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606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3
第七百四十二章 正式接觸

    路承周這段時間,與社會局的宮琦益歡接觸上了。

    宮琦益歡是社會局的輔佐官,但他不是軍人出身,以前原來是一名浪人。

    讓一名浪人擔任社會局的輔佐官,可見日本真的很缺人。

    宮琦益歡確實有個計劃,想募集一百萬元,從山西購進小米。

    宮琦益歡計劃,只讓十個商人參加,每名商人的股金不能低于五萬。

    他不想將範圍擴大,只想與真正有實力的人合作。

    他雖然設定了五萬元的門檻,實際上每個人都會超過這個數。

    宮琦益歡甚至覺得,只需要五個人,就能募集到一百萬元。

    黃筱庵只有三萬元,卻想參加這次財富之旅。

    然而,路承周與宮琦益歡也剛接觸上,暫時還沒到,可以談論購米計劃的地步。

    晚上,路承周原本想約宮琦益歡喝酒,但現在海沽的情況,很難找到一個可以靜下來喝酒的地方。

    路承周上船後,听到張保頭的話,一時之間很是詫異。

    “大東公司是抓勞工?”路承周驚訝地說,但話一說完,他馬上明白了。

    大東公司是在溫佩石的授意下成立的,溫佩石一向以為日本人效勞為己任。

    大東公司如果真的是為了安置就業,那才真是怪了。

    路承周之前還在想,海沽市的這幫人,終于干了件人事。

    “說是安置就業,實際上是做苦力,稍不如意,就會丟命。”張保頭嘆息著說。

    他沒有說出朱彪之事,之所以告訴路承周關于大東公司的事情,是想看看路承周的態度。

    他雖然幫路承周干過不少事,但並沒有幫路承周干過賣國求榮之事。

    否則,他也不會了近才發現路承周是日本特務之事。

    “你听誰說的?”路承周隨口問,但他卻下意識地將煙掏了出來。

    “我也是听別人說的。”張保頭有些緊張地說。

    路承周沒有再問,張保頭顯然是不想告訴他。

    對于普通人來說,要掩飾情緒,實在太困難了。

    晚上,張保頭回去後,去了朱彪的住處,張保頭臨時幫他租了間房。

    “我給你帶了兩斤饅頭和豬頭肉。”張保頭已經很久不嘗過肉是什麼味道了。

    “我的媽啊,早聞到香味了。”朱彪幾乎是撲上來,一把奪過了張保頭手里的紙袋。

    一個巴掌大的饅頭,他幾乎整個塞進了嘴里。

    “我跟路承周說了大東公司的事。”張保頭掏出煙,緩緩地說。

    “什麼……你跟……他說干什麼?”朱彪滿嘴都是東西,听到張保頭的話,驚詫地說。

    “放心,我沒說你的事情。”張保頭連忙說,他跟朱彪是老伙計,自然不會跟路承周說起朱彪之中。

    “你要小心路承周,如果他套你的話,可不要亂說。”朱彪叮囑著說。

    路承周回到家後,沒有馬上睡,張保頭告訴他的事情,讓他很吃驚。

    日本人為了獲得勉強勞工,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而溫佩石為了拍日本人的馬屁,也是想盡了一切辦法。

    原本,路承周以為,溫佩石只是為了疏散難民,把人送到外地,變相解決了海沽的難題。

    哪想到,溫佩石竟然是為了騙難民當勞工。

    第二天上午,路承周去了趟紅牆道11號,向馬玉珍布置了新的任務,查明大東公司的真相。

    “據查,大東公司以安置難民,和幫人就業為名,欺騙海沽的壯年男子去當勞工。如果此事真有發生,我們一定要及時阻止,向民眾公開真相。”路承周正色地說。

    “大東公司,不是屬于水災救濟會麼?”馬玉珍驚訝地說。

    “正是因為假借救濟的名義,才容易讓民眾上當。”路承周沉吟著說。

    “我會盡快查清的。”馬玉珍說,她是庸報的記者,又是海沽站的情報組副組長,要查清此事,實在容易得很。

    “一定要盡快,每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他們騙走。”路承周叮囑著說。

    這些人被騙去當勞工,也許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我會盡快的。”馬玉珍說,這件事,無論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場,都應該竭盡全力。

