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連載中)

 
as000538 2018-5-3 11:17: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5 373831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3 12:30
第52章 甘為馬前卒

“王大人所言極是……”

    心底苦笑著,心知騎虎難下的張煌言只得勉強應了下來。

    不需要王忠孝提醒,鄭成功又豈不知,他為何借口把張煌言從軍中踢出,不為其它,只是因為南京……南京必須是他鄭成功拿下的,與它人無關!

    “如此,就辛苦蒼水兄了!”

    鄭成功的決斷,讓張煌言明白,他已經沒有選擇了,在答應下來之後,又就一些細節與鄭成功商討一番,他才想到帳外等著的朱明忠,于是便提醒了王爺一聲。

    “大將軍,江陰守備朱明忠押解軍糧三千石于帳外候見!”

    在張煌言提到“江陰守備”時,鄭成功的眉頭略微一跳,輕松打下瓜洲、又毀掉那“滾江龍”心情大好的他倒也沒了之前的不滿,笑著吩咐道。

    “傳他進來吧!”

    “傳江陰守備朱明忠!”

    原本正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剽竊”《放歌》的朱明忠,一听鄭成功招見自己,被解了圍的他,將那信往懷中一塞,然後對著面前這站在面前似鐵塔般的漢子說道。

    “這位兄弟,王爺召見小弟,請告訴你家主人,這詞,不過只是朱某信手之作,並無全篇,請你家主人見諒!”

    說話的功夫,朱明忠便進了大帳,所謂的“大帳”,其實就是這艘三桅大福船的尾艙,這自然就是所謂的“中軍大帳”。

    “江陰守備朱明忠參見王爺!”

    又一次來到艙中的朱明忠,言語動作都顯得極為謹慎,好不容易在這個時代勉強站住腳的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寄予眼前這位國姓爺的身上。

    而這“江陰守備”就是他在這個時代的官身。

    盯著單膝跪在那的朱明忠,鄭成功的眉頭微挑,盡管有張煌言早前的刻意維護,雖說有瓜洲大勝的心情舒暢,但現在看到這小子的時候,他的心底卻仍然有些不甚舒服,究其原因恐怕還是兩人初見面時的不快。

    如果僅僅只是指責他剛愎自用倒也就罷了,可問題是當初這小子指責的可不僅僅只是剛愎自用,而是指責他的剛愎自用最後葬送大明江山,葬送了大明中興的本錢。

    想及兩人初見時的不快,鄭成功朝著張煌言看去,想到之前他的自污,便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了笑容。

    “朱明忠,前兩天你可是為我大軍北伐立下了大功!”

    “標下不敢居功,能克復江陰,全賴國姓爺威名,若不然,江陰守軍又豈會輕易投降。”

    但願現在拍馬屁還來得急……心里這般尋思著,朱明忠依然保持著單膝下跪的姿勢。

    “哼哼……”

    略微前傾著身體,鄭成功的雙眼依然盯著朱明忠,

    “朱明忠,既然今個你立此奪城之功,想要什麼封賞?”

    這……鄭成功的詢問讓朱明忠立即想到在江陰時,與張煌言會面時他的叮囑,于是便叩頭說道。

    “王爺,標下投軍,只為中興大明,立下些許寸功,又豈敢要什麼封賞,標下只想為王爺麾下一馬前卒,隨王爺一起打下南京,中興大明!”

    好嘛!

    好一個不居功!

    若是換成其它人,或許鄭成功早就為其叫好了,但面對朱明忠,他卻怎麼也叫不出那聲好來,盡管現在他已經相信這小子確實有幾分才能,確實也是一員悍將,但是心底對他的排斥,卻並沒有因此而淡去,反倒是對他更加排斥了。

    葬送大明江山!

    對于鄭成功來說,他可以接受所有的指責,但唯獨不能接受這一責難!沒有一刀把他給砍了,就已經是頗為難得了。

    “軍中馬前卒……”

    盯視著朱明忠,鄭成功的眉頭緊蹙,他並沒有說話,而只是輕撫著胡須。看著王爺的沉思狀,心知王爺有些為難的王忠孝,瞧著跪在那的朱明忠,又看著垂眉不語的張煌言,他立即聯系到先前這位侍郎大人可是先去了江陰,沒準他這會已經將其招于麾下。

    若是讓張煌言得這麼一員虎將,那豈不是如虎添翼!

    “王爺,先前監軍大人提議,應遣一支水軍溯江而上,前往蕪湖一帶活動,一來用于防阻江楚方面清虜的來援南京,二來,他日南京克復之後,有蕪湖等地為屏,可屏護南京。臣以為,蕪湖、鎮江、江口雖為南京門,然後若江陰至江陰一帶,若為清虜所據,恐其會威脅南京側翼,再則,他日大軍亦需要江南各府縣輸以糧草,臣以為,可委一員良將招討江南各府……”

    王忠孝的建議讓張煌言的眉頭猛鎖,那心底頓時對其涌起一陣不滿,雖說同朝為臣,但因為張煌言支持魯王,所以鄭氏下屬對其一直都是加以防御,他提及派遣水軍逆江而上,原本,張煌言是準備提請讓朱明忠領水師萬人逆江北上,可正是王忠孝則借口需要一員大帥威懾蕪湖等地霄小,建議由他領兵逆江而上。

    對于王忠孝為什麼這麼做,張煌言很清楚。就是為了避免他日南京克復時,被他分了功,從而影響到將來的大計。

    現在,他所謂擇一員良將平定江南,擇的是誰?

    “擇一員良將?哦,長儒,欲薦何人招討江南?”

    在鄭成功這麼問著的時候,他的雙目不由自主的投向朱明忠,他已經猜出王忠孝的意思。

    “臣以為,朱明忠可擔此任!”

    什麼是幸福!

    王忠孝的這個建議,讓朱明忠立即有一種感覺,就是幸福來的太過突然了,以至于他甚至懷疑起來,這是不是有些不太真實。畢竟,這正是他欲謀求的差事,原本他還尋思著應該怎麼得到這個差事。可沒想到,現在王忠孝卻把這個枕頭送了過來。

    “哦……”

    盯著朱明忠,鄭成功的雙目微斂,不怒自威的說道。

    “朱明忠,若本王把這個差事交給你,你可知道,你怎麼做?”

    鄭成功的問題,讓朱宜明想了一想回答說︰

    “小人,當以王爺之名發出檄文令各地歸降,若有不降,則加以攻伐,以為大軍鞏固後方,再者就是,為大軍籌備錢糧,以供王爺北伐之用。”

    這不都是剛才你們說過的話嗎?

    “嗯,甚合吾意,既然如此,本王就把這個差事交給你了,你可不要本王失望啊。”

    這個差事,說起來簡單,可實際辦起來根本不可能這樣簡單。

    “小人定不負王爺信任,若有誤軍機,到時候,請王爺軍法責備!”

    朱明忠的回答讓鄭成功突然放聲笑道。

    “軍法……朱明忠,你以為你的腦袋,現在就扛安穩了嗎?”

    笑聲嘎然而止,只見鄭成功的身體略微前探,他的雙眼盯著朱明忠問道。

    “你告訴本王,相比于這個差事,你是不是更願意隨本王一起去南京!”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3 12:32
第53章 虛名

“你告訴本王,相比于這個差事,你是不是更願意隨本王一起去南京!”

    鄭成功的問題讓艙內的氣氛頓時一緊,在這艙中,誰人不知道當初這小子在將在被砍頭的時候,大聲喊了什麼。或許現在沒有人會說,但是大家伙都知道,這是根刺,埋在王爺心頭的刺!

    這根刺不是輕易便能挑去的!

    在艙內的氣氛變得緊張時,張煌言更是把目光投向朱明忠,心底開始擔心他會怎麼回答了。

    在鄭成功俯身看來時,那種無形之中透出的壓力,甚至氣勢讓朱明忠的心頭頓時一緊,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根本無法描述,他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

    “當世豪杰……”

    難道這就是所謂“氣勢”?

    盡管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但可以肯定的時候,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讓他滿意的話,自己十之**就會成為“王霸之氣”的佐證……

    “只要能恢復大明江山,明忠願為國姓爺麾下一小卒,便是葬身南京城下,亦有可妨!”

    說出這句話時,朱明忠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回答能不能讓鄭成功滿意,但他很清楚,鄭成功不喜歡他,甚至有些厭惡他!

