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連載中)

 
as000538 2018-5-3 11:17: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5 373836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12 16:27
第465章 雙頭鷹

    這一夜,誰也睡不著覺,至少沒有誰能安然入睡。

    天一亮,這些年青的戰士就要從船上下海,然後划著小艇,劈開浪花,衝上巴庫的海灘了。

    而置身於這些簡陋的運兵船上,整個船隊裡,所有人的心裡都很明白:再過幾個小時,他們中間有一些人的死期就要到了。

    兵士們無法安睡,同樣的作為他們的統帥,朱和岸同樣也無法安睡,其實他現在與普通的士兵並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分別就是他不需要睡在吊船上,他仰面躺在床上,閉上了眼,卻全無半點睡意。只聽見從窗外傳來的浪濤聲,那聲音搖晃著船隻,似乎像是在演奏著搖籃曲,可是他卻無法安睡。

    也許應該瞇上一會。

    明天肯定是極為艱難的一天。

    朱和岸心裡這麼想著,可是卻怎麼也無法入睡,他的眼睛盯看這船艙慢慢打量了一轉,頭腦裡漸漸清晰起來。許多事情又一次在眼前浮現出來。也就是這些事情,讓他沒有辦法安然入睡。

    他是大明的西王,而他的妻子是羅馬帝國的繼承人,他同樣也擁有羅馬帝國的繼承權……可是,羅馬卻在土耳其人的佔領下,儘管父皇曾經許諾會幫助他收復君士坦丁堡,許諾會讓他和妻子在那裡戴上羅馬帝國的皇冠。

    但是漫長的等待讓他失去了耐性。

    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戴上那頂皇冠。當然在另一方面他是想向父皇還有世人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完全有資格戴上那個皇冠。

    在這個念頭浮現的時候,內心的緊張也隨之消散了,不過隨後那一堆亂糟糟的事情,又一次浮現出來,什麼經費、兵力、人員,等等,一大堆的問題都湧上心頭,再一次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歎了口氣,然後坐起身,慢慢的穿上了衣服,就在昏暗之中猶猶疑疑爬下床來。然後,朱和岸在艙室裡坐了一會,在他默默的拿出煙想要抽煙的時候,他聽到黑暗中有人說道。

    「大王,睡不著了?」

    是趙萬里,他是承義侯趙渭的次子,十五歲進入軍校的他,一路坐到了鎮副指揮使,受封的那年,在幾個的將軍的人選中,朱和岸選擇了他,選擇了他作為府衛的指揮使。

    從那時起,他們就成了真正的君臣。

    「嗯!」

    默默的點點頭,朱和岸沉聲說道。

    「明天會是什麼結果,本王並不知道,但是……」

    話到嘴邊,他還是還沒有說出聲來。不吉利的話,不能說的。

    「大王,其實這沒什麼,無非就是攻城而已,最遲到明天下午六時,臣必定把巴庫城給您奪下來!」

    作為軍人,在大王作出奪取巴庫的決定之後,趙萬里就做足了功課,對於攻城,他有著足夠的信心。

    「不過就是薩法維(波斯)的邊域小城而已,關鍵是奪城之後,除了土耳其人的威脅之外,我們還要考慮到這裡名義上的擁有者薩法維的態度。」

    儘管作為軍人,但是並不意味著趙萬里對政治不瞭解,事實上,在眾多的人選中,朱和岸選擇他的原因,就因為他更多的時候像是文官,而不是武將。

    「薩法維那邊暫時不需要擔心,那個蘇萊曼一世對政事沒有興趣,他寧願留在後宮,也不願意過問朝政,現薩法維那邊的政務落於首相及由後宮宦官組成的理事會手上。首相與宦官沆瀣一氣,貪污成風,巴庫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只是一個名義上歸屬他們的邊域小城,他們絕不會冒著得罪大明的風險,爭奪那麼一個邊域小城的!」

    當初之所以選擇巴庫,朱和岸不僅僅是考慮到那裡曾經是羅馬帝國的領土,更重要的原因是,無論是土耳其人亦或是薩法維人,都不會因為這麼一塊「化外之地」,冒著與大明發生衝突的風險,去阻止他的進攻。他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利用這樣的機會,在這裡站穩腳,然後,再進一步擴大地盤。

    大王的解釋讓趙萬里點頭說道。

    「這到也是事實,只是大王,萬一他們要出兵呢?土耳其人、薩法維人,那裡可是說是一塊四戰之地啊!」

    面對趙萬里的擔憂,朱和岸笑著說道。

    「四戰之地不假,可也正因如此,這裡才會成為一片化外之地,因為無論是土耳其亦或是薩法維都不會容忍對方佔領這裡,而我們,就是要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奪取這個地區。」

    計劃!

    對於未來一切,朱和岸有著屬於他自己的計劃,他清楚的記得父皇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記得那是一天夜裡,他和父皇一起在御花園。

    「你和你的兄弟們不同,或許,父皇沒有給你一個封國,但是你會成為皇帝!」

    朱明忠看著他說到,在所有的兄弟之中,朱和岸排行老九,按歲數他並不見長,但是他的身份卻不同尋常,他是朱明忠與石昭的兒子,這也是選擇他作為羅馬帝國皇帝的原因,因為某種極為特殊的補償心理。

    當然,對於朱和岸來說,他並不瞭解這一切,他只是知道,他將會成為皇帝,而他其它的兄弟,只是國君而已。

    羅馬帝國的皇帝!

    置身於甲板上,朱和岸想到了妻子陪嫁的那個皇冠,生於大明的他並不能理解那個皇冠所象徵的意義,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皇冠賦予了他作為羅馬帝國皇帝的權力。

    凌晨三時許,隨著船鐘響起,甲板上熱鬧了起來,經過一夜的航行,這支由上百艘各式商船組成的船隊,終於抵達了巴庫外海。

    此時的巴庫城處於一片黑暗之外,整個船隊的船隻都在烏黑的海水中緩緩航行著,炮位上的炮手緊張地守候在炮位後。

    這隻船隊並不是艦隊,而是朱和岸在裡海招募的商船隊,畢竟,他的軍隊需要乘船抵達巴庫,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屬於自己的軍艦,實際上,在船隊中還有六艘「軍艦」,其實,也不過就是武裝商船罷了。

    不過,在攻城之前,發揮作用的並不是武裝商船,而是康氏火箭,這是一種火藥推進飛行的火箭,這種火箭由箭頭和平衡桿組成,儘管它的精度一般,但是這種火箭仍然受到歡迎,因為火箭相對於火炮具有射速快,射程遠,機動靈活等特點,也正是這種特點使康氏火箭在多次與土人的衝突中大出風頭。

    不過,朱和岸選擇這種火箭的原因是因為——它足夠廉價!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它的使用極為靈活,幾乎每一艘船都可以成為它的發射平台。

    「開始攻城吧!」

    凝視著黑暗中的城市,朱和岸對身邊的趙萬里說道。

    隨著一聲令下,船隊的數十艘船將船頭對準巴庫,在凌晨四時,隨著一聲聲尖銳的呼嘯聲,數百條火箭彈拖著火紅的尾焰,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的弧線,它們在空中交織成一條條火紅的軌跡。

    一時間,天地間都是火箭發出的震耳欲聾的呼嘯聲。

    夜被火箭照的白晝,大海在這一瞬間也被點亮了。

    這情景跟朱和岸以前經歷過的場面完全不一樣,但卻有些熟悉,就像正月十五時的煙花似的,置身其間並不會讓人感到緊張,這甚至不像是戰場,倒是像在觀看一場煙花表演,像在欣賞著正月十五的煙花,只讓人覺得畫面壯麗,歎為奇觀。

    朱和岸看得出了神,就在他用驚歎的目光欣賞著火箭的美麗時,一團赤黃的火球在巴庫城外一亮,一顆火箭爆炸了,下一瞬間,巴庫被點亮了。

    成百上千的火箭彈拖著火紅的軌跡,像是流星似的落到巴庫城中,爆炸的煙雲迅速籠罩了這座城市,讓這座城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凌晨時分的爆炸,將整個城市從睡夢中喚醒了,被喚醒的還有米伊爾·穆罕默德,他是阿夫沙爾部土庫曼斯坦人,儘管他在巴庫自稱「汗」,但也只是自稱而已,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也是巴庫實際上的土皇帝。

    當他從夢中驚醒的時候,他的本能反應是推開身邊的女子,赤著身子抓起床頭的大馬士革彎刀,叫嚷著。

    「是波斯人,還是土耳其人?」

    作為巴庫實際上的統治者,米伊爾和他的祖先一直借助波斯和土耳其之間的矛盾保持著自己的權勢以及巴庫的自治,知道兩國對巴庫野心的他,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波斯人或者土耳其人打來了。

    「不,不知道……」

    在奴僕的驚恐的回答聲叫,尖銳的呼嘯聲再一次劃破天際,朝著巴庫砸了過來,

    抬起頭往天空看去,米伊爾看到的是一道道火紅的流星,流星劃過天際,落在巴庫城內,揚起一團團爆炸的煙雲,而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米伊爾卻連頭都沒有低一低,他就那麼手握著彎刀,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疑惑。

    難道不是他們?

    當然不是他們!

    整整一夜,艦隊對巴庫城的攻擊都沒有停止,在不到三個小時內,船隊就像巴庫傾倒了超過25000發火箭彈,除了爆炸彈之外,還有超過一萬五千發的燃燒彈,相比於爆炸彈,燃燒彈的破壞性無疑更厲害一些,黑火藥的爆炸威力是有限的,但是燃燒彈卻可以引燃附近的建築,大量的燃燒彈讓整個城市陷入火海之中。

    在上午七時,數千名戰士劃著舢板開始登陸的時候,巴庫仍然在燃燒著,整個城市幾乎被夷為了平地,城外的許多地方同樣也燃燒著、冒著濃煙,在部隊登陸的時候,岸上的敵人甚至都沒有反擊,其實在火箭彈攻擊的過程中,城外的炮台也曾嘗試著反擊,但因為火炮口徑小、射程近,根本沒有給船隊造成多少威脅,他們的反擊非但沒有奏效,反倒又被船隊的炮艦一通炮擊,將岸上簡陋的炮台和火炮都被炸飛上了天。

    直到部隊登陸之後,他們才開始遭到並不算激烈的反擊。其實,已經被夷為平地的巴庫,已經完全失去的抵抗的力量,城內外燃燒著的烈焰,不僅讓大量的平民陷身火海之中,同樣也許許多兵丁葬身於火海,即便是少量的兵丁倖存,他們往往首先想到的是拯救火海中的家人而不是幫助汗王守衛城市。

    在並不怎麼激烈的抵抗被瓦解之後,進攻的部隊就停止了對城市的進攻——巴庫已經被滔天的烈焰吞噬了,至少在大火熄滅之前,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攻進城市。

    他們是誰?

    看著那些從海上闖進來的東方人,哈伊特的腦海中冒出無疑個疑問,作為商人的人,當然從這些人的相貌和言語中聽了出來,他們是明人。

    可是他們的制服卻不是明軍的制服。

    哈伊特曾經去的西域,他和西域的明國商人作過生意,也曾見過那些穿著紅色制服的明軍,可是這些人穿著的卻是綠色的軍服。

    如果他們不是明軍,那又是誰什麼人?

    就在哈伊特的心裡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那邊伴隨著一陣密集的銃聲,讓他的心頭猛然一顫,他並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但可以肯定,這肯定不在打仗,也許是他們在處理著什麼。

    在嗆人的煙霧中,哈伊特和家人以及其它的倖存者一樣,朝著海邊走去,相比於仍然燃燒著城市,海邊或許更安全一些,至少在海邊,沒有嗆人的煙霧,不會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戰爭中有些事情總是無法避免的,在朝著海邊走去的路上,對一路上所看到的,哈伊特都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即便是偶爾的他身邊有人發出尖叫聲,他也是選擇底下頭,作為亞美尼亞人的他,在巴庫不過只是任人欺凌的下等人,對於可能發生的一切他早就習慣了。

    「上帝保佑……」

    當哈伊特忐忑不安的一邊向上帝祈禱,一邊朝著海邊走去時,在距離海岸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無意中看到了海上一艘船上飄揚的旗幟。

    「是雙頭鷹!」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12 16:27
第466章 鷹旗下

    雙頭鷹!

    東羅馬的雙頭鷹!

    儘管土耳其人的徽章裡同樣有雙頭鷹,但是卻沒有鷹旗,在奧斯曼帝國境內,雙頭鷹在某種程度上象徵著反叛,尤其是在巴爾幹半島上的國家,在抵抗奧斯曼帝國的過程中,雙頭鷹當作抵抗軍的標誌。而東正教各支派都有沿用雙頭鷹標誌,皆因它是東羅馬帝國的國教,曾被皇帝授與使用雙頭鷹這個皇家標記的權利。

    或許高加索從沒有納入羅馬帝國的領土,但是羅馬帝國卻仍然在這裡有著一定的影響力,就像亞美尼亞人的教會就沿用雙頭鷹標誌,他們也曾被皇帝授與使用雙頭鷹這個皇家標記的權利。

    在巴庫的烈焰仍然燃燒著的時候,在海岸邊的哈伊特等人,看到幾艘舢板抵達了岸邊,那些明人兵士列隊迎接著從海上過來的人。

    肯定是個大人物!

