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斬龍 作者:通吃道人.QD(已完結)

 
mk2258 2018-4-1 18:37: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103249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7
第0378章雪夜襲殺





    雪橇這玩意不但遼東漢人用,女真人也用。可要論大規模使用,誰也比不過'革命軍'。當發現冬天下雪馬車不好使後,周青峰迅速要求工程部製造輕量的狗拉雪橇。在發現狗拉雪橇數量不夠後,幾天的時間就有數百輛重型的馬拉雪橇被製造出來。

    河流封凍,水力機械不夠用,那就上人力和畜力。總之產量一定要上來,滿足前線人員和物資運輸的需要。從遼陽運走人員和物資需要馬拉雪橇,近衛隊出擊更是需要馬拉雪橇。

    兩匹馬就可以拽著一噸載荷在雪地滑行,輕鬆運輸半個班的人員和隨身裝備。部隊輕裝後更是能把一整個班拉走,雪地上速度還非常的快。不管是明軍還是建奴,都不會想到'革命軍'在完成半手工半木工機械的革新後,生產能力迅猛增加。

    夜裡十點左右,高大牛掐著時間帶隊出發。兩個步兵連和一個戰鬥工兵連的四百戰兵搭乘馬拉雪橇進入黑夜。由於下雪,天空漆黑。所有雪橇上都掛著一盞燈籠照明,一路上有事先安排好的偵查兵指示道路,靠近敵人盤踞的村子一公里外便熄燈。

    此次雪夜偷襲難度大,周青峰親自帶隊坐鎮,生怕隊伍半途迷路。整個隊伍由幾名掌握軍陣的前線指揮官相連相控,熄燈後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只有馬匹拖拉雪橇的聲音。在靠近沙河鋪五百米距離時,隊伍停下修整,確定各自的位置,分配攻擊目標和方向。

    葉娜做的偵查,在軍陣中傳遞沙河鋪村子的地形地貌,並且點出敵人幾個哨位的位置。她在軍陣中說道:“我帶人襲殺敵人哨兵,給你們開闢道路。”

    高大牛用一件大衣罩住腦袋,吹亮火折子,鋪開偵查草圖。他把手下的連長召集到大衣下最後確認戰鬥任務。“等少帥親衛幹掉敵人的暗哨,戰鬥工兵上去對村里有敵人的屋子進行爆破,注意爆破時間要掐準點,盡可能同時引爆。

    爆破之後,活著的建奴肯定亂糟糟的跑出來朝光亮處跑。他們在村子裡點了好些篝火,你們朝篝火方向丟手雷是了。等到步兵的攻擊號聲吹響,你們就後撤。步兵的兩個連從村子東西兩個方向對進,一路上什麼都別管,殺過去便是。我帶營部排隨時支援你們。”

    三個連長都點頭確認。火折子一吹,他們便立刻回到自己的隊伍中向各自的排長分配攻擊任務。而在他們準備戰鬥的過程中,葉娜帶著幾名偵查兵去收拾那些建奴暗哨。她的修為被文若蘭大幅拔高,近衛隊中武力第一,周青峰不動用'路霸'根本不是她對手。

    大洋馬就不用自己背負的雙手大劍,她只憑幾個術法獲得夜視能力,便以迅猛的速度靠近那些雪夜中被凍得發僵的建奴暗哨,輕鬆擰斷他們的脖子。用不了一刻鐘,沙河鋪外圍的十幾個哨位就被清空了。

    此刻在村子內,正在假寢狀態的薩哈連猛然驚醒。女真薩滿祭煉過的先祖之靈突然向他告警,有外敵來襲,數量還很多。他從一棟屋子內的土炕上嗖的跳起,抓起手邊的大斧便衝出房門大喊道:“起來,起來,那些漢人尼堪來了。都給我起來!”

    薩哈連猶如驚醒的野獸,躁動不安。他真是沒想到自己以為安全的雪夜竟然也暗藏危險。但敵人都殺上門了,他便只能應戰。

    村子內還點著十幾個篝火,屋頂上還有不少女真明哨。聽到薩哈連粗野的吼叫,村內的女真蠻子便一個個從避風保暖的屋子內跑出來。他們大概有三成衣甲齊全,是隨時能作戰的。剩下的則脫了甲胄和衣休息,以此恢復體力,畢竟套著甲胄太累人。

    村外的高大牛一看敵人提前警覺,立刻在自己的軍陣鏈路內下令道:“戰鬥工兵停止爆破,直接擲彈,打亂敵人的集結。”

    村外的黑暗中走出來二十幾個高大壯碩的戰鬥工兵,全部使用大力金剛符提升力量。有人提來一籃又一籃的土造手雷,後蓋擰開,火折子吹亮點燃導火索。專門的擲彈兵就抓著這些土造手雷奮力投擲出去,輕輕鬆松丟個五六十米。

    黑暗中,村內點燃的篝火就是最好的坐標指示。而跑出來的建奴還真就在篝火前不斷集合。薩哈連也不知道敵人數量和攻擊方向,他正佈置人員防守,一顆顆的手雷從天而降了。

    第一批手雷中除了黑火藥還充填了多餘的硫磺,它們落地後很快爆炸,散發刺鼻濃煙的同時引燃了更多火點,還不容易撲滅。後續的手雷除了黑火藥還填滿了特意打磨的石子。這些硬石子被炸開後肆意亂飛,能把人炸的雞飛狗跳。

    “滅火,滅火,把火都滅了。”薩哈連倒是冷靜,“退回屋子裡去,穿好甲胄再出來。”

    黑火藥的手雷威力還是弱了些,被炸死炸傷的人並不多,倒是引發了不小的混亂。薩哈連手下騎兵的馬匹在爆炸聲中不斷嘶鳴,試圖掙脫栓住的韁繩逃離。

    擲彈兵們的手雷投擲讓薩哈連意識到自己遇到的對手絕不尋常,絕對不是明軍那些窩囊廢。他腦子裡立刻想到了傳聞中佔據遼東南面半島還起兵造反的周青峰,“這大雪天冷的要死,那小子不老老實實待在遼南,跑到瀋陽來做什麼?”

    薩哈連咒罵了幾句,還是決定向外突圍。因為他嚐過周青峰的厲害。若真是那小子來了,絕沒可能讓他安安穩穩的待在村子裡固守待援,“騎隊上馬,向外衝。那里人多就朝那裡衝。步軍穿好甲胄就整隊跟上,這村子沒法待了,留下來只會被炸死的。”

    要發狠拼命的時候,才剛剛從荒野出來的建奴還保留了很大的野性。他們不顧頭頂掉落的手雷,到處去尋他們躁動不安的坐騎,鬆脫韁繩後便上馬朝外衝,不顧性命的去尋黑暗中的來襲敵人。

    在村外的土路上,兩個長矛步兵連剛剛就位。帶隊的連排軍官不斷下達號令,一根根的長矛放平,前排端在腰間,後排搭在前排的肩膀上。密集的矛陣成型後,頭排迅速亮起軍陣的光芒。

    “吹號,前進。”

    軍官喊著口令。士兵隨著一二一的聲音,鏗鏘有力的邁步向前。他們走前了幾十米,就碰到村里零星出現的女真騎兵。

    “穩住,突刺!”

    慌亂的女真騎兵撞在長矛陣前,他們還想撥動馬匹轉向時,黑夜中殺出的長矛手們前衝幾步就把矛頭捅了過來。馬匹上的騎手只能揮刀劈砍,長矛已經捅穿了他們的甲胄,捅出一個個的血窟窿。

    瀕死的慘叫給後面衝上來的女真騎兵做了警示,有人掉頭回報薩哈連,有人又朝其他方向探查,試圖搞清楚敵人的數量和薄弱處——可一個長矛步兵連的戰兵有一百二十人,足以散開一個寬大的正面,堵住敵人從村口逃離的道路。

    黑暗中,女真騎兵感覺村子周圍到處都是來襲的敵人。這些敵人全都使用一丈三的長矛,穿著重甲,帶著鐵盔,勇猛而剛強的衝殺過來。惡劣的狀況不斷傳回到村內的薩哈連處,可這位女真大將,努爾哈赤的女婿,縱橫沙場的勇士卻不為所動。

    “步軍,步軍,快列陣,白甲兵到前頭去。會術法的都到前面來,我親自帶你們朝外衝。”薩哈連正在將手下三百多步軍整隊。建州部橫行北地,靠的手持重兵,身穿厚甲,擅使長弓在近距離射敵面門的步軍。

    薩哈連親自抓著一柄戰斧站在最前頭,他身後列隊的步軍人馬迅速增多。好幾個牛錄的頭目帶著手下的白甲精兵緊隨其後,嗷嗷叫的發出要殺人的狂吼。

    當看到騎兵突圍的勢頭不暢,薩哈連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看看身後已經有一百多步軍集合,他當即邁步朝村外發起衝擊,意圖靠己方最擅長的步陣硬拼打垮對手。

    擲彈兵此刻已經丟完了攜帶的手雷,他們抓著各自的手斧去給長矛軍陣守護側翼。而在他們衝上去之前,女真步陣內先沖出來不少手握硬弓的蠻子。他們不怕死的走到近衛長矛軍陣十步之內,用重箭射擊。

    十步才六七米的距離,在這個距離內挑釁一根根不斷逼近的長矛是需要莫大勇氣的。可建州部就用這招射垮了諸多敵對的部落,也是用這招突破明軍看似厚實的防禦陣型。能站出來的女真蠻子莫不實力強悍,他們高聲吶喊以壯聲勢,逼近後飛快的拉弓怒射一箭。

    近距離的重箭威力極大,基本上能將一個人射穿,附帶靈力後甚至能一口氣射穿好幾個人。戰場上的士兵只要稍稍膽怯,立馬會被這瞬間分出生死的殘酷一擊給打垮。

    對於女真人這個絕招,周青峰是高度重視,近衛隊的步兵是做過反复練習。畢竟史書上明確寫著——'奴之兵極精,長於弓馬,十步內專射人面首'。

    “低頭。”長矛軍陣中不但亮起防禦的青色光芒,還有軍官呼喊口令。

    所有長矛手都順勢低下腦袋,用自己的頭盔遮住面孔。緊跟著就是叮叮噹當的一波箭雨飛來,聲如蜂鳴嗡嗡直響,接連不斷。

    射箭後的女真蠻子便等著看對面這支敵人的士兵中箭倒地,一般來講一輪至少六七支箭,近距離絕對沒有射不中的。不但要射中,還得要射死。女真人對自己的硬弓之強有這絕對的自信,拉滿了弓,射頭牛都不在話下。

    只是今天這一波箭雨卻沒能起到預想中的效果。附帶靈力的怒射箭矢先是被重點防禦的青色光芒阻擋,接著又被金屬胸甲抵擋彈飛。頂多有些勢力強悍的女真弓手借助自己強大的筋骨修為射穿胸甲,可箭頭也就卡在胸甲上刺破些皮肉,反而叫長矛手們呼疼更勇。

    長矛手們原本還擔心建奴的弓箭都朝自己面門脖頸等要害射來,全都把腦袋壓的低低。可實際上少有人被射面門的,一波箭雨全都射中他們的胸口。

    沒死,沒死,全都扛住了!

    近距離的重箭沒能把長矛步陣怎麼樣,接下來就輪到那些冒死衝到矛頭之前的女真蠻子倒霉。近衛隊在承受住敵人的攻擊之後,立刻就有軍官高聲喊道:“兄弟們上啊,把建奴紮成串串!”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7
第0379章考驗





    長矛軍陣帶著士兵的沉穩的呼號向前湧動,對著敵人便是一堵槍林惡狠狠的紮上去。

    能站到軍陣近前來射箭的女真蠻子都是絕對精銳,最次也是各個牛錄的白甲兵,甚至有披著兩層乃至三層重甲的牛錄額真帶隊上前。他們彎弓怒射沒有成效,對面的長矛就如毒蛇吐信捅到眼前。

    軍陣強化下,每一支長矛的矛尖都透著一股青芒。在扛住敵人的近距離重箭後,軍陣內的士兵頓時勇氣爆發,他們已然明白自己無須害怕,那就只用奮勇就好了。

    “兄弟們上啊,把建奴紮成串串。”

    成排的長矛發起突刺,站在數米外的女真蠻子躲閃不及頓時被捅了個對穿。鋒利的矛尖穿透扎甲皮甲棉甲什麼,扯動蠻子貼身穿的布料一股腦的刺入他們體內。

    突刺發起就如波浪湧動,一排又一排的不斷前進。每前進一步便是奮力一捅,站在對面的蠻子無不倒地,又或驚恐後退。

    女真弓手迅速被掃平了,後頭的薩哈連已然帶隊沖了上來。這名持斧的大將怒嚎上前,將斧刃一掃,一波黑色鋒芒就在長矛槍林中劃過。刺啦啦好幾根長矛被他砍斷,鋒芒進逼劃過還一口氣砍倒了前排數名長矛士兵。

    一名士兵的手臂被齊肘砍斷,胸口的甲胄也被破開一道大大的血口子,血水止不住的朝外流。他當即頹然倒地,殘臂拄地。可他另一隻手卻還是死死抓著自己的長矛,保持斜向前方的姿勢。後排的長矛手越過這名倒地的士兵,高聲呼喊向薩哈連捅了過去。

    薩哈連再次揮舞大斧,數根長矛也到了眼前。不等他收回斧頭,護身的靈力正在被快速消耗,身上的重鎧傳來金屬撞擊的摩擦聲。他剛剛一擊可是奮進全力,滿心期望能砍倒一大片,卻只有前排幾個士兵倒下而已。

