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校園] 重生之剎那芳華 作者:晚風低語 (全文完)

 
stella1802 2018-5-10 15:35:2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0 71308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4 11:20
正文240,四月芳菲

240,四月芳菲

短短幾天內,張永已經從開始的發燒,胸悶進展到了呼衰,心衰的地步。

他現在的心率是每分鐘120次,呼吸是40次,肺上滿是陰影,血中電解質紊亂得一塌糊塗,血紅蛋白和血小板水平也十分低下。人也是極度虛弱,體重已經掉了十多斤。

嘉輝跟芳華說了張永的病情後,又安慰她:“張永神誌還算好,還沒有昏迷。”

芳華看著他,心想:這算什麼好啊?

嘉輝畢竟在畢業後沒有從事過實際的臨床工作,他很是不解:“這個非典型性肺炎怎麼這麼厲害”

芳華也不是搞呼吸科,傳染科專業的,自然也不是很清楚。

她憑著自己的理解信口說道:“因為這是人類從沒有遇到過的病原體,人群中天然對它沒有免疫力,而它的毒力又太強了,所以第一次交鋒,人類才輸得這麼慘吧。不過,慢慢地,等這種傳染病流傳一段時間後,人群中自然就會對它產生一定的抵抗力了。其實,所有的傳染病,或者說瘟疫,都只是一種流行狀態,有爆發,也傳播,但最終也會漸漸消失的。當然,這個過程可就......“

“等等,”嘉輝突然打斷她的話,“你說在人群中就會產生一定的抵抗力?”

“是啊有的人是發病後,經過免疫反應在體內產生了抗體;有的人是接觸了散播在自然界中的變異了的,毒力減弱的病毒或細菌後,沒有發病而直接產生了抗體;還有的是......“

“既然得過病的人體內有抗體,為什麼不用他們的血清來給病人治病呢?”

芳華這才明白過來嘉輝剛才問話的意思。

對啊,得了傳染病的病人體內都會產生對抗該種病原體的抗體,雖然有的抗體會在體內存留較長時間,有的抗體很快就會消失了,但總歸是會產生抗體的。這也是接種疫苗能夠防治傳染病的原理啊

現在,在科研人員還沒找到非典病原體的情況下,當然沒辦法製備疫苗。可是,那些剛剛康復的病人的血液中,應該是存在著大量新鮮的抗體的。

用他們的血清輸入新病人的體內,這些抗體一定可以幫助病人殺死病毒。然後,病人自身的免疫系統再對抗數目大大減少的病毒,就會容易多了。

不過,連芳華和嘉輝這樣的非傳染科專業的人都能想到的方法,難道張永他們這些專門研究傳染病的人會想不到嗎?

果然,當芳華和張永的主治醫生同學諮詢的時候,他說道:“這種血清法的確是對抗傳染病的古老方法了不過在強效的抗生素出現後,這個方法就幾乎沒再用了因為,它有很高的風險比如,很可能產生過敏反應;而且你們也知道,現在的血都太不乾淨了,很可能混有艾滋病,梅毒,乙肝,丙肝等病原體,反而會對病人造成更多的傷害。總之,這方法基本上在傳染科已經不用了“。

“可是,你們現在不是用什麼抗生素都沒用嗎?專家們不是也都懷疑是病毒嗎?對病毒,根本就沒有特效藥。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試血清法。要是怕艾滋病什麼的,可以化驗啊“

“呃-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現在到哪兒去找康復病人的血清呢北京可是還沒聽說有康復的病人。”

嘉輝插話道:“廣州那邊不是已經有幾百號病人都康復了嗎”

“可是,誰去那邊弄來病人的血清呢?而且,那些人都剛剛大病初癒,又有多少人願意獻血呢?況且還要找到抗體濃度高的,血型要和張永一樣的,而且是乾淨的血清,談何容易啊“

嘉輝沉默不語。

芳華接著說道:“這樣,你和張永商量商量,看他什麼意見找血清的事情,我們來想辦法。”

很快,張永傳話過來:他願意當血清療法的實驗品而且,他個人認為這個療法雖然有風險,但是值得一試。

芳華讓同學轉告他,他們會想辦法給他找來康復病人的血清的。

放下電話,芳華招手讓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的嘉輝過來。

嘉輝挨著她坐下,順勢將她摟在懷裡。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最後,還是芳華雙手握著嘉輝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側過臉對著嘉輝說道:“你放心去吧,我和寶寶不會有事的。”

嘉輝已經在心裡想過了:現在只有自己能去廣東那邊幫張永找血清,危險倒是其次的,關鍵是要想找到合適的血清肯定不那麼容易少則十天,多則半月吧。

可是,芳華還有十多天就要生了,自己作為她的丈夫怎麼可以不在她身邊呢?

他撫摸著芳華肚子的那隻手感覺到了裡面微微的蠕動。那是他的寶貝女兒啊在她降臨人世的時候,自己這個當爸爸的怎麼可以不在場呢?

嘉輝緊咬著牙關,把住芳華肩膀的手在微微顫抖。

芳華知道他在想什麼,抬起手將他的臉輕輕扳向自己,凝視著嘉輝的眼睛說:“如果因為我們沒有盡力,而讓張永就這麼去了,那才是我們最大的遺憾呢“

嘉輝看到她眼中不容質疑的堅定,不禁把她摟得更緊了。他就知道,芳華是永遠不會缺乏勇氣的。

“好,我明天就去廣州我- ,會盡快回來的。”

他們二人馬上和白芸聯繫。白芸雖然吃驚,但畢竟是為了張永,而她也找不出比嘉輝更合適的人選,只好讓嘉輝多加小心,並讓芳華有什麼事都趕緊通知她。

白芸在年級中交遊廣闊,找出了當年去廣州工作的兩名外班同學的聯絡方式,讓嘉輝去那邊可以找他們幫忙。芳華也請科裡來自廣州軍區的進修醫生幫忙,聯繫了一軍醫大南方醫院的一位醫生幫忙。

第二天,嘉輝匆匆飛往廣州。

吳嬢聽說他是要去廣州,嚇得不行,還想攔著不准去芳華把她勸住了:“其實,廣州那邊比我們北京安全多了。”

吳嬢不解。因為此時有關方面還“捂著蓋子”,有很多不敏感的市民還不知道危險已經臨近了。

不過,這消息畢竟是捂不住的。沒過幾天,世界衛生組織宣布北京為疫區。

但衛生部依然沒有對公眾進行正確的引導,一時間謠言滿天飛。特別是什麼北京要“封城”的消息,更是鬧得人心惶惶。

大學裡的很多外地學生都紛紛逃回家鄉。小晨也嚇得跑到芳華家,一進門都來不及坐下,就讓他**趕緊收拾收拾逃回四川去。

吳嬢一聽之下,第一反應也是馬上要走,可是她一回頭看到芳華的大肚子,又猶豫了。

芳華坐在沙發上,看看還不滿十九歲的小晨,見這孩子是面色蒼白,眼神驚慌,便衝他笑了笑,問他:“你們學校,嗯,你們系裡,年級裡,班裡,有人發燒生病嗎?“

“那倒還沒有”。

“那你們害怕什麼?”

