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校園] 重生之剎那芳華 作者:晚風低語 (全文完)

 
stella1802 2018-5-10 15:35:2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0 72837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1
九十、中原行(四)健康所繫,性命相託

嘉輝等人將趙老四就安置在隔壁的雜貨店。 老闆剛才賣雪糕的時候。 已經知道了一些情況,他倒是好心地讓學生們把病人抬進了他家的後院。

這已經很好了,大家當然不能把一個臭氣熏天的病人抬進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家屋裡去。 他們就把趙老四放在老闆家屋子後面,屋簷下的青石板上,就地展開了搶救。

芳華是總指揮,她先給病人的輸液中加了搶救用藥後,就自己負責觀察記錄病情,讓其他三人一起協作給病人擦身降溫,又請雜貨店老闆新制了些冰水來幫著降溫。

本來她也要幫忙清理病人身上的穢物,卻被嘉輝攔住了。 芳華也知道自己多少有點女生都有的小潔癖,雖然經過這麼多年的醫學訓練,一般的惡臭也還能忍住,但是這個病人的臭味實在是太極品了,她也就沒堅持。 但即使是她坐在病人頭部這邊,也被那味兒熏得一陣陣噁心。

嘉輝三人都皺著眉頭、屏著氣去給病人擦身,實在不行的時候,才側頭朝外呼吸一口較“不臭”的空氣。

李玉平本來也是搶著要來幫忙,但被嘉輝擋住了:“大叔,還是讓我們來吧!您不清楚怎麼做!”這話讓老實巴交的李玉平在一邊搓著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一會兒,芳華再檢查病人。 感覺病人的右側瞳孔又恢復和左側一樣大了,雖然病人依然沒有甦醒,但是芳華心裡知道,幸好處置得及時,病人的腦水腫開始緩解了。

那邊衛生所下班的時候,男醫生也溜達過來,看了一眼病人依然昏迷,撂下一句話“這人活不過明天”就走了,讓李玉平非常氣憤:這人和人的差距咋這麼大哩!

倒是小護士磨磨蹭蹭地沒跟著她三叔走,她悄悄問芳華還要什麼東西不? 她可以偷偷拿給他們。

芳華想,看來這小姑娘本質還不差。 她就不客氣地讓小護士再拿來些輸液的液體和酒精過來,還要了尿管尿袋和聽診器、血壓計、溫度計等物,以及幾隻玻璃注射器。 這時候大部分基層醫院都沒有一次性用品,很多東西都要重複消毒使用的。

期間,張永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情況,自己這幾人可能晚上不回家了,就在這裡守著病人。

晚飯的時候,戴平在老闆那兒買了些餅乾什麼的干糧分給大家吃。 芳華被那味兒熏得什麼都吃不下,還是嘉輝拉著她到外面去,硬要她喝了半瓶水,吃了幾塊餅乾才作罷。

天黑後,病人的體溫開始下降了,很快到了38℃左右了。 四個人一起討論了一番病人的情況,覺得基本情況是在好轉了,脈搏、血壓、呼吸什麼的也比較平穩。 只要撐過今晚,病人應該能夠醒過來。

但是病人還是不宜搬運。 經濟情況也不允許他們再送到條件好的醫院醫治,所以病人今晚就只能在雜貨店的後院,和死神繼續鬥爭了。

店老闆給學生們搬來幾張凳子,戴平買好蚊香,大家就準備在戶外露天給病人守夜了。 芳華讓戴平和張永先休息,自己和嘉輝守前夜。

即使在戶外,天氣依然悶熱不堪,戴平他們開始也睡不著。 直到晚上十點多,漸漸起了一絲涼風,他們這一下午是又幫著抬病人又給病人擦身的,又累又困也就慢慢睡著了。

芳華和嘉輝坐在病人身邊,隔一會兒看一下病人的情況。 病人體溫已經降到37.5℃了,也就不用再擦浴了。 他的情況已經比較穩定,就看他什麼時候醒了。

為了抵抗睡意,空了的時候,芳華就和嘉輝小聲說著話。 子夜過後,嘉輝看見芳華說著話,兩眼的上下眼皮卻一合一合地,就搬著凳子靠過去,伸手攬過芳華說:“不行的話,你先睡一會兒。”

芳華靠在嘉輝懷裡。 卻搖了搖頭:“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兩人靜靜依偎了一會兒,芳華聽著嘉輝胸膛里傳來的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感覺很安心。 抬頭仰望星空,沒有月亮的晚上繁星滿天,四周萬籟俱寂,似乎能聽到銀河星系在蒼穹中轉動的微聲。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忽然聽到躺著的趙老四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在寂靜的夜裡聽上去很明顯。 他們忙起身查看,只見趙老四的軀體蠕動了幾下,又呻吟了幾下,但一會兒又安靜下來。

芳華翻開病人的眼皮看了一下,對嘉輝說:“看來快醒了!”

嘉輝握了握芳華的手,微笑著說:“這下放心了吧,要不你先睡會兒吧!”

芳華也握著他的手:“我現在反而興奮了,睡不著了。還是你先睡會兒吧!”

嘉輝拉著她坐下:“我陪你!”

他們一直沒叫戴平兩人,就這樣坐到了天亮。

趙老四果然在凌晨四點多的時候醒來了一次,雖然過一會兒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但是基本上脫離了危險。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趙老四終於完全清醒了,只說肚子餓。 李玉平在店老闆那裡買了一大海碗麵條,趙老四竟然全吃完了。 河南人就是一天三頓吃麵都不厭啊!

老四聽李玉平講了自己昨天死裡逃生的經過後,不顧腳軟手軟就要爬起來給幾個學生磕頭道謝。 張永等人忙按住他,讓他好好歇著。 老四還是激動得眼中含淚,衝著每個人沒口子地稱謝。 大家好不容易勸住他,讓他莫激動。

不一會兒,老四的幾個老鄉也帶著工頭來了。 這工頭穿的可要比幾個土農民稱頭多了,也像是見過世面的人。 不過他和李玉平等人畢竟也是一個縣里的鄉里鄉親,所以也不希望自己帶出來的家鄉人出事。 他當場很光棍地說,老四的醫藥費他先墊付了。 以後再從他工錢裡扣。

芳華等人也沒有更多的話可說,因為他們也無力改變趙老四等人的環境,但是只要人活著就好。

要說趙老四的生命力真是頑強,昨天還昏迷不省人事,到第二天中午就可以站起來行走了,又吃了碗麵條後,他說自己都可以下地干活了。

幾個學生看到他恢復得這麼快都很驚喜,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親身而且獨立救治的一名危重患者,成就感是非同一般的。

大家雖然入校的時候並沒有宣讀過醫學生誓言。 因為這誓言是1991年國家教委才下發的,學校去年才鐫刻在校門口的一塊斜斜的石碑上,只是從92級入校的醫學生才開始在碑前宣誓。

只不過,老生們天天騎車路過門口,對誓言的第一句話“健康所繫,性命相託”也是耳熟能詳了。 但是任何語言也沒有切身經歷,能讓大家由衷感到醫生肩負的責任之神聖和重大。

芳華雖然見今天天陰,沒有出大太陽,還是叮囑趙老四,這兩天好好休息,多喝水,養好元氣再說乾活的事情。

李玉平和同鄉們就要用推車將老四推回住地去,臨行前老四問幾個學生的姓名。 大家相視一笑,張永說:“老鄉,別問了。你知道俺們是華西醫大的學生就是了。”

老四還喃喃地說:“這華西醫大是哪裡的學校啊?真是好學校啊。”

工頭在一旁說:“那是在四川。四川可是個好地方啊。我知道華西,就是川醫嘛,很有名的哩!”

老四又說:“那我也謝謝川醫培養出這麼好的醫生,好人哩!大好人哩!”說著又要給學生們鞠躬,大家趕緊攔住了。

工頭還有事,就帶著老四等人先走了。 芳華等人把東西收拾了一下,悄悄給隔壁的小護士打個招呼,等她方便的時候過來拿昨天借的那些醫療用品。 沒有直接送過去,就是怕她三叔看到了,會訓斥小姑娘。 以那人鑽到錢眼裡的本性,很難說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小護士從窗口看到了芳華的暗示。 也點了點頭,但是一直沒有過來,芳華等人就只見到衛生所進進出出的人很多。

一開始是一輛農用拖拉機給拉來了什麼東西,搬進了院子。 接著就听到那邊院子傳來類似馬達發動的聲音。 不久,就有三五一群的人開始往衛生所裡來了。 這些人看起來都是不怎麼富裕的農民,還大多有些營養不良、蒼白瘦削。 年紀有十多歲的,有二三十歲的,也有五六十歲的。

芳華她們等了半天,又看到這些人都去衛生所,不像是看病,很奇怪。 但是自己幾個人也不方便去衛生所,就問店老闆知不知道隔壁在幹什麼。

老闆說,這衛生所一直也沒有多少人來看病,那個醫生見掙不到錢,就託人找關係,從外地搞來了機器,要在這里辦採血點。 這不,機器今天剛到,周圍經常出去mai血的農民就都趕來了。

芳華聽到這,心裡隱隱有巨大的不安,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忙接著問這附近農村mai血的事情。

店老闆自己家境還可以,沒賣過血,但是周圍鄉親mai血的可就多了,所以也略知一二。

原來過去誰家有個急事,窮得厲害的時候,也都有人去mai血,換點急用的錢。 但畢竟賣一次血,也是很影響健康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農民們寧可藉錢也不願mai血的。

但是今年開春後,聽說漯河、駐馬店那一帶新開了很多血站,而且是採用了新方法採血。 一個人被抽了八百毫升的血,機器還會回輸回來四百毫升。

也不知這是什麼道理,反正現在賣個四百毫升的血,人根本就沒啥感覺。 所以,好多人就跑去mai血,有的人甚至可以天天賣。 一個月賣二十多次的大有人在。 不但是家裡貧困的人去賣,有些好吃懶做的、遊手好閒的人也去賣,還有些家裡不是太貧困的人見這法子很劃得來,也有跟著去賣的,好換點化肥農藥錢什麼的。 總之是附近農村都出現了不少mai血為生的人。

芳華聽著老闆的講述,越聽牙關咬得越緊,越聽神色越凝重。 嘉輝奇怪地問她:“你怎麼啦?”

芳華轉過身,緊緊抓住嘉輝的手,然後一字一頓地說:“大禍就要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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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1
正文九十一、中原行(五)調查報告

九十一、中原行(五)調查報告

芳華穩定一下情緒。 好好地整理了一下記憶中的碎片。

大概是2000年左右的時候,媒體開始紛紛報導河南出現艾滋病村的事情。 一個村子,三千多的人口就有六七百艾滋病毒感染者。 但其實,河南的很多農村也同樣是疫情嚴重的。 官方只承認感染者有幾萬,但民間人士認為,在河南農村的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很可能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而這些人必將陸續發病,並且死亡。

這一場艾滋病帶來的災禍不亞於一場戰爭。

而之所以在經濟落後、又並非邊境的內陸省份河南,出現瞭如此高的的艾滋病感染率,就是因為當地mai血成風造成的。 特別是所謂的“單採”回輸紅細胞的方法,是最大的禍首。

記得那些報導中曾經說,這mai血風氣正是在九十年代初形成的,按雜貨店老闆剛才說的情況,不正是現在嗎?

怎麼辦? 能看著這些既老實巴交又愚昧落後的農民被無辜地感染上艾滋病病毒嗎? 能看著這些人在忍受貧困之餘又再加上世紀絕症的折磨,雪上加霜,大禍臨頭嗎?

芳華看看其它三個人,他們聽了芳華剛才說的“大禍臨頭”都還在發楞呢。

芳華不禁想道:就憑我們幾個學生,能做什麼啊? 衝進去勸這些農民不要獻血,他們不會聽也不會相信的,還很有可能會把我們趕出來。 因為我們阻擋了他們的發財之路啊! 而且這只是一個採血點而已,還有更多的採血點怎麼辦?

嘉輝見芳華不說話,目光卻在大家身上轉來轉去,也就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

戴平卻忍不住了:“芳華,你說什麼啊?什麼大禍啊?”

芳華終於下了決心,對他們說:“你們跟我來。”

他們來到雜貨店後院,搬過凳子,踩上去,趴在牆頭,向隔壁的小院張望。 裡面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的,並沒有註意到院牆上冒出的幾個人頭。

芳華看著下面的人,輕聲對大家說:“你們注意看他們是怎麼mai血的。”

下面院子裡的人或坐或立,或抽煙或聊天,陸續有人進入院子裡的一個房間。 那屋子正好是昨天趙老四住過的,現在裡面的病床搬走了,擺了十幾張凳子,讓那些人好坐著抽血。

雖然在牆頭看不清屋子深處的情形,但是總能聽到屋裡不時響起機器運轉的聲音。

芳華說道:“那裡面應該就是個離心機,將抽出來的血液離心以後又把紅細胞回輸給病人,而把血漿留下來。”

嘉輝問:“這血漿是不是就是拿來做白蛋白的?”

“不止白蛋白,還有球蛋白、血小板什麼的,都是很貴的治療用品。”

戴平等人還是不明白:“這也沒什麼啊!老師不是說,成分輸血比直接輸全血好。而且他們這麼獻血,好像對健康的影響也不大,沒什麼不妥的吧?”

“本身方法是沒什麼的,正規血站採血漿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我就怕有些小血站。或者地下血站,會為了暴利,不做化驗檢查、不正規操作、不嚴格消毒,從而造成交叉感染。”

芳華指著下面說:“你們看下面這家,這裡用的採血用具就不是一次性。而且這裡一次把幾個血型相同的人叫進去,一起抽血然後一起離心,搞不好就可能拿錯了血袋,給另一個人回輸了回去。這樣太容易造成乙肝、丙肝的交叉感染了!”

芳華沒敢直接說艾滋病,恐怕說出來也沒人相信。 因為現在國內的艾滋病病人,國家報導的才幾百人吧,還沒有後來河南的一個村多!

即使是這時候的醫生,雖然聽說過,但基本上對艾滋病也是不了解的。 多數醫生也和普通人一樣只知道那個病和不潔行為、吸毒等有關。 官方的宣傳說這種病就是資本主義腐朽墮落生活方式的後果和報應,老百姓也把它當成一種“髒病”。

倒是乙肝這個病對大家來說還更熟悉,因為中國也是乙肝大國啊,全國乙肝病毒攜帶者約為1.2億。 這些,老師都曾經在課堂上提起過。

幾個學生都曾獻過血的,對獻血的過程還是略知一二的。 嘉輝聽了芳華的話,也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我們獻血的時候都是先體檢,合格了才能獻。我看他這裡就是查個血型,其他都沒檢查。這樣的確很危險!我們國內可是十個人就有一個乙肝攜帶者啊!”

