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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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8-5-11 00:24: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20 1648374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9 16:49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吾皇聖明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

    弘治皇帝道:“這新政的宣教,關係非同小可,非要熟悉新政,對新政和新學有所瞭解的人不可。卿等都是朕的肱骨,是國家的棟樑,朕看,這是你們的專長。朕平日見諸卿,都是憂國憂民,現在這窮鄉僻壤之地,百姓不知新政為何物,生活困苦,長此以往,可不成哪。繼藩,你擬一個名冊,請這些卿家,就辛勞一下,任巡學官,赴雲貴、交趾、河西、遼東等地巡學吧。”

    “……”

    保留了他們在京裡的官職,以欽差的身份去巡學。

    這是一個好主意啊。

    一方面,這些人反正在京師也是閒著,那就讓他們到雲貴、交趾、河西、遼東去,那裡許多地方,都是交通斷絕,教化的難度大,他們都在朝廷的骨幹,讓他們去,再好不過了。

    如此一來,京裡少了人嘰嘰歪歪,他們畢竟是帶著先進的經驗去的,若是宣教沒有成績,只怕一輩子也別想回京,到時,肯定賣力的很。

    弘治皇帝欣賞的看了陳豐一眼:“陳卿家公忠體國,思朕所思,想朕之所想,令朕欣慰,朕得陳卿,如虎添翼。”

    陳豐:“……”

    陛下對他的誇獎,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他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過今晚。

    至少,他能感受到無數凶狠的目光朝自己身上投射而來,他打了個寒顫,卻無奈的道:“臣慚愧。”

    卻在此時,外頭有宦官匆匆進來:“陛下,太子殿下到了,就在縣城之外。”

    此時,一切塵埃落定。

    弘治皇帝龍顏大悅。

    自己的兒子,已有許多日子不曾見了。

    弘治皇帝喜出望外道:“繼藩,沈卿家。”

    方繼藩和沈文二人出來:“臣在。”

    弘治皇帝道:“你們去迎他進來。”

    “遵旨。”

    方繼藩很遺憾,不能親自把毛紀送去精神科,好生的進行治療,說不定,這位毛紀先生,得的還是比較罕見的腦疾,說不定,還要恭喜毛紀,終於能夠得償所願,喜提一個擁有自己的名字的腦科疾病,從此青史留名。

    譬如,毛紀認知障礙症?

    聽說太子來了,方繼藩心裡爽朗起來。

    於是,和太子的老丈人沈文二人一路出了昌平縣城。

    這縣城之外,朱厚照領著浩蕩人馬來。

    一千多昌平衛,個個明火執仗,倒是齊齊整整,有幾分模樣。

    朱厚照打馬在前,遠遠看到方繼藩,樂了,翻身下馬來:“老方,哈哈哈……你果然來昌平了,本宮就曉得……”

    二人對視一眼,信息量很大。

    從朱厚照動身去昌平開始,一場針對毛紀的陰謀就已經展開。

    太子抵達昌平,讓人誤以為表面是練兵,實則卻是對昌平的發展,有所意圖,再到西山書院和太子裡應外合,做出勘探地形的姿態。

    此後,使這些昌平的士紳們入甕,再最後,則是收網,一網打盡。

    沈文繃著臉,在一旁咳嗽。

    朱厚照才注意到了沈文,立即打起了精神:“呀,見過沈學士,沈學士,你好呀。”

    二人名義上不是翁婿,卻是實際上的翁婿,朱厚照對待他的態度,是相當尊敬的。

    沈文便朝朱厚照行禮:“太子殿下,下官有禮。”

    “不必客氣。”朱厚照笑嘻嘻的道:“正好,本宮有事正要找沈學士。”

    他笑嘻嘻的看著沈文。

    這讓沈文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朱厚照道:“沈學士,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帶將士們操練,你也知道,朝廷給的錢糧,有勝於無,本宮不能讓他們白白辛苦吧,因此……本宮下了許諾,每月額外給他們一些銀子開銷,皇帝也不差餓兵是不是,這個道理,沈學士一定懂得,可是本宮銀子不夠……要不,沈學士,你再借我幾萬兩銀子……”

    沈文:“……”

    他怒了,偏偏在朱厚照面前,又發作不得,耐著性子道:“殿下呀,陛下的內帑,不是有銀子嗎?還有齊國公,齊國公他有銀子啊。”

    朱厚照瞪著他,一副宛如智障的模樣,不禁氣咻咻的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父皇是我親爹,方繼藩是我親兄弟呀,我怎麼能借他們的錢?”

    沈文:“……”

    朱厚照道:“就幾萬兩而已。”

    “我沒銀子。”沈文咬牙切齒。

    “還說沒有。”朱厚照生氣了:“方妃說的明明白白,沈家在老宅,還有萬畝桑田呢,現在絲價這麼貴,去歲的時候,賣的絲,都有幾萬兩銀子了,這還不止呢,還有……”

    沈文臉色變了,忙道:“好,好,好,借,我借。”

    哄住了朱厚照,沈文有一種好像家裡進賊的感覺,於是在一旁愁眉苦臉,長吁短嘆。

    方繼藩和朱厚照許多日子不見,親暱的不得了,一路嘻嘻哈哈,至了行在。

    朱厚照進了行在,給弘治皇帝行禮。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著朱厚照。

    他心裡清楚,毛紀這件事,定是太子和方繼藩合謀的。

    太子果然長大了。

    已經懂得如何對付毛紀這樣的人了。

    不再只是單憑武力,而是動用腦子。

    弘治皇帝不露聲色,微笑:“你來了,正好,這裡許多人都在誇獎你呢。”

    “呀。”朱厚照興高采烈的道:“父皇,不知他們誇獎兒臣什麼。”

    “誇獎你和繼藩開新政,利國利民,算是為我大明,做了一件好事。”

    朱厚照眉飛色舞:“這不算什麼,兒臣還會織毛衣,還會修機器,還能……”

    弘治皇帝壓壓手,這個兒子啊,就是不謙虛。

    若是謙虛一點,嘴巴牢一點,其實也挺好的。

    弘治皇帝微笑:“朕命你來此練兵,如何?”

    朱厚照道:“兒臣幸不辱命,這昌平衛上下,都被兒臣管的服服帖帖。不只如此呢,老方弄的那一批火器,實在太有意思了,這事兒,別人來,肯定辦不好,懂機械的,帶不了兵,帶得了兵的,又不懂這火器的構造和原理,更遑論如何改進了。兒臣恰好,什麼都懂,這一個多月來,將這火器配合著士卒,進行操練,發現了三十多個問題,有十七個改進的意見。同時,根據改進的火銃,又配合了新的操練之法,使這火器,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昌平衛現下,已是士氣如虹,再不是當初,一群病怏怏的模樣了。這既有兒臣的功勞,也有老方在後勤上的配合,還離不開沈學士的贊助之功。”

    朱厚照自稱自己有功勞,弘治皇帝能夠理解;方繼藩有功勞,弘治皇帝也能夠理解。

    這沈文……有個什麼鬼功勞?

    他不理解。

    沈文臉色變了,下意識的道:“殿下,不是說好了是借,沒說贊助呀。”

    “這是一樣的道理。”朱厚照道:“本宮在為你表功呢,你別害怕。”

    沈文晃心慌的厲害。

    自己不只是有女婿,還有兒子呀,我兒子咋辦?

    弘治皇帝微笑:“太子看來,對練兵頗有幾分心得,朕知道,自正統以來,邊衛大多荒廢,已沒有了戰鬥力,因而,絕大多數的衛所,都已經裁撤,軍戶重新整編,送去了黃金洲屯田。可是,京畿和邊鎮的衛所,尚且沒有裁撤,這昌平衛,朕從前聽人奏報,說是散漫慣了,已無戰力,太子有心整肅,朕也算是放心了。”

    朱厚照笑嘻嘻的道:“陛下,兒臣還想好了,現在昌平衛,得帶他們出去漲一漲見識,不能總是待在這昌平,兒臣想好了,要親自帶著他們,去天津衛走一走,天津衛有大船,無數的艦船進出,不只如此,天津衛還有巨大的操練之所,正好,可以讓他們施展的開。”

    昌平衛駐在山地上,營地狹小,確實不適合大規模的演練。

    朱厚照現在要請命,弘治皇帝微微一笑,父子許多日子不見,他心裡懷著寵溺的心思:“你既想去,那去便是了。”

    朱厚照興沖沖的道:“父皇去不去,親眼見識見識也好。”

    弘治皇帝踟躕,今日太子對自己也親熱了許多啊。

    怎麼感覺……有什麼鬼呢?

    可細細想來,弘治皇帝覺得慚愧,想來是因為父子太久沒有相見的緣故吧,朕怎麼會這般懷疑自己的兒子。

    弘治皇帝看向眾臣,此時,他才有一種大權在握的感覺。

    朝中暫時再沒有人敢於頂撞自己了。

    弘治皇帝道:“朕這一路,來了昌平,本想要見識見識,人們所傳揚的教化之地,可現在,是乘興而來,只怕,要敗興而歸了。太子練兵,事關著國家社稷,這是一丁點都馬虎不得的,朕是他的父親,索性,就去天津衛一趟吧,去見識見識,看看太子練出了什麼兵馬,也看看繼藩有什麼能耐。若是練得好,朕要好好的賞賜他們,噢,對了,還有贊助了太子的沈卿家。”

    沈文嚇得忙道:“陛下,陛下,不是贊助,是借貸,要償還的那種。”

    “都是一樣的道理。”弘治皇帝微笑:“不要太較真。”

    沈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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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9 16:50
一千二百七十章:雄心壯志


    百官們此刻,聽著朱厚照胡吹。

    又聽說,還要去天津衛觀武,於是……一個個露出了苦瓜臉。

    這天寒地凍的時候,跑去觀武,這不是吃飽了撐著嗎?

    一群丘八,有什麼好看的。

    可現在,他們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力了。

    這個風口浪尖,還要表現自己抬槓的才能,幾乎等同於找死。

    弘治皇帝一言而斷,既是決定下來,大家只好紛紛道陛下聖明。

    這倒令方繼藩摸了摸鼻子。

    感覺這些該死的大臣,有搶自己飯碗的嫌疑啊。

    論起溜鬚拍馬,方繼藩其實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可能比蕭敬這老傢伙好,可大明的文臣,哪一個不是萬里挑一的人精,當初,他們是放不下身段,還想維持一點所謂的風骨,所以他們身上的才能,還沒有徹底的發掘出來。

    可一旦破罐子破摔,真不要臉了的話……

    方繼藩覺得未來的競爭,將會很大。

    以後要勤練練才好。

    弘治皇帝擔心朱厚照一路遠來,雖這傢伙還是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父子多日不見,也有許多話要多,卻還是打發了朱厚照滾去休息。

    朱厚照美滋滋的告了辭,拉著方繼藩便出了行在,蕭敬早給朱厚照安排了宅邸,朱厚照扯著方繼藩,似乎有話要說,待進了宅邸,左右無人,他方才激動的背著手:“這火器,很有意思,你這長銃,很有意思啊。”

    方繼藩見他如此激動,不過倒也可以體諒,畢竟……朱厚照雖然愛好廣泛,可是這麼多年來,始終如一的,依然還是他的軍事。

    方繼藩笑道:“我那練兵步操之法,不知殿下操練的如何。”

    “很有效果。”朱厚照道:“簡直就是太有意思了,昌平衛現在已有了一番模樣,已經能夠做到號令如一,你這法子,倒是很有幾分意思……不過……”

    朱厚照頓了一下,他看著方繼藩:“有一件大事,我想和你說,可是,又不想和你說。”

    方繼藩:“……”

    朱厚照嘆了口氣:“你可知本宮為何要去天津衛?”