“大家都說這個非典其實就是鼠疫或者炭疽病那樣的大瘟疫,誰得了都得死。還說廣東那邊死了很多人。”

芳華不禁莞爾,她還真想不到那些不學醫的人們居然能編出鼠疫,炭疽病這樣的謠言。

她將自己這些日子蒐集的“南方日報”拿給小晨看,一邊指點一邊說:“你看,一個月前,廣東的醫生們就排除了鼠疫和炭疽的謠言,至於霍亂什麼的,那就更可笑了。至於死亡率,你看這張報紙上說,鐘南山院士領導的醫療組所醫治的非典病人,總體死亡率只有3.8%。當然,不同年齡段的死亡率不一樣。死亡的人大多是年紀較大的人,本身就有其它疾病,或是在家裡拖得時間太久了,失去了最佳治療機會。

你知道細菌性肺炎的死亡率是多少嗎?即使是在醫療水平高度發達的美國,肺炎死亡率也是在2%到4%之間“。

這話還真的讓小晨和吳嬢驚訝了:“那麼說,非典也就和普通肺炎差不多嘛。”

“是啊,它和造成4000萬人死亡的西班牙大流感相比,還差得遠呢”。

不過,小晨依然有些顧慮:“可是,大家都說這個病是通過空氣傳染的如果是血液傳播,或是接觸傳染還好說,注意一點就行了空氣傳播可讓人怎麼防範啊,人總不能不呼吸吧?“

芳華直搖頭:這種似是而非的謠言,還真容易迷惑人啊。

她耐心地給他們解釋:“這個非典的傳染性是很強,但也不是不能預防的它其實是通過近距離的飛沫傳播的最危險的人群是和病人密切接觸的家人同事朋友,以及醫治病人的醫護人員。普通人是沒那麼危險的。

而且,所有的傳染病,都不是說接觸到了病原體就會發病的。比如病毒吧,它只有在空氣中積聚到一定的濃度時,才會有傳染的危險,所以只要保持室內空氣的流通,適當地消消毒,就可以防止病毒的傳播。“

“可要是到人員密集的公眾場所呢,我怎麼知道有沒有非典病人,會不會被他們傳染呢?”

“還是那句話,只要房間空氣流通,再做一些防護,比如戴上口罩,一般都不會被傳染的。當然,醫院門診這種地方,的確是比較危險的。特別是現在,好多醫院還沒有很好地執行隔離制度“。

芳華心裡感嘆:有些官僚部門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不過,這話就不宜跟小晨他們說了。

她問小晨學校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小晨還心有餘悸地說:“反正學校裡在傳要停課封校,家在北京的都回去了說是不准外地的同學走,但還是好多人偷偷跑了。也有些沒走的同學都在宿舍裡哭啊,鬧的。我離開的時候,就看到整個宿舍區都鬧哄哄的,從來沒這麼慌亂過“。

芳華默然:也不怪這些才十八九歲的孩子們,連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們,那些成年人都在恐慌著,不知所措著,也就無暇顧及給他們正確的引導和心理輔導了。

芳華衝著吳嬢說:“小晨從學校跑回來,還沒吃晚飯呢,你先給他做點吃的吧我看,這些天,他也別回學校了,就在家裡住著吧。放心,我們這兒很安全的。“

經過她剛才的解說,兩母子倒是安心了不少。

等小晨吃了飯,芳華拉著他們兩個陪自己出去散步,當然還是戴上了厚厚的大口罩。不過,當芳華走到醫院的花園裡後,就把口罩摘下來,一邊呼吸著樹木花草的芬芳,一邊笑著說:“你們也把口罩摘了吧這裡這麼空曠,沒什麼人,很安全的。”

小晨一邊摘口罩一邊說:“林姐,你們學醫的人是不是都不怕死啊嘉輝哥還敢往廣東那邊去,真是太大膽了。”

芳華笑著說:“我們才不是不怕死呢,只是,我和你嘉輝哥,都相信科學其實,廣東那邊的發病例數已經在下降了,疫情已經得到控制了倒是,北京,......,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學的醫學知識告訴我們,所有的瘟疫都會過去的。“

花園裡也有零星的幾個人散步,但都戴著厚厚的大口罩。他們還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芳華。

芳華笑了笑。其實,他們戴口罩是對的。不過呢,在這裡,她真覺得沒有戴的必要啦。

四月的天氣,本來是一樹樹的花開,是春暖的季節。今年的北京,又難得的沒有沙塵暴,空氣質量不錯。可惜,人們都被非典嚇住了,沒有心思欣賞這*光。

散步回到家,嘉輝的電話打來了,知道她出去散步了,有小晨和吳嬢陪著,倒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嘉輝說道廣州這邊的防範措施做得還是不錯的,也讓芳華不必為他的安全擔心。然後,他說起找血清的事情並不順利,雖然從熟人那裡拿到了不少痊癒病人的名單。但是粗粗一篩查,就去掉了好多年齡太小和太老,以及血型不符的病人。

剩下的病人,他正在想辦法一個個地聯繫,詢問他們是否願意獻血。到目前,還沒有一個願意的。

芳華只好鼓勵嘉輝堅持找下去,幾百名康復患者中還是應該會有人願意獻血的。

嘉輝倒是並不氣餒,他從病人口中得知前幾天還有302醫院的人也曾問過他們願不願意獻血。

原來是那位傳染病老專家的學生在幫老人找血清。看來,大家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芳華聽說後,又託人問了302醫院那邊。果然,老專家的學生剛剛為老人從廣州找來6份血清。可惜其中有些不合格,最後只有一份可用。聽說老人剛剛開始使用了幾天,病情已經有了明顯改善。

