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斬龍 作者:通吃道人.QD(已完結)

 
mk2258 2018-4-1 18:37: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103253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3





    旅順,老虎尾。此地在明代稱之為'獅子口',可周青峰的地圖都來自現代,自然按現代地名稱呼。此地就是大名鼎鼎的旅順港,兵家必爭之地,從天津和登萊等地出發的船隻都將再次靠岸。擴編後的近衛隊在此地駐紮了整整一個營。

    在天津跟馬可世馬公公達成合作協議後,範婉兒便乘船返回山東登州。她的主上是白蓮教首徐鴻儒,是一支專門跟大明朱家作對的造反勢力,而且是屢禁不止的那種。

    徐鴻儒在山東發展勢力準備起事,而遼東的亂局自然被他看在眼裡。這位教首對於跟女真蠻子交手還有點沒自信,畢竟蠻子那套太過粗暴,誰都害怕。可當得知'革命軍'佔據遼東半島,並且引進了大批流離失所的難民,他又覺著機會來了。

    亂世之中搞邪教的特別猖狂,徐鴻儒之所以在山東發展,就是因為這些年山東一直很亂。光是一個'馬政'就把老百姓逼上絕路——大明朝把底層百姓逼上絕路的政策實在太多,數不勝數。

    馬可世馬公公也是病急亂投醫,他因為辦事不力被皇上痛罵是真,可被派到天津組織江湖人員去遼東半島給'革命軍'搗亂也是真。眼下大明朝廷風雨飄搖,戶部拿不出銀子,就只能搞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徐鴻儒和馬公公算是一拍即合,他好些被抓的骨幹弟子從刑部大牢被放出來,便琢磨著去遼東半島發展勢力——在他看來,'革命軍'也不過是一夥反賊,其內部必定亂糟糟的到處都是漏洞,說不定還能來個鵲巢鳩占。若是能拿下遼東的一塊地盤,那自然是極好的。

    範婉兒既是徐鴻儒的弟子,也是其情婦,專門在外頭替徐鴻儒招攬人才。她風姿綽約,千變萬化,即扮得清純仙子也演得妖艷蕩婦。不少江湖人士迷戀香裙,甘願拜倒在其腳下。她稱得上是徐鴻儒的秘密武器,稱得上無往不利。

    之前範婉兒到遼東結交葉家兩個公子,結果跑一趟鬼塚大敗虧輸,狼狽而逃。被周青峰扮豬吃虎,暗地裡戲耍一通,此事堪稱她數年以來的奇恥大辱。這次她又笑盈盈的乘坐一艘貨船抵達旅順,只為一雪前恥。

    船到旅順港,上岸。

    碼頭上的各種新奇事務就讓范婉兒起了莫大的興趣。

    '老虎尾'入港處修了一座燈塔,十幾米高,刷著白灰,很是醒目。範婉兒不明白這建築是乾嘛的,可這麼高大的一座燈塔還是給進出港口的每一個人莫名的震撼。只看這座塔,就給人一種凝重,大氣,不可侵犯的感覺。

    “小姐,這塔好生古怪。之前來旅順可沒見過。”叫'丑牛'的佝僂護衛還跟在範婉兒身後,扭著腦袋看那座燈塔,總覺著不舒服。

    範婉兒招來一名碼頭的工人,施展媚術套話問道:“這塔何時修的?是何用處?”

    “上個月修的,工程部調來一群泥瓦匠和石匠,花了半個月就修好了。”工人說道。

    “半個月就修好了?”範婉兒媚眼一亮,心裡都不相信。

    工人倒是自豪說道:“我們'革命軍'的幾個頭領都是有**力的人,半月修個塔算什麼?開挖地基用的時間還長些,後來豎起吊機把一塊塊石頭直接吊上去,幾天時間就建好了。”

    十幾米的高度也就四五層樓,對於見多了百層大樓的穿越者來說根本不是事。雖說周青峰等人都不懂結構力學,可作為工程部為提升建築能力而集中優秀人力突破的重點工程,照著書本建個塔卻不甚稀奇。反倒是設計那些工程機械花的時間更多,更費腦筋。

    可也正因為修了這座塔,工程部裡的很多泥瓦匠和石匠得到了莫大的鍛煉。當他們發現自己通過學習竟然能幹這等大事,喜悅和信心就會開始推動他們向真正的建築師方向發展。

    範婉兒倒不驚訝這塔,卻驚訝'革命軍'修塔的速度。這修塔這麼快,戰場上修建工事自然不會慢。她仔細問了關於'工程部'的事項,就打算有機會定要勾搭幾個擅長營造修建的人才回山東。

    看過一個塔,範婉兒便向駐守港口的近衛隊守軍通報自己身份,表示舊友來訪,想見少帥。守軍士兵被她迷的神魂顛倒,卻還是讓她去港口海關登記身份。

    “什麼登記身份?”範婉兒心想:本姑娘已經通報自己是誰了?你們還不趕緊通報上官給我準備車馬嚮導,送我去見周青峰?

    士兵看著範婉兒豐肌雪顏,已然是面紅耳赤。特別是其鎖骨下露出白花花的一片,更是讓沒見過市面的土包子士兵都要流鼻血。可他卻沒辦法去給范婉兒通報,一直強調任何人進入'革命軍'地盤都必須去海關登記。

    拋了半天媚眼都無用,氣到肺炸的範婉兒才明白這'革命軍'內部分工極其明確——港口的士兵和軍官沒有任何權力對她放行,更不會為她通報,人員管理必須去什麼鬼勞什子'海關'。

    換了個地方,一排兩層木屋。

    簡陋的辦公場所內一溜的公務人員。

    大量靠岸的船隻都到這裡來進行報關業務,'革命軍'有專職的貿易機構在此進行採購。說白了,外來的商人在此卸貨,就別指望運貨到遼東半島內陸販賣。他們的交易對象就只有'革命軍',這是壟斷的生意。

    海關的屋子內聲音嘈雜,商人和採購吵架般的大吼大叫。範婉兒壓根聽不懂這些人嘴裡冒出來的各種商業詞彙,卻看到只要談定買賣,雙方立刻變得和顏悅色,談笑甚歡。

    自認美貌無雙,風華絕代的範婉兒站在這些俗人當中,竟然有種被無視被孤立之感,好像個傻子似的。跟在她身邊的'丑牛'倒是低語說了句,“小姐,聽口音,那些商販都是我們山東的。他們好像在賣鐵料和耕牛,賣的量還挺大。”

    '革命軍'跟外界大肆做買賣,這很正常。天津和登萊兩地的明軍都說自己去不了旅順,可兩地的商人去旅順卻通行無阻。

    最近半年山東的大商人都在跟'革命軍'做生意,甚至連白蓮教控制的部分商舖都從中大賺特賺。可範婉兒從來不知道'革命軍'做生意的方式竟然如此……,怪異。

    海關的人好像在負責驗貨,又有專門的人在談,還有不少人在一旁寫寫畫畫。從山東來的商販大多四五十歲,可'革命軍'的人員卻很年輕,三十幾的很少見,二十幾的居多,還有些十七八的後生也很厲害,能說會道,能寫會畫。

    這些人隨便抓一個出來都堪稱人才了,言談流利,舉止大方。該爭利的時候分毫不讓,該通融的時候大度爽快。這都是乾實務的俊傑,在文盲遍地的社會絕不多見。可他們對於一個勢力來說卻是不可或缺。

    範婉兒為徐鴻儒招募了不少江湖人士,這些人打打殺殺沒問題,可要他們提筆寫字真是為難。可她卻知道自己師父身邊其實挺缺能幹實務的讀書人——正兒八經的讀書人都想著考科舉當官,誰會跟你個搞邪教的混啊?

    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站在海關的屋子內,自然有人上來招呼。範婉兒再次表明自己身份來意,便有人讓她去入境處進行身份登記。

    到了入境處,又是幾名年輕人在幹活,其中竟然還有女子。範婉兒為了維護自己形象,特意選了個女辦事員。在問了姓名,年齡等等信息後,女辦事員竟然素描了範婉兒一張畫像留在一張身份證上。

    “範姑娘,這張身份證請隨身攜帶。沒有身份證,在我們'革命軍'控制地域內輕者驅逐,重則處死,絕不例外。”女辦事員說道。

    範婉兒接過自己的身份證,神情凌亂——我堂堂嬌豔女修,你可知有多少達官貴人,風流俊傑為我神魂顛倒?現在你竟然給我發個身份證,寫了我姓名,出生年月,來歷,這叫我還怎麼扮來無影,去無踪,叫人心癢癢的小仙女啊?

    範婉兒萬萬沒料到見個周青峰竟然好像孫猴子取西經般,竟然這麼多磨難。她一個忽悠人搗亂,暗地裡造反的江湖人士,下意識就厭惡這等身份登記制度。不等她做出反對,卻又聽到女辦事員對'丑牛'下令道:“你也要辦身份證。你的兵器必須上繳。”

    “我才不辦這鬼證。”'丑牛'雖然佝僂,體型卻五大三粗的。他手裡一直提著一柄重錘,揮舞幾下後甚至威脅道:“想要我的兵器,我便砸爛你的頭。”

    女辦事員似乎早就有經驗,很從容的轉身離開自己的座位。甚至連整個入境處的人都快速離開。範婉兒還在發楞,一眨眼整個屋子都沒人了。可過了一會卻聽屋外有人厲聲喊道:“屋裡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否則殺無赦!”

    “小姐,這裡的人欠教訓。一點不講江湖規矩,我去教訓教訓他們。”'丑牛'冷哼一聲,拎著重錘就衝了出去。

    範婉兒還在琢磨這'革命軍'嚴密而討厭的身份登記,就听屋外已經不斷響起'丑牛'的呼喝以及喊殺聲。她對自己手下很有信心,也沒覺著打殺幾個'革命軍'的小兵會有什麼麻煩。可等她緩緩走出入境處的門口,卻看到外頭竟然有兩個軍陣在夾擊'丑牛'。

    陣型推進,齊整嚴密。殺聲陣陣,捨身向前。

    '丑牛'一個人揮舞重錘不斷暴擊,打的兩個十人軍陣不足的後退。可軍陣士兵卻死戰不退,憑藉陣型防禦咬牙堅持。

    這一幕同樣看得人目瞪口呆。

    駐守旅順的是近衛隊第二營的武大門部,部隊正在此地接受大量新兵進行集訓,同時防範海路攻擊。他們還有任務就是在必要時作為鎮壓力量,對付挑戰地方治安的不速之客——旅順作為對外溝通的海港,來歷不明又不服管教的人太多了。

    '丑牛'修為不低,兇威滔滔,正壓著兩個十人軍陣不停毆打。範婉兒卻在後頭驚訝於這'革命軍'的勢力遠遠超過想像——隨隨便便就跑出兩個軍陣,能掌握這種能力的人在哪裡都是人才呀。換過去都值得她專門勾引,倒貼上床。

    兩個小規模的十人軍陣還對付不了'丑牛',其中一名指揮官立刻大聲喊道:“吹號,我們需要支援!”

    刺耳的嗩吶聲立刻響徹天際,不一會就听到大隊人馬快速集結開進的腳步聲。

    呆呆的範婉兒心裡冒出一句——這哪裡是反賊啊?大明官軍都沒你們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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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輕影上岸時,正是范婉兒主僕惹出事端之時。她和葉娜兩人也被港口高聳的燈塔所震撼,卻更對碼頭上繁忙的裝卸船隻暗暗吃驚。去年此時,周青峰還是被困在赫圖阿拉的小屁孩,才一年時間就成為侵占遼東半島,統帥幾十萬軍民的一方強者。

    “輕影,我現在方知你當初是對的。那小子絕非常人,就不應該放他走。”葉娜上岸後,對碼頭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她身材高大,容貌異常,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到這碼頭也不例外。只是碼頭上的工人雖然對她連連注目,卻並不圍觀,還是專注於乾活。

    “那小子治民如治軍,只看此地一切井井有條,便知道背後之人有輔國理政的大才。”在袁輕影的認知中,碼頭歷來是各種苦力工作的地方。監工的鞭子和苦力背上的貨物才是碼頭一景。可眼前的碼頭大量使用機械和畜力,運的又多又快,工人臉上甚至有笑容。

    這年頭能一邊幹活還一邊笑的可真少見。

    一年不見,二女已經不是當日初出茅廬的稚嫩,逐漸眼界開闊,做事沉穩。她們帶著不少隨從,事先也向來過此地的客商打聽,對這裡的規矩有所了解。當她們趕到海關準備正式接觸'革命軍'公務人員,就看到了範婉兒手下的'丑牛'與駐軍搏殺。

    最先趕來的兩個長矛班是旅順的快速反應小隊,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準備出擊。帶隊的兩名軍官都不是班長,是最近從'革命軍'學堂提拔上來的知識青年,在武大門手下就任連長。他們也是接受過文若蘭的靈力啟蒙短訓,獲得基本軍陣能力的佼佼者。

    有一定文化又有革命熱情,這是周青峰最近擴編軍隊挑選軍官的標準。這批軍官的素質要比高大牛,武大門等人提升了不少,只要多多進行實戰訓練,能力會更強。

    '革命軍'佔領遼東半島後,各種搗亂的人特別多。漫山遍野的土匪豪強到現在都沒清繳乾淨。這些破壞分子極其仇視'革命軍',時不時就跑出來作亂,不是殺人就是放火,然後快速藏匿。

    為了對付這些渣滓,周青峰就編制快速反應小隊,就一兩個班的老兵,得到信息立刻騎馬出擊。兩名軍官得知海關報警,帶隊趕到現場就看到'丑牛'這麼個畸形的傢伙——一看這傢伙就不是好人,二話不說就是乾唄!