    在哈伊特心裡冒出這個念頭時,他遠遠的看到了來的人,那個人穿著盔甲,閃亮的胸甲前綴著金色的雙頭鷹。而他的身邊,一面面雙頭鷹旗飄揚著。

    「他是誰?」

    當哈伊特自言自語的時候,他卻聽到身邊有一位神父激動的喊叫著。

    「kayzer-iru」

    在激動的喊出這個頭銜時,神父已經主動跪拜下去,他的舉動讓許多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kayzer-iru」

    確實,雙頭鷹是羅馬皇帝的徽章,而那位胸甲上有著雙頭鷹微章的必定是羅馬皇帝。而亞美尼亞正教會就曾受到羅馬皇帝的冊封。

    或許,在波斯人和土庫曼人的統治下,這些亞美尼亞人作為異教徒只能謹小慎微的活著,可是卻並不妨礙那些神父們回憶著幾百年前的過往,儘管給亞美尼亞帶來毀滅的是羅馬人,可是共同的信仰,卻讓他們可以享受到某種自由,而在異教徒的統治下,他們只是一群下等人。

    「kayzer-iru」

    面對亞美尼亞人的呼聲,朱和岸的臉上帶著笑容,儘管他的相貌截然不同於這些亞美尼亞人,但是並不妨礙,他把這些人作為臣民,甚至主動而熱情的與教士進行交談。

    「願上帝保佑他們的靈魂!」

    看似虔誠的給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們祈禱時,朱和岸主動提出去前往教堂為他們祈福,對此,不但教士們顯得極為激動,就連那些亞美尼亞人更是激動的流出了眼淚,在過去的幾百年間,一直作為異教徒生活在這一地區的他們,自然對這個與他們有著相同「信仰」的羅馬皇帝充滿了好感。

    當然,這些人從來都不知道,明人在信仰上的靈活,也不知道,這不過只是一場表演而已。不過即便是一場表演,也足以讓朱和岸贏得了這些亞美尼亞人的支持。甚至在教堂祈禱之後,他又主動下令釋放所有被俘的教徒——根據這一地區軍隊的作戰習慣,他同樣准許部下在城中搶掠,城中倖存的居民大都淪為奴隸。而他的「赦免」讓許多教徒避過成為奴隸的厄運。

    「主的信徒絕不能奴隸另一個信徒!」

    面對皇帝所展現出來的仁慈與慷慨,主教安德烈顯得有些動情。

    「尊貴的陛下,您的仁慈將會為每一個信徒所傳播,每一個亞美尼亞人,都會把皇帝的仁慈傳播到任何亞美尼亞人生活的地方,我相信,所有的亞美尼亞人,都會成為陛下的支持者,成為陛下忠實的奴僕。」

    千百年來,亞美尼亞人都是作為商人生活在這片東西交匯的地區,他們是古老的比綢之路上最重要的商人,儘管這條商路早已經沒落,但是無論是在土耳其還是在波斯,都生活著大量的亞美尼亞人,他們既然是新波斯近衛軍的主要兵源,同樣無論土耳其人亦或是波斯人,都離開不亞美尼亞的商人。現在主教安德烈所說的「傳播」其實就是在委婉的告訴朱和岸,他可以成為亞美尼亞人的庇護者。

    作為主教的安德烈,對於歷史並不陌生,他當然知道,羅馬皇帝從來都不是亞美尼亞人的庇護者,甚至正是他們毀了亞美尼亞,拜占庭皇帝巴西爾二世曾經攻入復國不久的亞美尼亞境內。他不僅廢黜了亞美尼亞王室,還出於防範考慮而將全國各地的要塞和城牆拆毀。許多本土軍隊也在拜占庭人的武力脅迫下,宣告解散。

    而這種不設防狀態,引來了塞爾柱突厥勢力的大舉入侵。許多居民在這場浩劫中喪命,整個亞美尼亞也因此元起大傷。

    後來亞美尼亞選擇倒向十字軍,亞美尼亞人卻為十字軍提供了幾乎所需要的一切。從情報、水源、口糧到輔助部隊,應有盡有。不過結果並不怎麼美好,再後來他們又選擇了蒙古人,但是蒙古人卻止步於巴格達。再後來,他們一直處於異外人的桎梏之後中,這也讓他們急需新的外力,來幫助自己打破桎梏。

    當大明消滅了滿清,將力量擴張西域,已經影響到了高加索的時候。富有世界眼光的亞美尼亞人,不可能不清楚其背後的巨大機遇。甚至這個機遇,正是安德烈一手促成的——兩年前抵達大明的他,求見西王,在府中於其進行徹夜長夜,這才促成了今天對巴庫的進軍。

    「安德烈主教,我是羅馬的皇帝!」

    盯著安德烈,朱和岸並沒有因為他畫出的烙餅,產生任何異樣的情緒,他知道,這一切不過都是「虛無」的,沒有任何實際上的意義。

    「亞美尼亞人和所有的高加索人一樣,都是我的臣民,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得到我的庇護!」

    皇帝的回答,讓安德烈微微一愣,他反問道。

    「難道包括那些異教徒?」

    「他們是異教徒不假,可是我覺得的教會完全有義務,把他們變成信徒,安德烈,我的朋友,就我所知,在過去的幾十年間,許多「和平教」的教士進入深山,向那些山民進行傳教,他們中的不少人接受了「和平教」,就像這裡,最早這裡的人信奉的大都是原始的宗教,當然也有一些人信奉正教,可是「和平教」的到來,卻讓巴庫周圍的許多人都改信了「和平教」,但是仍然有許多印古什人、列茲金人、車臣人,他們中相當多的人仍然信奉傳統的多神教,還有切爾克斯人、阿布哈茲人、阿巴津人、拉茲人、阿扎爾人與深山中的卡拉恰伊、巴爾卡爾兩支突厥人他們本身就信仰基督,為什麼我們不能加大傳教的力度,向他們傳播主的福音呢?」

    高加索在被韃靼一蒙古征服之後,與外部世界的聯繫被切斷,基督教堂也遭到了毀滅的命運。許多當地的土人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多神教再次成為他們的宗教倒印,不過,基督教也成為了高加索人多神教信仰的一部分,一些基督教堂被翻修成多神教與基督教並存的宗教活動場所。

    儘管在金帳汗國統治時期,和平教在高加索許多地區為上層統治者所信仰,但是高加索絕大多數居民仍然是基督教徒或偶像崇拜者。但是在過去的百年間,各地統治者不斷這種強化和平教的政策,給高加索地區的基督教的教徒和偶像崇拜者們受到了巨大壓力,面對統治者的高壓政策,為了生存,許多人不改信和平教。

    儘管兩年前,安德烈的造訪,讓朱和岸看到了機會,可是他並沒有完全相信這個教士,而是派出自己的親信,以商人的身份進入這一地區,對高加索複雜的情況,早就有了極為深入的瞭解。

    「除了亞美尼亞人,還有卡爾特裡-卡赫季人,西部沿海的明格列爾人、古利亞人、阿扎爾人,西部平原地區的伊梅列季人,西部高加索深山地區的斯萬人,南部沿海地區的拉茲人,在高加索山中部,居住著說著波斯語的奧塞梯人,他們都與你們有著共同的信仰,他們都是我的臣民,他們都生活在土耳其人以及波斯人奴役之中,在將來都將接受羅馬皇帝的庇護,至於那些異教徒,我相信,在教士們的努力下,他們必定也會成為主的信徒,作為主的戰士為主傳播福音,收復君士坦丁堡,讓主的福音重新傳播到那,你覺得的呢?」

    對於一個信仰者,最簡單的說服,就是用信仰說話,有什麼比傳播福音更能說服一個教士?有什麼比讓主的福音再次籠罩君士坦丁堡更為神聖的事業?

    顯然不會再有其它了,即便是從來沒有任何施政的經驗,但朱和岸也非常清楚,應該如何讓高加索人團結起來。

    「雙頭鷹的徽章不會讓希臘人、巴爾幹人團結起來,他們也不會對羅馬皇帝臣服,但是他們可以團結在信仰的旗幟下,「聖戰」,給信仰者一個理由,給不信者一個理由,讓他們團結在宗教的旗幟下,為你所用……」

    曾幾何時,父皇的話,又一次在朱和岸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或許,當時父皇話中的意思,指的並不是高加索,但可以肯定的是,既然「主的福音」可以把希臘人、巴爾幹人召喚在一起,那麼勢必也能把這些高加索人召喚在一起,那怕他們並不是信仰者也沒有關係。

    「把他們變成信仰者就行了!」

    看著安德烈離開的的背影,朱和岸的唇角輕揚,神情中顯得有些得意。他的眼睛盯著那面紅色的雙頭鷹旗,對於這面旗和十字架,他根本就沒有絲毫情感。但作為一個實用主義者,並不妨礙他以一種極為虔誠的心態,把它們都包裝在自己的身上。

    至於信與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當地人信就行!

    當雙頭鷹的旗幟在巴庫升起的時候,儘管巴庫已經被夷為平地,但那面紅色的雙頭鷹旗,仍然在高加索引起了轟動。

    與土耳其人、波斯人不同,或許「雙頭鷹」與「kayzer-iru」同樣都是外來者,只不過,相比於土耳其、波斯,「雙頭鷹」早來了幾百年,至於「kayzer-iru」

    仍然還留在高加索山民的傳說中,也正因如此,他們並沒有被視為入侵者。

    儘管在巴庫周圍只有少數的山民仍然保持著原始的信仰,但是面對歷史傳說中的「雙頭鷹」,他們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牴觸情緒,他們對於平原裡的人與雙頭鷹之間的衝突,完全沒有任何興趣。

    而與此同時,一些教士進入了大山,儘管那些教士是亞美尼亞人或者奧塞梯人,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向山裡的山民傳播福音,他們在傳播福音的同時,還號召人們統一到「雙頭鷹與十字架」的旗幟下,與外來的入侵者——異教徒土耳其人、波斯人進戰鬥。

    作為教士的哈林來到大山裡已經一個月了,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他一直在向這裡的山民傳播著主的福音。

    「如果老爺接受洗禮的話,我也會接受的。」

    每一次,面對哈林,主人總是滿臉帶笑的說道。他口中的老爺是村子裡的長老,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都聽從他的的命令。

    「有一天,他不僅會接受主的福音,還會在這裡建起一座教堂!」

    哈林指著長老的房間說道。

    作為教士,對於這句話,他是深信不疑的,他在等待著機會。

    「請讓他大病一場吧!」

    看著長老的房屋,哈林暗自在心裡祈禱著,主的福音總需要一些「神跡」,而最好的「神跡」,就是治病。

    「上帝保佑,我想是人總是會生病的。」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哈林一直在觀察、試探著山民們的態度。他常常在村裡走來走去,他可以確信,那些山民並不排斥主,甚至在他們舊時的信仰中,就有主的身影,只需要一個良好的契機,他就可以讓這個村子裡的人,成為主的信徒。

    或許,主真的聽到了哈林的祈禱,幾天後,村子裡的長老感染了風寒倒下了,面對重病的長老,哈林知道,這是他期待已久的機會,或許主救不了長老,但是來自明國的藥物,卻可以搭救他。

    對哈林而言,這就是他的機會。一個展示「神跡」的機會。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15 11:33
第467章不列顛的神仙水

    神跡,有時候不過只是幾粒藥而已。

    歷史上,17世紀是科學黃金時代,同樣也是醫學的黃金時代,解剖學、病理學等等新醫學知識改變了人們對於醫學的認知,而且物理學、化學和生物學的進步,使得傳統醫學的一睦理論在這個時期,被新的物理、化學、生物學理論打破,並且出現了物理醫學派、化學派以及活力論派,而這三個學派無一例外的都極其重視實驗以及臨床研究,而實驗觀察與數量分析方法的引入,促進了基礎醫學的發展,人們開始用科學手段研究醫學問題,這直接奠定了現代醫學的基礎。而在另一時空中,東西方醫學也正是從這裡分別走向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但是在這個時空,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從忠義軍時期的培訓軍醫,再到後來創辦醫學堂,源自於後世的後來嚴謹的醫學理論知識的引入,徹底改變了大明醫學發展。尤其是隨著大量軍醫將現代醫學理論以及實驗分析方法等理論帶入民間,加之西洋醫學理論的引入,顯微鏡的應用、各種醫學理論學派的爭論以及實驗科學的舉起,尤其是醫學會的成立、醫學期刊的出版以及國內外醫學界的交流,讓大明的傳統醫學被徹底改變了。

    這種改變刺激著大明醫學水平的發展,同樣也讓大明在醫學領域取代了歐洲,引領著世界醫學的發展,當然,來自大明的藥物,在許多地區也有著神藥的名聲,甚至許多賣假藥的也都打著「來自天朝的神藥」為名,在各地招搖撞騙。

    而這一幕在西歐更為常見,畢竟,在許多地方,有時候人們會把醫術當成巫術。

    「忘憂水、忘憂水,只要喝上一口,就可以忘記一切煩惱,這可是來自天朝的神藥……」

    一如歐洲所有的城市一樣,在任何一個市場上,都可以看到兜售「天朝神藥」的人,當然是不是騙子,恐怕也就仁者見仁了,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忘憂水」確實可以忘記煩惱。

    販賣著「神藥」的騙子在那裡用誇張的語言描述著「神藥的神奇」,似乎這種「神藥」只要一喝下去,那怕就是埋在地下幾十年的骷髏,也會立即復活,成為活蹦亂跳的大活人。

    「就是鴉片水!」

    林克憤恨的說道。

    「那些騙子就是用鴉片水騙人,他們利用鴉片來的麻醉顧客,讓顧客沉迷於毒癮裡,忘記個人的煩惱,在英國,有一半的人之所以會吸食鴉片,就是在鴉片水的誘惑下,他們一開始只是想用所謂的「忘憂水」,忘記現實中煩惱而已……」

    作為貴族的林克,每每提及英國的鴉片氾濫時,就會為之憤恨不已,在過去的幾年間,他親眼目睹了鴉片在英國的氾濫。

    「並不僅僅是因為鴉片水,更重要的原因是民眾們日益困頓的生活。」

    尼爾森看著市集上的那些人,他們無一例外的面黃肌瘦、神情麻木,貧困、飢餓多年來一直籠罩著這個國家的所有平民。

    「你看他們的模樣,就像一群行屍走肉似的,完全沒有生活下去的希望,這些貧民生活這樣的貧民窟中,疾病橫行、飢寒交迫的環境裡,除了鴉片可以給他們帶來一些安慰,還會有什麼呢?通往新大陸的船票?他們要首先同意自己成為奴隸,還是通過天朝的船票?那裡只要漂亮的沒有不良嗜好的年青女子,在這種絕望之中,除了鴉片,他們還能依靠什麼呢?」

    鴉片的氾濫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民眾的絕望,作為醫生的尼爾森,見過了太多的底層民眾,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選擇鴉片,在現實的絕望之中這種氾濫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他們完全可以去新大陸……」

    話剛到嘴邊,林克就憤恨不已的痛罵道,

    「該死的詹姆士,他居然把殖民地抵押給了明國!」

    早在幾個月前,逃亡巴黎的詹姆斯二世與西洋銀行簽署了貸款協議,通過把北美的殖民地抵押給明國,換取了總額高達300萬兩的貸款,也正是那筆貸款,讓詹姆斯得已從黑森等地區僱傭了超過1.5萬名僱傭兵。上個月在那些的僱傭兵的幫助下,詹姆斯二世在愛爾蘭擊敗了國王威廉派去的軍隊。

    現在的英國已經失去了對愛爾蘭的控制,而詹姆斯二世在都伯林宣稱自己才是英國合法的國王,英國已經處於分裂之中。

    「明國……」

    林克冷冰冰的說道。

    「正是明國一手促成所有的這一切!看看從他們來到這裡,給英國帶來了什麼?他們給英國帶來上鴉片,讓幾十萬英國人染上鴉片癮,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年青女子,寧願到明國去當奴隸,也不願意嫁給英國人,許多沒有妻子的英國人,只能在鴉片中尋找一絲安慰,詹姆斯……他或許分裂了英國,但是真正的幕後推手,卻是明國!」

