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校園] 重生之剎那芳華 作者:晚風低語 (全文完)

 
stella1802 2018-5-10 15:35:2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0 72864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2 15:24
正文二百二十、驚喜

二百二十、驚喜

芳華接通電話,“餵”了一聲。

“是我。”

芳華聽得出來,嘉輝的聲音還是平靜而沉穩的。 不過這也不能說明問題,因為這人一向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

“有什麼要緊事嗎?”

“嗯——,想你了,算不算要緊事?”

這下子芳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放心了:嘉輝能這麼放鬆,應該是真的沒事。

“你是在成都的爸媽家裡嗎?”

“嗯,啊……,你現在在幹啥?”

芳華看了看旁邊的佩特拉,見她雖然手裡掰著麵包屑輕輕灑落河面,眼睛卻好奇地看著自己。

芳華沖她笑了笑,轉身背靠欄杆,繼續說著電話。

“我和佩特拉在河邊散步呢,我們正在餵河上的天鵝。”

“嗯,我知道,你說過,利馬特河兩岸的風光很漂亮。”

“是啊,比府南河美多了。雖然這些年成都也大力治理了一番,錦江的污染情況比我們上學那會兒算是好太多了,可跟人家比,還是差遠了。”

芳華不由自主地就將利馬特河與家鄉城市的母親河做了比較。

曾經在錦江畔獨步尋花的詩聖,他為世人描繪的那個“花滿蹊”“壓枝低”的充滿詩意的成都,本來也是完全不亞於蘇黎世的。 真希望有一天,詩人筆下的畫面能夠再現成都,以及國內各處的城鄉。

就算是蘇黎世,不也是經過先污染後治理的過程嗎? 現在人家擁有的東西也是通過自己努力建設出來的,並不是全靠天賜的。

芳華忽然發覺自己走神了,這電話費可是浪費不起的,便趕緊說:“不扯這些了。我一會兒就回去了,上網再聊吧”

“別急嘛,再說一會兒,我還想听聽你的聲音。”

芳華笑了,嘉輝也有傻氣的時候。 於是,她的聲音和她的心一起柔軟了下來。

“嗯,你別忘了代我給媽媽和爸爸問好。等我回去了,也請他們來北京玩啊……”

嘉輝卻含糊地說著:“唔,知道了。你還是說說,你現在在哪兒吧?”

“我啊,在河上的石橋,就是格羅斯大教堂和聖母教堂之間的石板橋上。”

“聖母教堂就是你說的那個戴了綠色尖頂帽子的,對嗎?”

芳華一點不奇怪自己說過的話都被嘉輝記得清清楚楚的,她也暗笑——在他面前真是一點不能說錯話,好話壞話他都記著呢。

她微笑著說:“對啊,我上次進去參觀過,裡面的彩色玻璃畫特別漂亮,可惜不能拍照……”

正說著呢,教堂十二點的鐘聲悠悠響起。

不只是聖母教堂的鐘聲,所有散佈在利馬特河兩岸的大大小小的教堂都響起了鐘聲。

“當——當——”,鐘聲此起彼伏,有遠有近,有高有低,有的清脆短促,有的醇厚悠長,相互交織成和諧的旋律,如同巴赫的音樂——莊重華美又平靜安寧。

芳華不禁對著手機裡說:“你聽——,這裡的教堂正在敲鐘……,好聽吧?”

“嗯——,我聽到了。”

芳華還在悠然地聆聽著優美的鐘聲,不過她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因為,她聽見手機裡也傳出來同樣清晰的鐘聲。

難道——?

芳華一下子直起身子,向四下里張望著,但並沒看見想念的人。

她的心怦怦怦地跳得很快,嘴裡還急切地問:“嘉輝,你在哪兒?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在——”

手機裡卻傳來嘉輝低低的笑聲:“呵呵,被你發現了。”

芳華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真的在蘇黎世?你在哪兒呢?”

電話中的聲音還是不慌不忙的:“別激動,你就站著原處別動啊,我馬上就到了。”

芳華能不激動嗎?

她心裡念叨著:壞人,就會玩驚喜,太壞了不過,我喜歡

她一手舉著手機貼在耳畔,來回張望了幾下。 後來想想,嘉輝步行的話,一定是從火車站那邊直接走過來的,便朝聖母大教堂那邊不停伸長了脖子瞭望。

這時,她真希望眼睛能跟內窺鏡一樣會拐彎,繞過教堂的牆角,看得更遠。

佩特拉難得看到林老師這樣著急的樣子,便問她:“林,你怎麼啦?”

芳華摸摸她的頭,一邊繼續張望,一邊說:“我等人。”

“什麼人?”

芳華頓了頓才說:“愛人。”

小姑娘別看才十歲,也和所有的女人一樣對戀愛故事充滿熱情。 她忽閃著星星眼說:“哦——,我知道,就是你桌子上那張照片上的人吧?”

“嗯,小鬼靈精,什麼都瞞不過你。”

佩特拉好奇地問:“那——怎麼你在這兒等?”

芳華又揉揉她的頭無奈地說:“唉,他也沒跟我說要來,就這麼打個電話就說我來了。這人就這樣,幹什麼,事先都不打招呼”

“嘻嘻,那他是要給你驚喜啊”

芳華的嘴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但還是嘟囔著:“驚喜太多了,真怕被他驚出心髒病了……”

忽然,佩特拉重重地拽了芳華的手一下。

芳華還奇怪呢,就听到手機里傳來嘉輝的聲音:“芳華,我——就在你後面”

而佩特拉的小手也同時朝著芳華身後指過去:“那裡,他來了。”

芳華轉身一看,沒錯嘉輝的身影出現在對面橋頭。

他應該是剛從巷子裡拐出來,正在快步走上橋。

兩人視線一對上,馬上同時收了了電話,並向對方走過去。

芳華先是快跑了幾步,然後又放慢了些腳步,只是靜靜地走向嘉輝。

因為此時此刻,兩岸的鐘聲還鳴響迴盪在耳邊,她和嘉輝走上這中世紀的石橋相會,實在是太過童話了。

所以,芳華只覺得自己是在一個浪漫甜美的夢中,所以她需要緩一緩,好確定這是不是夢。

嘉輝卻是邁著堅定的大步,幾下就來到了她面前。

他二話不說,雙手一張就將芳華整個人摟在懷中,然後低頭打量著芳華,嘴角還噙著笑容。

直到被嘉輝緊緊摟住,芳華終於從夢境中一下子醒了過來。

真的是嘉輝啊,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芳華不再怔忡了,而是抓緊嘉輝的大衣領子,讓兩人的臉貼得更近些,呼吸相聞。

她笑了,熟悉的笑容讓嘉輝情不自禁地輕啄起她的臉龐,芳華也用自己的鼻尖和唇瓣在嘉輝的臉上摩挲著。

此時,她才感覺這一個多月來,自己第一次踩實了腳下的地面。

芳華半嗔半喜地問:“你不是要回家過年的嗎?”

嘉輝又重重吻了她一下,才停下來說:“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芳華聽得心裡一熱,不禁更加動情地吻上嘉輝。

嘉輝也早忘記了自己十幾個小時旅途的疲勞,只知道自己萬里迢迢來這兒一趟,就是為了看到芳華一切安好,笑容依舊。

如今見到了,他也就放心了。

沒有辦法,雖然嘉輝理智上知道芳華是個能照顧好自己的成年人,可在感情上他總是把芳華當小孩,一個永遠需要自己照顧和愛護的小孩。

這一次,是芳華第一次單獨一個人去陌生的國家,身邊完全是陌生人。 想到她比自己當年出國時身邊有同事和熟人的情況還不如,嘉輝的心裡就很不踏實,不親自來確認芳華到底過得好不好,他是不會安心的。

所以,芳華剛出國沒多久,他就開始準備來看她了,並趁著這個春節長假,跟孫飛請了十天的假。

現在,摟著芳華,吻著芳華,嘉輝才知道自己心慌慌地著急來看芳華,其實也不全是為了芳華,也是為了自己。

因為這次芳華走後,他的心莫名地空虛,大概也是因為這是兩人共同生活後的第一次分別,已經習慣每晚相偎相依的兩人其實都很不適應單人入睡了。

現在來到這兒,看到她,實實在在地抱著她,嘉輝的心裡再度充實和活躍起來。

他也顧不得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了,理智暫退,讓情感主宰一切。

嘉輝熱情地將積壓了一個多月的,看似不長時間,但程度不亞於那五、六年別離的濃烈相思,都向芳華釋放出來。

芳華快被嘉輝熔化了,她什麼都不能想了,只能在迷迷糊糊中體會著嘉輝唇舌之間的蜜語:想你,想你,……。

小姑娘佩特拉倒是見多識廣,大大方方地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石橋欄杆處,笑嘻嘻地看著那一對忘情的情侶。

在這個愛好自然的小姑娘眼中,眼前的畫面就像自然界的風起雨落一樣自然。

她覺得很美。

漸漸地,最後一響鐘聲的回音也停歇了,四周在相對安靜下來的同時,像走路、人語這樣的聲音反而又明晰起來。

這時,正好有一輛自行車駛過石橋,車上的小伙子按了一下車鈴,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唿哨。

嘉輝和芳華被這聲口哨從忘我的境界拉回到現實中來,他們慢慢分開了彼此的唇,卻仍然緊緊相擁著,對視著,微笑著。

這次,是在用眼神交換著彼此的愛戀。

佩特拉在一旁等不得了,使勁咳嗽了幾聲,才打斷了二人的默契。

芳華這才醒覺自己剛剛上演了少兒禁止的戲碼,可是回頭看到佩特拉無邪的目光,又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她轉身拉著佩特拉,給嘉輝介紹起來。

嘉輝早就听說過她了,他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說道:“Guten Tag! (你好/日安)”

小姑娘伸出手後卻用比較純正的普通話說道:“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嘉輝笑了:“嗯,你的中文比我的德文好多了”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2 15:25
正文二百二十一、城堡

二百二十一、城堡

原來,嘉輝下飛機後,先找到了格羅斯大教堂——芳華說過房東家在這兒附近,才給她打的電話,所以才會從橋東出現。

開始的驚喜過後,慢慢平靜下來的芳華看出嘉輝還是有些疲倦的,便帶著他回到房東家。 魯迪和米婭對遠方來客都表示歡迎,知道他剛下飛機後,米婭還馬上端來簡單的午餐。

等嘉輝吃了些東西,兩人回到芳華的房間。

其實他們也就一個月沒見,平時還經常視頻的,但是兩人一見面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當然還是芳華說的多。 即使有些事情她也和嘉輝說過,但怎麼都沒有身處芳華居住生活的環境,更讓嘉輝有現場感。

嘉輝很享受這現場直播的感覺,何況還能拉著芳華的小手,邊聽她訴說,邊把玩她的手指。

也許是大半年沒做手術,不用再往手上抹消毒劑了;也可能是近日來吃米婭做的豬肘子吃多了,芳華的手又恢復了些少女時滑膩的觸感。

嘉輝摸著摸著,就忍不住放在唇邊親親,繼而又擴展到芳華的其他部位。 所以,芳華的訴說也就斷斷續續了。

兩人就這麼膩了一個下午和晚上,中間出來吃了頓晚餐,不一會兒又回屋繼續說話。

至於佩特拉的歷史課,自然是還沒開始就無限期延遲了。

第二天,等他們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的時候,魯迪一家早就出去做禮拜了。

芳華拉著嘉輝一起去逛老城區,還去了湖畔碼頭,登上了環湖的遊船兼輪渡,欣賞了蘇黎世的湖光山色。

這是芳華來蘇黎世後玩的最高興的一天。 同樣的風景,在心愛的人陪伴下,又是不一樣的感受了。

這也算是實現了兩人學生時代的夢想和約定:一起出國,一起看世界,一起長見識。

晚上,他們去了大學城,參加中國留學生舉辦的新年晚會。 有的吃,有的玩,還有留學生自己表演的文娛節目可以欣賞。 就像曾經在大學裡開過的聯歡晚會,只是開在了異國他鄉,開在了傳統佳節的前夕。

第二天,芳華給R教授請了一周假,也和B教授打了聲招呼。 他們聽說是她新婚不久的丈夫來了,又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日,也很人性化地同意了。

反正進修醫生又不實際管病人,也不值班,放假對科里根本沒影響。 另外,這種進修培訓雖然要求學分,但芳華完全可以靠以後多聽一點國際學術報告,把學分補回來。

中午,芳華給國內親朋們打長途電話拜年。

林家二老看到嘉輝大老遠的跑去陪芳華過節,當然很放心。

倒是嘉輝媽媽調侃兒子:“連著兩年的春節都不回家過,這娶了媳婦就忘了娘啊”

嘉輝雖然孝順,但是從小就沉默寡言的,可沒有芳華會哄老人開心。 要不,怎麼他**說他是悶葫蘆呢。

芳華幫著嘉輝狡辯:“媽,嘉輝那是不想當電燈泡,免得打擾您和爸過二人世界啊”

其實姚阿姨並沒有生嘉輝的氣,早就知道他的脾氣了嘛。 她也很看得開,退休後正是夕陽紅的時候,她還忙著和老張享受人生呢,哪有功夫和媳婦爭風吃醋。

而且,她一直很喜歡芳華的率真,覺得她的生氣配嘉輝的沉靜是正正好,所以只要兩個孩子過的好,她就很高興了。

就連張叔叔都很喜歡和關心芳華,他也搶過電話囑咐著:“芳華啊,你那身體也不太好,要小心照顧自己,不要得病啊不然,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生了病都沒人照顧”

這張叔叔剛見到芳華的時候,正值她受傷後的休養期,還送過她補品,所以這一直以來潛意識裡就留下了芳華體弱的印象,每次見到她都會提醒她注意保重身體,比芳華的親媽還能囉嗦。

芳華對長輩們的關心,自是只有連連感謝,一一答應的份兒。

下午,芳華和嘉輝又與留學生們一起看春晚。

雖然春晚在國人心中早就成了雞肋,但在國外看這春晚,還是覺得很親切的。 即使是平日覺得很無聊、膈應人的相聲小品,此刻也能看得哈哈大笑。

這大概是因為在國外,基本上就是處於中國文化的沙漠,所以留學生們才給點陽光就燦爛了。

當北京時間午夜12點時,瑞士這邊正好是晚餐時間,大家也是邊看春晚邊一起動手包餃子。

當春晚現場一片歡騰時,這邊的留學生也跟著一起撒花紙。 只是不能放鞭炮,大家就敲碗打碟地伴奏,高喊著“過年啦”“新年快樂”,然後又吃幾口剛出鍋的餃子,就這樣迎來了農曆馬年的新春。

芳華還特意帶了一飯盒餃子,拿回去請魯迪一家品嚐。

男主人魯迪吃了後只是禮貌地道謝,大概因為這幾個餃子就是讓他全吃了,也不夠他塞牙縫的,所以他還沒品出味來吧。

米婭對這餃子的做法倒是很感興趣,問了半天是怎麼把餃子餡包進面皮里去的。 她感慨——這中國人吃東西就是講究,肉都剁爛了還要包進小面皮里才吃,不像德國人就是大碗喝(啤)酒、大塊吃(豬)肉,吃得豪爽。

佩特拉倒是真心喜歡中國餃子,還說以後要跟芳華學包餃子呢。

得勒,看樣子,芳華還要辦廚師培訓班了。

不過芳華覺得,向世界人民推廣宣傳中國的美食文化,是自己義不容辭的任務,也就欣然同意了。 她還在想,要不要教米婭做正宗的四川泡菜呢。

大年初一,嘉輝和芳華乘坐國際列車,前往德國,目的地是慕尼黑,看望老同學和老朋友——趙玉玲兩口子。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慕名先去了一個德國的小鎮——迪特福特。 因為這個千年小鎮的居民都自稱“中國人”,外界也將迪特福特稱為“巴伐利亞的中國”。

其實,這小鎮上的幾千名居民全是地道的白種人。 至於他們為何自稱中國人,流傳著兩種說法。

第一個版本,“徵稅說”。 話說很久以前,主教派遣稅務官前往迪特福特催繳稅款。 迪特福特的人聽說後,馬上將城牆門緊閉,以逃避沉重的稅賦。 吃了閉門羹的稅務官只好回去,氣急敗壞地向主教報告:“迪特福特人就像中國人一樣,把自己關在城牆裡”迪特福特人因此有了“中國人”的綽號。

第二個版本,“通商說”。 也是話說很久之前,迪特福特人就開始同中國人做生意,用當地的白銀、手工藝品等換取中國的絲綢、瓷器和茶葉。 隨著通商和交往的深入,迪特福特人漸漸迷上了中國文化,因此才被稱為“中國人”。