芳華忙把這個好消息通知了張永,鼓勵他-連70多歲的老前輩都可能康復,他也一定可以。

張永現在的病情維持著不好不壞,但是主治醫師說他這樣已經不錯了,因為他的激素用量是最小的,以他得過結核的肺功能還能維持著不完全衰竭,可以說算是奇蹟了。

張永自己說,感覺吃了那個蟲草膠囊還是挺有效的。

芳華趕緊又和周玉打電話。周玉一聽說張永得了非典,就開始掉眼淚了。

當她聽說蟲草有效,馬上就說送兩箱過來。不過她還要照管公司,暫時走不開,便讓方興第二天帶著藥直飛北京。

後來,成都的同學們聽說後也都紛紛打電話過來慰問。大家都為張永的病懸著心,也為他能康復而想著辦法。

方興給張永帶來的是他們公司的新產品-蟲草口服液,比原來的膠囊在藥效的吸收方面更好一些。

張永服用後,病情雖然沒有明顯起色,但是精神狀態卻要好了很多。

芳華和白芸等人都覺得還是很有希望的,連小李也開始振作了起來。但她還是每天花著心思,逼一歲的兒子學說話。

雖說小孩子學說話本來就有早有晚,應該是個適當引導,順其自然的過程。不過,小李一番蠻幹,硬是讓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張永終於開口了。

還別說,當張永聽到兒子會叫“爸爸”後精神大振,和小李說他一定會活著回去,親耳聽兒子喊“爸爸”而不是在電話裡喊。

嘉輝已經去廣東十多天了,他東跑西顛地好不容易搞到了10份血清。但他還要在廣州對這些血清做一下艾滋病,肝炎之類的檢測。

他抽空給芳華打了個電話:“明天就是預產期了,沒什麼反應吧”

芳華一手叉腰,一手摸著“大腹”,低頭對著電話免提說:“沒事你女兒是個懶蟲,估計還要在我肚子裡睡幾天才能出來呢。”

“嗯,我還有兩天就能回來了。”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我能吃能睡,能跑能動的,好的很呢”

掛了電話,芳華卻又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黃醫生,我下午的時候就開始腰痛了剛才吃了晚飯,我覺得開始出現宮縮了,不過大概要十多分鐘一次吧嗯。 ,......是的。......好的,我現在就來住院。“

然後,她站起來和在一旁抱著各種早就準備好的待產物品的吳嬢和小晨說:“我們走吧。”

吳嬢一手拿著東西,一手扶著她說:“不告訴小輝,好嗎”

“告訴他,他也不能回來,白讓他著急。”

芳華又笑了笑說:“就算他能回來,生孩子他也幫不上忙啊。”

“可是,女人生孩子可是大過天的事,哪有老公不在身邊的道理?”

芳華卻一邊慢悠悠地走著一邊說:“你說得不對,我就知道好多人都像我這樣我媽生我的時候,我爸去新疆做實驗了,沒趕回來我一個同學也是因為執行任務,沒能親眼看到兒子出生。所以說,和有些事情相比,女人生孩子可沒什麼了不起的。“

芳華知道自己是頭胎,生產過程不會很快的。所以她不慌不忙地走到醫院,住進了婦產科病房。然後讓小晨回去看家,就留下吳嬢陪床。

一開始只是斷斷續續的肚子疼,芳華根本不當回事,疼的時候就扶著腰哼哼幾聲,呻吟能緩解疼痛嘛。不疼的時候,就吃點巧克力之類的零食,並聽吳嬢擺她自己生兩個孩子的事情。

雖然肚子一陣陣地疼,但是芳華還是迷迷糊糊地睡了直到凌晨三四點鐘,她終於痛得睡不著了,而且鬱悶地發現“尿床”了-羊水破了。

還好她帶了換洗衣服,便換上一條睡裙。總之,芳華早就對可能出現的狀況都有所準備。

等到六點多鐘,值班的黃醫生給她檢查過後,讓她進了產房待產。

這時候的陣痛很頻繁了,當然也很痛。即使是神經粗大如芳華,也承認這真是她經歷過的疼痛中最痛的一種了。

好在芳華這麼多年一直堅持鍛煉,腹肌力量還算不錯,再配合著醫生和助產士的指導,她這第二產程進展很快,不到三十分鐘就把寶寶生出來了。

黃醫生還笑她:“你怎麼跟農村婦女似的,生得這麼快。”

芳華只顧著聽寶寶“哇哇”的哭聲,雖然感覺全身無力得都要癱倒在床了,但又很想馬上看到寶寶。

黃醫生親自幫孩子清理了一番,包裹好後抱到芳華身邊:“嘖嘖,你家閨女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新生兒了。”

芳華雖然也認為寶寶是自家的好,可是這第一眼,她怎麼都沒看出來寶寶漂亮在哪裡。

這稀疏的胎髮和額頭上還沾著胎脂,小臉跟個麵團似的,扁扁的,紅紅的,根本看不出五官會長成什麼模樣。

唉,大概是人家說的客氣話吧

不過,只要孩子健康就好。而且,自家的閨女還是很乖的。剛出生的時候還哭叫了一會兒,這陣子就閉目合眼睡得很安詳了。

等芳華和孩子一起被送回到病房,都早上八點鐘了。神經外科的師兄弟們聞訊紛紛趕來看她。

芳華倒也不累,興奮地讓他們看自己的傑作。不過,誰都不許抱寶寶,因為這第一個抱女兒的男性名額,當然要留給孩子她爸了。

等他們走了,芳華給嘉輝打了個電話,先問他事情辦得順不順利。

嘉輝說等下午拿到檢測結果,沒問題的話,他明天就可以回北京了。

芳華這才告訴他,自己生了,母女平安。

嘉輝拿著電話,半天說不出話來。

芳華等了一會兒,見那邊沒反應,便說:“沒事,我很好,孩子也很好你先把張永的血清搞定再回來吧。”

嘉輝半天才“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當天晚上,半夜三更,芳華在睡夢中被人緊緊地抱住。

她醒了,雖然房間裡沒開燈,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嘉輝回來了。

她動了一下身子,輕輕地說:“你想把我悶死嗎”

嘉輝稍稍鬆開了她,芳華抬手將牆上小燈打開。

可是,嘉輝一下子別過了臉去。

芳華愣了一下,慢慢伸手到嘉輝的眼角。

果然,濕漉漉的。

她心裡也微微一酸,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嘉輝哭過呢。

芳華放下手,閉了閉眼睛,睜開眼後笑著問他:“血清沒問題嗎”

“嗯,有兩份可以用。我下飛機後,先去的地壇,然後過來的。”

嘉輝依然偏著頭,聲音有些沙啞。

“嗯,快看看你的寶貝女兒吧。”

嘉輝起身,從床尾繞到另一側的小床邊。

芳華瞥見他悄悄抬手擦了擦眼睛,但她假裝沒看見,而是大聲地衝著另一張床上還睡得挺香的吳嬢說:“快起來吧,嘉輝回來了。”