    方繼藩道:“太子殿下想要讓陛下見識一下新軍的厲害。”

    朱厚照搖頭:“若要見識,在昌平不是可以嗎?老方,你近來是不是腦疾犯了,越來越糊塗了。”

    方繼藩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殿下,你別嚇我。”

    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你可以選擇不聽。”

    方繼藩臉上陰晴不定,最後咬了咬牙:“聽,殿下,你說罷。”

    “那我說了,你坐穩了,還有,這時你別喝茶,免得你嗆著了。”朱厚照托著下巴,他很關心方繼藩。

    方繼藩下意識的手向後拉,卻發現後頭空空如也。

    他緊張之下,想拉安全帶來著。

    只是可惜,這個時代,沒有安全帶。

    朱厚照隨即,從袖裡掏出了一份信箋:“你自己看吧。”

    方繼藩打開了信箋,一看之下,陡然之間,一切都明白了。

    這是自海外送來的一封密報,是經了四洋商行之手送來的。

    而寫這書信的人……是王細作。

    王細作這狗東西,還活著。

    書信之中,王細作俱言自己出海之後,很快得到了西班牙人的信任,他甚至回到了佛朗機,在馬德里,與西班牙國王有過面會。

    西班牙國王,顯然對他很滿意,賞賜了他一袋金子,不只如此,還有意冊封他爵位。

    當然,王細作對這些,一點都看不上。

    他早已被漢化了。

    迄今為止,他無時無刻的不在佛朗機,想唸著京裡的美食,想唸著自己十幾畝地的宅邸,想唸著齊國公曾許諾給他,替他還的房貸,是否會兌現。

    他一次次的散播著大明不堪一擊的言論。

    西班牙人曾襲擊新津,新津之戰得手,這令西班牙人意識到,大明更像是一個泥足巨人。

    當然,數艘艦船的覆滅,在王細作的一次次的鼓動之下,也讓西班牙人放鬆了警惕,他們認為,這支小規模的艦隊,理應是遭遇了風暴。

    不管如何。

    西班牙人膨脹了。

    他們膨脹是有理由的,畢竟他們的艦船縱橫四海,他們的軍隊,打遍天下無敵手,他們不將任何非佛朗機人放在眼裡。

    鑑於漢人在美洲大陸,越來越多,產生了巨大的競爭壓力。

    西班牙王國裡,一場遠征,在去年伊始,就已經開始謀劃。

    他們的作戰計畫非常簡單。

    王細作作為嚮導。

    通過教會,與葡萄牙人進行斡旋,希望得到必要的協助。

    而葡萄牙人對於大明在西洋的擴張姿態,早已憂心如焚,對此,樂見其成。

    而後,將會是一支艦隊,迅速的通過西洋,利用他們的快船優勢,搭載著兩千多名士兵,抵達天津衛。

    王細作告訴他們,天津距離大明的都城不過百里,只要攻破天津衛,就可迅速的殺至大明的皇城,而後,一舉破城,到了那時,整個大明,便都臣服於偉大的西班牙王國之下。

    天知道西班牙人吃錯了什麼藥,居然……他們相信了。

    於是,一支龐大的艦隊,早已上路。

    這一封密信,是經過特殊的手段加密之後,先讓人送至葡萄牙人所在的呂宋殖民地,而後,再經四洋商行,送到京來的。

    而之所以方繼藩沒有接到這封書信,理應是自己來了昌平,劉瑾那狗東西,便讓人快馬加鞭,先送住址明確的朱厚照手裡。

    方繼藩倒吸了一口涼氣:“殿下,這信,是半年前發出的,而發出的同時,西班牙的船隊,也已大致出發了,也就是說……極有可能,他們……已順著洋流,快抵達東洋了?”

    “正是。”朱厚照道:“他們極可能已經過了交趾,甚至,已經過了交趾,若是快一些,這些日子,到了天津衛,也不一定,他們理應在葡萄牙人的地方,進行了補給,現在是要一鼓作氣,襲天津衛,而後,襲我大明京師。”

    朱厚照忍不住齜牙:“這些人瘋了嗎,才兩千多人,就敢登上陸地,和我大明作戰,我大明可是帶甲百萬啊。”

    方繼藩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兵貴精不貴多,這一點,西班牙人近百年來,連年征戰,他們非常懂這個道理。何況,我大明雖是帶甲百萬,可京畿一帶,真正可用的兵馬,也不過七八萬人,太子殿下,你可知道,西班牙人這些年,征戰四海,往往動用的,都是以數百人,或是千人,擊潰數萬,甚至十數萬大軍的嗎?西班牙人給人的印象,歷來是他們的艦船厲害,可其實……並非如此,他們能夠區區一小國,而布武天下,仰賴的,卻是他們的步兵,正因為他們的步兵,總是以一當十,在王細作的鼓動之下,他們方才有如此的信心,認為兩千人,足以遠征大明。”

    朱厚照聽罷,倒是想起,從一些佛朗機人的俘虜口中知道西班牙和葡萄牙王國,確實有在西洋和黃金洲,以數百上千人,擊潰數萬甚至十數萬大軍的戰例。

    在西班牙人眼裡,大明,也不過是比滿臘加人和印第安人要強一些些而已。

    何況,此次是奇襲,又有一個優秀的嚮導,十分瞭解大明的情況。

    呃……

    王細作……真是個神人哪。

    臥槽……這樣都能忽悠的上。

    方繼藩看著這密報,哭笑不得。

    “我有王細作,可抵一百套宅子,我想好了,此次他立了大功,我賞他三十畝地。”方繼藩不禁道:“不過殿下……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簡單。”朱厚照道:“先瞞著父皇,這封密報,你知我知,若是有第三人知道,老方,你便是害了我,你不可出賣自己的兄弟啊。”

    方繼藩像吃了蒼蠅一般:“……”

    “先讓父皇去天津衛,時機成熟時,再密報父皇。天津衛關係重大,絕不容有失,可你也知道。若是父皇不在天津衛,是斷然不會將重兵陳列在這天津衛門戶的,百官們為了不容有失,一定會收縮所有的兵力,以逸待勞,想要在京師和佛朗機人決戰。天津衛現在有這麼多的船塢,正在建造蒸汽機船,這蒸汽機船,並沒有製造出來,便連第二艘,也還要等到明年三月才可下水呢。”

    朱厚照道:“所以,我們必須得在天津衛,一舉將這些登岸的賊子,統統拿下,一個都不准放走,本宮需要有足夠的兵力,切斷他們的所有後路,只有父皇在那裡,隨駕的,才有數萬驍騎和金吾衛官兵,這才足以短時間之內,將這些該死的佛朗機人全殲。你懂本宮的意思嗎?”

    方繼藩懂了。

    朱厚照所求的,不是京師的絕對安全,而是讓這群遠道而來的朋友,在最短時間之內,統統擊垮,一個不留。

    他要的是一旦完勝,絕不容有任何的閃失。

    可是……陛下何辜啊,成天被你糊弄?

    朱厚照認真的看著方繼藩:“老方,你要相信本宮,本宮等這一日,等了太久太久了!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0 10:03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治世能臣


    方繼藩是很理解朱厚照的。

    他的野心比弘治皇帝要大的多。

    弘治皇帝是希望守著一畝三分地,老婆孩子熱炕頭,是被動式的,放眼一看,原來還有黃金洲,為了讓自己後代們也能老婆孩子熱炕頭下去,沒法子了,只好去拚一拚。

    朱厚照不同。

    朱厚照屬於那種,成日耍劍,到處尋覓敵人的那種。

    方繼藩嘆了口氣,迎著朱厚照炙熱的目光。

    “哎,殿下啊殿下,該說你什麼好呢。若是陛下得知實情,我該怎麼辦,我還有很多銀子沒花乾淨呀。”

    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我們是朋友,所以才告訴你,你直說了吧,幹不幹?”

    方繼藩想了想,點頭:“最後一次。出事了,你來頂,我負責殿後。”

    朱厚照眉開眼笑:“就知道你講義氣。”

    “當然。”方繼藩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我有跟你講過,我大父在土木堡……”

    “別提土木堡!”朱厚照輿圖攤開:“你細細看著,王不仕會帶人,往哪裡登陸?”

    方繼藩嘆了口氣,只好低著頭,看著輿圖:“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塘沽。”

    朱厚照搖頭:“不會,塘沽的登陸,是最穩妥的,可是王細作既然是細作,斷然不會引著西班牙人從塘沽登陸,我看……極有可能是在大沽口登陸,這裡和塘沽隔河相望,是絕佳的登陸地點,不過,他想來也知道,我大明在此,屯駐了軍馬,想來,可能就在大沽口了。”

    方繼藩搖頭:“我看……不對,王細作要取信西班牙人,就絕不會冒險欺騙他們,因為他無法確定,西班牙是否有其他獲取消息的渠道,最好隱藏自己的方法,恰恰是……七分真,三分假。這狗東西,居然沒將登陸地點寫明。”

    朱厚照樂了:“管他在哪裡登陸呢,這兩處,都佈置重兵便對了。”

    方繼藩笑了笑,沒有做聲。

    次日,弘治皇帝擺駕,率群臣至天津衛。

    天津衛已初現了大港的雛形。

    連片的貨棧,都拔地而起,未來,這裡將會有一條鐵路聯通,港口處,到處都是船塢,瘋狂的建造著帆布木船和蒸汽艦船。

    四洋商行的總部,就佈置於此。

    未來,無數的貨物,將自內陸通過鐵路遠遠輸送至這裡,向南,可以通過運河,將貨物輸送至江南,向西,則通過海運,再經四洋商行將貨物送至天下各處。

    當然。

    現在的四洋商行,拿著從股市裡圈著,不,是籌來的銀子,正在瘋狂的下訂單,他們對商船的需求極大,以至在這裡,新政雖然還未開始,卻早已有無數的商賈聚集,各色的匠人,慕名而來。

    大量的訂單,催生了造船業。

    因為需趕工期,船塢不得不重金招募各色的船匠。

    再加上蒸汽機船的建造,耗費更是驚人,西山書院畢業的不少的學員,都供職於此。為了就近製造,在這裡,西山鋼鐵作坊,已在這裡建立了巨大的煉鋼廠,而且一再擴建。

    這裡……一副欣欣向榮的局面。

    弘治皇帝此前來過天津衛,此次抵達天津城,站在城樓上,登高眺望,看著這從前一望無際的原野,而今,已成了數不清的住宅和作坊,他心裡嘆息了一句:“新政之威,竟已波及至了津門。”

    朱厚照樂呵呵的道:“都是四洋商行和蒸汽船帶來的,唐寅呢,唐寅不是在此督造艦船嗎,人去了哪裡?”

    方繼藩站在一旁,心裡也很熱切,最親愛的弟子,唐寅就在此啊,師徒二人,許久不曾相見了。

    弘治皇帝微笑,這裡的風有些大,可是他的興致盎然,回頭,朝著百官道:“此地的地價,一定已經暴漲了吧。”

    百官們一個個縮著脖子,說實話,天氣太寒了,風又大,他們有些受不了,可一聽地價……他們一個個懵了。

    是啊,當初若是在這裡囤了地……

    這樣看來,這京師門戶,未來大明的第一大港口,連接運河和鐵路以及海運的超級樞紐,將來會是什麼前景呢?