反正不管當初是怎麼回事,現在的迪特福特人不但非常驕傲地自稱中國人,也非常迷戀中國文化,還會在每年的2月(中國的農曆春節期間)舉行“中國人狂歡節”,而且都堅持舉辦了70多年。

嘉輝是在美國留學的時候,聽一名曾經去這個狂歡節玩過、也因此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的德國留學生說起,才知道這個小鎮的。

他和芳華說了後,芳華也很有興趣,兩人便順路拐到了這個小鎮。 當他們到達小鎮的時候,距離狂歡節最具特色的化裝遊行開始的時間已經很近了。

街道上已經有穿著中國古代服裝的男男女女,在做各種準備。

小鎮的街頭巷尾和周圍房屋上,到處掛著大紅燈籠,插著印有中國龍的彩旗,窗戶玻璃上也貼著“喜”“福”字樣的剪紙,濃郁的中國風撲面而來,而且有著很喜慶的中國年味。

芳華還看見街道兩邊的窗戶都掛出一塊圓形的黃色牌子,上面寫著“嘿,華人”,也有的寫著“華人,你好嗎”、“祝你生活愉快”的字樣。 也有些地段懸掛著大幅標語:“喜氣洋洋”。 這裡的漢字簡體和繁體都有。

要不是放眼看去,周圍全是白皮膚的老外,芳華真覺得像是回國了。 其實,按理說,在這裡她才是老外。

不過,周圍的居民發現他們這兩個黑髮黃皮膚的遊客模樣的人後,都很熱情地上前詢問他們是不是中國人,而且他們都是用漢語發問。

雖然他們的漢語說得併不標準,還有點荒腔走板的,但是非常難得的是——所有來打招呼的人都是用漢語,還能簡單地交談兩句。

這真是太讓芳華驚訝了,她確實相信了迪特福特人真的很熱愛中國,連中文都成了“官方語言”了。 於是,她在回答“我們來自中國”時,也是感到從沒有過的驕傲自豪。

因為,當地居民在確認他們來自中國後,都興奮地說:“噢——,我們的中國親戚來看我們了”

呵呵,這樣說來,芳華和嘉輝在這個小鎮上也不能算老外了。

有熱心的市民帶領他們前往化裝遊行的主會場——市政廳廣場。 這裡有一座小鎮的標誌性雕塑——一個清朝官員模樣的中國人。 胖胖的,戴著尖頂帽子,撇著八字胡,挺著肚子,張開雙臂,雙目圓睜注視著來往行人。 走近一看,發現他的肚子裡不斷湧出一股股清泉。 雕塑旁邊還豎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迪特福特——巴伐利亞的中國”。

市政廳廣場前搭建了一座兩層樓高的台子,台下有手持長矛身著盔甲的衛士守著,台上有手持宮燈身著宮裝的宮女站著。 台子正中有一把龍椅,這裡就算是金鑾殿了。 一會兒皇帝陛下到來後,將會在這裡接受臣民的朝拜。

很快,兩點鐘到了,化裝遊行正式開始。 一個接一個的隊伍,和一輛輛的彩車,在音樂的伴奏下緩緩地走過小鎮的街道,匯聚在市政廳廣場前。

參加遊行的人,不論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穿著中式服裝,有各個朝代的古裝,不過最多的還是清朝和民國的。

其實這些服裝大多數是居民根據自己看的畫片、加上自己的想像而縫製出來的中式衣物。 也不是不好,只是看在芳華眼裡是就不是那麼地道了。

不過,她也看見有幾個小女孩穿著艷麗的唐宋時期漢服,頭上還帶著假髮髻,皮膚白白的,倒是真的像小仙女一樣。 總的說來,女士的服裝普遍更精緻,更像漢服一些。 男士的服飾就不太像了,大多是對襟式的唐裝。

遊行隊伍裡還有舞龍的,打太極拳的,還有撐著小花傘的旗袍淑女,都是一邊行進,一邊進行著各種表演。

看上去,還是挺好玩的。 芳華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就會指著那邊,大聲叫嘉輝拍下來。 不過,滑稽的人和場景子太多了,嘉輝被芳華指揮得團團轉,都快拍不過來了。

遊行的高潮就是皇帝的駕到。 這皇帝的皇冠、龍袍倒還像模像樣的,看上去很威風。 他從龍車上下來後,在王公大臣、公主妃嬪的簇擁下登上金鑾殿,接受臣民的朝拜,並發表告臣民書,祝福國泰民安。

這時,場外奏響震耳欲聾的音樂,人們爆發出陣陣歡呼聲,遊行到此結束。

芳華看得很過癮,這個化妝遊行比在國內過年還有意思啊。 她又拉著嘉輝去廣場前,和還穿著戲裝正準備散場的演員們合影留念。

本來這狂歡節只是小鎮居民自娛自樂的活動,但它那獨特的中國特色也漸漸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國內外遊客慕名而來,這倒是大大提高了迪特福特的知名度,也增加了小鎮的旅遊收入。

所以,市政府和當地居民在辦好狂歡節方面是更加熱心了。 他們都會非常熱情地接待各方遊客,而對中國遊客就更友好了。

現場的演員們,都用中國話給芳華和嘉輝拜年、問候,照相時也非常配合,笑得很燦爛友好。

雖然大家素不相識,但是在狂歡節的氛圍下,卻可以勾肩搭背、摟摟抱抱地合影,彷彿多年未見的好友。

這也打破了芳華對德國人禮貌又疏遠的印象,她發現他們還是很開朗和好客的。

帶著對迪特福特“中國人”的美好印象,芳華和嘉輝離開小鎮,當晚趕到了慕尼黑,看望老同學和老朋友趙玉玲兩口子。

趙玉玲正在慕尼黑大學醫學院攻讀博士學位,有獎學金;程浩則是在這裡的實驗室做博士後,有課題經費,他也在準備考醫師執照。 他們都準備以後就留在這邊工作了。

德國的醫學水平是世界領先的,中國的外科泰斗裘法祖院士就是在慕尼黑大學獲得的醫學博士學位。

芳華也很羨慕趙玉玲兩口子能在條件這麼好的醫學院裡學習工作,何況,德國也是個充滿魅力的國家。

就說慕尼黑吧,它是巴伐利亞州的首府,原來是巴伐利亞王國的都城,現在已經發展成為德國重要的經濟、文化、科技中心,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之一。 而它又能在現代文明高度發展的同時,保留了巴伐利亞的鄉村風情。 所以,慕尼黑還有個稱號叫做“百萬人的村莊”。

這座城市可比蘇黎世大多了,市區內到處可見各種風格的中世紀建築——豪華高貴的法式皇宮,哥特式教堂卻戴著羅曼式圓頂而成為慕尼黑標誌的聖母教堂,哥特式的新市政廳的旋轉木偶鐘、古羅馬式的國王廣場,就連慕尼黑大學校園內都有一座非常宏偉的城堡。

難怪慕尼黑有“歐洲建築博物館”之稱。 僅僅是在慕尼黑的大街小巷中穿行,已經讓芳華感覺彷彿走進了建築歷史的長廊,雖然並不是學這個專業的,但也被這“凝固的音樂”深深震撼。

德意志這個民族,一直是芳華很敬佩也很迷惑的一個民族。

因為這個民族太矛盾了。

一方面,他們特別講求秩序、原則性強、認真固執、鍥而不捨。

另一方面,這個民族卻又非常富於創造力,在各個領域都產生了對人類歷史文化影響深遠的偉人——馬克思、恩格斯、黑格爾、康德、尼采、巴赫、貝多芬、瓦格納、歌德、海涅、馬丁路德、愛因斯坦,……,太多了,簡直像銀河系的星星那麼多。 不過,這個民族也產生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戰爭販子。

這是個外表講求理性和法制、內心又極為感性和浪漫的民族,所以他們才既能製造出世界上質量最好的產品,又能寫出最單純的格林童話故事,以及建造出最夢幻的城堡——天鵝堡。

趙玉玲兩口子還要上課和工作,只能陪著芳華和嘉輝在慕尼黑走馬觀花地遊覽了兩天,臨別時建議他們一定要去看看天鵝堡。

對於這個著名的城堡,芳華自然很感興趣,第三天便和嘉輝從慕尼黑中央火車站出發乘坐列車前往富森,然後換乘公交車抵達天鵝堡山腳下。

在山腳已經可以從樹叢上,遙遙望見城堡那高低錯落的塔尖了。 這塔尖的形狀看著非常眼熟,因為迪斯尼電影公司的標誌,那個迪斯尼樂園中的睡美人城堡就是以此為原型的。

天上一直飄著小雪,芳華和嘉輝乘坐觀光小馬車上山,也有旅客是沿著山道自己走上山。

馬蹄得得,芳華坐在搖晃得恰到好處的馬車上,靠在嘉輝的懷裡,看著山道兩旁的風光。

周圍的林木茂密又高大,可見環保做得很好。 山下氣溫稍高一點,越往高處走,掉光了樹葉的樹梢枝頭漸漸可以見到越來越多的積雪了。

到了城堡門口,可以看見這裡的石頭台階、城堡塔樓上都積著厚厚的白雪。

這樣倒是更像白雪公主住的城堡了。

跟著導遊走進城堡內參觀,芳華才知道這里為什麼會叫天鵝堡了。 因為這裡的牆壁門窗、天花地板、桌椅床櫃、窗幔帷帳,……,各個角落,就連水龍頭上都裝飾著天鵝圖案。

在天鵝堡的設計者路易二世的心目中,天鵝就是純潔的化身,所以他才在自己的城堡中大量使用這種裝飾。

他雖然是個政治上的失敗者,個人生活上的失意者,但在藝術上卻有著驚人的想像力和創造力,沒有他就沒有這座城堡。

只可惜他為了建造這個理想中的童話世界,欠下了巨額債務,以至於生前都沒能看到自己的夢想完工。 這城堡是由後人逐年完成主要工程的,而且堡內至今還有沒完工的區域。

城堡內只對遊人開放少數幾個房間,不過裡面裝潢的鋪張和華麗,已經讓芳華看得讚歎不已了。

但是,相對於奢華的城堡內部,她更喜歡從城堡高處的陽台窗戶向外望見的風景。

天鵝堡矗立在石山上,四面環山,旁鄰清澈的湖水,湖後是阿爾卑斯山。 而這些風景在雲霧和白雪映襯下,更顯得夢幻飄渺,讓人有遺世獨立的感覺。

現在是冬天,在山下買的旅遊紀念品上看的出來,這裡的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風韻,都是宛如人間仙境般的美麗。

芳華不禁說:“每天看著這麼美麗的風景,路易二世居然還能發瘋,真是不會享福啊。”

站她身後的嘉輝聽了笑了笑,摟住她的肩膀說:“只有你,站在這麼美的風景前,還會想到煞風景的事情。”

芳華不好意思了,低頭說道:“沒有啦,我也挺夢幻的。小時候看童話故事書,我也夢想能像白雪公主那樣,住在這麼美麗的城堡中啊。”

嘉輝在芳華耳畔低聲說道:“我雖然不能送你一個天鵝堡,不過我可以送你這個。”

說著,右手在芳華胸前攤開。

芳華看見他的手心裡放著一枚水晶做的兩隻天鵝造型的胸針。

她用手輕輕拈起,仔細打量,認出來這是SWAROVSKI的經典造型。 雖然水晶沒有鑽石名貴,但是它的純淨璀璨並不亞於鑽石。

此時耳邊又傳來了嘉輝溫柔的聲音:“情人節快樂。”

芳華這才醒悟,嘉輝這次來,不光是要陪自己過年,更是要陪自己過情人節的。

她轉過身,抬起頭看著嘉輝的眼睛,心中感激,便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了嘉輝一下。

然後微笑著說;“謝謝。其實,你早就送了我一座城堡。”

一座心靈的城堡。

無論何時,無論何處,我都身在其中,永遠受到你的珍愛和保護。

在這裡,離別和死亡都不再可怕,時間也沒有任何意義。

只有夢想,會自由飛翔。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2 15:25
正文二百二十二、收穫

二百二十二、收穫

從德國回到瑞士,嘉輝又陪芳華去日內瓦和洛桑玩了兩天后,就回國了。 芳華呢,繼續著她在蘇黎世的培訓生涯。

時間過得很快,阿爾卑斯山北麓的春天轉眼間就到了。

蘇黎世城中噴泉的冰凌都化開了,市內隨處可見的修剪整齊的花園也綻放著越來越多的奼紫嫣紅。

湖邊碼頭的大花鐘終於名符其實了。

許多歐洲的城市都喜歡設置一個花鐘作為地標,但是應該都沒有瑞士這個同時是“花園之國”和“鐘錶之國”的國家做得好。 其中最出名的應該是日內瓦的花鐘,在各個季節都有不同的花來裝點。

蘇黎世的花鐘就要稍遜色一些。 冬天的時候,這個大花壇就只有那12個阿拉伯數字的常綠灌木,然後就是空落落的不停轉動的時針和分針。

現在春天來了,它這裡也開始擺上了時令的鮮花,按照不同的色彩佈置成或規則或不對稱的圖案。 要是這一種花開敗了,又再換新的花,重新佈置。

這裡別緻的風景,也就吸引著芳華經常散步到這裡來觀賞。 而且,不但可以賞花對時,還可以極目遠眺湖面上游艇的白帆和湖上飛翔游弋的水鳥。

幾乎每次來這裡,她都會帶著魯迪店子里當天賣剩下的麵包糕點什麼的,走下湖邊的台階上給天鵝餵食。 後來,當她起身回去的時候,還會有通人性的天鵝跟著上岸,搖搖擺擺地走在她身後,像是為她送行。

不但蘇黎世城內是春暖花開,郊外田野和牧場的綠色也鮮亮起來。

芳華喜歡這樣充滿生機的春天。 雖然從明信片上看,從佩特拉的口中,芳華知道秋天才是蘇黎世最美的時候。 但此時,她堅持認為——春天的蘇黎世也很美。

隨著對這裡生活的適應,芳華也會在周日的時候,買上一張火車票,登上列車,漫無目標地上車出發。 反正在這裡只要有票,隨便去哪兒都行。

然後,她在列車上欣賞著瑞士的鄉間和城鎮風光。 看到路過的某個小鎮順眼了,便下車,在這小鎮里四處轉轉,也會和那裡的居民閒聊幾句家常。

她發現這些小鎮的人,要比蘇黎世城中的人更純樸,也更熱情一些。 也許是難得看到外人吧,有些人還熱情地邀請芳華去家中做客。

芳華或去或不去,都很隨意率性,然後覺得在小鎮呆夠了,又踏上返程的列車。

這樣消磨一天半天的時光,真是很愜意。

不知不覺之間,時間已經進入五月底的春末夏初時節了,芳華開始準備學習小結了。

在這知名的神經外科中心學習,接觸了不少新的治療方法和技術,心中自有很多體會,她需要把它們記錄總結下來。

她感觸最深的是瑞士醫生嚴謹的工作作風和認真的工作態度。

他們首先是很關心病人。 查房時,主動熱情地和病人打招呼,和病人交流的時候也是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和病人聊天、談話。 如果,病人主動找來,也一定是耐心接待。

在這裡,醫患關係是良性的,醫生對病人十分關心,病人對醫生很是尊重,這種良好的氛圍才有利於醫療工作的開展。 如果醫生視病人為提款機,病人視醫生為白狼,彼此之間連基本的互信互重都沒有,怎麼能攜手共同對抗病魔呢。

話說回來,瑞士醫生不光是態度好,對手術操作的細緻精心,也讓芳華受益匪淺。

他們做的手術雖然不算多,但每做一例都特別認真地對待。

手術方案都是反复討論才確定下來的,開始手術前主刀醫生都要對手術體位、手術切口進行反复核對。

國內醫院的操作規程上也是要求三查七對,但是實際工作中人們往往是查一下就完了。 不是馬虎,而是太自信。 可老外在這方面,就有那種按照規矩和步驟來,一點都不能違反的執著勁兒。

另外,老外對幾乎所有的腦外手術,都在書中大量應用動態定位系統,比如術中B超和神經導航系統。 這樣能幫助醫生更好地定位病變部位,也就把手術損傷減到了最小。

這也是因為國外經濟發達、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制度完善,醫生在選擇輔助的器材設備時就沒那麼多限制,比較自由。