    看著跪在地上的朱明忠,鄭成功默然了良久。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變得低沉,口吻也是帶著感嘆狀。

    “明忠、明忠……”

    念叨著朱明忠的名字,想到他的出(身sh n),鄭成功略點下頭。

    “本王不是賞罰不明之人,既然朱明忠你于江(陰y n)立下大功,那後勁營便由你統領,這江(陰y n)守備你先任著……至于其它,本王心中自有肚量。”

    什麼?

    沒有了?

    直到離開“帥帳”時,朱明忠依然有些恍惚,說好的招討江南的差事呢?怎麼沒有了?

    什麼叫做本王自有肚量?

    肚量到那里去了?

    盡管感覺像是鬼門關里走了一圈,後背被冷汗浸透的朱明忠,心里這會只剩下罵娘的念頭——我的差事呢?怎麼我還是那個江(陰y n)守備了?

    守備是什麼?

    守備有權征討各方嗎?

    就在朱明忠心底暗自這麼尋思著的時候,那邊張煌言已經走到了他的(身sh n)邊,對他說道。

    “成仁,走一同上岸,既然來了,便在瓜洲再呆上兩(日r )。”

    兩人上了舢板,見朱明忠低頭不語,想到之前鄭成功的話,張煌言嘆息道。

    “怎麼,成仁,是不是覺得國姓爺賞罰不明?”

    “標下不敢!”

    即便是心中有萬般的不甘,但已經幾次見識過這些手握生殺大權的“大人們”的權威後,他也不敢表現出來,尤其是這種逾越之心,更是連念頭都不應該想。

    “原本王長儒建議委你招討江南,相比江(陰y n)守備這份差事……你會心生不滿,這也是人之常(情q ng)啊,成仁,你還記得,當初老夫為何要砍你的腦袋嗎?”

    張煌言的問題讓朱明忠一愣,他連忙說道

    “那時小子狂妄,多虧老大人教訓!要不然,真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來!”

    當初那是在賭,賭的是機會,賭的是晉(身sh n)之道,可差點沒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

    “狂妄?”

    搖著頭張煌言看著遠處,然後嘆道。

    “若是天下人,皆如你這般狂妄,恐怕這大明江山早就恢復了,既然當初你可以向老夫許下五百人奪城,那時你麾下無一兵一卒,今(日r )麾下不僅有千余兵丁,且又有一城,既然如此又有何煩惱?”

    張煌言的話,讓朱明忠苦笑著搖頭,好一會,他才說道。

    “大人,明忠只想殺虜復國,不敢想及其它。”

    “不錯,不錯,這個應該是你的心里話。”

    看著朱明忠坦((蕩d ng)d ng)的眼神,張煌言略點下頭,算是認可他的這個回答。現在他幾乎不會再去懷疑朱明忠的那片赤誠之心,畢竟當初他在斷頭台上證明了自己的拳拳赤子之心。

    “成仁,你知道,為何王爺沒有把那個差事交給你嗎?”

    “這……標下不知。”

    雖說沒得到那個什麼招討使的職位,但是有了這個守備一職,也不算是白(身sh n)了。

    “王爺可曾把這個差事交給其它人?”

    張煌言又問道。

    “未曾。”

    “老夫明(日r ),就要領一路水師去南京,待到鎮江克復之後,再逆江而止,取以蕪湖、徽州諸地,王爺可曾委老夫其它差遣?”

    我和你不一樣……朱明忠暗自在心里嘀咕道,你是兵部的侍郎,有這個名頭擺在那,不愁別人不投降,可我不過就是區區一個守備。

    張煌言對朱明忠展顏一笑︰

    “既然王爺把這個差事交給你,那便事交給你了,至于虛名……”

    搖搖頭,張煌言看著朱明忠說道。

    “現在,最要緊的是辦事,而不是謀什麼虛名,成仁待到你回到江陰之後,不僅要考慮怎麼招降各地,還要考慮如何處置江陰事務,畢竟短期之內,王爺這邊都不會委以知縣,江陰民事暫時肯定也是由你這個守備暫為權屬……”

    然後張煌言便開始聊起起了民政以及軍務。而朱明忠則只是耐心听著,總之一句話——位卑言微的時候,只需要奉上一雙耳朵就行。

    “大人,若是王爺沒有什麼事的話,標下,標下想現在就回江陰……”

    看著船往瓜洲的方向駛去,被鄭成功的“虎威”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朱明忠,這會只想回到江陰。

    通過這幾次的接觸,朱明忠已經很清楚,這所謂的“王霸之氣”根本就是因力而生。鄭成功的實力可以碾壓自己,所以自己能感受到他的“王霸之氣”,錢磊每次見自己時,膝蓋打軟,那也是“虎威所迫”,這世界上壓根就沒什麼“王霸之氣”,有的只是強者對弱者生出碾壓之勢。

    實力!

    只要有了實力,即便是叫花子也會生出“王霸之氣”來,若是沒有實力,便是皇帝,那也不過是任人欺凌的兒皇帝。

    “成仁……”

    張煌言搖搖頭,認真的說道。

    “無論如何,你都要在這等上兩日,萬一要是這兩日,王爺又招見你呢?難不成還要讓王爺再派人去江陰招見你?”

    在船到岸邊的時候,張煌言看著朱明忠說道。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老夫那邊還要去蕪湖一帶,便不送你上岸了,至于你的住處,老夫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住你今(日r )對老夫說過的話,老夫靜待成仁佳音。”

    “是,大人,標下祝大人旗開得勝,標下絕不敢忘今(日r )之言。”

    上岸之後,朱明忠不知道自己怎麼上的岸,他的心里想了很多,包括與鄭成功、張煌言他們之間的對話,那眉頭緊皺著,臉上全沒有絲毫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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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000538 發表於 2018-5-3 12:33
第54章 瓜洲瑣事

寺院客房很小,簡單的擺設,朝南是一面窗,窗台下擺著雜木圈椅,木椅兩邊夾著茶幾。即便是這間不大的房間,以朱明忠的身份,原本也是住不進來的,對于于海上航行數月的鄭氏大軍諸將及其家眷而言,他們自然渴望能在岸上休息一兩日。

    在這種情況下,這城內外的住房自然極為緊張,若不是張煌言親自安排。恐怕朱明忠只能住在悶熱、潮濕的船上,而不是這間寺院的客房中。

    一進房間,朱明忠便看到了擱在屋內的一個木箱,瞧見那個木箱,他立即問道。

    “大虎,這是……”

    跟在大身身邊的王大虎一听,連忙說道。

    “大人,這是剛才許遠達他們送來的東西,說是你當時留在船上的箱子……”

    直到這時,朱明忠才想起來,去江陰的時候,因為走得急,所以包括醫療箱在內,所有的東西都落在船上,落在這個箱子里。這幾天差點把這件給忘了。

    這里面有什麼?

    打開箱上的銅鎖,一個棕色的皮質醫護箱,箱子里裝的一些常用藥以及簡易手術器材。而這時真正吸引朱明忠注意力的恐怕是,醫護箱旁邊的著幾個已經長滿了嫩芽的土豆,看著這幾個土豆,朱明忠只覺得的呼吸有引起急促,這八個土豆就是病人臨走時給裝的“蔬菜”,在後世,這不過只是病人家中地里長出的“蔬菜”,但在這個時代……

    “應該是荷蘭土豆吧……”

    掂量著這單個重量至少有半斤的土豆,自言自語時,朱明忠的雙眼迸發出一種異樣的神采。

    荷蘭土豆的是早熟品種,產量高不說,更重要的是生長期短,不過只有短短的60-65天,這種高產的早熟土豆在這個時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有了它,這天下甚至就不會再有饑民。不會再有人挨餓!

    握著手中的土豆那心跳怦怦劇烈跳動著,這幾個土豆在他的眼中甚至成了比金磚更為貴重的寶貝。

    “等回到江陰之後,就把它們種下去!”

    這般尋思著,朱明忠小心翼翼的把它們放到箱子里,那動作極輕就像生怕它碎了似的。

    “回頭讓大虎找些稻草來……”

    將土豆放好之後,朱明忠才打開藥箱,藥箱里的藥大都屬于“感冒發燒,阿司匹林一包”之類的常用藥。

    “阿司匹林、頭孢、阿莫西林……”

    作為“無證游醫”,這醫護箱里的藥可謂是種類繁多,不僅有常用的成人、兒童消炎藥,甚至還有一些治療在南方城中村常見疫病的藥物,林林總總居然有幾十種。

    “要是個太平盛世的話,沒準憑著這些藥,自己就能當個神醫!”