    自己真是眼瞎。

    方繼藩微笑。

    弘治皇帝目光落在方繼藩身上:“繼藩,你笑什麼?”

    方繼藩苦瓜臉:“沒笑……”

    朱厚照在旁美滋滋的道:“父皇不要問他,問了他,他也不敢說,當初,老方和兒臣,尤其是兒臣,借貸了大筆銀子,將這天津衛的土地,買下了三四成,你看,父皇,從大沽口到這裡,再到那兒,這些地,統統是我們的。”

    他手舞足蹈的筆畫,一臉美滋滋的樣子。

    弘治皇帝:“……”

    他接著,嗔怒的看了方繼藩一眼,彷彿在說,為何當初沒有帶上朕。

    方繼藩立即道:“陛下,兒臣……兒臣……”

    弘治皇帝擺擺手:“罷了,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

    他表現的很寬容。

    方繼藩的眼光是極好的,當然,他絕不會獨享,總是會帶著太子。以太子後知後覺的性子,這經濟之道,弘治皇帝是不指望他能有所開竅了,有方繼藩帶著,弘治皇帝放心。

    倒是身後,百官們個個倒吸著涼氣。

    臥槽……齊國公這狗東西……

    有人拉了拉王不仕的袖擺,低聲道:“王學士,你也買了。”

    王不仕手推了推墨鏡,冷酷的道:“世上的銀子是賺不完的,賺錢的方法,有一萬種,天津衛,不是老夫可以操作的。”

    問的人,本還想奚落一下王不仕。

    你不是很能掙銀子嗎?

    你買了沒有。

    可一聽王不仕的話,頓時像受了一萬點的暴擊。

    一萬種……

    王不仕……你也是個狗東西。

    王不仕只是微笑,他說的是大實話。

    他有很多種方法掙銀子,可天津衛的銀子,燙手,究其原因,是因為這裡受西山和四洋商行的影響太大,表面上看,是一本萬利,可其規劃,卻全部操持在太子和方繼藩之手。

    當初自己沒有多少本錢時,可以豪賭。可一旦自己的資本形成了規模,那麼重資壓在天津衛的土地上,反而不是最佳的選擇了。

    只有大學士沈文,一臉幽怨的看著朱厚照的背影,眼裡眨了眨,彷彿是在說,還錢!

    朱厚照沒有察覺到身後的異樣,他的手伸出來,如數家珍一般,指指點點:“父皇,你看那兒,靠近運河,會修一片的路網,與鐵路連接,將來,數不清的貨物,會在這裡卸貨。不只如此,鐵路還將延伸至大沽口,大沽口將會建起一座巨港,用於貨物的吞吐。塘沽那裡,則會有許多的船塢,主攻的乃是造船業,那裡現在已有六十多個船塢了,大大小小的,當然,最大的,還是西山造船局,用以製造最新的蒸汽船……現在天津衛這裡,湧入的流民是最多的,這裡對人的需求也是最大,甚至遠超了京師和通州等地。”

    朱厚照笑嘻嘻的道:“當然,這還多虧了唐寅,父皇你是不知道,從前駐紮於此的官吏,沒幾個頂用的,這天津將來的前途如此遠大,怎麼能放心交給他們手裡打理。可唐寅不同,唐寅乃是東方不敗艦隊指揮,又是朝廷的欽命大臣,他來了這裡,自然而然,這天津衛,也就他說了算了,這裡的海防、政務、造船,現在都是唐寅管著,哎呀,唐寅是個好人呀,兒臣很喜歡他。”

    方繼藩鄙視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忙將臉別到一邊去。

    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所謂的喜歡唐寅,帶著的是利益成分,太子這麼多身家都壓在天津衛,希望都寄託在唐寅身上,能不喜歡嗎?

    自己就不一樣,自己對唐寅的喜愛,是純粹的,是不沾有任何利益色彩的,也是深沉的。師生之情,有如父子,用漢高祖劉邦的話來說,就是‘乃公也’,白話一點:我是你爹。

    弘治皇帝微笑:“唐寅性子不錯,就是有時,有些迂腐,不過……確實是個可造之材。”

    弘治皇帝也誇獎了唐寅一句。

    正說著,有宦官來:“陛下,唐學士到了。”

    唐寅真正的官職,乃是翰林學士,欽命統領東方不敗艦隊,負責艦船的督造,招募水兵。

    弘治皇帝聽罷:“來,叫上來吧。”

    唐寅一臉疲憊的樣子,人也清瘦了許多,匆匆登上了城樓,見了弘治皇帝便拜:“臣見過陛下。”

    接著,他抬頭,看了方繼藩一眼,目光之中,帶著驚喜。

    弘治皇帝板著臉:“唐卿家,朕御駕到此,你倒是一位貴人,不但不來迎駕,反而姍姍來遲,怎麼,還要朕命人將你用轎子抬來嗎?”

    唐寅汗顏,忙道:“陛下來的急,臣接到消息的時候,人在塘沽,一路趕來,不料還是遲了,臣萬死,懇請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方才也不過是試探而已。

    見唐寅風塵僕僕的樣子,想來,定是趕來的。

    弘治皇帝便道:“起來吧,方才,太子正在誇獎你,說你是一個能臣,太子,是嗎?”

    朱厚照笑嘻嘻道:“父皇說的極是。”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0 10:14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厚賜


    太子誇獎自己……

    唐寅臉一紅。

    他跟在方繼藩身邊,最是瞭解太子。

    依著太子殿下的性子,他的誇獎,對於唐寅而言……簡直就是恥辱。

    當然,唐寅面不改色,道:“多謝太子殿下美言。”

    “朕聽說,你現在忙碌的很,既要造艦,又在此負責西山書院的海軍學院,還要負責天津衛的其他軍政之事?”

    弘治皇帝是閒不住的人,他最瞭解的,也是唐寅這樣每日忙的腳不沾地的人。

    因而,目光之中,透露出了欣賞之色。

    唐寅道:“造艦多是蒸汽研究所的人安排,臣下只是負責一些後勤之事。至於天津衛的軍政,確實是臣代勞的,天津衛和從前已經不同了,單憑以往的衙門,根本無法處置這麼多的流民,更遑論,還有興起的百業了。臣為欽差,代表的是朝廷,本地官衙不敢做主,往往和臣商量著來辦。”

    弘治皇帝對此表示滿意。

    唐寅又道:“真正麻煩的,卻是海軍學院,新的蒸汽船,對於船員的素質,有了新的要求,操作上,也必須得符合嚴格的規範,如何填煤,如何管輪,甚至如何維修……這些都不是輕易的事,因此,非學院不得培養蒸汽船的人才,不但要教會他們讀書寫字,現存的一輛蒸汽機船,還需給他們不斷的進行實操……”

    弘治皇帝連連點頭:“朕原本以為,這蒸汽機造出來,便可用了,誰曉得,裡頭竟有這麼多名堂,倒是難為了你,太費心了。”

    唐寅道:“臣奉旨行事,豈有不用命之理。”

    弘治皇帝樂了:“那麼,來人哪,傳旨意,侍講學士唐寅,經略東方不敗艦隊,再令其兼任天津軍政事吧,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憑這個欽差之身,轄制天津衛,總是不妥當。”

    他深深的看了唐寅一眼:“好好幹,你的師兄在保定布政使司,可是乾的有聲有色呢,這天津衛,萬萬不可落後於保定布政使司了。”

    唐寅拜下:“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他顯然沒有明白弘治皇帝的心意。

    陛下的另一層意思裡,那保定布政使司的地價,可漲了這麼多,朕的兒子在天津衛買了這麼多地,你唐寅可要好好的干,別讓那些地,砸手裡了。

    唐寅道:“眼下天津衛當務之急,除了造艦之外,便梳理出交通,此地,乃是通衢之地,連接了河運、海運,因而,臣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鐵路、道路、運河、港口相互連接起來,使其成為樞紐,到時,天下商貨,俱都從此集散,一旦這四處交通環節有所疏漏,這集散之地,便要擁堵不堪了。”

    “說的好。抓住了重點,果然不愧是方繼藩的門生。”

    方繼藩站在一旁,很是欣慰。

    這麼出眾的弟子,誰能教的出,只有我方繼藩,沒別人了,不是我方繼藩吹噓……而是在座的各位……方繼藩眼睛,不經意的看向弘治皇帝身後的百官。

    隨駕的百官個個沉默著。

    其中有不少人,要成為巡學官,很快就要開啟他們的發配之旅了,不出意外,他們應當會分配到某個山溝溝裡,或是天涯海角,玩個十年八年的泥巴,現在再看唐寅年紀輕輕,還不過四旬,就已是侍講學士,貴不可言,委以重任,意氣風發……

    人的際遇啊……

    許多人心裡生出蹉跎之感,心中且悲且哀,一個個低著頭,若有所思,想著心事。

    弘治皇帝似有些倦了,下了樓,自去歇息。

    朱厚照和方繼藩則開始忙碌起來。

    為了應對隨時可能來的敵襲,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昌平衛已經集結,作為後備隊。

    朱厚照以換防的名義,調了隨行的金吾衛,前往大沽口。

    至於塘沽一帶,則命驍騎營衛戍。

    …………

    “陛下……”蕭敬小心翼翼的到了弘治皇帝近前。

    弘治皇帝一覺醒來,先喝了一口清茶潤了口,這才勉強恢復了幾分精神。

    “何事?”

    “太子殿下,以天下都督軍事總兵官的名義,調動了金吾衛和……”

    弘治皇帝眼裡撲簌起來。

    顯然,這小子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

    任何人擅自調動皇帝身邊的兵馬,都是萬死之罪,哪怕是太子都不成,這在歷史上,是有前車之鑑的,多少太子,死在這上頭。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而後呢?”

    蕭敬道:“陛下就寢了,金吾衛和驍騎營派人來詢問,可又不敢不遵太子殿下的命令,最後……最後……”

    弘治皇帝嘆了口氣:“事有反常即為妖,朕真的拿厚照沒有辦法了啊,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還能如何?他是個膽大包天的人,什麼事都敢做,這都是他的母后,將他寵溺的過了頭啊。”

    這番話說完,弘治皇帝警惕的看了寢室一眼,見這裡只有自己和蕭敬,方才松了口氣,隨即又呷了口茶:“由著他去吧,歷朝歷代的太子,膽有如此恣意妄為者,都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朕非漢武帝,非唐高祖,厚照也不是戾太子劉據,不是李世民,罷了,朕不管這些事。”

    蕭敬頷首點頭,他心裡也鬆了口氣,這麼大的事,他倒是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不敢不報哪,到時候事後追究,太子可能無罪,自己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奏報了,他又怕事後太子殿下清算。

    左右不是人,難。

    蕭敬心裡想,這天底下,每一個皇上和每一個太子都是不同,當然不能用常理來猜度今朝之事,當今皇上,且不說只有一個太子,陛下的心性,是愛極了自己的兒孫的,為了太子和皇孫,便是教他掏出心窩子出來,他也不會猶豫。

    而歷代天子,又有多少是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呢,無論任何時候,哪怕是江山都沒了,也要死死的抓住權柄,分毫也不肯讓出,生出了一點疑竇,便是殺子,弒孫,那也在所不惜。

    弘治皇帝突然敲了敲案牘:“這小子他到底又想做什麼?”

    蕭敬一臉無語之狀。

    “你又回答不出?”