這一點,芳華還是很羨慕的,因為國內可沒那麼好的條件。 像這樣的術中導航系統不過剛剛起步,只是用於少量的大型手術罷了,而且一般病人也承受不起多餘的醫療費用。

但老外做手術也不是只靠高科技,他們這裡仍然沿用著一些腦外科傳統的手術操作。 比如,剪開硬腦膜時在硬膜下墊一塊腦棉,這樣做雖然多事,卻有利於保護腦組織。

芳華知道在國內做手術時,大家都是省略了這一步的。 沒想到人家這麼發達的國家,做手術依然沒有拋棄原始的有用的方法。

而且,老外做手術時,很重視對血管和神經的保護,幾乎全部手術都會在顯微鏡下徹底的止血,也重視硬腦膜的嚴密縫合,總之是重視所有的手術細節。

他們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術後病人恢復得非常好。 在蘇黎世大學醫院腦外科,即使是很多大型手術的病人,都可以在術後第二天、第三天就下床活動了。

而在國內,同樣的病人,術後能夠清醒就謝天謝地了,怎麼都要一周兩週後才能下床。

所以,這裡面的差距是明顯的。

但芳華也清楚地認識到,這差距其實不是差在醫生的手術技術和操作水平上,而是差在了態度和觀念上。

還是那句老話——細節決定成敗。

這裡的醫生因為認真,自然就會做好每一個細節,而微創的觀念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裡,自然在手術中的每一步都會盡全力減少損失。

這才是國外的整體治療水平高於國內的真正原因。

芳華覺得自己這次出國培訓,最大的收穫其實還是對工作態度和觀念的進一步提高。

當然,她在手術操作方面其實也進步不小,但她反而不太在意。

不過,她雖然不在意,培訓的老師倒是經常稱讚她是自己帶過的學生中悟性最高,學得最快的了。

老師印象深刻的是,芳華來的時候只能做直徑大約1.5到2.0毫米之間的血管吻合手術,再細一點就有點吃力了。

但經過這4個多月系統的訓練,她耐心地在手術技術方面做了改進,現在處理直徑0.5到1.0毫米之間的血管,已經非常熟練了。

這樣的表現,只有大神Y教授有過。 當年,Y教授大約花了一年時間,才提高到這樣的水平。

這倒不是說芳華就已經超過了Y教授。 而是因為當年,Y教授作為開創顯微神經外科技術的探路者,肯定還是走了一些彎路的。 現在的訓練計劃也都是實驗室總結20多年的培訓經驗,不斷完善和改進才制定出來的一套比較科學和合理的計劃。

芳華不用再走前人走的彎路,自然進步得更快,成就也越大。

人類科學技術的發展,本來就是應該一代更比一代強才對嘛。

大神Y教授現在已經不做手術了,但還是比較忙的,經常滿世界地飛——不是參加國際重要的學術會議,就是到世界各地的培訓中心講課帶習。

本來,他已經退休,有錢有閒,在蘇黎世和德國都有別墅,完全可以享受生活。 但他還這麼四處奔波,特別熱衷於培養下一代腦外科醫生。

當初他在XW中心給芳華等人上課,都是實實在在地,親自給年輕後輩們講解和示教。

他現在,從一名神醫,已經轉換身份成了一位名師。

芳華來到蘇黎世後,並沒有遇到大師,但其實她依然是無時無刻地不受著大師的影響和熏陶。

因為,她所體會到的蘇黎世大學神經外科的作風,就是當年的Y教授在潛移默化下形成並流傳下來的。 B教授和R教授也都是Y教授的親傳弟子,他們的風格就是Y大師的風格,他們的態度就是Y大師的態度。

而且無論是病房的臨床醫生,還是實驗室的培訓老師,都會經常提起Y教授當年的經歷和成就,所以芳華對Y教授的了解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崇拜了。

她深深覺得,Y教授的確當得起世界神經外科學會聯盟贈予他的“世紀偉人”稱號。

因為,他真的是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奉獻給了醫學,這麼大年紀了都還不知疲倦地奉獻著。

說起來,別看他是資本主義社會下生活長大的人,那思想境界比共產黨員要求的還高。

這也說明Y教授是個有信仰的人。

不是說什麼政治信仰,或宗教信仰;信仰其實可以簡單到對某個事物的信服和尊崇,也可以上升到成為一個人的精神寄託和行為指南。

當然信仰金錢權勢也是一種信仰,信仰混吃等死也是一種信仰。

不過,Y教授的信仰顯然是一種高貴的信仰。 而且他的信仰,堅持了半個多世紀,並且也會堅持到他倒下的那一天,這樣的堅定不移的信仰才是成就他的偉大的原因。

想到這樣一位偉大的人物,曾經指點過自己的手術練習,芳華已經感覺非常榮耀了。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Y教授近期回到了蘇黎世,而她和齊大夫、宋大夫三個人,竟然有幸得到了大神的邀請,去他家的別墅做客。

來到Y教授位於蘇黎世湖畔山坡上的別墅,芳華又在心裡暗暗感嘆:背山臨湖,牧場青蔥,樹木掩映,環境幽雅,空氣清新。 能在這里居住,真是賽過神仙啊。

大神居然還捨得長年出門在外,東奔西跑,真是不會享福。 不過,也真讓人佩服。

這就是高度啊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2 15:26
正文二百二十三、結業

二百二十三、結業

大神及其夫人在屋外的草坪上擺上白色圓桌,請三位中國客人喝茶,而且還是龍井茶。 看來,老人在中國駐留期間也喜歡上了中國茶。

芳華三人對大神都不陌生,只是因為太尊敬了,一開始反而有點束手束腳的。

Y老見狀,笑著請夫人端上來她親自烘焙的小點心,大家邊吃邊聊。

這裡可以遠眺雲氣氤氳的湖水,上面不時有水鳥飛翔起落。 緩坡四周都是散落在青青的牧場和葡萄園之間的別墅,不遠處的牧場還有牛群在緩緩漫步,偶爾傳來牛聲哞哞,間雜著牛鈴叮噹。

身處這田園詩一般的環境,幾名拘謹的中國人倒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教授慢慢問起大家近幾個月的學習生活情況,話語中流露著真誠的關懷,讓人溫暖。

幾個後輩一邊回答,一邊禮貌地問候著老人的身體情況,和近期在國外的學術活動情況。

Y教授開始興致勃勃地說起了北京的第二期學員的情況。 他說,XW中心又得到了多家醫療器械公司的資助,教學和訓練條件也大大得到了改善。

大神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還是不夠啊中國人口占世界的五分之一以上,醫生的總數看上去也不少,但是平均下來就不夠了,而且其中的水平也相差懸殊,這裡面優秀合格的腦外科醫生還是太少了……”

看著老人憂慮的樣子,芳華也不禁動容:這才是真正的以天下為己任的無國界醫生。

年紀最大的天壇醫院的齊大夫說道:“教授,您說的對。可是我們中國畢竟還是發展中國家嘛,什麼都要發展,經濟、科教、衛生,還有法制……。和瑞士這樣的發達國家相比,差距的確是很大,這只能慢慢改進了。”

Y教授穩定了一下情緒,才又笑著說:“是啊,其實我還是非常看好中國神經外科的發展前景的。因為,在我帶過的學生中,屬中國的學生最勤奮,最聰明。而且你們這些年的進步也是非常明顯的,只是限於器材設備、還有經驗觀念上的不足,在整體治療水平上和我們還有些差距。”

大家紛紛點頭,的確是這樣啊。

教授又說道;“不過,這些問題都是可以克服的。而且,讓我很佩服的是,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和條件下,北京上海等一些大城市的神經外科,還是有很多在國際上都是屬於高水平的醫生。比如天壇醫院的王院長,在亞洲稱得上神經外科第一人了,我也很佩服王醫生的。

不過,在中國,這樣世界大師級別的醫生還是太少了,特別是相對於中國龐大的人口來說,太少了。 我個人覺得,中國的健康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公平。 城鄉差距太顯著了,醫療衛生資源都集中在大城市,太不均衡了。 ”

應該說,Y教授現在已經不限於神經外科專業的議論,而是對中國的醫療衛生問題在進行針砭。

他老人家固然說的不錯,但是要解決起來談何容易,中國人的問題總是很複雜的。

幾個中國醫生只能點頭稱是,無言以對,因為這不是他們這些小醫生能辦到的事情。

Y教授也意識到自己跑題了,便笑了一笑說:“不過,我相信,就像中國經濟發展的速度會震驚世界一樣,不久的將來,你們中國醫學界一定會出現很多讓世界震驚的人物。你們三個,都有機會哦哈哈”

三個還算年輕人的醫生,又被大神的玩笑說得不好意思起來。 他們謙遜了幾句後,很自然地向Y教授求教起了學術問題。

老人的手和眼雖然不適合做手術了,但是頭腦和見識還在,他可以說是一本神經外科學的活教材。 況且他的觀點就代表了權威的觀點,大家有這個機會,自然要多請教幾個問題咯。

而大神也問起三個人的結業論文準備寫什麼。

芳華他們參加的培訓屬於世界神經外科學會聯盟開辦的繼續教育計劃的內容,該項教育計劃針對是全球的神經外科醫生,所以有一套世界通用的評價考核標準。

在培訓期間的活動——譬如觀摩手術、實驗室練習、參加查房和病案討論、聽學術報告,這些都會算學分,而培訓結束時還要求撰寫一篇論文,由培訓單位做出考評,成績合格後發結業證,並在聯盟裡記錄在案,算是一種資歷的證明。

齊、宋二人都準備收集臨床上的病例,寫一篇病例分析這樣的回顧性文章。

Y教授點點頭,又看向芳華。

芳華卻想寫一篇有關神經內窺鏡的綜述。

綜述寫起來容易,但要寫得好就難了。 有些人的綜述就是羅列文獻,雜七雜八一大堆,卻不能形成自己的觀點。

大師級別的人寫出來的綜述就不同了。 他們讀過的文獻自然很多,又能抓住最有價值和說服力的文獻,而且他們歸納總結出的觀點,往往既會對過去的研究情況作高度凝練,也會對未來的發展趨勢作出準確預測。

芳華便請Y老談了一下他對神經內窺鏡的看法。 大神果然是精通神經外科各個方面的進展,給了芳華很多精闢的意見。

他聽說芳華跟著R教授學習了內窺鏡的使用後,便說:“你的顯微技術已經很不錯了,只差在病人身上的實際經驗了。至於內窺鏡,當然有一定的優勢,不過在它和顯微技術的結合方面,全世界都還是處於探索和發展的階段。我很高興,你對此也有興趣。年輕人,很有想法嘛繼續努力吧我相信,以你的才華,一定可以在外科手術方面闖出一條新路。”

正說到這兒的時候,剛才就已經陰雲蔽日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大家趕緊架著Y教授和夫人退回到別墅的門廊下。 而管家也忙忙地過來將圓桌上的大遮陽傘撐開,不過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桌上來不及撤的糕點都沾濕了水。

而眾人的頭臉也都濕了,好在這個季節的氣溫已經開始升高了,他們也沒覺得冷。 不過,女傭還是送來毛巾請他們揩乾雨珠。

雖然淋了雨,但Y教授還是笑呵呵地說:“這就要到夏天了。”

聽著簷外劈啪的急雨聲,看著湖面上煙水迷濛,呼吸著濕潤清新的空氣,還隱約可以聞到青草和泥土的氣息,芳華只覺得神清氣爽。

這當然不是因為這惡作劇般的夏日陣雨,而是因為Y教授的一席話,給人春風化雨的感覺。

回去後,芳華開始寫綜述了。 她平時也看了不少這方面的文獻,現在主要是向R教授又求教了相關的一些問題。

有了大神的綱領性意見和R教授細節方面的指導,芳華的綜述寫得很順利。

不過,她也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趕緊給301神經外科的三巨頭都發了個電郵。

紀主任雖然不管行政事務,但他可是自己的恩師,自然有什麼事都要跟他老人家說道說道。

鄧主任為人嚴肅一些,但不失開明,有事情自然更要向直接領導請示了。

高主任雖然只是副主任,但是代替紀主任指導自己的碩士學位論文,言談中也非常欣賞自己,算是半師了,而且大家私交不錯,自然有事也不能不和他通個氣。

芳華的電郵,其實就是委婉地指出301的神經內窺鏡已經有點“過時”了,希望能夠購置更先進的內窺鏡,還有應該多購買顯微外科手術器材,加大腦外科手術中顯微外科所佔的比例。

這當然是她為自己打的小九九了。 不過,戰士上戰場也是要挑把好槍的嘛。

很快,三巨頭先後給她回了郵。

紀主任、鄧主任都讓她放心,總後衛生部已經撥款下來了,顯微手術器材早都採購了一批,而且還準備再購置一些新的。 至於她要的內窺鏡嘛,他們馬上打報告就是了。

芳華一看這麼爽快啊,果然是軍費又漲了哈。

她暗暗懊惱自己怎麼早沒想到提醒科里買內窺鏡呢,那樣的話,早報告早批准,自己回去後不就鳥槍換炮了嗎。

高主任回郵的時候,還關心了一下芳華在國外生活方面適不適應,而且給她出了一個點子——就是讓她掌握好時間,早點結業,但也不要著急回國,利用簽證還沒過期的時候,去歐洲旅遊一番。 不然以後回國,再想因私出國旅遊什麼的,可就不容易批准了。

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芳華看完電郵,笑了:高老大,果然夠朋友。

她便開了視頻,問嘉輝能不能在六月底過來,陪她去旅遊。

電腦屏幕上的嘉輝聽了後,凝視了她片刻,才說道:“當然。”

芳華看他的表情有點怪異,便不放心地問:“你怎麼那個表情啊?是不是工作上走不開啊?要那樣,就別勉強了,還是工作重要。”

嘉輝這才微笑著說:“是要安排一下。不過,我會有辦法的。而且,我在想……,嗯,還是到時候再說吧”

嗯? 又在玩什麼花樣啊? 芳華暗暗納罕。

不過,她知道嘉輝的脾氣,事情不確定之前是不會說出來的。

所以,她也就不廢話了,只是問起嘉輝的實驗又如何了。

嘉輝的嘴角一勾,貌似在苦笑:“進展得太順利了。”

芳華對嘉輝的反應很奇怪:“什麼意思?進展順利,還不好嗎?”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2 15:26
正文二百二十四、浪漫之旅

二百二十四、浪漫之旅

嘉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進展順利,當然好。但我就是覺得,有時候太快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然後,他告訴了芳華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孫飛很看重和美國那家生物醫藥公司合作搞開發的事情,也一直抓得很緊。

本來,嘉輝的實驗做得是不錯的,但是他更傾向於穩妥的做法,務必讓每一個步驟都經得起可重複性的檢驗。

因為嘉輝在國外實驗室就是這樣被要求的,而他本人也是個嚴謹認真的人。 所以,他的實驗就會經常變換著條件,記錄著不同實驗條件下的實驗數據。

但他這樣做,和孫飛希望很快出結果的方針就有些背離了。

孫飛找他談了幾次話,嘉輝無奈,只好將一些新的實驗結果也交給了孫飛。

這些實驗結果,有些他在去年就做出來了。 但他還想再通過別的實驗方法檢驗一下的,因為他覺得其中有些機制還沒搞清楚,還不能算是完全成功了。

孫飛拿過實驗報告一看,頓時如獲至寶。

因為這些實驗數據顯示,嘉輝的實驗小組已經找到了促進神經乾細胞分化的新型調節蛋白。

國際上,近十年來神經乾細胞都是研究的熱點,特別是嘉輝的論文發表後,這方面的研究更多了。

前人的研究,以及最近一段時間世界各地的科研單位,也都發現了一些對神經乾細胞生長分化有作用的藥物或蛋白質。

比如,早就在神經科使用的老藥神經生長因子是有一定作用的,也有人報導表皮生長因子、褪黑素等化合物,也都有效果。

但是在臨床上,還沒有出現一種效果特別顯著的藥物,更沒有獲得全世界認可的專用於乾細胞分化的藥物。

不過,嘉輝帶領實驗小組發現的這種新型蛋白(暫命名NSCGF-1),在小白鼠和大白鼠等實驗動物身上的實驗數據都非常理想,治療疾病動物模型也取得了顯著療效。

另外,這種調節蛋白的基因序列已經被測定分析出來了,人工合成大批量生產也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初步的毒理實驗也顯示對人體無害。

孫飛興奮地表揚了嘉輝:“這不是做得很好嗎?都可以立刻申請開展臨床試驗了嘛。”

嘉輝卻擔心地說:“這裡面的作用機制還不是研究得很透徹,對人體有沒有效,還很難說呢。”

孫飛又仔細翻了翻實驗報告,才說:“我看你這兒的藥理分析也就差不多了。當然,如果你還想繼續研究,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們還是應該先把結果通報給美國公司,增強他們開發的信心,這樣他們才會更爽快地給實驗室撥錢,你不是也能更好地搞研究麼?

