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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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8-5-11 00:24: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20 1648354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4 10:53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再造之恩


    蕭敬恢復了正常之色,面帶微笑:“陛下,奴婢實是沒有什麼隱瞞的,奴婢跟了陛下這麼多年,難道陛下還不知道奴婢是什麼人嗎,奴婢啊,膽小。”

    弘治皇帝沉吟片刻,似乎也抓不到什麼,只是點點頭:“好好辦事,不要總是神遊,朕知道你年紀也不小了,總讓你在朕身邊當值,是辛勞了你。”

    “不辛苦,不辛苦。”蕭敬連連擺手。

    弘治皇帝只好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蕭敬趁著陛下打盹兒的功夫,出了殿,他懷揣著心事,這幾日,都是覺得忐忑不安,細細的想著當初自己和曾傑的對答,一切都是似是而非,似乎也沒什麼把柄,可這等事,怕啊。

    匆匆的到了內閣統計司。

    照例,他是要來協助著統計司方小藩來協調一下廠衛之間的關係的。

    方小藩繃著臉,神情專注的看著手頭上的數據,完全沒搭理蕭敬。

    這方家的人都是一副德行的,情商低哪。

    這樣的人,若是不姓方,早將天下人都得罪了,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蕭敬卻又悲哀的想,偏偏這樣的人,現在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咱這輩子,白活了。

    哎……

    他在心裡深深的感喟著。

    方小藩過了好一會才注意到了蕭敬,神情淡然的問道。

    “蕭公公,你來了啊?有事嗎?”

    蕭敬笑了笑,卻好似一下子,身子虛弱,竟是身子搖晃了一下,口裡哎喲一聲,身子便要倒下。

    方小藩見狀,下意識的將他攙扶住。

    一看,蕭敬卻好似是昏厥了。

    於是方小藩掐他的人中,又掐蕭敬的大腿。

    “啊呀”一聲,蕭敬又活了。

    他迷茫的左右看了看四周,一臉不明白的問道。

    “咱這是在哪兒?”

    “蕭公公,你方才昏厥了。”

    “那麼,是您救了咱?”

    方小藩想了想,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蕭敬一下子親暱起來。眼淚撲簌而下:“救命之恩,這是救命之恩啊。”

    方小藩:“……”

    “咱這輩子,沒受過人的恩惠,除了皇上,就是方舍人您………您……不說了,咱這一把老骨頭,行將就木之人,舉目無親,在這宮裡,注定了要孤獨終老,若非是方舍人您救了咱,咱……咱……”

    說著,鼻涕眼淚便開始往方小藩身上抹。

    不諳世事的方小藩不知怎麼回答他,只是瞪著眼睛看著蕭敬。

    “這是再造之恩哪,不然,咱……不,奴婢,不……論起來,想當初,那劉瑾,還認了咱做乾爹呢,而今,劉瑾又是令兄的孫子,這樣一算的話。”蕭敬掐著手指頭:“您是我娘那一輩了。”

    什麼?

    蕭敬娘那一輩的人?

    這是哪跟哪?

    方小藩吃驚的想要打人。

    蕭敬發自肺腑的道:“孩兒斗膽,能叫您一聲……娘嗎?”

    方小藩撥浪鼓似得搖頭。

    蕭敬道:“孩兒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

    方小藩對這些似乎沒什麼興趣,黑溜溜的眼珠轉了轉,問道:“有錢嗎,有地嗎?”

    “有呀。實不相瞞……”蕭敬激動的要跳起來,他本要大叫起來,卻頓時又謹慎的看看四周:“實不相瞞,有不少呢。”

    “那我答應了,你把錢給我。”方小藩很乾脆的道。

    蕭敬心像扎一樣疼,本還以為,從孩子入手,會比較輕易一些,現在看來……

    他笑吟吟的道:“娘……”

    “哎……”方小藩應下,朝蕭敬伸手:“錢呢。”

    蕭敬苦瓜臉:“不能這麼明目張膽,悄悄的,咱們悄悄的人,宮裡隔牆有耳,娘……難怪當初見到您的時候,咱就覺得好似很面熟,親切的不得了,原來,我們還有這一段淵源。”

    方小藩歪著頭,想了想:“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錢給我?”

    蕭敬:“……”

    …………

    呼了口氣,總算將那小姑奶奶哄住了。

    不到萬不得已,蕭敬是不會做這等下三濫的事的,他自覺地自己不是劉瑾那沒骨頭的東西,自己是個有風骨的宦官。

    可是事到臨頭了啊。

    現在,方家那邊算是壓住了。

    想來太子殿下那兒,也不會繼續追究。

    曾傑就在詔獄裡頭,只要太子和齊國公不過問,那麼……

    …………

    一個巨大的規劃圖紙,已經出現在了順天府尹。

    朱厚照背著手,很是認真的看著輿圖,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

    方繼藩也抬頭看著輿圖。

    “順天府衙門在這兒。”朱厚照指了指:“規模一定要大,管的閒事越多越好,順天府是個大衙門,下頭各司,便是小衙門,要眾星拱月一般,以這大衙門為主體,造價,不打緊,本宮有銀子,老方,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沒什麼可說的。”方繼藩搖頭,嘆息道:“太子殿下是大手筆,果然不是一般人。”

    “這是當然,你不是當初說過,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嗎?本宮想明白啦,本宮得去給五環外的災民們做主,不然,對不起這麼多的百姓,本宮絕不放棄他們,對了,順天府有多少在冊官員?”

    方繼藩道:“上上下下,有九十多人。”

    朱厚照頷首點頭:“還有這麼多舊吏,將來還要招募新吏,這麼一個大家子要遷徙,真是不容易啊。到時,他們去那兒辦公,會不會有所不便。”

    方繼藩嘆息道:“為朝廷效力,總會有所犧牲,譬如臣,臣就做好了從此紮根五環之外的打算,將那裡當做自己的家,臣的土地都置辦好了,要蓋一座大別院。至於其他官吏,我想他們,一定能以體諒殿下的苦心,上下值花費兩個時辰算什麼,車馬費也不過三百七十多錢,一個月下來,至多也就十幾兩銀子。實在不成,他們也可以去那裡置業嘛。臣早就叫人算過了,順天府的諸官且不說,那些老吏,有錢呢,都藏著掖著,平時沿途的商戶,都要給他們孝敬茶水錢,可惜,朝廷雖對京官有京察,可對胥吏,卻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聽說,不少的書吏,暗中都和人合夥做買賣,臣早就瞧不慣了。”

    朱厚照眼睛發亮:“你這樣一說,本宮就放心了,這一次,我們要干一場大事。”

    方繼藩道:“我還想好了,要將經府也遷過去。”

    朱厚照道:“本宮的衙門,也統統遷過去,可惜,不能動詹事府。”

    “有了衙門,就得有路,得有球場,有戲院,有學堂……”

    朱厚照托著下巴,很認真的說著,他生怕遺漏一點什麼。

    方繼藩覺得朱厚照已經沒救了。

    這傢伙為了還債,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可恨哪,我方繼藩開了一個壞頭。

    朱厚照說著,卻想起了什麼來:“對了,老方,你方才說經府,你那經府,現在事情怎麼樣了,本宮還想著,劉瑾那個狗東西,已出海了半年多,迄今為止,沒見他呢,也不知他是死了還是活了。”

    方繼藩一攤手:“不知道,殿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臣只負責將他們送出去,至於死活的事,就實在是鞭長莫及了。”

    ………………

    一處荒島上,許多的船隻,停靠於此。

    一個打著北方省遠東商貿的船隊,便盤踞於此。

    名義上,這些商船,屬於一個荷蘭人。

    所謂的北方省,其實就是後世赫赫有名的荷蘭。

    當時的哈布斯堡家族,統治了整個西班牙、荷蘭以及奧地利的區域,在位的卡爾五世,是此時佛朗機最有權勢的人。

    北方省因為位於法蘭西和神聖羅馬諸諸侯的領地之間,因而一直作為哈布斯堡與法蘭西的緩衝地帶,也是牽制北方神羅的一顆釘子。

    法蘭西與哈布斯堡家族雖是敵對,卻也保持著某種默契。

    這北方省的地位,就變得尤其的重要起來。

    因為夾在各個強權之間,再加上大航海之後,地中海的海權開始漸漸衰弱,威尼斯等著名的商業城市,也漸漸的失去了舊日的光環,而西班牙王國北方省的荷蘭地區,卻一下子,隨著海貿的建立,開始變得繁榮起來。

    葡萄牙、西班牙、法蘭西以及海峽對岸的英國,甚至是北歐人,他們所需的貨物,都在此集散,數不清的商人,紛紛湧入這裡,殖民地的財富,也在這裡揮霍。

    這裡幾乎是商賈們的天堂,每日進出港口的船隻,數之不盡,大航海將世界的財富,帶到了這裡,而因此受益的貴族們,再通過這裡,採買法蘭西的奢侈品,從北歐人那裡換取上好的皮貨,從英國人手裡,收購羊毛。

    而現在……

    一個荷蘭商賈,開始拜訪他的一些夥伴。

    這荷蘭商賈在見著了鬱金香之後,立即就看到了商機,當他向自己的客戶們,展示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花卉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紫色的花瓣,令人迷醉。

    在場的許多貴婦,看向荷蘭商賈的妻子,他的妻子禮服上,正別著這麼一支名貴的花朵。

    一下子,她成了整個沙龍最矚目的人。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4 10:53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鬱金香泡沫


    自從大航海之後,無數的財富,匯聚至佛朗機。

    這使無數佛朗機的貴族們,荷包日益的豐滿起來。

    早在一百年前,位於意大利,文藝復興開始出現,這給整個佛朗機,帶來了一股新的風氣。

    奢靡開始變成了風尚,新的宮殿、新的城堡,東方的瓷器,波斯的毛毯,自新大陸掠奪來的黃金、白銀,一切的財富,都變成了人們用於點綴和裝飾自己,向人誇耀的飾品。

    他們漸漸的開始,將瓷器當做飾物,掛在自己牆壁上,用最浮誇的顏色,裝點著自己的宮殿,哪怕是教堂上的穹頂,也用上了此時昂貴的玻璃,建築變得越來越宏偉,人們爭相的穿戴著最華美的服侍,宛如孔雀開屏一般。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這世上最豔麗的顏色,價格實是高昂。

    因為紫色顏料的製作複雜,且極為匱乏,這種拜占庭宮廷所推崇的尊貴顏色,到了後世,哪怕是尋常的王公,也無法消費的起。

    可現在……

    人們看著這朵別在人的胸前,那紫紅色的花兒時,一下子,這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沙龍結束之後,留下的,只是一群商人和貴族們的竊竊私語。