戴平張永也都覺得有道理。 又說:“那我們能做什麼?”

芳華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向上面主管的衛生部門反映一下,引起他們的注意,加強這方面的監督管理吧!”

“怎麼反映?”

芳華說:“先蒐集證據吧!我們不是帶了照相機嘛,混進去偷偷地拍幾張相再說。”

張永是當地人,負責進去後和老鄉們問話,了解些具體情況,並暗中照相。 而芳華等人就假裝還東西吸引住衛生所那個醫生的注意力,這時候只好犧牲小護士了。

還好,那個小護士的三叔今天的心情不錯,又過來檢查了一下,見東西沒有什麼損壞,也就沒說小護士什麼,只是讓芳華她們再交一筆租金。

芳華和戴平假裝不滿,圍著男醫生討價還價地扯皮,嘉輝則裝作和事老在旁邊勸解。 幾個人把那男醫生跘住了半個多小時,才磨磨蹭蹭地又交了筆錢給他。 而張永已經在後院蒐集到了足夠多的證據。

四個人匆匆離開了這個衛生所,趕回南陽。 第二天,相片洗了出來,上面清楚地顯示了那個採血點的不正規操作,還照到了離心機裡血袋破裂後鮮血淋漓的場景。

幾個人商量著,把照片整理了一下,又由張永執筆,大家共同斟酌著寫了份材料,準備向南陽市的衛生部門反映。 芳華說,還是多複印幾份,留個底子吧!

接下來的幾天,張永帶著幾個人一起去了衛生局、防疫站等部門。 可是要么是沒人理會,要么是接過材料後石沉大海。

這一天他們又來到防疫站,想詢問後續結果。 還是沒找到負責人,倒是出來的時候在門口巧遇來隔壁血站辦事的楊放。

楊放見到幾個師弟師妹還挺親熱的,就拉著他們請吃飯。 席間,楊放問起他們在防疫站幹什麼。 幾個人把前因後果說了一下。

楊放很詫異地說:“不會那麼嚴重吧?”說著接過他們帶的多餘的材料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他看完後說:“這個血站的確是亂來。不過我去過的正規血站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原來,他剛到新公司,正在熟悉業務,目前正是負責到處收集血液和血漿做生產原料的辦事員。

芳華不禁問他:“那你們對收集回來的血液進行檢測嗎?”

“當然要檢測。”

“查乙肝嗎?”

“查!”

“查丙肝嗎?”

“額,按規定是要查的。部分抽查吧!”

“查艾滋病嗎?”

眾人都一驚,楊放遲疑地說:“這個沒聽說。你什麼意思啊?”

芳華嚴肅地說:“你們應該聽說過我們國內最早的艾滋病病例就是被國外血液製品感染的血友病病人。所以,國家才禁止進口國外血液製品。但可惜卻一直沒有對國內的血液製品進行艾滋病病毒的檢測。”

不等楊放接話,芳華繼續說道:“你大概會說現在國內的艾滋病人很少,而且他們都病得要死了,哪還能夠出來獻血,根本就沒必要查,對吧?”

楊放不由點點頭。

芳華喝口水接著說:“可是,肯定還有些人已經感染了艾滋病而自己並不知道,也就是潛伏期病人了。這段時期短則兩三年,長則十幾年,攜帶者是完全沒有症狀,和正常人一模一樣,只有靠查艾滋病抗體才能確認。只要有這樣一個病毒攜帶者來這種非法採血點採血,那就是一場滅頂之災。而且這裡的很多農民都是四處流動地去獻血。這樣艾滋病就會迅速蔓延到各地了。”

楊放還是搖搖頭:“危言聳聽了吧!河南這地方的農民怎麼可能有艾滋病呢!”

芳華就知道現在是空口無憑,難以讓人信服。 不要說是楊放,就是很多大醫院的名醫都沒有見過艾滋病吧,大家還是對艾滋病不了解啊!

嘉輝看芳華不說話了,就對楊放說:“師兄,但是那個乙肝交叉傳染的問題還是很嚴重的。”

楊放這才說道:“要是真像你們說的,有那麼多地下血站違規操作的話,這倒的確是個問題。”

芳華還在沉思,看來我們發現的那一個採血點的問題並不會引起當地衛生部門的注意。 只有蒐集更多的證據,將材料上報國家衛生部門,才有希望從上至下地整頓這mai血風。

她問楊放。 是不是還要去河南其他地方收購血漿。 楊放點頭稱是。

芳華說:“我們能不能跟你一塊兒去各地看看,調查血站採血的問題?”

楊放奇怪地看著芳華,一時不明白她怎麼這麼執著。

芳華又對另外幾個人說:“我們不是來社會實踐,做社會調查的嗎?與其寫些工業方面的外行調查,不如做一些跟我們專業有關的社會調查吧!”

嘉輝問她:“你準備怎麼做?”

“我想跟著楊放師兄走訪各地的血站、採血點,畢竟他是去收購血漿的,這個身份可以掩護我們,能更深入地了解些情況。”

嘉輝轉頭對楊放說:“師兄,幫個忙吧!”

楊放想了想,這對自己也沒什麼影響,也就同意了。

接下來,四個學生就以師弟師妹的身份跟著楊放在豫東南一帶的城鄉出沒。

每到一個血站,幾個人假作好奇地四處拍照,那裡的工作人員看在楊放份上也都沒在意。

有時候,他們也讓楊放出面,以檢查質量的名義做血樣抽查,從而採集到了一些獻血者的血漿標本。

隨著走訪的地方越來越多,從原來只是聽說到親眼看到很多地下血站的違規行為,又看到農民賣一次血漿才拿到四十塊錢,有些農民為了多賺點錢就天天連續不斷地mai血,甚至到了腳耙手軟走不動的地步時,楊放也被深深地觸動了。

他也積極地加入了調查的行列,他向公司總部申請做艾滋病病毒檢測,總部沒同意,只讓做抽查。 抽樣結果中並沒發現艾滋病,但是同時做的乙肝、丙肝檢測,卻發現mai血者的感染率在20%到50%左右。

這一結果讓他慢慢相信了芳華所說的問題,他發動公司的同事們幫著在豫東南各地採集了很多血樣。

嘉輝已經打電話給梁主任,說了自己這一行的發現,梁光明主任聽說後很支持他們的行動,並讓他們把血樣帶回華西,他用自己的科研經費來幫他們做血樣檢測。

楊放還在和血站人員的接觸中了解到,之所以今年開設了這麼多血站,是因為該省衛生部門的一名高官提出的一句口號:“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內靠圖章,外靠血漿”。 意思是多蓋圖章批准成立大批血站,然後以本省的人口資源優勢獲取廉價而大量的血漿。 賣給生物製品公司賺錢。

據說該官員還帶團前往美國,聯繫國外的生物醫藥公司,準備把血液製品銷往國外。

芳華聽說後氣憤的說:“什麼造福一方,我看是為禍一方;他不過是為自己撈政績和好處罷了。”

不過,芳華也因此明白這裡的事情要靠他們本省是不可能解決的了。 現在,她也沒好辦法了,只有希望回到學校後能得到梁主任這樣的專家的支持,再往中央的衛生部門報告吧。

四人提前一周返校,上火車的時候什麼土特產都沒帶,一人提著一箱血樣,一共上千份,取自三十多個血站和楊放公司收的血液製品。

回校後,這批血樣立刻做了檢測,除了同樣發現極高的乙肝、丙肝陽性率外,初查發現了兩例艾滋病抗體陽性,經過再次實驗用免疫印跡法證實無誤。

這一情況讓梁主任也深感問題嚴重,他讓嘉輝和芳華把所有的照片和材料整理出來,給國內幾位著名的傳染病學和病毒學的專家教授們發去了私人信件,通報了這一情況。 又將四名學生整理出來的調查報告介紹給《中國醫學論壇報》,並很快在頭版得到了發表。

很快,幾位知名專家也都紛紛來電話,決定一起聯合奔赴河南實地考察。 梁主任也向校方做了匯報,並得到了時院長的支持,組織了一支檢驗小組奔赴河南。

芳華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只有寄希望於各位專家的影響力,讓這些問題得到曝光,也許還能早點採取措施制止慘劇的發生。

只是沒想到的是,雖然這事件是提前曝光了,但在當地政府的“捂蓋子”的做法下,梁主任等專家教授在河南是寸步難行。 一個月後,梁主任又回來了,雖然也帶回了一些血樣,但是數量少,再次檢查又沒有發現艾滋病。

見過當地採血的實際情況後,梁主任很是憂心忡忡,只要那兩例是存在的,後面遲早會散播開來的。 主任的頭髮都因此愁白了很多。 但他表示,不會放棄,要繼續聯合其他專家向中央反映。

第二年,在眾多專家的聯名請願下,中央終於指示衛生部組織了一次調查。 這次調查果然在中原發現了多例艾滋病毒感染者。 而且包括楊放的公司在內的多家生物製品公司,也從採自河南的血漿中檢出了艾滋病病毒。

這些證據,促使中央下命令徹底整頓地下mai血市場,並關閉了大批不合格的採血站點。 《獻血法》也提前出台了,規定獻血者必須加入丙肝、艾滋病等檢測項目。

河南的mai血風暫時被剎住了,全國各地也都加強了對獻血人員的管理。

但芳華想,只有國家真正富強了,不是一小部分人先富起來,而是大多數人都富起來的時候,這片最中國土地上的人民才不會再經歷這樣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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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2
九十二、大四了

【過渡章節,內容繁瑣。 請謹慎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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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等人的調查報告,也作為暑期社會實踐報告上交系裡,並得到了時院長的高度讚揚。 這還沒完,開學後學校團委又收到了一封來自河南的感謝信,是趙老四寄來感謝四位不知姓名的華西學生的救命之恩。 郭老師一看信裡的描寫,就知道是芳華他們四個了。

於是,這四人又在大會小會上受到了表揚,連三班也評為先進班級和優秀團支部。 四個人還給這一屆的醫學院新生在軍訓後做了一次報告,就是關於暑期見聞、搶救病人、社會調查等內容,還和新生們交流了學習經驗。

報告會後,新生們來到校門口的醫學生誓言碑前,在芳華等四人的帶領下,一起莊嚴宣誓:

“健康所繫,性命相託。……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大四的課程全是臨床醫學課,更繁重而忙碌了。 即使是像周玉、方興這樣一些對學醫一直興趣不大的同學,也不得不為了考試過關而用功起來。

但是對芳華來說。 內科、外科等臨床課程反而學起來比大一大二的數理化基礎課更輕鬆。 因為這些課的教學重點就是常見病,而這些她都有著一定的臨床經驗了。 所以,她上課就有“吃不飽”的感覺,就連七年制的教材,她看了也覺得淺了。

於是,她都是上課聽老師講了某一種疾病後,還要再看從圖書館借來的相關專業書。 特別是外科,別的同學還只是學習某種病的一般表現、治療處理原則的時候,她都開始看《手術學》,研究這個病的具體手術操作過程了。 也不光是大科的科目,即使是像皮膚病學這樣的小科,一般同學都不太重視,芳華還是興致勃勃地借來專業的厚重的《臨床皮膚性病學》等書來研習。

嘉輝開始還怕她貪多嚼不爛,私下里考過她,才發現芳華的確是上課聽一下就能把握一種病的基本情況,也就不管她,隨便她了。

總之,芳華現在就像在吸水的海綿,盡情地利用學生時代的大好光陰,補充醫學知識。 不過,越是看的書多,芳華越感到醫學領域實在太博大精深了,誰也不可能精通所有的疾病和問題,這也是現代醫學分科越來越細的原因。

每門臨床課都有幾次去門診或病房見習的機會。

比如,講到心髒病時,老師就會帶著學生進病房,聽幾名典型疾病患者的心臟雜音。 教學醫院的醫生一般態度都比較好。 因為要給學生言傳身教嘛。 經過他們和病人的溝通,大部分病人也都會配合著讓學生檢查。 這些體徵可是標準化病人所無法模擬的,所以同學們也都格外珍惜這些見習的機會。

外科的見習是去病房看換藥。 本來芳華還以為老師會安排常規的手術後傷口換藥給大家看,沒想到帶習老師一來就給大家安排了個“猛”的。

這是個得了化膿性骨髓炎的、才七八歲的男孩。 化膿破潰的傷口就在他的大腿根部,膿道空洞深達小孩的大腿骨髓腔。 當老師給他換藥的時候,孩子疼得哇哇大哭,只是被孩子母親按住了動彈不得。

當老師將一條長長的紗布引流條從小孩腿部傷口裡抽出來時,傷口處跟著帶出了帶血的膿液,還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和腥臭味。 站在床尾觀看的廖珊突然一頭就栽倒在床上,而且差點打翻了老師放在床尾的換藥托盤。

老師驚呼:“這個同學怎麼回事?”

廖珊身旁站著的芳華和王菊,趕緊把她扶起來,只見廖珊的面色慘白,人倒是清醒的,還說“頭有點暈”。 大家把她扶到旁邊的空床上躺下。

老師正在給小孩換藥,沒空過來。 他站在小孩床邊,遙遙問了幾句後說:“沒事,沒事!大概這位同學早上沒吃飯,有點低血糖,又有點暈血。躺一會兒就好了!”

幾個女生一摸口袋,就楊茜包裡還有兩塊奶糖,就剝了糖紙塞到廖珊嘴裡。 芳華摸出自己的手絹。 幫廖珊擦乾額頭的冷汗。 摸摸她的手也是冰涼的,又拉過病床上的被子給她蓋上。

畢竟年輕,過一會兒,廖珊的臉色就恢復了點血色。 過一會兒,她坐起來感激地衝著芳華等人說:“沒事了。”

眾人這才放心。 帶習老師直搖頭:“女生啊!還是不能搞外科啊!見血就暈怎麼行啊!”

這話別的女生聽了還不覺得如何,畢竟這是傳統觀念嘛! 芳華心裡可是很不服氣,暗暗咬著下嘴唇:我偏偏要當個出色的外科女醫生給你們瞧瞧!