    「確實如此,我在報紙上看到,詹姆斯曾經想向法王路易求援,可是路易只給了他兩千名法國士兵和50萬法郎,相比之下,明國人卻慷慨的拿出了三百萬兩白銀,他正是拿著這些銀子,僱傭了大量的僱傭兵,如果沒有明國的銀子,僅僅只靠兩千名法國士兵,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愛爾蘭堅持下去。」

    明國對詹姆斯二世的支持,幾乎是眾所周知的時候,在所有人看來,這是異端對異端的支持,儘管在倫敦,人們會去用盡言語去諷刺這些,但是詹姆斯二世憑藉著明國的支持,在愛爾蘭站住了腳,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是啊,他們是何等的慷慨,何等的大方,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點點的抵押物,一點點的酬勞而已……」

    林克用充滿諷刺的語氣說道,

    「當年,他們把紐約租給了明國,現在又把北美殖民地抵押給了明國,他們可真是一對好兄弟啊!」

    林克口中的「好兄弟」指得是把上一任國王,查理二世,他是詹姆斯二世的哥哥,正是他在倫敦大火後,把紐約租借給了明國,現在,他的弟弟更是一步,把整個北美殖民地都抵押給了明國。

    「那是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沒有任何事物比王冠更重要,只要能當上國王,他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在林克充滿怒火的話語中,尼爾森卻搖著頭說道。

    「或許,對於許多人而言,詹姆斯是英國最大的威脅,可是實際上,即便是詹姆斯在都伯林宣稱自己才是合法的英國國王,也無法對倫敦造成任何影響,畢竟,威廉國王是議會的選擇,也是英國民眾的選擇,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這一點……」

    相比於林克,尼爾森根本就不在乎什麼詹姆斯,他更在乎其它的問題。

    「還有什麼比擊敗詹姆斯更重要的事情嗎?」

    林克反問道。

    「現在他在愛爾蘭,隨時都可能率領他的僱傭軍,在倫敦恢復他的統治,最後,我們所有人都將重新被天主教徒統治,他甚至也會恢復天主教在英國的地位!」

    對於曾經參與邀請威廉來英國的林克而言,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詹姆斯的復位,一但這件事發生了,他勢必會被追究責任。也正因如此,他才不願意看到威廉的失敗。

    「英國的未來更重要,如果像現在這樣,任由鴉片在這裡氾濫下去,那麼英國肯定是沒有未來的,未來的英國必定將是一個遍地貧窮,充斥著鴉片鬼的國家,而這樣的國家是沒有未來的。」

    尼爾森的語氣顯得分外的凝重,他甚至用一種悲觀的語氣說道。

    「最近十年,會有超過20%的英國人吸食鴉片,不但會造成大量的金銀流失,還會有許多女子被她們的父母賣給奴隸販子,那些奴隸販子會把她們賣到天朝或者他們的殖民地,上帝可以作證,也許一百年後,英國人就會從英格蘭消失,如果我們不能阻止鴉片的話!」

    看著林克,看著這位與國王的親信大臣私交頗好的貴族,尼爾森搖著頭說道。

    「現在,在倫敦,所有人都說,擊敗詹姆斯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勳爵閣下,詹姆斯不可能越過海峽來進攻英格蘭,因為他的軍隊中沒有海軍,甚至沒有一艘軍艦,他又怎麼可能進攻英格蘭呢?或許,他是天主教徒,或許愛爾蘭議會宣稱會效忠於他,但是對於大多數愛爾蘭人而言,他仍然英格蘭的國王,而且貧瘠的愛爾蘭可以給他們什麼呢?現在,在明國的貸款支持下,他或許可以僱傭一隻強大的軍隊,但是一年後呢?僅僅只靠著愛爾蘭提供的稅收,可以支付足夠的金錢給這支來自黑森的僱傭軍,沒有了金錢,這支軍隊就會回到黑森,到時候,我們可以輕易的擊敗詹姆斯!他會敗給時間!可是……」

    雙眼直視著林克,尼爾森鄭重其事的說道。

    「如果我們不能解決鴉片的問題,那麼,我們同樣也會敗給時間!儘管這個時代非常漫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到那時,英格蘭將不復存在!」

    面對尼爾森的警告,林克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在貧民窟中行走著,一路上,他可以看到許多沉浸於鴉片中的人們,男人、女人,他們或是在鴉片館或是在路邊的布篷裡,他們躺在那裡叼著煙槍,在那裡吞雲吐霧。

    對於他們而言,也許鴉片煙就是上帝的「神跡」,他們甘願沉迷其中。

    「尼爾森……」

    在走出混亂、骯髒的貧民窟之後,林克看著尼爾森說道。

    「你應該知道,鴉片最初是由明國人帶來的。」

    「我知道,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儘管現在鴉片的貿易大都由猶太人所壟斷的,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最早把鴉片運到英國的,就是明國的商人,只不過,現在大多數明國人,都不再從事這個生意,聽說是因為在明國,從事鴉片貿易是違法的。」

    儘管歐洲對於天朝是好奇的,可是歐洲對天朝的瞭解並不怎麼詳細,畢竟,許多前往天朝的歐洲人,最後大都會留在天朝,只有極少數的一些人回到歐洲,而他們往往也只專注於學術上的研究。相比於天朝對歐洲的瞭解,歐洲對天朝反倒並不怎麼瞭解。也正因如此,尼爾森對天朝根本談不上瞭解。

    「真是一群卑鄙的傢伙,他們任由自己的商人把鴉片帶到了英國,卻禁止商人把鴉片帶回國,看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知道了鴉片的危害,這些明國人實在是卑鄙到了極點……」

    「確實如此,他們確實非常卑鄙!」

    其實尼爾森顯然忘了一點,作為醫生的他也曾使用過一種從鴉片裡提取的藥物用於止痛,大明只是禁止百姓吸食,但並不禁止鴉片提取物在醫學上的應用。

    不過對於這些,當然不會有人在意,那怕就是英國的病人們享受著來自大明的醫藥科學帶來的恩惠的同時,也不妨礙他們指責大明的「厚此薄彼」。

    「不過,這也帶來另一個結果,就是現在在英國從事鴉片貿易的,幾乎都是猶太人,這也意味著,如果我們禁止鴉片輸入的話,受到影響的是猶太人,而不是明國人,勳爵閣下,這也許就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吧!」

    尼爾森的話,讓林克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倫敦的鴉片商都是什麼人,都是猶太人,事實上,歐洲幾乎所有的鴉片商,都是猶太人,那些猶太人早就在歐洲各國編織了一個密集的貿易網,專門從事鴉片貿易,他們甚至還借助在土耳其境內享受特殊地位的猶太同胞的幫助,壟斷著土耳其的鴉片出口,進而壟斷歐洲的鴉片貿易,進而積累了巨額的財富。

    「那些該死的猶太人,為了財富不惜與魔鬼合作,也許,這一切還是土耳其人的陰謀……」

    說出這句話之後,林克的眼前一亮,他的目光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15 11:33
第468章 決心

    覲見國王的道路是需要遵守種種禮節的。

    作為貴族,無論是丘吉爾亦或是林克,都更需要遵守禮節。在他們進入國王的會客室後,房門再一次緊閉。

    這是國王特意叮囑的。

    也許是在商量著如何擊敗詹姆斯吧!

    外人如此猜測到,在他們看到,能夠讓國王如此小心謹慎的也只有這樣的軍國大事了。

    不過,事實上,今天這個房間裡所談論的絕對超出他們的想像。

    「說說你的理由!」

    面對林克的建議,威廉三世——兩個月前,經過秘密談判,英國議會宣佈國王詹姆斯二世遜位,立詹姆士二世的女兒瑪麗二世及女婿也就是他為國王,當然代價是他通過了「權利宣言」,將大部分的國家權力交給了議會。

    對於威廉三世而言,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作為荷蘭執政的他,同樣也是象徵性的,國王……能夠成為國王,即使是犧牲一些權力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他的岳父——詹姆斯二世,並不承認這一結果,他從法國率領一隻僱傭軍抵達了愛爾蘭,在那裡發動了「叛亂」,最離威廉三世不滿的是,他派去的軍隊居然被擊敗了。

    這不能不讓威廉三世改變一些計劃,當然這只是眾多壞消息中的一個。作為國王,他不能表現出軟弱的一面。至少在外人的面前,愛爾蘭的「挫折」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那怕是現在,威廉三世仍然表現的極為冷靜,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他就像其它的國王一樣,關心著國事,就像眼下,接見林克勳爵,就是為了國事。

    「理由……」

    林克沉吟片刻,迎著國王的目光說道。

    「為了英國的未來,當然也是為了國王陛下的未來!」

    面對國王的詢問,林克並沒有去講述什麼大道理,他早已經表述了為什麼要「禁煙」,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或許可以說服一些人,但是想要靠那些理由去說服國王顯然並沒有那麼容易。

    「哦?」

    威廉三世看著林克,示意味他說下去。

    實際上,對於「禁煙」他並沒有多少興趣,甚至對於許多貴族而言,「禁煙」也不是什麼大事,現在對於英國而言,最重要的是擊敗詹姆斯,至於鴉片,即便是會對人造成傷害,傷害到的也只是那些普通人,是那些貧民。

    「他們既然不死於鴉片,也會死於疾病,或是死於飢餓,既然如此,那又有什麼必要過問這些呢?」

    對於鴉片,貴族們的態度都很明確,相比於鴉片給底層平民,他們更在意的是稅收,鴉片帶來的稅收。

    不過,儘管如此,威廉三世仍然表現出一副極為英明的模樣,想聽聽林克的解釋。

    「之所以關係到國王和英國的未來,並不是因為禁煙可以剷除鴉片流毒,會對英國民眾有莫大的好處,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國王陛下需要禁煙!」

    「國王需要禁煙?」

    丘吉爾不解的看著林克,儘管他們是朋友,可是他仍然不能理解他的這個觀點。

    「國王怎麼需要禁煙了?」

    丘吉爾反問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相比於禁煙,也許不禁對國王更為有利,畢竟准許鴉片貿易,可以徵收超過十萬英鎊的鴉片稅,這可是一筆巨額收入。」

    鴉片銳非常重要!

    從鴉片貿易興起的那天起,包括進口關稅和各地鴉片館的稅收在內的「鴉片稅」,已經成為英國最重要的稅收之一,甚至有人估計,在未來的幾年,它甚至可能會突破20萬英鎊,當然這是因為吸食鴉片的人在不斷的增加。

    「是啊,林克,現在詹姆斯在愛爾蘭發的叛亂,已經對英國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如果我們想要平定他的叛亂,勢必需要耗費大量的金錢,但是現在,我們卻沒有足夠的財力支撐接下來的平叛……」

    提到財力的時候,威廉三世的心底又一次湧起一陣無名之火,他之所以會如此心怒,是因為,造成眼下這種困境的,並不是詹姆斯,而是之前對他表示支持的西洋銀行。

    在他剛剛抵達英國的時候,西洋銀行曾經表現過對他的支持,但是在他登基之後,他們卻第一個拒絕了對他的貸款,而在拒絕他的同時,卻主動向詹姆斯提供了巨額貸款。西洋銀行的舉動引起了一系列的後果,而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幾乎所有的歐洲銀行,都拒絕向他提供貸款,似乎他們壓根就不相信他能夠贏得王位。

    「是的,陛下,而且沒有任何一家銀行願意提供貸款,甚至就是荷蘭的銀行,也拒絕向陛下提供貸款,這才是眼下最為困難的局面。」

    林克直接了當的指出了眼下的國王所面臨的困境——財政上的困境。

    「這完全是天朝有搞得鬼,他們因為支持詹姆斯的原因,所以拒絕了向國王提供貸款,甚至還宣稱國王不可能贏得勝利,他們的懷疑讓整個歐洲金融界都產生了懷疑,畢竟,西洋銀行是歐洲最大的銀行,而且,他們還有天朝作為後盾。」

    丘吉爾憤恨不已的說道。

    現在在歐洲各國的宮廷之中,有兩個國家的外交使節是貴客,一個是土耳其人,因為他們的軍事入侵給歐洲造成的壓力,讓各國不得不對他們的使節加倍的恭敬,以避免引起誤會。而另一個就是天朝,不僅僅是因為天朝強大的國力,儘管除了荷蘭之外,還沒有那個國家與天朝發生過衝突,可是所有的國家都忌憚天朝的國力,更驚訝於他們的財力,僅僅只是一個西洋銀行,就可以攪動整個歐洲,而西洋銀行在大明,不過只是一家小銀行罷了。

    財力!

    如此充沛的財力,有時候就是國力的象徵。

    當然這麼一家財力驚人的銀行懷疑英國的時候,所有的銀行都會產生懷疑,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家銀行的背後是誰——是整個天朝!

    「這是他們的陰謀,他們就是想通過這樣的手段,換取北美殖民地,他們用貸款說服了詹姆斯抵押北美殖民地,儘管看起來只是抵押,可是上帝可以作證,如果兩年內,詹姆斯無法償還貸款的話,那麼就要把那裡永遠租借給他們……該死的!」

    此時威廉三世似乎已經忘記身為國王應該保持的風度,作為英國的國王,他怎麼能不心痛英國失去的殖民地呢?更讓他痛心的是,詹姆斯正是靠著那些本應該屬於他的殖民地,換取大量的資金去擊敗他。

    「天朝人就像土耳其人一樣,只不過他們更奸詐,更狡猾,與土耳其人向歐洲的進攻不過的,他們會用更加巧妙的方式進行擴張,就像在埃及,那裡的國王,不正是天朝的王子嗎?……上帝保佑,詹姆斯已經沒有女兒了,否則,也許我們甚至可以看到,他把王冠戴到天朝王子的腦袋上,上帝可以做證,為了重新登上王位,他甚至願意出賣一切。」

    信誓旦旦的說著詹姆斯的威廉顯然已經忘記了,面對議會的條件,他是如何的妥協的,為了登上王位,他同樣也會不惜一切。

    「是的,所以這樣的國王,才會被趕下王位,尊敬的國王陛下!」

    面對陛下的憤怒,林克只是微微鞠躬點頭說道。

    「財政上的困難,是天朝一手造成的,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幫助詹姆斯重新回到倫敦,而現在,對於陛下而言,只要解決了財政問題,所有的問題都將會得到解決,所以,我的建議將有助於陛下解決這一問題。」

    林克的回答讓威廉和丘吉爾無不是不解的看著他。

    他可以解決財政問題?

    怎麼解決?

    威廉打量著林克,這個小小的勳爵儘管也是他的支持者,可是對於這個人,他並沒有多少印象,如果不是後吉爾的介紹,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畢竟,在英國有很多貴族,不是每個貴族都可以得到國王的賞識,即便是就是丘吉爾本人,如果不是因為他率領英國軍隊臨陣倒戈的話,恐怕也不會得到威廉的賞識。

    林克可以解決財政問題?