我想,你在美國呆了那麼多年,也知道美國人是很唯利是圖的,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我們談合作這麼久了,也就給撒了點毛毛雨。 不過我相信,你這些實驗數據讓他們看了一定會滿意的。

我也明白你想深入研究清楚一些,這當然很好。 可你也別整得跟達爾文似的,明明進化論都基本成形了,《物種起源》都寫了一半了,倒讓後輩華萊士搶了個先機。 ”

嘉輝淡淡一笑;“我倒覺得那是一段科學史上的佳話呢。”

孫飛不以為然:“現在可找不到像他們那樣相互謙讓的人了。現在誰不爭這首發權,什麼研究不要個首創性啊。行了,年輕人,這可不是國外的實驗室,有那麼好的條件讓你慢慢研究。我們還是要先養活自己,再談別的”

副所長的話都說到這份兒,嘉輝只有點頭稱是了。

孫飛的辦事效率很高,他在一個月內就獲得了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開展NSCGF-1臨床試驗的批文,半個月後就在美國公司的資助和支持下開始了臨床一期試驗。

所謂一期臨床試驗,主要是觀察新藥的安全性,探查人體能耐受的藥物劑量,還有藥物在人體代謝的情況。 試驗不涉及藥物的治療作用,基本上是在健康志願者身上進行的。

這一關,大部分藥物都能通過。 NSCGF-1也不例外,所以它現在已經進入二期試驗了。

這二期臨床試驗,主要就是觀察藥物對病人的療效了。

它是在北京幾家大醫院的協作下開展的,其中包括天壇、宣武、協和、301等醫院。 試驗招募的都是志願病人,病種目前只選擇了帕金森病、阿爾茨海默病(即老年癡呆病)以及嚴重顱腦損傷等病。

芳華聽嘉輝說完之後,便勸他:“好了啦,我知道你講認真是沒錯。不過早點進行臨床試驗也沒什麼不好啊要是有用的話,不是也能更快地使病人受益嗎?”

嘉輝皺著眉頭說:“大概是性格原因吧。我這人是慢性子,什麼事情都喜歡考慮清楚了,計劃好了,再慢慢來。尤其是醫學上的事情,我不喜歡太急了。”

“好好好,知道你是穩妥先生啦不過,你現在只是個給孫飛打工的小馬仔,不聽老闆的話,你是不是不想混了啊?”

嘉輝被芳華最後那故作凶狠的模樣逗笑了:“我看你是香港警匪片看多了。”

他眉間心頭的不快暫時被芳華驅散了,關了視頻後便開始籌劃出國旅遊的事情了。

反正現在的臨床藥物試驗也和他沒什麼關係,深通禦人之道的孫飛對他要休假的請求也是欣然同意了。

轉眼就到了七月初,芳華和齊、宋二位大夫都寫好了各自的論文,修完了所有的學分,拿到了結業證書。

他二人年紀都較大,惦念著家中的妻子兒女,再說他們地方醫院的人也沒有不得隨意出國一說,所以都沒有芳華的玩心重,這就打包準備回國了。

芳華把自己的大件行李也託他們一起帶回國,她自己就準備輕裝和嘉輝暢遊歐洲了。

齊宋二人頭一天上飛機回國,嘉輝第二天就飛來了。

不過,芳華在機場接機時,又大大地驚喜了一下。

當她看到跟在嘉輝後面走出來的戴平和羅曼麗時,不禁“啊”了一聲,然後飛快地撲過去,和曼麗擁抱、笑鬧在一起,倒把嘉輝晾在了一邊。

芳華也匆匆和戴平打了聲招呼;“嗨,你也來了啊?”

話一出口,她突然醒悟:“不會吧?不是吧?你們兩個——該不是已經?”

曼麗低頭含笑不語,戴平意氣風發地說:“什麼不會啊?我們倆已經結婚了,是來度蜜月的。”

芳華興奮地拉著曼麗的手說:“太好了呀恭喜你們,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一句話提醒了曼麗,她沒好氣地瞪了芳華一眼:“我最終還是被你們三個算計了哈”

原來,她和戴平自從去年開始正式談戀愛以來,戴平幾乎每個月都會求一次婚,但曼麗還不想太快走進婚姻,一直沒答應,但也沒拒絕。

嘉輝曾聽戴平訴過幾次苦,對這個好朋友的情路坎坷深表同情。 所以他在聽芳華說了歐洲遊計劃後便突發奇想,給戴平出了個求婚的主意。

於是,戴平拿著預訂的直飛蘇黎世的兩張機票,向曼麗許諾:如果她答應他的求婚,這趟就是蜜月旅行。 而且以後不管多忙,他每年都會抽空陪她出國旅遊。

如果她還是不同意,這趟就當是和芳華等人的友情出遊,重溫過去上大學時四人同遊的情景。

羅曼麗其實早就芳心暗許,但又不願意那麼快就讓戴平達成心願。 她就是喜歡逗逗戴平這個傻小子,看他在求婚上還能使出什麼傻乎乎的花樣。

這一點,連她父母都看出來了,也好笑地提醒過她:適可而止啊,別玩過頭了。

所以這一次,戴平打出了友情牌,歐洲浪漫遊的誘惑也不小,曼麗終於順水推舟地同意了——這一趟就是蜜月旅行。

芳華聽了戴平得意洋洋的情況介紹後,捂著嘴笑彎了腰,還不停地揉肚子。

嘉輝把她摟過來,幫她按著肚子:“有那麼好笑嗎?”

芳華湊到他耳旁低低地說:“你可真夠壞的。怎麼上大學的時候,你沒給戴平支點招啊?不然,麗麗不是早被戴平拿下了嗎?”

嘉輝捏了捏她的臉頰說:“那時候我對你還沒招呢,怎麼給戴平支啊?其實那時候什麼招都沒用,他們現在是水到渠成罷了。嗯——?臉上有肉了,瑞士奶酪吃的不少吧。”

曼麗見兩個損友一個在那兒詭秘地笑,一個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便沒好氣地對芳華說:“笑夠了沒有啊?笑夠了,你這半個地主是不是該帶我們去旅店了?”

等芳華送他們到旅店入住,下午睡了一覺倒過來時差後,晚上便帶領他們去遊覽老城區。 雖然這裡的商店下午三四點就關門了,但是夜景還是非常漂亮的。

特別是古老的教堂、鐘樓、石拱橋,在現代燈光的輝映下,更加瑰麗如畫。

第二天,他們又再次領略了蘇黎世歐洲老街的風光,去位於湖畔的昆明市贈送的“中國園”轉了轉,最後乘遊輪暢遊了蘇黎世湖。

傍晚,芳華背上旅行包,和房東一家揮手告別,並和佩特拉約定將來會在北京等她來華旅遊。

四人已經初步定好這次暢遊歐洲的國家:瑞士、奧地利、德國、法國、意大利。

歐洲的風景名勝太多,他們的時間有限,只能挑路途近的又特別有吸引力的地方去了。

第一站,瑞士。 他們花了五天時間遊覽了首都伯爾尼和盧塞恩等景點。

相比日內瓦、洛桑、蘇黎世這樣的名城,很多人都沒聽說過伯爾尼,甚至不知道瑞士的首都是伯爾尼。

其實,伯爾尼也是一個非常有意思、值得一去的城市。

它的老城完整地保留著中世紀建築的風貌,因此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可它並不是死氣沉沉的老古董。 伯爾尼的別稱叫“熊城”,因為它以熊為標誌,城中的建築、雕塑到處可以見到以熊為主題或裝飾。 街道上也到處可以見到熊標彩旗。 商店裡賣的很多商品上也都印有熊的圖案,比如糖果、皮帶、發卡、衣扣。 城中還有一座有500多年曆史的“熊苑”,相當於中國的熊貓館了,裡面大大小小的熊很可愛。

四個人在這裡還買了好些不同款式的手錶,準備帶回國送人的。 因為伯爾尼是“表都”,這裡的鐘錶商店比比皆是,在這裡買要比國內便宜一半呢。

瑞士人也真是將鐘錶做到了極致,品種繁多,令人眼花繚亂的,特別是裝飾類的手錶很漂亮。

嘉輝選了一款雪蓮牌(Andre Mouche)的手鐲表,送給芳華當做結婚週年禮物。

這雖然不是什麼頂級名表,但也是純手工打造的,造型獨特。 錶盤上像懷錶一樣帶著表蓋,深藍色的表蓋和手鐲狀的錶帶上都印有精美的雪絨花圖案,風格復古又精緻。

芳華很喜歡這只散發著浪漫氣息的手錶,另外她也給嘉輝挑了一隻方方正正的天梭男錶做禮物。

本來,她還猶豫是不是買情侶表更好呢。 但再一想,又覺得何必拘泥於那個名稱和形式呢,兩個人的個性不同,佩戴適合自己的表才是最好的。

此外,四人團還在這裡購買了瑞士出名的巧克力、瑞士軍刀等物品,都是回去送禮的好選擇。

伯爾尼還有“泉城”的美譽,城中有100多座噴泉,其中在市中央的11座建於16世紀的噴泉雕塑,更是十分精美,而且大多有一個美麗動人的故事,讓芳華他們拍照留念都拍不過來了。

不過,伯爾尼給芳華感觸最大的還是它的低調,因為它恐怕是世界上極罕見的沒有飛機場的一國首都了。

不是瑞士人沒錢修,而是考慮到這里處於阿爾卑斯山脈,周圍有很多高山,有一定的飛行危險,而且瑞士的國土面積又小,火車交通發達,伯爾尼離蘇黎世、日內瓦等大城市都沒多遠,也就沒有必要再修機場了。

這是瑞士民族性的體現,一個銀行之國、國民的年平均收入世界第一的國家,可以說是最富裕的民族了,卻很會精打細算,只講實際不講面子。

這種品行,真是值得國內那些喜歡搞面子工程的官員們好好學習學習。

四人還去了盧塞恩(09年正式更名為琉森)。

這個小鎮被稱為瑞士最浪漫的地方,不只是因為美麗的盧森湖和阿爾卑斯山的雪峰,還因為它那條全歐洲最古老的木橋,這是盧塞恩乃至瑞士的標誌。

這座木廊橋有200米長,橫跨在羅伊斯河上,廊簷下的樑上有上百幅精美的彩繪,兩邊的橋身如陽台的花壇般種著許多天竺葵,此時正開得嬌豔爛漫。

傍晚時分,四人坐在河邊的露天咖啡座消夏,還可以看到橋下河中游弋的白天鵝,而廊橋在彩燈的映照下,也是浪漫得一塌糊塗。

一直頗有點小資情懷的曼麗,笑著說:“哎呀,這可怎麼辦?我們的旅行才剛開始,可是這裡又這麼美,我都想呆在這兒不走了。”

芳華在老友面前也就不用矜持了,她斜靠在嘉輝身上,雙手抱著他的胳膊,卻對坐在圓桌對面的曼麗說道:“好啊,那你留在這兒好了。我們可要繼續到下一個地方,去看更美的風景了。”

曼麗看看她,再看看坐自己旁邊的戴平,不禁搖了搖頭:“唉,這到底是誰在度蜜月啊?明明我們兩個才是新婚燕爾,怎麼你們兩個,都老夫老妻的了,還那麼肉麻呢?”

芳華“哼”了一聲,反而似示威又似得意地往嘉輝身上靠得更緊了。 而嘉輝也一貫縱容地配合著,乾脆騰出手把她整個摟在懷裡。

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後一個更舒服地趴在對方懷裡,一個把玩起對方的小手,一副默契十足的樣子。

曼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正要眼不見心不煩地轉頭看風景,旁邊的戴平終於開竅了,主動拖著椅子過來坐到她身邊,也伸出一隻手,輕輕但是堅定地攬住了曼麗的纖腰。

曼麗的嘴角輕輕揚起,心中暗罵了一聲“木頭”,但還是默不作聲地把頭靠在了戴平肩膀上。

其實,戴平也不是木頭,只是羅曼麗在他心中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多年“積威”之下,總是不敢唐突佳人罷了。

可惜他們還是來早了點,離盧塞恩著名的夏日音樂節還有一個月呢。

不過他們旅行的下一站:奧地利維也納,可就是名副其實的“音樂之都”了。

而且音樂是流動的建築,建築是凝固的音樂,維也納也同時是“建築之都”。

不僅漫步在多瑙河畔,眺望維也納森林是一種享受,這裡眾多風格各異、氣派宏偉的建築更是一場視覺盛宴。

舉行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金色大廳,世界最大的國家歌劇院,施特勞斯的雕像,英雄廣場、瑪麗廣場,各種巴洛克式、哥特式、羅曼式的教堂,處處彰顯著奧匈帝國曾經的輝煌。

不過,芳華覺得最漂亮的是太子花園的鮮花地毯。 而參觀茜茜公主的美泉宮,更是圓了少年時的夢。 雖然,早就知道真實的茜茜公主可沒有電影上那麼幸福,但是依然難以忘懷當年看電影時的美好感覺。

另外還有一部在奧地利拍攝的電影——《音樂之聲》,也是芳華非常喜歡的。 沒有哪部電影能像這一部,將孩子與家庭、愛情與親情、美麗的自然風光和優美動聽的音樂,融合得這麼成功。

所以這一次,她們也前往了《音樂之聲》的拍攝地,被稱為樂神搖籃的薩爾斯堡。

樂神是指莫扎特,這個4歲開始演奏、6歲開始作曲的音樂天才,創作了大量流芳百世的名曲。 中國的準媽媽們用的胎教音樂多是莫扎特作品,因為據說聽多了能生出聰明的小孩。

來到莫扎特出生的地方,自然要去參觀一下莫扎特故居,她們也買了這裡的特色紀念品——莫扎特巧克力球,就是太甜了,膩得死人。

不過這裡的米拉貝爾花園,才是芳華她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因為這座浪漫的花園,就是電影《音樂之聲》的外景地。 這裡的建築保護得很好,花園也維護得整潔漂亮。

看著熟悉的場景,電影中的片段不禁一一在腦海中閃回,“哆來咪”的旋律也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不過這次可不是愛唱歌的芳華在唱,而是曼麗在輕輕哼著:“Doe — a deer,a female deer;Ray — a drop of golden sun;Me — a name I call myself;Far — a long, long way to run;Sew — a needle pulling thread……”

芳華給她鼓掌:“行啊,記得這麼清楚,我可記不得歌詞,只會哼哼調子罷了。”

曼麗長嘆一聲:“這可是我4歲的時候剛學會英文字母后,我媽就逼著我學唱的第一首英文歌啊。唉,往事不堪回首啊現在看這些英文單詞都很簡單,可憐我剛學的時候,感覺跟甲骨文沒什麼區別”

芳華邊笑邊說:“哦——,原來你跟莫扎特一樣是神童啊才4歲,就在學甲骨文啊哈哈哈”

四人又去參觀《音樂之聲》里瑪利亞修女實習的修道院。

站在寧靜古樸的修道院旁邊的山道上,俯瞰著山下的薩爾斯堡,如畫的風景令人心曠神怡。

不過,薩爾斯堡的天氣向來多變。 早上出門時,還是藏藍色陰暗的天空,上午就艷陽高照萬里無云了。 但這會兒到了下午,天上又積聚了很多黑雲,很快就下起了雨。

四個人和少量的遊客都躲到修道院裡,等這雨過了再走。

正等得無聊的時候,芳華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高主任打來的,他有公事找芳華。

原來,他正帶團訪問德國南部的醫療重鎮——圖特林根。

這裡因為集中了將近五百家的外科手術器械生產廠家,因而被譽為“世界醫療技術中心”。

高主任到那里當然是考察和採購手術器械了。

一些德國公司雖然也在中國大陸和香港都有子公司。 但是財大氣粗的301醫院這次務求選購最好的器械,當然是來到這些公司聚集的醫療技術中心,才方便“貨比百家”嘛。

科里的紀老主任身體上不適應出國了,鄧主任行政事務繁忙,而且醫院黨委考慮到高主任的愛人就在德國慕尼黑工作,也就同意讓副主任高國良帶團考察了。

這也算是給了他探親假。

高主任啟程前想到——芳華不是想要內窺鏡嗎,她現在又正好在歐洲,便打了這個電話讓她趕到圖特林根,和他一起考察。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2 15:27
二百二十五、圖特林根印象

此事關係到芳華今後的工作是否能夠順利開展,她自然是義不容辭地答應了。

掛了電話,芳華無奈地走過去拉著嘉輝的手,告訴他這一新情況。

嘉輝想了想說:“這樣吧,我陪你去圖特林根,讓戴平他們兩個改變計劃去慕尼黑好了。”

芳華點點頭:“也好,反正我們也去過了,他們去那邊還可以找趙玉玲,有人接待也不錯。”

戴平曼麗聽說後也都同意讓芳華先去辦事,等辦完了,大家再到法蘭克福匯合,然後按原計劃乘船遊覽萊茵河中部的河谷,看看兩岸的古堡是不是有朱自清筆下描寫得那麼令人神往。 接著,他們會順流而下到科隆,下一站就是去法國了。