    瞧著藥箱里的藥,朱明忠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若是萬一北伐失敗的話,當個神醫,似乎也不錯啊!

    這個念頭不過只是一閃即逝,想到在江陰城中看到的老鼠尾巴,眉頭猛的一鎖,自言自語道。

    “老子既然來到這,就不能再讓中國人留老鼠尾巴……”

    可——現在位卑言輕的自己又能做些什麼?

    當天晚上,躺在床上一夜無眠的朱明忠,最終還是在天將放明的時候,推門走出了寺院,他拖著腳步,一路走到了江邊,江上桅燈點點,好不壯觀。

    注視著江中的數千艘兵船,朱明忠的眉頭緊鎖著,再過一個月,一個月之後,這座龐大的船隊還有這支近二十萬人的北伐軍,就會兵敗于南京城下,中興大明的最後希望也將來隨之破滅。

    自己,自己能做什麼?所有的雄心壯志,最終還是要面對這殘酷的現實,現實就是如何挽救這支北伐大軍,挽救中興大明的最後希望!

    置身于江堤上的朱明中,視線從江面轉向瓜洲城,這座小城在此時是一座及其繁華的江邊小城,但在光緒年間已陸續坍入江中,只留下了一個地名,現在,鄭成功就在這座小城之中,如果自己有機會再見到他的話,能不能說服他?

    緊皺著眉頭,朱明忠想到後世對鄭成功性格弱點的分析——過于固執、容易沖動。他嫉惡過甚,執法過嚴,以至于部下有小錯也不能寬恕,常常因小事而暴跳如雷。

    盡管還沒有見識到鄭成功暴怒的一面,但想要說服一個“過于固執”的人接受他人的看法,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件,沒準,真會把命丟掉,想到在歷史上號稱被他的“性格”逼到滿清陣營的“叛徒”,朱明忠暗自嘆了口氣。

    “哎……”

    難啊!

    之前之所以能不計代價的試圖說服鄭成功,是因為那個時候,自己是光腳的,無非就是個“死”,而現在,成了江陰守備且麾下又有“數千人馬”之後,朱明忠反倒不像先前那般決然了。

    甚至做起事來,也是瞻前顧後。究其根源,恐怕還是擔心萬一激怒鄭成功,到時候性命難保,

    命沒了,一切可全都完了!

    心底這般想著,心中煩悶的朱明忠便沿著江堤向前走著,走了不知道多遠,前方一棵如雲蓋般大柳樹下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便悄悄的走過去,走近之後,朱明忠可以看到這他一手拿著調色板,一手拿著畫筆,似乎正在畫著什麼。

    這是……

    是畫架。

    畫架上放置的是一副即將繪完的油畫,而畫畫的人居然是一個外國人。

    盡管知道在鄭成功的軍中有外國人的存在,但猛然在這個時代的中國看到一個外國人,多少還是讓朱明忠有些驚訝,尤其是在看到畫架上的油畫時,目中的詫異之色更濃了,畫中的景物正是江面上那只龐大的船隊。

    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畫下了這個場面。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在後世沒有听說過與鄭成功北伐有關的畫作呢?

    轉念一想到一個月後,十七萬北伐大軍兵敗于南京城下的未來,朱明忠的心情頓時變得無比沉重起來,可不是嘛,十幾萬將士身死,也許其中就包括這個畫畫的外國人,至于他畫的這副畫,也許就毀于兵火之中。

    失落間,一聲嘆息不經間的從他的嗓間發出。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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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000538 發表於 2018-5-3 12:34
第55章 自夸

“這位將軍,你的心情似乎有些悶悶不樂,昨天不是剛打過一場勝仗嗎?”

    原本正畫著畫的史司,听到這聲嘆息後,便扭頭問道站于身後的年青人。

    其實在這個年青人剛一走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他,與他接觸過的中國人不同,這個人非常年青,剛毅外露,目光炯炯。在他走了過來的時候,史司並沒有說話,而只是繼續畫著畫。

    直到他發出這聲嘆息後,才開口詢問。

    這個外國佬說出一口閩南話,完全出乎朱明忠的意料,詫異的看著對方。

    “看你這位先生的相貌,像是歐洲人。”

    “你知道歐洲?”

    側過身來的史司驚訝的看著對方。

    “嗯,法國人?英國人?”

    打量著史司的相貌,朱明忠並沒有在他身上找到“拉丁味”,自然的聯系到了另兩個國家,而直接忽視了荷蘭。

    “你猜對了。我是英國人。你知道英國?”

    史司驚訝的看著這個年青人,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踫到一個這麼了解歐洲的明人,在他看來這些明人知道歐洲已經很讓人驚訝了,更讓人驚訝是,居然還知道歐洲的這些國家。

    “是啊,我從書上看過一些。你是英國——”

    “倫敦。”

    史司特意補充了一句。

    “我是倫敦人。”

    “倫敦,嗯,是英國的首都,那里有大……泰晤士河。”

    原本想說“大笨鐘”等知名建築的朱明忠,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畢竟,現在倫敦與其說是個城市,倒不如說是一個破舊的垃圾場,其實,包括巴黎在內,也是一個污水橫流垃圾堆。

    “你怎麼到了中國,一定是傳教士吧?”

    “不,我不是傳教士,我是,我是……我可以制造設計一些東西……”

    史司的閩南官話,說得很慢,口音也顯得有點奇怪,不過懂一些閩南話的朱明忠和他交流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工程師?”

    詫異看著對方,朱明忠的語氣中帶著不可思議的味道。

    一個工程師怎麼可能來到中國。

    “工程師,對,對,就是工程師!”

    盡管不知道工程師是什麼,但史司還是接受了這個稱呼,然後解釋著他擅長的事情。

    “那你建造了什麼?”

    “將軍,我懂得很多知識,造船、火炮、數學,等等,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造出比你們的福船更好的軍艦,真正的軍艦,可以裝載幾十門加農炮的軍艦!而不是你們那種僅僅只能裝幾十門弗郎機火炮的軍艦。”

    和過去一樣,在見到任何一個將軍時,史司都不忘記推薦他的想法,只不過,每一次,他的夢想都會被他人所打擊。

    “幾十門炮?”

    看著眼前的外國人,朱明忠在詫異之余反問道。

    “那個,這些船中有你建造的軍艦嗎?”

    朱明忠的問題讓史司頓時變成了啞巴,然後他像是泄氣的皮球似的,肩膀耷拉下來。

    “沒有,是因為他們沒有給我機會,將軍,請你相信我,如果給我機會的話,我可以設計出最好的軍艦!”

    看著那雙殷切的眼楮,沉思片刻後,朱明忠才問道,

    “你為什麼來中國?”

    在另一個時空的晚清,有很多外國冒險家來到中國,那些人中大都沒有什麼真材實學,不過即便如此,仍然被委以重任,最終耽誤了所謂的“洋務運動”。

    這個人,難道就是所謂的“外國冒險家”?17世紀的淘金客?

    “我,我覺得在這里會有更多的機會,在歐洲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嗯,工程師,他們在為其它的國家服務時,可以獲得更多的報酬,比如為土耳其人工作,我來到中國,就是為了獲得更為豐厚的報酬……”

    史司並沒有隱瞞他來到中國的意料——是為了發財。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被人所輕視,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隱瞞內心的想法。

    “將軍,只要您給我合適的報酬,我可以為你鑄造更加強大火炮、建造新式的軍艦!而且可以指導你的士兵學習使用火炮……”

    盡管不知道他的言語是不是吹噓之詞,但朱明忠心底倒是有些好奇,若是這個人當真有真才實學的話,又豈需要像現在這般毛遂自薦。

    心存著些許疑惑,朱明忠最終還是把話題轉到了他的畫上,也許是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年青人,並不能給他太多幫助,在一番毛遂自薦後,史司同樣也和他聊起了畫來。

    “你的油畫水平很好,嗯……”

    這並不是吹捧之詞,在朱明忠看來,史司至少在繪畫上頗有水平,至少遠超過後世的一些所謂的“青年畫家”,如果他把精力用在繪畫上,沒準會成為一個名家,誰知道呢?