嘉輝已經抱起了女兒。小傢伙呢噥了幾聲,依然睡得很安穩。

他抱著女兒坐在芳華的床邊,芳華湊過來指指點點:“他們都說咱們寶貝兒長得漂亮,我怎麼看不出來呢。”

嘉輝也仔細地端詳起來,無奈他也缺乏經驗,還真欣賞不來新生兒的“漂亮”。

吳嬢也湊過來說道:“真的很漂亮吶我也看過不少小娃娃了,這個妹仔真的長的好喲瓜子臉,大眼睛,長睫毛哎呦,這小鼻子也長得好呢“

芳華和嘉輝面面相覷:厲害厲害,就這張麵團臉還能看出那麼美好的前景吶。

不過,在嘉輝心中,寶寶的確是天下最漂亮的寶寶。

就像芳華在他心中,也是最漂亮的人一樣。

芳華輕輕點了下寶寶肉肉的小臉,小妞因為被打擾美夢而皺了皺眉頭。

吳嬢幫寶寶“報仇”,輕輕打了一下芳華的手。嘉輝也抱著寶寶遠離一些那個把她當玩具的媽媽。

芳華看著他們的動作,好笑地說:“幹嘛啊,我是她親媽誒,逗逗還不行啊”

“不行”兩個大人都斬釘截鐵地說。

嘉輝還補充道:“生完孩子,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帶孩子,你就靠邊站吧。”

芳華笑了笑,知道他是心裡不好受,要補償自己才這麼說的。

她又說:“對了,你給女兒起的名字,到底定下來沒啊”

嘉輝這陣子一忙,倒還真把這事忘了,而前些日子想的名字,他現在覺得一個都不合適。

他沉吟片刻,想著剛從花褪殘紅的南國回到春色初現的京城,再看著芳華的笑臉和女兒恬靜的小臉,忽然心中有了主意。

“就叫菲菲吧,大名和小名都叫菲菲。”

“梁非非?”

“是芳菲的菲。”

“有什麼說法?”

嘉輝一手拉著芳華的手,一手抱著孩子,說:“你們兩個,就是我心中開不敗的四月芳菲。”

正文241,燃燒自己,不留遺憾(大結局)

241,燃燒自己,不留遺憾(大結局)

五年後的清明節,京郊黑龍潭,市衛生局黨校後山,“救死扶傷紀念壇”。

芳華手捧一個花籃,恭敬地擺放到白色的紀念壇前。

外觀如一個扁扁的金字塔的紀念壇上,錯落有致地鑲著九塊方形黑色石頭,上面是九位烈士的頭像浮雕。

他們是五年前犧牲在京城那場抗擊非典戰鬥中的九名醫務工作者。

當年,五百多名醫護人員先後因公感染了SARS病毒,而這九位勇士更是以他們的犧牲,換來了一個醫務工作者的地位空前高漲的年代。

他們因此被追認為烈士。

可是烈士們連骨灰也沒有留下,而且還是在犧牲三年後,有關方面才在京城的郊區,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設立了這麼一個紀念壇。

當然,有總比沒有強。可是,有時候,有還不如沒有。

去年,衛生局還組織了幾百名醫務工作者集體來這裡公祭。今年,就只有幾十名自發前來追悼前輩的醫務人員了。

而烈士們為之服務和犧牲的民眾,已經遺忘了當年的情形。而烈士們的同行同事們,也從“天使”再次成為了“狼”。

這是一個“桔”與“枳”的問題?抑或是“土地”的問題?

芳華只是名小小的醫生,盡自己的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對於制度她無力觸動,更無力去改變國人對這個職業從業者的偏見。

她和幾百萬身心疲憊的同行一樣,只是默默做事,拿著與這份高風險,高知識,高成本的職業不相稱的收入,還要無奈地當著制度和高層們的替罪羊。

今天,她和朋友們來到這裡,與其說是緬懷前輩,不如說是求得一些精神上的安慰和動力。

真的猛士,要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也要敢於面對慘淡的人生和無奈的現實。

張永在三鞠躬後,又走到旁邊那塊“北京抗擊非典大事記”的石碑前,默默讀著上面的文字,也默默回憶著五年前那幾個月驚心動魄的經歷。

海闊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走吧,老張這些老掉牙的東西,不看也知道啦。”

張永在他的擊打下輕輕咳嗽了兩聲。

當年他雖然從病魔手裡僥倖撿了條性命,但還是留下了些許肺部的後遺症。不過比起另外那些使用了超大劑量激素的康復患者,他已經很幸運了。

張永跟著海闊一邊往台階下走去,一邊說道:“抗擊非典的勝利哪有勝利啊”

白芸在前面聽到了,反駁道:“???誒,老張,怎麼說話的自己否定自己的功績啊當年要不是你們全力以赴,那場疫情還不知道死多少人呢”

張永苦笑一聲:“政府說勝利,那是政治的需要我們可是學醫的,也說勝利,那可就太- ,太要不得了。”

白芸氣得扭過頭,不理這個嚴肅較真的老班長了。她一手抱起芳華的女兒菲菲,一手拉著自己的兒子阿飛,徑自走下台階,

芳華本來是和張永的愛人小李並肩走著,說著話,見此情形後笑了笑,喊了一聲“老白,慢點”便跟了過去。

她上前拍了拍菲菲,示意她下來:“白姨抱著怪累的,菲菲啊,我們自己走路,好不好你看,阿飛哥哥都自己走呢。”

菲菲便轉過頭對白芸嬌聲說道:“白姨,菲菲自己能走。”

白芸卻又抱緊了小姑娘的身子,哄著她:“菲菲乖,等我們下了台階,白姨就讓菲菲自己走。”

幾步下了台階,白芸放下菲菲,又讓兒子拉著菲菲的小手:“帶妹妹一塊玩去吧別欺負妹妹啊”

五歲的阿飛已經不是嬰兒時期那副圓頭圓腦的模樣了,倒是有些乃父方臉虎目的風範。

他點點頭,對老**囉嗦有點不耐煩地說了聲:“知道啦”

看兩個小孩手拉手地朝前走了,白芸這才對芳華嗔道:“一個小丫頭能有多重,我還抱不動啦”

芳華笑了笑:?“我說,你也別生張永的氣他,你還不知道嗎一貫正統得不得了不過,他說的話也沒錯啊我們對非典,還真的不能說“戰勝”了。對病毒,我們沒有特效藥。就是以前還能控制的那些細菌,現在也出現越來越多的抗藥株了。誰不是說了嗎?藥物失去作用的速度與科學家發現新藥物的速度差不多總有一天,人類將會面對沒有任何藥物可以制服的“超級病原體'。”

白芸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我當然知道了不過,這也不能否定當年抗非典的成績啊”

張永在後面說道:“如果一場洪水來了,村長招呼村民們趕緊跑到山上避險然後洪水退了,村民們回到家園,人雖然沒事,但家已經被毀了而這時候,村長說,我們戰勝了洪水。這能叫戰勝嗎?“

芳華又批評張永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這麼說,也偏激了點其實我也很痛心,如果一開始的時候,衛生部和政府能夠有些'作為',而不是捂著蓋著的,在應對危機的時候舉措完全失當,我們應該能更好地控制疫情的。

不過,那也的確是從沒遇到的突發疫情。後來經過非典的洗禮,我們國家在對付致死率更高的禽流感時,不是表現出色嗎?