    人們詢問著這從所未見的花朵。

    消息開始不脛而走,緊接著,人們發現,北方省總督夫人的胸前,也多了這麼一朵花。

    於是,它有了名字,叫做鬱金香。

    這是一個極美好的名字,猶如花兒本身一般高貴。

    在十幾天之後。

    法蘭西王后佩戴著這朵花,出現在了宴會上。

    不久之後,北方省開始有商人出售鬱金香球莖。

    有人開始看到了商機,開始收購這些球莖,並且讓農夫進行栽培。

    而求購鬱金香的貴族,也開始日益的增加。

    如歷史上所發生的一般,佛朗機人對鬱金香有一種病態的喜愛。

    這完全發自於他們自身文化的傳統。

    且……當人們漸漸發現,鬱金香的球莖,雖然有人在銷售,可依舊還是一莖難求,那些收購了鬱金香球莖的商人們,很快就將荷蘭人經商的天賦發掘了出來。

    許多商賈,開始囤貨居奇。

    而貴族們對這種球莖卻是爭相訂購,據說法蘭西王后,要求每日在自己的寢宮裡,需要換三次鬱金香的插花,她的胸前,永遠都要保證有一朵豔麗的鬱金香。

    這可以生長出鬱金香的球莖,一下子,開始流行起來。

    ………………

    劉文善喝著白水。

    帶來的茶葉,已經喝盡了,這是他此行最為苦惱的事,沒有了茶,就好像男人沒了根,似乎一下子,人生變得不完美起來。

    他細細的聽取著劉瑾的稟告。

    “乾爹,兒子真是佩服那些荷蘭商人,他們囤貨居奇,推而廣之的本事,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劉瑾此前,對於佛朗機人是瞧不起,可現在,他發現,這些人的聰明才智,不在自己之下,此時,臉上不禁寫滿了佩服。

    荷蘭商人馳名佛朗機,幾乎可以和威尼斯商人媲美。

    他們對於商品具有極高的敏銳度,一旦覺得有利可圖時,市面上,劉文善放出來的鬱金香球莖,他們立即大肆進行收購。

    收購之後,他們一方面,開始通過各種關係,向佛朗機王室和貴族們展示著鬱金香所帶來的尊貴,不斷的引發人們對於鬱金香的熱愛,甚至,他們還聘請了畫家,對鬱金香,進行各種的藝術創作。

    一位宮廷畫家,受邀去哈布斯堡的奧地利,繪畫了一幅奧古都斯渥大維指揮著軍隊獲得法薩羅戰役的畫像,在這位羅馬奧古都斯明晃晃的胸甲前,就別著一朵鬱金香。

    它彷彿是在展示,鬱金香所代表的乃是勝利、榮譽、尊貴。

    在法蘭西的宮廷,商人們向王后獻上了這樣珍貴的花卉,立即獲得了王后的喜愛。

    於是,鬱金香在他們的聯手炒作之下,開始暴漲。

    短短半月時間,價格漲了三倍。

    而且……還是供不應求。

    “不要急著要球莖放出去,一點點的放。”劉文善想了想,繼續喝著白水,他沉吟了片刻:“要一直保持著供需失衡的狀態,也要保證那些荷蘭商人,有利可圖。”

    “我們靠著一己之力,是不能讓鬱金香暴漲的。它之所以有價值,在於能夠讓無數的商人,能從中牟利,所以,只有維持著現在少量的放貨,才可以讓那些囤積了鬱金香的商人,繼續為鬱金香造勢,並且,以更高的價格,對鬱金香進行銷售。”

    “可是,只出這點貨,咱們……掙個什麼銀子哪?”劉瑾嘴上咕噥著。

    劉文善微笑:“時候未到。”

    鬱金香球莖的價格,還在不斷的攀升。

    到了這時,已經不再是商人察覺到有利可圖了。

    哪怕是北方省尋常的小市民,甚至是法國的農戶,亦或者,來自於羅馬嗅覺敏銳的教士,維也納的小貴族們,也開始漸漸的感受到了這種熱潮。

    對於任何人而言,圖利都是一件困難的事,農戶們需要辛辛苦苦的耕種,才能有些許的收穫;水手需要冒著巨大的風險,九死一生,才有可能改善自己的境遇;瑞士的僱傭兵們,更是拿著自己的血汗,掙取的,也不過是蠅頭小利。

    可當有人發現,原來不需要去冒險,不需要拿自己的性命別在褲腰帶上,甚至……不需任何的勞作,只需……

    在法蘭西北方的一些農戶,開始賣掉了自己的耕牛,求購了一些鬱金香的根莖,而後…………當他們的鄰居嘲笑他們痴心妄想的時候。

    奇蹟發生了。

    一頭牛換來的球莖,短短十幾天,已經開始有了希望用三頭牛來交換。

    身邊的人,只因為購買了球莖,居然一夜之間暴富,而擁有球莖的人,更是反反覆覆的向身邊的人講述著一個他們自己深信不疑的故事。

    鬱金香……高貴……奢華……它是上天賜予的禮物,每一個人都需要它,它的價值,遠不止現在如此。

    每一個擁有它的人,都對此深信不疑,甚至帶著狂熱,他們一遍遍的跟人講述,不知疲倦。

    許多農戶,掙了大錢。

    一些小市民,開始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積蓄。

    他們也四處的宣講著各種這種球莖的傳說,他們講故事的能力,又遠比法蘭西的農戶們,更加的高明,他們竊竊私語著,關於王公貴族們千金求購鬱金香的傳說。

    這球莖……甚至沒有人願意花心思去栽培出花卉來,而是珍藏起來,待價而沽。

    可是,人心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

    當它價格翻了一倍時,人們在狂喜之餘,只會將其藏在手裡,希望漲的更多。

    等它價值翻了十倍,甚至有人直接開始用鬱金香的根莖去和人交易房產時,市面上所有的鬱金香根莖,都被人私藏起來,再不肯拿出來售賣了。

    沒有人售賣,卻有數不清的人在收購。

    人們開始相信這個神話,是不會打破的,因為每一個人,都認定了鬱金香的根莖,有著無以倫比的價值。

    這已不再只是一小撮商人們在背後作為推手了,甚至開始出現了借貸大量購買鬱金香球莖的市民。

    貴族們意識到了這可怕的風潮,他們也開始參與其中。

    沒有人能抵禦資產瘋狂增值的誘惑。

    想想看,一個小小的農戶,就因為早期收購了鬱金香,轉眼之間,他的財富不斷的增長,而自己的財務情況,卻漸漸的變得不太樂觀。

    在這種情況之下,貴族們既有用鬱金香來展示自己富有的需求,也有保持自己財務狀況穩健的需求。

    自大航海之後,西班牙人帶回來了數不清的黃金和白銀,這使得貴金屬,以及整個佛朗機貨幣的日益貶值。

    隨著貨幣的貶值,財富的不斷縮水,從而引發的通貨膨脹,導致了整個佛朗機所有階層的焦慮感。

    積累了無數代的財富,藏在城堡裡,本來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可早在數十年前,人們就發現,祖先們的積累,變得越來越不值錢起來。

    而現在……鬱金香出現了。

    貴族們開始爭相訂購。

    甚至有一株變異的鬱金香,它不再是紫紅色,而是紫紅中,帶著白點,在拍賣會上,它的價格,居然拍出了天價,價值一千三百西班牙金幣。

    宴會和沙龍上,那些衣冠楚楚,喜歡談論繪畫和戰爭的貴族們,再沒心思去探討這些問題了,他們反反覆覆的不斷的重複著自己所遇到的故事,這些故事,被添油加醋,彷彿……世上最美好的事物,被自己所發現。

    一個月……

    鬱金香球莖,暴增三十倍。

    一頭牛,變成了三十頭牛。

    法蘭西負責財政的伯爵向國王請求,希望從國庫之中,取出一部分金幣,作為購買鬱金香之用。

    事實上……哈布斯堡的奧地利國王,也同時在考慮著這件事。

    最先行動的,是哈布斯堡家族在北方省的總督,他最先利用了庫中的金銀,進行了投資,而現在,北方省的財政,已經躍居整個佛朗機之首了,它的資產,翻了十三倍。

    …………

    這幾章會寫的比較累,腦子裡不斷的天人交戰,不知道是該細寫還是略寫,如果細寫,又怕讀者覺得囉嗦,寫少了,又怕沒辦法解釋好鬱金香泡沫的成因,大家給點意見。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5 12:44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時候到了


    狂熱的情緒開始如瘟疫一般的感染開來。

    整個佛朗機,某種程度,也是處於剛剛開化的年代,大量的金銀湧入,商品經濟卻並不興盛,財富除了用來變現為奢侈品之外,暫時難以催生出新興的產業。

    工業革命尚未開啟,這也就意味著,人們的投資,大多還只是在較為原始的囤貨舉奇上。

    當鬱金香開始風靡時,幾乎一下子,成為了所有階層追捧的目標。

    世上竟有一種東西,它不但高貴,而且竟還可以抵禦可怕的通貨膨脹。

    而在價格的不斷暴漲過程之中,劉文善在背後,謀劃著這個大局。

    下頭為他效力的荷蘭人以及西班牙人,大多是由王細作出面,王細作改頭換面,化身成了一個自遠東暴富的葡萄牙商人。

    而他所招募的每一個人,都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只是受僱於一個普通的商人。

    他們的工作,非常細碎,有人只專門負責打探北方省的鬱金香價格,有人專門負責隨時收購鬱金香,或者,對鬱金香進行出貨和盤點。有人進行對債券進行兌換。有人負責接引船隻。

    他們就如生產線上每一個工位的工人,只負責製造自己手頭上的零件,而這些零件,最後如何總裝起來,變成什麼機器,他們就所知不多了。

    不只如此,一些有能量的人,也成為了王細作的朋友,不會有人察覺到,這個叫王細作的人,曾經出沒於西班牙的宮廷,且不說數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模樣,且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北方省距離西班牙宮廷,也太過遙遠了。

    北方省的財政維繫在了鬱金香上,這催生了不少的領主甚至王室將目標聚集於此。

    因為鬱金香價格的不斷攀高,以至於人們已經來不及進行貨物交易了,聰明的人開始發明了一種新的方法,他們與有貨的商賈,直接訂立買賣合同,貨物雖然依舊還堆在倉庫裡,可是短短幾天時間,這合同就已轉了七八個人的手,而合同的價格,卻已漲了數倍。

    至於庫房中有沒有鬱金香,或許到底有多少鬱金香,已經沒有人去關心了。

    市場的本質在於,這個世上,任何東西,都可以是次要的,信心卻最重要,只要所有人深信,這合同具有價值,那麼,它就是無價之寶。

    這就如一幅名畫,當沒人在乎它,它不過是一張畫在紙上的塗鴉而已,可一旦有人深信它有價值,那麼它就價值連城。

    當然,歷史上的鬱金香,雖受追捧,其暴漲的過程,整整持續了數十年之久。

    可此時,在這背後,卻有一個看不見的手,慢慢的推動。

    劉文善每日躲在室中,不斷的提筆,驗算著什麼,他需要維持一個價格不斷上漲的神話。

    而在這個神話之中,如何大致推算出市場上的需求,同時,確定需要出多少鬱金香球莖,這都是極費工夫的事。

    每日伏案,讓他不得不戴上極厚的鏡片,他的腦海裡,不斷的思索,腦子裡,全是數字。

    …………

    德累斯頓是薩克森的首府。

    這裡乃是神聖羅馬帝國薩克森帝選侯國的中心。

    韋蒂納家族一直統治者這裡。

    奧斯頓侯爵年紀不小了,大腹便便。

    他擁有著神羅貴族們的老傳統,哪怕是這樣的年紀,還親自帶著他的騎士去打獵。

    只是……

    今日,他卻穿著狩獵的裝束,提著鞭子,氣沖沖的衝進了一個宴會裡。

    奧斯頓侯爵的封臣已經他們的夫人們詫異的看著闖入的奧斯頓侯爵。

    侯爵氣沖沖的道:“哪裡都是那該死的鬱金香,哪裡都是,你們,還有你們的夫人,農夫,甚至是駕車的車伕,還有士兵,他們都在談論鬱金香。”

    封臣們驚惶不安的看奧斯頓侯爵。

    奧斯頓侯爵道:“鬱金香在破壞我們的傳統,這該死的東西,該死的東西……”

    他居然當著眾人的面,取出了一個鬱金香的球莖,而後魯莽的取出了刀子,將球莖切為了兩半。

    人們顯得更加不安,這……是錢啊,球莖就是錢……

    奧斯頓侯爵像一頭發瘋的獅子,當著所有的人面,切下一片鬱金香的球莖,放進了嘴裡,開始咀嚼。

    夫人和小姐們已經發出了驚叫。

    她們無法理解,這世上如此美好的事務,居然會被人如此粗魯的對待。

    奧斯頓侯爵不斷的咀嚼著,一面道:“你們嘗嘗它的味道吧,它的味道,並不比大蒜好多少,這就是你們奉若至寶的東西,它和大蒜是一個口味,你們要嘗嘗嗎,要嘗嘗嗎?還有它該死的花,這該死的花,有什麼價值,你們告訴我,它既不能吃,也不能變成武器,為我們打仗,更不可能養活農民,它至多,只能用來餵馬。它們根本不值這個價錢,你們都瘋了,整個歐洲,都瘋了。”

    封臣們皺眉。

    有人不禁委婉的道:“閣下,若是以此而論,那麼這個世上,沒有東西是具有價值的。”

    雖然人們進行反駁。

    可是…………不少人心裡打鼓起來。

    它當真是大蒜的味道嗎?