她在這邊咬牙切齒的表情早被嘉輝看在眼裡,不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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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以後,各院系內部又開始了舉行辯論賽的熱潮。 這都是因為複旦大學在暑假參加新加坡首屆國際大專辯論賽獲得冠軍,而中央電視台又恰好播出了全部七場比賽的實況錄像,頓時在全國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學校因此準備今年的紀念“一二九”運動增加辯論比賽的活動,各係部開始了辯論隊的選拔工作,基本上是以大二、大三學生為主體。 其他系的大四學生也是畢業班了,當然沒時間了,醫學院的大四學生雖然畢業還早,但是功課太重,再加上醫學院本就是大系,人才濟濟,所以也沒讓大四的參加選拔。

但是時院長特別交代辯論隊的指導老師郭老師,將芳華和嘉輝也列為了替補隊員,主要是因為他很欣賞這兩學生,覺得這兩人應付功課還是綽綽有餘,還應該多增加些“詩外的功夫”。 之所以沒把他們列為正式隊員,是因為這只隊伍如果在全校獲勝後,還要代表學校參加明年暑假的成都市的大專學生辯論賽,而到時候芳華他們已經進臨床實習,是真沒時間參賽了。 不能不說,時院長對培養醫院的後備力量是用心良苦啊!

作為替補,在隊內練習時。 他們兩就是陪練的“對方辯手”。 由於大家練習的時候,擬定的題目多是和醫學相關的一些辯題,什麼“艾滋病是醫學問題還是社會問題”、“安了死應該實行還是應該禁止”等等,芳華和嘉輝對這些問題自然要比大二大三的學生熟悉多了,因此兩個人也總能壓倒四個主力辯手。 芳華倒還罷了,嘉輝的辯論邏輯是非常嚴密的,也善於抓住對方的漏洞。 幾名師弟師妹佩服之餘,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主力辯手中也有凌圓,沒想到她自從成為校園十大歌手後,人變得越來越自信了。 從原來說話動不動紅臉的小丫頭,一下子變得敢在大庭廣眾下侃侃而談。 在辯論時,她用富有激情的手勢配合著醇厚動聽的聲音說出慷慨激昂的辯論詞,還挺有“花辯”的意味。

能和兩位偶像同隊訓練,凌圓是天天粘著芳華“師姐”長“師姐”短地,格外親密。 芳華也老實不客氣地擺起師姐的譜,經常批評她的辯論就是花架子,論據不充分、邏輯不嚴密什麼的。 凌圓對她可是很信服的,也絲毫不見怪。 看在她虛心求教的份上,嘉輝也給她指點了不少招數。

在全校辯論賽中,實力雄厚的醫學院隊一路過關斬將,艱苦戰勝了同樣精英輩出的口腔係後,和藥學系在決賽中相遇了。

決賽那天,芳華和羅曼麗都坐在台下觀戰。 兩人也是難得見面。 原因自然是芳華搬到了西院,不過羅曼麗也實在是很忙。 她不但要去藥廠和藥房實習,還在外面做著兼職。 這還是芳華無意間發現的。

那天黃昏飯後,芳華和嘉輝走出西院門口,沿著人民南路散步。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錦江邊。 兩人正想過路口上大橋看看江景,卻看見從橋上駛下來一輛三輪車。

車上一名穿著墨綠旗袍的女子坐姿嫻雅,梳著古典的盤發,眉目如畫。 在四周灰濛蒙的天色襯托下,這綠衣女郎竟像是從民國穿越時空而來的大家閨秀,又像是從陳逸飛的油畫中走出來的江南女子。

芳華不由被這美麗震撼得愣住了。 直到三輪車駛過,才反應過來:“啊,那不是曼麗嗎?真美啊!”

嘉輝點點頭:“是。”

芳華又想起來了:“咦,奇怪了,她怎麼穿著旗袍,還打扮成那樣啊?”

“不知道啊。”嘉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芳華心裡琢磨:不會是……特殊職業吧? 不會的,不會的,曼麗怎麼可能去做那種事情呢!

但是,不放心的她還是趕緊回校,去了一趟東院,找到曼麗詢問了一番,這才知道是誤會了。

原來成都市第二屆國際電視節又開幕了,曼麗是去做禮儀形像小姐的,算是勤工儉學。 當然她並不缺錢,只不過為了積累些社會經驗。 這一點芳華還是很佩服的,因為每學期她基本上就是在學校裡死讀書了。 不過她也因此放下心來,看來這時候的女大學生還是潔身自愛的多,很少那些當二奶、小三、小姐之類的破事。

這回看辯論比賽,芳華又問起曼麗最近還在忙些什麼。 曼麗說她在電視節期間認識了個岷江音樂台的著名主持人,那人邀請她去做一個校園音樂節目的客座主持人。 她已經答應了,這幾天正忙著去電台練習呢,過幾天就正式開播了。

芳華是個聲音控啊,對那個主持人的聲音也很喜歡,當即問清楚播出時間,表示一定要準時收聽曼麗的節目。

兩人說說笑笑間,台上的辯論賽正式開始了。

今天的辯題正巧是隊內練習時候的題目“安了死應不應該實行”。

醫學院是反方。 乍看起來,反方吃了點虧,因為大部分人叢感情上還是能接受安了死的。 不過,這種辯論其實往往不在於誰的觀點正確,而在於誰的辯論出色、有說服力和邏輯強。

醫學院隊一開始就偷換概念,誘導正方跟著討論起到底“在中國”應不應實行安了死、以及能不能“立即開始”實行安了死的問題。

藥學系的學生被凌圓她們牽著鼻子走,處處被動,讓芳華在台下看得好不開心。

比賽結束後,羅曼麗連連搖頭,感嘆藥學係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啊!”

芳華卻看著台上正在領取“最佳辯手”獎的凌圓說:“誰說的!我看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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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4
正文九十三、板凳

九十三、板凳

江濤從深圳給芳華來了封信,告訴她,自己正在參與即將成立的駐港部隊的籌備組建工作。 芳華這才恍然,怪不得他當時去進修英語呢! 但也沒必要搞得那麼神秘啊,不就是駐港部隊麼!

她哪知道,江濤自己是不願意去香港站崗放哨的,寧願呆在北京的御林軍中當一名基層小軍官。 但他家老爺子說了,當年自己隨著四野從東北一直南下,雖然解放了廣東全境和海南島,就是對著香港和澳門無可奈何。

老爺子一直有個願望就是,能有江家的人駐守在這片即將回歸祖國的土地上。 而目前江家的孫輩們在部隊中服役的人雖多,但多是文職和科技人員,唯一真正行伍出身、在基層服役的就只有江濤了。

於是,同輩的江波等人,很沒義氣地把江濤隆重推薦給了江老爺子。 在江老爺子的殷切關心下,在江家第二代大佬們的安排下,在江家第三代眾兄弟姐妹不遺餘力的“暗算”下,江濤成了駐港部隊深圳基地的一名連長,將於四年後的1997年7月1日率連隊進駐香港。

話說年末又快到了,芳華正在緊張的學習期間,哥哥林徵宇來學校看她,並跟她說了自己的新動態。

原來,林徵宇到省體委後主要是在球類辦公室工作。 而這兩年中國足球的職業化的準備工作一直在醞釀中,自10月份的大連棒棰島會議後,幾個省都將過去屬於體委的省足球隊改成了俱樂部製。 體委、運動技術學院、省足球隊、全興酒廠多方共同努力,成立了四川全興足球俱樂部。

林徵宇現在是負責體委和俱樂部聯絡的工作人員。 芳華說,那好啊,以後可以找你要球票了。 這成都體育中心可是有名的金牌球市,芳華也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前世還是個學生,畢業後也沒去現場過看球。 既然現在自家大哥有關係,當然要去見識見識了。 林徵宇滿口答應著,說那要等明年春天甲A聯賽開始時才行啊。

放寒假時,嘉輝還是回木城,而芳華只有回家陪爸媽,畢竟去年都沒有在家過年。 不過假期裡,芳華幾乎天天上午都要給嘉輝打一通電話聊天,晚上爸媽在家她就不好意思打了嘛。

饒是這樣,林志輝在月初交上個月電話費的時候,還是從高額的長話費清單知道了女兒的行徑。 這老林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哼,這丫頭就是離開家,也沒這麼想過父母吧?

開學了,芳華一進宿舍,白芸就對她說:“怎麼才回來啊?這從中午到現在,你們家板凳都來看三回了!”

芳華吐吐舌頭:“堵車嘛!誒,對了!別叫人家板凳啊,多難聽啊!”

白芸坐在窗口的桌前,面對著正在門口放行李的芳華,笑瞇瞇地說:“不叫板凳叫啥啊?”

“人家有名有姓的,就叫梁嘉輝啊!”

“哦,你終於承認梁嘉輝是你家板凳啊!哈哈哈!”

芳華醒悟:在這兒等著我吶! 她不吭聲了,繼續從背包裡拿東西出來。

白芸從她放在桌上的零食裡拿了包牛肉乾,邊往外走邊說:“我就喜歡你們四川的牛肉乾!誒,我桌上有山楂片,隨便吃哈!我先去團委開會了!”

白芸剛出門,就看到嘉輝從男生住的那邊樓道正往這裡走,她又閃回門口喊了聲:“小林子,你們家板凳過來了,趕緊梳妝打扮出來迎接啊!”

這話氣得芳華不輕,您老人家怎麼不說,姑娘們出來接客呢?

嘉輝也被白芸的話雷得不輕,他摸著鼻子進來,看見芳華氣鼓鼓的樣子,不禁又笑了:“白芸叫我板凳,是什麼意思啊?”

芳華低著頭說:“誰知道她的!她就是躁鬱症發作期吧!”

嘉輝見她紅著臉,知道內有蹊蹺,又見屋裡沒有別人,就假意說道:“我知道,肯定是你們女生把老實好欺負的男朋友就叫板凳。一個聽話的板凳、可以隨便拿來坐,又可以隨便踹開的板凳,對吧?”

芳華好笑地說:“才不是呢!”

“那是什麼?”

“是——,”芳華突然醒悟,眼珠一轉說道:“我不告訴你!”

嘉輝見她沒上當,笑了笑,又問:“川陝路又堵車,是嗎?”

“嗯,我哥說年底就要修成綿高速。等修好了,回綿陽就快多了。”

“你哥消息挺靈通的嘛!”

“他啊,現在可是交遊廣闊呢!哦,對了,我哥跟許叔叔借錢在玉林小區買了套房子。週末我們可以去他那兒玩。”

嘉輝看著芳華興奮的笑容,一邊答應著,一邊心裡想:將來,我們也會有自己的房子的。

3月5日,星期六,是國內第一個“大禮拜”,也就是從過去只能每週休息星期日一天,發展到隔一周再休息一個星期六。 只是,還要再過一年才能改成雙休日呢。

星期五的晚上,芳華就帶著嘉輝去哥哥的住所玩。 房子有60平米,兩室一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區周圍環境也不錯。 芳華和哥哥開玩笑,你這就差個女主人了。

說起芳華的大哥,雖然人長得不錯,也沒什麼不良嗜好,但不知怎麼的就是不會討好女孩子。 在體院就沒談戀愛,出來工作大半年了吧,也沒有動靜。 他倒還不著急呢! 孫玉敏老說自己這兒子,就準備跟體育比賽過一輩子了。

看來林家這一對兄妹都有點情商低下啊。

林徵宇這裡雖然廚具俱全,但是他從不自己開伙,這下老妹來了他當然非常歡迎。 特別是看到嘉輝,他比看到妹妹還開心。 因為妹妹養傷那一個月,他也早被嘉輝的燒菜手藝征服了。

這不,林大少正斜躺在客廳沙發上愜意地看著體育新聞,而妹妹和他心目中認定的“妹夫”正在廚房裡忙活著做飯呢。

芳華知道自己的手藝是不能跟嘉輝比的,也就只能打打下手了。 她看著嘉輝炒菜的一招一式,老在想:為什麼我也是這麼做的,怎麼就炒不出這個味道呢?

她不禁問嘉輝這個問題,嘉輝一邊把炒好的菜倒在盤子裡,一邊說:“因為你還不夠用心。”

芳華覺得這答案太高深了,沒法懂。

搖搖頭,用手挑起嘉輝剛炒出來的豬肝扔嘴里後,又問:“你怎麼能把我不喜歡的東西也做得這麼好吃呢?”

嘉輝不想再和這個不動腦筋的傢伙多說了,沒理她,就接著炒下一道菜了。

三人吃了飯也都圍坐在沙發上,邊吃水果邊看電視。 這成都的有線電視台經常放些國外的影視片,有些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影片芳華也沒看過。

11點多,林徵宇去房間裡抱了床被子出來,安排嘉輝睡客廳沙發。

芳華正在看電視裡放的一部科幻電影《蒼蠅》,這老片子她就沒看過,不禁看得津津有味,一時還捨不得睡。 嘉輝就陪她先看電影。

林徵宇對嘉輝的人品還是很放心的,只說了聲別睡太晚了,就自己先回房睡了。

於是,靜靜的小客廳裡,就一對情侶在沙發里窩著看電影。 芳華是半躺半靠在嘉輝懷裡,看電影看得入迷呢。 嘉輝可是越看就越心不在焉了。

他抱著芳華,一邊用右手輕輕把玩著芳華那一頭光滑柔軟的頭髮,一邊慢慢靠近芳華耳邊,裝作不經意地說:“芳華——”

“嗯?”

“板凳是什麼意思啊?”

“嗨,板凳就是那個——”芳華猛地摀住嘴,把那關鍵的詞又咽回了肚子裡。 她急忙掩飾地說:“板凳就是板凳呀!”

嘉輝暗暗好笑:還不承認!

他又問:“那我是不是你的板凳?”

芳華強作鎮靜:“不是,你是人,怎麼會是板凳啊!”

嘉輝右手放下來摟緊芳華的腰,問:“這麼說,你是不願意讓我當你的板凳咯?”

“啊?”芳華終於明白這傢伙根本就知道了板凳的意思,她的心裡一顫:我當然要你當我的板凳了,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

可芳華表面上仍然打著哈哈:“我還是喜歡坐沙發,不喜歡坐板凳。”忽然她又想到後世網絡的流行語,不由真的咯咯笑起來。

嘉輝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但是也拿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沒法。 他一把將芳華抱起來放在腿上,然後雙手環抱住她的身子。 芳華輕呼了一聲,但是並沒慌張,只是笑著看著嘉輝。 她知道嘉輝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反而內心還有點期待嘉輝下一步會做點什麼出來。

果然,嘉輝只是凝視了芳華一會兒,然後鼻子輕輕碰了一下芳華小巧的鼻尖,吻了一下芳華的臉頰,最後在芳華耳邊說了句:“不管是沙發還是板凳,我都當定了!”