    範婉兒有心試試'革命軍'的底細,暗中命令'丑牛'繼續纏鬥下去。結果等快速小隊吹響嗩吶喊增援,她就無法再控制局勢的發展了——最先迅速趕來增援的竟然是一隊騎馬女兵,跳下馬就在搏殺的陣外排成一隊,全員使用火銃裝填。

    齊射!

    砰砰砰的白煙冒起,'丑牛'的防禦終於被近距離的鉛子打破。這傢伙皮厚肉糙卻也疼痛難忍,他暴怒之下想掉頭去打火銃女兵,可身後兩個長矛班立刻向他發起突刺,死死纏住不放他離開。等到第二次火銃齊射,範婉兒終於知道自己這手下打不過眼前這麼些人。

    “停下,我們是從山東來尋少帥談生意的,跟少帥更是相識舊友。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範婉兒白衣飄飄橫插入陣,就想攔住其中一個步兵班的攻擊。她此刻自信憑藉魅力還能穩住場面,大不了事後撒嬌道個歉。

    可步陣後頭卻響起蠻橫的一聲,“不要停,殺了那個不守規矩的。我們家少帥絕不會有這樣刁蠻的朋友。”

    範婉兒一回頭,只見自己主僕兩人已經陷入重圍,身後來了個高壯的軍官,手持一柄開山斧。她還想再討個乖賣個笑,可規矩嚴格的軍隊根本不會在乎她個人的美貌和身份。身居上位的武大門親臨現場,更不能容忍己方威勢受到挑戰。

    武大門一發言,正在指揮火銃女兵的柴潔立刻高聲喊道:“強裝藥。”

    使用火銃的女兵配有一個個裝顆粒火藥的小瓶子,每次裝填只朝槍管裡倒一瓶火藥。可聽到'強裝藥'的命令,她們便朝槍管裡倒兩瓶,通條壓緊後再塞一顆鉛子進去。

    第三次齊射,所有女兵都感到肩頭猛撞。加倍火藥推動的鉛子有著更加強大的穿透力,這一次終於將'丑牛'打的血肉橫飛,這名筋骨五層的傢伙受了致命傷,當場倒地。

    範婉兒呆在原地,剛剛一上岸就折損了跟隨自己多年的護衛。平日'丑牛'發起蠻來,可以輕易打殺眼前這些兵卒和幾個才神魂一層的菜鳥。可當他們聯手還動用了火器,就在這麼一瞬倒下的卻是強大的'丑牛'。

    根本不給人任何退避的機會——說要殺你,就是要殺。

    “你們……。”範婉兒心中火大,一身白衣當場裂解,露出底下的黑色長裙。可她環視一圈卻發現自己成了眾矢之的,包括武大門在內所有士兵都已經將矛頭指向她。

    範婉兒原本想厲聲喊'你們都得死',這句話被她活生生咽了下去,一眨眼她便露出垂淚欲滴的可憐模樣,口中委屈喊道:“你們……,怎麼能如此霸道?我們只是不懂規矩,你們好好說話不行麼?為什麼非要動手殺人?嗚嗚嗚……。”

    袁輕影和葉娜就在不遠處看著,二女對范婉兒都報以蔑視。袁輕影先是低語一句:“這女人是自作自受。”下一句便說道:“周青峰手下倒是有些能打敢打的強兵。”

    葉娜卻一直盯著正後退裝填的火銃女兵,後者個頭都不高卻英姿颯爽,還向強敵打出致命一擊。她自己也是玩火銃的,對此很是興奮。“我就知道女人也能很威風霸氣,不比男人差,卻沒想到玩火銃的女兵能這麼厲害!”

    武大門正要喝令範婉兒解除武裝,他後頭卻又趕來一支隊伍。帶隊之人氣喘吁籲的問道:“怎麼回事?我聽到求援的號聲,火銃還打的很是密集,明軍來襲了麼?”

    急急趕來的是正好在旅順指導農業生產的李樹偉,他是農業部的部長,卻也是後備兵役指揮官。聽到港口方向傳來求援的嗩吶聲,他立馬組織一兩百民兵前來支援。可等他一現身,戰鬥都結束了。

    範婉兒卻是眼尖,立馬察覺這個只有氣血一層的男人地位最高。她當即哭聲上前,盈盈拜倒,“這位大人,奴家剛剛上岸,僕人便無故被殺,還請大人給奴家做主啊!”

    李樹偉天天在田間地頭待著,看到的是非常樸實的勞動人民,見到的女人也非常的具有鄉土氣息。突然看到範婉兒這等尤物,他這心跳當場就控制不住的開始撲通撲通了——哎呦我滴天哪,這女人真是叫老李我渾身發軟,就一個地方硬邦邦的。

    '革命軍'內看得過去的女人就只有徐冰。可徐冰帶刺,誰也不敢輕易招惹。再則大夥也隱隱看得出徐冰跟周青峰綁在一起,兩人之間不管最後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反正都是無法分開了。

    在大明也快一年了,李樹偉也見了不少縉紳官宦家的女眷。普通大明士紳眼中的絕色,在他眼裡也是又小又醜,不堪入目。今天真是好不容易看到個正常的,那真是不能放過——否則其他幾頭嗷嗷叫的牲口絕對會來搶。

    “姑娘,起來,起來!”李樹偉咽了下口水,上前就將範婉兒扶一把。他伸手一抓範婉兒的胳膊,範婉兒卻是一驚縮手,露出幾分怒容——她伺候過的男人不少,卻從未被人當眾抓過手臂。這何止是佔她便宜,簡直是把她當做娼妓看待。

    範婉兒這一怒,李樹偉更是心癢癢。

    武大門護在李樹偉身邊,低聲說道:“李部長,這女人來路不明,她手下僕人也絕不尋常。她說自己是少帥的舊友,可少帥只怕不會有這等無故鬧事的朋友。”

    武大門已經說的很隱晦了,再直白點就是'李部長,你別傻了,這女人在勾搭你。'

    啊……,李樹偉拉長聲音嘆了一聲。他看到被當場擊斃的'丑牛',其佝僂後背卻孔武有力的怪樣就足以令人警惕。他再看換了一身黑衣的範婉兒,心裡已經有個大概的猜測。

    只是這心裡實在癢癢的很哪!

    他看範婉兒已經避開幾米,便對武大門說道:“我馬上通知周青峰,你把這女人安頓好。”

    站在外圍的袁輕影和葉娜也看出李樹偉地位不低,連忙靠前喊道:“這位頭領,也請幫我們向少帥通報一聲。小女子姓袁,曾在撫順跟赫圖阿拉跟少帥結識。過去與少帥多有得罪,今次特意前來拜會,希望消弭不快。”

    袁輕影冷艷清雅,葉娜異域風情,兩人上前立刻把範婉兒給比下去。李樹偉不知二女來歷,卻下意識的問了聲:“你們也跟周小子有瓜葛?這小子到底拱了幾顆好白菜。”

    李樹偉剛剛公開去扶範婉兒,已然令二女心中不喜,將其看做好色之徒。袁輕影只是把禮數做足,“還請通報一聲,我等知道貴部的規矩,是特地前來談生意的。”

    好好好……,李樹偉連說好幾聲,轉身就命令武大門照看好這兩撥女人。他親自跑去金州通報周青峰。兩人見面後,他便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老李,你就為通報個事跑來找我?”

    “我且問你,有個叫範婉兒的女人,你認識不?”

    “認識啊,之前在'鬼塚'見過。不過那女人不太正經,特別喜歡勾搭男人,十足的妖艷賤貨。我覺著這女人背景只怕不簡單。”

    “你不算收她進后宮了,對不對?”

    “我對這種類型沒興趣,收她幹嘛?!”

    “兄弟啊,我就等你這句話了。你看我每日辛苦,身邊連個伴都沒有。夜夜寂寞空床冷,這次你可要幫我。”

    “等等……,你不是要去日海蘭珠的麼?”

    “你日了阿巴亥不照樣收其他女人?我也要提前弄個暖床,否則深夜實在太難熬了。可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一個漂亮的,今天碰到的這個絕對不能放過。”

    “可範婉兒不是什麼好女人,她就是長的還行。”

    “我看出來了,那女人就是個禍水,說話舉止都很做作。可她那模樣讓人心動啊,她演戲演的我開心啊。我只是要她的身子又不是要她心。這年頭漂亮的女人可真心太少了,我一點也不挑剔。兄弟,幫我一把吧!拯救失足婦女,我們任重道遠。”

    “你這要求真是……,沒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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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順港口,海關入境處。

    袁輕影和葉娜也辦了身份證,她們好歹是正經錦衣衛的人,去年在撫順得了教訓後就明白要立足社會不是靠打打殺殺就行的。袁輕影只是性子傲,可只要讓她明白道理,她很樂意接受別人的建議。

    範婉兒想當然以為'革命軍'就是一夥亂糟糟的反賊,以闖蕩江湖的習慣帶著個護衛就跑了過來。袁輕影卻有明朝地方官員跟'革命軍'接觸過後發回的各種報告。挨打挨多了,官員們的報告再也不敢亂寫'革命軍'是一夥可以輕易對付的反賊。

    再這樣寫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革命軍'開放了旅順作為對外通商的唯一口岸,徐冰設置了完善的商業,行政,責任考察體系確保各級公務人員的相對廉潔和高效。到旅順經商的商販將這些情況帶回,錦衣衛若是連這些情況都不知道,那就不是令天下人驚懼的特務機構了。

    旅順也是明軍從海路攻擊的最佳地點,這裡駐紮了'革命軍'三分之一的兵力。武大門的步兵二營和柴潔的火銃營都在這裡。對於這些事,錦衣衛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那邊不好對付。

    '革命軍'的身份證相當於明朝官府發放的路引,是用來限制人口流動,加強管理的一種工具。就好像兔子建國後很長時間外出旅行都需要單位開'介紹信'這玩意。沒這玩意就買不到車票,住不了旅店,等著被警察叔叔當賊抓吧。

    有了'革命軍'頒發的身份證就意味著外人可以在遼東半島進行有限制的行動。比如在旅順只要不去軍營等要害地方,便不會有所阻攔。

    李樹偉跑到金州通報來了兩撥女人,要周青峰幫忙泡範婉兒。周青峰自然不會不答應。他又馬不停蹄的返回旅順,決定下把子力氣將範婉兒收入囊中。反正男人就有兩大愛好嘛——一是拖良家婦女下水;二是勸風塵女子從良。

    袁輕影和葉娜在入境處辦好證件,二女就跟剛剛鬧事的範婉兒坐在面對面。她們知道範婉兒的真實身份,範婉兒也知道二女什麼來歷。雙方一見面就看對方不順眼——袁輕影鄙視範婉兒的艷名遠播;範婉兒則不喜歡比她漂亮的女人,更擔心二女會拆她的台。

    等得知周青峰要在金州接見,兩撥女人已經在旅順的招待所住了一晚。隔天在李樹偉的親自陪同下,她們搭乘馬車一路從旅順趕往金州,沿途的景象又讓她們感到難以言語。

    十月份,北方基本上完成了秋收開始貓冬。可在'革命軍'的治下卻在進行熱火朝天的勞動。李樹偉在周青峰哪裡得了保證,便回來陪著範婉兒同坐一輛馬車,很得意的介紹自己規劃的農業發展計劃。

    “遼東半島很多農田拋荒,可無地的農戶也很多。我們現在是招募其他地方的人口前來耕種。種子,農具,住房都免息賒給他們。我們還以工代賑,重新整修水利,開墾農田。這些事可都是我做的,說來也真是辛苦啊。”

    說到得意處,李樹偉自然有股豪氣。他有意在漂亮女人面前賣弄一二,可說著說著說著話語間就不是專門說給范婉兒聽,更多的是講述自己的抱負,“九月份我們剛剛佔下這塊地方時只有興奮。可後續為了安置不斷湧來的人口,我們農業部上下都快累死了。

    農業部剛剛成立時,我手下只有不到二十人,別的什麼都沒有,所有人都沒經驗。為了勘察土地,我花了一個月跑遍整個遼東半島,馬都跑死幾匹。荒地裡的野草比人還高,毒蛇猛獸暗藏其中。我們掃蕩整個半島的縉紳,大量破壞分子也逃入野地裡跟我們對抗。

    可就算這樣,我們也沒有放棄我們的計劃。我白天工作,晚上培訓。所有教材都是我在油燈下一字一句寫出來的。我手下的干部都是我的學生,看著他們每天成長,我很是高興。

    為了開創一番事業,我把農業部擴編到三千多人,還組織了兩萬民兵開始大規模的清理地方。我下令重新規划水源,燒荒開闢良田,修建村寨堡壘保衛自己。眼下那些破壞分子被我收拾的節節敗退,他們很快就要完蛋了。