    她相信,如果組織上知道此事,也一定會讓自己全力查清的。

    從紅牆道11號離開後,路承周沿著營口道去了法租界,他要找一個適合請宮琦益歡吃飯的地方。

    英法租界的飯店酒樓不少,但在水災時,還能正常營業的卻不多。

    當路承周坐的船,到了法租界二十一號路的拐角處時,他突然看到德泰洋行。

    在德泰洋行的樓上,正是大華飯店,這家飯店位于頂樓,這樣的水深,並不會影響營業。

    路承周特意去問了,大華飯店果然是營業的。

    回到憲兵分隊後,路承周特意去找石田秋夫,想中午約他在大華飯店吃飯。

    “為什麼突然跑到法租界吃飯?”石田秋夫有些意外地說。

    “大華飯店在德泰洋行樓上,雖然要坐船過去,但並不影響吃飯。”路承周解釋著說。

    “讓您破費了。”石田秋夫知道,大華飯店很有名氣,不僅是口味好,環境好,同時價格也很昂貴。

    “中午,我還想約上社會局的輔佐官宮琦益歡,您沒意見吧?”路承周問。

    就算石田秋夫反對,對他來說,也只是多請一頓飯罷了。

    大華飯店的消費確實很貴,可他還是不會擔心的。

    “當然可以。”石田秋夫說。

    石田秋夫點了頭,路承周又約宮琦益歡。

    他以石田秋夫的名義,宮琦益歡也很爽快的答應了。

    宮琦益歡只是一個浪人,如果不是日軍佔領海沽,又缺乏人手,他根本沒資格在社會局當輔佐官的。

    而石田秋夫可是帝國軍人,還是憲兵分隊的,宮琦益歡是憲兵隊監管的對象。

    宮琦益歡也希望,能與憲兵隊的人搞好關系。

    這是路承周第一次正式與宮琦益歡接觸,吃過一次飯後,再要與他接觸,就方便多了。

    初次見面,路承周並沒有給宮琦益歡準備什麼東西,但他與宮琦益歡待了一個多小時,發現宮琦益歡其實是個貪婪之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3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一夜之間

   宮琦益歡對石田秋夫還是很客氣的,然而,對身為中國人的路承周,就顯得有些輕視了。

    路承周雖然也在憲兵隊,但對宮琦益歡這個日本人來說,並沒有威脅力。

    “路主任,你們中國人是不是發財的路子特別多?”宮琦益歡主動說起了這些事。

    市公署的人,為了討好日本人,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

    “別的人我不知道,但我們其實沒什麼路子,還不如閣下。听說宮琦君準備從山西購進小米,以解海沽燃眉之急?”路承周笑了笑,說。

    “怎麼,路主任也有興趣?”宮琦益歡問。

    路承周的日語說得很標準,以至于總讓他產生一種,忘記他中國人身份的感覺。

    “誰也不會嫌錢多。”路承周笑了笑。

    “看來路主任確實很有錢,最低也要五萬元,這可不是筆小數。而且,我還要收一成佣金。”宮琦益歡當著石田秋夫和路承周的面,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

    “現在海沽正缺糧食,米價一天一個價往上漲。”石田秋夫也說道。

    “石田君有沒有興趣?如果是你來,不管多少,我都可以讓你參與。”宮琦益歡微笑著說。

    路承周的身份,在他心目中還低了一點。

    但如果石田秋夫願意加入,他是很樂意的。

    “對啊,如果石田顧問錢不夠,我可以借給你。”路承周馬上說,他也希望能把石田秋夫拉進來。

    不是為了賺多少錢,而是讓石田秋夫多賺錢。

    一旦兩人有了共同的利益,以後的關系必定會更緊密。

    “這個……”石田秋夫還真有些心動。

    “按照現在的價格,投五萬元,至少可以收回二十萬元。”宮琦益歡在社會局當輔佐官,對市場的行情很是清楚。

    這也是為什麼他能收一成佣金的原因,一百萬籌集起來後,沒有任何風險,十萬元到手了。

    而他會把這十萬元,也投入到購糧中,最終,這十萬元會變成四十萬元。

    一想到這個數字,宮琦益歡就異常興奮。

    空手套白狼,哪里還有比這更好的生意了呢?