接下來他就這麼環抱著芳華看電視,沒有多話了。

可是芳華被他親過的臉卻一直在發燒,整個人因為被嘉輝抱著,似乎也在慢慢開始發燙了。

她的眼睛雖然盯著熒屏,但裡面演的什麼故事情節,已經完全沒映到腦子裡去了。

電視裡的說話聲,她似乎也充耳不聞,卻能聽到身邊人那細微的呼吸聲。

即使沒有貼著他的胸膛,她也能感覺得到身邊人的心跳,而且還發現自己的心跳也像在跟著他的節律一起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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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學知道本文中板凳的正解嗎? (*^__^*) 】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5
九十四、快樂時刻,與君同在

這是一個充滿喜悅和活力的春天。 可能是因為人們有了隔週的大禮拜,娛樂生活越來越豐富了吧。

4月17日,也是一個大禮拜的星期日,剛剛習慣了雙休的人們,迎來了甲A聯賽的首場比賽。

林徵宇早就給了芳華兩張票,並提醒她當天要早點去,因為成體中心的比賽是甲A聯賽的揭幕戰,到時候不但觀眾可能爆滿,媒體也會來的很多。 體育場又是在市中心,入場和散場時的交通一定很擁堵。 他還不放心地特意交代嘉輝,要看好自己的妹妹,顯然他還更放心嘉輝一些。

當天下午,嘉輝和芳華早早地坐上公交車直奔人民中路的體育場。 即使是在車上也發現了很多球迷模樣的人,多是青壯年,車上因此比平日擁擠得多。

嘉輝一手抓著吊環,一手摟著芳華。 儘管周圍的人擠來擠去,靠在嘉輝懷裡的芳華卻覺得自己身處一方最安全的天地。

公交車一站一站地開過,很快到站了。 下車時,芳華鬆開環抱著嘉輝的手時,心裡似乎還有一點不捨。 但很快,她又被自己的這絲依戀震住了:怎麼會這樣。 我竟然已經陷得這麼深了嗎? 我真的變成了個小女人了嗎? 不,不,不要! 林芳華啊林芳華,你還是要做一棵橡樹,而不是攀援的凌霄花!

嘉輝哪知道芳華心裡又在彎彎繞地胡思亂想了,只顧拉著芳華跟著人流入場。

走上看台,發現可容納四萬餘人的體育場內已經坐了大半的人,要知道此時離比賽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呢!

芳華和嘉輝找到自己的座位,卻發現旁邊坐著一個熟人,就是大哥的好友周啟峰。 他現在看著比當年在學校還要胖些,但是以他的身高來說,倒還不顯得臃腫,只是高壯罷了。

芳華不由驚喜地喊著“週哥”,並問他不是回甘孜州做生意了嗎,怎麼會在這兒看球的?

週胖子笑呵呵地說:“我現在把公司總部設在成都了。這不,昨天我請你哥吃飯,他也送我張球票。來來來,給你張名片,有事找周哥哈!不過,說不定以後還是我來找你們幫忙的時候多呢!醫藥不分家嘛!”

芳華接過名片一看:啟峰藥業有限公司總經理。 她不由笑著說:“那現在要叫你周總咯!”

“嗨,什麼週總,基本上就是一光桿司令。”

“只要不是皮包公司就行。”

“那不會,我賣的都是我們草原的真資格的藏藥,絕對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哦,我可聽說你們藏區出產蟲草,那東西可是很值錢的啊。你可以現在多儲存一些,等升值了再賣呀。”芳華不由想起了被炒到天價的冬蟲夏草。 這東西現在每公斤已經上千元了。 以後竟然被炒到了幾十萬元。 如果能讓周哥賺一筆,獲得些原始資本也不錯。

“嗯,我也看出來了,這種補品類的藥材是需要量越來越高,而產量卻是有限的,價格肯定會越來越貴。我也準備慢慢囤積一些呢。”

兩個人在那裡談笑風生,嘉輝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很快,球場看台上的人幾乎坐滿了。 球迷們不甘寂寞地開始吶喊、唱歌,也算是熱身運動了吧。 也難怪他們興奮,看了那麼多年意甲、德甲聯賽的電視轉播,早就羨慕國外職業聯賽的現場氣氛了,現在中國終於也有了自己的職業聯賽。

這些普通人也可以像國外球迷那樣,來到現場為自己支持的家鄉球隊加油,在鼓勵場上運動員奮力拼搏的同時,也被他們感動和鼓勵著,從而可以忘卻生活中的挫折或平淡,體會勇氣和激情永在身邊!

這是中國足球職業化的早春,雖然以後它又走向了低迷和讓人失望,但在這個春天,它還是帶給了人們驚喜,這是個充滿激情、讓人熱血沸騰的年代!

在簡短的揭幕儀式後。 足協主席王俊生宣布:1994年中國職業足球甲級A組聯賽開始了。

今天的比賽是四川全興隊對陣遼寧遠東隊。 嘉輝跟芳華介紹,遼寧隊是去年全國足球錦標賽冠軍,曾經是十冠王,一直是國內最強隊。 而四川隊可算弱旅,今天的比賽實力對比懸殊。

芳華畢竟是個假球迷,並不記得這場比賽的結果,但她對成體中心還是有印象的,知道當年很多強隊來這裡比賽都發怵。

所以,她指著全場的四萬觀眾,對嘉輝說:“你看,有這麼多家鄉人來現場觀戰助威,四川隊今天一定會拼了。而遼寧隊遠道而來,又是第一次打客場,肯定會影響他們水平的發揮。所以,這場球還是很有看頭,誰勝誰負可不一定呢。”

不等嘉輝開口,周啟峰在一邊接話了:“行啊,小妹,說的頭頭是道的嘛!是從你哥那兒撿來的吧!”

芳華嘿嘿一笑,來個默認。 其實這裡的門道,後來的球迷都清楚:主場優勢不是說說的。

果然比賽一開始,身穿黃色球衣的四川隊就不畏強敵,頻頻發起進攻,在遼寧隊的半場裡掀起了一陣陣黃色的狂飆,遼寧隊門前不斷險象環生。

本土球員的這一表現,使全場球迷都興奮激動起來,吶喊聲、助威聲響徹全場。 這聲音震耳欲聾,讓芳華和近在咫尺的嘉輝說話都要大聲吼才聽得見。

遼寧隊隊員顯然很不適應這樣狂熱的主場氣氛,失誤很多。 很快在開場剛剛十來分鐘。 遼寧隊竟然有隊員在禁區手球犯規。 全場球迷一起高吼“點球!點球!”。

主裁判不負眾望地將手指向了球門前的十二碼處。 觀眾們一片歡呼聲。

芳華這才發現這個主裁很眼熟:“原來是陸俊!”

嘉輝奇怪地問:“怎麼?你還認識主裁判?”

“呵呵,沒啊!聽我哥說過!”芳華心裡卻在想:從金哨到黑哨,真是個杯具的人生啊。

點球對守門員來說,守不住是正常的,扑出去的才是走了狗屎運了。 能扑出去,多半還是因為罰球的隊員不果斷、不狠辣。

還好,主罰點球的四川隊的3號魏群可不是個關鍵時刻“拉稀擺帶”的人。 此人在四川足壇有“魏大俠”之稱,雖然脾氣火爆、桀驁不馴,但是為人講義氣,頗有四川袍哥的江湖遺風。

而且他雖是後衛,卻有一腳遠射的功夫,力道很大。 果然,球進了!

這可是中國足球職業聯賽的首粒入球啊! 可以載入史冊的入球啊!

進球的魏群在場邊飛奔,和隊友慶祝。 而看台上更是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周啟峰也是跳到座椅上,高舉雙手,大喊大叫著。

芳華還正在詫異地看著周哥瘋癲的樣子呢,不防嘉輝從後面環抱住她,並飛快地親了一下她的臉。

她轉過頭,看見嘉輝正看著自己,笑得露出了整潔的牙齒。

呵呵,從來只見梁嘉輝同學抿嘴微笑,芳華總說他比自己還像個大家閨秀! 什麼時候見過嘉輝也有這麼興奮、這麼不冷靜的樣子呢! 足球的魅力真大啊!

被周圍人情緒感染的芳華,也轉過頭來。 開心地歡呼叫好。

此時此刻,芳華才真正理解了,為什麼足球會被稱為第一運動。

不僅因為它的場地夠大,綠色的草坪象徵著生命。

不僅因為它的觀眾夠多,幾萬甚至十幾萬人同場看球,萬眾一心的感覺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投入這充滿激情的運動中!

更因為這兩支球隊的比賽,如同一場小型的戰爭,一場不僅要打敗對手,也要戰勝自己的戰爭。

你有輝煌的歷史,你有驕人的戰績,你有強大的實力。 又怎樣! 我們不虛你!

我們雖然貌似弱小,但我們和你們在精神上是同等的! 我們會和你們公平競爭! 我們萬眾一心,一樣會創造奇蹟!

這樣以弱勝強、反敗為勝的奇蹟在足球場上太常見了!

所以,足球是第一運動!

因為足球是圓的,因為一切皆有可能!

不過,今天的足球還真的是圓的。 沒等觀眾們歡呼多久,失球的遼寧隊迅速開始了反撲。 不到5分鐘後,遼寧隊就扳回了一球。 而且他們強大的實力也漸漸發揮了出來,四川隊的場上情勢開始吃緊了。

可是他們不怕,因為他們有全中國最好的球迷的支持。 很快,看台上開始有人喊著“雄起”為川足加油! 喊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這著名的有地方特色的加油口號,芳華早就听說過了! 果然還是用鏗鏘有力的四川話,喊起來才夠給力啊!

周啟峰站在座位上就沒坐下來,也喊起了口號。 周圍的人也在喊著。

芳華也不禁張口喊了聲“雄起”,剛發了第一個音,就被嘉輝一手摀住了嘴,另一個字就嚥下了肚子裡。

嘉輝在她耳邊低聲說:“女孩子別喊這話!不雅!”

芳華吐了吐舌頭,心想:你果然還是那個冷靜自持的梁嘉輝啊! 這麼熱烈的場面,還在講文明用語呢! 話說回來,還真沒見過他在自己面前說過髒話啊!

雙方隊員在激烈地對攻,場外觀眾在熱情地吶喊。

嘉輝和芳華手牽手,並肩地站在人叢中觀看著。

最後,比賽結束了,弱旅四川隊在家鄉父老面前逼平了老牌強隊。 比分並不重要,這拼搏的過程就是勝利! 觀眾們深明此理,繼續在看台上歡呼慶祝。

嘉輝也是快樂的。 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支持的球隊表現很好,更因為在這快樂的時刻,有心愛的人陪伴!

外表溫文的嘉輝也和大多數男生一樣,最愛的運動是足球,只是他的喜愛有著自己的個人風格。 他也會激情四射但不會暴烈野蠻,他也會拼勁十足但不會簡單粗魯;他敬佩德國足球永不放棄的精神,也推崇荷蘭足球全攻全守的戰術。

少年老成的嘉輝,過去只有在足球場上才會釋放出年輕人的激情和活力,球場上的拼搏和勝利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而今,他的激情早已被身邊這個善良而聰慧的姑娘點燃和喚醒,給她一輩子的幸福已經被他視為義不容辭的責任。 因為只有她幸福,他也才會幸福。

他盼望著,今生今世每一個快樂和成功的時刻,都有芳華陪伴!

他對此早有計劃! 他對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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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6
正文九十五、計劃沒有變化快

九十五、計劃沒有變化快

下一周的成都主場。 四川隊又是四比零大勝來訪的吉林隊。 成都球市徹底火了,芳華也徹底愛上了現場看球的感覺,那氣氛是家裡看電視轉播沒法比的。 於是,幾乎每個四川隊的主場,她都會和嘉輝去看球。 老實說,這有點奢侈,要不是哥哥的支持,普通學生可捨不得買那麼貴的門票。

不過學生們還可以看不要門票的成都大學校際足球聯賽,這也是嘉輝最後一次代表校隊出賽了,馬上七月就該進臨床實習。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大學也是如此啊。

決賽是在醫大的體育場舉行的,不知道是不是受甲A的影響,今年的觀眾比以往多了很多。 連客隊的拉拉隊也來了很多人,而且口號整齊、行動統一,氣勢上竟然一度蓋過了主場無組織無紀律的觀眾。

芳華氣不過,讓戴平跑到學生會拿來了表演用的鑼鼓和擴音喇叭,這邊“咚咚鏘、咚咚鏘”地敲鑼打鼓,才算打掉了客隊的囂張氣焰。

不料下半場突然劈裡啪啦下起了冰雹,雖然不大,但打在身上臉上還是生疼的。 可是雙方隊員都堅持繼續踢下去。

看著嘉輝在冰雹雨中積極拼搶、指揮若定的樣子,芳華的心裡有些疼。 但更多的是驕傲;她的眼圈有些紅,可她仍然微笑著為校隊加油。

冰雹下了不到十分鐘也就停了。 最後,醫大校足球隊再次蟬聯了聯賽冠軍。

哨聲響起時,嘉輝從場上跑下來,一路和隊友擊掌相慶。

當他跑到芳華面前站住,芳華伸出手去說:“祝賀你!”

嘉輝卻猛地抱起芳華,旋轉了一圈。 被嘉輝的奔放嚇到了的芳華先是驚叫了一聲,低頭看到嘉輝閃亮的眼神,也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

旁邊的戴平等人都“噢——”地起哄,有的人鼓起掌來,還有的人湊趣地敲起鼓來。

嘉輝把芳華放下來,氣息不勻地看著芳華。 芳華的臉通紅,心也砰砰砰地跳得很快。

戴平又帶頭喊道:“親一個!親一個!”眾人也紛紛響應。

芳華嚇了一跳,趕緊推了嘉輝一把:“你還要去領獎呢!”