    奧斯頓侯爵給他們潑的這盆冷水,令他們心生疑竇起來。

    這小小的插曲,很快的傳揚了出去。

    雖然幾乎所有擁有鬱金香的人,都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這位來自於德意志諸邦的君主,過於魯莽。

    可是……

    王細作匆匆的尋到了劉文善:“不妙了,劉先生,劉先生……不太妙了,在北方省,球莖的價格開始微跌,許多人開始生出了動搖之心,開始有人進行拋售球莖了。”

    劉文善抬頭,看著王細作,他顯得很冷靜,只微微皺眉:“是嗎?噢,知道了。”

    “劉先生……”

    “這確實是一件麻煩的事啊。”劉文善下意識的端起了茶盞,只可惜,茶盞裡只是白水,他又皺眉,而後道:“鬱金香球莖的價格,來自於人們對它價格不斷上漲的信心,人們相信,只要購買了這個東西,不但可以隨時賣出去,甚至,還可以從中牟利。”

    言外之意是,一旦價格開始下跌,那麼,恐慌的心理就會加劇,到了那時,此前花費了無數努力所建立起來的神話,也就徹底的變成了幻影。

    劉文善笑吟吟的道:“你去安排,通過我們的商人,大量的收購球莖,有多少要多少,今日以十五個金一斤收,明日,用十六個金幣……”

    “這……”王細作驚訝的看著劉文善:“可是,我們雖然此前,出售過許多的鬱金香,可當時出售的價格,並不高昂,若是人們瘋狂的拋售,我們……我們能承接的起嗎?”

    一旦承接不起,就完蛋了。

    劉文善淡淡道:“同時放出消息,就說在大明,人們對於這樣的球莖,也是極為推崇,據說,有人希望收購球莖,送去遠東的呂宋去,在那裡,會有大明的走私商人,願意以天價收購它們。好了,去吧。”

    王細作顯得很是不安。

    這麼高的價格,收購球莖,現在他們手頭的金幣,根本堅持不了今天。

    於是,在北方省,許多的商人,開始高價收購球莖了。

    起初的時候,略顯驚慌的人,開始出貨,且他們的球莖一旦拿到市面上來賣,轉眼,便銷售一空。

    到了第二天,球莖非但沒有下跌,反而開始上漲。

    這一下子,拋售消失了。

    人們對於此前的流言蜚語,一下子安下心來。

    幾日之後,再沒有人肯賣出手頭上的球莖,市面上的球莖,依舊是有價無市。

    再之後,更多人焦急的開始收購球莖,且價格越來越高。

    轉眼之間,那位奧斯頓侯爵,就成了整個歐洲的笑話,在無數的沙龍和宴會之中,貴族們肆意的嘲弄著那個德意志的鄉巴佬,因為幾乎每一個擁有球莖的貴族,身價都在日益攀升。

    在鄉下,甚至還出現了幾十戶農戶聯合起來,一起收購一個球莖,坐等升值的現象。

    商人們更是挖空了心思,四處都在尋找貨源。

    一船船的球莖,很快就銷售一空。

    甚至位於奧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也注意到了這個現象。

    人們開始根深蒂固的認為,這個東西,它不但具有價值,而且成為了抵禦貴金屬價格不斷低廉的利器,何止是歐洲,就算是奧斯曼,北非、遠東的大明王朝,那擊潰了西班牙遠征軍的富庶王朝,也對這球莖求之若渴。

    可就在此時,恰恰是劉文善瘋狂出貨的時候。

    大量運輸了球莖的艦船,源源不斷的抵達佛朗機,一倉倉的球莖,以驚人的價格,不斷的出售。

    人們花費了一生的積蓄,將這些球莖買來,卻從不流通於市場,而是將其儲藏起來,等待著有朝一日,它的價格繼續攀升。

    每一個人,都在計算在球莖的最新價格,而後折算自己的財富增加了多少。

    劉文善卻在此時,看著牆壁上,琳瑯滿目的數字,嘴角微微的勾起來:“時候到了!”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5 13:20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血洗市場


    一場會議,持續了一天。

    緊接著,王細作帶著人,到了這座島嶼中的庫房。

    庫門打開,王細作驚呆了。

    滿滿一倉庫,全部都是球莖。

    不只如此,隔壁的倉庫,到處都是。

    他們的船隊出發之後,後續在呂宋等地購置的佛朗機商船,一艘艘的接連出發,他們打著葡萄牙商隊的旗號,一路深入佛朗機,將數之不盡的球莖送來此。

    接下來……好戲要開場了。

    王細作眼裡放光。

    他雖然不知道,劉文善到底在做什麼。

    他唯一知道就是,那位大明的駙馬,絕對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而至於那位劉先生,他擁有著絕頂聰明的頭腦。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開始了。

    按照劉文善的吩咐,接下來,球莖開始加大供應,每隔數日,都有一船球莖送到港口,換來了數不盡的金幣和白銀。

    市面上,球莖開始突然增加,當然,這一切還在可控範圍之內,絕大多數人,先是驚喜若狂,因為球莖已到了有價無市的地步。

    沒有人願意拋售這些寶貝,沒有的人,卻希望購買一些,而有的人,則希望買到更多。

    因而,當球莖出現在市面上時,很快,就銷售一空,緊接著,市面上又出現,又是售罄。

    直到了半個多月之後,人們才察覺到,好似這球莖,永遠都賣不完似得。

    一下子,一些精明的商賈,開始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

    他們開始漸漸出貨。

    球莖的價格,開始下跌。

    ……

    當下跌的消息傳到了劉文善這裡。

    劉文善好整以暇的只看了奏報一眼,眼眸一張:“大量出貨,有多少,售多少,只要在五個金幣以上,就賣。”

    所有人行動起來。

    位於北方省的這倉庫內,無數的球莖直接推到了市面上。

    猶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在市場上,到處都充斥著球莖,甚至,直接向法蘭西和神聖羅馬境內的農夫們出售。

    人總是後知後覺的。

    雖然大商賈們,總是更聰明一些,可是那些小商賈、貴族、農戶、市民們,等他們察覺過來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球莖開始一瀉千里。

    價格從三十金幣,跌破二十,直到跌破十金幣。

    無數人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可怕的場景,瘋狂了的人,揮舞著球莖的合同,到處尋覓任何可以交易的場所。

    整個北方省,一片狼藉。

    甚至還有商賈,趁此機會,低價收購了球莖,騎著快馬,送到偏鄉中去。

    偏鄉的消息,總是比港口要慢得多,他們還自以為,球莖可以和黃金等價。

    整個北方省,已經雞飛狗跳。

    而接下來,價格跌至了五金幣。

    短短半月時間,球莖的價格跌掉了八成。

    而此時,因為大量的出貨,數不清的艦船,被僱傭著,離開了港口,他們奉命,運載著一箱箱的‘金銀’,直接前往西洋。

    劉瑾的算盤,已經打爛了,連他自己都算不出,這些球莖,到底賣了多少銀子。

    這幾乎是一場屠殺。

    從北方省,到葡萄牙,到西班牙,到法蘭西和神聖羅馬帝國,再到羅馬,幾乎各個階層,沒有人可以倖免。

    劉瑾第一次,有了豐收的感覺。

    雖然這裡的食物,讓他作嘔,一路的遠航,將他肚子裡的饞蟲都餓死了個七七八八。

    可是……當他在如山的金幣裡翻滾時,他哭了……

    “乾爹,乾爹……發財啦,咱們發大財啦,哈哈……若是干爺若是知道,咱們幹的這麼漂亮,不知該有多欣慰,乾爹,兒子真真是佩服您老人家,乾爹,聽說現在價格,已經降到了四金幣了,咱們是不是立即出貨,趁著機會,趕緊……”

    劉文善顯得很平靜,他呷了口白水,抬頭看著劉瑾。

    劉瑾這才發現,本是盛年的劉文善,頭上已生出了不少的白髮,他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骨瘦如柴,精神也帶著疲倦。

    劉文善淡淡道:“暫時停止出貨。”

    “什麼?”劉瑾驚訝的看著劉文善:“乾爹,咱們還有這麼多貨呢,現在價格還在不斷的下跌,此時不出貨,這剩餘的,不都爛在手裡了嗎?乾爹……機不可失啊,趁著這最後的機會,能掙得多少是多少,雖說現在,咱們已是盆滿缽滿了。可蚊子大小,也是肉啊。”

    說到了肉,肚子裡那已幾乎要餓死的饞蟲們,像是迴光返照一般,勾起了劉瑾的食慾,劉瑾又想啃點什麼了。

    劉文善微笑:“不,這才只是開始。”

    “開始……”劉瑾打了個冷顫,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乾爹。

    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怎麼……又才是開始了?

    他一臉無法理解的劉文善:“乾爹,這……兒子不明白。”

    “你遵照著我的話去做。”劉文善沉默片刻:“現在開始,出貨要放緩。”

    “乾爹的意思是,咱們一旦出貨放緩,價格會攀升?這,不對呀,這突然暴跌,已經讓人血本無歸了,誰還肯再藏著這玩意啊,明後日,只怕價格還要跌,再不賣,就來不及了。”

    劉文善撫著案牘:“你忘了恩師交代的話嗎?”

    劉瑾頓時想起,恩師的囑咐,一切都聽自己幹爹的。

    念及此,劉瑾如鬥敗的公雞,他還是無法理解自己的乾爹。

    難道……乾爹發了善心,不願意掙最後一個銅板?