而且,在非典最嚴重的時候,也多虧上頭採取了強有力的補救措施。如果不是中央和軍委果斷下令調集全軍醫療兵,成立小湯山醫院來集中收治非典病人,當時的事態還真的沒那麼容易控制下來。“

張永倒也贊同這一點:“嗯,這我承認,部隊的素質就是高一聲令下,六個小時內,首批軍醫就集結出發了;七天時間,就完成了標準傳染病醫院的建設並能投入使用,而且來自全軍的1200多名醫護戰士也在十余天內就迅速就位了。

小湯山醫院的醫療成績也真是個奇蹟病死率是全球的最低,才1.2%,而且做到了醫護人員零感染說實在的,不是強大的中央集權制度,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在對付各種災難事故的時候,我們的制度還是有優越性的。只不過,可惜啊,可惜......“

芳華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可惜血清療法沒有推廣開來,因為沒有充足的血清來源;可惜後來的治療中還是使用了超大劑量的激素,因為為了政治影響要控制死亡率,也就沒人敢承擔風險;可惜很多人雖然戰勝SARS了病魔,卻遺留了骨頭壞死,肺纖維化等終身疾患。

所以張永會說,我們其實並沒有戰勝非典。

這,一直是醫學所固有的遺憾。

在醫學的發展史上,在對疾病的鬥爭中所取得的一點點進步和勝利,其實都是以無數人的生命和健康為代價換來的。

醫學永遠是門不成熟的科學,要在痛苦中不斷地進步。

就像當年江波的病,芳華對它束手無策。但如今,她手裡經治的很多膠質瘤患者,術後生存時間已經超過了五年,達到了臨床治愈標準。

芳華常常想,江大哥要是再晚幾年得病,也許就不會英年早逝了。

她在家中的書櫃上一直擺放著自己第一次穿上軍裝和江波在301花園中的合影。這合影是和其他親朋好友的合影照片擺在一起的。

只是每次當她打掃衛生的時候,都會更加小心地擦著這個相框,也會在這張合影上多凝視片刻。

才五歲的菲菲也會幫著媽媽做家務,她拿著一塊清洗過的乾淨抹布來換芳華手中的臟抹布。

芳華接過乾淨抹布,又擦拭了一遍這個相框,然後將它端端正正地放在架子上。

菲菲爬上旁邊的椅子,然後趴在芳華的肩頭,看著那相片問道:“?媽媽,這叔叔叫什麼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個叔叔啊”

“哦,你就叫他江叔叔好了。”

“媽媽,江叔叔好厲害啊,你還掛著紅牌的時候,他就是中校了。那他現在是不是將軍了?”

菲菲經常在醫院院子裡看到來來往往的解放軍叔叔,自然對軍銜不陌生。

“不,他不是將軍。不過,他做的貢獻不亞於將軍。”

“媽媽,你是不是和江叔叔是好朋友?”

“是啊,很好的朋友。他教會媽媽很多東西。”

“江叔叔是教官嗎?”

“呃,不是,江叔叔只是以他的行動告訴媽媽,該如何去生活。”

“該如何生活?”菲菲重複著芳華的話,像是在發問。

“就是要始終相信生活中存在著美好的東西,並且堅定不移地去維護它們。”

這對菲菲來說有點深奧了,她不管了,直接問自己感興趣的話:“媽媽,江叔叔,他怎麼不來我們家玩啊”

芳華轉身抱起女兒:“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這裡照片上的人我都見過啦太爺爺,大姑奶奶,小姑奶奶,還有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舅舅舅媽和林林哥,幹爸乾媽,海叔白姨和阿飛哥,張叔李姨和小張哥,......“

菲菲指點著照片上的人,一個不拉,長幼有序地念叨著:“還有紀爺爺,鄧爺爺,高伯伯,袁叔叔,德叔叔,......可是,我怎麼從來沒見過江叔叔啊?他到哪兒去了?“

芳華把菲菲放在地上,拉著她去衛生間裡洗手。

“江叔叔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所以不能來看媽媽和菲菲一家人了。”

“那我們去看他好不好?”

芳華笑了笑,說道:“好啊不過,要等媽媽老了,做不了手術了,沒事可干了,才能去看江叔叔。否則啊,他會把媽媽趕回來的。“

” 噢- ,要等那麼久啊。“

”怎麼?你很想去看江叔叔嗎?“

”是啊,我喜歡江叔叔。“

”為什麼?你又沒見過他?“

”因為江叔叔長得好看啊“

好吧,芳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可是很會以貌取人的。

在見過的叔叔阿姨中,她就最喜歡遠在成都,只相處過不到一年多的乾媽曼麗,平時總是念叨著我乾媽怎樣怎樣的。這讓近在咫尺,常接她去家裡玩,疼她超過了自己親兒子的海闊白芸兩口子都很嫉妒。

芳華俯下身來,逗著女兒:“???是嗎他有多好看有爸爸好看嗎”

菲菲皺起眉頭,咬著嘴唇,思想鬥爭了一會兒,仰頭說道:“沒爸爸好看。”

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底氣不足。

芳華心裡暗笑,一邊給她擦手,一邊說:“真的麼別人可都說了,江叔叔比爸爸好看呢“

這下,小姑娘的聲音大起來了:”不要,爸爸才是最好看的“

芳華看著她一副捍衛真理的表情,心裡都快笑死了。

”嗯,好好,爸爸最好看算你有良心,不枉你爸那麼疼你。“ ”

對哦,媽媽,快點啦,快點去機場接爸爸啊“

”嗯,知道了。還有兩個多小時呢,來得及“

“媽媽,姨婆去看小晨叔叔了,那中午菲菲是不是可以吃到爸爸炒的菜啦?”