    只要這次順利成交,他就能賺到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我有個朋友,想投一點,石田顧問如果有興趣,我們可以合成一股。”路承周微笑著說。

    “路主任今天請我吃飯,就是想談這件事吧?”宮琦益歡終于知道,這幾天路承周為何會主動與自己接觸了。

    “請宮琦君以後多多關照。”路承周站起來,躬了躬身,誠懇地說。

    “只要石田君願意,我當然沒問題。”宮琦益歡笑了笑。

    路承周听懂了,只有石田秋夫答應加入,他才“沒問題”。

    “我考慮考慮。”石田秋夫說,他手頭其實沒什麼錢。

    憲兵分隊的薪水雖然很高,但想要隨便拿出幾千上萬元,還是不可能的。

    如果讓他拿幾百元,或許咬咬牙,還能想到辦法,可幾百元對一百萬的項目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雖然石田秋夫沒有馬上答應,但接下來這頓飯吃得還是很愉快。

    路承周和宮琦益歡都意識到了,石田秋夫答應只是早晚之事。

    像這種沒什麼危險,又可以一本萬利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不會干。

    一塊錢,不用一個月,就能變成四塊錢,這樣的暴利機會,可不是時刻都有的。

    下午,路承周再次去了紅牆道11號,他想知道馬玉珍的最新進展。

    “大東公司確實是借疏散難民和安置就業為名抓捕勞工,以供日軍驅使和奴役。這些人會被押解到車站、碼頭,裝進鐵悶子車廂或輪船貨艙,一部分被運往東北和日本北海道礦區做井下勞工,一部分留在日軍兵營構築工事,完工後,滅絕人性的日寇竟將他們秘密處決,沉入海河……”馬玉珍緩緩地說。

    大東公司並不是特務機構,主事的人只是幾個流氓地痞罷了,以馬玉珍的手段,要查清這些事情,實在再容易不過。

    “混蛋!”路承周一拍桌子,憤怒地說。

    “怎麼辦?”馬玉珍問。

    “把方南生叫來,必須徹底鏟除這家公司,並且要讓民眾知道他們的真正面目。”路承周沉吟著說。

    “大東公司的情況,都摸上來了。”馬玉珍馬上說,路承周下了決心,她一定會全力支持。

    像這樣的公司,原本就不該成立,而且還要告訴民眾,絕對不能上當。

    溫佩石對大東公司的運營情況很是滿意,隨著各個收容所人數日益增多,他唯恐生出事端。

    在與日本防衛軍司令官本間雅晴商量後,決定疏散難民。

    各個收容所,都會派日本兵站崗,監視災民行動,並且時常將所有壯丁驅出棚外,讓他們找大東公司自尋出路。

    收容所與大東公司的配合,給滿洲和日本提供了大量免費勞力。

    這些人送走後,干著最髒最累最苦的活,根本沒有收入不久,還要時刻面臨饑餓、寒冷和死亡。

    可是,漢奸和日本人,又怎麼會顧忌這些呢。

    然而,就在大東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時,大東公司容易遭到毀滅性打擊,整個大東公司的所有主事人員,全部被人殺掉,大東公司更是被一把火燒個精光。

    同時,在海沽各個街道,包括那些收容所,都出現了軍統的傳單。

    幾乎在一夜之間,大東公司就注定了會遺臭萬年。

    當張保頭听到這個消息時,也驚呆了。

    前天下午才告訴路承周,昨天晚上大東公司一夜之間就不復存在,這也太神奇了吧。

    “也不知道是誰干的?”張保頭整天劃著船送人送貨,信息沒以往那麼靈通。

    “听說重慶的人干的。”朱彪比較閑,他與各方面依然保持著聯絡。

    “干的好!”張保頭興奮地說。

    這個消息,讓他熱血沸騰,如果可以,他真想成為那些抗日組織的一分子。

    “可惜,那些之前被送走的人,都回不來了。”朱彪嘆息著說。

    “彪老火,能不能找到他們,我想替他們做點事。”張保頭說。

    以前他替路承周做過不少事,總覺得很愧疚,如果能為重慶做點事,也算彌補心中的遺憾。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3
第七百四十四章 組織來人