    前排倒下又如何,後排的士兵又不怕死的湧了上來。

    “這些傢伙的甲胄太好了。”薩哈連氣的發狂,他掄圓了斧頭再劈,眼前的軍陣防禦卻更加厚實。他全部力氣砍進去就感覺受到更大的凝滯,力道衰退的更快,這次砍倒的人更少。第三排的人又湧了上來。一根根長矛就這麼無畏無懼的捅刺,發了瘋般的捅刺。

    薩哈連感覺胸口一痛,方才發覺自己護體靈力竟然被磨光,穿了三層的甲胄也被捅了個稀巴爛,已經有一根長矛尋著他肋下空擋扎進他銅皮鐵骨的胸腹。

    與此同時,跟隨薩哈連上來的女真步陣也在用各自的長矛和大刀向近衛隊的軍陣劈砍。雙方都在拼死搏殺,一矛還一矛的交換戰損。

    這一交手,就顯示雙方的大不相同。

    女真步陣中修煉筋骨的多,勢大力沉,每一擊都極為可怕。可他們的對手有軍陣防護,還一個個身穿重甲鐵盔。女真步卒想要造成殺傷就得用盡全力,還要瞄準要害位置才行。要是徑直朝面積最大的胸腹攻擊,可這樣好不容易完成的劈砍或者捅刺大半都要全然無功。

    黑燈瞎火的雪夜,突然遇襲的女真蠻子也不是誰都能冷靜下來去找敵人的要害。就算有人瞄準了要害進行攻擊,對面已經捅過來兩三下了。要死要活的那一刻,多攻擊幾次就佔大便宜了。

    在長矛軍陣這一邊,所有士兵都是反複訓練,也在演武棋盤中至少經歷過一次模擬演練。他們仗著自己甲胄好,就按平常訓練中的要求奮盡全力攻擊就是了。雖然他們單個人的戰力比不上對面的女真精銳,可只要真正一矛扎上去,對面的甲胄也扛不住。

    哪怕一命搏一命,近衛隊都還保持旺盛的攻擊勢頭。

    廝殺最激烈的一刻,戰鬥雙方的交換比接近一比一,甚至在最開始薩哈連上來時,建奴還佔上風。可現場的情況卻是近衛隊的軍陣在不斷向前。雖然他們每次只能踏前一步,雖然每一步都有同袍倒下,雖然每一步都伴隨嘶啞的戰吼和溫熱的鮮血,可他們就是在前進。

    一名近衛隊的班長捂著小腹倒下,血水正從他的手指縫裡呼呼的流出。他的胸甲被對面一名悍勇的傢伙奮力捅開了一個大口子,腸子都順著甲胄的縫隙流了出來。他低下頭單膝跪著,腦袋無力的低垂,可他的手抓著長矛,死也不放開。

    一雙雙羊毛皮靴從他低垂的眼睛下邁過,同袍的戰吼永不停歇。他咧嘴大笑的又抬起頭,就看到對面也跪地倒下一名光頭留著髮辮的女真蠻子。對方正瞪著死魚眼倒在地上,小腹,胸口,脖頸都是捅開的口子。血水從其頸動脈呲呲的射出,捂都捂不住。

    “哈哈哈……。”看到殺死自己的對手被同伴幹掉,瀕死的近衛隊班長發出開心的大笑。他奮起最後的餘力大聲喊道:“兄弟們上啊,把建奴紮成串串!”

    呼……喝……!

    戰鬥已然白熱化,近衛隊的士氣依舊高漲。對手的悍勇和慘烈的廝殺並沒有嚇阻任何人,他們沒有如毫無地位還形同乞丐的明軍那樣轉身逃跑,同袍的犧牲和血腥的氣息激活了他們內心深處潛藏的嗜殺之心。

    反倒是薩哈連的部下在後退,不停的後退。哪怕他們今晚發揮的極其出色,在雪夜遇襲中迅速整隊,面對強敵毫不示弱,卻沒辦法改變自己正被圍困陷入絕境的事實。村子東西兩頭各來了一個長矛步兵連,就這麼硬生生的捅了進來,捅的他們哭爹喊娘。

    在折損了五十多人後,薩哈連就發現自己不但沒能突圍出去,反而被人殺進了村內。這村子就是一條官道貫穿,戰場就在這狹窄的官道上進行。

    剛剛的搏殺中,薩哈連砍殺數名敵方士兵,自身也受了些不輕不重的傷勢。可讓他驚駭的是就那麼交手的幾個回合,他身邊的女真步卒就換了兩三茬。好不容易跟他上去一波,轉眼就倒下一波。再上去一波,又跟對面的士卒同歸於盡。

    那些漢人竟然不怕死。

    砍殺了好幾回,薩哈連只能把己方步陣撤下來重新整隊。他對後頭集結好的幾十名女真騎兵下令道:“衝上去,衝上去,衝上去,死也要沖開對面的那伙漢人。”

    騎馬的建奴當即嗷嗷叫的加速沖刺。他們對面的一個近衛長矛排已經傷亡慘重,班長都犧牲犧牲兩名,士兵幾乎死絕。可這個排撤下去修整後,又一個排頂了上來。他們踏著同袍和敵人的屍體,隊形嚴整而密集,迎著女真騎兵的衝擊,咬著牙死戰不退。

    女真騎兵也是意識到己方的困境,頭前幾騎更是抱著決死之心,狠抽馬臀硬撞。他們意圖以加速前衝的幾百斤馬匹將近衛隊的長矛軍陣撞開,只有將他們撞開,己方步陣才有發揮的餘地,至少有逃命的道路。

    “穩住!”帶隊的近衛軍官看清對方的意圖,高聲喝道:“長矛駐地,壓住。”

    平端腰間的長矛很快被放下,長矛兵們還用腳將矛桿死死踩住,以自己的身體和長矛構成一個個人形的據馬。負責軍陣的軍官連忙將所有防御靈力匯聚到陣前,用來抵禦敵人騎兵的衝擊。

    步騎的撞擊相當慘烈。馬匹面對長矛是不願意衝上去的。女真騎兵不得不用布條將馬匹的眼睛給蒙起來。而當馬匹攜帶巨大動能撞在一根根長矛上,哪怕有軍陣的防禦加以緩解,可駐地的長矛還是一根根的斷折,彈跳,繃飛。

    馬匹撞進軍陣中,前排的士兵全部被撞的骨斷筋折,倒地不起。頭幾匹馬也被長矛貫穿,悲鳴中死去。馬背上的騎兵在撞擊下飛了出去,掉在地上摔的七葷八素,有的干脆是當場扭斷脖子摔死。

    數名女真騎兵的決死撞擊還是起到相當大作用的,新上來的長矛步兵排當即被沖垮了隊形。後續又衝上來十幾名女真騎兵,他們揮舞手中的兵器不斷俯身劈砍,試圖將長矛步陣的缺口擴大。

    村外的黑暗中,葉娜焦急的對周青峰請戰道:“我上去堵那個口子。”

    周青峰卻搖頭道:“不,讓他們自己堵。”

    “你就這樣看著那些士兵去死?”

    “我不可能一直盯著他們,他們遲早要面臨這一遭。這些都是些新兵,只訓練了四五個月的新兵。我要知道他們有沒有能力扛住敵人精銳的拼死衝擊,更要看看我手下的指揮官能不能及時堵上去。今晚的戰鬥是一場畢業考試,勝利者才能離開考場。”

    說話間,高大牛已經帶著他的營部排衝了上去。這個擅使長槍的軍官帶隊在前,一桿大鐵槍猶如毒龍般朝不停劈砍的敵人騎兵捅刺。他口中並無太多言語,反复只有一句話,“兄弟們上啊,把建奴紮成串串!”

    營長親自上來,被沖散的長矛手們迅速集合。軍陣的光芒再次亮起,比之前更亮更厚實。對面的女真騎兵在遍地屍體間跑不起速度,奮力的劈砍也擋不住越來越多捅過來的長矛。十幾名女真騎兵左支右絀,很快他們的馬匹先受創亂跳,緊跟著他們自己也被挑下馬。

    缺口被封堵,'紮成串串'的呼喊此起彼伏。周青峰在後頭吊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他對葉娜下令道:“好了,去幫他們一把吧。減少士兵們的折損。我去野戰醫護所,今天傷亡挺大的,能救幾個是幾個。”

    葉娜有點小小的不滿,反問道:“你的兵考完了?”

    “一群只訓練四五個月的泥腿子,能跟常年搏殺的女真精銳拼到現在不崩潰。他們表現的非常優秀,堪稱完美。今後會有無數的泥腿子被訓練成士兵,他們只會越打越強,越打越多,我可以放心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7
第0380章硬茬子





    周青峰下令吹響總攻的號角。

    東西兩面戰鬥焦灼之時,建奴也沒空再管其他方向的敵人。把握戰機的戰鬥工兵從南北兩個方向靠近,冒險對村子的建築進行爆破。甚至有戰鬥工兵因為看到同袍在正面犧牲太多,心急之下抓著嗤嗤作響的炸藥包在近距離朝建奴的隊伍中投擲。

    數公斤的炸藥包扔不了多遠,殺傷半徑卻有十多米,對投擲的人有莫大的傷害。可炸藥包的威力比手雷強太多了,劇烈的爆炸引發建奴士氣的總崩潰,猬集一團的他們在村子裡被炸的血肉橫飛。

    當爆炸持續發生,村里低矮的房屋被氣浪成片摧毀,負責指揮的薩哈連都被這堪比九級術法的爆炸轟的飛起,頭腦一嗡便暈死倒地。

    爆炸將村內不少點燃的篝火和著火點給炸滅了,到處都是漆黑。黑暗中的近衛隊依靠軍陣相互聯繫,交換視野。被炸暈頭的建奴就像老鼠般到處亂竄,揮舞刀槍不讓任何人靠近。

    “點火把,點火把。”

    近衛軍官們不斷呼喊,一根根的火把被點著提供照明。黑夜中的建奴已然無法整隊,正試圖躲藏逃竄。可面對成排推進的長矛和點燃的火把,他們不斷被找出來,絕境中只能負隅頑抗,然後被挨個捅死。

    薩哈連重新清醒時,就發現自己被手下親兵拖進了一棟堅固的土屋內。他耳朵嗡嗡,臉上流血,手邊還有那麼十來個人,可習慣用的大斧已經不知去向。他站起後從親兵手裡接過一柄大刀,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親兵卻答非所問的喊道:“主子,我們得衝出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土屋的門外火把洶洶,一隊長矛手正在屋內捅刺。最凶狠的卻是個比男人還高大的女子,她手裡一柄雙手大劍舞動的像把重斧,靈力鋒芒之下無人是她的對手。土屋的牆壁正在被她不斷破開。

    局面如此糟糕,薩哈連頓感絕望。他提著大刀就想去迎戰那個穿著全套亮銀甲胄的高大女人。可他忽然又一扭頭,只見土屋後面的牆壁被人鑿開。鑿開的洞後也透著火把的光線和人聲的嘈雜,緊跟著還丟進好幾個冒煙的玩意。

    雖然沒搞懂這冒煙的是啥?可薩哈連剛剛卻嚐到了它的厲害。他怪叫幾聲就想把這些冒煙的玩意踢出去。可他剛一動腳,冒煙的手雷就爆炸了——轟隆幾聲,他腳下的牛皮靴被炸沒了,半個腳掌不翼而飛,剩下點骨頭掛在腿棍上。

    薩哈連慘叫的跌倒。正好這間土屋的大門被葉娜攻破,劍刃之下頑抗的建奴污血飛濺,紛紛倒地。他扭過頭,只見一柄滴血的劍尖指向他的喉嚨。他還想咒罵幾句,可氣管就被切開了。

    屋內瞬間安靜……。

    確定屋內再無活著的建奴,葉娜又轉身去清理其他方向的殘敵。舉著火把的士兵正在逐間逐屋的搜查,找到敵人乾脆把屋子都拆掉。

    雪夜的野地裡,還有不少無頭蒼蠅般的女真蠻子在逃跑。零星幾個有馬的還能跑得快些,無馬的往往跌跌撞撞。這雪夜天氣苦寒,黑咕隆咚的不辨道路,徒步的蠻子跑不了多遠就只能想辦法到處藏匿。

    近衛隊一營的三個連花了一夜時間清繳殘敵,到隔天天亮時甚至還出動騎兵向北進行追擊。最終逃掉的敵人不知幾何,但在沙河鋪這個小村伏尸的女真蠻子就陸續清點出三百多具。經過少量俘虜辨認,薩哈連的屍體被拖了出來。

    近衛隊昨晚戰死和重傷超過五十人,大部分都是跟薩哈連手下精銳步卒面對面硬拼時造成的損傷。在長矛步兵付出巨大代價吸引了敵人全部注意力後,戰鬥工兵趁機進行近身爆破對敵人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同時徹底動搖其士氣。

    雖然開頭的戰鬥打的極其慘烈,殺傷卻較為有限。有過半的戰果是在敵人士氣崩潰的清理追擊中獲得的,再次證明一支部隊若是心無鬥志便是魚腩。

    “把傷員,同袍屍體,俘虜和解救的百姓用馬拉雪橇先運走。讓騎兵向北進行武力偵查,參戰步兵徒步返回虎皮驛。”周青峰下達命令後,這次雪夜突襲便算告一段落。

    薩哈連的屍體凍得硬邦邦,被一根大木棍吊著樹立在道路上。三百多建奴的屍體則被搬運到路旁堆積起來,遠遠望去像個柴堆,近距離則是一具具以各種姿勢扭曲死去的人體。

    對於兇殘的敵人,跟他們講文明是沒用的。必須用他們看得懂,能理解的方式跟他們交流。周青峰就築這麼個京觀放在路邊,想必建奴一定懂。

    返回虎皮驛時,鏖戰一夜的近衛隊一營將士有些疲憊。高大牛更是興奮又夾雜鬱悶。周青峰看他低頭不說話,便主動問道:“剛剛一仗打的不錯,回去就要論功嘉獎,你怎麼還不高興?”