不過,芳華倒也不急著去圖特林根,因為高主任他們不過剛要上飛機,她明天再去也來得及,所以今晚還是按計劃和朋友們先去參加“薩爾斯堡之聲”音樂晚餐。

在夏夜的涼風中,在享受著美味晚餐的同時,觀看《音樂之聲》原型人物——修女瑪利亞的歷史錄像,還有當地樂隊表演的奧地利鄉村音樂和莫扎特的名曲以及《音樂之聲》中的歌曲。

芳華幾個人除了中小學時候的音樂課,就沒有接受過專業的音樂教學,更不像80後90後那樣幾乎人人小時候都學過一兩樣樂器。

不過音樂是最世界化的語言,她能傳達人類最相通的情感。 所以,即使不太懂得那些世界名曲的妙處,他們也都聽得很陶醉。

尤其是聽到《音樂之聲》中那些耳熟的旋律,美好的感覺更是讓人心情愉快。

曼麗邊聽歌邊感慨:“《茜茜公主》的幸福是虛假的,《音樂之聲》的幸福可是真實的。一座花園式的大房子,一群活潑可愛的小孩,一個魅力十足的老公,瑪利亞真是擁有了女人夢想的一切啊”

戴平在一邊咳嗽了幾聲,大概是想提醒她別忘了自己已經是有老公的人了,魅不魅力的另說。

芳華也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夢幻:“算了吧,真讓你養那麼多小孩,你不煩死也得累死現在的小孩營養太好了,一個個鬼精鬼精的,一個就夠你受的了。”

曼麗瞪了芳華一眼——就會給人潑冷水的傢伙,但她隨即又笑著說:“我又不自己養,等你生了孩子,給我抱來玩幾天哈”

“想不勞而獲啊?沒門”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吃完了晚餐,然後散步在城中的街巷中。

不愧是音樂之鄉,時不時地就從哪家的窗戶或者門縫中飄出來悠揚的樂曲聲,而且多是莫扎特的作品。

在這樣一個空氣中都流淌著音樂之聲的古城中,芳華和嘉輝度過了浪漫的一夜。

第二天,四人暫時分道揚鑣,雖然都是向西,曼麗和戴平去的慕尼黑比較近。 芳華和嘉輝則跑得比較遠。

不過這也是比較而言,歐洲的國與國之間的距離,遠沒有國內兩省之間遠。 他們兩個中午就抵達了圖特林根火車站。

出了車站,還是讓芳華有點驚訝。 雖然她也聽說圖特林根是個小城,但是她想這裡有500家手術器械公司及其下屬的廠家,怎麼也不能規模太小了吧。

結果,這個號稱“世界醫療技術中心”的地方,還就敢小給芳華看。

首先它的火車站就很袖珍,跟國內慢車才停靠的一些鄉鎮的小站差不多。

然後,這個小城似乎一眼就從這頭望到那頭了,因為這裡的街道寬敞筆直,街上也看不到什麼閒逛的人,看著比較空曠。

城裡的建築也和芳華近來旅游過的地方不同,不是典雅浪漫的中世紀建築,而大都是近幾十年來修建的中規中矩的磚房,倒是頗有點德國人刻板而理性的感覺。

不過,它這里大概由於建築都比較新,走到哪兒都一塵不染的,特別乾淨。 而且酒店也修得華麗大氣,裡面的服務生都是些漂亮的年輕人,熱情而又淳樸。

對了,這小城給芳華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既嚴肅守紀又生氣勃勃的年輕軍人,很有朝氣。

芳華在路上就已經接到高主任電話,知道他們剛到法蘭克福,正乘坐高速公路大巴趕過來,便先到酒店登記入住了。

晚上,高主任帶領的考察小組就到了。 成員中的醫學專家,就是高主任以及骨科、泌尿外科等科室的幾位主任級醫師,因為這次也不會只購買神經外科的手術器械,還有其它專科的器械。

另外,組裡還有兩位政工和管理幹部,負責監督把關的吧。

第二天,考察組就開始對圖特林根進行考察了。

這裡的醫療器械生產廠商雖然多,但大家還是會首先考察最大最出名的幾家,然後選擇一些新出的口碑不錯的品牌。

所以,重點考察的是在500家同類公司中,產品出口量一直保持在前四位的Wolf、Storz、 Aesculap、Rudolf這四家公司。

這四家一直在行業內被稱為德國外科的四大品牌,其中兩家已經進入了中國市場,另外兩家還沒有,這也是為何高主任要率隊奔赴這裡的原因。

在參觀這些公司時,芳華首先感慨的是那些德國製造的不銹鋼、鈦鋼的手術器械果然是質量可靠、性能優良。

雖然這些器械表面上看,和國產的東西沒什麼差別似的。

但是芳華拿在手裡,就發現沉甸甸的,說明鋼質很好;觸感也很舒服,操作開合時沒有生澀感,說明做工精細,總之是不需要儀器的檢測都可以明顯感到比國產貨強多了。

國內和國外在醫療水平上的差距,是全方位的,自然也包括醫療器械製造方面。 尤其是八十年代後,別看經濟發展速度很快,可這產品質量卻直線下滑,還比不上七十年代特殊時期的產品。

芳華就听說過幾次了——外科醫生在手術台上用著國產貨,稍一用力導致手術鉗斷裂的事情,斷針的事情芳華自己都碰見過。

這樣的東西,誰敢再用啊? 所以,國內有財力的大醫院基本逐漸淘汰國貨了,實在是傷不起啊。

除了產品質量外,芳華還被這些公司的現代化和自動化管理水平給刺激了。

就說她參觀的某家公司吧,還只是一家中等的公司,本是由14家生產商合併而來,有14家廠房,但是這家公司總共只有不超過400人。 在一間間偌大的廠房裡,只看到流水線作業,而看不到幾個工人的人影,公司員工中絕大多數都是科研技術人員。

這才是所謂的知識密集型產業吧,真是和國內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愧是發達國家啊

而且像這樣富於競爭力的公司在這裡就有幾百家啊發達國家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所以,中國人實在不該為二十多年的經濟高速增長就沾沾自喜了,這條發展的路還長著呢。

不過,考察組目前的難題是——都是德國品牌,品質上都有保證;手術器械,又不像服裝鞋帽那樣可以隨意創新,在外觀設計上也就沒什麼可挑的了。

也就是說,只能看售後服務和技術支持了。 所以,考察組的各位老師在和各大廠商代表接觸時,都在這些方面問得很詳細,並在心裡面暗暗評估著。

而這些,芳華作為年輕醫生就完全沒經驗了,不知道怎樣站在科室發展的高度考慮這些事情。 她只是在心裡面按照品牌的口碑和自己的感覺,將“四大金剛”品牌排了序。

不過,兩天后,考察組自己內部討論的時候,高主任還是沒有選擇名氣最大的品牌,而是挑中了在芳華心中排名第四的Rudolf公司的產品。

芳華也能理解,因為這家公司的確是最有誠意在中國發展的公司。 它不但已經在國內幾大城市都開辦了技術培訓中心,還會全力做好用戶的學術支持。 並且,該公司還準備長期在國內以設立××基金等方式,推動國內微創外科技術的發展。

而且這次考察活動,就是Rudolf公司主動提出和讚助的,顯示了極大的誠意和自信。 這一點,也為他們加分不少。

很快在第三天上午,考察組和該公司簽好了訂單和協議。 中午,公司在圖特林根最大的飯店裡宴請考察組成員。

公事結束,大家都比較放鬆,高主任讓芳華把嘉輝也叫來一起吃飯。

這兩天,嘉輝是挺無聊的,白天只能一個人在酒店裡上網,或者在小鎮周圍的鄉野閒逛著,晚上芳華回來了又累得話都不想說,上床一碰枕頭就睡著了。

芳華也覺得對他很抱歉,所以吃飯的時候,她都不停地和他絮叨,主要是說馬上就可以去萊茵河玩了,那裡的風光如何如何。

嘉輝點點頭:“嗯,戴平上午打了個電話,他們今天是去天鵝堡玩,下午就回慕尼黑了,晚上應該能到法蘭克福。”

高主任聽他們說著旅遊的行程安排,湊熱鬧地說:“可惜你們這次不去慕尼黑了,不然還可以去我家做客啊。”

芳華笑著說:“我也很想去啊,可誰讓您抓我過來出公差,這一下子就把我本來就不多的旅遊時間弄得更少了,我還要去法國和意大利看美女和帥哥呢。高老大,你要是真心邀請我們去你家的話,你就幫我給醫院請假啊,讓我晚個十天半月再回去報到?”

“那可不行軍令如山,讓你啥時候回去,你就得乖乖回去。否則,你就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主任雖然說的可怕,可嘴角卻掩飾不住笑意。

芳華就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便也嬉皮笑臉地說:“別啊,我就是說說而已。您放心,保證按時歸隊。”

很快吃完了飯,考察組的成員坐上廠商安排的大巴,走高速公路去慕尼黑和柏林遊玩。 高主任會在慕尼黑逗留一個月,順便休他的探親假。

芳華和嘉輝則背上行囊,前往袖珍火車站。

這裡的火車站一般很少有人候車。 因為德國的火車很準時,所以大家都養成了習慣,踩著點兒來。

不過,他們兩個反正也沒事,就慢慢地散步到車站,在空無一人的大廳裡坐下。

雖說小站很小,但裡面裝修得還是很現代,座椅也是像飛機場候機室裡的軟座椅。 芳華往長椅上一躺,枕著嘉輝的大腿,閉目休息。

嘉輝一隻手摟著她的腰,一隻手撫摸著她的短髮,看她舒服得像是要睡著了,便說:“這幾天是不是太累了?看你越來越能睡了。”

芳華含混地說:“嗯——,還好啦,大概是這十幾天都東奔西跑地,積累下來的吧。”

“那我們還是減掉幾個地點,別那麼累好了。其實我這兩天,在周圍的鄉村轉轉,也覺得很好啊。”

芳華睜開了眼:“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唉——,二十天,真是不夠啊”

嘉輝拍拍她的臉:“嗯,我看以後啊,我們每年抽出二十天,每次就呆在一個國家,那樣才能更好地領略當地的風土人情”

芳華眼睛一亮,隨即又一黯:“唉,你忘了部隊的規定啦?”

“哦,”嘉輝無奈地一笑,又將芳華摟緊了一點,“那看來還是只能走馬觀花了。”

芳華不說話了,又合上了眼睛。

就在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的時候,嘉輝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這聲音太突兀,倒嚇了芳華一跳。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不知怎的感到一陣心悸,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紀念封推,勉力加更。 明日凌晨的更新延遲到晚上。

另外劇情預告:作者又要開始大撒狗血了,不過也會大開金手指的。 】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2 15:28
正文二百二十六、天使折翼

二百二十六、天使折翼

果然,嘉輝一聽電話,神色立刻變得很冷峻。 這樣的表情,之於嘉輝,是很少見到的。

芳華趕緊湊過去,卻聽嘉輝說道:“你別慌,慢點說”

芳華隱約聽到話筒里傳來的是戴平的聲音,但又聽不太清楚,她心裡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焦急地問嘉輝:“怎麼啦?”

嘉輝打開手機的免提功能,然後伸出胳膊緊緊摟住芳華的肩膀,卻不發一言。

只聽到手機里傳來戴平微微變調的聲音:“……是一個小時前發生的,……就在我們坐區間列車回慕尼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後來聽說是有一列貨車迎面撞上來,然後兩輛列車都翻了,當時還燃起了大火……”

芳華急了:“那你們怎麼樣?沒受傷吧?”

停了一會兒,才聽戴平說道:“我沒事,是曼麗的情況不太好……”

“她,她怎麼了?”

戴平的聲音有點哽咽:“出事的時候,我已經,第一反應把她抱住了。結果,我什麼事都沒有,她的頭,卻在列車翻轉的時候,好像被座椅磕了一下,然後就……”

他在這裡停住了不說,反而讓芳華覺得心臟好像被什麼人一把揪住了一樣,連呼吸也暫時無法進行,她睜大了眼睛死盯著嘉輝手裡舉著的手機,既想听又怕聽。

嘉輝看看她,沒說話。

幾個呼吸後,戴平才說道:“她當時昏迷了幾秒鐘,很快就醒了,但是脖子以下都動不了了。我當時就知道情況不妙,只能守著她不敢動。剛才,德國的救護人員來了之後,給她上了頸托,也說可能是頸椎骨折,還可能會……,你知道的。”

芳華當然知道,但她本能地不願去想那個最可怕的後果。

她一下子轉過頭,把頭埋在嘉輝肩膀上,這會兒只有這裡才能讓她找到力量,找到勇氣。

嘉輝拍了拍她的背,又對著電話說:“我們知道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想辦法做你能做的事情。你別著急,我們馬上就過來一起想辦法。”

這時候,戴平的聲音似乎也不那麼激動了:“嗯,我知道。”

“還有,暫時別給羅家的人說,她爸爸還有心髒病呢。”

“這個,我也想到了。”

“嗯,你可以打電話找趙玉玲和程浩幫忙。”

“我已經打過了。”

“那好,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陪著曼麗,穩定她的情緒。”

“她倒是比我還冷靜,一直很配合醫生,現在正在裡面做CT呢。”

……

聽著嘉輝和戴平鎮定而有條理的對話,芳華的大腦也很快恢復了正常的思維,她馬上加入了進來:“戴平,正好我們科里的高主任也在這兒,而且他正在趕往慕尼黑。我給他打個電話,請他幫幫忙。”

“這樣,好嗎?”戴平有點遲疑。

“我想沒什麼問題,他這人挺好的。而且他原來就在慕尼黑大學醫學院進修過,和那裡的醫生應該有些交情,一定可以幫上忙。”

“那好,那就麻煩你了。”

“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

嘉輝接過話茬:“先這樣吧,有什麼事見面再說。”

他和芳華自然不能再坐火車了,他們立刻趕往汽車站,搭乘高速公路大巴趕往慕尼黑。

在車上,芳華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腦海裡不斷出現數年前某體操運動員比賽前做練習摔傷頸椎的電視畫面。 那名運動員即使是幸運地得到了當時最好的醫治,但依然沒有擺脫癱瘓坐輪椅的命運。

芳華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命運,很可能要降臨到美麗的曼麗身上,就無法抑制住心中的難過。 好在還有嘉輝在她身邊,一直握著她的手,讓她的手才沒有冰涼到底,讓她還可以鎮定地不哭出來。

她本來是要打電話找高主任的,但他可能沒開機,所以直到她下了高速大巴後才打通了。

高主任一聽她說了情況,立刻答應過來看看。

從話筒中芳華聽到一名女子招呼小孩子吃飯的聲音,這才發現這會兒是晚餐時間,她已經打擾高主任了。

她急忙表示歉意,讓高主任吃了飯再來,高主任只說了句“我心裡有數”便掛了電話。

芳華只有先欠下對高老大的人情了,她和嘉輝坐上出租車趕往慕尼黑大學醫院。

沒想到的是,在醫院門口看見有不少扛著長槍短炮的新聞和攝影記者。 他們應該是來採訪的,只是被警方和醫院攔在外面,不允許他們進去干擾搶救工作。

剛才在巴士車站,芳華和嘉輝也看到車站大廳的電視上在播放有關這次事故的報導。

雖然聽不太懂德語播報,但是從反複播放的畫面,以及播音員的表情、語氣,都可以看出來這次事故很嚴重。 後來,他們才知道這次列車相撞事件死亡10人,受傷20餘人。

他們現在只是從電視畫面上看到——事故現場的大火已經被撲滅了,但是車廂仍然是翻倒在地,很多地方還有發黑燒焦的痕跡,裡面的座椅也是大多散落得一片狼藉。

所以,當他倆趕到急救病房,看到戴平毫髮無損時,心裡還是為他慶幸,但又為曼麗遺憾。

趙玉玲和程浩也到了,都在病房外的休息室裡陪著戴平,還拿著一看就是剛買的食物,正在勸戴平吃點東西。 旁邊還有一位長著典型日耳曼面孔的年青男子。

芳華和趙玉玲來不及寒暄,直接先問焦點人物:“CT報告怎麼樣?”

大家都是學醫的,沒那麼多廢話,戴平站起來說道:“第六頸椎骨折脫位,脊髓受壓迫。胸部以下完全沒有感覺,手腳也不能活動,就是上臂還能稍微動一下。”

芳華咬咬嘴唇,又問:“脊髓是挫傷,還是完全離斷?”