    學過美術的朱明忠自然知道,這個行業里成名,往往與運氣有很大的關系。猶豫著朱明忠看著史司問道。

    “你有繪制好的圖紙嗎?比如軍艦?火炮的圖紙?如果有的話,也許在合適的時候,我可以幫你……”

    原本想說幫他推薦一下的朱明忠,話到嘴邊便改了口,推薦他?似乎自己現在並沒有什麼能力推薦他,向誰推薦?向鄭成功?他對自己並不感冒啊!

    “嗯,史司,也許,你可以考慮一下設計一種小型的軍艦,就是那種兩舷裝12-16門炮的軍艦,他的航速可以快些,帆具嘛也可以簡單一些……”

    此時朱明忠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他曾在論壇上看過的“斯魯普船”,似乎這種操作極為簡單的小型帆船正盛行于現在的大西洋。也許是一種比較適合目前中國的需要,比如自己的需要。

    “嗯,你可以考慮一下斯魯普船,這種船應該比較適合現在的戰場條件……”

    “斯魯普船?將軍,你是就那種小型船嗎?它很小的……”

    “它是很小,但是噸位小、造價底,而且制造簡單,誰會一上來,就讓你建造一艘大船?什麼事情都要由小而大,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還不等朱明忠把話說完,那邊便傳來王大虎的喊聲,

    “大人、大人,可找著你了。”

    王大虎一邊跑一邊喊著,而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少年,那少年是一副書僮打扮,看到朱明忠時,連忙恭敬的施了一禮。

    “朱將軍,我家主人差遣小人求見朱將軍有要事求大人幫忙。”

    要事?幫忙?

    書僮的話讓朱明忠一陣詫異。

    “你家主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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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000538 發表於 2018-5-3 12:35
第56章 朱之瑜

清晨時的瓜洲,雖說昨日的兵火剛過,可一夜過後,這城內外就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天未放明時,那些做早點生意的小商販便一早忙活起來,他們中的許多更是剪掉了腦袋後面的那根老鼠尾巴,他們的臉上大都帶喜色,甚至更翻出了箱子里收藏多年的漢衣漢裳,不顧多年積聚的霉味,將那祖宗的衣裳穿在身上。

    “民心如此,何愁大明不能中興!”

    在瓜州的街頭轉了一圈之後,街頭上百姓欣喜模樣落在朱之瑜的眼中,只讓他倍覺欣喜,只要民心在,大明中興必指日可待!

    提著買回來的早點,回到大將軍安排的住處,朱之瑜並沒有听到兒子的晨讀聲,那眉宇間的喜色頓時消彌于無形。

    “文喜,少爺呢?怎麼還沒起床。”

    “回老爺,大少爺有些不太舒服,一直在床上躺著。”

    覺察到老爺的不快,身為大少爺書僮的文喜連忙為大少爺解釋道。

    “不舒服?怎麼回事?”

    眉梢微微一挑,想到兒子少時往往以此作為荒廢文章的借口,加日昨晚又借著大軍拿下瓜洲與友人酣醉半夜,朱之瑜的臉色頓時顯不悅之色。

    不過一進屋,朱之瑜便發現自己誤會兒子了,見到父親進屋來朱大咸,強撐著有些發暈的腦袋坐起身來,與往日不太一樣,他的雙眼浮腫,呼吸急促,似乎很不舒服,就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孩、孩兒身體不適不能起身、身見爹爹……”

    “你怎麼啦?”

    發現兒子身體不適的朱之瑜,急聲關切問道兒子。

    “沒什麼。”

    朱大咸有力無力的搖搖頭。

    “可,可能是昨日感了風寒、大概、大概是發燒吧!”

    “發燒?”

    朱之瑜急忙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他的額頭燙得像火似的。

    “這不成!熱得燙人啊!你快躺下!躺下!我這就去找醫生去!”

    發現兒子病重的朱之瑜連忙站起身來。雖說他已經年已花甲,但難免仍為兒子操心。兒子不尋常的高燒,使得他不能不擔心兒子的身體,畢竟這些年,他見過太多一陣燒之後便失去性命的事情。

    于是急忙吩咐文喜去找醫生。因為剛剛打下瓜洲,馬信營里的軍醫正在忙著照料傷病員,文喜自然沒請來醫生,迫不及待之下,朱之瑜只得親自去拜見馬信,由于他的身份特殊,是大將軍一直有意招攬的文人。馬信一听是他兒子病重,就立即派去醫官為大咸診治病情。對于生性孤傲的朱之瑜來說,因為兒子的病情親自去求人,可以說是非常不容易了。

    不過,一番簡單的診治之後軍醫也感到束手無策,可以說是見多識廣的軍醫只是稍加詢問之後,便斷定不是一般的傷風感冒。

    “朱老先生,如果在下診斷不錯的話,令公子應該是感受瘧邪引起,以惡寒壯熱,得了風瘧……”

    “什麼!”

    軍醫的話讓朱之瑜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對于風瘧他並不陌生,這些年東奔西走到處飄泊的他曾無數次目睹過有人染上瘧邪,最後不知多少人死于瘧邪之下。

    這、這可如何是好?

    “江醫官,還請你務必救上一救……”

    朱之瑜連忙沖醫官行禮鞠求著,即便是生性孤傲,而對兒子的性命,他也是個最普通的父親,只有發自內心的關愛。

    “這……朱老先生,您也是飽讀詩書,自然知道……哎,罷了、罷了,盡人事吧!照方拿藥,一日三劑,至于其它,便听天由命吧!”

    盡管醫官開了處方,但任誰都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把據。

    “爹,您就不要為孩兒擔心了,若是當真不治,那也是兒命該如此,只是不能……”

    “咸兒,你怎麼能如此……”

    急忙打斷兒子的話,朱之瑜又像是自己給自己打氣似的說道。

    “對了,招討大將軍那里一定有水平最高的醫生,爹這就去找大將軍。”

    朱之瑜想去請鄭成功的待醫來給兒子看病。可是怎麼好意思開口呢!畢竟他幾天前,剛剛又一次拒絕了鄭成功的招攬。

    就在他猶豫著怎麼開口的時候,一旁的文喜則說道。

    “老爺,小,小的听說,這軍中之前還有位醫官,對醫術也頗為精通,不妨請他過來給少爺看一看。”

    “哦?是誰?快些請過來……”

    看著面前發須皆白天的朱之瑜,朱明忠只覺得有些恍惚,或許,對于很多中國人來說,這個名字是陌生的,甚至也只有極少數的國人知道他的另一個名字“朱舜水”,對于國人來說,只記得了他曾九次赴日本求援。但國人卻不知道,這位後來客死異國的學者,通過他在日本數十年講學,從根本上改變了日本的命運,正是朱舜水締造的“水戶學派”影響改變了日本未來數百年的命運,在思想上與陽明學一同影響到明治維新,從而令使日本走向另一條道路。也許中日兩國的命運,正是從這個時候注定的,正是思想上的根本性的分歧,使得兩國的未來走上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

    “明忠見過楚嶼先生!”

    盡管內心感嘆,但朱明忠畢恭畢敬的見了禮。

    “為犬子之病冒然打擾將軍,實在是憂心所致。還請將軍見諒,”

    相比朱明忠的感嘆,朱之瑜更多的則是驚訝,他沒想到文喜請來的“醫官”,居然是兩日奪下江陰、現任江陰守備的朱明忠,而對方言語動作中表現出的尊敬,也著實讓他頗為受用,與此同時,見對方一路走來時滿面的汗水,更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畢竟眼前朱明忠可不是普通的醫官,而是有江陰守備的官職。

    “明忠那敢于楚嶼先生面前稱之將軍,還請先生切莫折煞明忠。”

    朱之瑜的客氣讓朱明忠變得更加客氣,對這個時代禮節並不怎麼了解的他,心知如果再客套下去,必定原形畢露的他,連忙轉移話題說道。

    “令公子在什麼地方?不知之前的醫官的診斷結果是什麼?”