    蕭敬苦瓜臉:“奴婢……”

    “哎,廠衛……廠衛……”弘治皇帝連說兩個廠衛,只是搖頭嘆息。

    蕭敬:“……”

    …………

    浩浩蕩蕩的艦船,出現在了洋面上。

    在腓力一世號艦船上。

    弗朗西斯科爵士拿起瞭望遠鏡,觀察著附近的海域。

    一路上,他們發現了零星的漢人商船,不過很快,就解除了他們的武裝。

    這足以證明,王細作所提供的航線是正確的。

    根據他們的審問,這確實是通往天津的航路。

    這令弗朗西斯科爵士變得異常的興奮起來。

    對於大明,西班牙人是陌生的。

    事實上,從大陸的東端到西端,雙方對於彼此的瞭解,都是有限。

    整個佛朗機,在官方上的相互聯繫,在歷史上,還是正德皇帝在的時候,正德皇帝召見了葡萄牙的使者,且正德皇帝,對於葡萄牙人很有興趣。

    當然,現在歷史已經改變了。

    正德皇帝朱厚照,成了老油條的太子。

    民間上,雖然東方和西方,已有了零星的接觸,可是這樣的接觸,並不充分。

    哪怕是在西洋,佛朗機大陸上,出現了許多關於大明帝國的傳說,卻也大多都有誇大的嫌疑。

    此時的西班牙人,四處侵奪,已開始有些膨脹起來。

    他們甚至已開始染指整個佛朗機的霸權。

    當然……最重要的是,美洲對於他們而言,乃是任誰都不可染指的禁臠,大明帝國,已成了西班牙王國的心腹大患。

    王細作的出現,讓整個西班牙的決策層瞬間開始對大明帝國有了全新的瞭解。

    這是一個腐朽的帝國。

    他們從前對於海洋的事務漠不關心,以至於,許多排斥在精英階層之外的人被流放,才不得不下海。

    他們的軍隊,雖是規模空前,卻像一個虛弱的巨人。

    當王細作說到大明帝國的軍制時,引發了整個西班牙王國權貴們的肆意嘲笑。

    原來他們的士兵竟是繼承的,不過是一群屯田的民夫。

    而從葡萄牙人那裡,西班牙人也印證了王不仕的這一點。

    在西洋,有許多漢人,他們散落西洋諸多,大明帝國對於他們,顯然漠不關心。

    王細作巧舌如簧,這令西班牙王國的上層意識到,這位先生是一個誠實的人。

    當然……誠實是不可靠的。

    國王殿下還給予了他豐厚的賞賜,足以讓王細作為西班牙王國貢獻自己的一生。

    一支遠征軍,就這麼開始組織了起來,兩千多人,用的是最新式的武器,給養充分,沿途還有葡萄牙的一個個貿易點,作為他們的後勤供應基地。

    能征善戰的佛朗西斯科爵士則作為了這一支遠征軍的統領。

    整個西班牙,都陷入了狂熱之中,西班牙王國,渴望冒險,一直以來,他們也從冒險行動中,獲得了可觀的利益,這一次,和他們地理大發現時,和他們用幾百士兵,去征服一個個古老帝國和王國時一樣,他們決心孤注一擲。

    …………

    腰痛,去按摩一下,更新不會少,至少四更。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0 10:25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天無二日


    “佛朗西斯科爵士,再往前,就將抵達天津衛了。”

    王細作拿著望遠鏡,四處觀望,他時而低頭看著海圖,時而又不斷的用鉛筆在地圖上寫寫畫畫。

    佛朗西斯科爵士打起了精神,半年多的航行,終於不負苦心人。

    他欣賞的看了王細作一眼:“很好,一旦成功,你將成為英雄,國王將重新接見你,甚至可能賜你爵士頭銜。到時候,您將成為沙龍裡的常客,在那裡,我們可以一起做有益於身心的治療。”

    王細作:“……”

    還在,他很快從容起來:“天津衛有兩處適合登陸的口岸,一處在這裡,這是大沽口,這裡則為塘沽,大沽口的乃是其江河入海口,地勢平緩,是最有利的登陸點。”

    佛朗西斯科絕世頷首點頭,他按住了腰間的劍柄,站的如標槍一樣的筆直:“您確定,你們在這裡,沒有足夠的水師力量。”

    “他們的艦船,大多都已出海,大明帝國,從來沒有防備過來自海洋上的敵人,對他們而言,他們真正的敵人在北方。”

    佛朗西斯科聽罷,捏著下巴,點頭,王細作的話,是和許多偷偷潛入大明帝國的教士帶回來的消息是相吻合的。

    “那麼,我們明日拂曉前,是否可以到達這裡,然後……”

    佛朗西斯科握了握拳頭,而後,做出一副痛擊敵人之狀。

    王細作顯得猶豫:“其實我建議正午進攻。”

    “正午?”佛朗西斯科顯得詫異。

    王細作正色道:“東方的軍隊,有值夜的習慣,他們夜裡,會有軍隊值守……他們巡夜的制度,非常嚴格,這是因為,他們並沒有專門的城堡衛戍,防止夜襲,而是採取比較簡陋的城牆,甚至許多地方,連城牆都沒有,至少在關內是這樣。可是正午不一樣,漢人們正午時,要急行午間休息,在吃過午飯之後,這一段時間,恰恰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此時發起進攻,一定能讓他們措手不及。”

    王細作的回答,讓佛朗西斯科覺得匪夷所思。

    此時,他忍不住開始懷疑王細作的誠信了。

    這世上,還從來沒有軍隊,在光天化日之下,採取正午時襲擊敵人的。

    這是在侮辱佛朗西斯科的智商。

    佛朗西斯科皺起眉頭:“這不可能,哪怕是午睡,可是……也太顯眼了,先生,我對您的話,保持懷疑,我依然認為,應當在拂曉時進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王細作心裡想,真的很危險啊,死亡差一點和自己擦肩而過,他原以為,自己已經獲取了完全的信任,誰料到,自己還是大意了。

    正午進攻……

    這確實有點糊弄傻瓜的感覺。

    可王細作心裡也急啊。

    將人引了來,若是天津衛有什麼重大的損失,自己的房子,就沒了。

    自己不想去參加任何的沙龍,一點都不想,他甚至開始厭惡自己的膚色,厭惡自己是個佛朗機人了。

    深吸一口氣,王細作笑吟吟的道:“爵士,一切都如您所願,我們拂曉時進攻。”

    佛朗西斯科爵士臉色緩和下來,他倒未必是真正的疑心王細作,不過是覺得王細作所言的,不過是天方夜譚而已。

    瞬間之後,他的眼裡,掠過了一絲貪婪,這裡,有數不盡的人口,有無數的珍寶,還有無數的黃金和白銀。

    自己若是征服這裡,那麼……自己將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緊接著,他開始緊急的召集了所有的軍官,下達預備作戰的命令。

    天色漸漸的暗淡起來。

    無數的艦船行走在洋面,猶如幽靈。

    王細作躲在艙中,他顯得很焦慮。

    他們……收到了自己的書信嗎?

    若是沒有收到,那麼……會是什麼情況。

    就算收到,他們也無法準備的預知到,艦隊將何時抵達,若是他們忽略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王細作便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腹部。

    他餓了。

    不,他其實並不飢餓,因為他的晚餐,已經吃過了三塊白面包,還有一塊燻肉,以及一杯葡萄酒,可是……肚子裡的饞蟲,還是勾了起來,距離大明越近,他便越開始懷念起,許多食物的滋味。

    在北京城,曾是他最快樂的日子。

    在那裡,他衣食無憂,領著兩份薪水。

    他買了房。

    甚至……他還明媒正娶的娶了一個妻子。

    他有一個女兒。

    他學習了漢語,已經能夠讀懂詩詞歌賦了。

    甚至……他愛看求索期刊。

    求索期刊裡,他看到了日心說。

    這對於他而言,無疑是爆炸性的新聞。

    原來,自己腳下的大地,是一個圓球。

    原來,地球是圍著太陽旋轉的。

    那麼……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啊。

    若是如此,豈不是天主根本就不存在?

    這已是信仰的動搖了。

    可他親眼看到了人們一個個的試驗。

    那大明的艦船,圍繞著地球,居然完成了一週的航行。

    這令他開始覺得,求索期刊著迷起來。

    甚至……他還對手術感興趣。

    這兩三年的時間,他從大明抵達了西洋,又到了佛朗機,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可是……離得越遠,他心越痛得厲害。

    這是一次黑暗的旅行,彷彿自己行走在黑夜和愚昧之中。

    他被迫參加各種的沙龍,和他們吃著難以下嚥的所謂‘美事’,聽著有人虔誠的吟唱著讚美詩,可他腦子裡所想的,卻是打邊爐,是那美麗的,毫無神學色彩,只寄託個人情感的詩詞歌賦。

    現在……自己回來了。

    自己面對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呢?

    ……………

    艦船……在搖晃。

    艦下,是黑夜中憤怒的波濤。

    天穹漆黑一片,沒有星月。

    可過了片刻,突然,天穹像是猛地一下,睜開了一條線。

    一道光,自那線中迸出來,灑落在了人間。

    艙外,傳來了無數的歡呼聲。

    緊接著,興奮的佛朗西斯科爵士踹開了王細作的艙門:“我們抵達了,我們抵達了位置,那裡有城市,有一座港口。”

    他說著……

    下達了命令。

    “孩子們,進攻,殺死他們,這裡……屬於你們!”

    …………

    無數的登陸船放了下來。

    水兵們歡呼著,全副武裝的開始登陸。

    一艘艘的艦船,隨著潮水,沖上了沙灘。

    他們的眼睛是血紅的,這是慾望和貪婪交織在一起的眼神。

    他們曾跟隨著艦船,征服了半個世界,現在,他們又隨船來此,征服這一片巨大的大陸的彼端。

    “報告,我們被發現了,他們有燈塔,陸地上的明軍,有所準備。”

    “什麼……”佛朗西斯科爵士身軀一顫。

    他看到了那港口處巨大的燈塔,燈塔上是熊熊的火焰,將小半個天空,照的通亮。

    隨後,他看到陸地上,彷彿那裡有一處軍營,接著,他們點起了一團團的火焰,天知道這是篝火,還是火把。

    佛朗西斯科絕世懊惱起來,可他咬著牙:“進攻,進攻!”