    高大牛過了年也才十九,抬頭咧咧嘴苦笑道:“能打勝仗自然高興,可我手下一連有個排幾乎死絕了,六個班長班副只活了兩個。就連副排長都重傷斷了一支手,再也上不了戰場了。全營兩個主力連,其中一個傷亡近半,算是被打殘了。建奴拼命的時候也挺厲害。”

    葉娜騎馬跟在周青峰身邊,側頭看向高大牛。她一直驚訝於這個普通的男人竟然就是'革命軍'近衛隊的大將之一。其年齡不大,身世很普通,連她都不如。但他昨晚的指揮中規中矩,必要時敢於帶隊堵缺,那都是拿命去抗的。

    “建奴當然不好打了。昨晚的戰果很不錯了,打仗就是要死人。我們死的多,敵人死的更多。你的一個連死傷近半失去戰鬥力,立刻調回蓋州修整,補充後備新兵。接下來我要把駐守復州的李彥曦調上來,一起扛建奴的報復。接下來死的人只會更多。”

    周青峰的預料很快得到驗證。

    從沙河鋪逃走的女真蠻子返回瀋陽後,黃太吉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在確認消息後,更是又驚又怒,暴跳如雷。他根本沒想到竟然有人膽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殲滅薩哈連的部隊。最讓他惱怒的是到現在為止也沒搞清楚這次來襲的人到底是誰?

    薩哈連可不是尋常人,他是努爾哈赤的女婿,只是來協防瀋陽。這莫名其妙就被人給宰了,黃太吉也要背上不小的責任。

    黃太吉在瀋陽坐不住了,他親自帶了上千精騎從瀋陽殺出來,半路上卻被近衛隊埋設的地雷炸的裹足不前。他一發狠放棄大路,從平原上尋小路開過來,到了逃兵所說的沙河鋪就看到了被掛在路邊的薩哈連屍體。

    乍一看,就是路邊一根木桿上似乎吊著個人。那人身上還落滿了雪。等到驅使奴隸上前把屍體卸下送到黃太吉面前,他才辨認出這正是昨天還跟自己一起行動的薩哈連。

    黃太吉頓時目呲欲裂,兩眼發紅。他脫口大罵了一聲'這是誰幹的',很快又有奴才上來通報,說是在個大雪堆下發現了薩哈連統領昨天帶去的'一堆'屬下。

    真的是一堆啊!

    三百多具屍體堆的老高老高了。

    黃太吉走到那堆砌的京觀前,方才知道為什麼逃回來的人那麼少。眼前這些大多是跟隨努爾哈赤多年征戰的悍卒,是每一個牛錄中抽調出來的精兵。這一下死了三百多,等於六七個牛錄被打空了——正白旗總共才十八個牛錄啊!

    看到這麼些屍體堆成堆,黃太吉恨的要發狂。他在努爾哈赤諸子中並不是最受寵的,能成為四大貝勒完全是靠自己努力。可就算再努力,他的正白旗也就比褚英兒子杜度的鑲白旗好些,勢力是八旗中的倒數第二。

    現在可好,被人打成了倒數第一!

    這他娘的到底是誰在找我麻煩呀?

    黃太吉氣的七竅冒煙,他壓抑自己心頭的怒火繼續前進去遼陽。這次沒多久倒是看見正主了——周青峰就在虎皮驛,他手下的戰鬥工兵用黑火藥在凍土上硬生生的炸出了一圈工事。虎皮驛內外嚴陣以待,據馬,壕溝,瞭望塔,一應俱全。

    驛站內駐守了近衛隊一營的一千多兵力,還有這兩天從後方趕來支援的兩千民兵。此外還有李彥曦的三營一千多人馬正在朝遼陽機動,過兩天也能乘坐馬拉雪橇運動到位。

    黃太吉帶兵逼近,周青峰正待在驛站內豎起的瞭望塔上,舉著望遠鏡惡狠狠的罵道:“這冰天雪地的,老子後頭是一整個'革命軍'的組織機構進行支援。我就不信你們建奴也能如此高效的把人員和補給集中起來運用。

    這虎皮驛周圍所有的荒村都被我疏散燒毀了,野地裡你們建奴一間屋子,一口水井,一粒糧食也找不到。這地方距離瀋陽雖然只有六十里,可只要打不破我的營盤,你就得跟我耗。越耗我越高興。耗上一兩個月,等開春後你們的攻擊力度反而得下降不可。”

    黃太吉看到虎皮驛這一圈工事也真是抓瞎又抓狂,他真是搞不懂這大冬天地面凍的比石頭還硬,怎麼就有人能在這裡挖了又寬又深的好幾圈壕溝?還佈置了一大堆的據馬。駐守的兵力看樣子也不小。

    女真蠻子四處探查,結果發現這小地方修的竟然里三層外三層,戒備極其森嚴。最頭疼的還不是這堡壘化的虎皮驛。

    探馬很快向黃太吉匯報,“主子,這驛站附近的村子都被燒了,房子不是塌了便是揭了頂。周圍連個鬼影子都找不到。我們若是要在此宿營,只怕不太妥當。”

    何止不妥當,是不可能。

    遼東這地方大冬天如果露宿野外,保管第二天大夥都凍成冰棍。黃太吉自己都裹著皮襖子才能出門,他如何不知道眼前這難題?只是這好不容易帶了一千多人出來找場子,見著是個啃不動的硬骨頭就退回去?

    思慮再三,黃太吉心裡憋屈的要吐血。他最終只能一狠心……。

    “退,回瀋陽。我這正白旗經不起折騰。”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7
第0381章南北僵持





    如果以八旗的勢力,硬啃下周青峰佈置的虎皮驛也不是不可能。頂多是死點人,說不定死的還是不值錢的奴隸。可要黃太吉的正白旗來啃——正白旗已經踢到鐵板崩掉好幾顆牙了,再讓他來啃是死都不願意。

    黃太吉回到瀋陽,第一件事就是想著把這次的損失給補回來。他下令折損了精兵的幾個牛錄立刻把餘丁提升到正兵,同時開放府庫補充兵器鎧甲。再一琢磨還是吃虧太大,他又下令把捕獲的一些漢人奴隸挑選青壯單獨編制,作為輔兵。

    穩定內部後,黃太吉還是派出少量偵騎持續探查虎皮驛以及遼陽方向的動靜。雖然維持大軍在外不容易,可習慣白山黑水環境的女真蠻子單獨外出還是很有行動能力的。

    女真偵騎想辦法繞過虎皮驛近衛騎兵的戰場遮蔽,靠近遼陽方向就發現整個城市的人都在進行大規模的搬遷。大量從蓋州乘坐馬拉雪橇趕來的'革命軍'民兵正駐守城防,城門口川流的人群和物資日夜不休。

    在明代的遼東,遼陽是比瀋陽更重要的城市,這裡才是整個遼東的中心。各種世家大族盤踞此處。除了葉家,還有大量其他富貴人家居住。徐冰初步估計遼陽內外有十多萬人口可以遷移。除了數万噸糧食,還有牛馬等上萬數量的大牲口可以獲取。

    李維翰拿地方縉紳沒辦法,'革命軍'可不會客氣。為了運走這些人力物力資源,工程部的趙澤都被驚動了。他帶著大量工程人員從金州趕來,在簡單研究過後乾脆利用雪天地滑的條件,佈置了一條連接遼陽,海州到蓋州的冰滑道。

    黃太吉的偵騎偷偷摸摸出現時,就看到上萬人正在建設這條專門給雪橇準備的冰滑道——就地用雪拍實,構築一個平滑的面。只要雪橇跑幾次,滑道壓實成冰,阻力就會變得特別小。滑道兩側構築雪牆作為保護,拉雪橇的馬則用上帶粗大鐵釘的重型馬蹄鐵。

    遼陽就有糧食和勞動力,組織起來就是大量人手。人員遷移途中就開始修這條滑道,幾天功夫就能修好。在滑道上跑雪橇的速度能提升兩三倍,還特別省力。路上有專門的人員負責指揮維護,保證道路的暢通和安全。

    日夜不停的運輸給了女真偵騎莫大的震撼,他們絕對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把雪橇玩出這等花樣,這等規模,這等氣勢。他們好不容易在遼陽城外抓到幾名村民逼問實情,方才確認城內的明軍在好些日子之前就跑了,如今接管此地的是南面來的'革命軍',是少帥的隊伍。

    “是周青峰那小子?”

    等偵騎回到瀋陽,得知消息的黃太吉拍案而起。

    嘭的一下,桌案上的茶水筆墨全都灑了一地。

    黃太吉聽到'周青峰'這個名字就知道事情到了最壞的地步,他前次帶兵去虎皮驛無功而返後就一直在琢磨如何鏟掉那顆眼皮底下的釘子。可在虎皮驛的近衛隊不是死守,周青峰天天都派自己的近衛騎兵出來晃悠,不斷截殺瀋陽城出來的女真探子。

    葉娜每天都會騎著'狗肉'帶隊行動,這個悍妞這幾天殺的人比她過去殺的總和還多。她的實力之強已經到了非要女真頂級大將出馬才能力敵的程度,普通兵卒擋不住她也攔不住她,搞得瀋陽城裡的女真蠻子最近都怕這個高大的金發大妞。

    雙方這場偵騎對決打的互有勝負,女真一方勝在經驗豐富,人數佔優;近衛隊一方勝在裝備精良,士氣高昂,後勤有力。雙方的傷亡基本維持在一比一,這對於年輕的近衛隊騎兵來說頗為難受,可他們才訓練幾個月的騎兵有此戰果實在難得。

    近衛隊難受,黃太吉更難受。他早就向移居界凡的努爾哈赤求援,說周青峰的'革命軍'大舉來襲。他甚至還向在駐守撫順的代善求援——代善掌握正紅旗,其兒子岳托掌握鑲紅旗,這父子倆的實力只比努爾哈赤本人差。

    可不管是努爾哈赤還是代善都不傻——這大冬天出來打仗,誰吃飽了乾這事?

    黃太吉真的要哭啊——父汗,我這裡真就有這麼一幫吃飽了大冬天出來打仗的,而且是吃的特別飽。父汗,你女婿都讓人給砍了,你可得來幫忙啊!

    努爾哈赤這會其實也在發兵打仗呢,他在攻打更北面的葉赫部。正月興兵攻占了葉赫部二十多座屯寨,燒毀房屋,擄掠牛羊人口。只是冬天作戰確實困難,他未盡全功不得不撤回來,沒能攻占葉赫城。

    等著黃太吉來求援的時候,努爾哈赤是真無力兩面開戰。派往葉赫的莽古爾泰正好回來,在界凡的汗王宮請罪道:“此次用兵葉赫雖攻破了諸多寨子,卻受阻於葉赫城下。蓋因冬日雪滑,道路難行,沿途輸送補給不易。前線因而兵力不足。

    又因葉赫部去年大變,布寨之女和卓奪權,其手下另築新城,有數千人馬,還有冰凰相助。那隻鳳凰在冬日簡直無敵,大雪之下俱是她的天地。兒臣一人實在打不過,還請父汗恕罪。”

    莽古爾泰講述戰況,努爾哈赤坐在汗王宮的上首便遞給他一份告急文書。這位大金國主沉聲說道:“看看吧,北面不定,南面也不定啊。去年跟我們搗亂的那小子又來了。”

    莽古爾泰接過文書仔細看了,先是驚訝的喊出'周青峰'的名字,接著又皺眉問道:“兒臣倒不奇怪這小子來搗亂。可按八弟的探查,這周青峰似乎要搬空遼陽?這是為何?”