    朱之瑜這個明末的儒學大師,大家可以百度一下,他的經歷,本身就是一個傳奇,而更為傳奇的是他在日本開創的“水戶學派”對日本近現代史的影響。故事很精彩,正在繼續,還請大家多多支持!求支持、求推薦……歡迎大家加入《大明鐵骨》讀者交流群︰150536833一起討論小說。如果大家對故事的情節有什麼建議,可以直接在群里私信無語,另外歡迎報名龍套!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3 12:37
第58章 疲兵

烈日當空,江寧通往鎮江的官道上,盡是一片塵土飛揚,一支近兩萬人的清軍,正在往鎮江趕去,這是昂邦章京喀喀木在得知明軍“進犯”後,派往鎮江增援鎖江防線的援軍。

    這支部隊是喀喀木集合了江寧附近常州、無錫、江陰等處的駐防滿漢軍隊,這支一萬五千多人的部隊原本用于防守江寧,這會“滾江龍”那邊靠急,讓喀喀木連忙把這支部隊派出,由管效忠帶領前往鎮江增援。

    “提督大人,你說咱們就即便是累死累活的趕到了鎮江,就當真能守得住那“滾江龍”?”

    穿著一身棉甲的劉允同被曬的就像從水里撈出來似的,甚至就連那棉甲都被汗水浸透了。

    這棉甲或許適合滿洲但絕不適合江南,且不說泡釘容易生銹,這麼熱的天穿在身上,就像穿了件棉襖在身上,這麼熱的天能捂死個人去,可我大清自有國情在,祖制在這,即便是熱死,這棉甲也得穿在身上。

    這會別說是劉允同,就是管效忠也給曬的頭腦發暈,而他周圍的近八千穿著泡釘棉甲的騎兵,無一例外的,都是一副將在中暑的樣子。一個個人甚至羨慕那些扛著纓槍,穿著件單薄號衣的漢軍步兵來。

    “只要守住鎮江就行,“滾江龍”即便是姓鄭的那逆子沖了過來,有咱們在鎮江這邊守著,那邊再守著江寧,只要能撐上一個月,待到大軍回援,必能讓姓鄭的有去無回,再說了……”

    管效忠朝著前方看去的時候,眉頭微微一挑,臉上露出笑來。

    “喀喀大人不還派了羅托當先頭嘛,那羅托不是說“這些海賊不夠他殺的”,要把海賊殺個片甲不留嘛,有羅托的頭陣,咱們在後面慢慢走就行了!”

    管效忠口中的羅托是原洪承疇麾下的悍將,他麾下一千多精騎,雖說是漢軍旗,可卻也江南最精悍的騎兵,有這支騎兵在前面打頭陣,從甦常四郡調來的援兵,自然也就是不緊不慢的走著,對有京營兵打頭陣,他們自然暗自高興,慢慢的跟在騎兵的後面,準備著勝利時進擊,敗退時提前逃跑。

    除了管效忠親自率領的滿洲騎兵作為第二隊外,其余的7隊江南各府調來的援軍不過是靠著抽簽,按“運氣”決定前後隊,運氣最差的自然擺到了前面,

    “大人,您說羅將軍到底能不能擊敗那些海賊?”

    劉允同朝著前方看了眼,雖說同樣是騎兵,可羅托麾下的精騎卻遠非他們這些騎兵所能想比,那隊騎兵裝備精良,可以說是“其鐵甲如雪”,若是羅托能打敗那群海賊,他們跟在後面摘桃子,倒也是大功一件。

    “這……鬼知道!”

    管效忠的話聲還未落下,前方就傳來一陣馬蹄聲。

    “報,前方發現亂賊大船!亂賊正欲上岸,羅將軍請大人從速度發兵!”

    這一聲急報,讓管效忠立即策馬說道,

    “傳下後,後軍步隊全速行進,騎隊隨本提督一同增援羅將軍!”

    沒有任何猶豫,作為漢軍旗旗人的管效忠,便立即操著戰馬,率領著七千多騎的騎兵隊,朝著前方疾而去。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作為前鋒的羅托發現明軍的兵船,發現明軍在江邊做欲登陸狀,性急之下,羅托便立即策馬沖過去,試圖給明軍來個半渡而擊。那些原本準備登陸的明軍一發現羅托的騎兵,便毫不猶豫的升帆開走。

    “他麼的,這群南蠻子腿跑的快啊……”

    趕到江連根明軍的毛都踫著的羅托看著遠去的船隊,立即恨聲罵了句,可也就是在嘴邊罵罵,畢竟他的騎兵再精悍,也不能跳到江里沖殺。

    就在羅托重新整隊,一面派出探馬沿著跟蹤明軍,一面通知管效忠明軍逃跑時,那邊探馬卻突然傳來明軍又另選一處江岸準備登陸的消息。這次明軍選擇的位置是前鋒和中軍之間,生恐後路被斷的羅托,立即領著騎兵趕去,而管效忠同樣也是領著騎兵往明軍登陸的地趕去,可待他們再次靠近的時候,明軍卻又一次從容乘船離開。

    看著遠去的船帆,被接連戲耍兩次的羅托立即大罵道。

    “他麼的,這些海賊是在耍咱們玩那!把咱們一個個累的都像死狗似的”

    “這不過就是他們的疲兵之計……”

    管效忠同樣也明白了過來,他瞧著累的氣喘吁吁的戰馬,立即想到了這是對方的疲兵之計。

    “這些南蠻子,可真他麼的奸滑,如此反復兩次,就把咱們累的夠嗆,下次,老子……”

    不等管效忠說完,一旁的劉允同便說道。

    “大人,不行啊,即便這是明軍的疲軍之計,咱們也得應下去,若不然,萬一明軍當真上了岸,到時候只恐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劉允同的提醒讓管效忠的眉頭猛然一挑,就在他的臉上顯出怒容的時候,那邊又有探馬跑了過來。

    “報,明軍在前方三十里泊船放艇,正準備上岸……”

    好嘛!又來了!管效忠頓時拉下一張苦瓜臉,握著馬鞭恨恨的說道。

    “這姓鄭的別落在老子手里,若不然老子非把他挫骨揚灰……”

    狠話剛一說完,他的馬鞭一揚,嘴里罵道。

    “都他麼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趕過去!”

    管效忠的話聲落下的時候。

    “狗日的,這下咱們可被這幫海賊給坑慘了!”

    “可不是,這些個南蠻子,可算是把咱們給坑死了!”

    “這麼熱的天,想熱死老子啊……”

    他身邊的兵士無不是紛紛罵嚷起來,這麼熱的的天,他們像狗一樣頂著太陽東奔西跑。而明軍只要擺出一個上岸的架子,他們就要像狗似的朝著那邊跑。他們在岸上跑著。而明軍則在江中的船上,看著這些在太陽下奔跑的清軍。

    “大人,這麼跑幾天的話,這些清軍的力氣肯定就會被耗個差不多……”

    從西洋望遠鏡里看著岸上的那一陣飛揚的塵土,盡管看不清楚這支前鋒清軍的模樣,但是他仍能猜到,這麼熱的天,清軍披甲行軍這麼跟他們亂轉會累成什麼模樣。

    “人累,馬更累,這麼熱的天,能累死馬!傳令下去,在李家集佯裝登陸……”

    幾個時辰後,明軍又一次在李家集裝做上陸的模樣,清軍立即趕了過去,在他們點集人馬的時候,明軍又一次小艇撤上大船,如此反復,幾萬明軍就這麼帶著萬多清軍沿著長江上上下下地跑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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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神醫

大將軍病了!

    這個消息即便是大將軍的座船上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在打下瓜洲之後。鄭成功就把全軍的將領齊集在旗艦上,商討在瓜州之戰後如何攻打鎮江。所有的人都主張速戰。除了速戰,沒有別的辦法。擁有十幾萬大軍

    的遠征,作戰拖延一天就會帶來巨大的消耗。光是軍糧一項就不得了。

    問題是如何速戰。從遣張煌言深入南京、蕪湖策應之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滿清派出的援軍,那近兩萬援軍半數是騎兵對于幾乎沒有騎兵的鄭家軍來說,無疑是這次北伐最大的障礙,在定下了沿江佯裝登陸的“疲敵之計”後,鄭成功就病倒了。

    雖說發著高燒可作為全軍的統帥,鄭成功根本就沒有時間休息,

    “……非得進行夜襲不可。”

    坐在榻椅上的鄭成功甘輝說道,他也這麼想過。

    “你覺得什麼時候動手合適?”

    “大概需要準備兩三天吧。”

    “不能更快一些嗎?”

    鄭成功的眉頭略微一皺,時間拖的太長了。

    “草草地準備一下,也許能快一點。不過,能不能取勝,那就沒有

    把握了。”

    “只好這樣了。好好地準備兩三天吧!”