    哎,乾爹果然是個仁義的人哪。

    若換了干爺來,哼哼哼,定要殺的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

    整個北方省,已是混亂了。

    幾乎所有的交易市場,都是一片咒罵。

    一封封的書信,送至佛朗機各地。

    緊接著,從佛朗機各地開始有許多人趕來了這裡。

    在這座港口的城市。

    哈布斯堡的神羅皇帝、西班牙國王的親信安德烈斯爵士一臉疲憊的出現在了總督府。

    總督帶著人,親自前來迎接。

    同來的人,竟還有法蘭西國王的寵臣,有來自羅馬的教士,有來自威尼斯的商人會長,至於那些大大小小的公國、侯國,自是不在話下,甚至,巴伐利亞大公,居然親自趕來了這裡。

    每一個人,都是臉色慘然。

    安德烈斯爵士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他是一個以精幹著稱的人,深受國王的信任。

    他開口用法蘭西語道:“卡爾國王聽說了這裡發生的事,對此,表達了強烈的擔憂,他不希望事情繼續惡化下去,相信,這也是你們來此的目的。”

    來此的各國使者,平時的齷蹉並不少。

    可現在,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是蒼白,個個面如死灰。

    卻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不斷的點頭,贊同安德烈斯爵士的觀點。

    無論是法蘭西人,是德國諸邦,是西班牙和葡萄牙,是威尼斯和倫巴弟的巨商,現在,都面臨了最艱難的困境。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安德烈斯爵士看著大家。

    “請先用餐吧,閣下。”北方省總督慚愧的道。

    “很好。”安德烈斯點頭,眾人隨他進入宴會廳,這一場宴會裡,沒有女主人,也沒有任何人攜帶自己的夫人而來。

    一群人紛紛落座,各自拿著餐刀和叉子,擺弄著餐盤裡的食物,侍從要上甜點來,安德烈斯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緊接著,他手持著餐刀,抬頭:“我謹以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西班牙國王殿下全權代表的身份,在此宣佈,他將不惜一切代價,捍衛這場災難,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聯合起來。”

    眾人默默點頭。

    緊接著,安德烈斯看向北方省總督:“來說說您的計畫吧。”

    總督臉色鐵青:“我們無法承受這樣的災難,在北方省,我們的庫房裡,有大量的球莖,一旦這些球莖一錢不值,那麼,北方省就破產了。我也深信,各國的情況,都十分糟糕,在各國的國庫之中,不少的錢財,都是以球莖來作為資產折算的。更不必說,皇帝、國王、大公、侯爵們他們的私人財產之中,有多少和球莖有關聯了。一旦放任繼續暴跌下去,先生們,我敢保證,各國的財政狀況,還有各國國王、王后們的金庫,都將陷入可怕的境地,我們都將破產,與此同時,還有許多的商人、市民、農戶,他們的財富,也將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各位,在北方省,已經出現了叛亂的苗頭了,那些失去了一切的人,都將這一切,歸罪於國王殿下,這是一個不幸的消息,所以……我想……我們唯一能採取的辦法……就是穩定球莖的價格。”

    呼……

    所有人眼睛亮了起來。

    情況有多糟糕,大家心裡都清楚。

    此前球莖的不斷的上漲,已經不只是商人和市民還有農戶參與了,國王和貴族們挪用了自己的金庫,王后和夫人們動用了自己的嫁妝,甚至,不少國家的國庫,都有囤積球莖的開支。

    一旦球莖不值一錢,首先受衝擊的,是各國的財政,緊接著,是國王和貴族,再之後,是憤怒的民眾,沒有人可以預知,這個後果將有多麼的可怕。

    總督深吸了一口氣,他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唯一的辦法,就是救市,只有讓球莖的價格穩定起來,回到原來的位置,那麼,這場災難,才可能過去。”

    “救市……”

    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5 13:21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砸盤


    總督看著所有人疑惑的目光。

    而後篤定的道:“根據我們的觀察,我們察覺了一個狀況,在一個月之前,曾有人對於球莖的價值提出過質疑,很快,球莖開始微微下跌,那個時候,市場上已有所不安了。可是……球莖只是短暫的微跌之後,不但價格穩定下來,而且開始上揚,這其中,就有背後有人大量高價收購球莖的緣故。”

    總督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所有人:“那麼,我們是否也可以這樣做呢?通過對球莖的高價收購,穩定價格,重鑄對鬱金香球莖的信心,先生們,我們承擔不起這樣的暴跌,若是這樣的暴跌再不制止,對於我們而言,是災難性的,只有穩住價格,讓它的價值,回歸到半個月之前,整個歐洲,才可以得到拯救。”

    顯然,許多人開始對此有興趣了。

    是啊,只要價格能回到從前,鬱金香球莖到底有沒有價值,其實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意義了。

    因為只有如此,整個歐洲才不會陷入混亂和動盪。

    否則,就是滅頂之災。

    所有的王室、貴族、封臣、商人、教士、市民、農戶的利益才可以得到保障。

    安德烈斯爵士陰沉著臉。

    他雖然認為這樣做,很沒有道理,可他所代表的,乃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西班牙國王;甚至,在抵達這裡之前,他還曾受過不少西班牙宮廷內部有力人士的囑咐,一定要保全他們的財產。

    安德烈斯皺眉:“上一次,穩定價格的,是什麼人?”

    總督搖搖頭:“閣下,您知道,在北方省,商會中的人極為複雜,我們很難確定他們的身份。”

    北方省在整個歐洲,因為其絕佳的地理位置,以及神聖羅馬帝國、西班牙王國的需要,這裡本身就是整個歐洲的通衢之地,哪怕是西班牙人與法國互為仇敵,這裡依舊沒有禁絕與任何國家的交易。

    這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櫥窗,是對外的窗口,正因為對於商人們縱容的態度,才會有法國商人、英國商人、北歐商人,甚至是斯拉夫商人和威尼斯、葡萄牙、羅馬甚至是奧斯曼商人在此盤踞。

    總督恪守他的職責,對此,一直採取了寬鬆的政策。

    因為一旦過於嚴厲,對所有的商人進行嚴查,那麼……就沒有商人們敢來冒險了。

    安德烈斯吁了口氣,他的餐刀,輕輕的磕著餐盤,發出清脆的聲音,沉吟片刻之後,他站了起來:“先生們,你們怎麼看?”

    沒有人吭聲。

    安德烈斯爵士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認為,採取果斷的行動,是極其必要的,我們有義務聯合起來,穩定住球莖的價格,為此,我需要大家的鼎力協助。”

    安德烈斯爵士說著,眼睛看向那位來自於法蘭西的寵臣,法蘭西乃是佛朗機第二強權,它的疆域,可能並沒有哈布斯堡家族那般的廣大,也沒有大航海所帶來的巨大財富,可是法蘭西王國王室權力最為集中,幾乎可以稱的上是最有權勢的國王。

    這位寵臣略一沉吟:“這取決於你們的態度,我希望閣下能夠拿出誠意。”

    安德烈斯爵士知道他的意思,雙方互為敵對,根本沒有太多的互信基礎,在這個前提之下,法蘭西人採取什麼行動,得看西班牙人怎麼做。

    安德烈斯爵士道:“皇帝陛下在我臨行時,就曾有過囑咐,希望我拿出一切必要的手段,這將是一場大會戰,在此前提之下,西班牙以及奧地利和其所轄的各個領地,願意從國庫之中,拿出足夠的金幣和銀幣來拯救鬱金香球莖的市場。”

    安德烈斯爵士道:“我希望法蘭西王國,也能夠做出表率。”

    聽了安德烈斯爵士的話,所有人都如吃了定心丸。

    西班牙王國幾乎是最富有的王室,有他們決定敞開國庫,挽救這一場危機,那麼,各國必然紛紛跟進。

    這可是堆積如山的財富。

    此時的佛朗機人,已經開始自認為自己是世界中心了,他們以羅馬的繼承者自居。

    各國的財庫,一旦拉動價格,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而只要球莖的價格穩定住,那麼,現在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至少,各國宮廷的那些貴人們,可以鬆一口氣。

    否則,這一場災難,不但會使各國的國庫出現可怕的虧空,幾乎所有王公貴族的利益都將受損,無數的商人也將破產,而那些失去了一切,一無所有的自耕農還有市民,他們的怒火,也將燃燒起來。

    在緊急的磋商之後,各國已經拿出了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

    一個救市的計畫,在北方省總督的調解,以及安德烈斯爵士的推動之下,迅速的達成了一致意見。

    隨後,一封封書信,開始通往佛朗機各處政治中心。

    不久,數之不盡的金幣和銀幣迅速的送至北方省。

    某些大商賈,安德烈斯反反覆覆的將他們請來,一次次的進行磋商。

    隨後,市面上開始大規模的收購球莖。

    有多少收購多少,從五金幣,接著……球莖開始上漲,緊接著,價格開始微微的攀升。

    這一次的攀升,顯得有些漫長,等價格到了十金幣的時候,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那些緊急拋售的商人和市民們,一下子開始察覺到了這種情況,他們紛紛開始猶豫起來,眼看著價格開始上漲,再沒有人願意拋售。

    信心開始穩定,當突破了十金幣大關之後,貪婪的人們開始意識到,球莖的價格,可能漲到更多。

    更有人狂妄的聲稱,球莖此前的暴跌,只是受了某些陰謀者的影響,而它將恢復到它原本的價格,即三十金幣,甚至更多。

    這時,對鬱金香的囤積,已經不再是各國的國庫,還有大量的商人。

    他們彷彿已經收到了來自於有力人士的消息,深知各國財庫捍衛球莖價格的決心。

    人們如吃了定心丸,甚至有人四處宣揚,球莖不只是一種奢侈品,而理應是整個歐洲的貨幣,它將比貨幣更加穩健。

    狂熱又起。

    …………

    劉瑾跌跌撞撞的衝入了劉文善的房裡。

    他揮舞著手頭的快報:“二十三金幣,二十三金幣了……”

    劉瑾感覺這個世界瘋了。

    本來一錢不值的球莖,突然又開始瘋漲,就好像過山車一樣,當然,劉瑾不知道啥叫過山車。

    劉瑾噗通一下,跪在了劉文善面前:“乾爹,乾爹,您真是英明哪,漲了,漲了……”

    劉文善默默的觀察著市場裡的一切波動,這些日子,他反而輕鬆了許多。

    因為,已經不必再進行計算,不必反反覆覆的驗算供需的關係,現在,他只需要等待最新的消息就可以了。

    “差不多了。”劉文善頷首點頭,他微笑:“只要突破了二十金幣的大關,這就突破了所有人的心理價位,未來數日,價格將迅速的攀升,半個月後,不出意料,價格將回到三十金幣,做好準備吧,倉庫之中,所有的球莖,在十天之後,迅速的放貨,一定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能放多少就放多少,五天之內,球莖將一錢不值,而到了那個時候,也差不多是我們回家的時候了,此前的金幣和銀幣,都已經安排了船隻出發了嗎?”

    “已經出發了,足足七艘大船,已經出發。現在我們還預留了十幾艘大船,就等著滿載而歸。”

    劉文善搖搖頭:“十幾艘,只怕不夠,想辦法,再購置一批艦船來,隨我們而來的四洋商行人員,一定要控制住各船,這些僱傭來的水手,都要盯緊一些,左輪短銃,都發下去,要確保所有艦船的絕對安全,有任何人敢有異動,可以不需請示,格殺勿論。”

    劉瑾小雞啄米似得點頭:“乾爹,兒子真是佩服死您了。”

    劉文善喝了口白水,他在嘗試著,用白水喝出茶的滋味,他嘆了口氣,道:“這是經府建牙的第一仗,一切都是恩師的安排,今日在此,越發覺得恩師深不可測啊,劉瑾,你我都是平庸的人,從前,你可曾想過,做這樣的大事?”