    作為林克的好友,丘吉爾的心裡充滿了疑惑,他甚至有些擔心,擔心林克是在說大話。

    或許國王不會因此治罪,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的建議沒有任任意義的話,他肯定會成為整個倫敦的笑話,甚至他的家族!

    「是的,陛下,不僅可以解決陛下所面臨的困境,而且還可以讓陛下得到一筆不菲的財富!」

    國王更需要金錢,無論是在天朝還是英國,這都是不變的真理,深知現在國王已經陷入困境的林克知道,他的建議是國王沒有辦法拒絕的。

    「如果陛下實施禁煙的話,我敢保證,在未來的三個月內,陛下可以得到不少於一千萬英鎊的收入!」

    一千萬英鎊的收入!

    威廉驚愕的睜大眼睛,而丘吉爾更是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他在說什麼!

    一千萬英鎊?

    而且還是收入!

    我的上帝,林克一定是瘋了!

    至少有那麼一瞬間,丘吉爾用充滿同情的眼光看著林克,至於威廉更用一種看著神經病的眼光看著他。

    這傢伙一定是瘋了!

    面對他們的目光,林克只是站在那裡,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笑容平靜且極為自信。

    但凡是稍有理智的人,都會懷疑他的話,都會覺得他是神經病。

    一千萬英鎊!

    而且還是收入!

    不是需要償還的貸款,而是一筆巨額的無需償還的收入。

    這怎麼可能,即便是英國的財政收入也沒有那麼多,這相當於英國十年的財政收入,他一定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他為什麼這麼自信?

    面對極為自信的林克,儘管內心充滿不解,但是威廉仍然試探著問道。

    「這怎麼可能呢?」

    「這怎麼不可能呢?」

    林克微微一笑,看著滿面疑惑的國王和丘擊爾,緩聲吐出一個詞。

    「猶太人!」

    呃!

    在他話聲落下的瞬間,丘吉爾的眼睛猛的一睜,他驚駭的看著林克,驚訝道。

    「你是說……說……」

    「沒錯,就是猶太人,國王陛下,那些猶太人的財富建立了什麼上面?他們的財富是建立在鴉片貿易的上面,英國所有的鴉片商人都是猶太人,即便是貴族也很難插手其中,因為猶太人壟斷著鴉片貿易,沒有他們的同意,任何外人都不可能得到鴉片,這些年,他們積累太多的財富,而這些財富又是從什麼地方獲得的?是通過鴉片騙來的,國王陛下,我覺得我們有義務讓他們吐出他們欺詐的一切!」

    林克的建議,儘管讓威廉非常驚訝,但是他卻沒有立即反對,只是在那裡思索著這件事的可能性,對於這個時代的各國統治者來說,猶太人……根本就不算是人,在很多時候,都是他們轉移注意力的工具。

    「可是,想要對他們動手,非得有議會的同意。」

    「議會怎麼可能不同意呢?」

    丘吉爾的反問讓林克笑著說道。

    「沒有任何人會拒絕金錢的誘惑,陛下,議會同樣不會拒絕這筆財富!」

    議會當然不會拒絕,因為所有人都會成為這件事的受益者,可以肯定的那些猶太鴉片商,所擁有的財富,絕不僅僅只有一千萬英鎊,他們所擁有的財富甚至數倍於此,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人都可以獲得豐厚的回報。

    沉吟片刻,威廉反問道。

    「我們還要考慮到天朝的態度,畢竟,在一定程度上來說,猶太人可是他們的代理商!」

    國王的提醒,讓林克用一種極為悲壯的語氣回答道。

    「陛下,我們必須要這麼做,因為我們別無選擇,在任何強大的國家面前,人們往往只能服從,但是我不願意,我要把他們拖上戰場,我不一定能贏,但我會讓他們害怕,讓他們害怕有十幾二十個像我這樣的人站出來,讓他們因為害怕而做出讓步……」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15 11:34
第469章 同黨

    「魔鬼!」

    一聲尖利的有如烏鴉鳴叫似的聲音在倫敦的街頭響起,只見一個穿著破破爛爛衣裳的男人,張開他那掉了幾顆牙的,說話都漏風的嘴巴在那大聲嘶喊道。

    「猶太人!就是一群為了金錢不惜與魔鬼交易的惡棍,是魔鬼的同黨,看看他們過去幹了什麼?他們向土耳其人出賣了貝爾格萊德,現在,他們還把土耳其人的鴉片賣到了英格蘭……」

    他的疾呼聲,在街道迴響著,隨著他的大聲疾呼,數以百計的人們在那裡大聲附和著他。

    「鴉片!他們用鴉片毒害英格蘭人,他們和土耳其人勾結在一起!」

    「他們把鴉片帶到英國,就是為了讓英國人的身體變得虛弱,然後讓土耳其人佔領這裡……」

    這個人的每一句話,都與鴉片和土耳其人有所聯繫,而對於他的大聲疾呼,人們非但沒有絲毫的牴觸,反面大聲的表示贊同。

    畢竟,這個人所有的話都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畢竟,千百年來猶太人一直都扮演著這個角色——魔鬼合夥人的角色。

    從「應許之地」被羅馬人佔領的那天起,猶太人就分散在歐洲各國,儘管他們分散於歐洲各國,但是他們不曾改變自己的信仰,而共同的信仰讓他們保持著互相的聯繫,也正是他們的信仰,讓歐洲人排斥他們,當然除了信仰的區別更重要的是,在天主教徒的眼中,是猶太人出賣了耶穌。

    在中世紀,猶太人人被迫害、被屠殺,就在兩百年前布拉格的猶太人再次遭到大規模的襲擊。當然,這並不僅僅是因為天主教徒對他們的歧視,猶太人自己的所做所為,也是歐洲人敵視他們的原因,尤其是在土耳其人入侵歐洲時,幾乎每一次,扮演出賣城市角色的都是當地的猶太人,他們向土耳其軍隊提供糧食,作為他們的嚮導,為他們打開城門……

    不過16世紀以後,儘管衝突時有發生,但總體而言,猶太人的處境得以改善。而這種改善,甚至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土耳其人——土耳其人需要猶太人的技術以及金融、貿易等方面的知識,甚至於需要猶太人在外交上的關係。

    在君士坦丁堡陷落之後,猶太人在土耳其人的幫助下控制了東方珠寶和絲織品的進口。同時猶太人在歐洲的國際貿易裡,憑著分散各地的猶太人,建立了覆蓋整個歐洲的貿易網絡並從中取得了暴利。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土耳其人。

    早在兩百年前的1492年西班牙國王斐迪南二世下令驅逐境內的所有猶太人,奧斯曼帝國蘇丹巴耶塞特二世立刻派遣奧斯曼海軍到西班牙,把那些被西班牙驅逐的猶太人安全地送到奧斯曼帝國。巴耶塞特二世把猶太人安置在帝國各個省內,並向帝國各個省下達命令,帝國各個省要友好對待猶太人,禁止反猶,否則將處以死刑。

    幾百年來,猶太人與土耳其人之間的合作,早就已經是親密無間的了。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也正因如此,當《猶太人——異教徒的間諜》這本小冊子,在英國各地傳播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冊子裡的內容。

    「一千年前,猶太人向異教徒出賣了開羅,出賣了耶路撒冷,出賣的敘利亞,出賣了……在基督從中東和聖地退卻的背後,是魔鬼的同黨猶太人一手造成的……」

    在昏暗的燈光下,沙遜這個十年前剛剛從奧斯曼帝國的巴格達行省來到倫敦的猶太人,只感覺後背正在冒著冷汗,他的內心湧起一陣從未曾有過恐懼。

    「……在那天深夜那個猶太人對大維奇說:「閣下,如果你想要歐洲的話,我可以把歐洲獻給你,不需要你派出一兵一卒,只要把「潘多拉的眼淚」帶到歐洲,讓那些異教徒沉迷其中,歐洲將會向您敞開大門……」」

    猛的合上手中的書,沙遜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儘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

    他幾乎是失聲尖叫道。

    「快走,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裡,我敢說,他們肯定是想要驅逐我們……」

    「這怎麼可能呢?現在可不是兩百年前,他們知道激怒了土耳其人會是什麼下場嗎?」

    道森看著大哥,不解的說道,在他看來,歐洲人根本就不敢得罪土耳其人,他們猶太人可是土耳其人最親密的夥伴。

    不等弟弟把話說完,沙遜就驚叫道。

    「現在的土耳其也不是一百年前的土耳其,而且這裡是英格蘭,土耳其人不可能威脅到這裡,而且你看他們在這裡說什麼,他們說就是土耳其人,如果土耳其人插手的話,我敢保證,所有的猶太人都會被暴民給殺死……」

    沒有任何遲疑,沙遜就對弟弟命令道。

    「現在,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去伊斯坦布爾,到了那裡,至少可以躲開那些天主教徒的怒火!」

    「可是,我們倉庫裡不有很多鴉片。」

    道森又一次提醒道。

    「五天前,我們剛來了一船鴉片,甚至還有一船鴉片就在路上,如果我們現在離開英國的話,肯定會遭受很大的損失!」

    「損失?我敢保證,如果我們再不離開的話,我們甚至可能會失去一切。不過……」

    對於危險,沙遜有著他自己的嗅覺,正像當年在巴格達一樣,當所有人都覺得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時候,他第一年看到了危險的信號,而信號僅僅只是因為總督把自己的猶太管家趕了出去,隨後他選擇了離開,一個月後,他的伊斯坦布爾得知,總督沒收了許多猶太人的財產,也有一些人被殺了。

    當然這些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畢竟,即便是猶太人自己也習慣了,就像對他們而言,成為某位總督的稅務官,是所有猶太人夢寐以求的職業,可誰都知道,這個職業的風險,隨時都有可能被總督殺死,財產被沒收,可上帝可以作證,即便是如此,他們也願意承擔這個風險。

    但是任何一個試圖獲得這個職業的人,都必須要對風險有著充分的認識,在刀子砍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從其中抽身而出。

    抬起頭看著道森,沙遜說道。

    「我們也許可以把這些東西賣給其它人,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相信危險既將來臨。」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風險,至少,對於福裡克而言,他就沒有意識到會有什麼風險。

    「風險,不,我的朋友!」

    搖著頭,福裡克對拜訪他的朋友們說道。

    「我並不覺得會有什麼風險,當年克倫威爾的時代,我們返回了英國,他為什麼會接納我們呢?是因為我們在金融和貿易上的天賦,英國急需引進我們猶太人人的財富和資本,我們作為克倫威爾的朋友,給予了他們太多的幫助,後來,克倫威爾保護著我們,再到後來,查理二世登上王位之後,對於那個國王我們並不熟悉,而且我們與克倫威爾的關係,是不是會挑起查理二世的敵意呢?但是事實證明,情況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那怕是在他流亡期間,我們曾拒絕過他的貸款申請,他也沒有對我們產生任何敵意,甚至一個馬蘭內猶太人還為他介紹了一個情人,我們一直得到他的照料,不但沒有迫害我們,還保護我們免遭貴族的敲詐和勒索,甚至還允許我們公開進行宗教聚會,」

    對於年過六十的福裡克來說,他經歷過的幾個時代,都是充滿風險的時代,在他看來,那些時代無疑是危機四伏的,可是結果怎麼樣呢?

    越來越好!

    「現在,有人說國王想要迫害我們,但是大家不要忘了,國王來自荷蘭,而荷蘭在這方面一直都是最寬容的,他們怎麼可能會迫害我們呢?」

    「鴉片!」

    安內裡看著他說道。

    「許多人都認為鴉片是我們與土耳其人之間的陰謀,」

    「是啊,他們覺得,我們壟斷了鴉片貿易,是因為我們與土耳其人之間有協議。」

    「他們認為鴉片是土耳其人想要統治歐洲的陰謀,而我們就是他們的同黨……」

    本有些激動的說道。

    「上帝可以作證,最初我們可是和天朝人合作的!」

    在本提到天朝的時候,福裡克的眉頭微微一皺,當年他也是為天朝人打雜,後來天朝人撤出了這個行業,從那時起,這個行業才成為猶太人的行業,不過儘管天朝人撤出了這個行業,但是他們制定的規矩一直存在於這個行業之後,他們正是通過這些規則壟斷著歐洲的鴉片貿易,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時,通過在土耳其的猶太人,他們壟斷了土耳其鴉片的輸出,除了擁有貿易許可的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把鴉片運出土耳其,可除了猶太人,外人是不可能獲得貿易許可的,也正得益於此,他們才會借土耳其的手,把天朝商人排斥出了這個貿易,讓鴉片貿易成為猶太人的生意。

    而策劃這一切的,正是福裡克,或許當年他曾為天朝人工作,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策劃奪取這個生意,鴉片生意可以帶來巨額的財富,面對財富的誘惑,沒有任何人可以抗拒。

    不過,也正因如此,福裡克與天朝人的關係也決裂了,甚至直到現在,他仍然相信,天朝人對他肯定是懷恨在心。畢竟,當初當他接手鴉片生意之後,很快的就利用在土耳其的猶太人,壟斷了鴉片生意。把天朝人從這個生意中踢了出去。

    為了利益,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可以出賣。對於猶太人來說,這樣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儘管他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反覆的告訴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仍然隱藏著恐懼,相信有一天天朝一定會報復他的。報復他當初的背叛。

    可是這麼多年以來,對於他當初的背叛,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天朝根本就沒有想要懲罰他的意思。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在他看來天朝一定在等待著機會。

    「現在這個生意是我們的。」

    福裡克看著沙遜說道,

    「這屬於我們的生意。我們不可能把這個生意交給任何人。」

    「尊敬的福裡克先生,我們並不是英國人,我們只是剛剛來到這裡,實際上對於這裡的一切我們都是陌生的,現在的局勢讓我們有些擔心。」

    當然沒有辦法去理解福裡克的這種固執。在他看來,既然眼下已經出現了危險的苗頭,那麼就應該離開這裡。

    雖然弗利克並不願意離開,那麼正好,還可以把剩下的鴉片都交給他。都賣給他,這樣自己至少不會虧本。

    當然沙遜不過只是剛剛表現出這個意思福裡克就立即開始壓起了價格,你對於猶太人來說,他們可以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猶太人建立一個貿易網絡,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們會為了同胞犧牲自己的利益。

    對於這些相信利益至上的人們來說。他們的眼中同胞之情在現實利益的面前往往屈從於後者。

    對於福裡克的壓價,沙遜當然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雖然可能會吃虧一些,但是他仍然很快做出了決定,接受對方給出的低價。