“可以啊,只要你爸爸坐長途飛機不累的話。”

“噢 - ,那還是等爸爸休息好了,再做菜給菲菲吃吧。”

這麼乖巧的菲菲,難怪所有的人都會疼她。

芳華抱起菲菲,仔細看了看她的小臉。

這小妞果然是越長越漂亮,也越長越像她爸爸了,特別是一雙烏溜溜的會說話的大眼睛,更是像極了嘉輝只是她的臉形和嘴唇還有些自己的影子,而且眉毛和鼻子又要比爸爸的線條更柔和一些。

菲菲是個綜合了父母優點的漂亮寶貝兒。

芳華笑著對乖女兒說:“怎麼媽媽做得不好吃嗎非要吃爸爸炒的菜“???

菲菲摟住芳華的脖子說:”好吃,媽媽做的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了爸爸做的比媽媽做的還要好吃。“

芳華笑得肩頭發抖:真會說話啊,都不誰得罪

她拍了拍女兒的小屁股:”好啦,小馬屁精走,出發,接爸爸去“

芳華開著車帶上女兒,來到首都機場,在乘客大廳出口處,等待從美國飛來的航班的到港。

五年前,非典結束後沒多久,嘉輝那幾篇關於腫瘤幹細胞的論文一發表,很快引起了國際腫瘤研究界的轟動。

在阿列克斯教授的推薦下,他得到了美國MD安德森癌症中心的邀請,參與一項多學科協作的癌症研究計劃。

這是世界上公認的最好的癌症中心,有著雄厚的臨床科研實力。而嘉輝參與的項目也是得到美國國家癌症研究所(NCI)長期資助的研究項目。

這裡先進的實驗設備和充足的研究經費,都是嘉輝暫時在國內無法得到的。所以,芳華立刻讓嘉輝接受邀請,出國做博士後研究工作。

在嘉輝還有些猶豫不捨的時候,芳華說:“如果你是個庸才,我自然也會踏踏實實地守著你過日子可是,你有那麼聰明的頭腦,還有善於創新的科研能力,以及不隨波逐流的科研思維,我可不能看著你在國內就這麼被埋沒了。你去吧,好好做出一番成績,等國內的科研環境好點了,或者等你的名氣大到不會受人壓制的時候,再回來“

就這樣,為了實現兩人共同的醫學夢想,嘉輝再一次遠渡重洋,暫時離開了他的嬌妻愛女。

其實,對芳華來說,這五年倒並不比嘉輝留學的那些年更難熬。因為現在,嘉輝有條件隔個三五月就回國探親一次,

而且兩年前,在芳華完成了在職博士學位的學習後,總醫院也批准了她去安德森癌症中心做訪問學者的請求。

芳華在休斯頓和嘉輝團聚了一年。這一年同出同進固然是很幸福,但更重要的是,安德森中心同時也是世上最好的神經外科的臨床和研究機構。芳華在這裡進行了膠質瘤個體化綜合治療的研究。此外,她在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同行們的學習交流中,臨床知識和技能進一步得到了提升。

一年前,她如期回國,還沒來得及回四川的父母那裡看望女兒,又接到院黨委的命令,去川藏交界的一個貧困縣參加醫療援建工作。

她只得在路過成都的時候,匆匆去公公婆婆家看了一眼女兒。平時只是通過視頻和爸媽聊天的菲菲,見到媽媽後高興得不得了。但是等過了幾個小時,當菲菲知道芳華又要走的時候,哭得是聲嘶力竭,讓跑出門外的芳華也哭得淚如雨下。

只是為了完成任務,芳華只能狠狠心,對不起女兒了。

她跟著醫療隊來到海拔三四千米的高原藏區。這裡的條件自然是艱苦的,吃住都比北京差遠了,讓芳華很是不習慣。在空氣含氧量只有內地一半的條件下,天還要進行繁重的工作。

但芳華在這個沒有網絡,通訊不便的地方一呆就是半年。她手把手地教會當地醫生做簡單的腦外傷和腦出血的手術,從開始的自己做,學生參觀,到學生做,自己幫忙,一直到自己不上台而學生也能自己獨立完成手術。

當她完成任務離開的時候,當地政府和醫院送給她神經外科“榮譽主任”的聘書。

不過,當她接了女兒回到北京後,總醫院也根據她這些年的優異表現,很快批准她晉升了副主任醫師。

才不能近仙者,不可為醫。

這些年來,芳華憑藉自己千錘百煉得來的精妙醫術,在國內外神經外科界都得到了老前輩們的肯定。

她用神經內窺鏡輔助進行顯微外科手術的錄像,被當做教學錄像在諾道夫公司開辦在世界各地的培訓班上反复播放,自然她的大名已經被很多同行所熟知。

她在顱底外科手術入路的多次創新,也得到了同行們的肯定。在兩年前的界神經外科大會上,經德國的神經外科學界名宿小號教授提議,代表們討論後一致通過一項議案:將芳華設計的一種手術新路徑,命名為“林氏入徑”這是亞洲第二位獲此殊榮的神經外科醫師。

她在讀博士的三年裡,和何超合作開發成功了國產神經外科手術導航系統。此外海闊主持開發的國產腦起搏器也研製成功,進入了臨床試驗階段。這些項目,會大大降低國內病人手術的成本。

而芳華還將和海闊的公司繼續合作,開發神經外科醫師的模擬手術訓練系統。這個項目一旦開發成功,將會大大縮短神經外科青年醫師的成才速度,為國內培養更多更好的神經外科大夫。

這個課題也得到了以王院士為首的國內老專家們的鼎力支持,他們相信憑著這個項目,以及龐大的病例資源,中國一定可以成為世界神經外科的中心。

04年,諾道夫公司贊助設立了一個以王院士的名字命名的“中國神經外科醫師年度獎”。該獎旨在表彰對中國神經外科事業發展做出突出貢獻的神經外科醫師。它每年評選一次,獎項包括終身成就獎一名(60歲以上),學術成就獎兩名(45〜60歲),青年醫師獎五名(45歲以下)。

該獎一創立,就被視為了中國神經外科領域最高級別的個人榮譽獎,是國內上萬名神經外科醫師奮鬥的目標。

芳華憑著這些年做出的成績,毫無爭議地被中國醫師協會神經外科醫師分會授予了07年度“中國神經外科青年醫師獎“。她是目前為止獲獎年齡最小的青年醫師,同時也是唯一的女醫師,

所謂厚積薄發,經過多年的積澱,她已經成為本專業領域一位惹人注目的青年名醫。

這些年,驅使她不斷努力進步的動力,是來自很多平凡而偉大的人們給她的啟示-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燃燒自己,不留遺憾。