    劉瑾想了想,搖頭。

    劉文善道:“這便是了,能遇恩師,這是你我的福氣啊。”

    劉瑾道:“兒子能為干爺爺赴湯蹈火,哪怕是下輩子還做閹人,那也值了。”

    劉文善揮揮手:“去準備吧,讓王細作,立即行動起來,半個月之內,我要教這鬱金香,一錢不值,等我們離開的時候,這裡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劉文善站起來,背著手。

    這個平庸的讀書人,現在卻是躊躇滿志:“要教他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恢復不了元氣!嗯師之仇,可以報了!”

    劉瑾點頭,立即尋來了王細作。

    王細作十分振奮。

    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創造歷史。

    這一場醞釀而起的風暴,裡頭有一份自己的功勞。

    而以齊國公有功就賞的性子,自己……可能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佛朗機人。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5 13:50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最後的瘋狂


    就在整個北方省上上下下之人都漸漸情緒穩定的時候。

    一場風暴,卻重新開始醞釀。

    早已運至北方省的球莖,開始瘋狂的出貨。

    球莖已至二十九金幣。

    一倉庫一倉庫的球莖,一車車的運出去,隨即,換來的是堆積如山的金幣和銀幣,這些金幣和銀幣,迅速的裝船,一艘船滿,則立即駛離港口。

    可接下來,這市面上傾銷的球莖,卻依舊是源源不絕。

    根據安德烈斯爵士為首的各國協商約定,為了穩定球莖,他們必須穩住價格。

    因而,無論市面上有多少的球莖,他們都需以二十九金幣以上收購,如此,才可保障恐慌不會蔓延。

    可是當日,他們就察覺到了異常。

    太詭異了,這球莖的收購量,是往日的數十倍。

    可是市面上,依舊還是數不盡的球莖。

    這球莖到底有多少,也只有天知道。

    安德烈斯爵士是個果斷的人,他絕不容許,價格再有下探,給予市場恐慌的機會。

    因此,他立即下定動用儲備。

    這些早就從各國運來的無數真金白銀,也在瘋狂的流出。

    以至於一天下來,人們根本無從計算,到底花費了多少的重金收購這些球莖。

    或許……是某個大商家,突然想要兌現吧。

    安德烈斯爵士等人在商討了半夜之後,暫時得出這個結論。

    不過……此次吸收了這麼多的球莖,想來……對方的貨已經出盡了,雖然儲備金已經傷筋動骨,可只要價格還穩定,那麼,一切就在可控範圍之內,因為球莖還要還有價值,那麼將來遲早可以將這些兌換來的球莖,兌換成金銀。

    這只是左手倒右手的遊戲。

    不妨事的。

    可雖是這樣的想,安德烈斯爵士還是一宿未睡,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他產生了不安。

    若不是各國願意竭力支撐,差一點,這球莖的價格就要失守了。

    可到了第二日。

    更壞的消息傳來。

    還有……

    依舊還是大規模的出貨,安德烈斯有些瘋了。

    除了以時價大規模的收購之外,另一方面,他決定再調動一些金幣和銀幣來。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昨日花費了重金收購,此時若是價格失守,讓無數人恐慌的拋售,那麼後果更加嚴重。

    現在的他,就如一個輸紅眼的賭徒,他已經輸的太多太多,想要翻本,就只能投入更多的金銀。

    整個總督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人們瘋狂的議論著,焦灼的等待從市場上帶來的各種消息。

    “先生們,價格已經微跌了。市面上的球莖太多了。”總督府的一個官員滿頭是汗的衝了進來,他臉色慘然。

    “到底怎麼回事,是誰在搗鬼。”總督瘋狂的咆哮,他曾是球莖的最大受益人,他的家族,還囤積了大量的球莖,一旦再跌破,那麼……就完蛋了。不只如此,北方省的財庫,也有太多的球莖,到時,整個北方省,除了破產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

    巴伐利亞大公陰沉著臉,已憤怒的離席。

    若說一開始,球莖的暴跌,還只是損失慘重,可此後的救市,再到現在的情況,這幾乎已經讓各國都有徹底崩壞的危險了。

    來自葡萄牙的特使憤怒的道:“抓住這些奸商,逮捕他們,去查明我們的黃金和白銀的去向,將這些暴徒絞死!”

    他揮舞著拳頭。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辦法。

    那麼……只好動用暴力了。

    “對,封鎖所有的海岸,封鎖他們的倉庫,總督閣下,帶著您的人,立即行動,絕不容許這些暴徒作亂!”

    “是的,必須要採取措施了!”

    總督陰沉著臉,卻幾乎要哭出來。

    他看了安德烈斯爵士一眼。

    安德烈斯爵士痛苦的道:“尊貴的先生們,我想……這絕不可能。”

    有人詫異的看著安德烈斯。

    到了這個時候,安德烈斯居然還有優柔寡斷。

    不只如此,那位法蘭西宮廷裡的寵臣,此刻蒼白著臉,點頭:“是的,這絕不可能。”

    “為什麼。”有人紅著眼睛:“都到了這個時候,難道我們還要姑息他們嗎。我嗅到了陰謀的氣息,這是陰謀,先生們!”

    安德烈斯看著這些愚蠢的人,最終,咬牙道:“如果現在,我們的士兵出現在街頭,封鎖了港口,去捉拿拋售的商人,那麼,我們就完蛋了,想想看吧,消息只要傳出去,誰還會相信,球莖有價值呢?還有任何商人、市民、農戶,甚至是我們的士兵們會相信,球莖有任何的價值嗎?”

    一下子,所有人沉默了。

    不錯……

    球莖的價值,在於人們可以自由的進行買賣,人們深信,只要自己願意,這個東西只要自己需要,就可以隨時兌換出足額的金銀。甚至可以用他來進行交換。

    可一旦……士兵出現在街頭和港口。

    那麼這個消息,是無論如何都封鎖不了的。

    市場上已經開始風聲鶴唳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的暴力行動,只會加劇人們對於球莖價值的擔憂。

    到時,就不再是幾個陰謀家們出貨,而是整個歐洲,都將陷入拋售之中,各個階層,每一個擁有球莖的人,都將瘋狂的拋售自己的球莖。

    “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徹底的完蛋了。”

    是啊,當全民拋售的時候,哪怕是將所有的王國的資產加起來,也未必能維持住價格。

    “現在……我們的敵人,還只是一些不法的商人,可一旦勢態嚴重,那麼,我們要救市,要針對的對象,就是所有人,我們根本沒有勝算。幾個不法的商人,他們的球莖,總會有出盡的時,而一旦人們不再相信,球莖的價值,人們認為,我們需要用士兵去打擊那些出售球莖之人時,那麼,到了明天清晨,球莖就不會比地上的石頭更有價值,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還剩下了什麼?”

    安德烈斯的眼裡,佈滿了血絲。

    他痛苦的顫抖。

    這根本不是陰謀。

    這是堂而皇之的陽謀。

    這個陽謀的厲害之處就在於,明明你知道你的對手在瘋狂的吸取你的財富,你也明明知道,這樣下去,他會榨乾你的血肉。

    甚至只要你動一動手指頭,你就可以找到他們,然後將他們肉體上消滅。

    你還可以封鎖港口,將那些持續外流的金銀,統統留在你的港口。

    可是……你卻不能動他一根手指頭。

    因為……交易的規則,已經訂好了。

    或許沒有白紙黑字,可冥冥之中,卻早有一個看不見的手,在維繫著這個不成文的規矩。

    一旦你破壞了這個規矩,那麼反噬的後果,更是令你無法承擔。

    安德烈斯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現在各國的儲備資金,已經消耗了近半,更何況,還有此前囤積球莖的損失。

    一旦崩盤,安德烈斯爵士根本無法想像會有什麼後果。

    對於對手們而言,他們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利潤便是了。

    可安德烈斯爵士這些人,他們要關心的,並不只是國庫以及貴人們的荷包,除此之外,作為各國的使者,他們還需向國王、領主們負責,他們還需擔心BAo亂的風險。

    這已經不是財政問題這樣簡單了。

    也就是說,使用暴力的話,對方所受的損失,遠比歐洲各國遭受的損失要小的多。

    總督府裡的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有人不甘心的道:“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他們這樣戲弄我們嗎?”

    安德烈斯爵士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又變得堅毅起來,到了這個份上,他已經輸的夠多了。

    而現在……

    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至少,我們唯一慶幸的是,我們現在的敵人,只是一群不法的商人,而不是整個歐洲,我想,他們的貨,一定會有出盡的時候,我對此深信不疑,抱著這樣的決心,我們必須重新審視我們現在的救市計畫了,很明顯,我們現在的儲備資金,顯然還是不足。現在……先生們,我們已經綁在了這個戰車上,我們有理由相信,現在的危機,足以讓我們團結一致,捍衛球莖,就是捍衛我們自身,捍衛各國的王權,捍衛每一處領地,先生們,我依舊深信,他們的球莖,是有限的,只要我們堅持下去,市場依舊可以穩定,總督閣下,請您立即去安排,繼續以現在的價格,收購這些球莖,有多少,我們就要多少。除此之外……”

    安德烈斯爵士看向所有人,他深吸了一口氣:“為了確保一切都可順利,先生們,我希望,增加在北方省的救市儲備資金,我希望,各國的國庫,發揮更大的作用。”

    “沒有錢了,已經沒有了。”有人喃喃道。

    這已經掏空了他們所有的家底,各國的財政,已經枯竭了。

    “可以籌措,據我所知,有許多威尼斯和荷蘭的商人,很樂意向我們借貸。”安德烈斯爵士作堅毅狀,宛如一名勇敢的將軍,手揮舞在半空,拳頭狠狠的握緊,斬釘截鐵的道:“勝利將屬於我們,只要鬱金香球莖還有價值,那麼,我們手上兌換來的鬱金香,就是捍衛各國國王和領主們的堅實基礎!”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5 14:31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王冠落地


    對於賭徒而言。

    當他們已經輸的一無所有時,自會毫不猶豫的妄圖使用一切的手段,試圖連本帶利的掙回來。

    現在的安德烈斯爵士,心態大抵也是如此。

    總督府裡的人沉默著。

    對於安德烈斯爵士的‘建議’,他們首先感受到的乃是刺骨的寒意。

    可是……情況已經糟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還能有什麼,比現在更加糟糕呢。

    借款,繼續……只要堅持下去,那麼……就可守得雲開見月明。

    微跌的球莖,價格依舊還在拉鋸,偶爾微跌,偶爾又微升。

    可那數之不盡的傾銷,也還在繼續。

    安德烈斯有些開始懷疑人生了。

    因為……他無法理解,怎麼這世上,竟有如此之多的球莖。

    這些球莖,到底從何而來。

    西班牙的海軍,打探到有打著北方省旗號的商船繞過了葡萄牙,向北非方向而去。

    可海軍打算伏擊時,竟發現了大明的船隊,這些在此接應的船隊出現時,立即引起了西班牙艦隊的警惕。

    他們不敢貿然追近,可當他們呼喚了主力艦隊來時,那些艦船,早已遠去了。

    艦船一旦出了海,在這個沒有雷達和衛星的時代,想要尋覓其蹤跡,不啻是大海撈針,除非對方沿著既定的海路而行……而且,哪怕是要做到伏擊,也是極不容易,畢竟,整個西班牙王國海軍,不可能做到隨時出擊,成本太高昂了。

    本身國庫就已經緊張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捉襟見肘。

    這是明人的陰謀?