“這裡的醫生說,目前神經組織的挫傷和水腫都很嚴重,還不能排除完全離斷的可能。”

芳華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直抱有幻想、心存僥倖的,沒想到實際情況還是這麼嚴重。

挫傷或者部分離斷都還有康復的希望,而完全離斷……,“高位截癱”“生活不能自理”的字眼,一下子閃過腦海。

芳華緊皺眉頭,搖搖頭想把那可怕的字眼驅走。

嘉輝一手拉著她的手,一手拍了拍戴平的肩膀說:“別放棄。”

整個蜜月期間一直在曼麗面前有些呆傻、幸福得智商都有些退化的戴平,此刻卻恢復了他作為經常掌控他人心臟搏動的心血管醫生的風範。

他的眉間雖然仍有憂慮,但還是鎮定地衝嘉輝點點頭:“放心吧,我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了,無論是什麼情況。”

芳華見他如此,稍微放了一點心。

她原來還擔心深愛曼麗的戴平會精神崩潰,沒想到男人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比女人更能承受打擊。 而這樣的戴平,也激起了芳華更多的勇氣。

這時候,趙玉玲介紹說那個年輕德國人是他們在這裡認識的朋友約納斯,他正在這裡的神經外科做實習醫生,是他們特意請來幫忙的。

芳華馬上和約納斯交流了一下,發現他並不主管曼麗,而且空有理論、臨床經驗比較欠缺。 所以,她雖然也感謝這個外國人的好心幫忙,但內心裡認為他幫不上什麼忙。

芳華指了指病房門問戴平:“可以進去嗎?”

戴平點頭,推門讓她和嘉輝進去,而他跟在後面。

這病房是雙人間,但只有曼麗一個人住。

看到她身上蓋著白色被單、平平地躺在病床上,頭部被頸托和牽引帶固定得動彈不得,芳華突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曾經,也有這麼一個從心靈到外表無一不美的人,就這麼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對他的離去無能為力。

難道歷史還會重演?

不,不會的我一定不會再無能為力了,我會竭盡全力的。

芳華走到曼麗左手邊,站定後,手撐著床沿,微微俯身正對曼麗的臉:“麗麗……,是我。”

羅曼麗看到她後,竟然還微笑了一下,眼睛依然如平日一樣溢彩流光。 她有點含糊地應了一聲;“你來啦。”

這是因為那些固定牽引的裝置,讓她說起話來有點費勁,也就不像平時那麼圓潤動聽了。

不過,顯然,正像戴平說的那樣,她的情緒還比較穩定。

芳華握住曼麗的手,軟綿綿的,她知道曼麗此刻是無法感覺到自己正握著她的手。

這個動作,其實是芳華想藉此勉勵自己——你一定要幫助她不讓她被病魔和傷痛打倒

芳華又問:“你現在感覺怎樣?”

曼麗微微一笑,回答卻出人意料,像是在撒嬌:“我覺得好餓。”

芳華這才想起她是急性創傷的病人,原則上要禁食,而且她現在必須平躺著不能讓頸項受力,所以也不方便餵食,只能靠輸液維持身體的需要了。

芳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說:“我也沒吃飯呢,正好陪你一起餓了。”

曼麗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調皮的意味:“好的呀,那我不能吃東西,你也不許吃哦。”

芳華朝她皺皺鼻子,做個鬼臉:“想得美,我傻啊?你在這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食。你倒是能輸液,我不吃就得餓死。”

曼麗嗔道:“沒義氣。”

曼麗的鎮定、樂觀感染了芳華,她也敢對她說實話了:“你這次傷得不輕,治療過程一定很艱苦。”

曼麗真的很平靜:“嗯,我剛才已經聽醫生說過了。不過,這是考驗我們家戴平的時候了。”

戴平聞聲趕緊上前:“放心,這點考驗不在話下。”

芳華看到曼麗雖然嘴角翹起,笑容可掬,但眼角卻隱隱有淚光閃動。

她忙說:“不過,你還是挺幸運的一出事就被送到了這家世界一流的醫院。這可是世界排名前五十名內的醫學院,比你在國內能得到的醫療條件好多了。 ”

曼麗聞聽後,有氣無力地對她翻了個白眼:“怎麼說話的?這種幸運,我可不稀罕。誰要,誰拿去”

芳華卻應聲答道:“真能轉讓的話,我願意替你來'享受'這裡一流的醫療服務。”

曼麗一愣,隨即含笑罵道;“胡說八道”

嘉輝也重重地拍了芳華的肩膀一下,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芳華知道玩笑開過了,便嘻嘻笑道:“好啦,我要去做正經事了——去找你的主治醫師談話去了。我希望他能接受我的治療建議。放心,絕對是對你有好處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哦?你可真夠能耐的,還要對老外指手劃腳啊?那好吧,我就等著看你怎麼大顯身手了”

幾個人退出病房,卻被門外走廊上逡巡的幾名記者給圍上了。 原來,全部傷員的緊急搶救工作已經告一段落,醫院現在允許他們進來採訪。

戴平作為事件經歷者和傷者家屬,而且和曼麗是本次事件中僅有的兩名外國遊客,自然成為了記者除了肇事司機外的採訪熱點人物。

好在他們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先和戴平作了一番溝通,希望能取得他的同意,還一再保證電視畫面上會做模糊處理。

戴平考慮到人家這也是為了工作,專業人士更理解專業人士的苦衷,所以便很配合地接受了幾家當地電視台和報紙等媒體的採訪。

趙玉玲夫婦陪在他身邊,必要時充當德語翻譯。 不過這些記者也大多聽得懂英語,只有少數屬於聽得懂但說不好的,這時候就需要翻譯了。

芳華和嘉輝坐在一邊等戴平,還拿著趙玉玲買的那些吃食先吃了起來。 因為,芳華一會兒還準備和主治醫生“辯論”的,沒力氣可不行。

嘉輝邊吃邊聽芳華講她的治療方案,雖然他不能從臨床角度考量這方案是否可行,但可以從病理學的角度,為芳華的治療方案提供理論支持。

這時候,曼麗的主治醫生過來巡視病人了。

這位叫做克魯爾的醫生,有四十多歲的樣子,看上去倒是頗為穩重能幹的樣子。 等他檢查完畢從病房出來後,記者們也圍著他,請他介紹病人的情況。

芳華也就在一旁聽著,大部分德文的醫學名詞她還是聽著耳熟的,而且旁邊還有趙玉玲給他們做著翻譯。

克魯爾醫生對媒體表示,鑑於羅曼麗神經損傷的情況還有進一步加重的跡象,目前暫時先通過輸液控制著,準備明天做頸椎減壓內固定術(也叫頸椎融合術)。

芳華知道,受傷後由於組織水腫、炎症的影響,病人的症狀往往在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內會有加重的表現,但這並不代表病人神經損傷的實際情況。

不過,戴平一聽趙玉玲翻譯醫生的話,說到曼麗的病情正在加重時,忍不住神色黯淡下來。

芳華見狀,忙小聲地對他說了聲“先別緊張”,然後繼續專注地傾聽德國醫生的治療方案,仔細思考著和國內在這方面處置措施的異同。

記者們也問到了病人的反應。

克魯爾醫生這時候有點動容了:“這位中國女士是我見過的最堅強樂觀的女性,也是最美麗的女性。當我告訴她,她的病情很重,最壞的情況是終身癱瘓要坐在輪椅上;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後雙眼緩緩流下兩顆淚珠……”

說到這兒,他還用雙手在臉上比著“流眼淚”的動作,不過他做起來是沒什麼美感的了。

他接著說道:“可是不一會兒,她就眨眨眼睛,止住了淚水,然後很平靜地問我,這次受傷會不會影響說話功能。我告訴她不會,她就笑了,笑得非常美。

她告訴我,她們中國有位女子,好像是叫做張海蒂的,曾經說過一句話——'即使翅膀折斷,心也要飛翔'而那位張海蒂女士還是從小就癱瘓了,但照樣自學了小學到大學的課程,還學會中醫的針灸,還會寫小說、到全國做演講。

她還告訴我,她是電台的節目主持人,只要還能說話,還能主持節目,她會和那位張海蒂女士一樣,即使坐在輪椅上,也會讓心繼續飛翔……”

記者們聽了後,也頗受感動,而且聽說傷者是電台主持人後,又有了同行相惜之情。

他們請求採訪病人,克魯爾醫生馬上斷然拒絕了。 他明確表示只能等病人手術後病情平穩了,再看病人自己的意願決定是否接受訪問。

這些記者只得先回去發稿了。 在走之前,他們紛紛走過來和戴平握手告別,並祝他和曼麗好運。

就在這時,高主任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芳華忙揚手招呼高主任,他看到後也加快了腳步,不過走近後卻先和克魯爾醫生握手寒暄起來:“菲利克斯,見到你太高興了。”

克魯爾醫生也一臉驚喜地對高主任又擁抱又握手的:“高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原來,克魯爾是高主任幾年前在這裡進修時,一起共事過的好朋友。

芳華見此情景,感到這是曼麗受傷以來的頭一件好事。 因為,高主任和曼麗的主治醫生這麼熟絡,自己的那個想法就容易說出口了。

芳華此刻,也體會到了國內很多病人看病時都要托關係給主治醫生打招呼的心情。

不過,她倒不是擔心德國醫生會不會盡心盡力地醫治,也不擔心他會不會是納粹主義者而對中國人有什麼種族歧視,而是因為她想對治療方案有所干預。

所以,高主任能和德國醫生說上話,這一點太重要了。

因為,沒有哪個醫生會喜歡病人家屬對自己的治療方案指手劃腳的,越是名醫越是如此,這是個尊嚴問題。 但是,同道之間的交流和討論就沒問題了。

不過,自己口說無憑,是難以讓對方相信自己的專業素質的,現在有高主任在中間周旋一下就好多了。

這會兒見到了熟人,克魯爾醫生的神情比剛才更為和顏悅色了。 他知道高主任的來意後,又用德語和他做了一番交流,顯然他覺得這樣交流起來更暢快。

高主任聽完後,轉過身跟芳華和戴平等人寒暄起來。

他最後說道:“我覺得你們可以放心。德國醫院目前的處置措施,都很及時和正確,沒什麼不妥的。基本上在國內,是做不到這麼好的,至少急救人員的素質就趕不上國外。”

芳華卻說:“主任,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不過,我對治療還是有個建議,您看行不行?”

“哦?說說看。”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2 15:28
正文二百二十七、感動異國

二百二十七、感動異國

“是這樣的,我在蘇黎世進修的時候,和其他國家的進修醫生們也常進行交流。有位叫做史蒂文的醫生,是來自邁阿密的傑克遜紀念醫院。他有個想法,就是將低溫療法引入脊髓損傷的治療,我覺得很有道理。”

芳華故意用英文跟高國良主任說這些話,所以克魯爾醫生也聽懂了,他饒有興趣地走過來問高主任:“這位女士是?”

“哦,她叫林芳華,是我在中國醫院的同事,算是我的下屬吧。很有想法的年輕人。”

芳華主動伸手問好:“克魯爾醫生,你好。”

“你好,林醫生。你剛才說的低溫療法治療脊髓損傷,聽著挺新鮮的,能仔細說說嗎?”

芳華對著高主任和克魯爾醫生兩位前輩,不疾不徐地說道:“這個治療方法其實是受顱腦外傷後普遍採用的低溫冬眠療法的啟發,而產生的靈感。既然低溫可以保護腦組織的神經細胞,減少它們在急性創傷後的繼發損害,那麼理論上也應該對脊髓損傷有效。”

高主任還在思考著,克魯爾醫生先提出了疑問:“其實,低溫療法也只是在嚴重腦外傷病人,出現昏迷和顱內壓增高的時候才應用的,因為它主要是通過減少腦細胞的活動達到防止細胞水腫的目的,而最終防止顱內壓的過高但是對頸部的脊髓損傷來說,它只是神經纖維束的損傷,而且一般可以通過做手術來減壓的,也就不需要低溫了。要想減輕脊髓的水腫,可以使用激素嘛。”

芳華剛才已經和嘉輝從各方面論證過這一理論,所以她胸有成竹地說:“我覺得用低溫的方法,可以更有效地抑制水腫和炎症反應。譬如說,踝關節扭傷的病人(就是崴了腳脖子),我們都會給病人在早期24小時內局部用冰袋冷敷,而不是用激素來消腫,這當然是因為在急性損傷炎症期,用低溫的方法來防止水腫,是效果最好的。

而且,都是關節扭傷的病人,做不做冷敷,效果可大不一樣。 沒做冷敷的患者,關節會腫得更厲害,行動困難的時間也更長。 雖然,脊髓這兒和關節的損傷不一樣,但是組織損傷後的炎症水腫會影響組織的再生修復功能,這一點在病理上又是一致的。 我的先生就是研究病理和神經乾細胞的,我想請你們聽聽他的意見……”

說著,芳華將嘉輝拉過來。

沒想到克魯爾一聽芳華的介紹,立刻握住嘉輝的手問道:“你是不是在《Stem Cell》上發表了篇關於神經乾細胞遷移現象的論文?你是那個中國人—— Liang?”

嘉輝微笑著說:“是我,那個是去年發表的。今年年初,我還發了兩篇。”

克魯爾連連點頭:“是的,我也看到了。不過,還是去年那篇影響比較大。就是看了你的文章後,我和另外一位醫生也在合作研究幹細胞的生長和分化。沒想到能碰見你,太好了正好,我還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呢”

“當然,我非常願意和您交流一下心得體會。不過,這會兒,我們還是先討論討論這例病案吧?”

克魯爾醫生回過神來;“哦,是的,是的。剛才林醫生說,您對這個低溫療法有看法?”

嘉輝謙虛了一下:“我對臨床治療是外行,不過我非常同意林醫生關於——低溫的方法有助於消除脊髓損傷後的炎症水腫、促進神經生長修復的說法。這當然不是因為她是我妻子,我才這麼說,而是我在多年的病理檢查和實驗研究中觀察到的。……”

然後,他侃侃而談,從細胞分裂速度、血管通透性、血管活性因子、免疫因子以及神經纖維的再生等方面,闡述了低溫的好處。 特別以他從事的神經乾細胞的研究,作為參照,指出組織的腫脹是很不利於神經組織的修復再生。

其實,這些觀點也並不是太新鮮,但是人們更熟悉的是它在外周皮膚皮下軟組織的表現,而沒想到這理論同樣在神經細胞中適用。

而且,也沒想到低溫不但適用於腦組織,也同樣適用於脊髓。

所以,醫學上的進步,有時候也不一定是多麼驚天動地,非要發明個靈丹妙藥什麼的,只是觀念上的改變和更新,就會產生神奇的變化。

他說完了,克魯爾醫生覺得有道理,便又問芳華:“那你說的那位史蒂文醫生,治療了多少例病人?效果怎樣?”

芳華實話實說:“我們是在開學術會的時候,交流討論了一下。他只是有這個想法而已,還沒實施過呢。我想,如果我們給羅女士進行低溫療法,很可能是世界上首例病案。”

她又補充說:“還有,羅女士的情況也非常適合低溫療法。因為她除了頸椎受傷,其它重要的身體器官——比如心肺肝腎,都功能良好,完全沒有禁忌症,這也會最大程度地避免亞低溫給機體帶來的副作用。

所以,我建議您在給她進行常規治療的同時,還可以使用低溫療法。 ”

克魯爾醫生被二人的一番演說,已經說動了。 只是,醫生一貫的謹慎讓他沒有太快鬆口。

他又問高主任:“高,你怎麼看?”

高主任頗為欣賞地看了看芳華,才說道:“我說過了,這個年輕人很有想法。而她的這個想法,我覺得可行”

克魯爾點點頭:“不錯,我個人也是覺得很有可行性。不過這種非常規的治療,我還是要在明天的交班會上和科里同事討論一下。今天,我們還是按原計劃,先穩定病情,做好術前準備,你們覺得如何?”

最後的話,帶著商量的口吻,完全是把幾位中國醫生當做了平等的同事一般。

高主任和芳華當然要尊重“主人”的醫療主權,表示完全贊同。 這裡畢竟不是301,就算是國內其它醫院請高主任去會診,他也只能給建議而不能自己下醫囑的。

芳華不是太著急,因為根據嘉輝的理論,只要在傷後三天、甚至一周內進行低溫療法,都是有好處的。

等克魯爾醫生走後,高主任看看也沒什麼事,安慰了眾人幾句,也就告辭回家。

芳華又跟曼麗說了一會兒話,安慰了她幾句。 她自然不能跟曼麗打包票,說什麼一定會讓她站起來之類的話。 她只是和曼麗實話實說,說了最壞的情況,也說了最好的情況。

不是曼麗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她也不敢這樣說的。

曼麗從受傷到現在,就沒在戴平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雖然當戴平不在房間出去的時候,她也有點憂鬱地對芳華說:“要是我真的殘廢了,坐在輪椅上,我還是不想拖累他”

芳華便說:“你給我打住啊少給我演那種苦情戲你說不拖累他,這樣很高尚嗎?我看那隻是在侮辱愛情和婚姻罷了。如果戴平經受不了考驗,我無話可說;可你要是自己都不相信他,不給他機會,那我就要罵你是個大傻蛋了”

曼麗聽了,微微一笑:“喲,結婚一年,長本事了啊成婚姻專家了”

芳華得意地說:“那可不是我的目標,我要是專家,那也是腦外科的專家才對啊”

“是嗎?你這次要是幫忙治好了我,我就承認你是專家”

“你承認有什麼用?我要的是國際認證”

“越來越能吹了,要不要ISO9001認證啊?”