芳華自問她重生的這一輩子,也算是做到了燃燒自己;雖不敢說不留遺憾,但可以說一生清清白白,問心無愧

不過,芳華也覺得自己對一個人還是有所虧欠的。

那就是她的寶貝女兒-菲菲

嘉輝也。她狀語從句:懷著同樣的心理,所以兩個人在和女兒相處的時候,都是有求必應,極度地寵愛著共同的寶貝兒。

菲菲從三歲多就被送回老家,不是在成都跟著爺爺奶奶,就是在綿陽跟著姥姥姥爺,有時也在舅舅舅媽家或者乾爹乾媽家呆一段時間。即使以前她在北京的時候,也是經常在週末被接到白姨的家裡,跟著阿飛哥一起學鋼琴。因為芳華沒時間帶她去***,就揩海家大少的油,一起跟著私人教師學了。

從小“四處流浪“的經歷,倒讓菲菲出落得益發可愛和乖巧。別人對她好,她也會對別人更好,所以她每到一處,總是能得到各位長們的疼愛。

儘管芳華和嘉輝都是不太稱職的父母,但菲菲卻是個誰都想要擁有的貼心的女兒。

即使他們兩個和菲菲聚少離多,女兒卻依然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

好在這大半年來,芳華不再東跑西顛而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北京,可以天天陪女兒,倒也和女兒迅速消弭了分離一年半的陌生。

而嘉輝也因為要準備回國了,經常不到兩個月就回來一次,一回來就呆上十天半月的,也用他的寵愛和美食慢慢籠絡了女兒的心。菲菲對她爸爸可是崇拜加熱愛,感情好得讓芳華嫉妒。

即使是在他回美國的日子裡,早就學會上網的菲菲也要天天和爸爸在網上親親熱熱地聊天。

有時,芳華湊在她身後,想要和嘉輝說幾句,菲菲還不樂意:“媽媽,你好好看你的解剖圖去,別打擾我和爸爸聊天。”

芳華衝電腦屏幕上的嘉輝聳聳肩:“看到沒你的白雪公主發話了,不讓我這後媽和你說話咧。“

然後灰溜溜地躲在一邊看自己的專業書,但也會偷偷豎起耳朵聽那兩父女傻氣而無聊的對話。

最後,到菲菲該睡覺的時候,她才依依不捨地被吳嬢帶走了。而芳華這才趕緊和嘉輝聊上幾句,然後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芳華因為對女兒心懷愧疚,所以一直在她面前做小伏低的,從來沒罵過菲菲,更別說動她一個手指頭了。

因為這麼乖的寶貝兒,不但自己捨不得罵,就是菲菲強大的粉絲親友團也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的。

白芸常對芳華說:“沒見過比菲菲更惹人疼的小孩子了”

。此時,就會芳華想起菲菲三四歲就常常被迫狀語從句:父母分別時大哭的模樣

她的懂事,其實都是被父母磨練出來的。當然,也就更讓人心疼了。

芳華還在回憶著這些往事,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間菲菲都長這麼大了,明年就要上小學了。

菲菲忽然蹦起來老高,揮著手衝著不遠處喊:“爸爸爸爸”

。芳華抬頭,果然見到嘉輝推著行李箱,正向這邊走來菲菲已經急不可待地甩脫芳華的手,衝著她崇拜的爸爸跑了過去。

嘉輝也停下了腳步,蹲下身子,將跑到跟前的女兒一把抱了起來,父女倆親親熱熱地香起面孔來。

芳華微笑著慢慢走過去,視線卻總不離嘉輝的面孔。

面對天真的女兒,嘉輝沉靜的臉上也像被染上了朝陽的顏色,笑得那麼燦爛。

這些年他在國外實驗室埋頭苦幹,四年之內就以第一作者在

SCI的數據庫顯示中,他的這些論文被其他科學家在論文中引用的次數達到了2000年。多次,這是影響力最直觀表現。

而聽說,孫飛所主持的研究項目,這五年來雖也在國外的醫學雜誌上發表了七八篇論文,但無論是雜誌的權威性還是論文的影響力,都遠遠比不上嘉輝一個人的成果。

據說,科技部的官員已經終止了對孫飛負責的課題研究的後續撥款。

而兩年前,嘉輝就被教育部和李嘉誠基金會啟動的“長江學者獎勵計劃“特聘為中國協和醫科大學教授,所以他這些年才有不少機會回國講學。去年,嘉輝還獲得了年度長江學者成就獎,獎金100萬元。

最近半年,嘉輝逐漸結束了在美國那邊的實驗研究,因為中國協和醫科大學和中國醫學科學院已經任命他為國家重點實驗室的主任,而校長兼院長也將自己主持的一項國家973計劃課題的重要子課題撥給嘉輝負責主持。

這個子課題,預計將在五年內得到總計3000萬的國家財政撥款。另外,嘉輝自己也申請並獲得了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的資助,啟動研究資金50萬。

所以,現在國內給嘉輝提供了非常好的科研平台,並讓他可以自由發揮,他自然沒有任何留戀地要離開美國了。

不過,本來他還有些收尾實驗,應該是在夏天才能全部結束,再回國的。

但今年年初,芳華就催促他盡量在四月底五月初之前趕回國。

嘉輝曾問她為什麼這麼急著讓自己回國,而且非要在五月之前,

芳華只是告訴他-按照軍委的要求,全軍正在組建8支國家級應急救援隊,分別是抗洪搶險應急部隊,地震災害緊急救援隊,核生化應急救援隊,空中緊急運輸服務隊,交通緊急搶險隊,海上應急搜救隊,應急機動通信保障隊,醫療防疫救援隊等8支隊伍。

這些隊伍總計將達到5萬人的規模,可以將它們理解為在國家遇到各種突發嚴重災害事故時,可以做出快速反應的專業救援部隊。

在接到軍委指示後,當年臨危受命擔任小湯山醫院院長,打贏非典決戰一仗的新上任的總後衛生部趙巖嶺趙部長,已經下令在軍內各個軍醫大學,大軍區總醫院,軍兵種總醫院組建了十四支國家級應急救援醫療隊。

芳華作為一名出色的外科軍醫,已經報名並成為了解放軍總醫院應急救援分隊的骨幹。她將隨時待命,在國家最需要的時候,開往搶險救災的醫療前線。

所以,她要嘉輝快點回來,支持她,並照顧好學齡期的女兒,因為他們已經不能再虧欠女兒了。

現在,嘉輝終於回來了。芳華緩緩走到了他的面前。

嘉輝將女兒移到右手臂彎上抱好,左手攬過芳華的腰,將她輕輕帶到懷中。

兩人四目對視片刻,芳華看著嘉輝溫煦的笑容,也微笑著說了句廢話:“回來啦”