    鄭成功皺著眉頭說。這一次倒不是因為夜襲的日期不能提前而感到不快,而是由于頭痛—像針扎似的疼痛。

    頭痛欲裂下鄭成功不禁緊咬牙關,扶著榻椅的扶手他的心里想著︰

    “又是那個病……”

    在寧波之戰之後,艦隊從杭州灣口北上時,他曾經發過一次病,病癥和現在的一樣。當時發著高燒,燒得不省人事。

    顯然現在又一次發作了。

    “大將軍?您的……又發病了嗎?快,快傳醫官!”

    甘輝緊張的說道。他知道鄭成功上次發病的情況,當時的情況可不樂觀,而現在又值此大戰之際。

    作為鄭成功座艦上的醫生,徐世坤的曾是福州名醫,因為不願剃發才投入鄭氏軍中,他的醫術自然也是所有軍醫中最好的,在他到了大帳之後,他看到發著高燒的鄭成功臉色蒼白地躺在那兒。

    “哎!這個時候叫這種病給纏上了……南京就在眼前了……”

    也許是因為發燒,所以鄭成功的聲音顯得有些嗚咽,甚至有些模糊,以至于別人都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和上次一樣的病情,也許是上次的前幾天病還沒有痊愈……”

    徐世坤的話,讓眾人的心思一沉,所有人都知道上次大將軍的病的有多重,而這一次,舊病復發,難道……

    “大家不用擔心,這不還有幾日嘛,這不過只是小病,行軍打仗,偶感風寒有什麼大不了的……”

    在鄭成功強撐著身體說笑時,徐世坤看著大將軍,想到另一位醫官提到到朱之瑜兒子的病癥,好像和國姓爺很相似。原本那位醫官只當是盡人事開了些藥,可誰曾想朱之瑜又去請了另一個人,結果那人治好了他的病。

    “大將軍,也許有一個人能治好這個病!”

    心知大將軍身體能否康復,于此次北伐重要性的徐世坤連忙說道。

    “誰?是那位神醫?”

    徐世坤的話聲剛落,董夫人便于一旁急切的問道,作為女人的她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滿面盡是焦切之色。

    鄭成功病了?

    在登上鄭成功座艦的時候,朱明忠的心里只是一陣迷茫,似乎與這次北伐之戰的史料中,都沒有提及鄭成功曾經病倒。

    不過想來也是,在這種大戰之時,即便是鄭成功病倒了,想來他們也會千方百計隱瞞消息,以免影響軍心。

    鄭成功得的會是什麼病?

    在進入艙室的時候,朱明忠並沒有見到鄭成功,而是見到一位相貌端莊的婦人。

    “你就是朱明忠?”

    “末將拜見董夫人!”

    得到提點的朱明忠連忙抱拳行禮,董夫人看著眼前的這個一身武將打扮的青年,瞧著也不過二十歲的模樣,這麼年青真能治好王爺的病?

    “听說你治好了朱老夫子公子的風瘧?”

    風瘧?難道鄭成功得的也是瘧疾?

    心下疑惑著,朱明忠連忙答道。

    “回夫人,若無先師遺留些許奇藥,以末將斷不能治好他的病,治風瘧,需要特效藥。”

    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朱明忠的心底卻已經掀起了一陣波濤來,現在金雞納樹皮粉傳入中國還有幾十年之久,也就是說,鄭成功只能听天由命。而瘧疾的種類有很多,而惡性瘧和間日瘧最常見。惡性瘧致死率最高,但並不意味著間日瘧不危險,尤其是在這個時代。雖說有大部分病人會在染病後康復,但是身體里還是會有虐原蟲,當身體抵抗力下降還會復發。

    如果鄭成功所患者的確實瘧疾的話,即便是病愈了,對他的身體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難道在歷史上他的早逝與瘧疾有關?

    一听是先人遺留的“奇藥”,董夫人頓時緊張的問道。

    “那你那可還有特效藥?”

    “回夫人,在這里藥箱里尚存有些許藥丸,還請夫人讓末將先為大將軍診斷。”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進一步診斷,發燒、渾身疼痛,身體忽冷忽熱,這一切是瘧疾的癥狀。癥狀看起來很像感冒的癥狀。

    看著躺在床上的鄭成功,盡管兩次見面都不怎麼愉快,但此時朱明忠的腦海中卻想了很多,在歷史上,正是因為鄭成功的英年早逝,才使得鄭氏安心偏安于台灣,即便是在三藩之亂時,也未曾謀奪大陸,甚至還向眼光短淺的偷襲耿精忠。如果鄭成功活著的話,他一定會趁此良機再次北伐,他一定會再次揮師攻入長江,進而奪取江南,到那時天下的局勢就會大變。沒有了江南的賦稅錢糧,滿清又如何能平定所謂的“三藩之亂”。也許中國的歷史也將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即便是退一萬步來說,鄭成功沒能抓住那個機會,只要他活下去,那麼遠征呂宋就不會化為泡影,從而為其獲得更為廣闊的戰略縱深,即便是鄭氏失去台灣,他們也可以撤往呂宋,而以滿清的航海技術來說,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派出艦隊遠征呂宋。屆時,大明的旗幟就會在呂宋繼續飄揚下去,一百年、兩百年……那樣話近代歷史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突然,就在這時,朱明忠的耳邊傳來一個頗為威嚴的話聲。

    “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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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000538 發表於 2018-5-3 12:39
第60章 兄妹

心底思索著種種可能的時候,朱明忠並沒有注意到,原本發燒燒的意識有些模糊的鄭成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楮,他看著坐于榻前的一副思索狀的朱明忠,雙目微斂,沉聲問道。

    “你在想什麼?”

    “大將軍!”

    被鄭成功的話聲從浮想中驚醒的朱明忠,看著他說道。

    “末將在想大將軍的病情!”

    “哦?”

    抬眼看著朱明忠,鄭成功的眼底帶著些疑色。

    “你能治好這個病?”

    鄭成功自然知道“打擺子”是什麼病,得了這種病靠的不是藥,而是氣數。

    “恩師生前,曾制得密藥數十粒可治此病!”

    面對鄭成功的問題,已經把他的性命和未來中國數百年命運緊緊相連的朱明忠,便從身邊的木制藥箱里取出一個小瓷瓶,這一個鼻煙壺大小的瓷瓶里有8粒藥,正好是一個療程。然後遞給一旁的董氏說道。

    “瓶里有八粒家師所治的藥丸,現在先喝一次,三個時辰後喝第二次,十二個時辰後喝第三次,第四次是十六個時辰,每次兩粒。有了這個藥,大將軍的病就不必擔心了同。”

    董夫人小心翼翼的接過那藥,有些不太相信的說道。

    “就是這些藥?”

    而王忠孝則在一旁詢問道,

    “成仁,能給我一點這樣的藥嗎?馬信提督的那里上有人得了同樣的病。”

    馬信那里有沒有人得這個病他不知道,但他需要有人去試藥。

    “這種藥並不是末將所制,而恩師去世前特制的秘藥,用這幾年只剩下兩劑,這是最後一劑了,因為原料異常難得,今後末將能不能治成此藥,沒有絲毫把握……”朱明忠故作沉悶的地搖頭說道。

    之所以告訴別人這是最後劑藥,是因為他必須要給自己留下幾片藥用來救急,萬一自己得了這種病怎麼辦?人皆有私心,再則,若是不這麼說,將來若再有人向自己求藥,到時候又該如何,與其等到到時候得罪人,還不如現在先告訴大家,這藥——已經用完了。

    至于王忠孝之所以開口索藥,並不是為了其它的病人,而為了試藥,這麼貴重的藥,又怎麼能這麼隨便嘗試?

    “這……”

    朱明忠的回絕讓王忠孝一愣,他沒有想到對的回答居然是世間只有一劑,換句話來說就是,如果找人試藥的話,那大將軍這邊可就……

    “世間只此一劑!”

    心知王忠孝為何索藥的鄭成功盯著朱明忠,看了好一會,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有些沙啞。

    “長儒,你啊……成仁是何等忠義之士,又豈會謀害本王?”

    放聲大笑的鄭成功直接戳破了王忠孝的打算,而後又對董夫人說道。

    “夫人,把藥給我!”

    盡管有些猶豫,但心知沒有其它選擇的董夫人稍作猶豫後,還是從瓶中倒出藥粒,掌心處的兩片綠色的藥片,讓見多識廣的鄭成功微微一愣,這藥片的顏色很是艷麗,且表面非常光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精致的藥片。

    “令師制此藥丸的手法,當真可謂是巧奪天工!”