    安德烈斯爵士後知後覺。

    此時,已到了第四天。

    傾銷還在繼續。

    儲備金幾乎已經一空,甚至……他們還賒欠了大量的商人的貸款。

    可是……那球莖,卻還是源源不絕,繼續兜售。

    要完蛋了。

    安德烈斯爵士心徹底的寒了。

    當有官員來總督府奏報,又有三個倉庫的貨,正在瘋狂傾銷的時候,總督府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安德烈斯爵士臉色蒼白如紙:“還能夠收購多少?”

    “閣下,儲備金已經沒有了,我們……已經被吸乾了。”

    “閣下……”有人衝了進來,道:“消息走漏了。”

    消息走漏了……

    安德烈斯爵士打了個寒顫。

    消息……怎麼就會在這個時候,不偏不倚走漏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是他的對手散播出去的。

    “立即澄清消息。”

    安德烈斯果斷的下達命令。

    可隨後,他臉色蠟黃。

    澄清消息……儲備金已經告罄,也就是說,各國聯合起來,幾乎掏空了國庫,甚至不惜借貸的金銀,已經徹底的清空了,一個銅板都沒有留下,在這個時候,拿什麼區澄清消息。

    安德烈斯爵士一屁股跌坐在了椅上,他雙目無神的看著虛空。

    “閣下……”一個又一個可怕的消息傳來。

    “消息已經傳遍了,現在所有人,都在兜售他們的球莖,到處都是,市場已經混亂了,人山人海……”

    “閣下……閣下……”

    安德烈斯爵士猛地從椅上跳了起來:“立即逮捕那些兇徒,我們失敗了,那就讓他們陪葬吧,派出我們的士兵……士兵!”

    總督一臉死灰的接受了命令。

    歐洲沉淪,已經不可避免。

    他已無法想像,在各國的財政被洗劫一空,在各個階層的財富一夜之間化為烏有的時候,會發生什麼。

    享受了數十年殖民紅利的歐洲,現在……已經站在了懸崖上。

    而現在……在被毀滅之前,他必須帶著士兵,將那些該死的人統統逮捕。

    可是……

    街道上到處都是混亂。

    到處都是走上街頭的人們,他們拿著自己的球莖,驚慌失措到居然向路人兜售。

    就在清晨時候,球莖的價格,還是二十多金幣。

    可在一個時辰之後,當消息散播,這球莖,居然已經不值一錢了。

    一個銅板都兌換不到。

    因為每一個人,都在兜售他們的球莖,瘋狂的人,甚至攔住了總督和上百名士兵的道路,他們拿著球莖,弓著身,乞求著道:“先生,行行好吧,三個金幣,我的球莖,是世上最好的……”

    “滾開!”總督心裡想,我的球莖更多,一個金幣你要嘛?

    很快,身後的士兵開始變得猶豫起來。

    有一個傢伙,溜了。

    看到街頭上如此恐怖的場景,想來他也拿自己畢生的積蓄,換了球莖,寄望於能夠升值。

    這士兵一走,其他的士兵更加的不安。

    遠處,憤怒的人開始將球莖砸在了地上,這球莖啪嗒落地,摔成了兩半,一股濃重的大蒜味便散發了出來。

    到處都是大蒜的味道。

    人們看到了士兵,有人怒喝道:“就是他們,就是他們……”

    憤怒的人們,才不管是誰洗劫了自己。

    因為洗劫自己的人,可能遠在天邊。可是出門左轉,總能找著總督大人。

    以往謙卑的人們,在絕望之下,已經瘋狂了。

    那種一夜之間一切化為烏有的滋味,足以讓任何溫和的人,變成強盜。

    起初的時候,他們是用球莖朝著士兵身上砸去。

    憤怒的士兵試圖反擊。

    可隨後,這樣的人越來越多。

    當總督帶著士兵艱難的尋到了幾個庫房,發現這庫房裡,還有沒有拋售完的球莖時,這裡已是人去樓空了。

    他們艱難的開始搜捕了幾個協同出貨的商人。

    商人們戰戰兢兢的看著他們,告訴總督,和他接觸的,是個約克的英國商人,英國商人只是委託他們進行販賣而已。

    在花費了半天的時間,查到了約克的蹤跡時,這位英國商人則老實交代,他受僱於一個葡萄牙人。

    而至於那位葡萄牙人,卻早已不見蹤影了。

    士兵們封鎖了港口。

    這裡早沒有了船隻出入。

    直到有人告訴他們,在海外有一處島嶼,那裡曾被人租下來,有許多可疑的人出入,於是,總督帶著水兵,抵達了島嶼。

    島嶼裡,一切如常,倒是興建起了一些設施,可是……依舊是人去樓空。

    據說早在兩天之前,這裡的人,就坐上了船,不見了蹤影。

    北方省的一支小艦隊已經預備出發,要將這些該死的騙子繩之以法。

    安德烈斯爵士一面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一面,有信使帶來了更壞的消息,北方省的艦隊,襲擊了港口,他們宣佈叛亂。

    而理由很簡單,絕大多數的官兵,已經破產,他們已經預期到西班牙已經支付不起他們薪水。

    現在到處都是混亂,人們朝不保夕的情況之下,不滿和怨恨已經滋生。

    原本奉命出海的艦隊,早已明白,大海茫茫,他們根本追擊那些商人,於是,憤怒的官兵,決定有所作為。

    他們懸掛上了代表荷蘭的旗幟,殺入了港口,非但沒有得到抵抗,反而很快,得到了無數人的歡迎。

    人們憤怒的咆哮,無數人跟著水兵,迅速的在市政廳裡,升起了新的旗幟,並且宣佈,北方省,不再接受殘暴的西班牙王室統治。

    總督已經被殺死,一名貴族戰戰兢兢的,被士兵們擁戴著戴上了王冠。

    而至於安德烈斯爵士……他手裡提著鵝毛筆,一臉錯愕的看著信使。

    信使道:“閣下,我們應該立即取道法蘭西,回到西班牙去,這裡已經被憤怒包圍了,到處都是叛軍,他們已經失去了理智。”

    安德烈斯道:“其他的客人呢?”

    “都已經走了。我們應該向南走,通過洛林進入法國,因為法國北方諸省,也有bao亂的傾向,許多人聲稱要殺死國王,絞死商人。”

    安德烈斯一臉痛苦之色:“這群野蠻人!”

    事實上,沒有人比安德烈斯爵士更加痛苦了,一方面,亂民們四處在尋找他,與他勢不兩立,到處都是要絞死他的呼聲。可是……哪怕是回到了西班牙,那又如何呢,他將成為替罪羔羊,同樣被王室所憎惡。

    人們只會將一切的錯誤,都歸咎於他。

    可事實上,從他奉命來到北方省的那一刻起,他都沒有選擇的。

    “命運哪……”他發出了一聲感慨。

    而後理了理自己頭上的白色頭套,衣冠楚楚的站的筆直:“這只是個開始,不是結束。”

    他朝自己的隨從道:“很快,這裡將會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戰火,王冠將掉落在地,數不清的城堡,將失去他們的主人,所有的財產,都會賤賣,誰擁有金幣和銀幣,就會成為這裡的主人,我深信,那些該死的人,他們不會逃遠,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改頭換面的回來,或許下一次,他們就自稱自己是法蘭西人或者是英國人,又或者是威尼斯人,不管他們是什麼人,這個人將會輕易的拾起掉落在地的王冠……可是……”

    安德烈斯爵士痛苦的閉上眼睛:“沒有人會記得,這群人曾是巧言令色的騙子,是竊取了驚天財富的強盜,人們只會記得,他帶著巨額的財富,登上陸地,成為許多人的大恩人。”

    ………………

    第三章送到,求點月票。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5 15:20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新的王冠


    安德烈斯爵士說出了這番話之後,面容裡滿是悲哀。

    總督府已是一片狼藉,應當用不了多久,憤怒的士兵和亂民就要殺到這裡,那些各國的使者和貴族們,早已逃了個乾淨。

    而自己呢,已經無處可去了。

    安德烈斯爵士向隨從道:“一個混亂或嶄新的時代,將開啟,等待我們的,要嘛是漫漫長夜,又或許,是晨曦初升,可這一切,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這已是我的末路,請帶著我最後的忠告,去告訴國王殿下吧,此時此刻,必須有力的團結法蘭西人,不能再和法蘭西人勾心鬥角下去,只有結好他們,才能確保在未來,平定北方省的叛亂,若是任由北方省被叛軍所佔據,那麼,遲早這裡,將成為瘟疫的發源地。”

    隨從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安德烈斯爵士話裡的意義,可此刻顯然,他已經不願意繼續待下去了,因為外頭已經傳來了憤怒的聲音,僅有的幾個衛士,似乎和外頭的亂民已經產生了衝突。

    隨從看都不看安德烈斯爵士一眼,便慌亂的按劍疾走,頓時不知蹤影。

    安德烈斯爵士看著那扈從去的方向,不禁連連苦笑,他知道,自己的那位扈從不會為自己帶話的。

    來到北方省之前,他還只是一個和所有人一樣,傾心於參加宮廷沙龍和排隊,偶爾為了女人爭風吃醋的貴族,可北方省之行,被委以重任,才讓他真正的意識到,原來世界還有這樣的遊戲。

    而現在……他開竅了。

    只可惜,遊戲已經結束,勝負已分。

    之所以他認為此時,西班牙必須和法國締結盟約,自然是為了保障北方省依舊還在哈布斯堡的手裡,叛亂必須被清除。

    而不幸的是,北方省緊鄰著法蘭西,同時和神聖羅馬帝國中的德意志北方諸邦相鄰。

    法蘭西一直與哈布斯堡爭奪歐洲的霸權,就在十幾年前,西班牙軍隊還大敗法蘭西軍隊,以至於法國人不得不選擇和奧斯曼帝國媾和,雙方劍拔弩張,勢同水火,哪怕是這一次聯合起來,也只是暫時的。

    法蘭西人顯然樂見於哈布斯堡失去對北方省的控制,畢竟,對他們而言,任何削弱哈布斯堡家族實力的事,他們都樂觀其成。

    至於德意志諸邦國,雖然名義上臣服於那加冕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西班牙國王,可事實上,皇帝對他們的控制力有限,這些諸侯歷來對於皇帝陽奉陰違,甚至,他們對於皇帝權勢的擴張,也心生恐懼,近鄰在一旁的北方省,這個哈布斯堡家族的領地,也一直令他們寢食不安。

    而一旦叛軍得到了他們的縱容,那麼後果……可能更加糟糕。

    這一刻,大量的亂民已經憤怒的衝進了市政大廳。

    他們拿著各色各樣的武器。

    安德烈斯爵士筆直的站著,直到有亂民上前,一拳將他打翻在地:“他是西班牙人!”

    他疼得直咧嘴,然而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亂民又揮拳打在他的身上。

    而亂民們也因一句“西班牙人”沸騰了,紛紛前仆後繼的撲向他。

    ………………

    艦隊徐徐的順著波濤而行。

    此時,為首的這一支掛著葡萄牙旗幟的艦船上,劉瑾和王細作俱都挑眉,喜形於色。

    劉文善低頭看著書,事實上這一次的成功到底多少,也只有天知道,因為根本就沒有人來得及點算,所有的金幣和銀元,都倉促的裝上船,而後一船船的拉出了外海,在外海,有大明的船隊接應。

    可是劉文善的臉上,卻不見喜悅。

    來之前,他努力的跟著王細作學習著佛朗機的語言。

    此後,在其他的時間裡,他會看一些關於佛朗機的書籍,整個佛朗機,顯然有著不同的傳統,這是一個全新的文明,這一片大陸上有太多複雜的事。

    中國自居天朝上國已久,將諸邦視為蠻夷,不過新學之中,倒不至於如此的傲慢。

    它更講究實用主義,在對外上,更多遵從知己知彼這一套。

    劉文善現在所看的,是一本法蘭西的騎士小說,足足看了一夜,而後,他抬頭,看著歡天喜地的劉瑾和王細作。

    劉文善閉了一下眼睛,立即又睜開,目光落在王細作身上,不禁嘆息的道。

    “王細作。”

    “在。”

    劉文善很是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嗎?”