    等這次冬季修整搞完,明年我們就可以得到數万公頃的土地。我保證明年的糧食會多的吃不完,幾十萬農民可以得到基本口糧。只要手中有糧,我們就誰也不怕了。眼下是我們最艱苦的日子。可只要一年,我保證只要一年,撐過去之後我們就會越來越強。”

    李樹偉說的眉飛色舞,偶爾有些誇張,可大多數事確實都是他親力親為。能做出這樣一番事業,他覺著自己的人生很有價值,倍感欣慰。

    馬車內的範婉兒則聽得目瞪口呆,從未見過有那個男人在她面前如此的自信,又如此的豪邁。他說的每一句都與眾不同,卻又自帶震撼人心的氣魄。

    範婉兒第一反應就是李樹偉在騙自己。口出狂言勾引良家婦女,這是白蓮教內不少門徒的拿手好戲。可一般騙人的說辭都是編個富家子弟或奇才書生的身份,說的也是家財萬貫或是才高八斗。

    別的男人向范婉兒展示自己,都是吟詩作對,談論些風雅之事。哪有人跟她說種田開荒的?可眼前這男人卻愣是把這最普通最低賤的事說的高端大氣上檔次,好像種個地就能位列王侯。

    可看看馬車兩旁的田野,確實是一隊又一隊的農夫正在興修水渠。多年失修的水利網絡被重新開 ,不少地方土地被凍的生硬便會用火燒軟,甚至直接上炸藥爆破。

    “看,那是周青峰手下的戰鬥工兵在興修水庫。那幫傢伙需要專門學如何開挖土方,如何構建房屋水壩。他們近段時間都在反复培訓,'革命軍'學堂裡的中級班畢業生有不少都被分配過去。我們最近搞了些重點突破的大項目,專門為了培養人才,提高自己。”

    李樹偉指著道路遠處的一隊人馬,沒一會的功夫對面轟的一聲發生劇烈爆炸。大量土方被炸上天,震天動地,極其壯觀——範婉兒傻了眼,她哪裡見過這個?過去最大場面就是師父徐鴻儒鼓動了幾千流民去攻打縣城,結果被縣城裡幾十個衙役攆漫山遍野的亂跑。

    爆炸過了數秒,聲音才傳過來,隆隆猶如雷聲,徹底超出範婉兒的想像。她再看滿不在乎一臉笑嘻嘻的李樹偉,腦子已經成了木頭,帶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她這輩子都沒有如此情緒,今天是頭一回。

    白蓮教還想來'革命軍'的地盤搗亂?你連人家在玩什麼都搞不懂,根本不是一個層次。沒有可比性的,好不好?!

    “那邊在做什麼?”範婉兒的氣勢都弱了幾分,問道。

    “爆破呀。就是要開挖土方,用炸藥把地面炸開。現在是炸藥少,得省著點用。等我們搞出火藥工廠,玩爆破就跟平常過年玩爆竹一樣隨便了。”

    李樹偉介紹了一句,範婉兒心裡卻在悲泣——你在騙我,誰家過年放的爆竹是這樣的?連人帶家都得轟上天了。

    “你們這樣得花多少銀子?”範婉兒終於想到一個自己能理解的問題。

    李樹偉沉默了一會,“上個月我們農業部花了八萬兩,主要用於從山東採購耕牛,你沒發現最近從山東來的船統統運的都是牛麼?我正在辦一個畜牧學校,打算招收一批獸醫專業的學生。到時候我就沒辦法東跑西跑了,得去給學生上課。”

    從來沒有那個泥腿子在範婉兒面前如此神氣。她之前見過的農戶都是呆滯,愚昧,傻氣,麻木,要死都不會掙扎只能認命。可眼前這個農戶頭子又高又壯,說話條理清晰,言語樸實動人。長的麼,也還能看。

    範婉兒忽而有種濃重的危機感,她就在暗想:“我來這裡能幹什麼?真能騙的'革命軍'的頭領信自己的鬼話?周青峰就是個人精,還特別的心狠手辣。在鬼塚就把當時一大批人給騙的團團轉。眼前這個大個子也是'革命軍'的頭領,卻又是另一種的精明幹練。”

    “你剛剛說你手下有兩萬兵?”範婉兒其實不太能聽懂李樹偉說的白話,她只能連蒙帶猜——兩萬兵耶,開玩笑呢。大明一個總兵官手下都沒這麼多,這個泥腿子能帶這麼多兵?那他豈不是手握大權!

    “是兩萬民兵。”李樹偉又指著馬車外一隊人說道:“諾,就是那種。目前我們設立了五百個模範村,我們行政部的徐部長對這事特別擅長。

    每個村子裡都會有四五十個民兵。他們負責維護村子裡的秩序。理論上他們歸我管,我可以調集十幾個村子的民兵進行一些大規模的行動。比如清剿匪徒,搶修工程等等。”

    李樹偉說完還有點心虛,因為民兵隊伍才剛剛開始組建。兩萬這個數字只是理論值,實際上目前能有兩千就不錯了。只是這話聽在範婉兒耳朵裡卻是晴天霹靂一般——她師父徐鴻儒若是有兩萬兵早就開心的豎起反旗攻打各處縣城了,何至於像耗子般東躲西藏?

    “你……,你怎麼可能有兩萬兵?”範婉兒看李樹偉的樣子,哪有半點統兵兩萬的氣度?“你怎麼養得起?又怎麼指揮?”

    哈哈哈……

    李樹偉咧嘴笑得開開心心,充滿了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他越來越覺著眼前這女人很合自己胃口,這驚訝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讓他非常高興。這比拍他一萬句馬屁都來得舒爽。

    “這就涉及組織性和動員能力了,我們'革命軍'在體系結構上是跟其他勢力完全不同的。我們剷除了縉紳,這就避免了我們在執政過程中受到阻礙和乾擾。我們一邊對基層人員放權,一邊又對他們進行監管。我們還會對他們進行指導和督促…….”

    李樹偉洋洋灑灑的開始給范婉兒上一堂管理學和組織學的課程,可範婉兒從開頭到結尾都是呆的——不懂,不懂,不懂,真的一點都聽不懂。我們白蓮教就是畫點符水,騙人錢財,綁票勒索,做的盡是些上不得檯面的陰濕勾當。可你們呢……

    大家都是反賊,為什麼你們如此優秀?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3
第0351章 万恶的旧社会啊!





    兩撥女人到了金州,周青峰根本不見範婉兒。他對這個女人一點好感都沒有,加之前不久才在文若蘭面前許了諾,那更是不會給好臉色了——接待範婉兒的事自然是讓李樹偉幹。李部長對此樂的直哈哈,屁顛屁顛帶著範婉兒去參觀自己的農業成果。

    周青峰在金州官衙見了袁輕影和葉娜。二女帶著不少隨從,其中少不了各種錦衣衛的人。他們到了金州既是來做生意打交道的,卻也少不了探查'革命軍'的底細。只是有'丑牛'的事在前,他們不敢到處亂跑而已。

    周青峰在金州衛指揮使衙門的大門口迎接,他這禮數也是讓袁輕影一行人感到意外。不過袁輕影是明末唯三知道周青峰來歷的土著,目前對他的任何怪異舉動都不會太過吃驚。兩人相見時,她只是微微輕嘆:“少帥,一年不見,你已經是這世上一方霸主了。”

    “哈哈哈……,只能說是在遼東有所勢力,放之九州也不過爾爾,放之世界更是不值一提。”周青峰此刻稱得上豐神俊逸,氣度不凡。他是勝利者,是成功之人,是執掌一地手握幾十萬人口命運的統帥,他自然有資格去大度寬恕過去曾經給他製造不小麻煩的袁輕影。

    “你去年想緝捕我時曾跟葉赫部的和卓打鬥,當場給我取了個外號叫'小土狗'。現在想想,我當初怕你怕的要死,見著你就想逃,可不就是小土狗麼?”

    身邊之人紛紛側目,就連袁輕影都大感尷尬,誰也沒想到周青峰會談這等糗事。可周青峰就是不在乎,他感慨過去,更是彰顯當前,雙方地位勢力已經天差地別了。

    袁輕影笑了笑做掩飾,順勢藉著共同認識的人拉近關係,就問道:“當時和卓姐姐驚才絕艷,特立獨行的風采可比少帥出眾,輕影也倍感折服。不知和卓姐姐近況如何?”

    “和卓……,她還在葉赫部吧。我也許久沒她消息,很是擔心。”周青峰一招手,“進來吧,你既然到了我這裡就不必拘束,什麼事都可以談。軟的硬的,我都能談。談的好,我便笑臉以對;談的不好,就別怪我惡語相向了。”

    袁輕影邁步上前,走到周青峰平齊。她側臉低聲,以旁人聽不到的音量說道:“真是要祝賀你了。”

    “我要謝你不殺之恩。”周青峰也低語一句,哈哈大笑。

    進了衙門,便看到內部正在大興土木。大量勞工正在修整房屋。周青峰隨口介紹道:“我來這裡就覺著世事荒謬。這官衙腐朽,傾斜欲垮,日曬蟲蛀,根本不能住人。問了衙役都說'官不修衙',說是朝廷體恤民力,愛護百姓。偏偏就是這些當官的搜刮百姓如狼似虎。”

    袁輕影本就想問'為何修衙',可聽周青峰主動說出來,她便啞口。這朝廷裡的荒謬之事數不勝數,大家都維持個面子上過得去,背地裡的齷齪勾當太多了。沉默一會,她唯有說道:“少帥這裡修的規模挺大的。”

    周青峰卻笑著反問道:“聽說大明的朝臣每天天沒亮都要從家裡出發去上朝參拜,餓著肚子到下午才能回家。一大堆中央官員整天什麼事都不干,時光都耗在無用繁複禮節之上。而且是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從洪武皇帝到現在,兩百多年就沒改過。真是這樣嗎?”

    袁輕影更是語塞,她不能點頭卻也不能搖頭。倒是跟在後頭的葉娜低聲問道:“週……,少帥,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旁人只當朝臣勤勉,知道內情的少之又少。”

    “偌大個帝國被一群屍位素餐之人掌控了兩百多年,終於到了要垮的時候了。”周青峰卻嘆道:“我就不同了,我的手下就是要幹活的。你們看我這裡的屋子,修整之後都將塞滿各種部門官吏。

    我上午下達的命令,他們下午就要拿出方案來,幾天之內就要推行下去。哪怕等到將來部門機構多了,地盤大了,行政也必須快速而高效。你們大可以在這裡看看,看看我是怎麼統帥'革命軍'的。只是你們看了也沒用,學不了啊。”

    周青峰帶著袁輕影和葉娜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其他隨從自然去了別處等候。這辦公室內也簡陋的很,就是幾張桌子,幾個書櫃,連個裝飾都沒有。辦公室的一旁是秘書室,幾名機要秘書正在忙碌。這些人手素質都不高,勉強抄抄寫寫,當個聯絡員而已。

    “隨便坐吧,我這裡沒什麼規矩。人手都不甚利落,還需多多教育。”周青峰自己朝辦公桌後坐下,笑道:“按理說應該由外事部門的人先跟你們談。可我們外交部還沒影子呢。我也想見見你這舊日仇敵。所以不搞那些虛禮了,你們來我這裡到底是代表哪一方?”

    這直截了當的態度既爽快又突然。袁輕影雖然早有準備,卻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深吸一口氣,從衣袖內取出一封書信,由葉娜遞給周青峰,“這是我師父寫的信,請少帥親啟。他是錦衣衛指揮使,算是宮裡鄭貴妃的人。”

    “鄭貴妃?可是福王之母?”

    “正是。”

    “哎呀,名人,名人。真的很想親眼見一見讓萬曆皇帝神魂顛倒的摯愛到底長什麼模樣?你見過鄭貴妃嗎?她是不是特別漂亮?對了,她現在多大年紀了?”

    辛辛苦苦送來的信,周青峰根本拆都不拆。聽他如此不正經的胡說八道,袁輕影真的很想翻白眼。她對葉娜低聲說道:“娜姐,你先去外面候著。我有些私話要跟少帥說。”

    葉娜轉身離去,袁輕影再次深吸一口氣,淡定的說道:“我曾經跟隨師父見過鄭貴妃幾次,她年輕時自然是容貌不差。不過現在她已經年過四十了。”

    半老徐娘啊?!

    聽到'年過四十',周青峰大為掃興。他又問道:“你這是代表鄭貴妃來的?她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去年'大內梃擊'之事,你應該知道吧?”袁輕影問道。

    周青峰只是呵呵笑,“你別試探我,你是知道我來歷的。知道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你會因為沾染因果而倒霉。我那個便宜師父就因此差點死了。”

    袁輕影還真有點怕死的不明不白,她只能坦言道:“'梃擊'之事後,太子地位穩固,鄭貴妃勢力大減。哪怕有皇上保著,她也夜夜憂懼。也不知道誰跟她出的主意,就想在宮外找個強援。一來可以賺點錢,二來……,說不定什麼時候能用上。”

    這話說的讓周青峰大為驚訝,他只當袁輕影代表某家勢力來談生意賺錢,卻沒想到背後還有政治圖謀。他不禁可笑又可氣的問道:“'能用上'是什麼意思?鄭貴妃想要我幹嘛?”