嘉輝的笑意更加深了,沒有回答,而是低頭親吻了一下芳華的臉頰。

大庭廣眾之下,縱然是老夫老妻了,芳華還是微微紅了臉。

菲菲偏偏還湊趣地說:“我也要香媽媽一下“

然後身子一挺,雙手一張,抱住芳華的脖子,”啪“的一聲,一個濕乎乎的吻就印上了芳華的臉。

芳華好笑地抱穩女兒。寶貝兒香香軟軟的身子,讓她的身心都感到了充實,而心裡更是滿溢著驕傲和憐愛。

嘉輝則將她們母女一起摟在懷裡,分別親了親一大一小兩張笑臉。

然後,他的額頭和芳華的相抵,低聲說道:“這次回來,我們一家三口就再也不分開了”


作品相關番外:花語

四月初,擱四川已經是暮春。但在北京,花事卻剛剛開始。

芳華感到春風和陽光越來越和煦,想起了秦主任贈送的太陽花種子。

她在實驗室裡蒐集了六七個用過的方便麵桶,裝上從院內花園裡挖來的泥土,把種子灑了下去。這些個小花盆,隨意擺在宿舍,實驗室,病房辦公室裡,每天早上澆點水,從沒施過肥。

一周後,小小的嫩芽就破土而出了。在京城那暖暖的陽光下,花芽長得很快。雖然開花還要一兩個月呢,但是看著這片蔥蘢的充滿希望的綠色,就讓人覺得欣喜。

實驗室的花盆是嘉輝給她照顧的,每天早上澆的是隔夜的苦丁茶茶水不知怎的,這幾盆的嫩葉比別處的要青翠茂密得多。

芳華不服氣了:“你養細胞比我養得好也就罷了,怎麼養花也是這樣呢?太傷自尊了。“

嘉輝笑笑,見天色已晚,就打開窗戶,將外面窗台上曬了一天太陽的幾盆花搬了進來。都放好後,他才走到屋角的水槽旁,一邊洗手一邊說:“我比你用心罷了。”

然後,他走回桌旁。芳華把桌邊小掛鉤上掛著的小方巾遞給他。

嘉輝一邊擦手一邊說:“知道太陽花的花語嗎?”

“怎麼?你還對這個感興趣?你別告訴我,你還研究星座什麼的啊?“

”那,那倒沒有。就是有次無意中看到網上有介紹花語的,然後就記下了。“

”哦,那太陽花的花語是什麼?“

嘉輝緩緩地說:”光明,熱烈,和......“

芳華只聽了開頭就說:”!嗯,不錯,挺符合的我喜歡這花語“

嘉輝看著芳華的笑容,也微微一笑,心裡補上一句:沉默的愛。

他又看看那稚嫩的花芽,不禁想:開得那麼燦爛的花朵,卻有這麼內斂的花語,耐人尋味真是

芳華忽然想起來了,一邊珍而重之地打開那本Ÿ教授的神書,一邊狀若不經意地說:“嗯,那個,你好像都沒有給我送過花吧”

嘉輝看著芳華那目不斜視裝作在看書的樣子,也正色地說:“嗯,真是不應該啊!“

芳華的嘴角緩緩地翹了起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嘉輝一邊看著電腦,一邊繼續很認真嚴肅地說:”說吧,想要什麼花我可以每天送你一束你就是想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也可以啊。“

芳華掌不住了,扑哧一笑:”!天哪你別嚇我我雖然喜歡花,但要是那麼誇張的送法,我可受不了。還有,也沒必要天天送。

其實,我不喜歡花店裡賣的那些包紮成花束的花。因為她們看起來雖然好看,一時包裝得也很風光,但是很快就會枯萎,被主人扔進垃圾堆去。看到這樣的花兒,我總有種紅顏薄命的感覺。

我喜歡那些栽種在花園裡,花盆中的,泥土中的花,因為她們是腳踏實地的,自自然然地開放,自自然然地凋落。即使凋落了,也是質本潔來還潔去,化作春泥更護花看到這樣的花兒,我只會覺得她們不虛此生。“

嘉輝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收花,只是捉弄我罷了“

芳華吐吐舌頭:“你幹嘛那麼聰明你就假裝糊塗,讓我捉弄捉弄好了嘛?!”

嘉輝失笑,自己明明已經很配合地讓你捉弄了啊!

他搖搖頭不說話了,在網上搜索了起來,找到後叫芳華:“過來,看看這花兒,好看嗎?”

芳華探頭一看,不禁讚歎:“真好看。這是蘭花吧?”

“嗯,這是蘭花之王,卡特利亞蘭。如果我要送,就送你一朵這花。“

芳華不禁走近點,再仔細看那幾張圖片上的花。花朵碩大,姿態優美,艷麗高貴,充滿魅力。

她疑惑地說:“這花是好看,可是和我的氣質一點不像啊。我這樣的,大概也就像那什麼小雛菊啦,小喇叭花之類的了。“

”呵呵,你這麼想啊?好吧,卡特利亞蘭的花語是 -你很美,風韻華貴,出類拔萃“說到這,嘉輝摟住芳華的腰,芳華便順勢坐在他腿上。

芳華品品這花語,搖搖頭:”還是不像只有羅曼麗那樣的美女,才配得上這花。“

她又轉頭看看嘉輝光彩熠熠的眼睛,不禁笑了:”我覺得這卡特蘭也挺適合你的呢“

嘉輝一笑,輕輕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胡說八道,這花是最適合新娘佩戴的。”

“哦 - ”芳華明白了,再看看那美麗的花,不禁放軟身身,縮進嘉輝懷裡,不說話了。

窗外吹來一陣風,將藍色的百葉窗簾都吹得簌簌作響。

嘉輝抱緊芳華問:“冷不冷我去把窗戶關了。”

芳華搖頭:“不用,通通風,挺好”

她靠在嘉輝的懷裡,一時間不想起來,於是就拿起專業書,頭斜靠在嘉輝的肩膀上,悠閒地一頁頁翻起腦外手術圖譜來。

嘉輝一手扶著芳華的頭並輕輕撫摸著,另一手操作桌上的鼠標,繼續瀏覽著網頁。

忽然,他看到那卡特蘭花的圖片下有幾句話,不禁輕輕地吟誦:

“比幾千朵薔薇,比幾千朵金盞菊,比幾億朵康乃馨,

我寧希望,一朵卡特利亞......

和胸前插著一朵卡特利亞的你,一起漫步,......“

聽到這兒,芳華早已被嘉輝溫存舒緩的聲音吸引,也抬起頭看向電腦。

見到最後的那句詩,芳華不知不覺和他一起念道:

“ - 那正是我夢寐以求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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