    “未來?”王細作踟躕,他不解的看著劉文善。

    劉文善笑吟吟的道:“意思是,你將如何過這一生。”

    “我回到大明,那時,我會擁有許多的土地,我會有許多的妻妾,想來蒙齊國公的厚愛,我會得到一個不錯的官職,我會有更多的孩子……”

    說到這些,王細作的眼裡放光,一臉的嚮往之色。

    劉文善搖頭:“不,你可以得到更多。”

    王細作詫異的看著劉文善。

    劉文善呷了一口白水,笑吟吟的凝視著王細作。

    “北方省的情況,你認為會如何?”

    “會有一場巨大的叛亂,甚至這個叛亂,會有蔓延的風險。”

    “接著呢?”劉文善循循善誘道。

    王細作細細的想了想,才脫口分析。

    “我想,接下來他們會推舉出一個新的國王,從西班牙的統治中獨立出來,北方省在此之前,就一直對於他們的西班牙國王不太友好,此次,是一個導火線。又或者,他們會像威尼斯或熱亞那一樣,成為一個共he國。”

    劉文善點了點,繼續問道:“接著呢?”

    接著……

    王細作一愣,他已經無法繼續暢想下去了,一雙看著劉文善的眼眸裡滿是困惑。

    劉文善嘴角輕輕勾勒起一抹弧度,淡淡道:“那麼,我來告訴你,接著,這個新的國家會很快崩潰,無論他們推舉出來的是誰,可能現在北方省的民眾會對他歡呼,可是你要明白,人們之所以選擇新王,是認為,新王能夠改善他們的處境,可事實上,並不會,因為所有人的財富都幾乎已經化為烏有了。”

    “無數人,將會債務纏身,絕大多數人,為了補償債務,都將賤賣他們的財產,可事實上,他們的財產,沒有人願意購買,因為市面上,已經沒有多少金幣和銀幣了,這就會導致金價和銀價高昇,整個商業,都已經被連根拔起,那裡的士兵,會繼續欠餉,那裡的商人,拚命的兜售貨物,卻又無人問津,那些貴族,他們的地產,現在已是一錢不值……這個新王,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曾經擁護他們的人打倒在地,緊接著,混亂會繼續開始,是嗎?”

    王細作想了想,點頭。

    沒有錯。

    整個北方省,已經徹底的被榨乾了,曾經的富庶之地,現在卻成了混亂之源。

    這根本不是一個憑著新王,就可以解決的。

    劉文善見王細作已經明白自己所說,便又繼續提點道。

    “所以這個時候,你應該回到北方省去。”

    “啊……”王細作詫異的看著劉文善,似乎完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混亂之源,他去做什麼?

    劉文善朝他笑道。

    “當下的北方省,甚至是整個佛朗機,誰擁有金銀,誰就是北方省的主人。”

    王細作嚇了一跳:“這……這……劉先生明鑑哪,我若是去,被人識破了會如何?”

    “就是要被人識破。”劉文善笑吟吟的道:“對於北方省叛亂的人而言,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解決眼下的危機,可是誰可以解決這個危機呢?誰有銀子,可以穩定市場,就符合絕大多數人的利益,他們才懶得去管,拯救他們的人,是什麼身份。”

    “再者,叛亂之後,整個北方省,難道就不擔心,西班牙人進行平叛?而這個時候,若是你自稱自己乃是奉命而去,乃是大明齊國公垂憐北方省的小民,我大明不久之前,曾擊敗西班牙大軍,這個消息,在佛朗機,早有人知道了,若此時你的出現,足以讓叛軍們認為自己有了一個靠山,雖說大明與佛朗機山長水遠,可這些叛軍,暫時多為烏合之眾,他們豈有不忌憚西班牙之理,你的出現,卻又恰好迎合了他們對於安全的需要。”

    劉文善看著吃驚的王細作,不由停頓了一會,又認真而心細的作分析道。

    “只要解決了這兩個問題,還會有人有功夫去顧忌你的身份?眼下,你唯一做的,就是抵達了那裡,控制住叛軍之後,立即交好法蘭西人,現在法蘭西人也是焦頭爛額,只怕也顧不得你,而至於西班牙人,暫時也是自身難保了吧,沒有數年功夫,怕是也緩不過勁來,到了那時,你若是能在北方省立足,齊國公自會派出艦隊,與你裡應外合。”

    王細作臉色又青又白,他很清楚,劉文善雖然對他分析的明明白白,可是……王細作卻明白,這裡頭有太多太多的困難,一個不好,自己便算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5 15:51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方大善人愛你


    王細作沉默著,不發一言,這顯然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於是他淺淺的眯起了眼睛,很是認真的看著劉文善。

    劉文善則是平靜的看著他。

    王細作的心裡,不禁在想,果然一個人若是成日都和優秀的人在一起,難免也會變得優秀起來啊。

    從前的王細作,只是想要發財,想要出人頭地,哪怕只是能掙一百個金幣他也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知足了。

    可現在,跟著齊國公,跟著劉文善,他接觸了一個廣闊的世界,此後,他回頭去看,那曾經一百個金幣的夢想,卻是說不出的可笑。

    這令他深深的明白,自己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

    於是乎他深吸一口氣!霍然抬頭凝視著劉文善,很是認真的問道:“我帶多少金銀回去?”

    劉文善很滿意笑了,看著王細作的目光裡透著欣賞,旋即便鄭重的開口說道。

    “一船就完全足夠了,值此危機時刻,所有的東西,都會暴跌,有一船的金銀,足夠你揮霍,成為整個佛朗機的大恩人。”

    王細作道:“我需要一個完整的計畫,最好……我得有一些扈從,需要四洋商行訓練出來的人,他們還得配一些左輪火銃,得有一百人。”

    劉文善便看向劉瑾。

    劉瑾高興的要跳起來,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且不說,若是王細作成功了,那麼……四洋商行在佛朗機,就有了一個跳板,不只可以為四洋商行的生意帶來巨大的便利,而且四洋商行在北方省,也可招募大量的暗探,為刺探佛朗機的底細,清掃障礙。

    可若是王細作死了,那也不錯了。

    此次,首功當然是自己的乾爹,可次要的功勞呢,王細作一死,那就很遺憾了,我劉瑾只好當仁不讓。

    這是橫豎不吃虧的事啊。

    “莫說一百人……”劉瑾心裡還是有些疼,咬牙道:“便是一百零一人,也不成問題。”

    幾日之後,王細作帶著他的艦船,開始返航了。

    這一次,他站在甲板上,看著船下的波濤,卻是知道,接下來,他將面對的,是一個艱巨的挑戰。

    當王細作回到北方省的時候。

    事實上,這裡已經面目全非了,bao亂的痕跡清晰可見,到處都是殘桓斷壁,就在新的國王登基不久,很快,新的bao亂又開始了。

    誠如劉文善所預料的這樣。

    民變的基礎來自於人們對於一無所有的恐懼,可無論是誰登台,他們依然還是一無所有。

    曾經大量的投資者,現如今,陷入了最尷尬的境地。

    街道上,瀰漫著一股大蒜的氣息。

    人人都欠下了巨額的債務,高利貸者們卻無法收回自己放出去的貸款。

    所有的地產,都無人問津。

    除此之外,各種的流言蜚語漫天的飛。

    有的說,法蘭西已經發生了***,國王已經被逮捕。也有的說,法王與西班牙國王無法容忍這股風潮,他們已經糾集了強大的軍隊,將進入北方省,撲滅這裡的火焰。

    王細作下船,隨後,他輕車熟路的尋到了所有的商賈。

    商會已經蕭條了,因為任何貨物,現在都已經賣不出去了。

    商人們好奇的看著王細作。

    王細作坐下,氣定神閒:“我奉大明齊國公的命令而來。齊國公知悉了這裡的情況,對於這裡所發生的事,表示遺憾。發生這些,完全歸咎於西班牙人的貪婪……”

    眾人面面相覷。

    這裡的人,確實都將一切歸咎於西班牙的統治者們。

    尤其是當人們砸開庫房,發現這些統治者們囤積了數不清的球莖的時候。

    至於大明……人們似乎有所耳聞。

    那是一個遙遠的國度,有人認為其強大,有人又認為它脆弱。

    不過,西班牙人在大明遠征的失敗,令這大明王朝,又多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齊國公是個好人,他在東方,被稱之為舉世矚目的慈善家,他富有,卻又不吝錢財,他幫助弱小,並且為大明皇帝所賞識,他有著崇高的品德,不只如此,他還多才多藝,他是一個偉大的建築師,同時還是建築業最有利的贊助者,他還津津樂道於辦學,熱衷於投資繪畫、藝術,他還是一個美食家。”

    人們對於這個齊國公,是個什麼樣的人不太感興趣。

    “我奉了他的命令而來,是因為他不忍看著這裡繼續混亂下去,在東方,眾所周知,他擁有高貴的血統,他既是公爵,也是王冠的繼承人,好吧,現在我來說一說我的計畫,齊國公愛你們,正因為他對於佛朗機和北方省的熱愛,他善良的內心,無法作視這裡的情況繼續惡化。”

    人們對於這一段話,是保持懷疑的。

    一個人在遠在天邊來熱愛自己,這實在有侮辱智商的成分。

    王細作也不在乎他們此刻在想什麼,而是繼續神情淡定的說道:“因此,他決定對市面上的房產、地產,進行收購,同時,他讓我帶來了十萬金幣,用以作為新政府的資金儲備,用以保障軍隊的運行,同時,穩定新政府的日常所需,不只如此,在未來,齊國公會持續的對新政府給予道義上的支持,先生們,我們必須要穩定住市場,不能讓資產的價格繼續持續暴跌了!”