    稱贊之余,鄭成功使將兩粒藥喝了下。

    在鄭成功將藥喝下去的時候,盡管不知道這藥會給歷史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但朱明忠知道,也許,歷史真的會在這一刻發生逆轉。

    會是什麼樣的改變?

    置身于艙邊,看著被夕陽染紅的江面,朱明忠的想了很多,想到了北伐,同樣也想到了“三藩之亂”,當然還有呂宋,被鄭成功奪下的呂宋。

    相比于台灣,呂宋更為遼闊、尤其是其資源更為豐富,與在明鄭時期不產銅鐵以至于銅鐵只能高價從日本進口的台灣不同,呂宋有著豐富的銅鐵資源,完全可以滿足軍隊以及工農業的需要,且呂宋還有成熟的農業,與一片蠻荒的台灣截然不同。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那里距離大陸相對遙遠,南海就是呂宋最大的屏障。以呂宋作為基地,即便是北伐失敗,待到二十年後“三藩之亂”時鄭成功的實力會更加雄厚,到那時……

    “我听說,是嫂子命人把你請來,給大哥治病?”

    突然,身旁的清脆糯甜的話聲,打斷的朱明忠的思緒,回過頭來他看到身邊不知何是多了一個穿著一身漢服,像是從古代仕女圖中走出的女孩。

    是她!

    是在底艙的牢獄中見過的那個穿著西洋盔甲的女孩,只不過現在她已經換上了一身漢服。

    “末將參見九小姐!”

    “你這人,規矩可真多!”

    朱明忠的畢恭畢敬讓鄭靈展顏笑斥道,依然帶著海賊習氣的鄭氏軍中,除了軍紀森嚴之外,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規矩。

    “九小姐,禮不可廢!”

    “好吧,好吧,免禮,當真是老夫子的學生……”

    鄭靈睜著那雙大眼,笑吟吟的看著這個人。

    “上次,讓鄭十一問你討詩,你這人居然只作了兩句殘詩,真是……”

    突然,鄭靈的話鋒一轉讓,盯著他問道。

    “當真沒有全篇?”

    “回九小姐,那不過只是末將由感而發……”

    盡管鄭靈的相貌極為漂亮,但朱明忠甚至都不敢抬眼,這個時代可不是勾妹泡妞的時代,萬一要是引起誤會,到時候,丟腦袋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畢竟眼前這位可是鄭成功的小妹!

    美色當前……腦袋更重要。

    “好吧,我暫且信你了!”

    盡管有些失望,但鄭靈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眼前這個年歲比自己只大上幾歲的人,無意中看到他居然在後艙舷邊,心髒怦怦亂跳的鄭靈,猶豫了很長時間,鼓勁才走過來,可現在她卻又不知說什麼才是。

    我只是來索詞的!

    對,我來這,就是來索詞。對,沒錯,我只是來索詞而已,這人的詞寫的不錯……

    “那,你寫有其它的詞嗎?”

    看著那雙明媚的雙眸,不忍拒絕朱明忠鬼使神差似的點點頭。就在他將要開口的時候,那邊過來一名內侍對朱明忠說道。

    “朱大人,王爺請您進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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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自有度量

阿司匹林是退燒的良藥,再加上青蒿素,不過只是一個時辰左右,鄭成功的高燒便退了,他的意識恢復清醒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

    “朱明忠在什麼地方?”

    他自然知道,在他沒有退燒之前,朱明忠那里也去不了,現在他肯定就在船上。

    “回王爺,朱大人就在下艙。”

    一旁的內侍話音剛落,鄭成功便說道。

    “讓他上來見我!”

    片刻後,朱明忠來到後艙,呼吸著艙內的些許因為濕潮產生的霉味,見鄭成功坐在榻上,便立即彎腰說道,

    “末將見過大將軍!”

    招討大將軍才是鄭成功現在的官(身sh n)。作為其下屬,朱明忠自然稱其為大將軍,而不再是王爺。

    “朱明忠,你救了本王一命!”

    直截了當的一句話,毫不拖泥帶水,這就是鄭成功的(性x ng)格。

    “大將軍吉人天相,末將不敢居功!”

    朱明忠謹慎小心的回答道。

    “說是你的功,就是你的功。”

    鄭成功盯著朱明忠說道。

    “你打下江(陰y n)的功勞,本王記得,這次你的救命之恩,本王也記得!你放心,本王心里自有肚量。”

    好吧!

    你是王爺,你說的算!

    自有肚量,這可是你第三次說了!可前兩次都沒有一次好結果的。

    “王爺,既然這朱將軍醫術高超且精通軍務,你不妨將他留于(身sh n)邊,參謀軍務,王爺說是不是!”

    一直守在鄭成功(身sh n)邊的董夫人適時的說了一句,在她看來,王爺(身sh n)邊留個好醫生,遠比一員大將更重要,畢竟,這行軍打仗本就是有太多的風險。有個神醫在,總能保住王爺的(性x ng)命。

    什麼……

    董夫人的建議讓朱明忠的心頭一緊,從未曾有過的危機感讓他立即意識到,或許這才是自己面對的最大的危機,如果自己一但被調到鄭成功(身sh n)邊,且不說伴君如伴虎,就是將來南京城下的大敗……到那時,自己極有可能會被變成另一個楊修!

    這地方不能呆!

    “成仁,你願意隨本王一起去南京嗎?”

    你願意隨本王一起去南京嗎!

    盡管鄭成功的話聲不大,但是听在朱明忠的耳中卻有如晴天霹靂一般,以至于他甚至不知應該如何回應,只是木然的站在那里,一時間居然愣住了。

    看著木然站在那里不做任何回答的朱明忠,蹙著眉,鄭成功並沒有說話。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這艙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感覺到氣氛的緊張,董夫人便于一旁笑說道。

    “朱將軍,你還在那里愣著干什麼,還不快謝謝王爺的賞識!”

    董夫人的話讓朱明忠猛的回過神來,該來的總會來的,這是躲不過去的。

    “大將軍,末將蒙大將軍賞識,委以江南守備重任,自甘願為大將軍之馬前卒,為大將軍掃((蕩d ng)d ng)江南,以固後路,並籌措糧草,令大將軍不至為糧草發愁……”

    盡管沒有直接拒絕,但是朱明忠的話里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他是不會去南京的,至少現在他不會去,相比于南京,現在江(陰y n)更為重要!

    朱明忠的回答讓鄭成功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後“嗯”了一聲,盯著他說道。

    “成仁,你是不是本王必會中清虜(奸ji n)計?”

    雙目((逼b )b )視著朱明忠,鄭成功微微前傾著(身sh n)體,那種無形的壓力再次撲面而來,而對這種壓力,朱明忠只是垂首說道。

    “大將軍,末將不敢!”

    末將不敢!

    一聲“不敢”讓鄭成功的目中流露出些許詫色,他看著朱明忠,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些什麼東西,但是他卻沒有找到初見時的那種坦然,在這一瞬間,鄭成功似乎知道了,他知道了為何朱明忠會“不敢”。

    他變得(愛 i)惜(性x ng)命了!

    這個發現,讓鄭成功的心底稍感有有些失望,盡管因為他的“妄言”而惱怒,但是內心中未嘗不欣賞他的那份耿直,而現在,這份耿直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磨掉了……

    “罷了、罷了……”

    心中略感失望的鄭成功無力的擺擺手。

    “既然你不願隨本王前去南京,本王亦不強求!成仁……”

    話聲略微一頓,望了朱明忠一眼後,鄭成功又接著說道:

    “既然你願意為本王掃((蕩d ng)d ng)江南,本王便委你這個的差事,為大軍鞏固後方吧!”

    “末將定不負大將軍所托,必為大將軍鞏固後方!”

    心嘆口氣,鄭成功看了眼朱明忠,然後又說道。

    “罷了,你回江(陰y n)吧!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說罷,感覺有些疲倦的鄭成功有些無力擺了擺手。在朱明忠退下時,看著朱明忠的背影,那緊蹙的眉頭依然沒有展開,見王爺的這副樣子,董夫人便于一旁問道。

    “王爺,這人醫術了解,若是能留于(身sh n)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若您下令留他于艦上,他又豈會離開……”

    “婦人之見!”