    英勇的西班牙軍隊,只有進攻,沒有後退。

    最重要的是,來都來了。

    “您是對的,先生。”佛朗西斯科爵士拍了拍王細作的肩:“我們應該選擇在正午進行進攻,只是可惜,我沒有採信您的建言,太遺憾了。”

    王細作嘴巴張的比雞蛋還大。

    看來……

    看來……

    天津衛果然早有準備。

    他幾乎想要哭出來,高呼一聲萬歲。

    可是,他忍不住了,他也一副遺憾的樣子:“爵士,到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佛朗西斯科爵士振奮精神,他眺望著遠處的燈塔,似乎在考慮,當征服者弗朗西斯科佔領了這裡之後,將剷平這一座,而後,在這裡矗立起自己的雕像。

    “進攻……”他發出了怒吼。

    數不清的艦船,衝到了海岸線上,士兵們開始在沙灘上集結。

    訓練有素的西班牙士兵們,個個都是精銳,他們身經百戰,擁有著良好的素質。

    他們的火藥已經塞入了火槍之中,子彈已經上膛,火繩也已塞入了火藥裡,他們背著行囊,雙手握著火槍,腰間懸掛著配劍,迅速的開始集結起來。

    佛朗西斯科爵士帶著王細作也登上了岸。

    西班牙國王的旗幟已經打了起來。

    他們一個個穿著發亮的鐵甲,頭戴著橢圓形的鐵盔。

    一千二百名火繩槍兵就位。

    六百名劍盾兵和長矛兵也已就位。

    兩百多名士兵,甚至用船,卸載下來了數十門火炮,他們氣喘吁吁的拉扯著火炮,上岸。

    就在十年前,同樣是這一支西班牙步兵團,他們六千多人,在切里尼奧拉,將近兩萬人的法蘭西軍隊,打的落花流水,其中,法軍之中,還有七千多名聲名赫赫的瑞士僱傭軍。

    這一場戰役,稱之為切里尼奧拉戰役,此戰之後,西班牙憑藉著精良的火繩槍,以及優良的士兵,稱雄佛朗機,甚至逼迫法蘭西人為了抵禦哈布斯堡王朝,甚至選擇和異教徒奧斯曼人媾和。

    而現在,同樣這一支軍隊,經歷了半年多的航行,抵達了這裡,戰鬥,開始了。 本帖最後由 非天剎那 於 2019-5-10 12:36 編輯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0 12:21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天子守國門


    岸上,駐守大沽口的,乃是金吾衛。

    太子將他們調遣來,顯然是讓他們防備海上之敵的。

    可是……海上哪裡有敵人。

    金吾衛乃是親衛,是陛下的扈從。

    正因如此,所以只有良家子充任。

    而所謂的良家子,多是世襲的親貴子弟。

    他們一個個高大魁梧,穿著欽賜的麒麟服,和錦衣衛的大漢將軍一樣,充作儀仗之用。

    太子顯然也認為,這群人沒什麼用。

    畢竟……都是一群花架子。

    可在朱厚照心裡,真正能打的乃是驍騎營,這驍騎營乃是駐守京師的真正虎賁之師。朱厚照認定了佛朗機人最大的可能是在塘沽登陸。

    正因如此……

    驍騎才是真正的主力。

    金吾衛指揮聽到了外頭的呼喊聲,一時愣住了。

    他匆匆出來,看到海面上,數不清的舟艦。

    他心裡咯噔一下,立即呼喊,迎敵,迎敵。

    金吾衛數千人,再無猶豫,好在太子殿下令他們枕戈待旦,集結起來,倒還迅速。

    可一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事實上,他們和錦衣衛差不多,並不屬於真正的軍隊,好在,許多的校尉和力士憑著胸口的熱血,倒也個個躍躍欲試,可排兵佈陣,這金吾衛指揮,卻無論如何也使喚不動。

    金吾衛指揮好歹也是老將,是上過沙場的人,可校尉和力士卻什麼都不懂啊。

    他有些急了,高呼:“賊子來襲,不知多少,來人,立即去報知陛下,請求馳援!我等世受國恩,今日報效的時候到了,來……”

    指揮咬著牙,他親自上了馬,拍著他的大刀,鼓舞士氣。

    緊接著,便是吹起牛角,嗚嗚嗚……

    校尉和力士們依舊亂做一團。

    西班牙軍團卻已殺至了,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徐徐靠近,不久之後,轟隆……

    一聲炮響。

    頓時,炮彈落入了金吾衛的陣中,這等鐵炮,雖然威力不強,卻是打亂步兵陣線的神器。

    一下子,金吾衛便混亂起來。

    “炮台呢,快去炮台……”

    “侯爺,那些該死的傢伙,沒用過火炮啊。”

    大沽口這兒,倒是設置了炮台,不過……時間已經很久遠了。金吾衛只充作儀仗,野戰之中的炮火作戰,需要熟練的炮手,這哪裡是這些校尉和力士操作的了的。

    指揮咬著牙,突然心裡有些不妙了。

    對方已殺至。

    一些英勇的金吾衛已嗷嗷叫的沖上去。

    緊接其後,便是火繩槍齊射。

    一瞬間,數十人倒下。

    可這造成的巨大恐慌,卻瞬間瀰漫開來。

    大量的金吾衛再不敢提刀上前,紛紛後撤。

    以至於……開始崩潰起來。

    “不妙了。”這指揮已意識到了什麼,憑著這些三腳貓的校尉和力士,根本不可能是來襲之敵的對手。

    他深吸一口氣,咬著牙關:“時至今日……死戰吧。”

    他挎著馬,揚著大刀,毫不猶豫的帶著親衛,衝入了敵陣。

    口岸處,到處都是喊殺……

    …………

    天津衛裡……

    當一隊散兵游勇出現在了城下時,片刻之後,整個天津衛的沉寂已被打破。

    弘治皇帝迅速的見到了一個金吾衛校尉。

    這校尉眼淚婆娑,衣衫襤褸,拜下:“陛下……陛下……大沽口,遇襲。”

    行在之內,頓時嘩然,百官們紛紛錯愕。

    “是何方賊子?”

    “佛朗機人。”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涼氣,冷笑:“他們可算又來了!現在何處?戰況如何?”

    “金吾衛,已……已被打散了,侯爺他……他身先士卒,至今,生死未知……佛朗機人,已佔住了大沽口!”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涼氣。

    百官紛紛錯愕。

    在朱厚照眼裡,金吾衛就是一群花架子,絲毫沒有戰鬥力,甚至根本不算真正的軍隊,可在群臣眼裡,這金吾衛,可都是從京營中挑選的精銳啊,個個人高馬大,可不就是大明的精銳嗎?

    連金吾衛尚且都瞬間崩潰,而金吾衛指揮,乃是郴州候,此人乃是沙場老將,且已生死不明,可想而知,這些來犯的佛朗機人,氣焰有多囂張。

    有人立即道:“陛下,立即撤吧,回京中去,此地不宜久留啊。”

    有人開始零星同意,頷首點頭。

    話音落下,卻有人怒道:“君子不立危牆嗎,陳彥,你好大的膽子,天津衛乃是國門,後退便是京師,陛下若是撤走,就等於將整個天津衛,拱手相讓,皇上乃是君父,是臣民們的父親,此時此刻,火燒眉毛,豈有避戰撤走的道理?”

    眾人看去,卻是兵部尚書馬文升,馬文升怒不可遏,想將那出餿主意的陳彥直接打死,事實上他已經開始捋袖子了:“陛下,萬萬不可退,一旦退,隨扈的軍馬,為了拱衛聖駕,勢必也要撤走,那麼留給天津衛的,還有多少人馬,誰提議撤走,便是私通佛朗機的叛黨,懇請陛下,立殺陳彥,以儆傚尤。”

    “不可退!”一群清流和御史也開始炸開鍋了。

    “陛下,君王守國門、死社稷,此乃應有之義也,天子尚且避戰,萬千臣民而何,這是要置天津衛百姓於何地呀。”

    “陛下若撤,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弘治皇帝:“……”

    尤其是一群年輕的翰林和御史,個個開始張大了眼睛,一副隨時要尋找哪個卻戰之人,準備動手的樣子。

    這倒算是大明的傳統,歷史上,且不說土木堡之變後,皇帝被擄走,京裡的群臣立即立了新天子,打死不肯南遷,拚死了進行京城保衛戰。便是在明朝末年,崇禎皇帝時期,內憂外患之下,崇禎曾想過和女真人議和的念頭,可這個念頭一出來,立即引起了朝堂中的軒然大波,在一群瘋了似得臣子們的要求之下,崇禎皇帝只好處死了負責秘密議和的大臣,至死也不敢再提議和之事。

    謝遷此時臉色也是蒼白,他萬萬料不到,來一趟天津衛,竟遇到了如此凶險。

    他鎮定下來:“不錯,決不可後撤,佛朗機乃是孤軍,他們既敢來,定有所憑藉,可是……此時天津衛,尚有勇士營,塘沽,有驍騎營,這都是精銳,足以平叛,哪怕天不佑我大明,臣等與陛下固守天津衛,陛下再下詔京師五大營兵馬勤王,區區佛朗機人,何足道哉。臣斗膽,代陛下專斷,現在起,派出斥候,關閉天津衛諸門,下詔固守,倘有人奢言陛下襬駕回宮者,殺無赦!”

    謝遷在百官之中,還是極有威信的,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紛紛道:“遵旨。”

    弘治皇帝:“……”

    謝遷……相當於幫弘治皇帝下旨了。

    百官們也樂於接受這樣的旨意,直接忽略掉弘治皇帝的意見,表示接受。

    “除此之外……”謝遷道:“陛下,臣再鬥膽……”

    “你不必斗膽了。”弘治皇帝苦笑:“再下旨,立即前去京師,加強京師防衛,京師更加重要,拱衛京師的兵馬,一兵一卒,也不得救援天津衛,只向山東等地軍馬下旨勤王。命內閣大學士劉健入宮,去拜見皇后……若朕與太子有不測,今皇孫在京,命他擇日登基!”

    呼……

    這正是謝遷想說的話,謝遷朝弘治皇帝頷首:“陛下聖明。”

    弘治皇帝站起來,背著手,來回踱步,他顯得有些緊張:“太子和齊國公呢,立即命他們前來見駕,火燒眉毛了,他們又跑去了哪裡?”

    “陛下……”蕭敬啪嗒一下拜倒,戰戰兢兢的道:“奴婢聽說,太子和齊國公,他們……他們……出城去了。”

    “出城……去了……”

    弘治皇帝:“……”

    “去了哪裡,說是去巡視昌平衛。”

    昌平衛……

    此時,所有人才想起,原來此次,伴駕而來的還有一個昌平衛。

    不過,相比於威風凜凜的金吾衛,還有聲名赫赫的勇士營和驍騎營,這昌平衛……簡直和狗X沒有任何的分別。

    弘治皇帝倒是有些急了,哪怕自己現在有危險,可自己的兒子和女婿,卻不能有危險啊。

    他甚至還想,讓太子和齊國公立即回京去主持大局。

    他不禁道:“昌平衛在哪裡?”

    “陛下……在寧河一帶,太子說,駐紮在那兒,只要塘沽有失,就可順河而下,去馳援塘沽。”

    弘治皇帝:“……”

    寧河在天津衛的東北角,倒是和大沽口有很長的距離,可是……

    弘治皇帝也算是服氣了,他不禁怒道:“他們怎知,會有敵來襲。”

    “這……”

    不過接下來,弘治皇帝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立即道:“下旨,命這兩個傢伙,立即自寧河回京,一刻都不能耽誤,膽敢停留,朕決不輕饒。”

    蕭敬忙是磕頭如搗蒜:“奴婢遵旨,奴婢這便命人去通報。”

    弘治皇帝嚴厲的盯著蕭敬:“告訴他們,這一次,他們膽敢違抗朕的旨意,朕定會讓他們知道厲害,朕說話,是算數的!”

    ………………

    第四章送到,骨頭痛,明天會暴更,一口氣把這故事寫完,那啥,月底了,月票快作廢了,快砸在老虎身上吧。 本帖最後由 非天剎那 於 2019-5-10 12:42 編輯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0 12:21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進攻


    弘治皇帝說罷,依舊還是不放心。

    開口想說什麼,卻又有人進來:“陛下,陛下……大量敗兵要入城了,要入城了。”

    金吾衛……一觸即潰啊。

    弘治皇帝嘆了口氣:“開城,速速放他們入城吧。”

    過不多時,一個重傷的千戶被抬了進來,這千戶流淚滿面,又帶著惶恐:“陛下,郴州候他……他……”

    這郴州候,一直衛宿宮中,乃是弘治皇帝的心腹,此時,弘治皇帝嘆道:“可知生死嗎?”