    “她覺著說不定能招安你,而你就在遼東半島這塊,海路去天津也就一兩天,若是能來個'清君側',扶保福王上位,……。”袁輕影說完,自己都覺著荒謬。可她只能嘆道:“你別笑,現在朝廷沒錢,兵力不足,真有人上書說要招安你。鄭貴妃也是受此啟發……。”

    這個腦洞開的有點大呀!

    除了開始有點不可思議,周青峰接下來便是哈哈哈的大笑個沒完,“妙,妙啊!這大明朝廷裡的人別的不行,勾心鬥角真是有很想像力。真是'內鬥內行,外鬥外汗',只可惜……。”

    不等周青峰拒絕,袁輕影卻搶著說道:“你先別說不可能。假意答應也好,別讓我白跑一趟,有個回信說考慮考慮也行。只要你不公開拒絕,對你我都有好處。

    鄭貴妃雖然受到太子一系的打壓,可她好歹也是貴妃。她父親鄭國丈更是富甲一方。你若是願意幫他女兒,幫他外孫,哪怕只是一線希望,鄭家也會傾盡全力幫你。你不是要做生意嗎?你不是缺船嗎?你不是說什麼都可以談嗎?只要你答應,這一切都有了。”

    袁輕影身子前傾,手扶桌案,言辭犀利。

    周青峰原本覺著這事太可笑,可聽對方這麼一說,還真的動心了。他不禁笑道:“姑娘今日見我時,我能體察你倍感驚訝。可聽姑娘這一席話,我也覺著你這一年來成長了許多。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古人誠不欺我。”

    袁輕影聽著卻是苦笑,真是猶如咬破了苦膽一般,“你莫要笑我了,我從遼東離開後,這一年在京城等地四處奔走。方知這大明的天下早就崩裂,可我卻掙脫不出。

    我去年只想殺你,免得天下大亂。可現在才知道這大明上下早就大亂,只是一直掩蓋的好,誰也不去揭那些個瘡疤。可現在遼東戰亂一起,朝廷連發兵的銀子都拿不出來,真是太可笑了。我與其在京城那個爛泥塘里待著發臭,不如出來散散心。可就算如此……。”

    袁輕影說了一半便停住。周青峰注目看她,卻發現對方也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雙方對視良久後,袁輕影臉皮忽然泛紅的一扭頭,咬咬嘴唇說道:“我師父要我把葉娜姐姐送給你。”

    啊……?

    怎麼突然說這個?

    把大洋馬送給我?

    為毛?

    你說你來就來吧,竟然還要送個臉靚胸大體健腿長的美妞給我——我不收似乎有點不給面子。

    可你們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送給漂亮大妞給我,這是要使美人計麼?

    我對這招免疫力很低下的。

    周青峰當即義正言辭的拒絕道:“視女子如財貨隨便相送,你師父還真是不把你們當人看。可你們願意送,我還不敢收呢。”

    袁輕影只能輕嘆,無奈說道:“雖然我們身為女子?別家的女子都待在家裡猶如活死人,我能闖蕩天下已經極為難得。可我也沒辦法一直闖蕩下去了。

    葉娜姐姐今年已經是雙十年華,早就該嫁人了。她跟了你,總比嫁給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強。你之前哄的她心花怒放,她這一年來都想著你,念著你哄她的那些話,經常在夜裡笑醒。

    至於你敢不敢的事,這也好辦。還記得你曾經被谷元緯下的'截脈術'嗎?那是東廠的手法,我可以教你,你用在葉娜身上便好了。中了'截脈術'的人,根本沒辦法反抗施術者,頂多是遠遠逃離。你主修神魂,還掌握神道願力,操控一人生死易如反掌。”

    周青峰再次呆住……,感嘆這世界真奇妙。還真有人白白送個大美妞給他。

    袁輕影呼喚了一聲,葉娜又從外頭進來。這長腿大洋馬看著周青峰,上前幾步單膝跪下,說道:“葉娜,拜見主人。”

    萬惡的舊社會啊,把人當奴僕使喚。

    不行,我要改造她!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3
第0352章 武装侍女





    袁輕影只在金州待了一天就匆匆走了。周青峰派王凱跟她去天津拜會鄭貴妃的人,他給王凱的指令是'少說多聽,生意可以做,但不給任何政治承諾。'反賊就要有點反賊的蠻橫和疑心.招安什麼的,談個半年再說吧。

    半年之後又是一番局面了。

    袁輕影臨走之前跟葉娜告別,二女相擁而泣。

    袁輕影就告誡葉娜道:“你小心那壞小子,別輕易把身子給了他,他定然不會珍惜。”

    “他若是硬來,我能怎麼辦?”葉娜又哭又笑, “輕影,我在這裡等你,你可別讓我等太久。我們姐妹說好一輩子在一起的。”

    袁輕影對此就只能長嘆了,“那壞小子一年就佔下如此大地盤。再過一年,天知道他會如何?我師父早就想把我嫁了,今日他能逼著我把你送出來,說不定那天就把我也送了。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子,否則怎能甘心屈居人下?”

    姐妹倆持手淚眼,依依相別。等著袁輕影的人離城而去再也看不見,葉娜方才回過身來朝周青峰跪下道:“多謝主人收留。”

    一年前,周青峰還是八歲孩童模樣,被這匹大洋馬抓住狠狠的抽了一通屁股。兩塊屁股蛋簡直碎成了八瓣。現在周青峰個頭猛漲,卻還是沒這大洋馬高。他已施展'截脈術'控制了葉娜的真元根骨,此刻將對方拉起來,伸手就朝其後臀摸去。

    葉娜是體型矯健的女戰士,她一米八五的個頭在遍地豆丁的明末真是巨人一般。可在周青峰面前,她卻畏畏縮縮一副受氣包的委屈臉。周青峰伸手來摸,她只能縮手縮腳卻不敢躲。

    “還記得你去年打我屁股的事麼?”

    “你怎麼會突然長這麼大?”

    “我這次要全數還回來。”

    “你果然是個壞小子。”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答幾句,周青峰卻一把拉住葉娜的手,說道:“跟我走。你以後就是我貼身侍女,我要好好的把你打扮一下。”

    “打扮? ”葉娜被周青峰拉的猛然朝前。她還擔心這壞小子大白天的就想要自己身子,卻發現對方把自己朝衙門外拉。

    兩人上了馬,一路疾馳到了城外登沙河。這里水源豐富,鋼鐵廠等重要機構都在此地。周青峰帶著葉娜卻先去了製衣廠,他對這金發血統的女戰士穿了一身土里土氣的衣服分外不滿意——作為'革命軍'少帥的侍女,有這麼顯眼的火爆身材自然要有相應的服裝。

    從山東乃至江南來的布料都在製衣廠進行加工,葉娜進入此地後才發現這個外形巨大的工棚內佈置有十幾條生產線。工棚頂上二十幾個天窗提供照明,天窗下是大量的女工在忙碌。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在撫順就開辦的製衣作坊,搬遷到金州後改制為製衣廠。目前剛剛完成廠房建設,還沒有正式開工。”周青峰帶著葉娜大步前進,穿過一堆一堆的女工抵達某個工作區,“發展紡織業可以吸納很多勞動力,這是我們'革命軍'解決百姓生活的重點工程。”

    對於'重點工程',都是'革命軍'內部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成果。鋼鐵廠,機械廠,礦場,大型建築隊,紡織業,農田改建就是'重點工程'。通過想方設法投資推進這些關係國計民生的大項目,'革命軍'將會在社會建設的某幾個點上形成強大驅動力。

    “那兩條線是生產甲胄的,這兩條是軍隊裝具,這八條線是普通紡織品。後面還有鞋帽線等待建設。現在主要是缺乏技術幹部,真的太缺了。我們搞的短訓班只能應急,真正的人才還是需要長期全面的培訓。沒個七八年是沒指望的。”

    周青峰說著話就把葉娜帶到一個單獨的車間,這個車間內男男女女都有,看樣子全是裁縫。看到少帥出現,他們全都站了起來。周青峰則對其中一個老裁縫喊道:“給這位葉姑娘量個尺碼,我要給她定做幾套衣服。對了,把徐部長欽定的那些女款樣式圖拿出來。”

    幾個女裁縫立馬拿著軟尺上前給葉娜身材,周青峰特意關注了一下她的上下胸圍,粗略估算下便美滋滋的樂道:“大,真的夠大。一手無法掌控。老子有福氣了。 ”

    葉娜正張開手臂,聽到周青峰說怪話便又露出委屈的表情。車間裡的老裁縫則顫顫巍巍捧著一疊畫冊放在桌面上,說道:“少帥,這就是徐部長欽定的女款樣式圖。”

    '革命軍'的高層是有不少特權的,徐冰就利用這個特權要裁縫們給她手工縫製衣服。她的每一款衣服都會留下樣式圖,不少款式都來自時空孤島內的一些雜誌。

    周青峰隨便一翻就說道:“以葉姑娘的尺碼,把所有內衣都來一套。對了,我前不久要你們派人給我身邊的文姐姐量體裁衣,你們做得怎麼樣了?”

    “文姐兒的衣服,我們已經做了大半。少帥若是趕著用,可以先拿一些去。這位葉姐兒只要量好尺碼,我們立刻開始做。”老裁縫說道。

    葉娜已經量好了尺碼,走進周青峰身邊也朝桌面上的樣式圖好奇的觀瞧。由於這些圖案都是配著相應的女體素描,她一看便氣惱的罵道:“我要穿什麼褻衣,你也要管?”

    “這只是一部分。”周青峰命人畫了好些衣服樣式畫冊,全都是讓蔡志偉臨摹雜誌乃至寫真集得來的。他指著幾套緊身女戰士的素描稿說道:“這幾套做成冬裝,此外再選幾款類似的做成春夏裝。”

    葉娜一看就急了,“我不穿這個,太難看了。”

    緊身女戰士裝,凸顯胸臀。尤其是其中一套臨摹神奇女俠的裝扮,那更是有傷風化,不堪入目。葉娜抓著周青峰的胳膊不停哀求道:“大不了你隨便打我屁股,別讓我穿這種衣服,好不好?這太丟人了。”

    周青峰卻不答應,執意要讓自己的貼身侍女與眾不同。葉娜急的當場掉淚,悔不當初。可周青峰卻還不算完,搞定葉娜的外套後又去了鋼鐵廠打造甲胄的鍛造車間。他找了幾個鐵匠特意定制葉娜專用的鎧甲。

    包括重靴,脛甲,裙甲,鐵手套,護臂,頭盔,胸甲。尤其是胸甲要符合葉娜玲瓏浮凸的身體曲線,容納那對偉岸的雙峰,那是需要特製的。如此一套甲胄用鋼鐵鍛造,防禦能力將會非常優秀,也只有葉娜這種修行筋骨的強健體魄才能裝備,因為太重了。

    “你還有個文姐姐,她擅長煉丹。不過我覺著她基本上啥都會,已經到了一法通而萬法通的地步。等這套甲胄打造好,我再請她進行術法強化。你一定會喜歡的。”周青峰想了想,“這裡還可以給你打造一柄新的大劍,我們煉製的鋼材挺不錯,鍛造後更加堅韌。”

    進了鋼鐵廠的鍛造車間,葉娜已經被這裡由蒸汽機驅動的鍛機巨響所震驚。剛剛製衣廠裡幾千人工作的規模已經很嚇人,可眼前這機械的偉力更加嚇人。這裡的工作人員都必須戴上軟木耳塞,否則要不了一天,耳朵都要聾。

    在鋼鐵廠裡逛一圈,葉娜就好像跑步進入未來世界。她從未想像過的巨大機械在眼前工作。熔煉的鋼水在閃耀火花,巨大的鋼錠在接受重壓,堅硬的鋼鐵在變化形狀,這裡的每一樣東西似乎都在產生九級術法的威能,所見所聞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以至於那套奇怪的胸甲壓根就沒引發葉娜任何觸動。她從鍛造車間出來時,腦袋都還嗡嗡直響,靠周青峰的光系靈力調理才得以緩解。她傻傻的跟著周青峰走,一會的功夫又進入另一個木工車間。

    這個車間的聲音小了許多,可一樣繁忙。好些工匠正圍繞一部鐵架和木桌構成的機械在進行安置,看他們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要把這東西裝的極為平穩才行。葉娜都不敢亂問這是什麼,倒是周青峰也莫名其妙的聳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啥?”

    工程部的老大趙澤就在安裝隊伍中,看到周青峰就走過來說道:“這是手工車床,人力驅動的,可以用來製造一些靈巧的部件。我提供了圖紙,剩下的事完全是工程部的那些木匠自己想辦法造出來的。最近來了幾個南京兵仗局的老工匠,能力非常不錯。”

    周青峰又看向另一台已經安裝好的設備,問道:“那是我從時空孤島裡弄來的台虎鉗?”

    “是台虎鉗,不過不是你能來的,是我們自己造的。我打算開辦技術夜校,從木匠中培養一批鉗工。”

    “你們可以批量造台虎鉗了?”