    至少可以保住絕大部分財產。紗裙如此這樣安慰著自己。在送沙遜離開的時候福裡克看著以前的這個年輕人對他說到。

    「我想你實在是太過謹慎了一些,眼下的局勢來說,根本就不可能對我們有任何影響,在這裡和在土耳其不一樣在土耳其那邊根本就不會有人在乎你我。是在這裡幾乎每天都會有人說我們是什麼魔鬼的同夥,上千年來他們一直這樣說,從來就不曾停止過。但是現在和過去不一樣。至少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已經沒有人再會殺害我們了,畢竟現在大家都已經是文明人了。」

    文明……沙遜看著面前的福裡克,搖頭說道。

    「儘管我並不瞭解這裡,但是我覺得如果有了一些徵兆,還不快做好準備的話,那麼將來一定會後悔的。而我們沒有資本去後悔。」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22 09:01
第471章 衝突

    當英國抓起一場針對猶太人的「盛宴」時,在那些猶太人紛紛逃往海峽的對岸,選擇逃亡的時候。在大海上,一艘懸掛著大明國旗的商船正在朝著英國駛去。

    「船長,我們明天就可以到達英國。」

    大副的報告讓梁華禮輕應了一聲,然後他就呆在寬敞明亮的船長艙室內,繼續加做著他的計劃。

    「差不多可以買下四條船了……」

    梁華禮一邊嘀咕著,一邊在那裡盤算著如何擴大自己的生意,

    自從開始從事鴉片貿易,將鴉片走私到英國、法國等歐洲國家起,他所獲得的回報遠遠超過最初的想像。與那些猶太人依靠在土耳其的同胞們壟斷了土耳其的鴉片出口貿易不同,通過其它渠道從阿拉伯人的手中購買鴉片的梁華禮,一直在鞏固著自己的貿易渠道。

    那個渠道不同於其它土耳其人的渠道,是南方的阿拉伯部落自己種植的,如果沒有梁華禮的到來,他們只能把鴉片賣給商販,然後由那些商販帶到北非供奴隸們吸食,或者被賣到伊斯坦布爾,但是梁華禮的到來,卻給那些鴉片尋找到了新的銷售渠道,這些鴉片也讓梁華禮打破了猶太人對鴉片的壟斷,也正因如此,才會獲得超出想像的利潤。

    所有的生意之中,壟斷是最掙錢的生意,這是眾所周知道的事情,但是從沒有人說過,第一個打破壟斷的人,可以掙到更多的錢。而梁華禮無疑就是第一個打破壟斷的人,從他涉足到這個生意那天起,所獲得的利潤都是極為豐厚的,只不過唯一讓人遺憾的是,當地的產量限制了他生意的規模,當然,就目前他的貿易網而言,他也沒有太多的渠道賣掉更多的鴉片。

    「到時候,自己就不需要再親自己隨船航行了,畢竟,現在已經有兩條船了。」

    也許,可以考慮在運河區成立自己的商社,專門從事對歐洲的出口貿易,也許可以進一步擴大對歐洲的鴉片的出口。

    「如果在荷蘭找到一個代理商的話,也許可以把生意做的更大一些。」

    在這個念頭浮現出來的時候,梁華禮又想到了荷蘭的生意並不怎麼好做。

    「荷蘭那邊的海關查驗更嚴格,萬一查到了鴉片呢?」

    與猶太人光明正大的出口鴉片不同,梁華禮更傾向於走私,因為走私的利潤更大,各國海關對於鴉片的關稅稅率普遍都在100%以上,甚至有的國家可以達到200%。當然那些國家並不是為了阻止鴉片的進步制定這麼高的稅率,他們都是為了從鴉片貿易中分一杯羹。

    對於歐洲的權貴們而言,在猶太人借助身處土耳其的同胞們的幫助壟斷著鴉片貿易的時候,制定高額的關稅是他們從中獲利的唯一選擇,畢竟,高額的關稅勢必會帶來走私等問題,而權貴們就能夠從中利用權力獲得相應的回報。

    可上帝可以作證,那些權貴們更願意親自下場充當鴉片販子。

    「小商小販的實在是太辱沒他們的身份了,這生意還是讓我代勞吧!」

    心裡嘀咕著,梁華禮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轉行。

    一直以來,梁華禮比誰都清楚,鴉片生意並不是長久的生意,畢竟國內對於鴉片生意的態度非常明確,禁止鴉片輸入,並且制定了極為嚴厲的法律。這也是梁華禮選擇走私的原因。

    畢竟,梁華禮相信大明以及諸夏禁止鴉片輸入的前提下,有一天,全世界都會禁止鴉片的輸入,這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必須要考慮轉行的事情,通過鴉片完成原始積累之後,自然可以改行做其它的生意。

    「或許可以考慮在國內定購一艘蒸汽拖船,等到運河築通後,在運河從事拖運業務……」

    作為生意人的梁華禮,這個時候,想的更多的是生意,他想了很多,自然也想到了運河,運河上船帆並沒有多少用,在歐洲運河上的運輸需要縴夫,而在大明往往需要蒸汽拖船。

    這也是一個生意,也許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生意。

    想到將來會通過運河往返歐洲的成千上萬條帆船,必須要依賴蒸汽拖船通過運河,其中的商機所帶來的機會與財富都是無法想像的。

    運河、商機……

    整整一夜,梁華禮的腦海中都是在思索著蘇伊士運河的修建,有可能帶來的各種商機,作為一個商人,他可以敏銳的看到其中的商機,那些商機也許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對於梁華禮而言,這一切也許正是他所追求的機會。一個讓梁家,或者他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或許梁家已經沒落了,可是他相信,在自己的努力,梁家一定可以在他的手中重現昨日的輝煌。

    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夜,再一次醒來的時候,船已經靠近了港口,而海關的緝私船已經朝著他們駛了過來。對此,梁華禮倒是不覺得有什麼,而是和往常一樣,站在舷邊等待著緝私船的靠近。

    都是老熟人了。

    待緝私船靠近的時候,梁華禮才發現,船上的官員並不是往常的老熟人。

    難道有什麼人員變動?

    儘管心裡懷揣著各種疑惑,但是梁華禮仍然對那些海關關員笑臉相迎。同時又吩咐大副準備好禮品——幾張大面額的西洋銀行銀行券。

    幾乎是在登上船的瞬間,哈里就已經知道了,這是一艘走私船。並不因為船上的船員,而是因為這樣小噸位的飛剪船,一直都是走私販的最愛,這樣的小噸位的船隻,會攜帶什麼樣的走私貨呢?

    「船上攜帶的是什麼貨?」

    面對關員的詢問,梁華禮「如實」的回答道。

    「茶磚。天朝的茶磚。」

    回答的同時,梁華禮從大副那裡接過幾塊茶磚笑道。

    「各位辛苦了,這幾塊茶磚請幾位嘗嘗……」

    最近這些年,隨著天朝在歐洲人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高漲,相應的天朝的生活方式,也在歐洲倍受推崇,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推崇著天朝的生活,而喝茶自然而然的受到了歡迎,在許多歐洲人看來,喝茶是上層人士必須掌握的技巧,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喝茶風靡歐洲的同時,帶動了茶葉對歐洲的出口,甚至現在隱隱有超過瓷器、絲綢以及棉布成為第一大宗貿易的趨勢,當然,茶葉也是「行賄」的好東西,一塊茶磚看起來並不怎麼起眼,但是茶磚裡面裝著什麼,誰又知道呢?

    「這是什麼?」

    哈里反問道。

    「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梁華禮的左手輕輕的按了一下茶磚,似乎是想給哈里什麼暗示,對於他的暗示,哈里當然看到了,同樣也讓他肯定了之前的推測。

    這傢伙難道以為自己和先前的那些傢伙一樣,會為了幾百英鎊出賣自己的靈魂嗎?

    看著送到面前的茶磚,哈里只感覺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污辱,他甚至相信,在眼前的這個傢伙行賄的時候,一定在內心深入輕蔑的看著他,看著英國,甚至在這個天朝人的眼睛中,哈里看到了他的輕蔑。

    這些傲慢的天朝人,他們真的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嗎?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凌架於所有人嗎?

    「這是賄賂嗎?」

    突然的反問,讓梁華禮一愣,他不解的看著這個海關關員。

    天底下還有不貪財的英國人?

    這個英國佬傻了嗎?

    「只是一點心意,朋友與朋友之間的心意。」

    梁華禮特意加重了「朋友」兩個字,在他看來,這已經說的非常直接了,如果對方再不能理解的話,那就乾脆,再直接些,直接告訴他,在茶磚裡有銀行券。

    可是甚至都不等梁華禮和對方挑明,下一瞬間,哈里的反應就讓他傻了眼。

    「該死的傢伙,你以為用錢就可以收買英國的海關嗎?徹底搜查這條船,所有的貨,還有所有的船艙,都不要放過,徹底搜查!」

    哈里的反應,完全不在梁華禮的意料之中,他驚愕的看著哈里,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怪物似的,在與英國人打交道的這些日子裡,對於英國人的性格他早就是瞭若指掌,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貪財,為了金錢,他們願意出賣一切,甚至可以把靈魂出賣給魔鬼,更何況其它?

    但是這個傢伙怎麼了?

    他瘋了嗎?

    「先生,你要知道,這是一艘天朝的船!」

    面對哈里的拒絕,梁華禮冷冷的看著對方提醒道。

    「天朝的船又怎麼樣?」

    哈里大聲反問道,同時手指著港口說道。

    「你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是英國,該死的,你們天朝人總是這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嗎?你們以為全世界都是你們的嗎?你們以為自己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為所欲為嗎?不!」

    盯著梁華禮,哈里大聲嚷吼道。

    「這是不可能的,上帝絕對不會同意的,英國人也不會同意,我同樣也不會同意!」

    也許是因為對天朝積壓多年的不滿情緒,也許是因為對天朝支持詹姆斯二世那個異教徒的不滿,所有哈里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他甚至大聲叫嚷道。

    「你以為就憑著一句「天朝」,所有人都要卑躬屈膝在你們的面前嗎?不!」

    用力的搖著頭,哈里義正辭嚴的說道。

    「現在,你們是在英國,是在英國,英國是不會向天朝屈服的,也不會讓你們為所欲為的,你們自以為自己多麼的高高在上,你們在愛爾蘭幫助詹姆斯黨,你們想要兩個英國?我告訴你,你們是癡心妄想……」

    這個瘋子在說什麼?

    此時在梁華禮的眼裡,眼前的這個關員已經變成了一個「瘋子」,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傢伙在說什麼,畢竟,儘管他知道發生在英國的革命,也詹姆斯,當然也知道所謂的「兩個英國」,但是這一切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可是這個傢伙怎麼像是瘋了似的,好像他媳婦跟著天朝人跑了似的。

    根本就是一條瘋狗!

    可這並不是他能夠這麼說天朝的原因,或許梁華禮並不是生長在天朝,但是生長在諸夏的他和所有人一樣,都以天朝為母國,現在,對方對天朝的指責,自然是他不能接受的。

    「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詞,緝私是你的權力,但是你不能污辱天朝,否則……」

    「否則怎麼樣?」

    哈里冷笑道。

    「你們所有的天朝人都是這樣,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以為天朝是不可侵犯的,以為天朝是高高在上的,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一切都不存在的,過去我們尊重你們,只是因為你們是客人,現在,你們,不過就是一群該死的走私販罷了……」

    對於哈里來說,他所維護的正是英國的尊嚴。他接受不了天朝人高高在上的態度,還有對英國人、對白種的歧視,他更無法接受那些英國女人不惜一切代價前往天朝,只是為了當一個女傭,而且還是陪主人睡覺的女傭,那些下賤的女人,把英國的臉都丟盡了。

    在哈里憤憤不平的咆哮著的時候,那邊正在搜查的英國士兵與船員們發生了衝突,他們把茶箱撕開然後把茶葉撒了一地的舉動引起了船員們的憤怒。雙方立即爭吵了起來,對於那些本就壓著滿肚子火氣的船員來說,他們自然不會屈服於這些蠻夷。爭吵很快變成了衝突,我儘管雙方不時的發生肢體上的碰撞,但仍然還在那裡克制著。

    在雙方的衝突中,船上懸掛的國旗被英國士兵扯了下來,看著那面被扯下來的國旗,梁華禮的眼睛猛然睜大,怒吼道。

    「這些混蛋居然敢扯我們的國旗,打死這群王八蛋……」

    幾乎是在這一瞬間。原本還在那裡爭吵的人們,立即叫喊著距離最近的英國人打了過去。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憤怒,讓那些英國人看傻了眼。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是什麼讓這些人突然變得瘋狂起來,不顧一切的攻擊著他們……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22 09:03
第472章 抗議

    世界進程有時候會被一些小事件所改變。

    1689年之前,沒有多少人會對這句話產生什麼印象,但是1689年5月6日,這一天,在多佛爾港外的「新希望號」上一名海關官員的錯誤決定,和一面被扯下的國旗,所引發的動盪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二十六名船員被捕,船長以及船員都遭到毆打,在監獄中亦遭受虐待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倫敦城外的「小天朝」,儘管此時大明與英國之間因為詹姆斯二世導致兩國關係緊張,但是大明仍然沒的撤回公使。

    當多佛爾的消息傳來後,對於公使萬征而言,他第一個反應是驚愕,然後是憤怒,引起他憤怒的並不是船上運輸的超過20000磅的鴉片,而是英國人膽敢扯下大明的國旗。

    作為一名職業外交官,萬征首先想到是國家的尊嚴,其次才是事件中的船員,當然,隨後又是內心的狂喜,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機會,不過,他不能表現出這種情緒。

    「他們都不是天朝人,都是諸夏的船員,其中至少有一半,還是南洋歸化民……」

    面對著下屬的報告,萬征冷笑道。

    「這又怎麼樣?既便是他們不是天朝人,可他們是華夏人,天朝也是天下所有華夏人的母邦,那怕就是他們不是華夏人,只要他們的船上懸掛大明國旗,大明就有保護他們的義務,現在,英國人必須要為他們的愚蠢付出代價!」

    冷冰冰的說出這句話後,萬征對下屬吩咐道。

    「準備馬車,我要去拜見掌璽大臣諾斯。」

    因為大明並不承認「篡位者」。所以,對於倫敦政權大明一直都秉持著不承認的態度,所以與倫敦的聯繫只有與掌璽大臣諾斯之間的聯繫,之所以與其保持聯繫,是因為諾斯同樣也是詹姆斯二世任命的掌璽大臣。

    上午十時許,當萬征出現在諾斯的宅邸時,後者對於他的到訪原因,已經是了惹指掌,他知道,這些「護短的天朝人」必定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對於這一切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好,大臣閣下。」

    問好之後,萬征就直接了當的說道。

    「我必須要向你們提出最嚴重的抗議!」

    「你們」……諾斯沒預料到萬征會這麼說,過去他早就習慣了「貴國」,現在萬征卻用了「你們」,儘管沒有挑明來意,但是已經清楚的表明了他的憤怒,他已經不願意再客氣了。

    「公使閣下,請坐!」

    諾斯裝模做樣地點一點頭,請萬征坐下,可他自已卻站在那裡,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儘管諾斯把他現在要演的一套排練過好多次,他心頭還是有些太過緊張,開頭幾秒鐘內他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萬征對諾斯的沉默有自己的理解,他能夠感覺到英國人的慌亂。

    「首先,我必須要通知公使閣下,所有的一切起因,都是因為他們是一群卑鄙的鴉片販子,他們向英國走私鴉片的行為,已經違反了英國的法律,勢必需要加以嚴懲……」

    諾斯大聲解釋道,可是對於他的解釋,萬征根本就沒有打算聽下去,而是直接了當的說道。

    「大臣閣下,我們必須要注意到的一點是,當你們禁止鴉片輸入的時候,他們的船正在海外,根本無法獲得這個消息,而在他們離開港口的時候,在英國的鴉片貿易還是合法的。」

    又一次,萬征在文字上玩起了遊戲,他用「你們」去形容威廉的政權,用「英國」去形容過去,實際上他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對方——大明並不承認現在的英國政權。

    對於目前的這種局面,諾斯早就已經有了準備,至於大明是否承認英國,也不重要,唯一讓人煩惱的是,他們對詹姆斯二世的支持,可是即便是買好天朝人,天朝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對詹姆斯二世的支持呢?