    在女真人看來,周青峰如果真要攻城奪地,就沒有主動搬走的道理。撫順之繁華,已經晃瞎他們的眼,到了瀋陽又覺著瀋陽的繁華更進一步。而遼東最繁華的是遼陽,佔下就沒有退走的道理。

    努爾哈赤也是搖頭,“這漢家小子做事歷來叫人摸不透,我已經問過他那個師父谷元緯,卻沒能問出個緣由。不過此子很是了得,你八弟在他手上吃了大虧,這幾天連連發信向我求援。”

    莽古爾泰剛剛在北面遇挫,聽聞南面也不順,當即罵聲請戰道:“父汗,不如讓我帶些人馬去瀋陽,匯合八弟將那小子趕走。”

    努爾哈赤卻搖頭,“天太冷了,我八旗將士受得了,可底下的包衣阿哈受不了。若是沒有包衣阿哈隨軍運輸糧草,修補軍械,我將士再勇猛也要餓肚子。

    若是要打,用兵少了無用,用兵多了消耗太大。我已經讓你八弟守住瀋陽就好,不要去管周青峰那小子。等到了三月天氣轉好,再動手不遲。此外……。”

    野豬皮頓了頓,又說道:“如此寒冬興兵遠征,物力消耗巨大。這漢家小子必然是拼盡全力跟我們打。可我前不久得知,大明的遼東經略楊鎬有意先打這夥反賊。約莫也是二三月的事,屆時都不用我們動手,自然有人收拾他。”

    莽古爾泰也只能點頭應下。

    古人生活節奏慢,打仗節奏也慢。

    努爾哈赤可以為了攻打撫順準備三個月,他絲毫不覺著過一兩月再去收拾周青峰有什麼不妥的。可對於周青峰來說,一場不想打的戰鬥別說拖三個月,拖三天都是開心的。

    黃太吉接到努爾哈赤的回信後,心知是沒指望讓自己父汗發兵來援。他乾脆一狠心重用自己俘獲的漢人漢臣,私下編制成軍卻不對外宣布。

    漢人的數量遠遠多於女真人,此舉讓黃太吉手下的兵力暴增,一時讓他極為滿意。在瀋陽縣學讀書的不少大明書生得以嶄露頭角,戶籍撫順的範文程就成了其中佼佼者。漢人加入黃太吉的管理圈,立刻大大提升了他管理地方的能力。

    就在黃太吉痛定思痛決心進行私下的體制改革,周青峰所在的虎皮驛也來了一名客人。這人忽然出現在陣地外,穿著一件灰色的頭蓬遮住面孔,直接對駐紮此地的衛兵說'故友賈剛求見少帥'。

    對於這名突然冒出來的傢伙,近衛隊保持高度警惕。通報之後,葉娜親自出來迎接。只是雙方見面時,她卻眉頭緊皺,冷冷低喝道:“亮出你的真面目。”

    來人緩緩抬頭,打量葉娜幾眼後嘆道:“賈某還以為自己一年內能飆升到氣血七層已經是世間難得,卻沒想到少帥身邊竟然又多了個高手,實在令人汗顏。”他的雙手從袖中伸出,赫然是一雙手骨。而等他撩開頭頂的斗篷,眾人面前的竟然是一具能開口的詭異骷髏。

    葉娜明顯早有預料,對這鬼修絲毫不懼,反而將自己的雙手大劍摘下來冷笑道:“你個鬼修也想見我家少帥,先過我這關再說。”

    詭異骷髏語氣緩和,眼眶中跳躍著兩朵靈魂之火。他的下頜骨不斷開合笑道:“姑娘,我修為不高,卻未必打不過你。不過今天不是切磋的時候,我真是來見少帥的。我從葉赫城出發,繞了一圈遼陽才到來此地,特意帶來冰凰的口信。”

    冰凰?

    葉娜倒是在周青峰口中聽說過這個詞,她眉頭皺了皺,低喝道:“什麼口信?”

    詭異骷髏再次苦笑,“你是誰?我之前沒見過你。”

    “我是少帥的貼身侍女,葉娜。”

    感覺自己繞不過這高大的異域女子,詭異骷髏只能低聲嘆道:“你跟少帥轉告一句,就說和卓格格要撐不住了。問他願不願意收容?”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7
第0382章遠方的消息





    和卓?

    周青峰正在睡覺。他一天只能睡四個鐘頭,其他時候都在忙,就算沒事幹,也要多看書學習。畢竟掌控一個越來越龐大的勢力,空有技術優勢是不夠的,在管理上需要狠下功夫。

    不過聽到'和卓'的名字,周青峰直接從自己在虎皮驛的營房裡蹦了出來。等發現自己沒穿夠衣服凍成了狗,他才又轉身回去把羊皮襖子全穿上。

    鬼修賈剛是跟'冰凰'走的,雙方聯繫斷了足足大半年。周青峰離開撫順前給和卓送過一些補給,那時候還在用'賺錢寶'騙人呢。

    此後就再也沒對方消息。這會聽到賈剛來了,周青峰高興的很。只是等看到賈剛從一個半人半鬼的模樣完全變成一個骷髏,他不禁哭笑不得的問道:“賈兄?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不這樣又能怎樣?”賈剛這幅白骨骷髏的模樣連他自己都要嘆上一聲,看周青峰更是唏噓。這一年不見,當初的小屁孩竟然成為一方統帥。“這天下萬物雖終有定數,可修行之人卻當逆天而行……。”

    周青峰臉一沉,“說人話。”

    賈剛不由得失笑。別人看他修為暴增,或戰戰兢兢,或誠惶誠恐,只有這少年滿不在乎。他樂道:“冰凰讓我進階成為'蒼白之主',我就成這個樣子啦。我召喚鬼怪的能力大幅提升,甚至能跟強敵近戰搏殺。好處倒是不少,就是再也不算個人了。”

    “看樣子你過的不錯,冰凰呢?”

    “冰凰幫和卓在葉赫部搶來一批人組建自己的勢力。不過她重塑身軀後就沒事可干,整天帶著阿呆到處溜達,外加把我指使的團團轉。”

    “那和卓呢?”

    “和卓格格每天都在琢磨如何讓自己的部族更加強大,你之前給她送去的兵器甲胄糧食咸鹽都派上讓大用處。只是她哥哥和叔叔都排擠她,前不久努爾哈赤派莽古爾泰攻打葉赫部,攻破的寨子大多是她的。

    雖然冰凰出手打跑了莽古爾泰,可和卓格格在這個冬天已經撐不下去了。她的糧食快要耗盡,牛羊都在凍死,底下的奴才都在逃走。”說到這,賈剛微微搖頭道:“和卓格格不是個擅長經營的人,冰凰看她再硬撐下去肯定沒好結果,想把她強行帶走。”

    情況說完,周青峰也大概了解和卓的困境。那個女人倔強了二十多年,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以她的脾氣肯定是不服輸,若是沒人強行硬拉一把,最終還是要死的。

    “和卓還有多少人?”

    “她原本聚攏了好幾千人,可等糧食吃完,人心就開始散了。現在願意跟她走的頂多百來人,還大多是些沒人要的老弱婦孺。對了,原本她夫家莽古爾岱手下的巴圖跟了她。巴圖還從蒙古那邊帶來了十幾號人,男女都有。現在和卓手下非常雜亂,她是真撐不住了。”

    念起初見和卓時的驚艷,又想想她這麼些年受的苦楚,周青峰也覺著這女人活的真不容易。他隨手扯來一張地圖,“告訴我,和卓目前在哪裡?”

    賈剛先是對地圖的清晰明了嘖嘖稱奇,倒是很快把和卓的位置指了出來,“如今天寒地凍,道路難行。不過路上攔截的也少。百來人偷偷過來到不難,難的是和卓格格手裡沒糧食和衣物,她又捨不得自己最後那點人馬,若是少帥能幫上點忙的話……。”

    幫……,當然要幫!

    和卓幹不了統帥,可她本人實力不俗,干個騎兵將領還是合格的。若是能把和卓拉過來,周青峰手下立馬就能多個騎兵連。再則和卓來了,冰凰應該也會來。這是個能在大雪天橫行霸道的傢伙。冰凰來了,眼前這賈剛也跑不了。這鬼修如今也熬出頭了,是個人才。

    別人或許覺著和卓一夥人是個累贅,在周青峰眼裡卻是個寶。

    “葉娜,你拿我儲物袋去裝夠糧食和衣物,騎'狗肉'跑一趟,給和卓姐姐送補給。”周青峰從腰間一摸,就把自己的儲物袋裡裝的各種零碎全倒出來,再遞給葉娜。這儲物袋裡雖然只有半個立方的空間,卻是極為難得的珍品。百來人的消耗多運幾次應該也夠了。

    有葉娜出馬,此事定然妥當。大洋馬接過儲物袋,便跟賈剛領命而去。周青峰看看地圖,從虎皮驛到葉赫部大概要兩百六十公里。

    '狗肉'雪地速度很快,賈剛更是化身煙霧暢通無阻,繞過瀋陽後一天時間絕對能到。只要有吃有喝,和卓手下也都是能吃苦的人,過個三四天興許就能見著了。想著極富傳奇色彩的女真第一美女從今往後就要跟自己混了,周青峰就樂的心花怒放。

    “正所謂'美女睡英雄',和卓好歹是當世有名的美女,還是紅顏禍水,傾國傾城級別。她今後跟了我,大爺自然也是英雄。”周青峰就在辦公室裡傻笑自誇,忽而衛兵來報說'商貿科的王凱科長求見'。

    咦……,王凱這胖子不是在天津麼?

    隔著十萬八千里,他跑到虎皮驛的前線來幹嘛?

    周青峰莫名奇妙的見了王凱,就看這胖子近半年瘦了一圈。他原本長的跟個球似的,現在瘦的穿上皮襖都只能算個橢圓。“王胖子,你不在天津好好做生意,你跑我這來幹嘛?”

    王凱一臉苦笑——以前恭恭敬敬喊了我一聲王員外,現在直呼我'王胖子'。這……,這是恩寵啊!'革命軍'內部有誰能像我一般得此親切稱呼?

    於是王胖子臉上帶笑的禀告道:“少帥,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誰都像您一般吃飽喝足穿暖和,還能帶打一票人馬出來打仗?貓冬貓冬可不是說說而已,天津這會也沒啥生意,我是受行政部命令回金州述職外加參加商貿培訓的。”

    哦……,周青峰嗯了聲。

    為了建立現代商貿體系,徐冰自學了很多商業書籍,決定將一些先進的會計,財務和金融手段引進'革命軍'體系內。王凱作為商貿科的科長自然要回來培訓的。

    “可你培訓難道要跑到我這來培訓?”周青峰又問道。

    “徐冰部長在遼陽主持人口和物資運輸,由於人手不足,臨時把我調來了。正好我手裡有一封信是給少帥的,於是特意跑一趟虎皮驛。”

    王凱從袖口內抽出一封信放在周青峰桌面上。周青峰問了句'誰的信',順手把信才拆開了。信裡沒抬頭沒落款,就只有草草亂寫的一句話——臭小子,半年時間早就到了,你這個最喜歡搗亂的怎麼還不來京城?在京城闖禍肯定好玩,你快來!

    周青峰看的一愣,一眨眼便明白這是誰寫的信。他再看王凱,王凱正苦笑道:“是'扁毛'送來的,它說我若是不把信送到,來年就要啄死我。還說什麼'大小姐不肯嫁人,主人把大小姐鎖在閨房裡不讓外出。就連它自己都是匆匆忙忙飛出來,必須趕緊回去'。”

    王凱認識郭不疑,自然知道郭嬌和'扁毛',更知道周青峰跟郭嬌之間只怕有些瓜葛。現如今'革命軍'聲威日漲,說不定那天真有逐鹿九州,定鼎中原的資格。這郭家大小姐日後只怕身份金貴的很,萬萬得罪不起。所以王凱大雪天也要親自把信送來。

    這是表忠心的好機會,王凱死活也要親自跑一趟。只是這信送到周青峰手上可就為難了,他愁眉苦臉的掃過那幾行字,就向王凱問道:“最近郭不疑怎麼樣了?”

    王凱是伶俐人,來之前可是做了功課的。他低聲說道:“不瞞少帥,郭修士到了京城也出了不小的風頭,尤其是前不久傳出消息說他跟少帥關係匪淺,更是有不少人去巴結。

    他原本那個親家倒是想快些成親,他抹不開臉面就帶著郭大小姐去了。結果大小姐在定親時當場反悔,大鬧了一場。詭異的是郭修士雖然氣惱的對大小姐有所責罰,還親自去道歉,說教女無方,無顏以對。可他此後再也不提嫁女這事,似乎心思有所動搖。”

    大家都是聰明人,王凱說的又極是曖昧。他看周青峰臉色就不斷揣摩,半天后小心的說道:“少帥若是有意,不如讓屬下先去一趟京城……。”

    “關你屁事。”周青峰當即罵了一句,“這事我知道了,你用心去培訓吧,好好工作。”

    嘚……,王凱心知自己這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他不由得在心裡也暗罵自己,“這天子家事,你有啥資格朝里頭插手,真是不怕死麼。果然是忘記自己吃幾兩飯了。”

    王胖子悻悻的從周青峰的指揮部出來,打算搭乘雪橇回遼陽。他在'革命軍'內部有個深切的感受,只要本職工作幹得好,自然就會受賞識。幾個大頭領都生怕底下人欺瞞自己,經常跑到基層實地調查。

    現如今亂世跡象越來越明顯,有錢財不如有權勢。就在王胖子琢磨該如何給'革命軍'多賺錢,忽然聽到身邊走過的幾名士兵談起前不久發生的沙河鋪夜襲戰。他很快捕捉到了一個發財的信息——此戰近衛隊擊殺了超過三百多名建奴。

    三百多建奴?

    王凱呆住了,他立馬又回去求見周青峰,進門就急切問道:“少帥,你帶隊殺了建奴三百多人?”

    “你怎麼又回來了?是殺了三百多。不過這屁大點事,一驚一乍的。”

    “少帥,你真乃不世出的名將。真是孫武再世,勇若虓虎啊!”

    “停,拍我馬屁沒好處。回去好好乾活才是正經。”

    王凱哪里肯走,他急切的問道:“少帥,建奴首級在哪裡?”

    “我們又不以首級論功,要首級幹什麼?”

    “首級值錢啊,賣給明軍可是五十兩一個。黑市價格更高。”

    啥?

    “明軍小兵斬首一顆便能升一級,哪怕將領也是靠斬首記功。眼下建奴肆虐,明軍既怕又貪。若是能賣他們一些首級,他們保管什麼事都答應。光是賣錢就是一大筆進賬了。”

    周青峰事務繁雜,還真沒想到這事。

    王凱趴在桌案前問道:“少帥,首級呢?”