    “不知,不過……只怕遭了不測。”

    弘治皇帝點頭:“他雖作戰不利,可是身先士卒,也堪稱忠勇二字。”

    千戶道:“侯爺衝鋒陷陣時,曾念詩一首……”

    弘治皇帝這個時候,哪裡有心情聽什麼念詩。

    馬文升這時道:“這詩的事,容後再說,現在最緊要的是,加強天津衛的城防,塘沽一帶,且還有驍騎營在,可命他們立即回防……”

    一場軍事會議,已然開始。

    那千戶聽陛下和眾臣對詩沒興趣,心涼到了極點。

    連詩都不准念了,自己如何對得住死去的郴州候啊。

    馬文升好歹是兵部尚書,此外,天津衛中的勇士營指揮也摻和了進來。

    眾人本是議定了,命驍騎營回防,駐紮附近,成掎角之勢,以逸待勞,固守天津衛,使這西班牙人無機可趁。

    時間拖得越久,大明的優勢就越大。

    可是……

    一切都出乎了弘治皇帝等人的預料。

    因為,兩個多時辰之後,西班牙人竟已抵達了天津城下。

    兵貴神速。

    這一切,都大大的出乎了君臣們的預料。

    本是按著馬文升所言的集結時間,西班牙人是絕不可能如此迅速的。

    這也是他調用驍騎營的原因。

    可是……

    “陛下……這些西班牙人,只怕不簡單哪。”馬文升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預感到有些不妙了:“老臣對於佛朗機,並非沒有關注,就說佛朗機的葡萄牙人,他們的軍隊在西洋,作戰也堪稱是勇猛,戰鬥力頗強,制服西洋土著,百戰百勝。可老臣大致的估算,那葡萄牙在西洋的軍馬,戰力,也不過額勇士營在伯仲之間,可能他們使用火器更熟稔一些,操練也勤了一些罷了……可現在看來,這西班牙軍馬,非同小可,只怕……”

    弘治皇帝臉色慘然,他冷哼:“西班牙人萬里迢迢,自是有備而來,所出動的,也定是佛朗機精銳中的精銳,豈可等閒視之,下旨固守待援吧。”

    一切都太快了。

    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迅速的擊潰了金吾衛,而後不需修整,長途奔襲,其他人或許不曉其中的利害,可馬文升心裡最是清楚不過,這支西班牙軍馬,非比尋常。

    用不了多久,城外便傳來了隆隆的炮聲。

    西班牙人竟有炮。

    炮火一出,頓時地動山搖。

    以至於城中惶恐起來。

    …………

    躊躇滿志的弗蘭西斯科爵士現在站在制高點上,抬起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天津衛。

    天津衛的城池很小,城外有大量的郊野。

    顯然,在得知遇襲,郊野的許多軍民,都已入城了。

    他對於掃蕩郊外沒有任何的興趣。

    必須迅速的拿下這座衛城,而後,向大明的皇城挺進。

    士兵們迅速的搭建好了火炮陣地,數十門火炮齊發。

    “他們的這一處城牆,所用的乃是夯土,加緊炮擊這裡。”佛蘭西斯科爵士現在露出了笑容。

    因為……大明的城防,顯然比自己想像中要容易的多,這不是用巨大的岩石所建造的堡壘,絕大多數城牆,用的不過是磚石,甚至,還有某些城牆是夯土堆砌起來的。

    大明承平百年,除了關塞,絕大多數的城牆都是有勝於無,這給了西班牙人極大的便利。

    弗朗西斯科爵士放下瞭望遠鏡,朝著一旁的王細作滿意的點頭:“閣下,您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大明帝國,不過是泥足巨人,今日,我們就要進入這座城市,之後,向他們的京城進發了。”

    王細作心裡已開始打鼓起來。

    他笑了笑,心事重重。

    城中的火炮,開始還擊。

    不過雙方的火炮,其實準頭都是有限,可佛朗機人的目標乃是大片的城牆,而天津衛的炮台,卻是尋覓城下目標小得多的火炮陣地,因此,弗朗西斯科爵士並不擔心,他要的是攻破天津衛並不結實的城防,只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可以了。

    隆隆的炮聲,不斷的響徹。

    天津衛的城樓,已是千瘡百孔。

    城中的焦慮,不斷的放大。

    勇士營雖是磨刀霍霍,可陛下就在城中,反而令所有人都放不開手腳。

    只好龜縮城中,等候著即將到來的決戰。

    如此,反而令城中的軍民,都開始變得沮喪起來。

    …………

    與此同時,大隊的人馬,蜿蜒而行,猶如長蛇。

    朱厚照和方繼藩二人騎著馬,不斷的督促著軍馬快行。

    這一路,朱厚照心急如焚。

    而方繼藩,沒少在一旁咬牙切齒的抱怨:“早說了定是在大沽口登陸,殿下,這下只怕要出大事了,咱們的人頭,一定不保。”

    朱厚照任方繼藩各種抱怨,他也是有些無言,可沒法子。

    金吾衛是擋不住西班牙軍隊的。

    而且最緊要的是,他還是沒有想到,西班牙人來的這麼快,原本在他的構思之中,塘沽和大沽口都將建立起牢固的防線。

    可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好在,昌平衛在一聲號令之下,也是極為神速。

    兩個多月的操練,整個昌平衛已經一改從前的散漫。

    所有人日夜操練,採取步操之法,給予最好的伙食,不只如此,太子還親自取了私房錢來,發放薪俸,好讓官兵們可以養家餬口。

    以往按衛所的建制,昌平衛的士兵是需要開墾種地的,一旦不許他們耕種,而是每日耕種,這會引起士兵們的恐慌,畢竟不種地,一家老小,吃什麼?而有了白花花的銀子,軍心便算是定了,良好的伙食,也足以讓他們的身體支撐高強度的操練。

    操練的內容非常簡單和枯燥。這也是方繼藩的步兵操練之法中的精銳。

    任何複雜的戰術動作,某種程度而言,對於軍隊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

    尋找出最行之有效的殺敵手段,而後讓士卒們反反覆覆的操練一千次、一萬次,才是操練的精銳。

    似其他各衛操練的所謂各種龍門陣、長蛇陣、虎翼陣,這些花架子,一概取消,能列成隊列就可以了。

    昌平衛的耐力,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習慣了操練之後,他們迅速的開始進發,朝著天津衛的方向而去。

    迎面而來,有逃難的百姓,遠處,卻傳來了馬蹄聲。

    馬上,是一個宦官,帶著幾個禁衛,匆匆迎面而來,他見到了昌平衛的人馬,立即大聲嚷嚷:“殿下,殿下,有旨意,有旨意……”

    朱厚照和方繼藩對視一眼,二人忙是飛馬向前,將對方截住。

    宦官翻身下馬:“請太子殿下接旨。”

    他話音落下,朱厚照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揮舞下來。

    啪的一聲,打的這宦官哎喲一聲。

    朱厚照齜牙咧嘴道:“你說什嚒?”

    “有旨……”

    朱厚照又要揮鞭,嚇得那宦官忙是躲避。

    “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宦官哭了:“殿下呀,奴婢是奉……”

    “滾!”朱厚照道。

    方繼藩在一旁,做和事佬:“殿下不要激動嘛,公公,太子殿下心情不好,現在……是非常之時,你讓一讓,別擋著道。”

    “可是……”

    方繼藩面上方才還是如沐春風,轉過頭,突然臉上殺氣騰騰:“滾開!”

    說著,放馬,帶著人,揚長而去。

    …………

    此時,已至下午。

    天津衛的城牆,已是龜裂。

    也就在此時,一支軍馬,已自東北方向徐徐而來。

    在這片平坦的平原上,蜿蜒如長蛇一般的軍馬,開始擺開了陣勢。

    而那火炮聲,卻也一下子戛然而止。

    西班牙人意識到,一支軍馬,出現在了自己的東北方向。

    坐在馬上,雙方的統帥各自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彼此。

    方繼藩在望遠鏡裡,看到了王細作。

    此時……見天津衛還未陷落,這讓朱厚照和方繼藩都長長的鬆了口氣。

    而今……見到了王細作那一刻。

    方繼藩忍不住咧嘴,一手扶著望遠鏡,另一手揮舞起來,朝王細作招手,就彷彿見到了自己的親人。

    這讓對面抬著望遠鏡的王細作一看,嚇得臉都綠了,忙是將望遠鏡放下。

    而一旁,弗朗西斯科爵士彷彿也看到了情況,不禁咒罵:“這是侮辱,我看到對面的人,居然朝我發出了輕蔑的笑容!”

    “是啊,爵士,他這是侮辱您。”王細作心砰砰的跳起來。

    “解決掉他們,傳達我的命令,步兵們……”弗朗西斯科爵士發出了怒吼:“我們花費了半年的時間準備,半年多的時間,戰勝了波濤來到這裡,現在……天主賜予我們的豐腴之地,就在我們的眼前,殺死這群土著,我們便可以在此放縱,就如我們在北非和美洲一樣,現在……聽我的命令,進攻!”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0 12:22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狹路相逢


    西班牙步兵團迅速的擺開了陣勢。

    他們的戰鬥方式,方便而簡捷。

    誠如當初他們當初橫掃天下,打敗法軍和瑞士僱傭軍一般。

    此時的西班牙人,軍事上已到了極盛之時。

    佛朗機大陸,這數百年來,都不曾消停過,一年一小打,三年一大打。

    這就使佛朗機諸國俱都意識到軍事的必要性,誠如戰國時期一般,各國為了崛起,為了爭雄,幾乎將所有的資源,統統都投入進軍事之中。

    任何一個軍事理論,十年之內,必然淘汰,緊接著,一個新的軍事理論重新崛起,而後,迅速則被各國效仿。

    每一種武器,一旦在戰爭中檢驗有效,那麼各國則傾盡國力,動用一切的資源,最好的匠人,進行仿製。

    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

    這番話,就是佛朗機人的真實寫照。

    而眼下,這種高強度的競爭之後,集大成者,便是西班牙陸軍。

    他們吸收了當下佛朗機所有的戰爭精粹,他們招募和僱傭最健壯的士兵,他們的武器,在佛朗機,和他的近鄰們相比,幾乎領先了半個世代。

    而這一支被調遣來大明的西班牙步兵團,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此刻,火繩槍兵已經預備,鼓點響起。

    士兵們順著鼓點的節奏,由鬆散的隊形,迅速變得緊湊和密集起來。

    他們的橢圓鋼盔上插著羽毛,半身的鎧甲,護住了他們的要害位置,緊接著,皮靴踩著泥濘,呼喝著,列隊齊行。

    兩千人,號令如一,竟如一人。

    代表了王室的王旗已經打了起來,佩帶著勛章的軍官手按著細劍,用西班牙語呼喝著。

    陽光之下,亮麗的鎧甲閃著銀輝。

    士兵們迅速的裝彈,且迅速的採取了最新式的通鐵條。

    他們最新的火藥,威力巨大,這是無數次戰爭經驗之後,保留下來的最好的火藥配比。

    鐵丸塞入了火銃之中。

    不遠處,火炮已經重新開始校準,瞄準的乃是昌平衛的方向。

    士兵們形成了一個方陣。

    長矛手警惕的護衛著左右兩翼。

    弗朗西斯科爵士威風凜凜,他依然穿戴著他的三角帽,帽上的羽毛格外的耀眼,猶如開屏的孔雀。

    “我們的天父,願您的聲名顯耀,願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在任何一處大陸,在任何一處島嶼,願您的孩子們戰勝異教徒,願我們為汝之盾,為汝之劍,征服這蜂蜜與牛奶四溢的豐腴沃土!”

    弗朗西斯科爵士拔出了細劍:“前進!”