嘉輝見她實在不好意思,也就說了句:“記住,你欠我一個!”然後就跑向主席台那邊去了

戴平等人遺憾地發出“唉——”的嘆氣聲。

芳華威脅著戴平:“帶魚,你的皮又癢了哈!小心我讓曼麗不回你call機!”這可是戴平的死穴,他立馬老實了,趕緊過來討好芳華。

話說曼麗已經決定今年畢業後改行,到電台當節目主持人。

羅媽媽本來既不同意她改行、也不同意她留成都的。 但是曼麗的姑姑就在成都,聽過她主持的電台節目,極力支持她留成都發展,還答應了會好好照顧曼麗,羅媽媽這才不反對的。

羅曼麗現在雖然還沒畢業,只是在岷江音樂台下午的校園歌曲節目當客座主持人,但是在成都市民和大學生中已經有不小的名氣了,還多次擔任電台電視台一些大型演出或活動的司儀。 畢竟這四年大學中。 她有太多這方面的主持經歷,再加上她的美麗和天賦,芳華相信她未來的發展一會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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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別的大四學生都在忙著辦理畢業離校的手續,芳華他們這些醫學院的還得忙著複習迎考。

這時候的醫學考試主觀題佔的分值極高,不像後來都改成了標準化的選擇題。 兩種方式其實各有優劣,一個考得全面,一個考得紮實。

內科外科這種臨床科目都常常是六七道論述題,要求答出某種疾病的病因、發病表現、診斷依據、治療方法等。 而一般老師勾的重點疾病都至少二三十種,每個病指不定考察上述的哪一個方面,全得背啊。

大部分同學都背得天昏地黑,只有芳華和嘉輝顯得比較輕鬆,週末還是要去看球的。 她們還從林徵宇那兒要了很多關於美國世界杯足球賽事的資料,兩人經常在芳華的宿舍裡討論著小組賽的賽程,計劃著考完試後到哥哥家里通宵看轉播呢。

內外婦兒傳染等較重要的科目先考,其它小科和選修課最後考。

批改內科外科試卷的老師,很快就發現了兩份矯矯不群的試卷。

一份是嘉輝的試卷,基本上就是標準答案了,教材上和老師講的要點都一點不漏,而且工整的楷書鋼筆字也讓人賞心悅目。 幾個老師傳閱後,都說要給他滿分。

旁邊的一位老師說。 不忙,看看這份,更精彩啊。 大家圍上來看,初初一看,這試卷上的筆跡略有些潦草,但是字數卻很驚人,每道題都答了密密麻麻、洋洋灑灑地一大篇。

雖然有些題和標準答案相比,也有遺漏了一些比較無關緊要的地方,但是它補充的內容早已超出了教材和授課內容,甚至裡面的一些觀點老師們也是頭一次聽說,但聽上去又頗有道理。

這試卷讓老師們越看越喜歡,從試卷的內容來看,這個學生掌握的醫學知識的深度明顯超出了對五年制醫學生的要求,比七年制的也是只高不低。

看到試卷的署名:林芳華,老師們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只有這個一直表現出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謙遜的學生才能答出這份試卷。

大家決定兩份試卷都應該給滿分,但是林芳華的應該是100+10分,這加分不計入總成績,但是在排名時會有優先。

當全部考試結束後的第二天晚上,總評成績就飛快地計算出來了。 而郭老師也在當晚就召開了一到六班五年制學生的年級會議。

宣布成績時,當芳華聽到郭老師說出自己是第一名時,不由暗自高興。 總算擺脫了千年老2的地位,第一次戰勝了嘉輝。

不過,她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轉過頭去問嘉輝:“不是你故意讓我的吧?”

嘉輝很誠懇地對芳華說:“這是你應得的。”

這次年級會就是交代馬上進附屬醫院實習的事情,讓芳華感到奇怪的是時院長也來了,但是他就坐在一邊旁聽,一直沒有講話。

郭老師交代的主要是如何分組、如何輪轉等事項,她強調大家要珍惜這實習機會。 以後工作後可就再沒有母校老師手把手地教學了。 另外還說從現在到畢業,整個大五實習期間大家就沒有寒暑假了,完全按照醫院的要求參加值班。

不過,學校還是給大家放了兩週假,但必須在7月10日返校,全體學生在那天正式進入醫院實習。

聽到這,芳華小聲嘟囔了一句:再晚一個星期,就可以看完世界杯了。 嘉輝好笑地揉了一下她的頭:還真成球迷啦。

最後散會前,郭老師卻讓年級前十名學生留下。 其他學生聽到後,也就紛紛離開階梯教室,邊走邊討論著放假回家的事。

前十名里有三班的芳華、嘉輝、白芸,他們和其他七人一起轉移到教室的前兩排坐下,等著郭老師講話。

郭老師卻一直站著,直到其他學生全部走了後,她才開口說:“各位同學,你們都是九零級最優秀的學生。現在,時院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們宣布。”

時院長站起身,嚴肅地掃視了十名學生後,才開口說道:“同學們,你們十個人將不在川醫實習,而是去北京的協和醫院實習!”

話音剛落,十個學生都發出“啊!”“哦?”的聲音。 甚至有同學激動地問出了“真的嗎?”這樣的話。

時院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很肯定地點頭說:“是真的。其實五月底的時候,協和醫大就給我們聯繫過,要我們選送十名學生過去實習。當時,他們強調的就是要五年制的。我們經過確認後,才知道是因為你們這一批五年制學生是全國唯一進行了標準化病人訓練的學生,我們學校七年制的同學還沒到實習期嘛,所以協和點名要你們五年制的學生去。”

“噢——!萬歲!”底下這些個平時都還算穩重的學生差點拍桌子叫好了。

難怪他們如此激動! 這是去協和醫院實習啊!

中國醫學界公認的最好的醫院! 沒有之一!

黃家駟、吳階平、林巧稚、張孝騫,等等,等等,太多的院士和專家出自協和。 可以說協和的各個科室、各個研究所都有院士。

那裡是所有醫學生心目中的珠穆朗瑪峰,不! 是青藏高原! 世界屋脊! 眾多高山仰止的名醫,築起了協和在中國醫學界的“世界屋脊”!

而她是只實行精英教育的,每年八年制博士不過收30人左右,學習期間成績不好還要淘汰。 據說嚴格的時候,一期曾淘汰掉近四分之一。

大家雖不能接受協和的本科教育,但是能有機會進協和醫院實習,在眾多的名醫指點下實習,那該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啊!

芳華也激動得熱血沸騰,不由自主地抓住嘉輝的手連聲說“太好了”。

嘉輝雖然跟著大家一起笑,但是他心裡隱隱覺得有點不安,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果然,在大家稍微平靜一會兒後,時院長的表情又恢復了嚴肅:“同學們,先不要激動,聽我說!之所以隔了一個月,等你們考試完才宣布,是因為這裡面涉及到很多事情,如果早告訴你們,會影響你們的考試。所以我們才拖到了考試後,爭取最快時間通知你們。

這次協和醫院邀請外校學生實習的舉動是比較少見的。 我們了解到,這是因為協和醫大近年來培養的學生都出國去了,甚至有不等畢業就出去的;而且即使是在實習期的同學,也不安心臨床實習,都在忙著考托福辦簽證什麼的。 所以,協和醫大才向國內幾個名牌醫大都發出了實習生邀請。 ”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見同學們果然認真聽起來,才繼續說下去:“有北醫、上醫、中山等兄弟院校,不過協和請他們派出的都是七年制學生,而唯獨向我們華西邀請的是五年制學生。所以,你們說說看,你們去了會面對什麼?”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了:“競爭!”

時院長握緊拳頭用力一揮:“對頭!你們去是代表華西去的,不要說你們是五年制,人家是七年制,你們要說——華西人是最能幹的!華西學子是不服輸的!所以。我對你們有要求啊!”

嘉輝感到時院長要說到重點了,不由盯緊了他看。

“我要求你們在協和實習期間,一切以華西的聲譽為重,認真實習,在協和人和其他院校的學生面前,展現我們華西人的風采,打響我們華西的名頭!能不能做到! ”

“能!”大家都信心百倍地答道。

“不要說得輕巧,吃根燈草!你們要能做到我提的要求,我才會相信!”

說著,時院長又環視了大家一圈。 學生們紛紛說:“院長,你說吧!我們肯定能做到!”

時院長緩緩地說道:“那就是所有去協和實習的學生,全都不許考研究生!必須全心全意地實習!”

這話一出,大家一下子都愣了。 這些都是各班的學習尖子,幾乎都有繼續考研的打算。 邊實習邊找工作,邊複習考研,這本來就是很多大五學生的傳統了。

時院長又說:“還有一點,學校要求你們實習期間,不得去找工作!”

啊? ! 這就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吧! 大家一片嘩然。

時院長卻又微笑地說:“別著急啊!醫學院要你們安心實習,當然會對你們有所補償了!只要你們在協和實習成績好,並且願意的話,就可以無條件地進入川醫工作,並且可以任意挑選自己喜歡的科室!”

噢! 時院長,您說話真是太喜歡大喘氣了!

這個條件倒還是挺誘人的! 芳華急忙站起來問道:“時院長,您說的實習成績好,是怎樣判斷的呢?”

“協和醫院的評價,還有我們也會派出老師去評估你們的實習情況。”

“那所謂任意選擇自己喜歡的科室,如果我要進神經外科,行不行呢?”

時院長的額頭有點冒汗了:“就你的鬼心眼最多。行了,我只能答應你,先進大外科,輪轉一兩年後再定科!”

白芸倒是緊跟著問了句:“那在川醫工作後,幾年才可以考研?”很多醫院都要求新來的醫生至少工作兩三年才可以考研,川醫一般也是要求兩年的。

時院長想了想說:“為了公平,和其他人一樣,還是兩年後。”

大家基本上沒有問題了,但誰也沒說話,都在緊張地衡量著這件事的利弊。

時院長衝郭老師點點頭,郭老師站起來說:“我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們的前途影響很大,所以會給你們兩天的考慮時間。這兩天,我都在年級辦公室等你們。希望你們快點和家人父母好好商量商量,是去協和而放棄考研,還是放棄協和的機會。這個決定可能影響你們的一生,大家一定要慎重考慮好了。最遲後天上午,必須把你們去不去的決定報給我。因為如果你們不去,我們還要再找十到二十名的同學談話。

而且去協和的日子已經定好了,是七月一日。 所以你們快點決定後,也就只有四五天收拾行李準備出發的時間了。 請同學們抓緊時間,好,散會。 ”

芳華和嘉輝出來後就騎車到了校東院的荷花池。 其他年級的學生早放假走*了,荷花池這裡很安靜,正適合他們好好商量事情。

坐在長椅上,芳華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了想,很快開口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去協和,畢竟我們在川醫也混了這麼久了,就是實習起來新鮮的東西也不多。而協和就不同了,她有國內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設備、最先進的儀器,還有最嚴謹的治學態度、最好的醫德醫風。能去那裡受受教育,這機會太難得了!”

“那你不考時院長的研究生啦?”

“大不了工作兩年再考嘛,反正他至少都同意我進外科了啊!那個學歷和能力比起來,還是能力更重要啊!”

“你決定啦?”

“嗯,決定啦!我們一起去協和實習吧!”

嘉輝嘆了口氣,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望著荷花池對面的鐘樓,緩緩地說:“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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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情節比較重要,晚風要靜下心來慢慢寫! 不能保證明日凌晨的更新,但盡量在明晚之前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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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7
正文九十六、學會愛

九十六、學會愛

芳華一愣:“什麼計劃?”

嘉輝轉過頭。 伸手輕拂了一下她額頭上的碎發,看著芳華的目光依依不捨:“芳華,我決定不去協和,留下來考研!”

啊? 芳華的腦子有點懵,她急忙說:“為什麼啊?考研晚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嘉輝拉著芳華的手說:“芳華,你別急。我的意思,你還是應該去協和實習的,這對提高你的臨床技能,絕對是必不可少的。我們都聽說過協和那裡有最嚴格和苛刻的住院醫生培養制度,但也正是這樣的製度才能培養出一代一代的名醫。所以,你真的該去協和。”

“那你呢?你就不需要提高臨床技能嗎?”

“我也需要,不過我覺得在川醫實習就夠了。”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因為我不想等兩年之後再考研,我想的是畢業就考研、然後轉博,四年後就博士畢業了,再努力一點,如果能提前做好論文,三年也可能拿到博士學位……”

天方夜譚? 怎麼可能?

芳華詫異地說:“這不可能啊,外科碩士、博士是要求保證臨床輪轉時間的,專科輪轉、大外科輪轉、內科輪轉,這些怎麼都要兩年多了,還要學習基礎課、做課題、寫論文。四年就不錯了。”

嘉輝笑了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考外科研究生了?”

芳華眼睛瞪大了:“啊?!那你——?”

“我要考病理學,就是主任的研究生啊!”

芳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怎麼可能? 你明明是要考肝膽外科的呀!

嘉輝看著芳華吃驚的樣子,覺得煞是可愛:“怎麼?有那麼意外嗎?主任是我四爺爺,我這也算是家學淵源了嘛!”

芳華搖搖頭,嗓子眼卻像有什麼哽住了似的,發不出聲來:前世的主任也同樣是你四爺爺,你卻並沒有考他的研究生啊!

嘉輝沒在意,繼續解釋著:“就像你說的,能當主任的弟子,那在國內病理界就可以橫著走了,何況他還是我四爺爺。有他指導,我一定可以很快拿到博士學位!”

芳華好不容易擠出一點聲音:“為,什,麼,這麼著急?”

嘉輝卻低下頭,說話有點不利索了:“嗯,那個,醫院的單身宿舍條件很差,只有博士生才可以分一套住房。我想快點拿到房子,就可以,就可以…… ”

芳華的心頓時酸澀得無以復加:“你真的對病理有興趣嗎?”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說到這個,嘉輝就輕鬆多了,他直起身子,看著對面的鐘樓說:“怎麼會沒興趣呢?你忘了你讓我看的《最後的診斷》啦?我就是看了那本書,才真正對病理產生了興趣。你說的沒錯,病理學對醫學研究來說很重要……”

一行清淚已經從芳華的臉龐滑下,她勉強問道:“學了那麼多臨床課程又去做基礎。你不覺得可惜嗎?”

“怎麼會?病理科大夫也是醫生啊,也必須要有臨床知識的嘛!只不過……”

嘉輝轉過頭,夜色朦朧中,他並沒發現芳華臉上的淚痕,只是順手將芳華拉入懷中,一邊溫柔地撫摸芳華腦後的秀發,一邊說:“只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我原先想我們都考研留校,等你在外科獨當一面、大顯身手的時候,我也博士學位拿到手。病理科再忙也沒有臨床又累又操心,我正好可以好好照顧你。

可現在,你有機會去協和實習,這當然是好事,但我要是也去的話,就打亂了計劃! 所以,為了我們的將來,現在我們不得不分開一年了。 ”

說到這,嘉輝不由雙手摟緊了芳華,臉貼住芳華的耳畔,喃喃地說:“芳華,我真捨不得你!你去北京的這一年,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要好好吃飯。不許挑食!要多穿衣服,北方太冷了!要多喝水,……”

在嘉輝愛憐的擁抱中,芳華好像流浪的孤兒找到了溫暖的家,心中奔湧的感情再也藏不住了。

她緊緊抱住嘉輝的後背,頭埋在嘉輝肩膀上,嗚嗚大哭起來。

嘉輝還以為她也不捨得分離,急忙扳起她的臉,邊用手抹她臉上的淚痕,邊說:“別難過!就一年,一年後我們又會在一起了!那時候就再也不分開了!”