    周青峰自知疏忽,不確定的說道:“呃……,大概,也許,可能,好像還在野地裡凍著吧。凍著老大老大一堆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7
第0383章爭首級





    在經歷一番惡戰後,'革命軍'損失不小。主力步兵連總共就七個,被打殘了一個。騎兵連才五個,卻在跟黃太吉的正白旗反复的偵查和遮蔽作戰中不斷消耗。到最後周青峰乾脆搞輪戰。損失到一定程度就蓋州休整,再拉新部隊來進行磨練。

    要轉移遼陽一座城,沒一兩個月是搞不定的。'革命軍'卻愣是靠自己強大的組織性和後勤供應能力穩住了自己在虎皮驛的據點。虎皮驛不斷出發的近衛騎兵進行了有效的戰場監控,在寬大的遼河平原正面阻止建奴對己方的探查。

    黃太吉氣得半死卻也得屈服於寒冬的威力,不得不偃旗息鼓恢復到之前的守城態勢。反正在他看來,'革命軍'這屬於打腫臉來稱胖子,費力不討好。

    周青峰也沒想過要去攻城,他就守在虎皮驛,等搬空遼陽後就撤離。直到王凱到來,他才想起自己還有一筆橫財丟在野地裡沒去管——三百多顆建奴首級,那可都是真韃子呀。

    '革命軍'不要這玩意,明軍要呀。

    王凱跟著近衛騎兵去了一趟戰鬥發生的沙河鋪,就看到大路邊上那個被白雪覆蓋,好似個尋常土坡的京觀屍堆。把厚雪撥開,就露出裡頭一具具扭曲可怖的冰凍屍骸。他看到屍骸時還嚇一跳,卻也明白黃太吉為何沒給自己手下收屍。

    三百多具屍體凍成了一個大坨坨,難以搬運。若不是有些好處,王凱也不會來打這些屍體的主意。對於這些硬邦邦的屍體,他只能喊來一些民兵用火慢慢烤,烤軟了再拉扯下來剁腦袋。

    這個過程耗時不短,王凱是生意人,不可能慢慢等。於是他掉頭去遼陽西南面的錦州,這地方有明軍駐守。他本意是想聯繫劉綎或者杜鬆的,誰成想倒是很輕鬆跟'戰敗'而歸的李維翰李巡撫勾搭上了。

    李巡撫這會可是敗軍之將,為了活命把遼陽送給了周青峰。他跑到錦州就不敢再去山海關了,生怕在山海關的遼東經略楊鎬拿他腦袋激勵士氣。實際上他戰敗的消息傳到京城,彈劾他的奏章就飛雪般冒了出來,御史言官都說他失陷堅城,該殺該剮。

    就這麼個情況下,李維翰得知周青峰要賣三百多顆建奴首級。還問他……,要嗎?

    三百多顆?大捷啊!

    要知道後來袁崇煥袁大忽悠搞的'寧遠大捷'號稱殺傷建奴近兩萬,一炮糜爛數十里,還擊斃了努爾哈赤。可砍的首級才兩百多。這已經是朝野轟動,皇帝老兒都極為振奮。當然了,若是要說殺傷近兩萬,為毛首級才兩百多,肯定要被責怪多嘴不該問的。

    雖然現在大明還沒吃夠建奴的苦頭,可周青峰這裡一次性就拿出三百多首級,還是件驚世駭俗的事。李維翰細問得知這還不是守城得來的,而是雪夜野戰得來的,那更是令人驚駭了。

    “按照朝廷規矩,斬殺賊奴首級,五十兩一顆。”李維翰就在錦州接待的王凱,聽到這事興奮的都要大拍桌案。這首級來得太及時了。

    只要拿出這些首級,李維翰確信自己必定安然無恙,朝野上下將無人指責。頂多是要想個好藉口解釋這些首級的來歷。屆時他就不是兵敗遼陽,而是雖敗猶榮,甚至可以是得勝歸來——反正文人一張嘴,故事全靠編。

    “只要少帥這些首級是真的,本官全包了。”李維翰心想:“老子就是藉債也得把這批首級拿下。”他又不放心,一咬牙說道:“本官要求親自點驗,一顆都不能摻假。”

    要點驗?沒問題!

    屍首全在遼陽以北的沙河鋪,做雪橇去一趟也就兩三天時間。

    王凱直說那些建奴屍首都在野地裡凍著呢。李維翰為了保住自己的官職地位,心急的不行。他甚至不放心讓手下去,乾脆表示:“本官願意親自去一趟。”

    嘚……

    李維翰李大人還真就帶著譚峰當護衛,外加幾個得力的家僕跟著王凱又跑了一趟近衛隊前線。這一路行來,不但看到'革命軍'在遼陽抄家滅族的凶狠和霸道,更看到了近衛隊暗藏的潛力,還有那一大堆的京觀屍首。

    大冬天的,王凱來回跑一趟挺不容易。他滿心希望近衛隊的人已經把所有屍首都砍好了,就等著自己去接收。可到了地頭才發現,就只有幾個民兵在哪裡燒柴烤屍體,砍人頭。他走了都快一個星期,砍好的首級也就才五十來顆。

    “怎麼會這麼慢?”王凱都要跳起來罵了,“少帥交代的事,你們也敢偷懶?”

    民兵很無奈,說天太冷了,周圍收集柴火太難。加之虎皮驛的近衛隊對這事不感興趣,還有少帥昨天親自帶隊向北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總之一句話——就是這麼慢,要不你自己來。

    王凱氣的沒辦法,民兵不歸他管,那是李樹偉的人馬。他只能回頭對大老遠跑來的李維翰說道:“李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屍首都是真的,可這天確實太冷了。要不你帶這五十個首級先回去,款項我隨後跟你結算。”

    先回去?這怎麼可能先回去?

    李維翰帶著譚峰和家僕站在京觀的大屍堆前,就好像看到絕世寶藏。他來的路上其實有過懷疑,覺著成軍頂多才一年的'革命軍'怎麼可能砍了三百多顆建奴的腦殼?這太不可思議了。

    直到自己親自站在這三百多人堆積的京觀,李維翰才知道這世界上真就有這麼神奇的事情。聽王凱說'先帶五十顆首級走',李大人是斷然拒絕,“本官這次親臨前線,哪能只帶五十顆首級回去?不就是燒火化凍嗎?你們放著放著,我親自來,我親自來。”

    李維翰都魔怔了,站在屍堆前手舞足蹈,靠幾個家僕死命拉著才沒撲上去抱著那一具具猙獰的屍體親熱。等他好不容易恢復神誌,就發現這化屍斬首還真是個水磨功夫——當初周青峰堆京觀的時候,可沒想過要再來砍首級。屍體堆的是亂七八糟。

    李維翰當即對跟來的譚峰和家僕下令道:“老爺我現在身家性命就看能拿到幾顆首級,你們幾個還不趕緊幫忙?”

    譚峰跟著李維翰來一趟,這會也是傻愣愣的。可只要想到李大人吃肉,他應該也能跟著喝湯,頓時覺著心頭火熱。他向近衛隊借了幾把斧頭,賣力的開始劈砍。

    只是這凍硬的屍體跟鐵一般硬,李大人和譚峰夜裡就在虎皮驛住,白天就來燒火砍屍。結果沒兩天,竟然又來了一批人——“李大人,朝廷來的錦衣衛到處尋你,想不到你竟然在這裡?這批首級,你可不能獨吞啊!”

    李維翰回頭一看頓時心中叫苦,來的這人是遼東分守兵備參議閻鳴泰,是遼東經略楊鎬的人。這傢伙出現,比如意味著這首級之事泄露了。難怪這幾天沒看見王凱,想必這胖子看自己太過心急,覺著奇貨可居又找了幾家來抬價。

    “閻大人,還請高抬貴手,放本官一馬吧。”李維翰一臉的苦澀,他還想求情。閻鳴泰卻已經在關注那個大大的屍堆。他口中嘖嘖作響,繞著屍堆轉了三圈,甚至不顧屍體可怖,爬上屍堆上頭把厚厚的雪層撥開,仔細查驗。

    查驗完了之後,閻鳴泰不得不感嘆道:“我大明官軍在遼東擁兵數万,卻只能縮在堅城內困守。換了個這反賊竟然敢於野戰對敵,還能斬首如此之多。真是了不得!”

    李維翰強忍心慌向閻鳴泰問道:“閻大人,你這次來難道也是為了這些首級?你是楊經略的人,要首級何用?就不要跟我搶了。”

    閻鳴泰卻罵道:“李大人,你胃口也太大了。這裡足足三百多顆首級,你吞的下嗎?你一個人想獨占此功,就不怕遼東同僚合力彈劾你欺君罔上?”

    他一口怒氣說的義正辭嚴,說完又低聲喝道:“你以為就你要首級?楊經略的日子也不好過,朝中罵他費餉糜師,正需要些建奴首級好交差。這裡的首級,給你十顆。”

    “才十顆?”

    李維翰真的怒了,作勢要來拼命,“姓閻的,你們也太貪心了,要不是我把遼陽讓出來給'革命軍'的少帥,怎麼可能有此等大捷?現在有了首級,你們卻來搶功,哪有這樣的道理?不行,不行,我至少拿一百。”

    “頂多十五,再要就沒有了。”閻鳴泰就跟菜市場討價還價的老太太似的,咬住底限就是不鬆口,“如今遼東同僚都缺首級,想要從中分潤的不計其數。你拿十五能自保就笑吧。其他的楊經略都早有安排。”

    李維翰卻 不是那麼好對付,他厲聲喝道:“閻大人,你說清楚點,這到底怎麼回事?還有誰想要這批首級?若是不說清,我寧願去投'革命軍'。告訴他們,楊經略早就謀劃好開春後就要打過來。看他們還會不會賣首級給你們?”

    李閻兩人撕逼半天,最後才扯清楚這批首級的分配。

    王凱自然不可能只找了李維翰,首級這事已經傳遍整個遼東。遼東經略楊鎬得知這'革命軍'竟然要把建奴的首級賣給明軍,第一念頭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緊跟著一想,他也攔不住,還不如把這事統籌規劃好,也給自己省卻些麻煩。

    楊鎬嚴令底下各部不許單獨跟王凱接觸,必須由他出面來談。他談好了再來分潤。反正他是遼東經略,不管砍多少首級,都是他指揮有方的功勞。他甚至為此親自趕到錦州,派人又把王凱給喊來談判。

    最後雙方約定,一顆首級換一萬斤鐵料。三百多顆首級,估摸著能換一千五百到兩千噸生鐵。'革命軍'覺著這筆買賣做得挺划算,無用的首級換急缺的鐵料。而遼東官場這覺著自己做了筆天大的好買賣。鐵料還不是讓那些苦力多挖多煉些就好?首級不可得啊!

    如此皆大歡喜!

    唯獨李維翰李大人很是失落,這原本大賺的是他,現在卻只剛剛保住自己腦袋而已。他離開虎皮驛時,偷偷問了句王凱:“你們是不是很想要鐵料?想要鐵料,你們早說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7
第0384章接親





    風雪之中,一身破舊佈袍的和卓正眺望山林,無助的發呆。她站在個小山包上,腳下是及膝的白雪。還是**歲模樣的冰凰在她身後嘟囔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的葉赫部完蛋了。完蛋的東西就不要留戀,想辦法換個地方,換個方式還可以東山再起。 ”

    和卓回過頭,扎滿髮辮的頭上都落著雪花。她憔悴而清瘦,歉然的低聲說道:“對不起了,冰凰。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沒有過好這一生。”

    嗤……,冰凰嘲諷的發出笑聲,“無病呻吟。你幹嘛非要自己去出頭,這打天下就沒女人甚麼事。我是無所謂,反正倒霉的不是我。我涅槃了無數次,見多了你們這些人的荒謬。就是覺著你還算是個朋友,不忍心而已。”

    和卓轉過身,緩緩從山包上走下去。山包下有個小寨子,百來個老弱婦孺在裡頭奄奄一息。寨子外頭走進來個光頭蠻子,扛著一匹鹿丟在地上。蠻子對和卓說道:“主子,我跑了幾個山頭,就只找到這頭鹿。可就這麼一頭鹿也太瘦了,根本不夠吃。”

    和卓嘆息了一聲,對光頭蠻子說道:“巴圖,真是對不起你了。”

    蠻子撓了撓自己的頭皮,嘆氣道:“我在莽古爾岱那裡待的不痛快,主子你這雖然清苦了些,可至少不會故意為難我。我這做奴才的,命就如此。”

    和卓無話可說,唯有沉默。

    從鬼塚出來時,和卓向自己父親的殘魂祈求,表示自己還想最後試一次振興葉赫部,跟建州部死耗到底。布寨乾脆捨棄自己最後的一點力量,以鬼塚消亡為代價對和卓的修為進行提升。和卓又請冰凰相助,從自己哥哥手裡強行要走了幾千人馬,另築新城進行發展。

    一番辛苦也就堅持了一年。大雪一來,和卓根基不足的毛病就暴露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人心都散了……

    暗自神傷之際,林地僕精阿呆從寨子外進來對冰凰喊道:“外面的樹木告訴我,賈剛回來了,他還帶回來一個騎著巨狼的高大傢伙。”

    騎著巨狼?

    和卓扭頭看向冰凰,冰凰則嘴角微微翹起,坦然說道:“看你在這裡等死,我都心急。所以我就派賈剛去找援兵。看樣子那小子竟然是親自來了。”

    “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和卓當即惱怒的瞪眼,“死丫頭,我這樣子怎麼見人?”說完她扭頭就朝自己屋子跑,一邊跑還喊來巴圖的妹子幫自己梳妝。

    過了沒一會,賈剛所化的黑煙從地下鑽出,恭敬的站在冰凰面前說道:“主上,我把周青峰的人帶來了。”

    冰凰原本面帶笑意,聞言卻愣道:“那小子沒有親自來?”