    「兩個英國」,或許,這才是天朝人的想法吧。

    「即便是如此,也無法改變他們早一群走私販的事實,他們把鴉片藏在茶磚裡,試圖以茶葉的名義向英國走私鴉片!」

    對於這次會面,諾斯有著充分的自信,他有足夠的證據表明那些人進行的是非法活動,只要證實了這一點,那麼對於他們的懲罰,就是正確的、合法的。他相信天朝人根本就說不出任何話來。

    對於諾斯把問題咬死在「走私上」,萬征立即為他們進麼了辯解。

    「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走私,他們怎麼可能會走私呢?有一連串問題需要立即加以澄清,我們認為,他們的貿易對象並不僅僅只是與英國之間的,他們確實是向英國出售茶葉,但是鴉片是運往其它國家的……

    這顯然是在歪曲事實,諾斯立即打斷了萬征的話;他高聲說著,甚至是尖聲喊叫,好像要壓住他憤怒的聲音,

    「運往其它的國家?如果那樣的話,又怎麼會把鴉片藏在茶磚裡?」

    「為了防潮,你是知道的,在海上潮氣很大,因為鴉片的價值較高,所以需要用茶葉防潮……」

    你是在把我當成三歲的小孩嗎?

    諾斯心裡惱怒道,他知道萬征是在那裡胡說八道,也知道對方根本就是在強詞奪理,他之所以這樣,就是為了救那些人。

    「公使閣下,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現在要談的完全是不同的問題,現在我們需要討論的是——英國勢必將會通過對他們的懲罰,來告訴世界,任何向英國走私鴉片的行為,都將受到嚴懲。」

    然後諾斯盡可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又滔滔不絕地對萬征講起來,講著鴉片給英國帶來的傷害,講著鴉片給人類的靈魂造成的創傷……似乎在這個時候,諾斯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喚醒對方的同情以及支持。

    「……鴉片是一切罪惡的源爾,正是鴉片讓英國的人們不惜把自己的女兒們賣為長傭,也正是鴉片,讓人們不惜向魔鬼出賣自己的靈魂,公使閣下,就我所知,貴國一直禁止鴉片輸入本國,既然你們充分認識到鴉片的危害,為什麼還要阻止我們的禁煙行動呢?」

    盯著萬征,諾斯深吸一口氣,義正辭嚴的說道。

    「現在你們的抗議,我將會轉告國王和議會,但是你們呢?你們是否可以理解我們的禁止鴉片貿易的決定呢?」

    站在那裡的萬征盯著諾斯,對方的是在讓步嗎?顯然沒有讓步。

    「我們當然會理解你們禁止鴉片貿易的決心,而且請大臣閣下明白,我來到這裡是為了保護天朝的子民,根據可靠的消息,他們受到了虐待,我必須要履行保護僑民的責任……」

    「他們並不是什麼天朝人,他們有的是魯國人、有的是周國人、有的是秦國人,沒有一個是大明人!」

    然後,諾斯停下來透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宣佈道。

    「我想,就這個問題而言,我們之間似乎有一些誤會,你說呢?」

    毫無理由的,也沒有任何需在解釋的地方,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天朝人,你站出來又算是什麼事呢?

    「他們確實不是天朝人,但是華夏人,而天朝,是全世界華夏人的母邦,我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他們!」

    這……算是什麼責任?

    對於萬征的解釋,諾斯睜大眼睛,目中儘是不解,這種事情本身就足夠讓他充滿疑問了,「華夏人的母邦」,這又是什麼理由?

    儘管並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在諾斯看來,萬征話裡所包含的什麼「華夏人」、什麼「母邦」,這一切都不過只是令人憤慨的無恥謊言,這種毫不費力就說得煞有其事的謊言,倒也使諾斯驚訝不已。

    「閣下,有這樣的解釋嗎?如果您的解釋成立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英國可以保護歐洲各國的民眾呢?」

    諾斯大聲反駁道,他顯然無法理解「母邦」等一系列東方的詞彙。

    「歐洲是英國的嗎?」

    萬征反問道。

    「可是諸夏卻是大明冊封的,他們的國君是大明的宗室,他們受命於大明,大明對他們承擔的責任與義務,是母邦應盡的責任與義務,我們保護他們是理所當然的,也是法律給予我的權力,這一點,你不需要質疑,你的質疑就是在質疑著天朝!」

    終於諾斯住口了,面對萬征的反駁,他住口了的。

    裝腔作勢地應了一聲,然後諾斯說道。

    「好吧,即便是我們認可這一點,也要注意到,他們是一群走私販!」

    盯著萬征,諾斯說道。

    「他們是在向英國走私鴉片,這裡有他們的口供。」

    接過那張紙,萬征連看都沒看,只是慢慢地把那張紙拆成四疊,看也沒有看,就放進口袋裡。

    站起身來,萬征說道。

    「那些鴉片是運往其它國家的。」

    沉默了幾秒鐘,聽得見諾斯沉重地喘著氣。

    「已經有船員承認了他們的走私行為!」

    「那是屈打成招!」

    萬征直接了當的說道。

    「就像這個口供,根本就廢紙一張!」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冷冷地外表很鎮靜地對這件事表示遺憾,表示它的責任完完全全在於英國。

    「根據大明皇帝授予我的權力,我必須要履行保護他們的合法權力和財產的義務,首先我要求你們必須無條件的釋放他們以及被扣押的財產,同時,鑒於你們撕下了大明國旗,我要求你們必須進行道歉,官方的、正式的道歉,並且必須賠償被扣押僑民的損失。」

    在提出自己的條件之後,萬征又冷冰冰的說道。

    「這是多麼無恥的行徑啊!你們的行徑必定將受到全世界指責,如果你們不能夠妥善處理此事,那麼將來要為這件事後悔的……」

    萬征這樣說。最後這一句話他是直盯著諾斯的眼睛說的。然後,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慢慢向門口走去。

    然而正是萬征最後這一句話,又一次讓諾斯心裡湧起一陣不滿,那種熟悉的感覺引了上來,他又一次看到了天朝有高高在上的一面。他完全可以視若無睹,他甚至可以怒氣沖沖的大喊,以發洩內心的不滿。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在下一瞬間,他臉上的不滿消失了,他幾乎是從桌子後面奔出來,在到門口去的半路上追上萬征,就和他並排走著,時時拿手去碰萬征的袖子。看樣子他是想說話,可是又找不到話說,甚至還想留下對方。

    他們就這樣走到門口,萬征的腳步並不快,在往門外走去的時候,他甚至落在後面,他一直在給諾斯機會。

    可是一路上,諾斯都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門邊,諾斯又拉住萬征的袖子,勉強可以聽得清楚地語無倫次地急急說道。

    「請你必須要理解……理解……我們……是不想這樣做的……我們希望維持與其從總體上……可是,他們必定違反了法律……」

    最後幾句他是對著空處說的,因為萬征頭也不回,一步也不耽擱。似乎對於他的解釋,根本就不在乎,準確的來說,這樣的解釋是徒勞的。

    諾斯在門口濃然若失地遲疑了一下,於是轉身朝著房屋走去。

    他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是他隱約覺得,也許,這件事必定會引起一些麻煩,至於多大的麻煩,並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了。

    「哎,真是的,這可真是一個麻煩事。」

    諾斯自言自語道。

    「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諾斯抬頭朝著南方看去,他可以想像得到,當那位在都柏林的詹姆斯二世知道了這件事後,也許一定會幸災樂禍的大聲歡呼吧。

    「該死的,為什麼會惹上這樣的麻煩?」

    諾斯向朝著遠方看了一眼,然後搖頭長歎道。

    「難道真的要放他們出來?」

    下一瞬間,他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放了他們的話,會不會是在向天朝示弱,他們從今天往後都會在我們面前趾高氣揚的……」諾斯暾怒的說道。

    「這些該死的天朝佬,他們就不知道,這裡是英國嗎?」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22 09:04
第473章 在大西洋上

    「……和任何一個同時期的進入大航海時代的國家一樣,大明再次走向西洋的同時,海軍承擔著測量航線之外,還擔負著尋找沿途港口的責任,他們的主要精力是在從南天門到歐洲的天竺、非洲以及歐洲沿海,獲得多個補給港口以及穩定的貿易據點。為了達成這一目標,與荷蘭人的衝突就是不可避免的,不過在更多情況下,是開闢建設新的港口,而這些口岸既是大明與西洋貿易的沿途據點,同樣也是大明進軍西洋的前進基地。」

    《大航海時代》嚴復嘉泰四十五年

    每天有多少船在大海上航行?

    沒有人有具體的數據,但可以肯定的是,1689年的歐洲航運業已經遠不如十幾年前,這一年大明和諸夏擁有超過3.5萬艘商船,幾乎壟斷著從東方到西洋的海上貿易。茶葉、棉紡織品、絲綢和瓷器等等,歐洲所需要的商品大都由大明商船轉運,經各國商人轉手銷售。

    「在任何一片大海上,隨時都可以看到一般華夏的商船。」

    不過,在大量華夏商船往返於西洋於華夏之間的同時,在大海上還有大量的海軍艦船巡航著,清剿上航線上的海盜,保護著貿易航線的暢通。

    早上很早的時候,在右舷的方向就看到一艘西洋公司的商船。當時李傑正沉浸在清涼的「浴盆」裡,那是用帆布製成的「浴盆」,按照海軍條令的要求,只要條件准許,在熱帶航行時,必須要保證一次洗浴,這個條件指的是要有足夠的淡水,在大多數時候,這只是停留在紙面上的條令。

    因為船靠近陸地的關係,所以他們可以從陸地上獲得淡水,所以他們每天都可以洗兩次澡,當然,必須要從陸地用小艇把淡水送上船,然後在帆布「盆」裡泡上一會。

    對於水兵來說,洗澡從來都是一種享受,那怕只是涼水,仍然可以讓人精神一天,不過海軍條令的要求是基於健康的角度,在遠程航行時保持清潔是保住水兵性命的基本前提,所以,即便是遠程航行中,不能保證他們有洗澡的淡水,也會保證他們可以有濕布擦身的用水。

    在弟兄們將從岸邊的雨林邊緣採集的水果以及淡水送上船後,李傑和弟兄們一樣,躺在帆布紮成的「浴盆」裡。享受著涼水的涼爽,在這個時候,他感覺整個人都特別輕鬆。

    在這短暫片刻,他用不著思考那些數不勝數的問題,用不著考慮軍艦的人員、船

    身、索具、航線等等所有的問題。在此之前,這些問題永遠糾纏著他的頭腦。這是作為艦長的責任。

    相比之前的那艘22門炮小炮艦,他更喜歡「三山」號這艘巡航艦,他擁有20門18斤炮和6門50斤炮,即便是看起來只26門炮,似乎只多了四門炮。但是他卻非常清楚,兩者絕對不是一個量級的選手。

    享受了半個小時的洗浴,李傑再一次穿上了衣服,然後容光煥發來到艦橋。

    「好了,等弟兄們收拾好了,就準備啟程吧!」

    他招呼大副施明德。

    「是的,長官。」

    施明德站在艦鐘的前方,他總是那樣一絲不苟。

    「不用這麼克板。」

    李傑看了他一眼。

    「要輕鬆一些。」

    「是的,長官。」

    施明德的回答,讓李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不再說話了。他知道,他的這個副手的性格就是如此。

    「左舷發現船隻。」

    在太陽升起,遠處海霧消散的時候,燎望哨的水兵大聲喊道。

    「喂,一艘帆船……船艉左舷方向偏兩個羅經點……兩艘、三艘船!看不清楚旗幟。」

    「船長,要動員嗎?」

    施明德把目光投向船長,只見船長已經走到了艦艉。

    儘管艦長並沒有下令動員,可是正在洗澡的弟兄們,還是加快了速度,在他們紛紛回到岸位上的時候,站在艦艉的李傑,正拿著望遠鏡觀察著駛來的三艘船。

    「他們的航速很快,似乎是飛剪船。」

    因為距離太遠的關係,所以李傑很快爬到了桅桿頂上。他拿著望遠鏡,證實了他最初的推測,這都是大明的商船。

    「長官,這樣的船隊很少見。」

    施明德大聲提醒道。

    「商船是不可能組成船隊的!」

    「動員吧!」

    隨著船鐘響起,施明德大聲下達著動員的命令,上士、中士們尖厲聲音立即在甲板上響起。

    在水兵們紛紛抵達炮位,作著準備。

    在甲板上,李傑制定了一條攔截它們的航線一一這條航線只會讓「三山」號稍微偏離自己的航向,但是卻可以攔截他們。一一進行部署之後,李傑又匆匆趕下去享受茶和早點,艦上的早餐並算豐盛,除了鹹肉之外,剛剛採摘的新鮮水果,無疑是最好的美味。

    在李傑坐下之後,其它的非值班軍官也紛紛落座,在他們一同享用著早餐時,候補生們不時被派下來,向李傑報告陌生航船的航向。在盛宴結束之前,施明德下來下來說道。

    「長官,它們只是大明的商船。」

    「哦,好的,解除全船戰備,保持戒務地。」

    李傑說道。

    「宋清,請告訴我的廚師,今天要準備做好吃的。我們有三名船長來吃午飯。」

    既然是同一個航向,那麼邀請他們上船用餐是最基本的禮貌。

    一個小時後,三艘船與「三山號」匯合了,而在他們匯合之後,李傑得到了一個消息——所有的武裝船隻都要向甘泉港匯合。

    「所有的武裝船隻,這是命令。」

    武裝船隻,並不僅僅局限於軍艦,除了軍艦之外,還有武裝商船,這三艘飛剪船,就是武裝商船,其實,大明90%的商船都擁有火炮,但並不是所有的船都可以稱為武裝商船,按照屆定,火炮數量必須超過18門,才算得上武裝商船,而大多數商船隻6-12門自衛火炮。

    既然武裝商船都在集結,那麼作為軍艦的「三山號」自然也要加入船隊,向甘泉港集結。

    「他們是在綠林港接到的命令,應該是出事了……」

    一路上,李傑與施明德他們聊個沒完,他們很清楚,如果不是出事了,絕對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面帶嚴肅思慮的表情,李傑在後甲板上來回踱起步來。

    出了什麼事?