淚水模糊了芳華的視線,可是她比任何時候都更看得清楚眼前的這個嘉輝。

這個在桃花林中向自己許下承諾的嘉輝。

這個在香樟樹下等自己返校的嘉輝。

這個和自己同窗學習、共同進步的嘉輝。

這個甘願放棄外科的大好前途,做自己後盾的嘉輝。

這個陪伴在自己病床前,對自己管東管西、無微不至的嘉輝。

哦,嘉輝! 我是如此地後知後覺! 當你來到我病床前,當你來到我的身邊,你不僅僅是為了陪著我康復身體上的傷,你更是為了醫治我心靈上的傷而來的。

對不起! 對不起! 我明明喜歡你,卻總給自己留條後路,總給自己的心結上厚厚的繭。 我總是不讓你太接近我的心,我總是讓你費盡心思地來愛我。 我是如此的自私,我讓你吃盡了苦頭!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上蒼為什麼讓我重生?

他不是要我去做個醫學強人,而是要我來學習如何去愛!

是的! 嘉輝! 從你身上,我才知道了什麼是愛!

愛是像你一樣不自誇,凡事為對方著想,不求自己的好處。

愛是像你一樣恆久忍耐,凡事包容。

愛是像你一樣永不放棄,永不止息。

枉自活了兩輩子。 我今天才知道這世界上不是沒有真愛!

所有以各種理由分手的人們,只是因為愛的不夠真、愛的不夠深!

難過? 不! 嘉輝,我一點也不難過!

我開心還來不及啊! 我終於學會了愛! 我終於找到了愛!

芳華的心像是火山中的岩漿,激烈的翻湧著,澎湃的感情必須要找個出**發出來!

她雙手捧住嘉輝的臉,含淚說道;“嘉輝——我愛你!”

然後就猛地吻上了嘉輝的雙唇,將自己滿腔的虧欠、滿腔的心疼、滿腔的感激、滿腔的愛戀全部傾注在這個火熱的吻中。

她這簡短的五個字卻讓嘉輝的心臟都幾乎要停止了跳動。

和芳華朝夕相處、耳鬢廝磨這麼久,外人面前她從來都是清脆地叫自己“梁嘉輝”,兩人私底下她從來都是含糊地叫自己“餵”或者“那誰”,何嘗聽見她情意綿綿地叫自己一聲“嘉輝”。

今天她不但這麼叫了,還加上了自己都不指望的、在結婚前能從這個矜持的女孩口中聽到的三個字。

這三個字,在嘉輝心裡也早是百轉千迴了很久,但是他並不打算輕易地說出口。

因為說到,不如做到!

只是嘉輝沒想到,芳華會說出這幾個字,而且說得那麼震撼,讓自己那麼狂喜!

不等嘉輝那因狂喜而停跳的心臟能恢復跳動,芳華緊貼在他嘴唇上不停吸吮舔舐的柔軟的唇舌,一下子又讓他的大腦停止了思維。

他立刻本能地摟緊芳華,回吻著芳華。 他的回吻卻激起了芳華更熱烈的反應。

她立刻從嘉輝開啟的唇齒之間,深吻了進去,一遍遍地探查、一遍遍地愛撫過嘉輝口中的每一個角落。 時而像激烈的狂飆,時而如纏綿的春風。

可憐的嘉輝。 像飢餓了許久的人突然給上了一餐滿漢全席,一下子吃得太飽了,可是卻來不及好好品嚐,就只能隨著芳華掀起的狂瀾起伏,一會兒像被拋上了雲端,一會兒像被淹沒在了深湖。

他根本無法思考,因為此時他的心臟雖然又開始了跳動,但是這跳動又太強烈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它驅動起來,像是沸騰的岩漿,一路星火燎原般將自己大腦的思維能力奪去了。 將自己自傲的冷靜理智奪去了。

只是嘉輝的靈犀還沒有被奪去,他的心裡比任何時候都更能感受到芳華的情意。

她吻得如此細緻,像是在和自己訴說千萬遍的對不起。

她吻得如此纏綿,像是在將自己當做無價之寶一樣珍愛。

她吻得如此虔誠,像是在將自己當做神祗一樣來崇拜。

她吻得如此狂熱,像是在宣告自己是她最不能放棄的愛戀。

哦! 我親愛的芳華!

我就知道在你溫柔謙和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火熱的心! 你不會把你的情感輕易表露出來,但你把它們深埋在心中,慢慢醞釀、慢慢發酵。

有一天,當你將它們奉獻出來的時候,一定是甘甜如蜜、濃烈如酒,讓人沉醉!

所以我一直耐心等待,等待你放下所有的防備和矜持,等待你向我袒露你真正的情懷!

這一天,我終於等到了!

只是我沒想到你的愛會這麼熱烈,會這麼灼人! 讓我心甘情願被你點燃,和你一起燃燒!

兩個彼此深愛的人都吻得熱烈而激動,芳華眼中交織著快樂和感激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流淌,淚水也打濕了嘉輝的臉龐。

臉上濕漉漉的感覺和口中嚐到的淡淡的鹹味,終於讓嘉輝又漸漸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狠狠地親了芳華兩下,然後仰著頭說:“等等,芳華,等等!”

他掏出手帕,幫芳華擦臉。

此時的芳華是狼狽的,眼圈和鼻頭都是紅紅的,臉上縱橫交錯的是淚痕,鬢髮也被淚水打濕後凌亂地粘貼在她耳畔。

可是她的眼睛被淚水洗刷後,卻更清澈明亮,裡面明明白白地只有嘉輝一個人的影子。

嘉輝剛幫芳華擦乾淨臉,芳華就接過手帕又幫嘉輝擦起臉上沾上的淚水。

嘉輝不由微笑著對芳華說:“你剛才這是?”

芳華一邊一下吻了嘉輝的臉頰,才輕聲說:“我欠你的。”說著又要吻嘉輝的唇。

嘉輝忙抓住芳華的肩膀,不讓她太靠近。

現在要好好說話,可不能讓她再點火了!

“等等,芳華!你今天很反常!”

芳華凝視嘉輝的眼睛說:“我今天才是正常的!”

嘉輝無語,看著她又說:“剛才那話應該我說才對,女孩子怎麼能先說這三個字呢?”

芳華一字一句地說:“你早就說過了。”

“嗯?沒有啊!”

芳華戳戳嘉輝的左胸:“這裡,我聽見了!”

嘉輝握住芳華的手。 心裡滿滿的都是兩心相通的喜悅。

他對芳華說:“我很開心。”

“我也是。”

這次是嘉輝低頭主動吻上芳華的唇,芳華微笑著閉上眼,全身心都放鬆在嘉輝的懷中,

嘉輝不愧是學習的高手,再加上男生的本能,很快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芳華在他激烈而纏綿的熱吻下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呻吟聲。 這聲音聽在嘉輝耳中,更是讓他忍不住想把芳華揉進自己身體內,再也不分開。

他的手本能地從芳華的上衣下擺伸了進去,立刻觸摸到了芳華的腰部。 纖細的腰身、光滑的皮膚讓他愛不釋手,一隻手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又轉到前面,一顆一顆地解開芳華短袖襯衣的衣扣。

剛解了一半,他就瞥見芳華左胸鎖骨下那道手術疤痕,理智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頭腦。

嘉輝在那道疤痕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又將芳華衣服上剛剛解開的釦子又一一扣好,將芳華的衣服下擺重新理好。

他做這些的時候,芳華都沒有阻止他。

等他做完了看向自己,芳華才說:“你知道,我是你的。你隨時可以的。”

嘉輝被芳華大膽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我這是為你好,你還不領情。

但他也被她的信任感動,親了親芳華的臉,說:“會有那一天的。”

兩人靜靜相擁、依偎在長椅上。 夏夜的微風吹過池邊的小竹林,竹葉的沙沙作響和周圍蟲聲的呢噥,似乎在演奏著一首小夜曲。

隔了好久,芳華又說:“說真的,你不干外科而去幹病理,以後不會後悔嗎?”

嘉輝笑了笑:“你別以為我都是為了你。我想過了,做外科做的再好,一輩子能做幾例手術?幫助多少人呢?幾千?了不起上萬吧?可是病理就不同了,且不說能使多少疑難疾病得到確診,就說疾病的病因研究吧!如果能取得突破性進展,那可以幫助的就是一大類疾病的病人啊,至少是上百萬的人了吧?所以,我是真的願意搞病理。”

說著,他又吻了吻芳華的額頭,說:“芳華,相信我!我幹病理是最好的選擇!”

芳華摟著嘉輝的脖子,看向嘉輝的眼睛裡寫滿了崇拜:“我相信你!你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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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8
九十七、告別的季節

校西院的宿舍都住的是大四大五的學生。 也就沒有晚上拉閘熄燈這一規定了,大概學校也考慮到他們功課繁重、臨床實習起來作息不規律吧!

當芳華和嘉輝回到宿舍樓時已經子夜時分了,大部分宿舍還燈火輝煌的。 兩人在樓梯口依依不捨地分手後,芳華往女生樓道這邊走去。

這時候她才想起還要和同學們告別呢,因為明天她們就都要回家,而自己沒幾天就要北上,等不到她們返校了。

她先跑到一寢室,這裡的姐妹們也都聽說了協和的事情,毫不意外芳華的決定,只是聽說嘉輝不去時都有些驚訝。 這一對可是班裡唯一的“班對”,同學們整天看他倆形影不離得都習慣了。

周玉拉著芳華關心地問:“你們這麼分開一年,受得了嗎?”

芳華拍拍她的手說:“沒事,我不是小孩子。”

大家對她能去協和還是很羨慕的,紛紛恭喜她,並祝她在協和的實習能夠大獲成功。

只有廖珊在她的上鋪躺著,一直沒下來,還拉上了床簾。

最後,芳華走到她床下說再見時,她也就躲在裡面回應了一聲,還是沒露面。

芳華看看其他人,她們都對她搖搖頭。

周玉送芳華出來。 到二寢室門口的時候才小聲說:“她男朋友畢業後去深圳,跟她分手了,心情不好。你別在意。”

芳華不禁黯然,學生情侶的確是很多人畢業即分手的,因為愛情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啊!

回到自己宿舍,王菊就問她:“你決定去協和了?”

“是!”

王菊直接過來抱住芳華,久久不放手。 芳華拍著她的背,安慰她:“沒事,我們可以寫信打電話啊!”

王菊鬆開手,眼圈紅紅的:“你可要好好的!”

“嗯!”

白芸在旁邊笑著說:“行了,別整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到北京,小林子有梁嘉輝,還有我這個地頭蛇照顧,你還不放心啊!”

芳華轉過頭來說:“我們家板凳不去協和了!”

眾人一愣:“梁嘉輝居然不去?”

芳華平靜地說:“是,他要留下來考病理的研究生,不去了!”

白芸的嗓門都高了八度:“考病理?!他沒發燒吧?”

芳華不願讓別人看輕嘉輝,於是她說道:“我說了,你們知道就行了,可別說出去啊!學校副校長、病理科的梁光明主任就是嘉輝的本家爺爺,所以他這是繼承祖業嘛!”

眾人“哦”了一聲,這才不再細問。

只有王菊眨巴著清亮的大眼睛,還在若有所思地看著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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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芳華到學校門口人民南路大街上的磁卡電話那兒,給家裡掛了個電話。 父母聽說後都很支持她去北京,不過孫玉敏也讓女兒趕緊回家一趟,收拾些北上的衣物和東西。

芳華想想也是。 這一走就是一年,春節也是回不來的,趁沒走前和父母團聚幾天是應該的。

於是,她簡單收拾了下背包,就匆匆和嘉輝趕到郭老師辦公室匯報情況。 郭老師聽說嘉輝不去協和,也是有點驚訝和可惜,但也表示理解。 她一邊叮囑芳華準時集合上車,一邊就要打電話找第十一名做替補了。

即將面臨一年離別的嘉輝和芳華,自然也要珍惜這幾天相聚的時間,所以嘉輝也就跟著芳華回到她家。

林志輝和孫玉敏聽了女兒的解釋,才知道了嘉輝舉動的深意,這下不但孫玉敏更加認准了嘉輝,連林志輝也覺得這小子還是不錯的了。

林家二老在大學剛畢業時都曾經在北京總部工作過一兩年,對那裡的氣候還是比較了解的。 孫玉敏天天有空就給女兒嘮叨北京的風土人情,還說要找出那裡的一些老朋友老同事的通訊地址,讓女兒有事的時候可以去找他們。

芳華知道,父母這樣的人為了自己的事情是從不願求人的,但現在為了兒女卻真的可以什麼面子都放得下。 她既感動,又好笑:畢竟自己都成年了,他們還這樣不放心的話,怎麼能夠讓自己成長呢?

她婉言謝絕了母親列出的名單。 理由是這些叔叔阿姨也都有自己工作和家庭上的事情要忙,離協和醫院也很遠,真有什麼事,哪裡指望得上呢? 而且自己有同學,有帶習老師,這些最親近的人才是關鍵時刻能幫得上忙的呀! 良好的人際關係和社會關係,是靠自己去建立,而不是繼承的!

孫玉敏見女兒搬出這麼一通大道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但還是叮囑她一定要多打電話回家!

兒行千里母擔憂。 芳華能夠理解母親的心情,自然痛快地答應了。

孫玉敏又給女兒收拾了各種衣食住行可能用到的東西,裝了三個大旅行箱。 芳華直說,不用,到北京需要了再買。 孫玉敏卻說,你到那兒人生地不熟的,怎麼知道在哪兒能買到合適的東西。

芳華無語,協和醫院緊鄰最著名的商業街王府井,還怕買不到東西嗎!

林志輝也看不下去了,說孫玉敏慈母多敗兒,讓她把東西都精簡了。 但他私下里卻又拿給女兒兩千元錢,還說上北京出差時會去看她,並叮囑她錢不夠就和家裡說。

芳華對這二老的行徑只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回家第二天,芳華接到了老同學陳健的電話。

原來,何超畢業後還是考上了公派留學生,即將去美國深造了。 除了芳華,高中的其他同學們今年都畢業了,回綿陽的很少,基本上都是京滬廣深這樣的熱門大城市。 大部分人都趁著工作之前回來辦些手續和探望父母。 所以陳健牽頭組織這次同學聚會,也順便給何超餞行。

想到很多同學從此天各一方,這次可能就是這輩子的最後一次見面,芳華自然是要參加了。

聚會的地點是在機關一食堂的二樓,這裡可比老點的條件強多了,還可以承包酒席。

帶“家屬”的就芳華一人。 陳健是上的“和尚”學校,何超這樣典型的理工男生也是只顧學習了,至於其他人倒是也有談朋友的,不過並沒有跟著回來罷了。

所以,一開始大家都對嘉輝很感興趣,熱情招呼著。 陳健還開玩笑說:“梁嘉輝是吧,我跟你說,我和林芳華可不僅是同學,還是發小!她就和我妹妹沒區別,你今後要是不好好對她,我可不會放過你的哦!”