    “來的是他貼身的侍女。”賈剛說道。

    冰凰又轉而皺眉。幾分鐘之後,穿著兜帽斗篷的葉娜騎著'狗肉'進入寨子,她高大的身材和異域的外貌引來諸多好奇的眼神。冰凰就大聲喊道:“和卓,出來啦。來的不是那小子,是他的侍女。”

    和卓原本正打散髮辮重新梳理,滿心希望能有個好看的樣子不出醜,又忐忑又慌張。等聽到冰凰的叫喊,她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氣惱,板著臉從屋子內出來。只見有個穿亮銀甲的高大女子單膝拜下,“葉娜奉主人之命特來拜見和卓格格。”

    看到葉娜一身超華麗的裝備,和卓心裡又轉而淒苦。她上前將葉娜扶起,自嘲的說道:“我早就不是什麼格格了,當不得你如此大禮。跟我說說,那小滑頭一年不見都做了什麼大事?”

    和卓面容清瘦,卻依舊美艷動人。成熟端莊不必去說,她身上還多了幾分叫男人萬般疼惜的滄桑。葉娜年齡不大,也是第一次見和卓,立刻明白袁輕影為何對這女人推崇備至——這女人有種寧折不彎,華貴而剛強的氣質,很是難得。

    葉娜也是近段時間才到周青峰身邊,對他在撫順和攻略遼東半島的事只說個大概。不過她對於北上遼陽,駐軍虎皮驛,雪夜突襲沙河舖一戰卻是親歷,口中娓娓道來,說得精彩紛呈。

    和卓聽了身體微顫,眼中落淚道:“難得我一片心思在他身上,原本以為是個小滑頭沒得指望,現在卻已經長成個大人物了。這壞小子……。”說著她又看向冰凰,哭笑著問道:“他是不是跟你一樣是個洪荒異種?一年多的時間長大好幾歲。”

    冰凰對於打打殺殺倒是沒啥感覺,她卻對周青峰能在一年的時間養活幾十萬人口,管理好一國之地,成為逐鼎之人感到無比驚奇。“這崛起之速,可是恆古未有之事,這份才能我從未聽說過。餵,和卓,你這次看人的眼光真不錯。還等什麼?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葉娜又取出儲物袋,裡頭小半食物大半衣物。其中有幾百顆辟穀丹,體積小又耐餓,正適合和卓現在這批人使用。半個立方的空間雖然不大,可運來的東西卻非常適合和卓用。她歷練一年,執行事務倒是快,立刻把辟穀丹和衣物發下去,讓底下的婦孺感恩不已。

    寨子裡的一百多人立刻動員,用有限的牛馬拉車遠行。和卓所在的位置在遼東丘陵,距離後世的四平市非常近。她們往西後就進入遼河平原,繞路向南進入明軍地界。明軍現在都龜縮在有限的幾個城市裡,對野外通過的和卓等人別說阻攔,甚至是毫無察覺。

    靠著辟穀丹填飽肚子,和卓等人一路上尋找荒村住宿,在雪地裡走了三日抵達瀋陽北面。葉娜騎著'狗肉'快速返回虎皮驛,這次她不但又用儲物袋運來衣物和食物,還真的把周青峰給領來了。

    到了瀋陽附近就要小心黃太吉的偵查遊騎,那些建州部的蠻子若是不認真對待,立刻就會讓人吃大虧。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周青峰親自帶了最近趕來的一個騎兵連出擊。當發現上百名近衛騎兵出現在城外,待在城內的黃太吉都感到震驚,不由得跑上城頭觀望。

    蒼茫的大地間一片雪白,凜冽寒風不斷刮過。黃太吉站在城頭其實啥也看不到。只有探查情況的遊騎指著個粗略的方向禀告道:“主子,那伙漢人騎兵就在距離城西大概十里之外,向北而去,人馬極其精壯。”

    向北?

    黃太吉眉頭緊皺,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北面有啥?

    “北面是鐵嶺,難道他們想偷襲鐵嶺?不可能。”黃太吉已經將周青峰的'革命軍'視作大敵,一舉一動都不敢輕視,“這夥漢人也是奇怪?這些年冬天越來越冷,連我們女真人都不願意外出,他們怎麼突然間如此活躍?”

    黃太吉在城頭百般戒備,苦思不解。站了許久後,他前幾年新娶的大福晉,今年方才十八的哲哲尋了過來,站在他身後問道:“我的爺喲,你在這風里站了半天,還是下去歇歇吧。有什麼事,讓底下的奴才來盯著。”

    黃太吉回頭看是自己福晉,神情頓時放鬆,卻又懊惱說道:“外面過去一夥漢人,是周青峰那小子的部下。他一出手就殺了薩哈連,還滅了我好幾個牛錄的兵。他本人也極其厲害,連我五哥都不是他對手。我不防著點他,心裡更是不安。”

    聽到'周青峰'這個名字,哲哲忽而驚訝問道:“可是跟父汗的大妃阿巴亥勾搭的……。”

    話沒說完,黃太吉已經板著臉。哲哲連忙停口,微微屈膝露出一副說錯話的可憐樣。她是蒙古科爾沁部來的貴女,門第高貴。黃太吉也不能太過責罰她,只是低聲說道:“以後不許說這事,更不許學阿巴亥那女人。”

    哲哲當即一驚,委屈說道:“奴是爺的女人,怎麼敢學那阿巴亥?我才沒她那麼大的膽子,更沒她那麼放蕩。”

    黃太吉也是隨口一說,注意力又放在城外。這次過沒多久北面快速來了一行隊伍,遠遠望著正是剛剛過去那伙漢人騎兵。對方個個穿著極其堅固的亮銀甲,非常醒目。

    而在這夥騎兵的馬背上還有大量老弱婦孺,看樣子是臨時從什麼地方接來的,直接拋棄了行動慢的馬車,上了馬背馱著走。這一行人膽子特大,為了趕時間竟然擦著瀋陽西門外一晃而過。不等黃太吉作出反應就向南面跑掉了。

    就這麼一晃而過的幾分鐘,卻給城牆上的黃太吉和哲哲留下深刻印象——因為官道就在城外,雙方距離也就兩百米不到。居高臨下看去,只見有個騎狼的傢伙摟著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從面前路過。

    為何知道那是個女子?因為她兜帽脫落,髮辮散亂,一路上還不斷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極為開心。寒風把她的笑聲吹來,城牆上的黃太吉聽得清清楚楚。哲哲也看的目瞪口呆,等這隊人馬走了才失聲問道:“我的爺,這人是誰?”

    黃太吉氣的七竅冒煙,厲聲罵道:“還能是誰?不就是周青峰那小子麼?那匹狼是他的專屬坐騎,別人騎不來的。這傢伙好大的膽子,竟然視我如無物。公然從我城下來回不說,北上竟然是為了接個浪蕩女子。 ”

    說來叫人更加好奇,這女子是誰?竟然能讓天下知名的'革命軍'少帥冒著莫大風險親自去接。黃太吉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倒是他大福晉哲哲心裡一猜就有了答案——這小子接的女人定然非比尋常。他之前勾搭了阿巴亥,能跟阿巴亥齊名又從北面來的……。

    那還用說嗎?

    自然是葉赫部大名鼎鼎的女真第一美女了!

    想明白這事,哲哲心裡竟然有些酸酸的——能被少帥去搶似乎成了女人是否美貌,是否名動天下的一個標誌。可惜,都沒人來搶她。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8
第0385章二女入帷





    “攜手攬腕入羅帷,含羞帶笑把燈吹。

    金槍刺破桃花蕊,不敢高聲暗皺眉。”

    等著在瀋陽北面接到了和卓,周大爺就徹底放飛自我了。他想這美人想了好久,今日終於得償所願,心中高興的幾欲引頸高歌。

    由於懶得再繞遠路,只想快點回家跟自己的新娘子親熱,周青峰大大咧咧的從瀋陽城外路過,根本不把近在咫尺的黃太吉放在眼裡。哪怕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可他渾身如火,心頭狂熱。被他摟著的和卓從一開始就笑不停,一句話不說便知對方心意。

    周青峰等不及在虎皮驛辦事,直接騎著'狗肉'回遼陽。他把隨同行動的騎兵連以及和卓手下的老弱一丟,到了遼陽又怕徐冰責怪,偷偷把葉二娘叫來。弄個屋子,叫一群侍女,鋪好了床被,燒了幾桶熱水。

    和卓重振葉赫部的計劃徹底失敗,歸順周青峰之後反而放下心頭所有包袱,慵懶的對男人是千依百順。她知道情郎想煞了自己,情濃之下也想與男人合二為一。進了屋便主動寬衣解帶,浴桶中就嬌柔取悅,到了床榻上更是不顧鬢亂釵橫,極力迎合。

    周青峰想和卓想了一年,這會便逞足了威風。一番風雨,等看著玉人癱如爛泥還要抓緊床單硬撐,他方才意識到自己興奮太過了,轉而細心體貼,緊擁撫慰。

    葉二娘給周青峰安排的就是葉家的大宅,她親手將遼陽葉家連根拔起,對權勢反而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她再看周青峰就不如過去那般隨意,更不敢去頂嘴。看周青峰急切的帶個女人回來,她不但放下手頭的工作親自安排一切,甚至還當個丫鬟似的守在床榻邊。

    聽著立柱拔步床上雲收雨歇,葉二娘在床帳外低聲問了句:“少帥,夫人,可還要些帕巾擦汗?這天冷,小心著涼。”

    葉二娘的母親出身低,嫁到大戶人家也戰戰兢兢,教女兒琴棋書畫之餘,不忘教她各種伺候人的本事。她在帳子外開口,就听床內傳來女人的噗嗤嬌笑。

    一會的功夫,床帳打開,頭髮凌亂,薄被遮胸的和卓露出一張笑臉說道:“妹子,給我一條帕巾。這傢伙大概是憋坏了,弄的我渾身是汗。”

    熱水泡著的帕巾一直備著,擰乾水就遞給了和卓。和卓轉身,不顧自己背臀裸露,先給靠在床邊的周青峰輕輕擦了擦臉。她一邊擦還對周青峰責怪道:“你也是一地之主了,怎個好像幾個月沒見過女人似的。

    你折騰我不打緊,小心傷了你自己。就算身邊沒有大婦,這底下的侍女看著合眼的,還不都是你的人?”

    和卓還是按當主子的想法來考慮,但周青峰卻輕輕搖頭道:“'革命軍'不興這套,我不能亂來。”他又輕輕摟著和卓的身子,憐惜的說道:“姐,你瘦了許多。早知你會受那麼多苦,我當初就不該讓你走。”

    和卓確實瘦了好幾圈,原本豐腴的體態變得骨感。她笑問道:“你喜歡我嬌弱些好,還是喜歡我豐潤些好?”

    “豐潤些好。”

    “那我今後多吃些,多長些肉。”

    兩人正說著話,葉二娘已經讓葉家的廚子做了一葷兩素一個湯。她親自端到床前,“想著夫人定是從遠處跋涉剛到遼陽,可要用些飯菜?”

    和卓是葉赫部的貴女,從小錦衣玉食從不虧欠了自己。她回頭看了看眉目清秀的葉二娘,伸手推了推周青峰,調笑道:“這丫頭也是你的侍女?她倒是乖巧的人,什麼都想好了。我就不信你不偷吃? ”

    “二娘子不是侍女,她是'革命軍'內高級主管。”周青峰又對葉二娘揮手道:“你別在我這裡耗著,去做要緊的事吧。留下幾個伺候的侍女就夠了。做好本職工作,才能讓我歡喜。”

    屋子內燒著炭火,暖和的很。把葉二娘打發走後,周青峰從床上下來。和卓隨意穿了件紗衣,便來親自伺候男人穿衣裳。等著侍女端來茶水,她便坐在周青峰大腿上,靠在男人肩頭,隨意的問道:“聽說你把努爾哈赤的正白旗給打了,打的還挺狠的。”

    “是啊,我的後勤都是吃飽飯的民兵,建奴的後勤卻是缺衣少食的奴隸。老天爺最公平了,有可靠的後勤,我就能跨過幾百里地打到瀋陽城下。沒有可靠的後勤,黃太吉在離城不到百里的地方都打不過我。

    不過雖然我砍了正白旗三百多顆人頭,後續雙方偵騎交手,又砍了三四十個。可因為戰場死傷,病痛寒凍,我這邊陸陸續續也折損了兩百多,把我心疼的要死。”心滿意足之際,周青峰也想跟和卓堂堂'革命軍'和近衛隊的狀況。

    “能砍建州部三百多顆人頭,才折損兩百多人,你還不滿足?”

    “我兵少啊。我從撫順到營口就開始擴軍,佔領遼東四衛時才只有一千多兵力。此後我著力擴編到五千,可其中又不少都是通訊,醫療,運輸之類的輔兵。戰兵數量大概兩千而已。這些都是我今後繼續擴編的種子,折損一個都讓我心疼。”

    周青峰談起自己的兵力構成,讓和卓大開眼界。女真是軍事貴族構成統治階層的奴隸社會。每一個正兵都有極高的政治地位,也是獨立的經濟個體。可女真的正兵是需要自己準備兵器甲胄的。只有立下戰功,主子才會賜予錢糧,奴隸,女子和裝備。

    相比之下,近衛隊的士兵則是單純的軍人。政治地位不低,卻沒有獨立的經濟能力。吃喝拉撒全靠'革命軍'提供。

    “所以你的兵都更好管控?打起仗來也更聽令?”和卓恍然大悟,她忽而嘟著嘴說道:“你之前教訓我時光說葉赫部要完蛋,這等統兵秘訣都不告訴我,害我為掌控人口和部下傷透腦筋。”

    看和卓在自己面前撒嬌,周青峰不覺莞爾的大笑。他輕拍和卓的後背說道:“姐,我給你賠罪,好不好?你們葉赫部擅長騎兵,你是天生的騎將,我想讓你來帶一個騎兵營。

    你明日便帶些懂漢話的親信去金州,去初級班上學,從最基本的學起。你的手下必須初級班畢業,你必須拿到中級班的文憑。等你學成,一個一千兩百人的騎兵營就是你的。”

    和卓頓時歡喜,連忙問道:“你讓我帶兵?可是你帶隊來接我那種胸甲騎兵嗎?”

