柱子,不斷發出突突突的聲音,實在叫人看不懂。

    勞心勞力半個多月,馬公公雖然修為高深卻也兩眼通紅。他看到大船出現就啞聲驚呼道:“不好,反賊來了援兵。天津那邊的官員都是瞎子麼?怎麼能讓反賊如此輕鬆的船運而來?”

    歐陽君在城牆下聽到這句,笑道:“天津那邊只怕比我們這還空虛,哪裡還有兵力攔截反賊?馬公公也真是迂。”

    接著又聽到城牆馬公公驚呼,“糟糕,糟糕,這夥反賊竟然有炮。他們在此三日就是為了運來大砲。”他手邊就備有筆墨,飛快寫下這通州最新軍情后就朝城牆下喊道:“歐陽君,你快把這份軍情急報送往京城,催促勤王官軍速速前來。我只擔心這夥反賊又要跑了。”

    歐陽君得了軍情急報,嘀咕了一句'又讓我跑腿',轉身去尋馬匹。羅烈倒是上城牆勸道:“公公也莫要太心急,勤王大軍已經四面張網形成圍捕之勢。近幾日便要決戰,大勝可期。”

    馬公公卻是搖頭,“這夥反賊非比尋常,善於鼓動愚夫愚婦,又對官紳心狠手辣。咱家近日細細思索,就發現此等手段看似無稽,實則惡毒,專門壞我朝廷根基。

    其頭目對我大明的弊端了解頗深,絕非尋常狂妄之徒。眼下大勝只怕很難,能趕走這夥反賊便是僥倖。若要剿滅,還需朝廷有所改革。只是這朝廷,唉……。”

    羅烈沒聽懂馬公公的話,卻忽然指著城外碼頭方向驚呼道:“公公,反賊人馬結陣出營了。他們……,他們好像朝我們而來。”

    北進支隊重新返回通州後,就在碼頭附近背水修築了一座營地。他們剛剛得到了來自大沽口方向的補給,立刻整隊出營向通州城方向殺了過來。

    馬可世頓時一愣,不解的自語道:“反賊在此三日都不進城,怎麼今天卻要進城?”

    羅烈急的跺腳,拉著馬可世的胳膊喊道: “公公,還不快走?城中防備空虛,也無糧餉需要看守,我們兩人更打不過反賊,快快撤離吧。”

    馬可世卻一把推開羅烈,高聲喝道:“國勢艱難,自當有人奮不顧身。咱家身負皇恩,鎮守通州,哪有不戰而逃的道理?朝廷文武個個貪生怕死,卻天天嘲笑我等宦官無根無卵,不是男人。咱家不屑與之為伍,今日戰死便是。也讓天下人看看,宦官中也有男人。”

    這情況變化的太快,羅烈怔怔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除了馬公公,整個通州城東根本無人駐守,反賊來了簡直就是如探囊取物。

    馬可世不但不肯走,反而跳下城牆攔在了城門廢墟前。羅烈看得一會熱血沸騰,一會猶豫不決。再看對面反賊大軍步步逼近,他又覺著頭皮發麻,愣了數秒後長嘆幾聲,留著有用之身離去。

    北進支隊出了一個空心方陣殺向通州城。周青峰早就知道城內防衛空虛,甚至還知道有個叫馬可世的東廠太監出的鬼主意,將囤積此地的所有糧餉全副發放一空。這事讓他頗為愕然,也頗為惱火。他一貫不安常理出牌,沒想到竟然有個太監也乾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火砲到手,周青峰就有意在通州吸引明軍前來進攻。他命令葉娜帶隊拿下通州。這可是大洋馬首次獨自領軍,雖然只是一件小事,可她很是興奮的沖在最前。

    看到有個白面無須的傢伙站在城門廢墟前,葉娜還很天真的問道:“餵,我們要攻城了,你是來投降的麼?”