嘉輝含笑稱是。

芳華問陳健,得知他畢業後還是分配到那個隸屬於總裝備部的軍事研究基地。 而這一世,自己是不可能再去那個基地了,所以她只能默默祝愿陳健能像前世一樣成長為基地的業務骨幹,也默默祝福陳健早日找到他命中註定的那個她。

同學會上還見到了在北京上學就一直沒回來過的張雯錦。 這個女生是少見的文理科都強的女生,從初中到高中就一直壓著所有人,年年都是年級第一名。 後來以高分考上北郵。 這也是那時候曾經有過的怪現象,成績最好的學生都考北郵。 而不是考北大清華的。 因為郵電通訊業當時最熱門吧。

張雯錦聽說芳華要去北京實習,挺高興的,因為她就留在了北京,在昌平的一家國營通訊器材廠。 北京戶口是很緊俏的,她本來想去外企,但外企沒法解決戶口問題,她也就只好進廠裡先混個北京戶口再說了。 因為張雯錦姥姥就在北京,所以這些年她也就一直沒回四川,主要還是怕擠火車。 她表示,等過陣子回北京後,一定帶她去各處玩。

同學們邊敘舊邊吃飯。 回憶起上學時的趣事。 不知怎麼的,大家就說起來初中的時候,語文老師在課堂上讓幾名學生分角色朗讀《龍鬚溝》選段的事情。 那次教學課可是讓大家哄堂大笑,開心了很久。

張文錦呵呵笑道;“是啊,不知道劉老學究怎麼想的,讓我扮演大媽。我那時可是個小姑娘啊,就是現在演大媽也差的遠嘛!”

她又轉過頭來對芳華說:“不過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和你對的一句台詞。”

“啊?什麼台詞?我早都忘了。”芳華想起那次分角色朗誦的事,就潛意識裡想忘記。

“嗨,你怎麼不記得呢?你不是扮演程娘子嗎?我記得你的台詞是——'自從他得著這點美差,看自來水,夜裡他不定叫醒我多少遍。一會兒,娘子,雞還沒打鳴哪?',你記得我回你一句什麼嗎?”

芳華搖頭,張文錦又指著大家說:“你們呢?記得嗎?”

大家都用手指著陳健齊聲答道:“他可真雞極啊!”然後哈哈大笑。

陳健無奈地說:“真受不了你們啊!從那以後,我就不能做點好事了!一做點什麼你們就說這話!唉——!”

嘉輝小聲地問芳華:“他演的程瘋子?”

芳華低頭“嗯”了一聲。 自從那次朗誦課,陳健在課上以“娘子”稱呼自己,惹得同學們哄堂大笑後,自己為了避嫌就刻意和陳健劃清界限,沒有任何私下來往。 那可是個男女生同桌的課桌上都畫著三八線的“封建”時代啊!

大家繼續談笑著,最後話題集中在何超身上。 他是去斯坦福大學工學院深造。

經這些理工男評說,芳華才知道斯坦福大學的工學院僅次於麻省理工,而該大學的其它專業也很牛。 商學院和法學院都是全美數一數二的,醫學院也是美國排名前十名之內。

芳華聽到醫學院時,心裡一咯噔:嘉輝前世不就是去斯坦福做博士後的嘛。 她歉疚地看了一眼嘉輝,心想:不行,怎麼著以後還得要他去那裡做點什麼,否則我心裡一輩子都過不去的。

不說她在這裡暗下決心,一幫子同學都在那裡輪流給何超敬酒了,祝他前程似錦。

芳華也舉起飲料,敬了何超一杯,順便問他以後還回不回來。

何超說,要是在美國找到工作,大概就不回來了。

芳華想:看來這位和前世一樣是不回來了。 斯坦福旁邊就是矽谷,找工作挺好找的吧!

芳華又舉杯說道:“我再敬你一杯,送你一句話,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希望你有可能的話。還是多回國來看看!”

何超諾諾地答應著。

同學聚會散了後,芳華悶悶地跟著嘉輝一起步行回家。

嘉輝看她總不說話,就問她:“怎麼了?你同學出國,你不為他高興嗎?”

“沒有啊!他能出去說明他有能力,我作為同學也感到面上有光。只是,只是我不喜歡這些人一個個出去了就都不回來了!雖然我沒權利說三道四,可是我就是不喜歡!”

嘉輝笑著摟緊芳華的肩膀:“看來,你是不嫌家貧的咯!”

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 哼! 拐著彎兒罵人啊!

芳華一側頭在嘉輝的胳膊上咬了一口,然後卻一邊用手揉著剛剛她咬過的地方,一邊又口氣很兇惡地說:“敢罵我小狗,讓你嚐嚐被狗咬的滋味!”

嘉輝並沒覺得疼痛,看著芳華矛盾的樣子只覺得好笑:“我要不要去打疫苗啊!不然被你傳染了可怎麼辦?”

芳華伸手在嘉輝腰上擰了幾把:“你還說!”

嘉輝擋住她的手:“好了,好了,不鬧了!”

兩人又繼續往家走。

芳華突然問道:“嘉輝你要是出國的話,還回不回國呢?”

“當然要回來。”

“為什麼?”

“因為我媽,我爺爺,我的親人,我的同學,我的朋友都在這裡。”

“嗯?怎麼沒我?”

“你當然是和我在一起啊!還用問嗎!”

*******************************

七月一日的火車北站站台上,到處是人,遠行的人和送別的人。

行李已經搬上了車,芳華又送來送站的嘉輝下車。

周圍熙熙攘攘的人們有的在高聲談笑,有的在抱頭痛哭。

芳華和嘉輝兩人就手拉手地站著,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麼話可說了,該說的話這幾天都說了。

檢票的列車員已經在催促送別的親友趕緊下車、告別的旅客趕緊上車了。

芳華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那個粉紅球鞋的鑰匙鏈,在嘉輝面前晃了晃:“看,這是你送我的那個!我送你的那個呢?”

嘉輝笑著從褲兜里掏出來,遞到芳華面前,芳華沒有接,只是用手裡的粉紅球鞋輕輕碰了藍色球鞋一下,口中說道:“他們是一對,現在我這只鞋要走了。不過不管她走多遠,總是要回來的。等這兩隻球鞋又成對的時候,我們也就再不分開了。”

嘉輝也學著芳華,用藍鞋碰了一下紅鞋,微笑地說:“我的鞋子會等她回來的。”

芳華沖他點點頭,然後轉身飛快地上了車。 她跑到座位的窗前,看到嘉輝也站在了窗下。

兩人伸出雙手緊緊相握,四目相對,卻都在微笑。

列車徐徐開動。

芳華鬆了手,嘉輝也鬆了手。

芳華揮揮手,嘉輝站在原處點點頭。

芳華儘管覺得心裡悶痛,仍然微笑著衝嘉輝說了聲:“再見!”

************************

【昨天的章節偶寫得內傷,抱歉也雷到了不少人!

偶需要冷靜一下! 不敢求支持了,各位看著辦吧。 】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8
正文九十八、愛是漫長的旅途

九十八、愛是漫長的旅途

列車越開越快,芳華收回自己的視線,轉過頭卻看到白芸探究的眼神。

芳華莫名其妙地問:“怎麼啦?”

“我還以為你會淚流成河呢!”

“去你的!我又不是林黛玉!”

“也是啊!我又犯了經驗錯誤,看你姓林,就把你當林妹妹了!”

旁邊的趙玉玲對白芸說:“你太不了解小林子了!你忘啦,軍訓的時候,她就是女生中最要強的!”

這二寢室的人都跟著白芸叫自己小林子,讓芳華很無語:她可不想當林平之或是小太監。

話說這次前十名中還有兩人也放棄了去協和的機會,有要找工作或考研的打算,所以排名第十三的趙玉玲也被增補上來,使得十人小組中三班的力量依然是最強大的。

但是整個十人中只有兩名男生,可見女生的背功普遍要強於男生。 當然嘉輝那樣的變態是例外。

女生中還有宋燕平和錢韻蕾這兩朵金花,可謂人才濟濟。 不過說到“官”最大的還是白芸這個團支書了,其他人最多只是班裡的學習委員了。 所以出發前,郭老師讓白芸擔任了實習學生的組長。

白芸也是挺優秀的,一直把三班的團組織活動搞得很好,多次獲得優秀團幹部稱號。 特別是她在經受失戀打擊後,都還能保持學習成績在前十名之列,讓芳華很佩服。

畢竟大多數年級幹部和班長、團支書都因為社會活動太多,多少會影響了學習成績。 因此,一直以來,醫學院也有個不成文的慣例,就是每年級唯一的保研名額,都是給工作出色而成績稍遜的年級學生幹部。

白芸的交遊廣闊,對其他幾個學生也都比較熟識。 其中,宋燕平和白芸是北京老鄉,還同宿舍住過三年,關係很鐵,她也就和三班的這幾個人坐一起。 另外四個女生都是不同班級的,坐在過道對面的四個座位,還有兩個男生就坐芳華她們背後的座位上。

其中一個男生叫雷曉銘,周玉曾說他長得像郭凱敏,脾氣看上去也挺好,老是說話帶著笑意。 但芳華覺得他的臉也太白嫩了點,比一般女生的皮膚還好。

另一個男生叫王康,五官平平,戴副眼鏡,唯一的一點長處就是個子挺高,但是又太瘦像個電線桿似的。 他也是北京的,很健談,一路上和白芸、宋燕平用京片子侃起了大山。

他說別看學校不准大家找工作,但他還是要讓家里人幫著跑跑北京各大醫院,自己也試著爭取能被協和醫院留下。

白芸和宋燕平兩人雖然沒敢奢望能被協和留下,但也很想留北京。 儘管在川醫工作也不錯,但如果能留在父母家人身邊就更理想了。

芳華這才知道他們對時院長的話還陽奉陰違哪。 不過畢竟北京是他們長大的地方,還是首都,各方面的發展機會都挺多的,有這樣的想法太正常了。

也是啊,學校能夠不讓學生報名考研,可沒辦法不讓人家的家人幫著找工作吧! 希望他們不要因找工作而分心了!

她對王康幾人說:“我覺著吧,不管你們是想留協和還是留京,實習成績的好壞都是挺重要的。況且,這次還有其他學校的七年制和我們做對比。所以,我們應該團結起來,一起努力,一致對外。”

這話大家都讚同,就開始討論起到時候怎麼和外校的同學競爭了。

白芸當年的高考分數也很高。 軍訓結束時,從五年制抽人轉七年制的時候,她本來也有資格,但她在和家里人商量之後還是放棄了。 就是因為她覺得,七年制等到畢業出來工作又要晚兩年,不如先找個好醫院站穩腳跟。

這種想法一點不奇怪。 那時候,大學生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很多用人單位都覺得研究生還是有點太“高級”了。 當然那時候可沒人會想到,幾年後大學一擴招,不要說大學生,連博士生都不值錢了。

所以,白芸對七年制的一點不虛,她說:“我說我們的學習能力和他們應該是差不多的,只不過他們的教材深一點罷了,內容豐富了一點罷了。但他們知道的再多,能有那些專家教授知道的多嗎?對我們的臨床實習來說,我覺得差別不大。”

芳華贊同地說:“是啊!我看過七年制教材,裡面補充的主要是疾病病因、基礎研究及其進展什麼的,在臨床知識方面和五年制教材沒太大區別。而且大家都知道,實習生主要就是寫病歷、跑腿打雜,還有就是換藥、穿刺這些的簡單操作。真正像上手術、下醫囑的事,醫生怕失誤,都是不放手的。所以啊,這實習就是看誰更勤快罷了!理論知識再高,也頂多是主任查房時能回答出問題罷了!”

王康也說:“對啊,何況我們還有受過標準化病人訓練的優勢呢!問診查體寫病歷這些基本功,就不信他們能比得過我們!”

大家一聽,都呵呵笑起來,很是躊躇滿志。

芳華眉頭一皺:“說到標準化病人,我想提醒大家,真正到醫院後是要變通一下的,不能真照訓練課那樣來!”

大家一愣,圍著芳華問為什麼。

芳華解釋說:“真要按老美的做法,問個病史一小時,查體半小時。你們想想,你這半天還乾不干別的了?協和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在川醫,實習醫生一般管五六張床,白天收在自己病床上的病人要管,而晚上值夜班收的病人也要寫大病歷。所以新病人多的時候,有時候一天要寫四五份大病歷。你們想想看,真的像美國人那樣做,行嗎?”

“那你的意思,我們的標準化病人訓練法華而不實?”

“那倒不是!只是在中國實踐起來必須變通。我們到協和後,就應該入鄉隨俗,跟著帶習老師學習他們的診斷和處理病人的方法,否則會完不成任務。等不太忙的時候再用美國人的標準做練習。總之,兩種方法都應該練。最後,最好能揉合兩種方法的長處,做到既快捷又全面,創出我們自己的診斷套路。”

王康佩服地比一下大拇指:“早聽說你診斷課學得好,果然想法獨特,不愧是年級第一。”

芳華心裡想到嘉輝,滿滿的都是驕傲:“誒,年級第一可一直都是梁嘉輝。這最後一次他其實也是和我並列的呀!”

王康又不由好奇地問;“梁嘉輝怎麼會選擇病理專業呢?”

芳華真的懶得再解釋了,她笑了一笑不說話了。

都是剛剛學了幾年醫的學生,能對醫學專業有什麼了解。

他們流傳著什麼“金眼科、銀外科,普普通通大內科,開著寶馬的口腔科,又髒又累婦產科,婆婆媽媽是兒科,吃錯藥去麻醉科,挨打受氣的精神科,千萬莫進傳染科”的順口溜。 好一個對醫學專業挑三揀四的順口溜啊。

真信了這話的人去學了眼科,恐怕又要後悔了,因為不好找工作。

說外科是銀,應該也是承認外科太累,所以才不如清閒的眼科吧?

內科普普通通? 笑話,不知道現在腫瘤內科做化療是最來錢的嗎? 心內科也很牛啊,搶了多少心外科的生意。

口腔是很來錢也沒什麼壓力,但天天對著病人的蟲牙爛牙,不比婦產科好受吧? 何況還容易發生交叉感染什麼的。

大家都不去又髒又累、婆婆媽**婦產兒科,那人類還要不要繁衍了?