    “對,一個騎兵營裡會有兩個胸甲騎兵連,一個長矛步兵連,一個戰鬥工兵連。現在高級軍官奇缺,我打算將三排制的連擴大到四排制。

    我們'革命軍'的民兵訓練做的還可以,後備兵員數量充足。只要練上三個月就能上場打仗。”經過沙河舖一戰的考驗,周青峰對己方這套軍隊體制還是很有信心的。

    “明日便走?”

    “對,明日便去金州。我們'革命軍'內部管理體係與別家大有不同,我會安排葉娜陪你去一趟,幫你熟悉。”

    “可我捨不得你,這心和身子都想黏著你。”

    才見面就要分開,和卓心中萬分不捨。她這一年承受了莫大的心裡壓力,很想放鬆一下。可周青峰帶著一個連的胸甲騎兵去接她的強勢又讓她心生嚮往。想到會有一支可以橫掃遼東,能正面硬抗努爾哈赤的部隊將受她指揮,這誘惑對她來說完全無法抗拒。

    思慮再三,和卓點點頭說道:“你是姐的男人,是姐的天,是姐的主子,姐聽你的。”她又緩緩起身,伸手按著周青峰小腹下,趴在男人耳邊吐著熱氣說道:“你對姐好,姐打心眼離感激你。姐這輩子都跟著你了,要想盡辦法來討好你。”

    說著話,她就朝周青峰身下滑溜,櫻唇微張,埋頭下去。

    荒唐了一整天,和卓再出現在人前就好似脫胎換骨一般。她還是原來那般清瘦,可眼放光芒,精神煥發。她本就是不拘小節,灑脫大氣的北地女子,換了個心境後立馬走路帶風,說話帶勁。

    和卓從葉赫部帶回來一百多人,看著都是些老弱婦孺。可就這麼些人全都是常年在馬背上生活的。李樹偉的農業部要搞畜牧,和卓這裡直接拉過去五十多養了一輩子馬匹牛羊的老手。這些穿著破皮爛襖的人看著畏畏縮縮,又窮又苦,可養馬這事真心當仁不讓。

    周青峰要組建第二騎兵營,和卓手下也立馬能拉出二十多年輕男女。雖然這些人也出身女真,可葉赫女真跟建州女真是死敵。他們大多有親人死在努爾哈赤的部下手中,在最艱苦的時候也沒有離開和卓,忠誠上無需太多考驗,吃幾個月飽飯立馬是生龍活虎。

    對於如何騎馬打仗,這些人更有靈性和直覺,比周青峰手下那些才訓練不到半年的菜鳥要強得多。只要加強紀律性,多學些文化,配上好的裝備,一個騎兵營的骨架子就出來了。

    等和卓帶隊一走,冰凰嘟著嘴就不高興了。她跟和卓相處一年,關係好的如同姐妹一般。可她又不想去讀什麼初級班,覺著那事太無聊。

    周青峰倒是看冰凰呵呵直笑,笑的冰凰眉頭緊皺的喝道:“臭小子,你笑什麼?”

    “我說小鳳凰,要不你也在我這里幹吧?”周青峰也是打主意要把對方留下。

    冰凰氣的直撇嘴,“我輪迴無數次,對打仗沒興趣。你們人族打打殺殺,關我一個鳳凰什麼事?我才不想跟你混呢。大不了我就回山林裡去。”

    別介!

    周青峰當即蹲下,問道:“說說看,你想要啥?”

    “我什麼也不想要。”冰凰是無欲無求,“有了息壤之後,我便是不死之身,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麼能傷的了我。我就喜歡自由自在。”

    沒什麼能傷得了你?

    周青峰腦子一轉便對冰凰勾勾手,說道:“跟我來,我有件寶貝威力超大,看看能不能傷得了你?”

    冰凰屢經世事,少有什麼能讓她動心。要讓她留下,光口頭勸是沒用的。還不如讓她知道知道'革命軍'的厲害。周青峰一說有寶貝威力大,她立刻來了興趣。

    周青峰把她帶到遼陽的一堵城牆邊,說道:“我們要把遼陽搬空,連這座城也不能給努爾哈赤留下。考慮到今後我們還要再打回來,所以這地方必須進行破壞,方便我們今後可能的攻城。”

    一隊戰鬥工兵正對城牆的牆根掏洞,掏開後朝洞裡塞一個個的炸藥包。塞了足足一噸的黑火藥炸藥包,點上導火索再那麼一炸——轟隆的一下,地動山搖,天地變色!

    冰凰站在遠處,嗷嗚的一聲尖叫,小臉嚇的唰白。她當即抓住周青峰的手用力一咬,痛的周青峰直叫。等著周青峰好不容易把她扯開,她還氣鼓鼓的罵道:“姓周的,你什麼意思?你處心積慮搞這一手就是要嚇唬我,是吧?”

    罵完了一句,這小鳳凰忽然哇的大哭起來,“姓周的,你真壞,竟然放這麼大個炮仗把我嚇的心都疼。你等著,等我長大了,我非要打死你。嗚嗚嗚……,你太壞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8
第0386章撤離





    “阿呆,阿呆……。”冰凰從個牆角探出頭小腦袋,朝不遠處正在忙碌的林地僕精招手。

    見識過周青峰的'寶貝'後,冰凰還真就不走了。她手下的賈剛被調去了金州,這麼個少見的鬼修,自然要送到文若蘭哪裡去充當研究對象。應該會對靈力學的發展有所幫助。

    實際上周青峰還想把冰凰和阿呆也送去。這一個輪迴無數次的洪荒異種,一個親和森林的山精野怪,也是極其難得的樣本。

    只是這個話題不是那麼好開口,所以周青峰先把阿呆丟給了徐冰培訓。這個看起來沒啥本事的精怪用來統計田地,探查礦產非常好用。後期把它送到礦業部給史東打下手是個不錯的安排。

    至於冰凰麼,要這小丫頭乾活比登天還難。爆破城牆後,她特意去被炸毀的二十多米豁口處查看過,然後她就吊在周青峰屁股後頭哭了一整天,大罵周青峰欺負小孩子。這會她找到正在徐冰手下乾活的阿呆,喊對方過來,壓低聲音說道:“阿呆,我是不是對你有恩?”

    聽到這話,阿呆就知道這小鳳凰要搞事了。它沒好氣的回答道:“主人,你又要做什麼壞事了?”

    “什麼叫做壞事?”冰凰氣鼓鼓的罵道:“那個周青峰壞死了,他用那麼多什麼黑火藥來嚇唬我。我要去把他的那些寶貝統統偷走,給他撒河裡去,丟到田裡去,扔到林子裡去。那麼厲害的東西,數量肯定不多。我給他偷光了,看他還敢不敢嚇唬我?!”

    冰凰叉著腰,踏著腳,對阿呆問道:“說吧,你幫不幫我?”

    阿呆又是一嘆氣,“那黑火藥其實就是道家煉丹之物,又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倉庫裡好幾萬斤,你怎麼偷?”

    “你騙我!”冰凰生氣的昂起頭,“周青峰炸城牆的那一下簡直就猶如幾百個九級高手同時施法,炸開的時刻讓我腦子都傻了。道家的火藥才沒那麼厲害呢。再則怎麼可能有幾萬斤?你以為那是地里長的白菜嗎?想要就有啊!”

    “真的有幾萬斤,周青峰親自帶我去看過。他說這是什麼工業化硝田裡出產的,聽起來真可能就好像地裡的白菜,種啊種的就長出來了。”阿呆覺著自己這個推測應該就是真相。

    冰凰卻不肯接受這個事實,腦袋死命的搖晃,“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要是有這麼厲害,我以後豈不是要被他欺負死?想到他拿那麼多黑火藥來炸,我什麼不死之身也要灰飛煙滅了。我這幾天夜裡都睡不著,想想就覺著怕怕。”

    小鳳凰沒安全感,腦子裡就胡思亂想。阿呆不肯跟她胡鬧,她在隔天竟然不告而別的溜了,周青峰尋她尋不到,問了阿呆才得知那丫頭就丟下一句話——你們都太壞了,我要去找我娘親幫忙。

    “這丫頭怎麼這麼淘氣?”周青峰也是無奈。

    阿呆解釋道:“冰凰有無數世的記憶,可她只有長到某個歲數,那個歲數的記憶才會恢復。她現在才八歲,就只有無數八歲的記憶。如果她要二十歲的記憶,就要等她長到二十歲才有。所以現在的她就是個特別淘氣的小孩子,特別愛鬧。”

    “唉……。”周青峰嘆道:“那她娘親又是誰?另一頭冰凰?”

    “不,冰凰的娘親是火鳳。”阿呆說道。

    “這火鳳在哪裡?”

    “應該在皇宮大內吧。洪荒異種成年後往往會跟真龍住在一起。大明的京城內有不少修為極高的老怪。這一世的火鳳都幾百歲了,應該不會到處亂跑的。”

    “冰凰既然有娘親,她當初怎麼會被困在額和庫倫?”

    “洪荒異種都這樣啊,生孩子就不管的,這叫做歷練。反正她們死了還能再入輪迴,受點苦對她們來說根本不算個事。”

    “那冰凰的父親是誰? ”

    “冰凰沒父親,她們鳳凰一族只有雌的,凝結精血就可以懷胎。”

    真神奇!

    “唉,走了就走了。”周青峰不可能去追,大雪天的也沒誰能害的了那丫頭,只能隨她去了。

    如此時間從一月進入二月,遼東依然苦寒,'革命軍'內部的一切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遼東城逐漸被搬空,人口,物資都不留下。搬不走的房子也拆掉當柴燒。除了少量有些歷史價值的古蹟,其他的連一片瓦都不給努爾哈赤。

    堅壁清野的工作進行的極其嚴密,從遼陽向南,所有城鎮無一例外受到清理。女真人要想從這條路南下攻擊'革命軍',就得帶上大量輔兵重新經營——這破壞容易,建設難,到時候黃太吉有得活干了。

    二月底,氣溫開始回升,虎皮驛的駐軍也開始南撤。等到黃太吉的哨探偵騎小心翼翼的在虎皮驛外晃悠了好幾天,才發現這裡的大敵竟然在初春化凍前溜走了。等他再派人去遼陽,就發現這座遼東首府已經變成一座破碎的空城。

    城牆四周被炸開了四個二十多米長的大缺口,倒塌的城牆將城外的護城河都給填了。城內遍地瓦礫堆土,看不到幾座像樣的房子。原本遼東最繁華的地方成了鬼域,一個人影子都見不著。這地方完全失去了一個軍事重鎮和遼東中心的所有功能。

    黃太吉騎馬入城就看到這滿目瘡痍,恨的心中直嘆氣。他朝身邊一個書生問道:“憲鬥,遼陽距離海州有多遠?”

    書生約莫二十出頭,很是年輕。他躬身答道:“回主子,據《遼東志》記載,遼陽距離海州大概一百二十里。”

    “距離蓋州呢?”

    “距離蓋州還要再加一百三十里。”

    “那這兩百多里地,周青峰是怎麼把人運過來,又是怎麼把整座城搬走的呢?”

    “據偵騎說,'革命軍'內有擅長修築冰道之人,冬天借助地面冰雪構建一條專門給爬犁走的路。所以運貨運人都極其快速便捷。”

    冰道之事,黃太吉也聽說了。他又到城外去查看,卻發現'革命軍'走的時候連這冰道都給毀掉了。可從地面殘留的些許痕跡來看,這條冰道修的極其平整,甚至還是雙車道的。以黃太吉的目光來看,這工程量怎麼也不會小。

    “若是讓我大金在冬天修這兩百五十多里的冰道,只怕得死上萬的包衣阿哈。'革命軍'死了多少?”黃太吉又問道,“再則,僅僅修個冰道就能搬空一座城?我是不信。”

    年輕書生倒不敢亂講,卻對黃太吉建議道:“主子若是想知道這數量也不難,派人到城郊和道路兩旁去查,若是有大量築路的奴隸累死凍死,必定不會葬的太遠。說不定這路邊就有大量骸骨。”

    黃太吉還真就是不信邪,為了搞清楚'革命軍'的實力狠下了一番功夫。他派人到遼陽周邊探查,甚至讓偵騎前出一百多里到海州城下。這番辛苦總算有所收穫,甚至抓到些許沒有跟著遷移的漢人,也知道'革命軍'在搬走一座城的過程中究竟有多大損失?