    商人們不可置信的看著王細作。

    現在整個北方省,金銀奇缺,再加上大量的債務,以及混亂,市場已經蕭條,曾經任何值錢的東西,到現在已經無人問津。

    可這時候,有人帶來了金銀,不只對新政府進行資助,而且還許諾拿出金銀來,收購人們手上不值錢的房產以及一切商品。

    要知道,多少人陷入可怕的債務,可他們手頭一切曾經值錢的東西,現在都一錢不值,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啊。

    現在北方省,最缺乏的恰恰是信心,而一個突如其來的人,卻帶來了信心。

    甚至,人家還許諾,在未來,齊國公還會源源不斷的派人來到這裡,對北方省進行資助。

    倘若如此,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商人們頓時雀躍起來。

    “齊國公的善舉,令人感動。請容許我們,向他致意。”這些行將破產的商人們,熱淚盈眶。

    沒有人真正去關心,齊國公和王細作是什麼人,有什麼圖謀,對於一群落水之人而言,齊國公和王細作一下子,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他們只想狠狠的抱住稻草,別無他想。

    王細作很快就成為了北方省最光鮮的人。

    他建立起了一個錢莊,此後,將隨船而來的貨幣作為儲備。

    資助新政府和軍隊的款項,很快就落實,當然,只是預付了一筆,可這已經足夠了。

    隨後,通過錢莊,大量的地產被收購。

    那些破產的小領主們,不得不賣了他們的城堡,哪怕是錢莊收購他們的土地只有危機之前十分之一的價格,他們竟還是對王細作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沉重的債務,已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現在全歐洲都在兜售自己的土地,可是,買家卻是一個都沒有。能夠賣到這個價格,他們已經十分滿足了。

    一位剛剛將土地轉讓給了錢莊的騎士忍不住親吻王細作的手,流下了滾燙的熱淚,他激動的讚美道:“閣下,您真是一個好人。”

    這番話完全發自肺腑。

    因為就在昨天,他用更低的價格想要拋售,卻沒有人願意理會他,而他的債務若是再不清償,會令他陷入更加窘困的境地。

    王細作甩了甩手背上的口水,朝他微笑:“這都是齊國公仁慈的緣故,繼藩*方殿下,最見不得的,就是正直的人,在遭遇了困境,卻得不到幫助,他是一個善人,以能夠救助他人為己任,所以,請不要感謝我,應該感謝那位尊貴的王子以及國公殿下。”

    “那麼,請您轉達我對他的感激之情,他的善舉,將會得到來自天國的回報。”

    王細作點頭,不過他顯得有些不耐煩。

    因為他很忙。

    他不但要大肆的收購資產,也要藉機,聯合商人們穩定住市場,除此之外,他還以方繼藩的名義,去接濟一些失去了一切,淪落街頭的人。

    這些事情已經夠他忙得暈頭轉向了,所以他沒時間去搭理每一個人。

    這裡的貴族們原本憂心忡忡,他們擔心西班牙的平叛大軍來到這裡,這些荷蘭貴族,對於西班牙的統治早已不滿,而這一次叛亂之後,他們卻又很快清醒的認識到,或許……他們要大難臨頭了。

    王細作的出現,讓他們暫時安心起來。

    王細作一再向他們保證,繼藩*方閣下對於他們的處境極為同情,繼藩*方還是一位優秀的海軍元帥,是一位了不起的軍事將領,他在去年,帶領軍隊打敗了西班牙的侵略者,並且身先士卒,受了重傷。

    因此,如果西班牙人膽干來犯,那麼繼藩*方閣下將會帶著他的軍隊而來,保護荷蘭的獨立,繼藩*方不介意在荷蘭,再一次擊敗西班牙人。

    ………………

    來杭州,開個會,長途跋涉,好累,更新會穩定,放心。
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9-5-15 15:53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都督佛朗機


    這種安全上的承諾,雖然是虛無縹緲。

    可這些叛軍們,卻很吃這一套。

    人總願意自己願意相信的事。

    更何況,對方還拿出了真金白銀。

    至少現在北方省的情況,比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人心開始漸漸的恢復。

    物價開始漸漸的穩定。

    商人們終於開始打開門做生意。

    士兵的薪水,雖然少的可憐,卻也開始發放。

    苦難還在繼續,可是希望還在。

    擊敗了西班牙軍隊的偉大將軍,尊貴的王子,大善人,以及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甚至據說還是一個對於教會抱有好感的人,這個擁有一切好名聲的人,現在卻已是聲名鵲起。

    人們堅信的認為,那位善良的國公,會保護他們。

    王細作在北方省的產業越來越大,他成了越來越土地的擁有者,可他謙卑的自稱自己只是方大善人忠實的奴僕,越是如此,人們對於那位大善人,便越發的心懷敬畏。

    許多商人,不約而同的開始圍繞在了王細作的身邊,畢竟,現在他已控制了整個北方省的各行各業。

    他所擁有的土地的財富數之不盡。

    北方省並非沒有保王黨,可是在經歷了危機之後,保王黨已經深受重創,何況在這個時候,西班牙國王也已焦頭爛額,正在緊急的處理著即將要破產的政府還有西班牙內部日益增加的不滿,以及神聖羅馬帝國內部離心離德的帝選侯們。

    這些潛伏起來的保王黨們曾一度認為,殺死這個東方人的奴僕,掠奪他的財富,就可以解決當下的危機。

    可是……他們勢單力薄。

    因為此時整個北方省穩定下來的根本,並不在於王細作帶來的這些財富,而是來源於王細作巧舌如簧,所提出的遠景。

    一旦除掉了王細作,那麼,勢必要觸怒那位傳說中的方大善人,哪怕方大善人不與之為敵,而後續方大善人對於北方省的援助承諾一旦落空,後果都將是災難性的。

    繼藩*方援助計畫,是北方省人心穩定的基石,任何人破壞它,都會是整個北方省各個階層的敵人。

    左右逢源的王細作很快就成了貴族們的好朋友,商人們可以信賴的夥伴,市民們的衣食父母,以及農民們眼裡的大救星。

    任何的沙龍和宴會,他都是最受矚目且最閃亮的那個。

    每到一處,他就登台,一遍遍的告訴所有人,方大善人在得知了危機之後,如何寢食難安,如何夜不能寐,他為北方省的人民操碎了心。

    人們於是歡呼。

    貴族們或許不相信這些鬼話,可是叛亂的貴族本就希望穩定人心,所以他們接受這個說法。

    商人們何其精明,也未必相信這個鬼話,可他們卻假裝自己狂熱無比,因為這些話,才可以穩定住剛剛恢復了一些的市場。

    市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除了這個希望之外,他們一無所有,因而他們振臂一揮,為之歡呼。

    農夫們湊錢殺了幾頭牛,將這些牛肉,送到了王細作的面前,希望王細作能夠派船,將這些禮物,送去給方大善人,願那位熱愛美食的大善人,永遠健康長壽。

    緊接其後,人們才意識到此時除了王細作之外,再沒有一個能在困境之中團結各個階層,維持穩定的人了。

    當一個噩耗傳來,這更促使了人們更加依賴王細作的居心。

    盧森堡大公國發生了叛亂,叛軍和王軍反覆的拉鋸,已造成了數千人的死亡。

    此時……整個歐洲都在風雨飄搖,唯有這曾經的北方省,現在的荷蘭,還維持著一定的穩定。

    於是,新政府在群龍無首之下,決心擁戴王細作為荷蘭護國總督。

    王細作當仁不讓,在剛剛擦拭乾了血跡的總督府裡接手了權力,而後,一場盛大的宴會進行,無數人紛紛向新總督表示了自己的忠心。

    “總督閣下。”人們圍著王細作,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您接下來,下達的第一個命令是什麼。”

    宴會裡,許多狂歡的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們看著王細作,期待著答案。

    人們出於對混亂的恐懼,選擇了這位方大善人的僕從,此時,他們極希望知道,這位總督閣下是否有什麼特殊的才能。

    “這要考慮到荷蘭的需求。”

    “那麼,荷蘭現在最大的需求是什麼呢?”

    有人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王細作顯得信心滿滿,他看著所有人,沉吟片刻:“戰亂已經開始蔓延開來,而荷蘭必須穩定,荷蘭的穩定,將會使它成為歐洲的孤島,就說說盧森堡所發生的事吧,在那裡,到處都是殺戮,不出意外將會有大量的難民湧入進荷蘭,我們可以阻止他們嗎?”

    國界是無法阻止他們的,這一點人們深知。

    王細作道:“當他們越過了邊界,最需要的是什麼?”

    “……”

    人們開始思考。

    總督閣下的問題,確實給予了他們很大的啟發。

    是啊,接下來,需要的是什麼呢?

    “是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我們每一個人,都需要房子,我需要,你們需要,每一個市民,每一個來到荷蘭的人都需要!”

    “…………”

    人們瞠目結舌。

    王細作豪氣萬千的道:“我們應該招募大量的人手,建房子,從現在起,我宣佈,荷蘭建業現在成立,這是我的第一個命令!”

    “…………”

    王細作看著這些瞠目結舌的‘鄉巴佬’,果然,都是一群沒有見過太多世面的人啊。

    可話說回來,作為總督的王細作,有只懂這個,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買了很多房產的人更加懂房子了。

    ………………………………

    新的順天府已經開始矗立在了新城。

    準確的說,是京南新城。

    大量的文吏,武吏被招募了進來,這巍峨的衙門,瞬間便開始人滿為患起來。

    弘治皇帝得知了此事,一言不發,他是有些懵逼的,臥槽……這兩個傢伙,想賣地已經想瘋了。

    弘治皇帝倒是沒有指責什麼。

    居然決心讓太子和方繼藩去折騰,他算是想開了,隨著他們去折騰吧。

    朱厚照和方繼藩正得意非凡的時候,王恭廠附近的一次爆炸,卻是一下子驚動了二人。

    二人迅速的被召回宮中。

    內閣和各部的大臣,早已到了。

    弘治皇帝臉色鐵青,跪在地上的,乃是蕭敬和牟斌二人。

    這二人一個東廠廠公,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對此卻是懵然無知。

    其實這也怪不得牟斌。

    倒不是牟斌辦事不利。

    而是自弘治皇帝登基之後,先是裁撤掉了西廠,接下來,對於廠衛的態度,也是極不明確。

    這使得廠衛非但早沒了成化年間的威風,反而隔三岔五,被御史們各種痛批。

    牟斌作為錦衣衛指揮使,自知陛下對於廠衛頗有幾分戒備,因而許多事,他總是猶豫不定,再加上自成化之後,錦衣衛已經經過了幾番的裁撤,人手也開始微微不足起來。

    可現在……

    朱厚照和方繼藩到了,朝弘治皇帝行了禮。

    弘治皇帝只頷首點頭:“你們來的正好,你們二人,一人是順天府府尹,一人呢,則是少尹,王恭廠附近的倉庫爆炸之事,你們可知嗎?這可傷了十七個人,朕記得,七八年前,王恭廠也有過爆炸,可這一次,顯然不同,因為根據奏報,爆炸的當日,是有人混入了火藥庫之中,可見,這是有逆賊圖謀,錦衣衛這裡,已經打探到,這極可能和白蓮教逆匪有關,這王恭廠,也算是順天府的轄地吧,京裡出了逆賊,廠衛責無旁貸,你們順天府,也可以坐視不理嗎?”

    朱厚照道:“兒臣又沒說不理。”

    弘治皇帝:“……”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方繼藩:“方卿家,你來說。”

    方繼藩道:“陛下聖明……”

    “撿重點。”弘治皇帝不客氣的道。

    方繼藩只好道:“京裡現在越來越多人口流入,難免會有宵小之徒,趁此混進來,這情有可原,順天府一時失察,是順天府的疏失,懇請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臉色緩和了一些:“自宋以來,這白蓮教匪,便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歷代先皇無一不想將其碎屍萬段,朕本以為,自前些年的打擊這些逆賊還知收斂,可現在看來…哎……他們不但是狼子野心,還是膽大包天哪,此事,朕已命廠衛去查了,順天府……倒也不必大張旗鼓,畢竟,廠衛才負有主要責任,朕之所以召你們來,訓斥你們一通,是要讓你們知道,別成日只惦記著修衙,要做做正兒八經的事。”

    朱厚照張口想要說什麼。‘

    方繼藩連忙道:“兒臣萬死之罪,可這衙修都修了,總不能將它拆了吧。”

    拆了……

    弘治皇帝冷笑,你敢拆了,朕先把你方家拆了。

    弘治皇帝淡淡道:“朕聽說,蕭伴伴竟認了小藩做母親,繼藩,蕭伴伴成你外甥了?”

    “這……”

    ………………

    第三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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