    嘩啦……嘩啦……

    數不清的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開始前進。

    炮手已經準備,他們熟稔的開始了校準、狀彈,轟……

    大地在顫抖……

    ……

    昌平衛不為所動。

    雖是炮聲隆隆,可他們也已列成了隊列。

    他們和西班牙人不同,昌平衛除了炮隊之外,幾乎所有人使用的都是火銃。

    哪怕是西班牙人,其火繩槍兵,也不過佔比六七成而已,這已是足夠高的佔比了。

    大明的神機營,也是一支專職火器的軍馬,其火器的佔比,也不過四成。

    而在這裡,每一個人所持的,都是火槍。

    一支支精良的火槍,採取的乃是左輪短銃的後裝燧石擊發技藝。

    火槍的槍身狹長,足有半人高,這摒棄了短槍的連發優勢,卻是大大的提高了射程和精度。

    槍管內壁,依舊採取了膛線處理。

    這導致,其有效射程,比之尋常的火槍,射程足足提高了一倍以上,精度和威力,都是驚人。

    在火槍的嘴前端,乃是連接著槍口的刺刀。

    此刻……

    一枚炮彈轟的一聲,砸入昌平衛的隊伍之中。

    兩個不幸的士兵倒地。

    不過……整個隊列,還算穩定,居然沒有出現混亂。

    朱厚照騎著馬,全神貫注,他和方繼藩壓陣,朱厚照大叫:“都不要亂,按著操練時來,預備……後隊的炮兵呢,為何還沒反應。”

    這一次,朱厚照顯得很沉著。

    這是一種全新的作戰方式,要穩!

    方繼藩飛馬來回,呼喝著,嗓子要冒煙了,他急切的觀察著昌平衛的隊形,就害怕出現害群之馬,導致隊伍發生混亂。

    “宰了這些佛朗機韃子,我方繼藩帶你們過個好年,吃過牛肉嗎?我讓你們吃三天。”

    “退後一步的。”方繼藩大吼:“可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招子放亮,我方繼藩尚且不怕死,前進,向前進。”

    兩個多月的操練,足以保證這支軍隊有了一定的組織性,他們開始踏步向前。

    西班牙人的火炮隆隆作響,不斷的朝著這裡射來。

    朱厚照很惱火,昌平衛的反應還是慢了,炮隊還未校準……這是要吃大虧啊。

    …………

    而此時……

    天津城裡。

    目瞪口呆的守軍瘋狂的前去稟告。

    此後,弘治皇帝竟出現在了城樓上。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弘治皇帝無言。

    雖是下了旨意,可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弘治皇帝是清楚的。

    “陛下,這裡危險,還請陛下……”蕭敬上前,有些急了。

    “走開。”弘治皇帝看著城外炮火連天,兩支烏壓壓的隊伍,逐漸開始靠近。

    弘治皇帝咬了咬牙,此時此刻,他怎麼可能安心的回到城中去。

    百官們跟著弘治皇帝站在城樓,一個個戰戰兢兢。

    這城樓還有炮火擊中的痕跡呢。

    若是此時,佛朗機人調轉了炮口……那麼……

    有人小心翼翼的俯瞰著城下,幾乎要昏厥過去。

    果然是太子的人馬。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心裡都在祈禱,祈禱太子殿下多幾分軍事上的才能,雖然此前,大家對於太子帶兵的事,還懷著擔憂和鄙夷的態度。

    賊勢洶洶哪。

    且不說,一旦兵敗,太子殿下和齊國公只怕性命不保。

    而一旦西班牙人繼續攻城,天知道勇士營能否抵得住。

    哪怕他們對勇士營有信心,可事關重大,非同小可哪。

    最讓他們擔心的是,太子殿下所帶的,乃是昌平衛,這昌平衛在大明諸軍之中,真是螻蟻一般的存在,莫說是大家,便是弘治皇帝,對此也不報太大的期望。

    弘治皇帝道:“事情緊急,立即命勇士營準備出擊。”

    “陛下,不可開城門,一旦開城決戰,倘使西班牙人入城,當如何?陛下乃是萬金之軀,不容有任何閃失。”

    “是啊,陛下……萬萬不可入城。”

    弘治皇帝氣的發抖。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命不久矣了。

    遲早要被朱厚照給氣死。

    他咬牙切齒,死死的盯著城下。

    西班牙人的火炮,猶如彈雨一般,落入昌平衛的陣中。

    每一次落下,弘治皇帝心裡都咯噔一下,天知道是不是砸在了朱厚照的頭上。

    可就在此時……

    轟隆隆……

    昌平衛炮隊開始還擊。

    他們雖是日夜操練,可臨時遇到這種緊急的情況,還是有些驚慌,數十門火炮,發出了怒吼。

    這一刻,大地彷彿都在顫抖。

    弘治皇帝心更是跳起來。

    半空之中,帶著尾焰的炮彈朝著西班牙方陣而去。

    緊接著,炮彈落下。

    轟隆……

    開花彈……

    落地之後,爆炸又起。

    附近的西班牙人瞬間被氣浪和硝煙以及彈片掀開,十數人倒地。

    這開花彈的威力,使佛朗機人的隊列開始出現了一些混亂。

    威力太大了,一次殺傷一片。

    好在,昌平衛的火炮準頭不好,似乎……還需重新進行校準。

    轟隆隆……

    火炮依舊在轟鳴。

    此時,佛朗西斯科爵士開始皺眉,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太妙的感覺。

    “他們能冒著我們的炮火繼續進攻,閣下,這是怎麼回事?您不是說,他們的軍隊,一觸即潰嗎?”

    軍隊的根本,就在於組織度,一支組織度良好的軍隊,能夠做到臨危不亂,有序的進行攻擊,完成自己既定的目標。

    因此,有的軍隊只要一接觸,出現了傷亡,便會瓦解。而精銳的軍隊,依然可以在炮火連天的環境之下,做到隊列的整齊。

    弗朗西斯科爵士此時意識到,眼前這支明軍,並不簡單,他惡狠狠的回頭,朝王細作發出了怒吼。

    卻發現身後……

    “……”

    佛朗西斯科絕世腦子有點懵。

    他竟開始恍惚了。

    人呢。

    剛剛還在這裡,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

    現在……他去哪裡了。

    “………”

    佛朗西斯科爵士先從疑惑不解,再到勃然大怒,而後,他咬牙切齒,口裡發出了與自己身份不相稱的怒罵,他抬起瞭望遠鏡,四處尋找,然後,他看到了兩百多步開外,一個跑的比兔子還快的身影。

    “……”

    “這該死的流氓,騙子!”

    佛朗西斯科爵士在這一刻,內心是絕望的。

    可現實,已經不容許他繼續去追究王細作了。

    因為……雙方的步兵,已經開始接觸,越來越近,彼此之間,幾乎可以看到對方的臉。

    一百五十步!

    西班牙步兵們依舊踏步前進,他們開始嘗到了昌平衛火炮的厲害,在第一次試射之後,他們重新校準,這炮,開始越來越熟練。

    一打一個準!
本帖最後由 非天剎那 於 2019-5-10 12:28 編輯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0 12:26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屠戮


    此時。

    昌平衛停止了前進。

    這突然的動作,令對面的西班牙人覺得奇怪。

    接下來,他們紛紛舉起了槍。

    方大爺1512加強型火槍紛紛平舉。

    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對面的西班牙步兵。

    佛朗西斯科爵士早就意識到,對方也擁有強大的火器了。

    這令他的這一趟大明之行,又增添了一道陰霾。

    不過……當看到這樣的距離,對方舉起火槍時,弗朗西斯科爵士反而鬆了口氣。

    對方有些操之過急,這根本不在射程範圍之內。

    要知道,現在射速最快的火繩槍,利用通鐵條來裝填子彈,火繩槍也需要花費幾分鐘的時間來裝填子彈。

    因此,這開火是彌足珍貴的機會,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往往會在精準的判斷出對方到達自己最佳射程時,下令開火。

    明軍果然還是不夠熟練啊。

    弗朗西斯科爵士心裡這般的想,他高聲大呼:“士兵們,繼續前進。”

    前進!

    炮火已經停止,畢竟雙方已經越來越近,貿然開炮,會引起誤傷。

    可就在此時……

    啪啪啪啪啪……

    無數方大爺1512型火槍自槍口噴出了火焰。

    不……

    真正厲害的不是這個。

    而是……第一排的士兵趴下。

    第二排的士兵蹲地。

    第三排的士兵貓腰。

    第四排的士兵則是站直。

    四排士兵,同時齊射。

    兩千多人,整整齊齊,正是四排。

    無數的子彈,嗖嗖嗖的射出。

    硝煙瀰漫。

    而剎那之間,百步之外的西班牙士兵猶如割麥子一般的倒下。

    頃刻之間,死傷百人。

    “……”

    佛朗西斯科爵士懵了。

    有這麼打的嗎?

    難道不該是,第一排射擊,第二排裝彈,第三排繼續裝彈……而後,輪流射擊。

    之所以選擇這種方法,是因為如此,火繩槍有冗長的裝填彈藥的時間,唯有如此,才可保證他們的火力可以源源不斷的輸出。

    就如西班牙人,他們的火繩槍兵有一千多人,可是每一次齊射,卻只能保持三四百人的規模。

    可是……對面居然直接來齊射。

    嗷嗷嗷……

    呃啊……

    身邊,到處都是哀嚎。

    數不清的人痛哭流涕。

    弗朗西斯科萬萬料不到,對方的火槍居然射程如此之遠。

    此時,隊列已經更加混亂了。

    這些勇敢的士兵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而緊接著,對方沒有給西班牙人任何喘息之機。

    四排昌平衛的士兵下迅速的拉了槍栓,將早已準備好的子彈裝填進彈艙裡,拉開了槍栓,而後……

    這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啪啪啪啪啪啪……

    還不等西班牙人反應過來,又是一輪齊射。

    更多的人倒下。

    西班牙士兵徹底的慌了。

    敵人還沒有進入自己的射程之內,對方的子彈便源源不斷的射來。

    那啪啪啪的槍響,猶如催命符。

    有西班牙人開始臥倒。

    有人嘗試著後退。

    還有人在前進。

    整個方陣,徹底的混亂。

    人最恐懼的,在於未知,未知的敵人,是極為可怕的,因為你永遠摸不清對方的套路,不知道對方到底會如何出牌。

    現在西班牙人遭遇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不等靠近,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槍聲大作。

    在佛朗西斯科爵士已是嚇著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前方的敵人。

    這短短數十步的距離,對他而言,宛如天塹一般。

    而對方……則是瘋狂的宣洩著子彈。

    方大爺1512型火槍,此等後裝燧發槍最恐怖的,在它能夠輕易的裝彈。

    於是乎,數不清的西班牙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剩餘的人,下意識的開始尋找掩體。

    而一旦尋找掩體,那麼……這已意味著,他們徹底完蛋了。

    火繩槍最致命的弱點在於需要前裝火藥和子彈,而由於火繩槍大多數槍管極長,在裝填時,就必須使用通鐵條,也就是用一根鐵條,插入進槍管裡,將火藥壓實。

    人在臥倒的情況之下,對彈藥進行填裝,是十分麻煩的,或者說,人的手臂長度有限,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

    而此時,啪啪啪的槍聲還在繼續。

    在朱厚照的號令之下,昌平衛開始前進,他們一步步前行,一面裝彈,一面射擊。

    佛朗西斯科爵士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見鬼了。

    他想起了王細作。

    想到王細作憨厚的笑容……

    身邊的士兵,不斷的被射殺。

    子彈落地,濺射起了石子,揚起了塵土,更是穿破了無數人的身體,濺出了血跡。

    完了。

    沒有人可以倖免。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因為……佛朗西斯科意識到,就算自己想要撤退,也已毫無可能了。