    “我用數控加工中心製造了一批螺桿,螺母,丝杆,然後裝配了這些玩意。還挺好用的。畢竟這東西結構很簡單。”

    “了不起,我才幾天沒來,你們又有進步了。”

    “技術路線都是現 的,關鍵是把活干起來。技術手冊上都說的非常清楚,有問題就解決。你在撫順招攬的那些工匠都培訓的非常好,很有主動干活的積極性,讓我用起來很省心。”

    工程部如此快的發展速度讓周青峰很是欣慰,他又問起怎麼沒在鋼鐵廠看到史東。趙澤苦笑道:“史東比我慘,因為從山東來的鐵料快耗光了,他的煉鋼爐卻不能停。我這裡也要些特別的工具鋼,他也無法提供。這幾天為這事,他都快急死了。

    據說他還要搞個礦石和鋼水檢驗室,精準測定原材料和半成品裡的成分,才能煉製更好的鋼材。可所有儀器設備都沒有,只能自己想辦法造。開礦的事也千頭萬緒,光勘探就累死。你好歹給我招募一些木匠和鐵匠,可煉鐵和開礦的人才卻是零,史東大概要瘋了。”

    趙澤列舉了自己的一大堆成就和困難後,忽然壓低聲音拉著周青峰的手朝葉娜方向瞄。他壓低聲音說道:“兄弟啊,我們雖然來的晚了點,可我們幹活也累呀。李樹偉都已經配上小蜜了,我們咋辦?

    這時代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磕磣了點,我把整個金州城都跑遍了,竟然沒找到一個好看的。你這侍女看來還不錯,金發碧眼實在不能更好了。能不能問問她家還沒有其他姐妹給我介紹介紹?我這下半身的性福也是要解決一下的呀!”

    這是先擺功勞再賣慘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4
第0353章 白莲教





    “想我範婉兒貌美如花,卻跟這麼個土包子勾勾搭搭。”範婉兒看著身邊的李樹偉,真是一臉的嫌棄。

    到了金州城都好幾天,袁輕影也走了好久,可範婉兒還是沒能見到周青峰。見不到'革命軍'的少帥也就算了,可李樹偉每天都跑來喊範婉兒出去'玩'——玩個大頭鬼,天天跟著這個土包子去下地視察,要么就是去牛棚當獸醫。

    別的才子佳人都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情濃意切,如膠似蜜。範婉兒當慣了受人追捧呵呼的仙家女修,清麗脫俗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李樹偉卻天天拉著範婉兒當工作的小蜜,每天坐著牛車跑來跑去,弄得一身臭汗不說,還渾身臟兮兮。

    沒個幾天,範婉兒也知道自己這趟差事肯定是搞砸了。她想走卻走不了,只盼著自己冷言冷語不給好臉色,能讓李樹偉知難而退放自己離開。可李樹偉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天天帶著範婉兒到處跑,很是來勁。

    “看,那是我們正在修的水庫。幹活的是我手下農業部的工程隊伍,他們技術還不行,就只能挑挑土壘個壩。現在是枯水期,水流不大,先用土壩蓄水將就著。土壩建好後我們再在下游建個石壩就結實了。不要小看這才幾米高的土壩,它也能蓄水呀。”

    這幾天的功夫,李樹偉給範婉兒慣了滿腦子的農田水利知識。堂堂仙氣飄飄的女修愣是沾染了渾身土氣,連她那身黑色羽衣都沒法穿,只能換了套土布衣服——別的追求者都是談吐高雅,禮物精美。李樹偉卻淨說些種地的事,饋贈更是奢望,範婉兒能給好臉色才怪。

    兩人所在的位置是旅順東面的山區,一條從丘陵中流出的河流從他們身前穿過。幾百個勞工正在此地建個小水庫,建成後可以用來蓄水灌溉。水庫下游還將建好幾個水利工坊,從磨坊到鋸木廠,全部水力驅動。畢竟蒸汽動力在今後十幾年內都不會很充足。

    李樹偉對此規劃得意洋洋,站在土壩旁不斷跟現場的築壩頭目商談技術細節。範婉兒卻毫無感受,很是無趣。聊個水壩就夠沒意思了,接下來的事情才叫獵奇。

    李樹偉竟然把範婉兒帶到一個大糞場。'革命軍'控制整個遼東半島後,對農業發展就極其重視,集糞堆肥是必須做的事情。可搞專門的糞場卻不是為了集肥,而是為了集硝。

    黑火藥的使用歷史將持續很久很久,哪怕到了工業化時代出現大量高性能炸藥,卻還是有很多武器使用黑火藥。比如大名鼎鼎的RPG-7火箭筒的發射藥用的就是黑火藥,因為便宜又好用。

    黑火藥的配料中,精木炭和硫磺都屬於比較易得的原料,唯獨硝石是個麻煩。在化學工業沒能獲得突破,英國人在獲得智利的硝石礦前收集硝酸鉀的唯一途徑就是堆糞——借助硝化細菌分解腐殖質獲得硝酸根離子。工業化之前,歐洲各國都乾這事。

    糞場正式的名稱為'硝田',直接目視的話就是一個大糞坑。裡頭除了收集來的糞便就是各種動物屍體,比如從海裡撈起來的軟體動物以及雜魚。具體的產硝過程需要相當化學知識才能理解,不過這種生產硝酸鉀的方式有個最大的特點——實在太臭了!

    範婉兒還沒靠近硝田就臉色大變,等看到那一汪汪噁心到家的'田地',她指著李樹偉已經說不出話來。李樹偉還得意的說:“就是臭了點,但這可是土法集硝的最好辦法,我們以後就可以有用之不竭的黑火藥了。”

    範婉兒扭頭就跑,淚奔!

    “我要走,我要離開,我再也不想見到這個臭男人了。”

    範婉兒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著李樹偉來看硝田。她這幾天跟著這個臭男人到處跑,所見所聞跟她過去見識的人和事完全天壤之別——她歷練風塵,見多了各種醜惡之事,自覺已經看透一切。可到了李樹偉身邊,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懂。

    範婉兒自負美貌,除了討厭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已然覺著這世間再沒有什麼能讓她有所觸動。她見多了為討好她而誇誇其談的公卿高官,見多了拜在她裙角乞憐的俊秀文人,見多了見利忘義的貪婪豪商,卻從未見過一個能改天換地的男人。

    範婉兒明明很討厭李樹偉的土氣,可只要看到炸藥爆炸,看到河渠開挖,看到百姓歡呼,她就覺著自己到了另一個天地無法不為之吸引。她師父徐鴻儒教的那些人性險惡,鬼蜮伎倆,陰謀論斷,跟這堂堂正正的陽謀相比,根本不值一哂。

    簡單的說,別人都是把事情越乾越糟,風花雪月也掩飾不了暗藏的腐朽衰落。可李樹偉卻能把事情越乾越好。雖然範婉兒覺著李樹偉土氣,但她卻知道這男人做的事能讓無數人從中得益。

    這才是人間正道。

    範婉兒見多了誇誇其談,卻頭一回見到實幹苦幹。

    過去的經歷越多越深刻,範婉兒現在的感受越強越震撼。許許多多看似無解的矛盾,在李樹偉手裡卻輕鬆解開。她一直堅信'蒼天無道,人性本惡',可這些道理在李樹偉面前變得荒誕無稽。白蓮教在過去數百年的所作所為都顯得可笑可恨。

    不是這世間黑暗,只是你自己身邊黑暗而已。

    範婉兒心房失守。

    從'硝田'逃走後,範婉兒一直在哭,一邊在山野間飛馳,一邊淚灑泥土。自打出師之後,她就再也沒真正哭過。受人嘲諷,被人咒罵,遭人詛咒,她都能冷笑以對。可這會她卻莫名其妙的哭,哭的極其傷心。等著快回到金州城,她才止住眼淚,才想明白為什麼哭?

    “那傢伙傻的很,怎能帶女孩子去硝田那種惡臭地方?我跟他也不是一路人,他若是知道我過去的不堪,定然棄我而去,甚至揮刀相向。算了,我還是走了得好。這'革命軍'的門道比師父厲害多了,我們根本不是人家對手。”

    一路逃回金州,範婉兒就想收拾東西迅速離去。只是她到了城門口卻看到牆腳一塊磚頭上畫著個鬼臉符號。這鬼臉乍一看好似孩童塗鴉,可她卻心中一緊——這是白蓮教內部信徒的聯繫圖案,而且根據圖案的樣式,畫圖之人的身份不低。

    “糟了,師父派人來了。”

    金州是'革命軍'目前的行政首都。城池周邊有近衛隊的駐軍,城市內也有新成立的安全部人員在四處巡查。任何可疑面孔都會被攔截檢查身份證,不管什麼人,修為再高也會落入老百姓的監控視線。

    範婉兒到了金州沒幾天就深知這套監控體系的厲害。'革命軍'光是整頓城市就給老百姓帶來實利,城內的百姓都心向'革命軍',有點風吹草動都會上報。

    看著城牆磚頭上的鬼臉,範婉兒悄悄將其抹去。她又順著鬼臉圖案的指示向西走,很快又看到一些刻畫在樹幹,石塊上的顯眼圖案。順著圖案指引,竟然到了金州城西不遠的海邊。她在海邊一座村落外走動一會,村子裡立刻出來個猥瑣漢子朝她喊道:“範師妹。”

    這猥瑣漢子中等個頭,亂蓬蓬的頭髮,穿著邋遢,一身破衣只用根草繩捆紮。他招招手,又朝範婉兒身後看看,喊道:“師妹,快進屋。”

    範婉兒見到此人便皺眉,“四師兄有事便說,我不會進你的屋子。”

    猥瑣男子咧嘴笑道:“半月不見,師妹怎麼不穿你最喜歡的紗衣?不過你穿這身也怪有味道的。只是你還是如此小心,師兄我能害你不成?”

    “你害的人多了。 ”範婉兒對這男子絲毫不客氣,冷面肅容,“你要是沒什麼事,我便走了。”

    看範婉兒真的要走,猥瑣男子才連忙喊道:“師妹莫走。師父已經到了這金州,特意命我來尋你。”

    聽到'師父'這兩個字,範婉兒莫名感到極度噁心,這在過去從未有過。她立足問道:“師父有何吩咐?”

    “呵呵……。”猥瑣男子又笑道:“師妹有所不知,師兄我比你來的還早些。每天就在這海邊收集海貨供養那些'革命軍'的士卒。我對這'革命軍'的探查比你還多些。

    師妹也是好本事,來了之後就勾上了'革命軍'什麼農業部的部長。那可是大賊酋。我前天去金州送貨,就看到你們倆乘馬車外出,談笑甚歡。師父得知此事也頗為高興。

    不過師父派人來金州設立香堂之事卻遇到些麻煩。這'革命軍'不知使了什麼妖法,竟然讓此地愚民無比信服。你幾個師兄處處行走,處處碰壁,好是苦惱。”

    範婉兒心中不禁冷哼,暗道:你們懂個屁,還當'革命軍'是如明廷一般的廢物?人家統治地方嚴密的很。地方上的縉紳全部殺光,斷了你們勾結的對象。要你們去跟最底層的窮苦人說教,累死你們也招募不到幾個人。

    中國古代的縉紳可謂是基層管理中的一大毒瘤,這顆毒瘤在明朝尤為勢大,徹底掏空了國家的根基。白蓮教為何屢禁不絕,靠的就是地方縉紳的庇護和供養,也只有地方縉紳才能給白蓮教提供人力物力。否則靠那些苦哈哈的窮苦農民,白蓮教也受不了那個窮罪。

    範婉兒不懂這些,白蓮教的人也不懂這些。可他們卻知道自己到了這'革命軍'的地盤,基層管理者都是'革命軍'下派的,根本不是原有的地主。這讓他們失去紮根的土壤,很是難受。

    範婉兒卻知道自己師父絕不會輕易罷休。徐鴻儒盤踞山東那麼些年,各種陰狠手段多得是。猥瑣男子就對范婉兒說道:“師父覺著這'革命軍'的頭領管制地方的手段太厲害了些,尤其是那什麼農業部的李部長。若是能滅殺此人,或許能破局。”

    猥瑣男子笑嘻嘻,範婉兒卻是一愣。但她很快冷冷回復道:“好,我正把那李樹偉迷的暈頭轉向,過幾天就去殺他。”

    猥瑣男子卻收斂笑容,“莫要過幾日了,就今天下午。只要你把那姓李的誘出城落單,我隨師妹一起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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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範婉兒捂著口鼻逃掉,李樹偉也察覺自己帶妞來看'硝田'確實不妥。這地方別說妹子,他都覺著惡臭難忍。可古代社會就是農業社會,作為'革命軍'的農業部長,他每天忙忙碌碌,真心沒空玩什麼花前月下。

    李樹偉能混到開情趣店這份上,就別指望他能有什麼特別強的交際能力。他就等著範婉兒主動投怀送抱。結果範婉兒玩矜持,連手都不讓他碰。他又沒得厚臉皮硬上,結果只能把範婉兒天天帶在身邊——有這麼個漂亮妞跟著,他其實挺爽的。結果就是妹子不干了。

    看著妹子逃跑,李樹偉偏偏沒辦法去追。他還要把工作做完。

    硝田的管理相當複雜,細節做不好一切白費。在硝田乾活需要相當的耐心和責任心,還需要足夠聰明,又能嚴格按照規章制度來進行生產。這裡的勞工哪怕不識字都是拿著至少三兩一個月的工薪,差不多是中級文憑才能得到的收入。培訓期間淘汰率特別高。

    一上午的時間都耗在硝田,李樹偉中午時分才騎馬回城。他走到半道上就看見範婉兒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路邊,心情瞬間大好,連忙趕上去。只是靠近一段距離後,他又停步笑道:“我身上臭,就不挨你太近了。先回去吧,下午我就不跑了,去畜牧學校上課。”

    範婉兒冷淡的看著李樹偉,低聲說道:“我想和你私下談幾句。”

    李樹偉身邊還跟著一隊負責他安全的民兵呢,他有些奇怪範婉兒的要求,卻還是對保護自己的民兵下令道:“你們到前頭等我一下。”

    民兵們只當自己老大要勾搭女人,一個個嘻嘻哈哈的就到前頭去了。等他們走的消失不見,李樹偉卻看到範婉兒一臉的哀色。不等他問到底怎麼回事,就听身後有個嘎嘎亂笑的聲音在說話。

    “師妹,你對付男人真是輕而易舉。這'革命軍'的大賊酋竟然這麼聽你的話。”一個猥瑣的男子不知從何處呼的一下冒出來,就站在李樹偉身後。

    李樹偉當即大驚轉身,又聽這猥瑣男子冷冷喝道:“李部長,是吧?我家師父想請李部長去一趟。”

    說著話,猥瑣男子就伸出臟兮兮的手朝李樹偉抓了過來。李樹偉大驚後退,手忙腳亂的要從口袋裡掏什麼東西,卻忽而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被一股勁力拉的倒飛。等他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就听陣陣勁風撕裂空氣,猥瑣男子正驚怒罵道:“師妹,你這是何意?”