    “咱家東廠馬可世,今日要與爾等反賊決一死戰。”馬公公傲氣的把話說完,一個人朝空心方陣衝了過去。

    東廠馬公公的大名,久居京城的葉娜也是聽過。她在陣前覺著莫名奇妙,一開始還以為這其中藏著什麼玄虛。可跟這位成名已久的大太監交手之後,除了覺著對方修為不低,打的勢若瘋虎外,也沒覺著有什麼特別。

    想到自己頭一回獨自領軍攻城就碰到這麼個腦筋有問題的傢伙,葉娜便是氣都不打一處來。

    前次受玄武真人來襲時的威壓,葉娜在重壓之下出陣而戰,心境磨練突破了筋骨八層到了九層。她早就想如何華麗的來個首秀,交手幾個回合後,她便戲耍一般將馬公公給打暈了過去,猶如說書的武將般趾高氣昂的嬌喝道:“把這傢伙給綁了。”

    通州城由此洞開,再無阻攔。此地位置重要,城內設有大量戶部,漕運,倉儲等官僚機構。只是周青峰來了之後,官員全數逃亡。城內百姓倒是還留下個幾千人,對北進支隊也無從抵抗。

    周青峰得到船運補給之後,就想給追剿他的明軍來個痛擊。他決定利用通州的城池作為依托,構築部分工事打個防守反擊。必要時也能利用水路轉移或撤退,明軍難以阻擋。

    入城過程倒也簡單,之後便是給於錢糧徵招城內百姓當民工修築工事。由於兵力有限,周青峰巡視全城決定在何處防守。他很快得知葉娜抓住了鎮守此地的太監馬可世,很驚訝的問道:“就是這次把通州糧餉全部散光的馬可世?”

    “就是他。之前鼓動白蓮教去金州搗亂的也是他。他還在天津當了一回監軍,殺了我們不少偵騎。”葉娜頭一回活捉'敵將',格外興奮。她命人將五花大綁的馬公公給帶了過來,推到了周青峰面前。

    馬公公雙手背縛,一身錦袍碎裂,灰白的髮髻散亂,白胖的臉上多了幾條血痕。他中等個頭,見了周青峰也不下跪,反而刻意挺直腰背,仰頭大罵,口裡一個勁的叫著'反賊反賊'。叫人就想立刻把他給砍了。

    周青峰倒也聽說過這位馬公公,見了面也覺著對方確實叫人討厭。他扭頭向葉娜問道:“這位馬公公在朝中名聲如何?”

    “陰狠的笑面虎。”葉娜說道,“他權柄不小,辦過不少大案。可他辦事不講規矩,名聲極差,只聽皇上號令,朝中大臣對他又恨又怕。他雖然不是東廠提督太監,可皇上吩咐到東廠的事務卻大多由他辦理,是個有實權的忠狗。”

    “他貪財嗎?”周青峰又問道。

    “這我倒是不清楚,少有聽說他收受誰家的錢財。不過我倒是聽錦衣衛千戶劉福成說過這馬公公油鹽不進,實在惹人討厭。”葉娜都如實禀告。

    周青峰倒有些意外,下令道:“把這位馬公公的衣服扒了,看看他裡頭穿的啥料子,看看他身上佩戴什麼飾品?”

    近衛親軍立刻如狼似虎的上前,他們也不鬆綁,直接撕扯馬公公的衣服。脫掉外面的錦袍後,將裡頭的內衣扯下來遞到周青峰面前——衣服料子倒是絲綢的,卻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料子。身上帶了一塊玉佩,料子不差,卻也頂多價值百來兩銀子。

    哎呀……,周青峰抓著對方的玉佩笑道:“難不成我還遇到個不貪財的太監?”

    馬可世一身修為被制住,身上衣裳又被扒的只剩一條褲衩,形象狼狽。可他還是不斷掙扎罵道:“咱家雖是個閹人,卻也是個堂堂正正的閹人。今日便要讓你們這些反賊知道,我大明還是有忠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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