兩人互損一番,只是沒辦法打鬧了。 芳華從心眼里希望好朋友能度過這一關,能健健康康地行走天下。

大家正在閒話的時候,病房護士過來說,外面有一群中國留學生要來探望病人。 等他們走到病區門口,發現有七八名中國學生捧著鮮花水果站在這兒,其中為首的一人還認識趙玉玲和程浩。

這人叫孟冬,是成都人。 而這幾名留學生也大多是四川籍學子,或者曾在成都上過大學的人,他們的中學或大學時光都是曼麗主持的校園音樂節目的陪伴下度過的。 當聽說曼麗受傷後,特意過來探望。

戴平感謝了他們,並簡單介紹了一下曼麗的情況,然後有點奇怪地問他們是怎麼知道曼麗受傷的。

孟冬說:“我有同學正在做環德國的旅行,剛剛在晚間新聞播報中看到事故中有中國遊客受傷,我一時擔心,就打電話去德鐵查詢,就這樣知道了傷者的姓名。我馬上就想找趙玉玲核實,因為我知道她們是校友。結果,聽說她在出事後不久就趕到醫院來了。我想應該沒錯了,這才和幾位四川老鄉一起過來看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送走了留學生們,戴平幾個人也累了,夜也深了。 戴平留在病房陪伴曼麗。

因為有特護,護理上倒是不需要多少人,芳華和嘉輝就跟著趙玉玲到她在醫院附近租的公寓去擠一擠。

第二天早上七點過一點,芳華等人再來到醫院時,發現又有不少記者守在醫院門口。

這些記者也太敬業了吧?

而且見到他們這一群中國面孔,一窩蜂地就圍了上來,要採訪他們。

壯實的程浩忙頂在前面,問記者們怎麼回事。

一問才知道,昨晚那些媒體記者拿著從德鐵那兒得到的乘客資料,到留學生中採訪,恰好遇到孟冬等人,從這些忠實粉絲口中知道了更多有關曼麗的情況。

還有的記者,直接從成都電台和電視台的官方網站以及曼麗的個人主頁上,獲得了曼麗的照片,甚至還有播音的音像資料。

要不怎麼說,自從有了互聯網,世界就是個地球村了。 網絡是個大寶庫,幾乎什麼都可以從上面找到。

於是,德國的幾家官方媒體雖然還沒有正式的報導,但是各大網站上關於此次事故的相關報導中都出現了對曼麗的詳細介紹。

互聯網的力量果然強大,幾乎是一夜之間,曼麗的美麗和不幸,還有她對主治醫生說的話裡所顯示出的勇敢和樂觀,不但引起了當地華人群體的關注,也引起了很多德國人的同情和敬佩。

因為所有的人都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困境和絕境,而曼麗作為一個弱女子卻有偌大的勇氣去面對病痛、能如此樂觀地去迎接厄運,這對所有人都是一種激勵,也不能不讓人們為她感動。

他們紛紛在媒體網站上留言,為她祝福。 而慕尼黑大學醫學院的網站,短短幾個小時內就收到了上千封慰問曼麗的郵件。

敏感的媒體見公眾如此關注曼麗的病情,立刻在今天派出了更多的記者前來進行後續報導。

當芳華他們好不容易突破重圍來到病房時,發現曼麗的房間內也是擺了幾十束鮮花。 都是留學生,當地華人,以及很多不認識的德國人送來的,屋裡都快擺不下了。

曼麗嘻嘻笑著:“哎呀,一下子送這麼多花,還不如一天一束,慢慢送呢不然,等我出院了沒花收,不是很失落嗎?”

芳華應道:“好了,別得了便宜賣乖。你馬上就要推進去做手術了,緊不緊張?”

“當然緊張啊。換你要進手術室了,讓一幫陌生人在你身上動刀子,你緊不緊張?”

“我才不緊張,不就是睡一覺嘛。”

“那是你神經粗大。”

“嘿嘿。對了,今天克魯爾醫生來過沒?”

戴平答道:“七點前來過一次,說是一會兒還來一趟。”

大家等了一會兒,高主任也過來了。

快到八點半的時候,克魯爾醫生來了,後面還跟著一位個頭不高、頭髮全白、略有點謝頂的老年白種男人。

高主任一見此人,立刻起身,恭敬地上前問好。 那老人和藹地招呼著,並問哪位是林醫生。 芳華見此人氣度不凡,忙上前自我介紹。

高主任在一邊為她做著介紹——這位60多歲的老人,就是國際腦外科界的學術權威S教授。 曾擔任過德國神經外科協會主席、國際顱底外科研究協會主席,去年才剛剛卸任了世界神經外科聯合會主席。

而且,S教授十多年前就曾來過301進行過學術交流,被聘為解放軍軍醫進修學院的榮譽教授,對中國很有感情。

芳華已經被高主任說的一連串頭銜震暈了,她對S教授只是有所耳聞,還不是太了解。 不過,S教授雖然還不能和Y教授那樣劃時代的偉人相比,也是當代神經外科學界一位很有影響力的重量級人物。

他的成就,也是芳華這種小蘿蔔頭做夢都難以企及的高度啊

S教授再次印證了芳華心中“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謙遜”的理論,他非常和顏悅色地詢問了芳華的學習和工作經歷後,又和她討論起低溫療法治療脊髓損傷的問題。

顯然,他和Y大神一樣,雖然已經退休,卻依然對自己的專業無比熱愛,對醫學領域新出現的每一個技術和觀念都饒有興趣。

討論完了之後,S教授告訴芳華:在剛才的術前討論中,多數德國醫生還是讚成這個方案的,但也有少數醫生覺得,按照常規療法即可,沒必要標新立異。

反對的人中就有這裡現任的神經外科主任,而S教授只是路過來做學術講座而列席交班的。 他最後表態,全力支持克魯爾醫生開展低溫治療,這才讓大家都不再有異議。

芳華心中暗說:好懸,沒想到刻板謹慎的德國佬還是不那麼好說服的。 幸好,還有開明的S教授在。

她看向S教授的眼神裡不禁流露出感謝和欣賞。

S教授感受到了,笑呵呵地對芳華說:“你這個小姑娘(芳華腹誹,我還小姑娘啊?),膽子大,頭腦靈活。不錯,不錯,好好乾以後有什麼創新的想法,還是要勇敢地提出來,大膽地實踐有誰要阻撓你啊,你來找我,我支持你”

說著還抽出張名片遞給芳華,讓她有什麼困難和疑問都可以找他。

芳華激動地收好名片。 唉——,好不容易有一回主角光環,王八之氣,能不激動嗎?

然後,S教授也走到曼麗床頭慰問了一番。 他也看了早間新聞報導,也聽了克魯爾的介紹,所以也很佩服和關心曼麗。

他告訴曼麗,手術後她就會進入低溫冬眠狀態,將人事不知地睡上三天。 三天后,等她醒過來,就可以坐起來了。

曼麗長長舒了口氣:“那太好了,我可真不想這麼躺著了,太難受了”

於是,她對做手術一點不緊張了,因為不管術後能不能下地行走,至少能坐起來,也就能吃飯了。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4 11:12
228,試藥

當曼麗被送入手術室後,芳華等人都陪著戴平在病房裡等著消息。這手術時間不會太短,起碼要六七個小時。

大家坐在病房裡,如果不說話又覺得太沉悶,但是聊天的話,除了曼麗的手術又不想說別的。戴平見同學們都陪自己在這兒悶坐,也無聊,便隨手打開了電視。

電視上還在播放對這次事故的報導。畢竟這是繼4年前震驚歐洲的德國列車脫軌造成100多人死亡的事件後,發生在德國的第二起嚴重列車交通事故。

趙玉玲偶爾幫大家翻譯著電視上播音員的解說。

媒體很關注這起事故的原因調查,因為這直接關係到每個人的交通安全警方給出了初步的調查結果:責任完全在那列貨運列車的司機。

由於德國鐵路運輸的自動化管理程度很高,所有車輛都有嚴格的行車路線安排。而這名貨車司機卻沒有注意到控制系統發出的變道通知,也在兩車相遇時沒有注意到前方鐵軌發出的剎車指示。所以,雖然對面的客車司機及時拉了剎車,但載重幾千噸的貨車還是在高速行進中撞了過去。

電視畫面上也出現了那名只受了點輕傷的貨車司機,他倒是在鏡頭前痛哭流涕地表示懺悔。

戴平看了後恨恨地罵道:“他怎麼沒被撞死”

程浩安慰他:“他現在已經被逮捕了,估計應該會按誤殺罪或誤傷罪,瀆職罪等被起訴吧。”

“那也彌補不了他的罪惡。”

這時,電視畫面一變,開始了對傷員情況的報導。其中還播出了克魯爾醫生對曼麗病情的介紹,然後是播音員和醫學專家對頸椎骨折合併脊髓損傷病情的討論,其間還穿插播放了曼麗的個人情況介紹和大幅照片。

大家一愣,電視台也不甘心落後於網絡了嗎?

戴平問:“國內不會看到這些報導吧”

程浩說:“難說昨天可能還沒有,今天國內應該會轉播這邊的報導了普通的事故也就罷了,有中國人受傷的時候還是會比較關注的。”

芳華也醒悟了:“那就糟了,曼麗的爸爸媽媽豈不是也要知道了”

眾人一時都感棘手,這下紙包不住火了。

還是嘉輝對戴平說:“我看,你還是跟曼麗的單位領導聯繫一下,請他們派人到曼麗家,當面通知,然後最好帶上保健醫生以防萬一這樣,總比他們自己無意中看電視新聞,沒有心理準備的好。“

此話不錯,戴平馬上著手打電話。

成都方面知道消息後,也很重視,立刻派出專人去羅家。而戴平也讓自己科裡的一位哥們兒帶著急救箱陪同前往。

果然,當羅父知道曼麗出事後,馬上血壓增高,心律失常,還好隨行醫生先給了預防用藥又及時搶救,才平穩下來。

羅母還比較鎮定,立刻打通戴平的電話,了解情況。

經過戴平一番解釋,羅父羅母雖然擔心,但知道曼麗現在接受的是最好的治療,暫時也只能託付戴平好好照顧曼麗了。羅父的身體這樣弱,兩人都不能來德國探望女兒,他們只能把希望和重擔都壓在戴平身上了。

有單位和朋友幫著照顧羅家二老,戴平暫時鬆了口氣。

只是,出乎大家預料的事情一波接著一波而來。

曼麗作為成都著名的節目主持人,她在國外受傷並且可能癱瘓的消息震動了全城。

一時間,城中各媒體都是連篇累牘的報導,而幾大電台只要是聽眾互動的節目,打進來的電話肯定都是詢問關心曼麗病情的忠實聽眾,於是播音間的各位主持人不管主持什麼節目,這兩天也都乾脆和聽眾共同回憶起曼麗曾經帶給他們的感動,並且共同為她祝福。

而且這消息,也通過主持人之間的短信,郵件,很快傳到了全國各大城市的電台。有不少主持人在***時認識了曼麗,或者到成都採訪時有過合作。雖然不一定就是好朋友,但是大多數人對曼麗印象良好,他們在各自的節目中也向聽眾們介紹著曼麗其人和她的傷情。所以,在曼麗還在做手術期間,她的名字幾乎傳遍了國內各大城市。

最後,對此事的熱度推波助瀾的還是一些歌星明星。不少國內和港台當紅的歌星明星,到成都做宣傳做節目的時候,都認識了曼麗,也對她印象深刻。他們聽說她的傷情後,也在各大媒體上紛紛表示關注,同情和祝福。

這下子,媒體和公眾的關注度更高了。他們將這次曼麗受傷的事情,直接和幾個月前鳳凰衛視的劉海若受傷後重度昏迷的事件聯繫了起來,同時也祝福曼麗能比她幸運。

總之,在曼麗手術後沉睡的日子裡,她一下子就成了全國名人。

最關心此事的成都媒體,已經不能滿足電話採訪戴平和孟冬等留學生來了解情況。在手術後第二天,幾大媒體都派出了記者,飛赴慕尼黑。

而在德國這邊,自曼麗開始動手術起,媒體對她的關注度也更高了,這當然是因為治療方案有創新,引起了電視台參與報導的醫學專家的興趣。他們還在電視上興致勃勃地討論起這種治療的新思路。

普通民眾不明白這種治療新措施有什麼醫學上的意義,只知道這樣對控制病情是有好處的,便也為曼麗高興起來。

曼麗的手術在進行了6個多小時後,順利結束了。

克魯爾醫生給戴平和芳華等人介紹,手術中,他在清理了碎骨片,血凝塊之後,仔細觀察過受傷的脊髓情況。他覺得,雖然脊髓看上去腫脹嚴重,但應該是沒有完全離斷。

也就是說,等炎症水腫消散後,曼麗的肢體應該能恢復部分功能,只是具體能恢復到什麼程度,現在還不好說。

戴平和芳華等人都被這消息鼓舞著-不是完全離斷就有很大的希望。

克魯爾醫生在術後,就立刻按照低溫冬眠的程序,對曼麗進行了“冷凍”處理。

曼麗在冬眠藥物作用下,會一直沉睡,體溫也在藥物和冰毯等作用下保持在33攝氏度。

她睡在恆溫恆濕的ICU病房,戴平等人都不允許進入。他們只能在門外隔著透明的大玻璃窗戶,遙遙地看一會兒。

芳華用手指輕輕描寫著自己面前的玻璃窗上曼麗的側臉,微微扯下一下嘴角:“她現在可真是個睡美人。”

戴平望著裡面躺著不動的曼麗,聲音很堅定:“?不,她是美女,但不會沉睡百年的不是說,明天就復甦嗎”

“嗯,明天她就會醒了。”

現在是術後第二天的晚上了,戴平和芳華也不能為曼麗做更多的事情,她的命運還是只能交由上天決定。

不過,就在這時候,嘉輝接到了一個國內打來的電話。

芳華看到嘉輝接電話的時候,開始還臉色平靜,連連稱是,後來就微微皺著眉頭,面有難色,似乎還和電話那頭的人辯論了幾句,但最後還是說“那好吧“結束了通話。

芳華奇怪地走過去,問他是怎麼回事。

嘉輝苦笑:“不知道孫飛怎麼知道曼麗和我們的關係,他說他馬上帶NSCGF-1過來,讓我們說服這邊的醫生給用上”。

“他要讓曼麗參加他的臨床藥物試驗?”

“嗯,曼麗的事情在國內很受關注,孫飛這是想利用名人效應吧。”

芳華扁了扁嘴。有人要藉此利用自己的好朋友,雖然這件事本身對曼麗是有好處的,但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

她想想,有點不放心地問:“你們那個藥,到底安不安全啊畢竟還沒有批准上市呢”

嘉輝很專注地看著芳華的眼睛:“如果那藥有問題,我是根本不會把它交給孫飛的,更不會同意它進入臨床試驗的”

芳華知道自己又說話不經過大腦了,連忙拉住嘉輝的手,緊緊握住:“別生氣,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不是在孫飛申請臨床試驗的時候也猶豫過嗎?“

嘉輝看著芳華抱歉的眼神,笑了一下:“我可沒你那麼小氣那個時候猶豫了一下,不是因為這藥不安全,而是覺得藥理作用不明,動物實驗的結果並不代表在人體身上就能成功“。

“那你的意思是,這藥的臨床效果不行。”

“也不是,我問過科裡參加了藥物試驗的幾個同事,他們倒是都說有效。”

“那你怎麼剛才還不太樂意的樣子?”