    他絕望起來,於是發出了怒吼:“前進……”

    只可惜……再沒有人敢前進了。

    ………………

    弘治皇帝舉著望遠鏡,看著城下。

    從起初的捏了一把汗,而後……弘治皇帝的表情,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他所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場戰鬥。

    而像是一群綿羊,被獅子關起來,然後單方面的進行屠殺。

    一切……宛如夢中。

    他看到西班牙的方陣中,一個個人倒下,血流成河。

    於是……他忙是轉動了方向,看向昌平衛的士兵們。

    士兵們手裡提著的,是一種狹長的火銃……因為實在太遠,看的不太真切。

    不過弘治皇帝幾乎可以確信,這是一種非常犀利的神兵。

    就在此前,還只是一群綿羊一般的昌平衛,在現在,卻一脫胎換骨。

    他們不斷的前進,射殺在妄圖站起要反身逃跑的人。

    以至於站起來的西班牙人越來越少,偶爾有西班牙人站起來,很快便射成了馬蜂窩。

    而就在這時……

    他看到了一個英勇的身影。

    在到處都是火槍射擊的情況之下,一個人,騎著馬,雄糾糾氣昂昂的自後隊提著長刀,宛如英勇的騎士,沖在了隊列的側前方。

    那是……方繼藩……

    看著方繼藩英姿勃發的樣子……弘治皇帝頓感蕩氣迴腸。

    繼藩還是很………英勇的。

    隨著昌平衛的一步步靠近。

    他們停止了射擊,此後,挺起了火槍上的刺刀,雪亮的刺刀……

    地上的西班牙人,也試圖想要站起來,與靠近的明軍搏鬥。

    可是……昌平衛的士兵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機會,刺刀狠狠的刺下。

    很快,地上想要翻身而起的人身子便開始抖動,最後……再沒有了聲息。

    “來,老夫看看,老夫看看。”

    身後,有人端著望遠鏡,手裡的望遠鏡被人要搶奪過去。

    可是拿著望遠鏡的人,不肯給,死死的將自己的望遠鏡拽住。

    “王學士,怎的這般小氣。”

    拿著望遠鏡的人,正是王不仕,王不仕道:“這望遠鏡,是從蕭公公手裡買的,一千兩銀子,你自己不買,為何來搶?”

    那人便臉上露出了慚愧之色,卻又不服氣,心裡大抵在嘀咕,有錢就了不起嗎,哼。

    其餘百官,看不清下頭發生的事,卻都一臉幽怨的看著蕭敬。

    蕭敬笑吟吟的道:“有,有,望遠鏡有的是,只一千兩銀子,呀呀呀呀,好精彩,太精彩啦,你們是瞧不見哪,這……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這簡直……簡直……”

    他一面說,一面也舉起一個望遠鏡朝城下看。

    百官們聽著心裡如百爪撓心。

    可是……一千兩銀子,市面上,一個望遠鏡,也不過才三兩,不如去搶?

    沈文憋不住了。

    自己的女婿還在城下呢,也不知如何了。而且……女婿還欠自己的銀子,也不知以後會不會還,他急的跺腳,又捨不得買望遠鏡,便道:“陛下……”

    弘治皇帝抬著望遠鏡,似乎看得很出神,時不時發出了‘咦’、‘呀’之類古怪的聲音。

    “陛下啊,蕭公公他,他簡直就是胡鬧,陛下您也不管一管。”沈文乃皇親國戚,倒也不畏蕭敬,難免要仗義執言。

    百官們紛紛點頭,雖是沉默,可眼裡卻彷彿都是說,對呀,蕭敬這老狗,也不是好東西。

    弘治皇帝依舊恍然不覺,發出嘖嘖的聲音:“好啊,好啊……有大功,有大功……不妙……繼藩,繼藩他……”

    一聽繼藩二字,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我買。”是馬文升。

    馬文升道:“欠著。”

    蕭敬打起精神:“欠著可以,西山錢莊的利率。”

    馬文升:“……”

    好在前些日子,幸福集團的股票,馬文升掙了一筆銀子,他是兵部尚書,怎麼能對眼前發生的戰事無動於衷呢。

    最後咬咬牙:“好。”

    蕭敬一個響指,咱有宦官取了新的望遠鏡來。

    馬文升接過,心裡嘆息,忙是舉著望遠鏡,朝下看去。

    果然……他一眼就看到了方繼藩。

    方繼藩太出眾了,其他人都是步行,只他騎在馬上,手舞著戰刀,嗷嗷叫的馳騁在……嗯?西班牙人呢?

    他一低頭,才發現,西班牙人都趴在地上,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齊國公,真是英勇啊,這樣看來,卻不知他斬首了多少。”

    這一次,弘治皇帝似乎聽了個真切,饒有興趣道:“十七個了。”

    沈文氣不過,立即道:“陛下,臣有事要……”

    “呀……嘖嘖嘖…”弘治皇帝又開始神遊,口裡發出了古怪的聲音。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0 12:37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乘龍快婿


    此時,方繼藩來回在戰場上縱橫。

    馬文升已經看得驚了。

    他還以為,齊國公定是落在最後的那個。

    卻見齊國公飛馬,追著一個一瘸一拐,試圖想要逃竄的西班牙士兵。

    那士兵猶如驚弓之鳥,似乎是大腿受了傷,每走一步,都是鮮血淅瀝瀝的流淌出來,在恐懼之下,他拖著一條腿,走的很慢,可是……他還想活下去,他拚命的拖著傷腿,一點點的向前蠕動。

    方繼藩追上去了。

    長刀狠狠的揚起,座下的戰馬,風馳電掣一般,幾乎與那士兵擦肩而過。

    士兵顯然意識到……自己小命休與,他張大口,似乎要發出哀叫。

    “第十八個……”馬文升喃喃自語。

    可是……這第十手裡拿著剛剛一千兩銀子買來的望遠鏡,不甘心的道:“陛下,蕭公公他居然在陛下面前,向臣等兜售望遠鏡,這價值三兩銀子的望遠鏡,他竟賣一千兩,陛下啊,宦官豈可……”

    “呀。”弘治皇帝驚訝的道:“有這樣的事。”

    沈文見陛下終於有了反應,他雖是已經猜測到了什麼,可心裡還是不甘:“正是,不信,陛下問蕭公公便是,臣敢當面對質。”

    弘治皇帝拉下臉來。

    蕭敬忙是低著頭,站在弘治皇帝身邊,慚愧的樣子。

    “這樣……”弘治皇帝正色道:“不好!”

    “是,是,是。”蕭敬跪下,磕頭如搗蒜:“奴婢萬死。”

    “以後不要這樣了,像什麼樣子。”弘治皇帝呵斥一聲。

    蕭敬叩首:“奴婢謹記陛下教誨。”

    弘治皇帝放下瞭望遠鏡,挪步:“走,立即出城去,外頭已經風平浪靜了,你們,總不能還將朕關在此吧,朕要親自出城去看看。”

    說著,還沒等沈文討還公道,弘治皇帝已是大步流星,率先下了城樓。

    浩浩蕩蕩的勇士營,擁簇著弘治皇帝出城。

    此時,昌平衛還在檢視著戰果。

    刨坑的刨坑,押解俘虜的押解俘虜,還有收繳火繩槍和武器。

    佛朗西斯科爵士早已沒了此前的風采,他的三角帽子已被人摘走了,然後出現在了一個昌平衛士兵的頭上,衣服上千瘡百孔,滿是血污。

    他被人綁了個嚴嚴實實,口裡發出了不滿的抗議聲:“我是一名貴族,我是一名貴族,我要求得到應有的對待,你們不能對待我,就算是奧斯曼人,他們也不會這樣無禮。”

    一個士兵被吵得煩了,握緊拳頭,對著他的胸口猛捶。

    “咳咳咳咳……”佛朗西斯科爵士拚命咳嗽,然後,他安靜了,再沒有了咆哮,猶如閹了的公雞,出奇的文靜。

    …………

    弘治皇帝到了戰場邊緣的一個臨時小營地裡。

    在這裡,醫學院的隨軍學員們迅速的搭設了一個臨時大帳篷,有十幾個床位。

    方繼藩就被抬在這裡,一個學員小心翼翼的用棉簽沾著酒精,給方繼藩清洗著傷口。

    弘治皇帝跨步進來,裡頭頓時有些混亂。

    弘治皇帝壓壓手,道:“不必多禮了。太子呢?他的妹夫傷的這樣重,他還有閒心四處胡鬧嗎?”

    方繼藩道:“陛下,兒臣……兒臣重傷在身,不能盡全禮,懇請陛下恕罪。陛下萬萬不可責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他……也是公務在身,兒臣雖是覺得現在呼吸不暢,心口疼的厲害,雙腿像失去了知覺,尤其是腦子,更是頭痛欲裂,還有這手,哎,這手不說也罷,可是……陛下啊……兒臣個人不要緊,要緊的,太子殿下應當率先處理公務,這才是最緊要的事,若因兒臣而耽誤了大事,兒臣便是死,也無法瞑目。”

    弘治皇帝心裡咯噔一下,傷的這樣嚴重,腦子和心口都在疼?

    他上前一步。

    這世上有一種傷,是外人無法察覺的,那便是內傷。

    弘治皇帝關切的看著方繼藩:“朕見你方才來回衝殺,勇不可當,你是國公,尚且能身先士卒,這真的很不容易,哎……你的大先祖,你的大父,還有你的父親,如今,還有你,真是滿門忠良……”

    無論如何,雖然方繼藩有痛打落水狗之嫌。

    可畢竟方繼藩衝在前頭,這是所有人親眼所見的。

    弘治皇帝還是因這無畏的精神有所感觸。

    方繼藩道:“兒臣慚愧。”

    弘治皇帝又是嘆息:“此次,是你和太子救駕有功。西班牙人來勢洶洶,說實話,朕起初,也被嚇著了。朕命你們回京去,可終究,你和太子還是來了,這就是你們的孝心啊,朕有這樣的兒子,有這樣的乘龍快婿,實是欣慰。”

    方繼藩咳嗽:“陛下……不要再這樣說了,這是兒臣理應做的事,倒是太子殿下,他聽到陛下有了危險,心急如焚,一路帶兵,急行而來,太子殿下的孝心,感天動地。”

    “你也一樣,都是好孩子。”弘治皇帝感慨萬千,他回頭,看了身後低頭的百官一眼。

    弘治皇帝道:“你們平日都說太子如何如何,說齊國公如何如何,那些花團錦簇的奏疏裡,寫的都是什麼,諸卿能做到如此嗎?你們尚且自己都做不到奮不顧身,做不到如此,卻還成日編排太子和齊國公,這是什麼,這是嫉賢妒能!”

    “……”

    百官們這時,哪裡還敢還嘴,紛紛拜倒:“臣等萬死。”

    “都起來吧,無事便好,也萬幸是無事。否則……”弘治皇帝拉長了臉,說到了這裡,冷哼了一聲。

    弘治皇帝耳根子軟。

    有時候御史們罵的太厲害,他偶爾,還會覺得,可能太子和齊國公或許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

    可現在……

    弘治皇帝只能呵呵了。

    他背著手,接著坐在了病床的床沿,看方繼藩的手依然還是血流不止,皺眉。

    …………

    還有,大家放學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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