    剛剛一剎那,範婉兒手裡飛出一條絲帶纏住李樹偉的腰,硬把他從猥瑣男子的攻擊下扯走。緊接著她飛身攔住李樹偉面前,一擊偷襲打在猥瑣男子的胸口,擋住了其後續攻擊。

    李樹偉倒在地上連忙爬起來,就听範婉兒頭也不回的喊道:“傻子,快走。我打不過他。”

    猥瑣男子手爪鋒利,看似貌不驚人卻招招不離範婉兒的要害。他胸前中招卻並不礙事,口中更是痛罵道;“師父說的沒錯,你這賤人就是靠不住,遲早是個禍害。

    你是不是對這男人動了情?竟然要捨命救他。我今日就要當著這男人的面玩死你,看看他會不會為你這蕩婦掉一滴淚?”

    瞬息間,猥瑣男子便攻勢加緊。他一招破開範婉兒的防禦,手爪狠狠掃過其腹部。衣裳破裂,血水飚飛,範婉兒當即身受重創,踉蹌後退。她回頭再看李樹偉,卻發現這男人竟然一動不動,頓時悲淒喊道:“傻子,你怎麼還不走?我真打不過他。”

    李樹偉手裡抓著一張符篆,臉上頗為驚恐。他對面的猥瑣男子一招擊退範婉兒,又手爪一伸迅捷的朝他抓了過來。眼看那鋒利的手爪就要扣住李樹偉的脖頸,地面忽然冒出黑煙化作粗壯的雙臂,一把將猥瑣男子的雙腿抓住。

    這黑煙突如其來,叫猥瑣男子根本無法避閃。

    李樹偉的身後也站出一具渾身漆黑的傀儡武士。這具黑武士原本留給徐冰當護衛,因為品級太低被文若蘭加以強化。控制這具傀儡的魂魄來自當初額赫庫倫的部主烏察,直到今天其實力才得以完全發揮。

    猥瑣男子被人面妖困不能移動,黑武士立刻揮動重劍發起瞬殺。一口氣連續十幾劍劈砍而來,每一劍都附帶凌厲的黑色劍光。

    猥瑣男子修習的是刺客之道,攻強守弱,一旦不能移動戰力大降。他只抗住黑武士兩三下劈砍,就被後續的劍刃大卸八塊,血肉垮塌,碎成一地。

    範婉兒捂著腹部的傷口倒在地上,看到自己師兄慘死,忽而苦笑說道:“我也真傻,周青峰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白白把你送到我手上。”她又抬起頭,臉色蒼白的看向李樹偉,問道:“你對我早有防備,對不對?你根本不怕我害你,對不對?”

    李樹偉手裡還抓著那張七級符篆,渾身發抖。雖然在演武棋盤中練過幾次,可他剛剛還是被嚇的不輕。看到範婉兒倒在血泊中,他又有些於心不忍。

    範婉兒腹部的傷口很大很深,血流不止。她感覺身體開始發涼,苦笑道:“我也是糊塗,怎麼連自己性命都不要了?平常的冷漠無情都到那裡去了?”

    彌留之際,範婉兒卻又看著李樹偉大步跑掉,迅速離她而去。她看著李樹偉高大的背影逐漸模糊,心裡暗罵道:“又是個沒良心的。我拿命護他,他竟一句話不說就跑了。”

    範婉兒失血過多,休克暈厥。

    跑掉的李樹偉卻很快又跑回來,還把剛剛遣走的那些民兵喊了回來。他急的滿頭大汗道:“擔架,擔架,把擔架抬上來。醫療包,把醫療包給我,我要給她止血包紮。”

    範婉兒腹部的傷口太重,簡單包紮根本止不住血。李樹偉捆了幾層紗布都沒用。他把自己身上用來用於療傷的符篆和丹藥都用上,卻還是幫不了範婉兒半點忙。他又大聲喊道:“馬,把馬給我牽過來。”

    馬匹沒牽過來,倒是由遠處趕來一支馬隊。為首的赫然是騎著巨狼的周青峰。李樹偉就跟看到救星似的的衝上去。周青峰看他雙手和身上都是血,當即厲聲罵道:“範婉兒這個賤人幹的?”

    “不,不是。是她救了我。求你,幫我救她。她有悔過之意的。求你,別讓她死。否則我這輩子都要內疚。”李樹偉一個大男子,嚎啕大哭都要跪下了。

    周青峰看李樹偉沒什麼大礙,才看到倒在血泊中瀕死的範婉兒。他先用冰系靈力直接封凍了範婉兒的傷口,再用光系靈力幫其控制傷勢,等完成這一切再讓人安排馬車將範婉兒送到金州城去。

    急救過程中,周青峰也看到被黑武士劈成一堆屍塊的猥瑣男子。再聽李樹偉絮絮叨叨說出剛剛那一刻驚心動魄的搏殺,他方知事情原委。李樹偉一邊講述一邊掉淚自責,“我本可以放符篆幫她一把,可又擔心她跟刺客演雙簧。結果就差那麼一下,她就倒下了。

    其實刺客出現之前,人面妖就向我示警。我心里便是惱怒,就想著戲耍她。可等著對方動手,刺客最開始那一下真的可能殺了我。我根本來不及動用符篆,召喚黑武士。是她救了我一把,可我還是疑心。就那麼一下猶豫,結果搞成這樣。”

    李樹偉要泡妞,周青峰所謂的幫忙就是給他提供安全保障。被強化過的人面妖和黑武士不是潛藏地下,就是在李樹偉身上隨時可以放出。他自己還有好些強力符篆和法器護身,這些都是用來保護他安全的。

    這個一米八的爺們一直指望能沙場建功,卻沒怎麼殺過人。此刻李樹偉雙手全是范婉兒的血,今天這場面把他給刺激的不輕。

    周青峰把李樹偉拉上馬,又讓人把刺客的屍首收斂帶上,一路返回金州城。看李樹偉失魂落魄的,他沒好氣的說道:“你女人應該死不了。”

    “可她小腹上那麼大的口子,流了滿地的血。”李樹偉心裡倒是升起一點希望。

    “今天中午,衛生部的余鴻洋和鄧志宏剛剛帶隊從登州方向轉移到金州。他們兩個是專業醫生,能做外科手術,術法還是專門治病療傷的。只要範婉兒還留著一口氣到金州城,她就死不了。”

    周青峰說完又看向李樹偉,費解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被範婉兒榨成人幹,沒想到你魅力如此之大,居然把個人盡可夫的蕩婦給勸的從良了?真是能耐啊!”

    這會李樹偉聽不得任何人說範婉兒壞話,他很不快的說道:“別再說這麼難聽的話,她救了我一命。雖然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可她真的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這倒是實情,範婉兒腹部的傷極重,腹部臟器都有破損。周青峰也只能將傷口直接凍結,能不能救活還要看穿越者隊伍中兩個專職醫生的本事?那若是苦肉計,那真是用命來演的。

    等兩人趕回金州城,李樹偉的精神狀況才恢復些。他又奇怪周青峰怎麼來的如此巧?否則範婉兒絕對撐不住,當場就會死掉。等他問出口,周青峰卻臉色一垮。

    “範婉兒沒死,我們卻有人死了。”

    “什麼?我們誰死了?”

    “孫老爺子死了。他從撫順到營口後,身體就非常不好,一直處於調養狀態。他身邊的護衛也不多,只有幾個僕人照顧。上午他的僕人就報告說老爺子吃飯後嘔吐,等我趕過去時已經晚了。初步判斷,有人在食物裡下毒。”

    “下毒?”李樹偉聽著駭然,驚呼道:“敵人潛伏到我們內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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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5章 白莲教首





    遼東半島東側有大量面積不小的島嶼被統稱為長山列島,廣鹿島是其中面積最大的一個。它距離陸地只有二十多里,面積三十多平方公里,有淡水。島上一百六十餘戶,七百多口,是一個可以自給自足的地域。

    '革命軍'席捲遼東半島,對海蓋複金四州的縉紳實行極其殘酷的滅殺政策。每遇反抗,周青峰便會調集大軍進剿,絕不給對手任何僥倖之機。以至於半島上的反抗力量不是逃散,便是蟄伏。

    倖存的縉紳不得不相互抱團取暖,逃到天津和山東自然能過得好些,也有不少人就只能朝島嶼避難,伺機反攻。

    廣鹿島上還殘存不少明軍,島將為把總胡可賓。此人原本舒舒服服的待在自己的地盤上過著苦中作樂的日子,忽然一天接到兵部發來的晉升——胡把總變成了胡游擊,負責統帥遼東半島東側各路軍民剿滅反賊'革命軍'。

    胡可賓對此都莫名其妙,問過來傳旨的人才知道——感情遼東半島已經變了天,海蓋複金四州都落入賊手。胡游擊這才感慨道:我說最近為毛從大陸一方來了不少逃難的縉紳,問他們都說遇到強賊。現在才知道這強賊竟然如此之強!

    把總升游擊,可是升官卻不給錢,口惠實不至,胡游擊才沒興趣去反攻呢。可接下來從大陸逃難來的縉紳越來越多,海蓋複金四州的都有。能從'革命軍'的追剿中逃出來的縉紳都有點本事,不少人修為還挺高。

    而接下來到廣鹿島的人馬成分更雜亂,盤踞山東的白蓮教竟然也派人到了島上。有天來了個鬚髮皆白,頗具仙風道骨模樣的老者,竟然口稱自己是白蓮教首徐鴻儒,帶著七八名精乾子弟出現在胡可賓面前。

    白蓮教?