    「甘泉港……那裡應該不會出事吧。」

    對於甘泉港,李傑並不陌生,那是大明在非洲沿岸的據點,它在中西部一狹長的半島上,瀕大西洋,海灣內可以泊停數百艘船隻,那裡實際上並不適合人類生存,因為淡水很少,只有少數北非土著於靠打漁為生,不過十幾年前,海軍的探險隊發現豐富泉水,海軍才決定在那裡設立「甘泉港」,它一直大明前往歐洲的道路上,最西方的港口。

    那裡會出什麼事呢?

    整整一天,李傑都在考慮著這個問題,直到晚上,他仍然在思考著種種可能,到了深夜的時候,還是睡不下來的他在船腰停了下來,海風吹在他的身上,他摸索看舷梯,朝後甲板走上去。夜色黑到不能再黑,天上看不見一顆星星。

    軍艦的起伏,頭頂索具、風帆的吱呀聲,讓他可以察覺到船的運動,船的航行速度很快,儘管比不上飛剪船,但是快速巡航艦本身就是以速度見長。

    在後甲板上指揮操舵的,是個叫孫明的舵手,還有個年輕得多的舵手趙家沃。

    「長官,你怎麼還沒有休息?」

    突然,他聽到了施明德的聲音,他站在主桅下面,好像也沒有睡。

    「你怎麼在這?」

    「我和二副換班了。」

    施明德隨口說道,他走船舷邊,往外看了看,然後點著了煙斗。

    「你一定是在想甘泉港的事情吧。」

    「人難免會有些好奇。」

    「其實沒有什麼好奇的,我估計可能是發生衝突了。」

    施明德一邊說,一邊凝視著微光閃爍的水波,凝視著另外三艘飛剪快船,它們彼此相隔都很遠。

    「衝突?「

    「不太可能是西班牙人,甘爾港雖然說距離加那利群島不遠,可是西班牙人對此並不反對,畢竟,那裡也不是他們的勢必範圍。」

    施明德一邊吸著煙,一邊說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可能是和英國人,畢竟,我們一直支持著詹姆斯二世,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和英國發生了衝突。」,

    「這些是你的猜測嗎?」

    「隨便猜猜罷了,畢竟,現在除了英國人之外,西班牙、法國、荷蘭,他們都不可能和我們發生衝突,畢竟,我們之間沒有利益上的衝突……」

    施明德的聲音沉寂了下去,良久之後,他才說道。

    「其實,如果是英國的話,我挺同情他們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們與我們的差距有多麼大。」

    「你似乎很肯定是英國人。」

    李傑反問道。

    「長官,其實,我們和英國人的問題,並不僅僅只是詹姆斯二世的問題,還有北美殖民地,我們希望英國人退出北美,當然,也許還有法國人,然後我們就控制整個北美,所以,只要有機會,我想衝突必定會不可避免。」

    「可是,沒有中都的同意,是不可能爆發戰爭的,」

    艦長的話,讓施明德笑了笑,然後說,

    「衝突並不是戰爭,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些駐外使節,都擁有保護僑民的責任與義務,在這個前提下,如果他只是為了保護僑民,而就近調集艦隊展示力量的話,與他國海軍發生衝突,這根本就不是戰爭。」

    看著艦長,見他似乎有些不解,施明德笑道。

    「我弟弟去年剛剛派駐到國外,所以,對於他們的權責我有些瞭解。」

    「噢,照你這麼說,那些使節可以隨時發動戰爭了。」

    李傑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儘管根據海軍條令,他需要配合駐外使節的行動。但他從不曾想過,使節可以直接宣戰。

    「我剛才說過,不是戰爭,而是衝突。」

    儘管知道這不過只是文字遊戲,但施明德還是說道。

    「……爆發的是衝突,但至於會不會引發戰爭,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或者說,這一切,都要看對方的選擇,我們或許會進行武力示威,但是如果英國人選擇向我們開火,我們難道不應該還擊嗎?」

    答案是顯爾易見的,默默的點了下頭,李傑朝著遠方看了一眼。

    「其實,除了清剿海盜,我挺希望爆發戰爭的,只是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鐘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船的四周傳來燎望水兵們和哨兵們的喊叫聲。

    「救生圈,一切正常。」

    「右舷,一切正常。」

    「右舷,一切正常。」

    接著是所有其他的喊叫聲。船匠的助手提著燈籠,報告說底艙水泵間水深十一寸……

    隨後值班的候補生擺弄了一會兒燈籠和沙漏之後,又報告道。

    「二十三里,閣下,請。」

    施明德把這些寫在了日誌板上。隨後甲板上的靜寂又重新回來了,甚至比以前更靜了。

    但是李傑的內心卻是浮燥的,良久之後,他才看著遠處說道。

    「有時候,在航海的時候,看到那些歐洲人,我總是會想,如果國內瞭解到歐洲的落後與愚昧,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佔領這裡?佔領這麼一樣充滿貧困與飢餓的地方?說實話,我根本就看不到這麼干會有什麼好處,真的,沒有任何處。」

    曾經多次造訪過歐洲許多海港城市的李傑,對於歐洲各國都有著充分的瞭解,他根本就看不到佔領這些地區的好處。

    「這裡除了遍地貧窮,真不知道,這裡還有什麼,當然,他們在某些方面,確實有他們的長處,而且我們也在向他們學習,可這並不能改變貧窮的現實,如果佔領這裡的話,我們所得到的只是一個沉重的包袱,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

    搖了搖頭,李傑苦笑道。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作為軍人,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好了,至於其它,讓那些人去考慮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22 09:04
第474章 出征英格蘭

    理由!

    有時候,令人期待的理由,會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

    從對詹姆斯二世的支持開始,大明與倫敦的決裂就已經注定了。1689年6月12日,當萬征一行人踏上駛往法國的帆船時,看著視線中的白色海崖,陡峭的峭壁表面上覆蓋著白色的物質,遠遠的望去純淨而又聖潔。

    此時的萬征神情中略顯得有些凝重,但是站的他身邊的李克已卻很清楚,現在萬征的內心深處必定是充滿著狂喜。

    這一天終於來了!

    手扶著船舷,萬征的心情顯得有些激動,期待已久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對於蓄謀已久的他而言,幾乎是在得知船員被押之後,他激動的差點沒有為之歡呼起來。

    作為駐英公使的萬征,無論是出於個人還是國家的利益,很早之前就制定好了「謀略英國」的計劃,但是無緣無故的發動戰爭不僅會被譴責,而且也不會得到國內的支持,對於一心想要憑借軍功擠身勳貴之列的萬征而言,他所需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堂堂正正的進攻英國,對詹姆斯二世的支持,不過只是基於分裂英國的需要,這並不足以讓他獲得一個合適的借口進軍英國。

    一直以來,萬征所需要只是一個理由。一直耐心等待,甚至想要去創造機會的萬征沒有想到,英國人居然自己把機會送上門來,在得知梁明禮等人被押留後,他靈機一動,感覺時機到了。

    於是他在正常的外務照會之後,便故意在倫敦散佈言論——大明絕對不會善罷干休,如果不釋放被扣押的船員並且賠禮道歉,賠償損失,大明會追究所有人的責任。對於這樣的傲慢英國人自然是不樂意的,而萬征趾高氣昂的回答,更是激怒了英國人。

    「只要我們願意,大明的皇家艦隊隨時可以出現在英國的海岸,將你們的那些破船轟沉到海底!」

    在交涉期間,萬征多次在公開場合,直接嘲諷英國的落後與以及軍隊的無能,這當然激起了英國人的憤怒,讓一個外國人在這裡如此放肆!

    接下來的一切,幾乎是注定的,英國沒有作出任何讓步,原本還準備放還扣押人員的英國,面對萬征的嘲諷,選擇了強硬,他們拒絕了萬征提出的所有要求。一切都像他計劃的那樣——英國自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而作為對英國「蠻橫無禮」的回應,萬徵選擇了離開,離開倫敦,前往法國。

    「閣下,您覺得艦隊方面一定會配合嗎?」

    又一次李克已看著萬徵詢問道。

    儘管他知道艦隊有義務配合駐外使節,但是發動「戰爭」,顯然不是任何一個分艦隊提督的選擇,李克已自己也是軍人,他知道大明的軍隊是一支紀律極為嚴格的部隊。

    「他們一定會配合的!」

    萬征扭頭看著李克已,自信且又故做神秘的說道。

    「要知道,他們比任何人都渴望戰爭!」

    渴望戰爭!

    萬征的話讓李克已的眉頭猛然一跳,他整個人似乎都明白了,在這一瞬間,所有不曾明白的事情他都明白了,看著萬征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顯得有些複雜,良久之後,他才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導致什麼?」

    看著神情肅穆的李克已,萬征微笑道。

    「無非就是戰爭而已!」

    然後萬征看著英國的白色海崖,笑著說道。

    「其實,這場戰爭早就應該爆發了,我們只是把必然會爆發的戰爭,引發了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儘管我們向西洋人學習,而且在信仰上我們也是開明的,在諸夏裡的桂國,也是信仰天主教的,可是就根本上來說,華夏文明與西洋文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文明,文明之間的衝突必定會以戰爭的方式爆發,現在……」

    凝視著大海,萬征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不過只是開始罷了!我們必須要讓西洋人意識到我們的力量,意識到自身的落後,只有如此,他們才會拋棄自身落後、愚昧的文明,選擇接受華夏文明,這……是戰爭嗎?不,這不過只是文明的衝突而已。」

    文明的衝突,對於萬征這個南京國子監畢業的高材生來說,說起理論自然是他的強項,而「文明的衝突」也是近幾年來剛剛發展出來的「高深理論」。

    「先進文明淘汰落後文明,這是人類歷史發展的必然,同樣也是歷史發展的必須,而在這個過程之中,落後文明看似受到了損害,可是實際上,這也是發展所必須承受的陣痛,或許對於落後文明個體來說,淘汰的過程會有戰敗等個體的屈辱感,但是就人類文明整體而言,無疑是具有促進作用的……」

    在萬征於那裡侃侃而談的時候,那種高高在上的心情,永遠無法理解「落後文明」的人們,在他看來,那是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加以考慮的。

    事實上,強者從不曾考慮過弱者的利益,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人會對弱者產生絲毫的憐憫之情。

    就在萬征在那裡用「文明的衝突」去為將來可能發生的一切尋找著合適的理由時,大明的西洋分艦隊正在往其駐地集結——甘泉港。

    瀕大西洋的甘泉港位於西非臨海的半島上,半島上儘是沙漠,當地的環境並不適合人類生存,因為缺少淡水,如果不是海軍的探險隊意外的在岸上發現豐富地下泉水,「甘泉港」或許不會成為大明在西方最重要的港口,這個可以停泊數百艘船隻的港口,同樣也是前往歐洲的橋頭堡。

    清晨,當李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感受著海浪的輕微的搖晃,他緩緩做起身來,透過艦長艙室寬敞明亮的艉窗,可以看到遠處的一艘艘艦船,昨天晚上,他們抵達了甘泉港,這裡既然大明距離歐洲最近的港口,同樣也是西洋分艦隊的駐地。

    在過去的半個月中,西洋分艦隊的主力已經完成了在甘泉港的集結,分散於各地17艘巡航艦以及21艘炮艦,當然威力最為強大的恐怕還是6艘戰列艦。

    作為西洋艦隊主力的六艘戰列艦的排水量不等,在4200到4500噸之間不等,該級艦搭載30門6寸炮,20門24磅線膛炮。這並不是他們最大的優勢,他們最大的優勢是無一例外的裝有蒸汽機,除了風帆之外,他們都有輔助動力同樣採用一台水平單脹式蒸汽機,最大航速在11.2-13節不等。這六艘蒸汽動力戰艦,在過去的三年間,先後抵達好望角、鯨灣以及甘泉港,成為西洋艦隊的主力。

    而現在則是它們第一次聚集在同一個基地內。

    「真是一艘龐大的戰艦啊!」

    在走出艙室的時候,李傑聽到水手們的看著遠處的「甘泉號」在那裡驚訝著它的龐大。

    「4500噸!可真是一個大傢伙。」

    「頂三艘「三山號」了。」

    「可不是,咱們不過只是巡航艦,它可是戰列艦,全世界最強大的戰列艦……」

    諸如此類的驚歎聲在從人們口中發出,即便是他們同樣是海軍,也會驚訝於戰列艦的強大,同樣也會對未來充滿信心,其實,隨著一艘艘艦船抵達甘泉港,一咱空前的信心就在所有人的心頭瀰漫著。

    當普通的水兵對未來滿懷信心的時候,在「甘泉號」這艘大西洋上最強大的戰艦的長官艙室內,不過四十三歲的鄭明,正神情凝重的盯著海圖,穿著一身紅色的官袍的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文官,而不是武將,可事實上,他不僅是從一品的武將,而且還是勳臣,大明的歸德侯,只不過他的爵位並不是因為軍功,而是靠父蔭,他的閩王鄭成功的三子,儘管鄭經身後閩王位由鄭成功的次子鄭聰繼承,但是在興乾後,追封功臣時,鄭成功其它的八個兒子,無一例外的都被封侯,這既然是為了安撫鄭氏舊人,同樣也是為了告訴天下人——大明絕不會苛待忠臣。

    而在鄭家諸多子嗣中,鄭明是唯一一個選擇軍職的人,從艦上候補見習生,再到大副,到艦長,兩年前他終於成為分艦隊提督,在諸多二代勳貴之中,他是軍職最高的武將。不過即便是如此,也有人對他有些許微詞——不過只是個憑父蔭晉身的傢伙罷了。

    對此,鄭明只是一笑了之,但是他的內心深處比誰都渴望證明自己,不過海軍比不上陸軍,與陸軍在西域多年征戰不同,海軍已經不聞戰事多年,清剿海盜……算得上戰爭嗎?

    而現在,讓他欣慰的是,戰爭……終於爆發了!