    搖搖頭,感覺有些疲憊的鄭成功重新躺下時,自言自語到。

    “本王作事自有度量。”

    然後他便躺在了榻上,可縱是如此,他卻怎麼也睡不著,又一次,那(日r )初見朱明忠時的話語,再次在他的腦海中閃動。

    “方今世人皆知,王爺今時業已盡在彀內,又何來他(日r )中計之說?”

    猛然坐起(身sh n)來,滿面盡是不甘之色的鄭成功手握成拳猛然砸向榻板,虎目中冷意森森喃喃道。

    “本王絕不與會入其彀內,待到本王拿下南京時,看你有何話說!”

    可曾忘記什麼?

    站在舷邊即將離開的朱明忠,有些不解的看著鄭靈,他沒有想到她居然一直在這里等著,他不(禁j n)有些疑惑,自己忘記了什麼?

    鄭婁見朱明忠的這副不解模樣,便巧笑嫣然的出言提醒道。

    “將軍還欠小女子一篇詞!”

    什麼?

    我是什麼時候欠的?

    一雙明眸定定的望著朱明忠,鄭靈又繼續說道。

    “難道將軍忘了?”

    女孩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朱明忠,而他也看女孩,看著那微尖的鵝蛋臉,紅艷嫩軟的雙唇,晶亮純淨的明眸大眼,再加上那……視線的余光略微下移,那隆起的胸懷讓朱明忠只覺怦然心動,鬼迷心竅似的說道。

    “九小姐,有筆嗎?”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3 12:40
第62章 江上

入了夜,江風徐徐吹進艙內,水聲瀝瀝傳入耳中。

    側身坐于窗邊的鄭靈,只覺得心中酸酸楚楚,她的那雙明眸巴巴的望著艙外,望著遠方。

    哎……

    喟然長嘆後,不知道怎麼了那股莫名地有一種刻骨的惆悵,再一次涌上了她的心底,心(情q ng)久久不能平靜。

    正在失神怔忡的時候,董夫人走了過來,見九妹這般失神模樣,便拿起了一旁的那張紙,紙上寫著一首詞,字是極為工整的楷書,作為禮部侍郎董先的佷女,出(身sh n)于書香門第的她一眼就看出,這字還太欠火候,頂多只是蒙學孩童的水準,但詞……

    “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

    心驚地轉過頭來,看到是嫂嫂,再看著嫂嫂手中的紙,鄭靈的雙眼微垂望向無聲流淌的江水。

    “九妹,這首“浣溪沙‧殘雪凝輝冷畫屏”是何人所作?”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

    月光下,鄭靈的聲音里有一種淡淡的傷感,朱唇微咬,她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寫這首詩朱明忠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憂傷的表(情q ng)。一時間那眸中的淚水居然朦了眼楮。

    看著九妹的這般表(情q ng),董酉姑的思維在這一個瞬間變得有些混亂。

    “你好像對他很感興趣。”

    半晌,董酉姑看著與她極為親近的小姑子靜靜地說。

    看著小妹听到這句話時那滿面的羞紅,董酉姑忽然覺得這麼問似乎有些多余了。

    “斷腸聲里憶平生……嫂嫂,你說他的(身sh n)世當真那麼淒苦嗎?”

    回頭看著嫂子,鄭靈的眸中閃動著此許心痛。

    對于見慣了詩詞中的那種哀而不傷,隱而不發的董酉姑,反而更容易被這樣痛徹心扉的淒絕之美打動。閉上眼楮仿佛依然能看到寫詞人在那一片斷腸聲里,落淚傷神。

    “妹妹,這詞到底是何人所作啊?”

    握著妹妹的手,看著目中含淚的妹妹,董酉姑輕聲問道。被嫂子握著手的她,抬起頭,看著嫂子目中的關切之意,吱嘸著說道。

    “是,是……”

    直到幾個時辰之後,(身sh n)在船上的朱明忠依然有些恍惚,這一切來的委實太過突然了,以至于直到現在他整個人還是沉浸在那種莫名的傷感之中。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為什麼會寫這首納蘭容若的《浣溪沙‧殘雪凝輝冷畫屏》?

    僅僅只是因為不過才幾歲的納蘭是最合適的剽竊對象?還是因為感傷自己孤苦伶仃(身sh n)處這個世界的(身sh n)世?

    那種共鳴似的傷感又一次在朱明忠的心底閃動著,當一切都放松下來的時候,他想到了遠在三個半世紀之後的親人,那種無親無故的孤苦伶仃,讓他的心底閃過一陣陣憂傷了。

    神(情q ng)也變得有些憂郁。

    爸、媽……

    立于船艏的朱明忠,不願意別人看到自己的軟弱的一面,他閉著眼楮,想讓那獵獵的江風把這傷感吹去,同時盡量讓心(情q ng)平靜下來。

    江南招討使,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位置嗎?

    有了這個(身sh n)份,自己就能光明正大招討江(陰y n)周邊諸城,然後征收錢糧,招募士兵。當然這麼做是為了供應大軍的軍需,十七萬大軍每天所需要的糧食都是天文數字,盡管船上帶有大量的糧草、物資,但鄭成功更需要解決錢糧的問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吃山空。

    男兒不正是要建功立業嗎?

    何必為其它所牽絆?

    對,沒錯,正是如此!

    正是如此……大丈夫建功立業正在今朝!正在今朝!

    “恭喜將軍掌一地之軍政,從此鎮台一方、他(日r )必可大展鴻圖!”

    恰在這時,(身sh n)邊的恭喜聲,讓心(情q ng)方定的朱明忠回過頭來,看到一位穿著件粗布儒袍,在江風吹拂下,那削瘦的(身sh n)形于袍下盡顯的中年人,雖說他的(身sh n)形削瘦,面帶些許皺紋,可那雙眼楮卻是炯炯有神。

    是吳友才。

    此人是師兄朱大咸的朋友,原本為鄭家軍中的不為人重的書吏,來見鄭成功之前,師兄向自己推薦了他。在自己去見他的時候,這個吳友才表現的倒也利落,在他接到信後,自己只說了一句話,便立即收拾行囊上了船,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朱明忠的那一句話。

    “目下江(陰y n)知縣虛席以待!”

    之所以會說這句話,同樣也是因為師兄曾提及——這吳友才是個官迷。對于年過四十的吳友才來說,他自然不甘心為一小小軍中書吏,現在雖說只是小小的縣令,但在他看來,這只是開始。

    而對于朱明忠來說,他需要一個人協助自己管理江(陰y n)的民政,至于錢磊,那人太過油滑,毛遂自薦的是他,想要賣主保(身sh n)的也是他,用這樣人為自己幫自己看守,那就引狼入室。

    吳友才或許是個官迷,可他是漢人啊!

    如果他僅僅只是官迷,恐怕在十幾年前這位崇禎年的進士,就已經出仕滿清了,畢竟滿清一直在不遺余力的招攬前朝的士子,不過南方士子卻極少參加滿清會試,這從順治三年丙戌科會試所取400名進士多為北人即可知一二。而他甘願為鄭軍書史,也不願為滿清之官,僅此一點,朱明忠便能放心的把江(陰y n)交給他,而不至于擔心被人賣了。

    “大展鴻圖?”

    吳友才的話讓朱明忠的神(情q ng)顯得有些凝重,長嘆道。

    “難啊,且不說其它,就是現在江(陰y n)現在百廢待興,諸事((操c o)c o)辦起來……”

    想到這朱明忠看著吳友才,師兄推薦他時說其是腹內有乾坤的可用之才,也許可以問問他。

    “印山,這江(陰y n)諸事,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面對朱明忠的詢問,吳友才撫了下胡須,然後的笑道。

    “良策倒是沒有,不過餿主意倒有一個!”

    餿主意?

    吳友才的話,讓朱明忠一愣,似乎從自己見到他的那天起,他就沒怎麼有過正經的時候,就像自己說有個江(陰y n)知縣的位子給他的時候,他回答的倒也干脆。

    “封侯為我意,但願天下平!我去!”

    區區幾字的改動,便徹底顛覆了戚繼光的原話。倒也讓朱明忠對其印象頗佳。“若個書生萬戶侯”,這才是真正的漢家兒朗!

    對于他的這種看似“離經叛道”的言語,來自21世紀的朱明忠自然不覺得有什麼,他笑著問道。

    “哦?是什麼餿主意,說來給朱某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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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