    胡游擊真心驚呆了,他再孤陋寡聞也知道這白蓮教可是當年跟朱洪武一起打過交道的。雙方恩怨交加,鬧騰了兩百多年,到現在山東還是白蓮教的地盤。朝廷可是嚴令打擊這個邪教,誰知道人家竟然拿出了東廠的腰牌,說是要'扶明滅賊,保家衛國'。

    看到東廠和兵部同時下發的旨意,胡游擊只能捏鼻子認了。而接下來不單單是白蓮教,什麼金丹道,紅槍會,五盤教等等。這些地方會道門加上從大陸逃來的縉紳,最終成了'三宗五派,九桿十八枝',這其中甚至一夥海匪。

    什麼金木水火土,什麼經主,會頭,堂主,壇主,香頭,什麼開路真人,指路真人,領路真人,烏煙瘴氣什麼人,什麼名號都有。山東,直隸,遼東,遼西,各個地方的都有。

    胡游擊覺著自己好好的廣鹿島愣是成了個鬼怪窟,島上沒幾天就群魔亂舞,把他折騰的叫苦不迭。偏偏這些人來了還各個都像大爺一般,號稱天下英雄齊聚一堂,共討反賊,扶保朱明。

    等問深入點,胡游擊方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受了東廠馬可世馬公公的鼓動,從各地出發匯集到他這裡。據說馬公公已經開出了賞格,滅殺賊首周青峰一萬兩,其餘頭目五千,再次三千,一千,五百不等。

    一大幫子想發財的江湖好漢全來了。

    這些人中毫無疑問要屬白蓮教的名頭最大,眾人都推舉教首徐鴻儒為頭領,統帥上島的數百人。這些人中大多都是尋常的好勇鬥狠之人,身俱修為的也就一百出頭,真正有勢力能打的不到二十,小半都是徐鴻儒的弟子。

    有這麼一大幫社會閒雜人員上島,廣鹿島的百姓算是徹底遭了殃。沒個幾天功夫便發生了幾十起打鬥,死傷十幾人。不少好漢爺無事生非,四下劫掠,連胡游擊的家眷都不放過。偏偏胡游擊打不過這幫人,鬧騰幾次連家裡囤積的糧食都被搶了個精光。

    鬧到最後徐鴻儒不得不出面格殺幾名最是無賴的好漢,方才在島上立下點規矩。只是如今島上一千多人,外無供給,內無生產,再這樣下去就只能喝西北風。胡可賓也巴不得轟這些晦氣鬼走,就湊了些船隻把想發財想出名的好漢們送到大陸上。

    至於那些傢伙是生是死,胡游擊才不管呢。

    各路江湖好漢去找'革命軍'的麻煩後,徐鴻儒卻沒走,反而留在島上'總籌大局'。這老頭仙風道骨,面容和藹,倒讓胡游擊覺著像個世外高人。加之白蓮教在民間流傳各種不可思議的神話,也讓胡游擊頗為畏懼。

    這天徐鴻儒正在給胡游擊算卦,忽而眉頭一緊,從腰間的口袋裡抓出七八個木牌。胡游擊偷眼看了看,只見其中一塊木牌被挑了出來,牌面上寫著的名字正在慢慢變淡,消失。

    “這是何意?”胡游擊問道。

    徐鴻儒眉頭緊皺,沉聲說道:“這是我手下四徒兒的魂牌,他死了。”

    胡游擊看著好奇,卻不明白這背後意味著什麼。他只看到徐鴻儒手中八張魂牌,這死了一張就只剩七張。顯然死的'四徒兒'還挺重要的。

    徐鴻儒沉吟一會,說道:“我在四徒兒學藝多年,本領高強,尋常之人不是他的對手。前兩日他還跟我通訊,誰知今日卻去了。我也探知這佔據遼東四衛的'革命軍'不是尋常流寇,而是意圖紮根的強敵。其賊首周青峰號稱天下第一,想來也是有些本事。”

    胡游擊嗤笑道:“旬月間侵占海蓋複金四衛,令朝廷上下束手無策,這等賊首何止有些本事,那自然是本領高強。兵部下文令我上岸進剿,我才不去呢。東廠的馬公公派了一堆牛鬼蛇神來就想滅殺人家,這不是癡人說夢麼?”

    說到最後,胡游擊忽而醒悟自己眼前這位徐教首也是馬公公派來的'牛鬼蛇神',立刻停口不說。

    徐鴻儒卻彷彿沒聽見,他緩緩收起木牌,起身說道:“徒兒身死,我這做師傅的也不能無動於衷。眼下待在這島上終究是無用,還請胡游擊幫我準備船隻,徐某得登陸跑一趟。看看是何人殺了我徒兒?”

    “若是那天下第一的周青峰殺了你徒兒呢?”

    “那我便要與他分個生死。”

    徐鴻儒說走就走,乘船而去,入海無踪。

    胡游擊看著對方離開,站在海邊嗤笑一聲:“這白蓮教一向藏頭露尾,暗使鬼祟,什麼時候敢跟人分個生死?也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只不過這幫傢伙若是把事情鬧太大,只怕那'革命軍'回頭還要來尋我的晦氣,我可怎麼辦呀?”

    徐鴻儒乘坐漁船,帶了兩個隨身的童子登陸。由於'革命軍'對整個遼東半島的管制主要集中在城市,鄉村地區由於缺乏幹部還處於隨機巡查的狀態。徐鴻儒上岸後便換了裝束,扮做逃難的老人帶著兩個孩子向西南方向的金州進發。

    廣鹿島距離金州也不遠,上岸後直線距離不過六七十里。只是越接近城市,道路盤查越是嚴厲。徐鴻儒仗著自己修為高深,瞞過道路上設卡的民兵,一天一夜後抵達金州城二十里外一個叫劉家店的村子。

    到了村外已是天黑,徐鴻儒從口袋裡取出魂牌,朝其中一塊牌子上輕輕一彈。劉家店村子內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後生便舉著腦袋疼痛,心知是師父在呼喚自己。這後生藉口上茅廁,悄悄從村子裡出來,尋到在村外的徐鴻儒。

    師徒相見,這後生先是拜倒叩首,再詢問道:“師父召喚徒兒,可有何吩咐?”

    黑漆漆的夜裡,徐鴻儒渾身上下陰氣森森。他站在一顆枯樹下,對跪地的後生問道:“你四師兄死了,你可知道?”

    後生連忙大驚抬頭,“弟子混入這'革命軍'後便是每日勞累,已有多日沒見到其他師兄,更不知四師兄遭遇。”

    “你幾天和其他師兄聯絡一次?”

    “短則五六日,長則半月有餘。這'革命軍'管查極嚴,幹不完活連飯都沒得吃。弟子近段時間努力交好這村里的村官才稍稍有些空閒,可'革命軍'經常派幹部下鄉巡查,清點名冊。他們發現可疑之事定會徹查,所以這村官也不敢隨意放我離開。”

    這'革命軍'著實可恨啊!

    遼東半島除了中央的千山山脈,其他地方地勢平坦,道路條件好。加之現在戰爭時期,'革命軍'對於控制地方是尤為看重。別說基層幹部進行巡查,就連周青峰有時候都擔心被人滲透而覺著睡不好覺,會親自騎著巨狼到處亂跑,看看地方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情況。

    “你這裡可有住所讓為師落腳?”

    “師父,你沒有身份證呀。村官若是發現有外人來,定然盤查。你就是收買他也沒用,村里人看到外人出現就會舉報。這'革命軍'下民風極刁,經常搞什麼'反間反特'活動,任何異常都會上報。”

    徐鴻儒聽得心頭火大,他又問道:“為師派你們來,你們什麼事都沒干成麼?”

    跪地的後生嚇一跳,連忙說道:“二師兄就混進金州城了,據說他還成了什麼公務員,地位不低。前幾天我偷偷去見他,他就說正跟四師兄合計刺殺'革命軍'要員,亂其陣腳。卻不想四師兄竟然死了。

    師父若想落腳,要么去尋二師兄,或者去尋五師姐。五師姐擅長勾引男人,據說已經有所成。她媚視煙行,最是迷人,不管是刺殺'革命軍'要員還是安頓落腳,最是容易了。”

    徐鴻儒沉吟一會,卻微微搖頭,“範婉兒那賤婢只怕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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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6章 初步调查





    '革命軍'成立以來,各種大大小小的案件多如牛毛,想要刺殺周青峰的事都不時發生。可這次孫老爺子遇害還是震動了周青峰在內的全體'革命軍'高層。

    案發之後,金州全城戒嚴,所有暴力機構人員全部上街,城內居民徹查身份證件。全副武裝的士兵敲開,撬開,砸開,撞開任何一扇關閉的房門,衝進一棟棟的房屋內進行搜查。還有大量的士兵騎馬離開金州城,封鎖了金州和外界聯繫的所有道路。

    在事發的當天夜裡,還在蓋州等待遷移的內政部長徐冰就接到了快馬通知,於是蓋州也立刻進入高度戒備狀態。同時徐冰在一個連的騎兵護衛下連夜出發趕往金州,就連內政部的遷移工作都提前進行。

    從額赫庫倫開始,孫老爺子給與周青峰諸多方便。回到撫順後,徐冰還沒有成長起來,其他人也缺乏管理經驗,孫老爺子是周青峰手下唯一能支撐大局的內政主官,肱股之臣。是他在周青峰去鬼塚的一個半月裡硬撐維持了周青峰的勢力,免得他落個雞飛蛋打。

    也正是那一個半月的硬撐,給孫老爺子的精神和身體造成極大傷害。他畢竟六十多快七十了,身體本就不太好,精力不濟只能在撤離撫順的過程中逐漸放權,退居二線。周青峰搶占遼東半島後,孫老爺子就進入養老階段,深居簡出,很少與外人接觸。

    為了表示對孫老爺子的尊重,周青峰將原本金州城一名高官的私宅用來給老爺子居住。照顧他的僕人都是原本醫院的護工,有不錯的醫護經驗。他的住所也有專門的警衛把守,外人難以接近。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孫老爺子在早餐過後就出現身體不適,上午十點開始嘔吐。護工立刻報告,把金州近衛隊的醫生喊了過去。

    除了兩個穿越者醫生,'革命軍'就沒有完全合格的醫護人員。近衛隊的醫生是由土著醫生進修短訓後擔任的,業務能力不高,也沒有合適的藥品。

    近衛隊醫生在初步判斷是中毒後進行了催吐。可惜孫老爺子沒能經得起這番折騰,反而因為嘔吐物堵塞氣管導致窒息,救治不及時而死亡。

    周青峰發怒了!

    得知是食物中毒後,他立刻下令扣押跟事件相關的所有人。同時擔心正跟範婉兒接觸的李樹偉。結果李樹偉沒事,範婉兒重傷,死的是刺客。

    中午才抵達的兩個穿越者醫生立刻接手了這個案子。他們首先確定孫老爺子的死因,進而確定是砷中毒,也就是砒霜。接著就開始調查毒藥來源,從老爺子早餐的碗裡發現了砒霜殘餘。

    由於'革命軍'奉行集體吃食堂,老爺子的早餐也是從機關食堂弄來的。調查立刻從孫老爺子的住所轉移到食堂,可是在食堂卻毫無發現,所有烹飪炊具都是無毒安全的,廚師也是從撫順就跟隨周青峰。當天早餐吃飯的人好幾百,除了孫老爺子,別人都沒事。

    “要么是照顧老爺子的護工有問題,要么就是早餐從食堂送到老爺子府上的過程中被人下毒。”這是衛生部長余鴻洋的判斷。

    照顧老爺子的護工和警衛都已經被挨個調查,所有人都說事發當時一切正常,也否認自己下毒。去食堂領取早飯的護工更是哭著說道:“我們的早飯是跟老爺子一起在食堂領取的。老爺子吃的跟我們是一樣的,並沒有分別。”

    徐冰快馬趕到金州後,以她刑警的特長立刻要求進行現場重演。送飯的護工模擬了領取早飯返回老爺子住所並且分餐的整個過程。最後發現食物確實是一樣的,但護工吃護工的,老爺子則在自己的臥室裡獨自進餐。

    “可能是有人在老爺子吃飯的時候偷偷潛入,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給老爺子的早餐裡下毒。”徐冰在做出初步判斷後,對老爺子的屋子進行檢查。只可惜檢查再次一無所獲。她站在臥室的窗戶前朝外看,“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幹這事的是個老手。”

    老爺子的臥室內還有老爺子中毒後初次嘔吐的殘留物,地面的桌椅倒伏,是老爺子痛苦呼救時造成的。砒霜中毒會造成受害者咽頭灼熱,口乾,噁心,劇烈腹痛和嘔吐。周青峰陪著徐冰站在現場,可以想像事發當時的混亂。

    徐冰又走到老爺子臥室的窗外。由於這所住宅是之前高官的私宅,這窗外就是後院。事發時後院無人,徐冰在後院的花園泥地上發現幾個模糊的腳印。她把所有護工和警衛都拉來驗證過之後,確定這腳印是外來的。

    “刺客從後院進來,直接走到老爺子的窗口。這傢伙目標非常明確,他沒有殺警衛,沒有殺護工,只在老爺子的早餐裡下毒。這傢伙對我們很熟悉,很可能混在我們內部。得去查一下最近有什麼人在四處打聽我們'革命軍'高層的狀況,刺客應該是最近加入的。”

    徐冰量測了腳印的步幅和大小,還對鞋印的深淺和磨損進行詳細記錄。由於一時半會找不到石膏,她只能用筆對鞋印進行詳細描繪。

    “刺客就一個人,男性,穿布鞋,個頭在一米六左右。其年齡在三十到三十五歲,偏瘦。”通過幾個鞋印,徐冰就掌握刺客的諸多具體細節。

    只是周青峰卻在鞋印和老爺子臥室窗戶間來回看,問道:“刺客幹嘛要下毒?他幹嘛不直接殺人?”

    “如果兇手真是白蓮教的神棍,那麼他們特別喜歡引發恐慌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下毒容易造成人人自危,因為誰都要擔心自己吃的食物是否安全,這可比直接殺人要陰狠的多。”徐冰說道,“你得知老爺子中毒,第一時間是不是擔心更多人也中毒?”

    '革命軍'由於人員集中,自然選用比較省事的集體食堂用餐。也正因為於此,周青峰對食堂的管理自始至終非常嚴格,在額赫庫倫開始就擔心被人下毒或者食物被污染。佔領遼東半島後人員急速膨脹,他更加是關注自己體系內部的食品安全。

    否則別說下毒,鬧個疫病就能讓'革命軍'癱瘓。這事半點不能馬虎。

    初步勘察結束,徐冰和周青峰等人離開老爺子的住所。她壓低聲音問道:“那個範婉兒的情況怎麼樣?”

    “範婉兒做了手術。老余說她傷的很重,目前還處在重症監護的昏迷狀態。我已經派人對她進行嚴密保護, '狗肉'警惕性高,專門守著她。”周青峰說著狠狠罵道:“也是我疏忽大意了,總想著那些搗亂的都是跳梁小丑,沒想到他們膽子這麼大!”