    苦寒環境下遷移十幾萬人口和巨量的物資,不死人是不可能的。可具體的死亡人數卻大大低於黃太吉的預估,女真人找到了不少集中安葬的墳地,找到的屍骨總共就沒超過五百具。其中大部分是被遷移的遼陽當地人,大部分是年紀大的老人。

    這個數字應該不完全,可哪怕翻幾倍也沒多少。黃太吉為此感到無比驚訝,他親自盤問過被抓獲的遼陽漢人,得知'革命軍'在遼陽城內外獲得了大量糧食,而這些糧食有四分之一被拿出來餵飽遷移的人口。

    遼陽的窮苦人這個冬天不但沒受什麼苦,甚至還頓頓吃飽多長了幾斤。正因為發覺跟著'革命軍'能吃飽飯,遼陽的百姓對於遷移不但不抗拒,反而積極配合,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隨時可能打仗的鬼地方,破家舍業都在所不惜。

    “難,太難了。”黃太吉查清真相後連說好幾個'難'字。他拿下遼陽後就有把部隊前移挪過來的意思。可單單部隊過來沒用啊,還要把奴隸也運過來才能生活。瀋陽到遼陽也一百二十里,挪了半個月都沒挪到一萬人。

    很多事情不親自去做就根本不知道難度,運一千人跟運一萬人乃至十萬人是完全不一樣的。這種整體搬遷涉及太多細節配合,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沒注意就會拖累整體的效率。

    黃太吉在遼陽設了個臨時營地,始終在兩千人左右,人數太多的話運糧食都難。因為遼陽壓根沒辦法就地籌糧。跟在黃太吉身邊參贊軍務的年輕人'憲鬥'就為此倍感痛苦,他已經把瀋陽縣學裡所有同窗和教諭都給拉過來,可行政管理的效率就是無比底下。

    等到了三月初,氣溫再次升高,從瀋陽方向來的奴隸才逐漸增多。努爾哈赤在得知遼陽城的狀況後,特地派了手下一員大將帶了一萬兵力前來,要求繼續南下伺機奪取海州。

    這一萬人馬到了遼陽後,黃太吉親自出迎,極其恭敬的向帶兵將領行禮問候道:“額亦都叔叔,有你在此,我便心安了。”

    這人是誰?

    是努爾哈赤起兵就跟隨他的大將,驍勇善戰,深受信賴,賜號'巴圖魯'的鑲黃旗都統,左翼總兵官,大金五大臣之一,鈕鈷祿.額亦都。

    這員老將已經五十多歲,他不甚雄壯卻滿面風霜,四肢粗壯,不威自怒。他騎馬而來,全身披甲,伸手扶起黃太吉便說道:“四貝勒,你父汗說你遇到大敵,特地命我前來助戰。我從鑲黃旗帶來了二十個牛錄的正兵和余丁,這大敵哪怕堅如鐵石,這次也要把他給敲碎。”

    又被舉報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8
第0387章開始浪了





    出於自傲,老將額亦都對周青峰這等小輩不甚了解。他在界凡領命出發時被努爾哈赤多次叮囑,這次出兵定要把'革命軍'給除掉,就算不除掉也要給於重創。

    建奴攻占撫順和瀋陽後,既感慨明軍的軟弱如泥,也驚恐與漢人的數量眾多。去鄉間抓奴的隊伍總有收穫,總抓不完。在努爾哈赤看來,這巨大的人口優勢若能為己所用,自然是好。若是不能為己所用,甚至被漢人自己再利用起來,這就是大恐怖了。

    黃太吉已經勸說努爾哈赤不要對漢人太過兇殘,免得他們拼死反抗。努爾哈赤也意識到自己一味強壓不是辦法,他轉而下旨要'恩養'漢人尼堪,表示要跟女真諸申同等對待。

    可對於底層漢人進行拉攏的同時,努爾哈赤絕不能容忍一支堅決反抗自己的隊伍存在。他下令額亦都帶鑲黃旗一萬兵支援黃太吉,就是要動用強壓之勢摧毀這支隊伍,彰顯自己的武力。若是壓不住'革命軍',大金國的麻煩就大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周青峰跑到遼陽撈一筆就走,戰略性的後退外加堅壁清野。老當益壯的額亦都帶兵到遼陽,就是想在黃太吉這等小輩面前一展身手,卻發現這座城市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黃太吉都住在城內一座寺廟內,別的地方被夷為平地,片瓦不存。

    明軍計算女真兵力,經常把一個牛錄裡除了奴隸以外的所有旗人都當做士兵。可一個牛錄三百人,真正的戰兵只有五十。

    額亦都帶來了二十個牛錄的人馬,總共一萬人。這數字聽起來很多,實際上戰兵也就一千。餘丁三千,類似'革命軍'的民兵。不過女真的餘丁可以看作是裝備差的戰兵,戰鬥經驗和技能都不缺。

    努爾哈赤這次為了搞定周青峰,把去年從明軍哪裡繳獲的馬匹,兵器,甲胄統統拿出來。這三千餘丁裝備好後戰鬥力到也不差。一萬人中,剩下的六千則是鑲黃旗的武裝包衣。這些奴才大多只有些刀槍,幾乎沒有甲胄,更沒有馬匹。一切待遇都靠搶。

    為了激勵這些包衣奴才作戰,努爾哈赤也下令說這次攻打'革命軍'只要一個'前程'的軍功就抬旗,就可以入籍當主子。連番激勵之下,額亦都這一萬人的士氣極高,到遼陽就摩拳擦掌想順著官道殺向海州。畢竟到現在為止,建州女真還沒有在漢人手裡吃'大虧'。

    只是到了遼陽,額亦都就發現事情比自己想的要難。

    '革命軍'不是明軍那些廢物,幹不出那種大難臨頭還茫然無知的事。人家早就開始動員,堅壁清野把地皮都刮光了,以逸待勞的守在海州城內,就等著大金的人馬一頭撞上去呢。

    對於這座必然死戰到底的大敵,黃太吉直接表示不可能速戰速決。'革命軍'躲在城裡不出來的話,女真人就得屯兵城下。可女真人的攻城能力卻不高。更要命的是戰事持久的的話,黃太吉就要從瀋陽運糧過來。這不可是開玩笑的事,必須仔細籌劃。

    “海州城池周長六里,城牆為堆土砌磚,高三丈四尺。護城河深一丈二尺,寬三丈五尺。不過此城多年失修,奴才我也不知道其當前狀況。”範文程的腦殼剃成禿瓢,只留一條細細的髮辮掛在後腦。他參與軍機,手裡拿著一本《遼東志》念個不停。

    黃太吉跟額亦都在遼陽商議如何攻克海州,順帶把範文程拉來詢問。可不等範文程把書上關於海州的情況念完,額亦都就不耐煩的打斷道:“你們這些漢人奴才就是太懶,打仗哪能拿著書本當真的?你在遼陽半個多月了,就沒派人去海州查看一二?”

    範文程語塞,黃太吉臉上掛不住,輕咳一聲說道:“額亦都叔叔,我到遼陽後便派人去海州探查。只是那'革命軍'不比明軍死守城池,他們在城外東北和西北設有堅固兵寨,還不斷派出遊騎掃蕩,阻止我們的偵騎靠近。就這半個月,我手下就死了十多個馬隊的戰兵。”

    範文程也躬身說道:“額亦都主子,奴才我也派人去南面尋些熟悉地理的漢人詢問,可知海州方向戒備森嚴,不容易靠近。”

    “那就用間,派人去投靠,來個里應外合。”額亦都又是個主意。

    黃太吉又苦笑道:“這招已經用過了,我從瀋陽選了不少忠心的漢人奴才出來,或許以重金,或以家人為質,前後送了不下兩三百人過去。結果一去就毫無消息。前不久有人逃回來才知道,海州根本不收容來歷不明的外人,所有投奔的人都送到蓋州甚至復州去種地。”

    “嘶……。”額亦都也感到頭疼了,“這'革命軍'還真是不好對付。那就只能從後方運糧,一路建立營寨推過去。”

    步步為營?那得修營寨修到什麼時候?

    可要黃太吉搞軍事冒險直接帶兵殺過去,他也不干呀——難道一戰沒打下來就撤?這就兒戲了。

    可女真人不兒戲,明軍倒是膽子壯開始浪了。

    這折騰了半年多,從全國各地來的援兵總算到了山海關。遼東經略楊鎬手裡捏著八萬五千人馬,膽氣就上來了。加上兩個月前跟'革命軍'做首級的買賣,一口氣上報'斬首'建奴三百七十多顆,萬曆皇帝龍心大悅,還發了內帑作為獎勵。

    現在好了,兵力有了,錢糧也到位了,天氣也轉暖了,總該開打了吧?!

    否則糜師耗餉這頂帽子是摘不掉的。

    由於李如柏掛了,加之旅順控制在'革命軍'手裡。楊鎬只能從山海關出兵,從陸路過錦州殺奔而來。至於打誰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多想——打海州的'革命軍'。沒辦法,誰讓它正好攔在路上呢。明軍若是想打努爾哈赤還得繼續向北去廣寧,跑老遠的路呢。

    這次楊鎬就不搞什麼'四路圍攻'了,因為從錦州到海州就一條路。不過他還是準備了兩路人馬,一路是杜松帶隊攻打蓋州,一路是劉綎帶隊攻打海州。

    杜松和劉綎都是當前大明有數的猛將,兩人都各自統帥超過四萬人馬,從人數上來講有著絕對的優勢。八萬多人馬號稱四十七萬,這就要殺賊蕩寇,斬將奪旗,留一世英名。

    楊鎬楊經略前進至錦州,於校場築台,殺牛祭旗,以壯氣勢。只見他腰掛尚方寶劍,身穿御賜蟒袍,於高台上宣講'罰約十四款',激勵將士奮勇殺敵。約莫就是些要按時進軍,不要偷懶,不要臨陣退縮,不要稱病告假,不要私藏婦女,不要殺良冒功,等等等等。

    如犯這十四條,就是要殺頭的。

    嘴巴講乾了,楊鎬在台上大喝一聲,“把健牛拉上來,殺之祭旗,壯我軍威。”

    一頭倒霉的耕牛被捆住了四條腿,由一輛板車拉到校場,就要當著眾人的面取它頸項的熱血。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殺牛的軍士拿刀子捅半天,愣是沒把牛捅死。那頭牛倒是痛的撩蹄子發狂,眼看就要掙脫束縛。

    楊鎬站在土台上這個臉上就難看了,壓低聲音逼問低下的軍士道:“殺個牛都殺不死,你們在做什麼?”

    殺牛的軍士卻苦著臉說道:“大人,冤枉啊。不是小的不用力,實在是這殺牛的刀子太差。這都換三把刀子,三把都斷了,根本捅不進去。”

    “胡說,我堂堂數万大明雄師,竟然找不出一把能殺牛的刀子?你這是哪裡來的刀子?”楊鎬氣的七竅冒煙。

    殺牛軍士還是一臉委屈,手裡抓著一柄鏽蝕的短刀,說道:“武庫裡拿來的,刀把剩下個木茬子,刀刃都繡了。真的捅不進去,一捅就斷。 ”

    武庫?

    楊鎬定睛一看,還真是一把鏽跡斑斑的爛刀子。

    大明朝的武庫裡經常有些存放上百年的破爛玩意,也不知道是那個傻瓜在今天這麼個重要場合竟然拿了這麼些廢鐵來應付差事。

    殺牛都殺不死,這預兆可不太好啊。

    “快去尋把鋒利的刀子,今天這牛必須殺了。”楊鎬急聲催促道。

    可急切間上哪裡去找刀子?

    殺牛的軍士立馬看到了楊鎬掛在腰間的寶劍,這把劍異常華貴,一看就是好東西。他便舔著臉笑道:“大人,要不借你這把劍用用?”

    啥?

    楊鎬順著殺牛軍士的手指一看,頓時怒極攻心的罵道:“這是天子所賜的尚方寶劍,總兵以下官員不用命者,皆可先斬後奏。你個混帳,竟然要用本官的尚方寶劍來殺牛?”

    楊鎬氣的都要拔劍出來捅死這膽大妄為的殺牛軍士,可軍士又苦著臉說道:“大人,用天子所賜的劍來殺牛祭旗,這不正好麼?”

    正好你個鬼!

    楊鎬渾身發顫,他堂堂遼東經略,竟然被這麼一件破事給難住了。可這校場數万將士都看著呢,實在沒臉繼續拖下去。眼下事急從權,他只能恨罵一聲,一按繃簧,鏘啷一聲拔劍出鞘。雪亮的劍光照射校場,將士們無比驚嘆。

    “拿去,快把牛給殺了。”

    “大人,你瞧好吧。”

    這殺牛軍士接過尚方寶劍,輕輕一捅就把健牛給殺了,把牛頭都給斬了下來。

    楊鎬心想:“還好,還好,天子所賜之劍見了血,這說不定還是個吉兆。接下來總不要再出什麼事了吧?”

    接下來是啥?

    劉綎義子劉招孫校場演武。

    劉綎號稱'劉大刀',年紀雖大卻頗有武力。他的義子劉招孫也是一員悍將,隨手抄起一桿長矛就在軍前操練起來。此等表演頗有看頭,龍精虎猛,殺聲陣陣。楊鎬都連連讚許,全家將士也是大開眼界——可演武演到一半,啪……,矛頭飛了!

    劉招孫正使得一趟厲害的絕招,忽然手上一輕,細一看就發現這杆不知那年那月造的長矛竟然因為蟲蛀疏鬆,槍頭斷了。

    操!

    校場頓時一片大笑,將士們樂不可支。

    楊鎬火冒三丈啊!他覺著自己今天真是沒看黃曆搞這齣師大會,真是霉運當頭。不等他想個說辭把這尷尬的一幕遮掩過去,忽然校場外急急竄來一匹飛馬。馬背上一名快騎扯著嗓子高聲喊道:“楊大人,朝廷急報,讓你速速帶兵回京,勤王救駕!”

    啥……?你他喵的說啥?有種再說一遍!

    什麼勤王救駕……,這麼晦氣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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