去麻醉科是吃錯藥? 不知從何說起? 那好,不用藥,你敢上台做手術?

精神科挨打受氣? 心理醫生牛不牛? 和律師一樣,說話按小時收費。

傳染科怎麼就不能進了? 那裡的消毒隔離措施最嚴密,可比普通病房安全多了。

以功利之心來學醫、來選專業,是國人的悲哀。 因為這是把醫學當作了普通的職業,但醫學恰恰不是普通的職業。 這是個需要奉獻的職業。

如果國內醫生,也像國外那樣,都是理工大學畢業後、甚至工作很長一段時間,再對救死扶傷、幫助他人的醫學產生了真正興趣,才來學醫的人,中國的老百姓也許就不會把白衣天使改叫“白狼”了。

*******************************

夜深了,同學們都東倒西歪地在硬座位上呼呼大睡了。 芳華卻毫無睡意,單手支頤靠在小桌子上,凝望窗外。

窗外夜色如墨,列車所經之處是平原、是大河、還是峽谷,都看不清楚。 偶爾路過市鎮,有幾點燈火,但又很快被列車遠遠地拋在後面。 反倒是窗戶玻璃上自己的影子還看得比較清楚。

時間長了,芳華感到了這麼坐著的疲累。 她閉上眼,記憶中那個懷抱的舒適感慢慢湧上心頭。

嘉輝,現在夜深人靜,我可以放縱自己想你了。

因為我怕在白天想你,會因為難過而失態,所以白天我不敢想你。 但我錯了。

原來想到你,會感到你就在身邊,彷彿還是在上次和你同去河南的火車上。

原來想到你,竟不覺苦澀,而是甜蜜,是可以用來抵消旅途疲勞的。

原來想到你,心情就會平靜,不會焦慮,也不怕寂寞。

這是我們共同的旅途,它一定是漫長的,因為這是我們要走一生的旅途。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1 11:49
九十九、祖國的心臟,醫學的聖殿

北京站到了。

來接站的葉老師。 是協和醫大醫教處的工作人員。 她很熱情,招呼著同學們把行李放在她借來的推車上,推到了站前的廣場邊上,然後招手叫面的。

除了三個北京土著,其他學生都是第一次來北京,不由好奇地打量起廣場四周來。

芳華雖然前生來過北京,但那是工作幾年後才來的,自然是在北京西站下的車,進修的醫院也是在京西的部隊醫院,所以她也沒到過北京站。

但和天安門一樣,這北京站的樣子對芳華來說,一點也不陌生。

小時候,芳華有一本識字圖畫書,上面的圖片都是北京五十年代建國初期的著名建築。 第一頁就是天安門,然後是人民英雄紀念碑、人民大會堂、歷史**博物館、軍事博物館、民族文化宮、農展館、工人體育場等等建築。 別看那些建築修建的年代那麼早,卻都很經典,因為有著一種開國氣象,透著大氣和自信。

哥哥林徵宇最喜歡軍博,喜歡那高高聳立的紅五星,老說長大後要去那裡看看。 芳華就最喜歡天安門、人民英雄紀念碑,只是單純喜歡它們的美——莊嚴、肅穆、宏偉、壯麗。

另外北京站屋頂上的“北京”兩個字。 也讓小芳華很喜歡,是她最早會寫的漢字之一。 “我愛北京天安門”也是童年最常哼唱的兒歌之一。

後來修的北京西站倒是更加宏偉壯觀,但是芳華總覺得它有點浮躁,不如老北京站的氣質厚重。

站在北京站外廣場上四周環顧,發現這附近還沒有太多的高樓大廈,和08年奧運宣傳片中看到的現代化國際大都市還是差別蠻大的。

廣場上南來北往的旅客很多,衣著相對於後世還是比較保守和朴素的,不過比起剛剛改革開放時外國人形容的“藍海洋”“灰海洋”又要強得多了。

芳華一邊聽著面的師傅熱情地用地道的北京話招呼大家上車,一邊不住打量著這輛車和它前前後後很多輛的黃色大發微型麵包車。

真是很親切啊! 價廉物美的“面的”可是北京的特色!

這面的起步價10塊錢,包10公里,這就幾乎可以跑遍內城大部分地方了。 雖然超過10公里要加錢,但是還可以講價的,總之是比夏利富康這樣的出租車便宜多了。 而且它的空間夠大,客貨兩用,這在普通家庭要買個彩電、冰箱什麼的或者搬運家具的時候,就更加方便了。

這面的就像北京人一樣實在,總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注重實用主義、而不注重外觀形式。

北京站前的大街上到處可見這些拉客的黃色面的,葉老師一招手一下子就來了三四輛,但是大家擠一擠,兩輛車也就夠了,還能放得下行李。 真的比出租轎車方便多了。

只不過大熱的天兒,大夥兒擠在車裡面,可真熱啊。 這時候都下午五點多鐘了,但是暑氣還很重,一向愛刮風的北京城這會兒竟然一點微風也無,讓人覺得悶熱不堪。

好在從北京站出來,向北走沒多遠就上了長安街。 再西行幾百米就可以拐進東單,很快就到了協和醫院和協和醫大的所在地——東單三條。

車子行駛過一條不寬的巷子後,在協和醫大的南門前停下。 幾個學生下車後看到這校門,都不敢相信這就是聞名中外的協和醫大的校門。

雖然它也是雕樑畫棟、古色古香,很有風味的,但是作為一個名校的校門,就太小了! 門口僅僅能容一輛小轎車通過,就像是某個大宅院的後門。 是的,是後門,還不是正門。

實習生們跟著葉老師,拖著行李箱子進校門。 迎面是個四合院,四周都是辦公樓,建築風格倒是和華西醫大的老樓完全一樣,中西合璧,讓大家看著很親切。

葉老師邊帶路邊說,這老協和是在一座王府的基礎上改建而成的,當然很多樓房都是後來新蓋的,已經沒有太多王府的影子了。 大家這才想起,對啊,再往西邊走幾步就是王府井大街,那裡本來就因為是王公貴族聚居地而得名的嘛。

走進辦公樓。 到了醫教處的會議室,葉老師讓學生們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她就去請處長了。

幾個人坐下後,不由交頭接耳,都在說沒想到協和這麼小啊。 王康白芸等人大概覺得作為地頭蛇,有必要維護協和的面子,就解釋說那是因為協和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就在繁華的鬧市區,才不可能像華西或者大部分建在郊區的大學那樣做大。

不過大家都很佩服協和,她從過去的醫學院到現在的協和醫大,一直就在這麼憋屈的環境下辦學,卻能培養出中國最好的醫生。 不過,也難怪協和要實行精英教育了,因為條件也不允許她擴大招生啊。

不一會兒,醫教處的趙處長過來對大家表示了歡迎。 趙處長是四十多歲的樣子,一看就是個精明能幹、很會說話的人。

他帶領大家簡單參觀了旁邊的榮譽室,裡面展示著很多專家、名醫、院士的照片和成就。 協和醫大其實是和中國醫學科學院同一個班子,掛兩個牌子。 因此她還下屬十幾個研究所和好幾家大型醫院,除了協和醫院,還有腫瘤醫院、阜外心血管病醫院、整形外科醫院等醫院,也都是國內知名、實力最強的專科醫院。

同學們參觀的時候,被協和醫大過往的輝煌成就和現今依托醫科院而擁有的強大實力深深震撼,再次感到了能來這所醫學聖殿學習的難能可貴。 倒是趙處長最後很謙遜地說,希望兄弟院校的學生進入協和實習後,能對協和醫大的醫學教育多提寶貴意見。

一番話說得大家很是汗顏。 都是國內最好的醫學院校了,這裡的人還這麼謙虛啊! 不愧是醫學界公認的老大,就是有“海納百川”的氣魄。

最後,趙處長跟大家交代了這幾天的安排。 先給大家兩天休息、探家(北京的學生)的時間,熟悉一下生活環境;之後就等其他學校的實習生也陸續到齊後。 召集所有實習生進行一次實習前培訓。 培訓也就三天左右,主要幫助大家熟悉一下醫院環境和一些必要的規章制度。 最後會下發給大家實習輪轉安排表和各科考核意見表,大家按照安排就可以正式進入實習了。

大家對此安排都無異議,覺得很全面細緻。

之後,葉老師又和醫教處的另一位工作人員杜老師,一起帶著大家去了宿舍。

這實習生的宿舍就在醫院住院部後面的護士宿舍樓內,當然男生住的片區是單獨劃出去的。 女生們就和醫院的年輕護士和實習護士們混住著。

宿舍樓還是民國時期修的。 灰牆黛瓦、綠廊紅柱,外觀很古典雅緻。 樓內的樓道、樓梯都還是木製的,走上去咯吱作響。

四人一間宿舍,芳華她們這三個三班的自然再加上個宋燕平住在了一起。 這裡一人一張床,不用住上下舖了。

大家謙讓了一番,三個人都讓年紀最小的芳華住在靠窗的那張床。 那裡不但光線好,還靠著暖氣,芳華推辭不過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心裡暗想,以後也應該對“姐姐們”更好才是。

另一邊靠窗靠暖氣的床,白芸和宋燕平也讓趙玉玲去住,說是怕南方人受不了北京的寒冷。 北京的女孩還是很豪爽大氣的!

葉老師和杜老師給大家安排好住宿,又帶著她們去食堂買了飯票,一路也給她們指點了開水房、浴室等生活場所的地點。 還告訴了她們就在宿舍管理員那兒有磁卡賣,只不過醫院內的磁卡電話經常排長隊,讓她們有什麼急事可以到醫教處打電話。 別管大家到時候能不能遇到這種情況,實習生們都還是覺得挺溫暖的。

這一下午,首次來到北京的同學們都從醫教處處長和葉老師等人的熱情接待中。 感受到了北京人好客的特質。 而且北京話開口“麻煩您”閉口“謝謝您”,說話特別文明,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不愧是皇城根下的人,慣於接待八方來客,也見慣了大世面。 當然也有人說北京人油滑,說的都是場面話,還有人說他們欺生,這就見仁見智了。

交代得差不多了,最後葉老師又叮囑大家:這兩天自由活動期間外出要注意安全,特別是幾個外地學生最好結伴同行,免得出什麼意外。

大家一邊道謝。 一邊陪著葉老師杜老師出食堂門。 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外面已經飛沙走石地刮起了大風,天色也分外地陰暗。

葉老師“喲”了一聲:“這是要下大雨了呀!都連著出大太陽好幾天了,也該下雨了!”

她回頭看著這幾個學生,又笑著說:“大概是你們這些四川來的同學,把你們成都的雨也帶到北京來了吧!那可要多謝你們了!”

大家都呵呵笑起來。

還別說,這北京的風刮起來,即使不是寒冬的北風,可也很厲害。 大家就在門口站站,都覺得要被吹倒了。 芳華此時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有點“弱不禁風”啊! 大風如同一雙無形的巨手,推拉著自己,不小心抵禦的話就要隨風而去了! 成都哪裡有過這麼猛烈的風啊!

葉老師讓大家快回食堂吃飯,吃完了好在下大雨前趕回宿舍休息。 大家答應著送走了葉老師。

白芸等三人飯都不吃了,都急著先回家去了。 剩下的人也就在醫大的食堂匆匆對付了一頓,趕緊往宿舍跑。

當她們剛剛跑到宿舍樓下,就見天空閃過一道電光,接著是幾聲炸雷,豆大的雨點就劈裡啪啦地落了下來。 很快屋簷上就流下來條條水線,如掛上了透明的珠簾。

雨勢很大,遠處的建築樹木都像是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煙雨中。 暑氣是早被狂風和大雨驅逐得乾乾淨淨了,氣溫下降得太快反而讓人覺著有點過於清涼了。

芳華在宿舍裡哪兒坐得住,還是拿把傘,帶著新買的磁卡,去找電話碰碰運氣。

醫院病房和門診部那些設在室內的磁卡電話機前都排著長隊,芳華也不想和病人及家屬們去擠。

她頂著風雨跑出醫院大門,往南走,到了長安街上。 這會兒的長安街只有匆匆疾駛而過的各色車輛,行人寥寥無幾。 很快她就找到了台無人的話機,但是話亭是半開放的,芳華雖然打著傘,但大腿和膝蓋以下還是被斜斜的雨水很快地淋濕了。

芳華先給綿陽的父母打了個電話,還給成都的哥哥也報了平安。 最後才按下了嘉輝家的號碼。 嘉輝早說過這兩天都會在家裡守著,等她的電話的。

電話通了:“餵,你好!”

聽到這聲音,彷彿身邊的風雨聲都變小了。

“嘉輝——!”芳華的話音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話筒里傳來嘉輝深吸氣的聲音,然後他急急地問:“到協和啦?一切都好嗎?”

芳華聽著他的聲音,又忍不住地微笑:“嗯。到了,這裡的老師對我們都挺好的。吃住也很方便,你放心!”

她輕鬆的口氣讓遠方的嘉輝也放鬆了下來:“嗯——!那你現在是在哪兒打的電話?方不方便?”

“我剛買的磁卡電話,在……在醫院門口打的!挺方便的!”

“哦,你們宿舍有電話嗎?以後還是我打給你吧!”

“我回去問問看!”

嘉輝又問她一路在火車上睡得好不好、累不累、有沒有吃好。 這些問候雖然剛剛父母和哥哥也都問過,可是芳華還是開開心心地跟他匯報,不嫌麻煩。

說了一會兒,芳華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癢,趕緊拿遠了話筒,頭轉到一邊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打完了,她又和嘉輝說話,卻不由自主地吸了一下鼻子。 就是這一輕微的聲音也被嘉輝聽見了:“你怎麼了?流鼻涕?感冒了?”

“沒有,沒有!這兒剛剛下暴雨,刮大風!有點涼!我還沒感冒呢!”芳華趕緊用清脆的聲音回答,打消他的擔心。

“那你別打電話了,快回宿捨去吧!記得吃點藥預防一下,多喝水!……”

“嗯,嗯,……”芳華一一答應著,最後依依不捨地掛上了電話。

回協和醫院的路上,雖然天色晦暗、暴雨傾盆,芳華一個人踽踽獨行,依然滿臉含笑,無所畏懼。

***********************

【不知道這兩天網站又發什麼瘋,發個評論帖子還要審查半天,還不准俺回帖,總是回复失敗。 更是對所謂青春小說PK大賽的榜單很無語,你就不停地抽風吧。

另外,偶發了個作者調查,卻哭笑不得地發現,原來看我這書的沒什麼mm。

看來榜單啦、調查啦,神馬都是浮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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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lla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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