    「長官,現在艦隊主力除了在紐約殖民地巡航的第十一巡航艦隊之外,其它各艦隊都已經完成集結,再加上二十六艘徵召商船,艦隊隨時可以出發……」

    艦隊參謀長武明輝的話音落下時,鄭明只是「嗯」了一聲,他並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在海圖上規劃著航線,片刻後,他才抬起頭看著武明輝說道。

    「德仁,如果英國人不集結他們的艦隊怎麼辦?」

    對於已經進行了上百次推演的鄭明來說,他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英國會不會像他計劃的那樣,集結他們的艦隊。

    「他們怎麼可能不集結艦隊呢?」

    武明輝反問道。

    「我們一共只有44艘戰艦,如果不包括武裝的商船的話,英國的海軍力量在數量上是我們的2倍以上,而火炮數量甚至達到了我們的4倍,如果我是愛德華·羅素的話,一定會集結他們的艦隊,而且英人不僅可以調動自己的艦隊,他們甚至還可以得到荷蘭人的艦隊支持,其戰艦總數超過100艘。因此,他們必定會派出自己的艦隊,我相信,當他們得知我們的艦隊調動時,他們肯定會千方百計的調動他們所能掌握的一切海上力量……」

    作為艦隊參謀的武明輝同樣也顯得有些激動,他同樣渴望著戰爭,或許大明擁有世界上最為強大的海上力量,但是這個海上力量從不曾進行過大規模的海戰,只是一支依靠國力和技術堆積起來的艦隊。

    海軍需要一場大規模的海戰,讓過去二十幾年的技術進步帶來的艦船技術變革接受考驗,海軍的將領需要戰爭的經驗,至於個人……他們需要戰爭帶來的功勳。

    所以,無論是提督,還是參謀長亦或是普通的軍官,在得到駐英公使的信息後,他們都立即作出了響應。

    「面對我們的武力展示,他們必定會調動艦隊,然後……第一炮肯定會由他們發出!」

    武力展示?

    在武明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把艦隊派到那麼遠的地方只是為了展示「國威」,誰會相信呢?或許對於大明海軍來說,這只是一次航行,但是英國人肯定不會那麼想。

    戰爭,只要是英國人先挑動起來的就行。

    一但英國人首先開了炮,朝廷再追究下來的時候,他們也就有了交待了!

    「嗯……」

    又一次點點了頭,鄭明沒有說話,他的眼睛盯著地圖,腦海中似乎又在那裡進行著推演,儘管在過去的日子裡,這樣的推演,參謀們已經進行了上百次,但是再進行一次,也不多餘,尤其是需要考慮到其中的一些漏洞。

    就這樣站在海圖前,在鄭明的腦海中一次激烈的海戰上演著,大海都被火炮的硝煙所籠罩,腥風血雨籠罩著整個片海洋,在那片大海上,誰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呢?

    當鄭明在腦海中進行著最後的推演時,在岸上,水兵們同樣也在那裡忙活著,一輛輛馬車將新鮮的食物運到港口,然後經由舢板運到船上,因為棧橋的數量有限,補充炮彈、火藥的船隻才能靠上棧橋,棧橋上同樣也是一片繁忙,在木製的輪吊幫助下,裝著炮彈的木箱被裝運上船,在裝彈的時候,那些水兵們大都顯得有些興奮,因為對於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將是他們第一次出征。

    出征英格蘭。
as000538 發表於 2019-9-22 09:06
第475章 用間

    位於法國巴黎西南郊的凡爾賽鎮,從凡爾賽宮建成之後,就一直是法蘭西宮廷所在,為了消除勢力強大的法國地方貴族如孔代親王家族的割據和叛亂危險,路易十四在凡爾賽宮落成後立即將全國主要貴族集中於凡爾賽宮居住。從此之後,這裡就是法國各地貴族雲集之地,同樣也是法國的行政中心。

    貴族的到來,繁華了這個小鎮,讓這個小鎮變得日益繁華,雲集於此的商人們讓曾經的小鎮變成了一座城市。這個城市有如宮廷一樣,可以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

    除了歐洲各國人士之外,天朝人、土耳其人,同樣也是這座城市的常客,這天上午愛德華在街邊喝著茶的時候,一個天朝人走到他的跟前,直接坐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

    愛德華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涉及雙方利益。」

    這個天朝人的神情顯得極為平靜。

    「喝茶嗎?這可是上等的武夷山紅茶。」

    愛德華邀請道。

    「真正的上等茶是絕對不會出口的。」

    天朝人隨口道出了另一個事實——只有那些國人不喝的劣茶才會被出口。

    面對他的回答,愛德華笑著說道:

    「確實如此,你們永遠把最好的留給自己,不過在歐洲,這也是最好的了。」

    又看了看面前的天朝人。

    他和所有的天朝人一樣,看起來身材高大而且健康,膚色白淨,卻不像歐洲人那樣蒼白。

    「直是一群上帝眷戀的寵兒啊……」

    儘管明知道他們不信奉上帝,但愛德華仍然如此想道。

    總的來說,任何一個天朝人無論是什麼膚色,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是十分的高大健康,這是可以理解為他們一直都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他們的生活無一例外的非常安逸,在許多天朝人看來,歐洲根本就是個極為野蠻的地方。

    直到現在,愛德華都清晰地記得那個日子。那天,當大明的使者出現在英國的時候,在他們上岸的時候,他們居然吐了,被港口的惡臭嗆的。然後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呢?

    一個遍地貧困、滿街的乞丐,到處充斥著污物的城市。而這也是倫敦出現了「小天朝」的原因,天朝人實在無法忍受城市的骯髒。他們在倫敦建了「小天朝」,同樣也在凡爾塞建了公使館,都為了保證自己過上舒適的生活,與天朝相似的生活。

    「戰爭!」

    就在愛德華打量著面前的天朝人時,只聽到他說道。

    「很快就要爆發了。」

    愛德華望著眼前的天朝人,詫異的睜大眼睛。

    「什麼?」

    「我們都知道,戰爭是不可避免的。」

    天朝人的聲音不大,在他的聲音落下的時候,路邊傳來了賣報人的吆喝聲。

    「看報、看報,快看天朝公使對英國威脅「一意孤行終將附出代價」……」

    對於這些報紙上的新聞,愛德華並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從那位駐英公使來到法國之後,他就多次在公開場合發出戰爭威脅,而且還遊說法王加入同盟之中,儘管對於是否會爆發戰爭,仍然有所懷疑,但可以肯定的是,天朝必定會報復英國。

    只是,天朝有可能派出他們的艦隊勞師遠征嗎?

    「代價……」

    天朝人繼續說道。

    「無所謂代價,只是一場戰爭而已,一場因為個人野心爆發的戰爭。」

    「什麼?」

    愛德華驚訝道。

    「就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我們的艦隊已經從甘爾港啟程了,艦隊將會直奔英國。」

    猛然睜大眼睛,愛德華反問道。

    「這怎麼可能呢?難道你們的艦隊調動不需要皇帝的允許嗎?」

    沒有皇帝的許可,他們的艦隊就調動了,這明顯不符合常識。

    「保護僑民,並不需要皇帝的許可,畢竟,距離太過遙遠了,艦隊可以便宜行事,戰爭……你們應該知道,在大明,成為貴族的唯一方式,就是通過戰爭,海軍渴望著戰爭。」

    隨著過去那麼多年的交流,歐洲人已經非常清楚,大明並不是一個「聖人王」統治的巨大帝國。至於那些「聖人王」並不是以血統界定的,而是源自於他們高尚的品行的說法,也隨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傳入而瓦解。

    而最讓他們驚訝的是天朝的貴族,在貴族傳承千百年、血統決定命運的歐洲,他們無法理解天朝的貴族體系,儘管無法理解,但並不妨礙在歐洲一些人對天朝的嚮往,那是一個唯才是舉的帝國,在那裡即便是出身最貧寒的人也可以因為個人的功勳成為貴族,在歐洲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沒有貴族血統的人,永遠不可能成為貴族的。

    但是在天朝,任何人都有機會成為貴族,只要他履行自己的責任——為國家常年服役、出征,然後國家會根據他的軍功賜予他「騎士」稱號,他們隨之將擁有與之對應的權力和財富。

    在天朝的體制下,那些貴族並不是以血統界定的,而是源自於他們的品行、才能。對於這一點,或許歐洲那些血統致上的貴族們會嗤之以鼻,會千方百計的貶低天朝的貴族,但對於像愛德華這樣靠著貴族提攜晉身的平民來說,卻充滿了誘惑,他甚至無數次在夢中幻想過如果英國變成天朝的話,也許……但可能嗎?

    英國的民眾都不可能接受平民成為貴族的。可是在天朝,戰場上的英雄不僅會受到人們的崇拜,他們還會成為貴族,在這一頭銜的誘惑下,戰爭就是必然的選擇了,軍人們樂意在戰爭中獲得屬於他們的頭銜。

    略微點了點頭,愛德華表示理解天朝的傳統。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愛德華不解的反問道,有願意出賣天朝的人嗎?會不會是陷阱?

    「有些事情不是每個人都贊同,武人的崛起,對於天朝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又一次,愛德華打量著眼前這個天朝人,他和所有的天朝人一樣的高大、健壯,可是他卻不能理解他的話語。

    儘管知道在天朝有文官與武將的分別,但是他們之的分歧真的會導致他們主動的出賣自己的國家嗎?

    「平衡……」

    天朝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愛德華說道。

    「天朝需要平衡,歐洲同樣也需要平衡,沒了英國的牽制,法國勢必會一家獨大,這並不符合天朝的利益,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平衡的歐洲,而軍人……需要的是軍功!」

    丟下這句話後,天朝人站起身來,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又丟下了一句話。

    「當然,你們可以選擇相信或者不信,但我想,最終所有的後果都是由你們自己承擔的,你們願意承擔這些代價嗎?」

    「可是,可是……」

    不等愛德華說完,那個人就離開了,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直到人影完全消息的時候,愛德華才喃喃道。

    「可是,你們是否願意承擔失敗的責任呢?」

    當愛德華為剛剛得到的消息在那疑惑不解的時候,那個引起他諸多想法的天朝人,這樣同樣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又一次,李克已的內心在那裡掙扎著,這是第一次,他「出賣」了大明。

    可……真的是出賣嗎?

    心裡這麼尋思著,他的思緒又一次回到了昨天,回到了公使館,在公使館的一簡掛著厚重窗簾的房間內,他看著坐在桌後正在看著書的人,用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你是讓我出賣國家嗎?」

    「嗯,也可以這麼理解。」

    放下手中的書,萬征看了眼李克已,見他的表情依然冰冷非常,似乎他正在考慮是不是逮捕自己,於是便笑著說道,

    「怎麼了,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我記得,你最擅長的就應該做這樣的事情。」

    「那是讓說服別人出賣他們的國家,而不是出賣自己的國家!」

    李克已有些惱火的說道。

    「你知道你讓我幹的是什麼嗎?是把國家的機密洩露給外國人,在戰場上,這樣的洩密是要付出代價的,是要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儘管壓抑著話聲,但李克已的臉上卻充斥著怒火。

    「我當然知道。」

    萬征點點說道。

    「戰爭當然是要死人的,任何時候,打仗都是這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看著怒氣沖沖的李克已,萬征冷笑道。

    「打仗從來就不是什麼兒戲,死人,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有時候為了一個更大的目標死上一些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哼哼,你的意思,是他們死了,朝廷才會向英國宣戰嗎?」

    李克已怒氣沖沖的冷笑道。

    「你可真夠冷血的。」

    現在他甚至已經認識到了萬征為了一已私利的荒謬,現在是時候讓他恢復理智了,如果他不能夠恢復的話,那就……別怪李某了!

    「冷血?你以為我出賣的是大明嗎?」

    「難道不是嗎?」

    這下李克已被他給給繞迷糊了。

    「把消息透露給英國人。這同出賣不出賣沒有任何關係。這……怎麼說呢?就是為了一個更大的戰略性的目標,我們必須要主動的向敵人透露出一些情報。」

    見李克已似乎仍然有些不能理解,萬征繼續解釋道。

    「我問你,為什麼明明法國人對詹姆斯一直都是極為支持的,可是在得知我們與英國發生衝突後,就立即停了下來,在我們沒有來巴黎之前,路易可是已經命令圖爾維爾集結他的艦隊,準備在大海上擊敗英荷聯軍,掌握制海權,可是為什麼他們現在表現的這麼曖昧呢?」

    萬征反問道。一般人很難想像法國的態度變化會如此之快,他們非但不願意與大明結盟,甚至主動與英國緩和關係。

    「這……」

    想到圖爾維爾已經返回了巴黎,這意味著法國人放棄了對英國的進軍準備,李克已思索片刻後,才回答道。

    「應該是為了讓我們互相殘殺,然後他們好漁翁得利吧。」

    「嗯,準確的說他們的目的就是希望我們與英國人殺個兩敗俱傷,無論結果如何,對於法國來說都是有利的,因為勝利者必定是慘勝。」

    想了一下,萬征又說道。

    「他們更願意看到英國人慘勝,因為我們的慘敗意味著大明力量將會暫時退出歐洲,而他們也可以乘機向英國發起進攻,支持詹姆斯復位,所以,法國人的才會改變他們的態度。」

    「可是,你把艦隊出動的消息告訴了英國人,豈不是讓英國人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艦隊必定會付出代價的。」

    「你怎麼就沒有看到另一面呢?」

    心裡這麼嘀咕著,萬征看了一眼李克已,耐心解釋道。

    「即便是我沒有告訴英國人,那些英國人難道就沒有做準備嗎?圖爾維爾都已經準備了幾個月了,你以為愛德華·羅素在幹什麼?他也在訓練艦隊,英荷聯軍也在那裡等待著的作戰。」

    「不一樣!」

    「是不一樣。」

    萬征微笑道。

    「不一樣的是,過去愛德華·羅素的敵人是法國人,是圖爾維爾,而現在是大明,是我們的西洋艦隊,除此之外沒有什麼不一樣。」

    「問題是,你把艦隊出動的消息告訴他們,會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李克已惱怒道。

    「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的話,會給艦隊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在海戰中,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我們的人!你這是出賣了軍事機密!出賣了大明!」

    說話的時候,他又上前一步,這一刻他的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要逮捕眼前的這個傢伙,這傢伙已經瘋了。

    「不是出賣!我出賣大明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萬征反問道。

    「提前讓他們作好準備,你怎麼知道,是為了讓他們做好準備擊敗我們的艦隊?」

    然後,萬征以嘲諷的口吻糾正道。

    「他們肯定也是這麼以為,他們肯定會調動一切力量,因為沒有人敢承擔失敗的責任,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其實,所有的一切努力只會讓他們敗的更慘,而這才是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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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