    “兩個案子應該是同一夥人幹的,他們挑選的目標都很精準,潛伏時間不短了。作案手法也很講究,應該就是白蓮教這個專業造反的團體幹的。”

    徐冰反過來安慰周青峰道:“你也別太自責。我們的重要人員和機構都做了盡可能多的安全防護,敵人選擇孫老爺子下手應該也是一種無奈。否則他們應該會直接找你我作為目標。

    你也別擔心,我們對白蓮教的了解絕對超過白蓮教對我們的了解。我正好親自會會這種根深蒂固又臭名遠揚的邪教,看看他們的'無生 母'有多厲害。對付這種邪教,我們是有經驗的。”

    周青峰點點頭,沉聲說道:“我立刻去把花名冊調出來,把符合腳印篩選條件的人統統列出來進行審查。 ”

    “你最好留意一下這片犯罪現場,我們的對手可能會返回來的探查。還有企圖刺殺李樹偉的刺客,其屍體在哪裡?我要看看。如果可以的話,啟動金州城防對內進行監控,我相信會有所發現的。”

    周青峰和徐冰都怒火中燒,想著如何找出暗藏'革命軍'內部的鬼怪。而在金州城內,一名年輕男子卻正在'革命軍'幹部學校內到處走動。這人面皮白淨,身材瘦弱,看著手無縛雞之力,年齡也才十七八歲左右。

    '革命軍'內部有諸多培訓機構,基本上每個穿越者都在想辦法培訓自己的專業人才。幹部學校則是一堆新建學校中的重點,是專門為培訓'革命軍'骨幹力量而建立的。

    由於城內發生重大命案,全城戒嚴。學校內所有人員也都不允許外出。校內幾十號學生被困在金州城的縣學校舍裡。年輕男子數次想離開學校外出都被街上的士兵阻攔,不覺心中氣悶,轉而返回校內的宿舍。

    宿舍內,桑有深的小兒子桑全來正捧著書本苦讀。他根紅苗正屬於重點培養對象,可基礎太差,每天苦讀卻越讀越苦。眼看每次考試都考不及格,他已經是急的火燒房。

    桑全來愁眉苦臉的看書,年輕男子一進屋就笑道:“全來,又在用功呢。話說你這樣讀書也不是辦法,要不出去走走散散心?”

    桑全來搖頭道:“全城戒嚴,出不去的。我這還有幾道題不會,要不你幫我看看?”

    年輕男子卻故意抱怨道:“也真是的,幹嘛戒嚴呀。不就死個人麼?多大事。這年月那天不死人。”

    桑全來放下書本,很嚴肅的說道:“據說死的是孫老爺子,不一樣的。我們桑家之前也收過孫老爺子恩惠,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殺了他,我也要給老爺子報仇。”

    年輕男子眼角輕蔑的瞥了桑全來一眼,又換個懶散的笑臉說道:“這人死的莫名其妙,怎麼查?大明衙門的捕頭都沒辦法,只可憐我們這兩天都沒得出門,憋都憋死了。”

    桑全來卻很肯定的說道:“我們'革命軍'少帥不比旁人,更不是明廷那些貪官污吏能比,他肯定能把兇手抓出來的。時候,活剮了那個王八蛋!”

    年輕男子聞言,面色更是陰沉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6 13:44
第0357章潛伏的毒蛇





    “許德林。”一聲呼喊響起,'革命軍'幹部學校的守衛在大門口招招手,“上面有新規定,人員進出必須登記。來,簽個名吧。”

    一年輕男子就要走出校門口,聞言便是一愣,“我出個門到外頭溜達一圈,竟然還要簽字畫押?”

    “少廢話,規定了就要執行,否則我得挨批扣工錢。被老師發現,你也要挨批。”大門守衛絲毫不通融,他站在崗位門口將個破本子攤開擺在年輕男子麵前,“時辰都寫好了,你就簽字吧。”

    年輕男子看著簽名本子便是眉頭緊皺,好半天才別彆扭扭的用毛筆寫上自己的名字。寫完之後離開,他還冷哼了一聲,心中暗罵:“這夥反賊到底怎麼想的?哪來那麼多規矩?”

    白蓮教首徐鴻儒座下二弟子許望山,易容喬裝化名'許德林'混進了'革命軍'內部。他是山東萊州的秀才出身,跟隨徐鴻儒修煉了快二十年,擅長勾引良家女子,誘拐富家孩童,詐騙莊戶人家。

    被這畜生勾引的女子,莫不人財俱失,褻玩之後被推入勾欄瓦舍,死不瞑目;被誘拐的富家孩童,索要巨額贖金後再挖眼斷手,丟到街頭行乞索錢,如墜地獄;被詐騙的莊戶人家往往家破人亡,還要吃上人命官司,敲骨吸髓後能剩下個破落戶便是運氣。

    許望山一直對自己這份害人的能耐很是得意。他在山東作惡多年,從未失手,名聲不小。徐鴻儒這次派他到金州城,本是想趁著城中兵荒馬亂,騙的些大戶人家的錢財作為己用。

    許望山對此信心滿滿,扮做個年輕書生潛入金州,來了之後卻發現市井安定,百姓歡騰。只因'革命軍'把城中一幫官紳全部審罪處死,清理了諸多冤案,還免掉了兩年的賦稅和積年欠賬。

    這年頭市井中也多窮人,他們被官紳愚弄,被地痞欺壓,每家每戶都必定欠債。過年便是年關,被逼債的不是賣兒賣女,便是懸樑自盡。民生之苦,一年甚過一年。

    等著'革命軍'以來,宣布所有高利貸都不用償還,並且提供居民低息貸款。僅這一條足以讓民心歸附。老百姓從各種高利貸的吸血鎖鏈中解脫,又能得到必要的資金繼續生產生活,市面反而越發活躍——壓根沒人希望大明朝廷回來,老百姓從內心擁護'革命軍'。

    許望山想結交官紳的想法落空,立馬就面對'革命軍'的身份登記制度。他那一日住在金州的客棧內,一夥'革命軍'士兵就進來強行要求辦證。他明明有著極高修為卻只能隱藏,抗辯不過被迫辦了個'身份證'。結果上街必查'身份證',什麼陰私勾當都乾不了。

    許望山氣惱之下卻什麼也乾不了。他發現這'革命軍'竟然還在招收學員培訓,琢磨之後覺著這是一條攪亂的路子。他心思靈動,聰明伶俐,入學後很輕鬆就拿到了初級和中級文憑。在進一步培訓時,他選擇了進入培養'革命軍'骨幹的干部學校。

    結果到了乾部學校,許望山更是發現這'革命軍'的厲害。行政部製定的各種規章制度井井有條,有具有極強的操作性。他細細研究之後更是大為驚恐,覺著己方白蓮教在這些社會管理條例面前根本難以抵擋,無處遁逃——相比大明官府的粗疏管理,'革命軍'細緻的多。

    許望山一開始還有意從'革命軍'的條例中學習幾手,當他很快將發現這些打擊縉紳,加強監督,多重製衡,提升教育的管理理念跟白蓮教那些裝神弄鬼的花招完全背道而馳——一個是要秩序,一個是要混亂。說白了就是白蓮教學不了。學了得話,自己先完蛋。

    作為一名罪案累累的惡棍,許望山對這些管理條例可謂是恨之入骨。有一天,退休的孫老爺子發揮餘熱來幹部學校上課,談及這些條例不少都是他制定的。許望山立刻恨上了老爺子,在跟踪過老爺子幾次後,他就下手毒殺。

    下毒之前,許望山只當孫老爺子是個普通的反賊教授,覺著自己殺了也就殺了。可等孫老爺子一死,'革命軍'反應之爆裂超出了許望山想像——全城戒嚴,四下緝拿,城內所有人都被反複查驗。

    許望山一直仗著自己高來高去的本事逃脫追捕,向來看不起朝廷捕快和市井的販夫走卒。可當看到整個金州城的百姓都在議論如何抓捕兇犯時,他真的有種莫名的恐怖——再牛逼的人,你也得吃喝拉撒呀。當身邊任何一個人都會將你的行踪上報,這連逃都逃不掉。

    許望山想要逃走,卻又捨不得自己當前在'革命軍'內部獲得的地位。'革命軍'佔據海蓋複金四衛已經兩個月,局面不斷穩定,不會再胡亂招募人員。可師父徐鴻儒命他攪亂'革命軍',這要是逃走了再想混進來就難了。

    戒嚴兩天后,周青峰下令解除白天的戒嚴,只在夜裡限制城內人員流動。老百姓對此早就習慣,許望山也得以離開幹部學校,出來打聽打聽消息。他走出校門就看到外頭貼著一張告示,卻跟兇案無關,反倒是即將搬遷到金州的'革命軍'教育部發的通知。

    '革命軍'內部辦學太亂了,師資力量分散導致教學水平參差不齊。負責教育的尹虎要求集中辦學,幼兒教育,初級教育,中級教育都是打基礎的,再到高級教育分開不同的系培訓專才。

    比如乾部學校將改為管理系,農業部的培訓班將歸入畜牧,水利,農產品種植和加工等科系。此外還有採礦系,冶金系,機械系,金融係等等。

    高級教育將被稱作'金州學院',集中力量培育'革命軍'急需的人才。告示前圍攏了不少百姓,有宣傳科的人正在念給大夥聽。當得知所有教育都將強制實行,高級教育還能賺錢時,百姓們就議論開了。

    許望山對著告示直皺眉,這又是白蓮教沒法學的地方。這樣辦教育花錢就跟淌水一般,他在幹部學校只待了一個月,用掉的紙張就比得上過去數年。學校裡還包了一日三餐,吃的特別好。所有學員一個月還有一兩五錢的銀子,學成之後還包工作,這日子真是太好了。

    相比之下白蓮教只靠師徒傳承,徐鴻儒一輩子也就招了這麼幾個弟子,不少絕藝還不輕易傳授。那像這'革命軍'的學校,只恨學生學太慢,就差像填鴨子似的把知識硬塞進學生腦子裡。許望山對此有深深的危機感。

    “這教育部尹虎是什麼人?”許望山看到告示下的簽名,他心中又升起殺意,就想像毒殺孫老爺子一般將這名'尹部長'也弄死。在他看來只要把這些領頭的賊酋除掉,那白蓮教自然就安全了。他站在人群中聽百姓議論就想收穫點消息,卻又聽到點別的事。

    “聽說前兩天咱們這'革命軍'死了個大人物,鬧得全城大索。”

    “可不是嘛,少帥震怒呢,發誓要把這兇手逮住。”

    “你們還不知道吧?案子可不止一起,是兩起。還有刺客試圖刺殺咱們'革命軍'的李部長,結果刺客一死一傷。有個女刺客被拿下了,這會就關在監牢裡日夜審問呢。 ”

    “是嗎?那真是太可恨了。到底是什麼人要來害我們?這好日子才過幾天,就又有人不讓我們老百姓安生。”

    許望山聽了幾句便是大驚,他和四師弟有所聯絡,也知道範婉兒就在金州城。他和四師弟商議這幾天一起動手除掉幾個'革命軍'的賊酋。可這時代雙方通訊不便,什麼時候動手都看自己安排。他真沒想到自己毒殺孫老爺子的同時,四師弟和五師妹竟然也在行動。

    不過聽到'刺客一死一傷,女刺客被拿下',許望山就有些待不住了。他知道這定然是范婉兒被人給拿下,這萬一讓她吐露出太多實情,自己可就麻煩大了。

    許望山一時間就想到要逃。

    告示下的百姓又有人開口說道:“聽說那女刺客傷的很重,根本不在監牢,而是躺在醫院裡用人參湯吊著命呢。少帥嚴令醫院的人必須救活她,一定要拷問出這背後到底還有那些同謀。我可是聽說這作惡之人就藏在咱們金州城內。”

    哇……,百姓們一陣喧嘩,又開始新的議論。許望山卻沒心情再聽下去,他在告示前沉思一會,決定還是要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金州城雖然解除了白天的戒嚴,可外松內緊,許望山連到哪裡去探尋消息都不知道。他隱隱明白'革命軍'只怕也是在對外傳消息攪動局面,可他卻真的擔心自己暴露。

    許望山正想著找個替死鬼給他探聽消息。他還沒琢磨好怎麼辦,'革命軍'新晉的安全部部長王鯤鵬就跟他擦肩而過。

    看許望山臉色凝重,王鯤鵬就回頭望了眼。見對方是個十七八歲的書生,他的疑心又大半消弭——徐冰判斷兇手在三十到三十五歲,這跟許望山當前的模樣差距甚大。

    這次孫老爺子之死,被周青峰當做'革命軍'第一大案來辦,調集了組織內全部精兵強將匯聚金州。剛剛成立的安全部自然責無旁貸,王鯤鵬親自出馬在街頭巡視。因為根據徐冰的判斷,兇手不會輕易逃離。

    王鯤鵬到了乾部學校,掏出證件召喚來學校領導,直接說道:“把你們這裡的學員花名冊拿出來,尤其是那些來歷不明,政審評價低的要特別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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