嘉輝反手握住芳華的手,拉著她往戴平那邊走過去:“先不說這些了,還是問問戴平的意見吧。”

戴平詳細了解了這種新藥的成分和作用後,倒是願意讓曼麗使用。只要是能有助於她的病情,能增加幾分讓曼麗站起來的希望的事情,他都願意嘗試。

再說,他也相信嘉輝,相信他主導開發出來的這款新藥不會對曼麗有害。

在戴平和曼麗父母聯繫後,二老也同意進行藥物試驗。

但是第二天,也就是曼麗手術後第三天早上,他們在和克魯爾醫生溝通的時候,卻遭到了拒絕。

這當然一點不奇怪。一種來自中國的還在試驗中的藥物,沒有歐盟的認證,他是不可能同意在病人身上試用的。克魯爾醫生說,你們回到中國想怎麼用藥都可以,但在德國就必須受到這邊法律的制約。

幾個人只有暫時把這件事放下,因為下午就要給曼麗實行“復甦”了。那些維持低溫的措施和藥物是逐步撤下的,預計曼麗應該在傍晚時分甦醒。

媒體很關注這一時刻,但戴平拒絕了他們要求實時採訪的要求。
stella1802 發表於 2018-5-14 11:13
正文229,新生

229,新生

傍晚七點多鐘,曼麗終於清醒了。

她一醒過來,眼睛轉了轉,就活動著手腳,要求坐起來。

屋裡的醫護人員,和屋外等待的戴平等人倒是都愣了一下。

這是因為曼麗自受傷後,手腳都沒有活動過,而這會兒才剛剛醒,她居然自己就能把膝蓋彎了起來。

芳華也是出乎意料的驚喜:“手腳都能動了,怎麼可能-這麼神奇”

連她這個始作俑者也不敢相信曼麗近乎奇蹟般的恢復速度。

戴平也瞪大了眼睛,死盯著裡面還仰面躺著的曼麗的動作。

克魯爾醫生迅速指揮護士們協助著將曼麗扶起坐好,並開始檢查她的運動,感覺和肌力等情況。

他檢查完畢後,招手讓戴平等人進去。

戴平不及細問,先去慰問曼麗曼麗穩穩地坐著,笑吟吟地說:“我很好”

旁邊的克魯爾醫生有點激動地對芳華和高主任說:“你們也看到了,她恢復得太好了,太快了即使是脊髓沒有離斷,但那麼重的挫傷和水腫,怎麼也要半年到一年才能康復到她這個程度啊“。

芳華站在床尾衝著曼麗含笑招招手,暫時不打擾她和戴平敘話。

高主任已經在詢問克魯爾醫生了:“剛才檢查的具體情況怎麼樣”

“下肢肌力有3級,感覺5級;上肢肌力2級,感覺4級(正常人均為5級)總的來說,很理想了這樣的脊髓損傷,能在傷後三天就恢復成這樣,的確是低溫療法創造的奇蹟啊“

“也不全是低溫療法的功效吧,你們給她做的急救,牽引,藥物,手術,這些治療措施都很關鍵”

芳華按著中國人的習慣,面面俱到地評價著。

克魯爾醫生認真地說:“林醫生,我們都是學醫的,醫學是科學,是以事實為準的當然,我們的那些常規處理措施確實是必要的,但是它們應用在同樣傷情的病人身上,可沒有這種奇蹟的發生“。

高主任也點頭贊同:“是啊,我在國內也接診過不少頸椎骨折合併脊髓損傷的病例,最好的情況也是兩三個月以後才能達到這種程度吧。”

克魯爾也說:“是啊我很榮幸能第一個實踐”低溫冷凍脊髓“療法,我也相信這個方法能為更多的病人提供幫助所以,我準備開展一系列的臨床對照試驗,等積累足夠的病例後,再向全國和全世界推廣這個療法“。

芳華知道自己不是脊髓專業組的,回國後也不能親自開展這方面的治療;何況,克魯爾醫生來做的話,應該可以更快地推廣這個治療方法。

所以,她很高興地說:“那太好了不過,請您在發表論文和做推廣的時候,別忘了邁阿密的史蒂文醫生等一會兒,我回去後就把他的電子郵件地址抄給您,你們好交流交流“。

克魯爾醫生伸手握了一下芳華的手:“林醫生,別忘了把你的地址也給我,我也很樂意和你多做交流哦,對了,還有你先生的呢。 “

芳華笑得很開心:“好啊,一定。”

克魯爾醫生出去了,外面還有等待消息的媒體要他應付呢。

當晚,電視台的醫學專家們又對這個醫學奇蹟發表了一番看法,不過普通大眾只顧著為曼麗病情的大大好轉歡欣鼓舞。送花,送慰問卡片,網上留言的依然有贈無減,人們都在祝愿曼麗能早日重新站起來。

高主任問芳華:“你在這兒恐怕還要多呆一陣子,要不要我幫你給醫院請假”

芳華忙拱手作揖:“主任,您都這麼說了,那這個好人肯定是要做的啦”

高主任笑了笑:“小事一樁不過啊,回301後,你就等著給科裡做牛做馬吧”

芳華的臉垮下來:“別啊,高主任,您怎麼就喜歡給個棗,再打一巴掌啊”

高主任又笑了一陣才說:“好了,這兒暫時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給你兩星期的假,應該差不多吧”

芳華很知足:“行挺好的了”

醫生護士都走了後,芳華才拉著嘉輝一起走近床邊。

她看著執手相握的戴平和曼麗二人,調侃道:“唉,真可惜,你這個睡美人不是被王子吻醒的”

曼麗禁不住“扑哧”一聲笑了:“你見過帶頸托的睡美人嗎”

芳華說:“?誰說沒有啊我怎麼看迪斯尼動畫裡,白雪公主那衣服的豎領,就挺像頸托的呢”

曼麗皺眉:“讓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

芳華又問現在她感覺怎麼樣。

“就是脖子這兒挺疼的。”

“不是有鎮痛泵麼?應該比我那時候開胸疼得好多了。”

戴平和曼麗一起回她:“誰能跟你比啊”

芳華吐了吐舌頭:真是夫妻同心啊。

嘉輝見她吃癟,也不幫忙,而是將她攬在懷裡,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就別顯擺你的光榮歷史了。”

當天晚上,曼麗也在戴平等人的扶持下,嘗試著將腿挪動到床邊,不過她的腿部力量還不夠,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搖搖晃晃地站不穩。

所以第一次下地行走的嘗試失敗了。

芳華倒是很樂觀地對曼麗說:“別急雖然你那塊兒神經的水腫,是在低溫下迅速消退了,不過肯定還沒消退乾淨等過幾天全消完了,再鍛煉鍛煉,我覺得下地走路沒問題“

曼麗在醒來後,已經感覺到身體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有感覺了,能活動了。

這結果也遠遠超過她的預料基本上就不會是廢人了。

所以,她已經很滿意了,而且對後續的治療也是充滿了希望。

醒來後,曼麗一直在笑。她現在的笑容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樂觀的笑容,不是剛受傷時因為理智,因為要照顧愛人和朋友們的情緒而強迫自己做出來的。

所以,這笑容非常動人。

她一邊讓戴平趕緊給家裡打電話,通報好消息;一邊對芳華說:“這回,我還真得承認,你也算是個妙手回春的神醫了”

芳華倒謙虛起來:“嗨,過獎過獎實話實說啊,要是你的脊髓真的完全斷了,我也是沒辦法的我這次,充其量也只是加快了你康復的速度。”

這時,外面的護士來通報他們:德國的媒體,還有成都的記者都想採訪曼麗。

另外,孫飛也到了,打電話找嘉輝。

芳華陪著嘉輝去門外見孫飛。

當孫飛得知曼麗已經甦醒,並且恢復情況良好時,有點遺憾地說:“哎,可惜來晚了點要是能早用上這藥就好了。”

芳華和嘉輝互相看了一眼。

嘉輝沒說話,芳華開口了:“孫所長,這藥現在用也可以啊它也會促進病人的神經組織的修復,應該能幫助她很快下地行走的。”

孫飛的眼睛又是一亮:“?嗯,你說的對那我們是不是馬上把藥給德國醫生送去”

嘉輝輕咳了一聲:“孫所長,這兒有點問題德國醫生不同意使用這個藥,因為這樣是不合法的。”

說完,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孫飛。

孫飛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他來之前已經想到這一點了,而且也已經想好了對策。

他的打算就是:讓芳華以私人醫生的身份,實施這新藥的治療她和曼麗都是中國人,在德國進行私人的中國式的治療,那就不存在觸犯法律的問題。

聽到他的想法,芳華和嘉輝又對視一眼。

嘉輝點點頭,芳華便說:“只要戴平他們同意,我可以承擔這個責任。”

孫飛跟著嘉輝和芳華來到了曼麗的床邊。媒體的記者也在簡短的採訪後,正要紛紛離去。

芳華給曼麗做了介紹,曼麗得知他的身份以及專程送藥的舉動後,倒是頗為感動。

而且,孫飛一副學者的翩翩風度,倒也頗能給人好感。

他給曼麗和戴平還帶來了幾份NSCGF-1進行臨床試驗的病例資料。這些病例中的病人們,在使用該藥後,都取得了很好的療效。

最終,曼麗爽快地答應了加入這個臨床試驗。

不過,這件事又被還沒完全離去的成都媒體記者聽到了。所以,他們馬上又在門口採訪了孫飛。

於是,關於中國新藥加入曼麗的治療方案的報導很快傳回了國內,讓人們又有了新的期待。

當天時間已經太晚了,大家暫且回去,準備明日再來進行試藥的事情。

第二天,芳華還是和克魯爾醫生先打了個招呼,請他睜一眼閉一眼。

這位醫生對於新藥試驗本身並不抵觸,只是限於法律程序問題,不得不反對罷了。現在,芳華用的是私人醫生的身份,他便也默許了,當然後果是要芳華等人自負的。

白天,曼麗依然是接受德國方面的常規治療,並進行一些复健運動。

成都媒體記者也拍下了曼麗做運動的照片。

曼麗既是同行也是公眾人物,倒並不在意在鏡頭前曝光。

她還在他們拍照的時候說:“拍好看點啊不好看的話,不准你們拍了”

她時時洋溢在臉上的笑意,讓每個接觸她的人都受到感動。給她做護理的護士,在病房做清潔的護工,在接受媒體訪問的時候都交口稱讚她是最愛笑的病人,最勇敢的病人和最有禮貌的病人。

她也越來越得到當地人的喜愛。

不過,在清醒後的頭兩天,曼麗的肢體感覺和運動功能恢復得有點緩慢,和剛甦醒時相比,進步不大。感覺方面恢復的要好點,肌力則停滯不前下肢還。好點,上肢的情況要差些。

芳華已經在每日下午,給她注射了NSCGF-1。

暫時,還沒看到效果。

不過,很快,曼麗的康復速度加快了。就在術後第七天的晚上,曼麗不要人扶著,能夠自己站住了。

戴平在她身後張著手臂,做著保護。

曼麗搖晃了兩下,慢慢找到了中心,穩住了。

芳華站在她前面,鼓勵著她:“好的,站住了上身放鬆,腳踩穩了好,慢慢來,試著挪動一步。”

曼麗身子又晃了晃,腿並沒有邁出來。

她搖頭說:“我怕倒。”

“沒事,有戴平接著呢。”

“我沒勁,走不動。”

“那- ”芳華又走進一點,伸出雙臂:“扶著我的手。”

曼麗伸出手,芳華握著她雙手,慢慢後退:“來,出左腳好,出右腳。”

就這樣,曼麗走出了三四步。雖然身子有點晃,但確實是她自己用力走的,芳華只是牽引她罷了。

芳華很高興,“這不是很好嗎來,我鬆手了,你自己走?”。

沒想到,芳華一鬆手,曼麗往前走的時候還是沒站穩,身子一晃就要往旁邊倒。

芳華趕緊向前,抱住她。

不過曼麗比她高大,她一下子力氣不夠,也要跟著往一邊栽倒。

還好,嘉輝一下子就從她身後抱住了她,而戴平也同時接住了曼麗。

戴平的臉都有點白了:“芳華,你不行,還是我來吧”

嘉輝也緊摟著芳華說:“你可不適合做這種體力活兒”

芳華只好慚愧地跟曼麗說對不起了。

不過,曼麗的情況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下肢比上肢恢復得快,很快就能自己走路了。只是上肢雖然能活動,卻拿不了重東西,勉強能端起飯碗吃飯,都是時間稍長就會發抖。

戴平要餵她吃,被她拒絕了,她堅持要自己吃。

芳華也說道:“現在不是你心疼她的時候,疼痛也能刺激神經細胞的修復所以,為了她好得更快,你只能狠心了。”

戴平只得聽命了,看著曼麗像個小孩子似地笨拙地吃飯。當她不小心把飯菜灑到一邊時,他再幫她收拾。

曼麗每天的進展,都有記者們向國內傳遞,也讓喜歡她的人都放心了。

轉眼快到術後兩週了,曼麗的頸部固定手術還要進行第二次手術。

因為這種手術大多是分兩期進行的。曼麗第一次是做的前路固定,第二次就做的是後路固定。手術只是動頸椎的骨頭,對神經不會有什麼影響。

在手術前一天的下午,芳華卻一個人跑到病房找曼麗,還把戴平趕了出去,說是要和曼麗說悄悄話。

曼麗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就問她:“啥事啊”

芳華也不坐,就圍著曼麗床邊走來走去,臉上掛著很傻瓜的笑容。

曼麗不耐煩了:“快點說啊”

芳華走到她跟前,咳嗽了一下,才說:“我說,你這個病美人可得趕快好起來啊不然,我兒子的乾媽,可就找別人當了哈”

“你兒子?”

曼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並直起了身子:“?啊-你懷孕了”

芳華的臉都要笑爛了,只是點頭。

曼麗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把她拉到床邊坐下。

這會兒,她可一點不像是個幾天前還高位截癱的病人。

她上下打量著芳華,當然這時候根本看不出一點懷孕的跡象。

她問:“?確定嗎有多久了”

“我測過試紙,剛才又在這裡的診所化驗過了0.36天了,預產期是明年4月中旬。”

芳華一口氣說完。

“暈,你怎麼這麼清楚?”

“我算好的啊”

“厲害,厲害,不愧是學醫的。”

“那是,要不要我教你?”

“算了,我還打算再玩兩年呢”

“也行,過兩年你再生個女兒,就給我當兒媳婦了。”

“嘿- ,你怎麼知道你一定生兒子”

芳華轉轉眼睛:“我就覺得會是兒子啦,而且會長得跟他爸爸一模一樣。”

“對了,你告訴嘉輝沒?”

“還沒呢,我想先告訴你。”

曼麗雖然有點感動,但是並不領情,她輕輕推了芳華一把:“?你這就不對了哪有懷了孩子,不先告訴孩子爸爸的”

芳華撓撓頭:“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啥?我真服了你了。你還敢做不敢當啊?”

芳華聲音放低了些:“不是啊,我雖然是算計好的,也有思想準備的,但這會兒心裡還是既歡喜,又有點忐忑不安。”

她頓了頓,才說:“不知道嘉輝聽了後,會是什麼反應”

曼麗一拍額頭:“天啊,這還用問嗎肯定樂死他了對了,你一會兒啊,就在這兒告訴他我要現場觀看,他到時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能看到梁嘉輝同學不冷靜的時候,可是太難得了“。

芳華也抿嘴笑了,心裡也有點期待看到嘉輝不同平時的表情。

曼麗興致勃勃地說:“我這就叫戴平給他打電話,把他喊過來。”

“不用,他一會兒就過來了。我讓他去給你買水果,這才溜到門診做的檢查。”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敲門聲,然後是戴平的大嗓門:“?兩位女士,悄悄話說完了嗎可以進來了嗎”

曼麗提高聲音:“請進。”

果然,跟在戴平身後進來的是梁嘉輝同學,兩人手裡還一人一包裝水果的紙袋。

曼麗很好心地說:“給我買的水果啊謝謝了啊戴平,你快點把嘉輝手裡的袋子接過來。”

戴平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馬上就要去接嘉輝手中的袋子。

嘉輝還推託:“沒事,這不馬上就放下了嗎”

曼麗推了推芳華:“說啊”

芳華站起來,看到嘉輝已經放好袋子,轉向了自己。

她一時又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心裡也有點後悔先告訴了曼麗。這種事,還是私下里先告訴嘉輝,比較好吧?

不過,剛才確定懷孕後,她心裡太歡喜了,要立刻和人分享,就想到了離得最近的曼麗。

但這會兒,要當著別人的面告訴嘉輝這個消息,即使是多年的老同學老朋友了,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而且,她又有點擔心嘉輝等會兒不要太傻氣了,不然在他們面前失了面子,以後會一直被他們嘲笑的。

只是,這會兒她已經騎虎難下了,曼麗還不停地輕輕推她,小聲催促著她。

芳華心一橫,抬起頭,凝視著嘉輝的眼睛說:“嘉輝,我懷孕了”

然後,她屏息等待著嘉輝的反應。

當然,坐在床上的曼麗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而一旁正在整理水果袋的戴平也大吃一驚,猛地抬起頭看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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