    張保頭想替抗日組織做點事,朱彪其實也有同樣的想法。

    他們雖是人力車夫的頭頭,但跟抗日組織,還真沒有聯系。

    “我們以前給路承周做過事,人家會相信咱?”朱彪嘆了口氣,很是沮喪的說。

    此事,或許是他人生中了大的污點。

    “以前是不知道嘛,再說了,咱們也沒幫路承周干什麼壞事吧?甚至,還有可能幫抗日組織間接做過事。”張保頭突然說。

    “間接做過事?”朱彪驚訝地說,他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印象。

    “五十一號路26號。”張保頭緩緩地說。

    “五十一號路26號?這不是重慶建隊分子的機關麼?”朱彪驚訝地說。

    “那個地方,當初是我幫路承周租下的。只是軍統神通廣大,竟然輾轉幾次,租下了那里。”張保頭說,他得知五十一號路26號是軍統海沽站的機關後,當時也很驚訝。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地方是他幫路承周租下的。

    五十一號路26號成為海沽站機關時,路承周通過“正常”手續,將房子退租。

    其實只是左手換右手,這套房子一直是軍統在使用。

    “這也不算什麼,而且此事可不能被別人知道,否則說你是抗日分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朱彪叮囑著說。

    如果以後聯系上了抗日組織,可以跟他們說起。

    “你是外人?”張保頭不滿地說。

    路承周是听馬玉珍匯報,才知道張保頭和朱彪,在四處尋找抗日組織。

    “他們都有極強的愛國心,可以成為我們的運用人員。”路承周笑了笑,張保頭和朱彪,滿世界尋找抗日組織。

    “那我派人與他們接觸。”馬玉珍點了點頭。

    “不,你親自與他們接觸。”路承周搖了搖頭,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都想親自與張保頭和朱彪聯系。

    這兩人在英租界的人力車夫中,有著很高的威望。

    如果軍統掌握了他們,只要稍加訓練,就能成為很好的幫手。

    讓馬玉珍親自與他們接觸,路承周也是存了私心的。

    馬玉珍雖是海沽站情報組副組長,但她的真實身份是地下黨。

    如果張保頭和朱彪掌握在她手里,以後,他們也有可能為黨組織服務。

    英租界有著完善的地下排水系統,當市區還泡在水里時,英租界的洪水,已經在慢慢消退。

    組織上,也終于準備聯系特科人員“螞蟻”同志。

    路承周的組織關系,已經轉到中共晉察冀中央分局城工部,由李向學這個副部長直接聯絡。

    李向學在獨立二旅的任務已經完成,組織上根據他的實際情況,調他到中晉察冀中央分局城工部工作。

    海沽城委的電台,按照組織的命令,已經停止使用。

    電台工作人員,已經撤出海沽,聯系“螞蟻”的工作,只能由城工部單獨完成。

    此次來李向學給螞蟻派來的交通員,與路承周和馬玉珍都認識,正是他們的同學兼好友程瑞恩。

    然而,按照組織紀律,李向學並沒有向他說起馬玉珍和路承周的情況。

    李向學相信,當程瑞恩與馬玉珍接上頭後,一定會非常驚喜。

    至于路承周的身份,連馬玉珍都不知道,他更加不能告訴程瑞恩。

    程瑞恩此次再回海沽,特意化了裝,穿得西裝革履,提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戴著眼鏡。

    這幾年他在獨立二旅,既帶過兵打過仗,又協助李向學完成多次秘密任務。

    如今的程瑞恩,臉上有一股超越同齡人的成熟與穩定。

    李向學讓他回海沽,接任晉察冀中央分局城工部的交通員,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而且,程瑞恩是土生土長的海沽人,對他的工作有很大的便利。

    海沽雖然發大水,但日軍對英法租界的封鎖,並沒有因此解除。

    相反,還加強了對進入租界人員的檢查。

    程瑞恩去的是佟樓,這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出入口,他覺得從這里進入租界,還是比較容易的。

    為了順利進入英租界,他特意先在市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去了佟樓。

    然而,當他到佟樓後,發現進入租界的人群排成了長龍,足有半里長。

    程瑞恩很奇怪,天這樣早,怎麼會有這許多人呢?難道昨天夜里就來排隊等候嗎?

    他問一位排隊的人,那人說已經等了兩天,還不知道哪一天才能進去呢。

    實際上,日本人想扼住英法租界的咽喉,不讓它出氣,雖然留有進出口,只是象征性的,每天放不了幾個人進出。

    等了足足三個鐘頭,才喊到程瑞恩的化名,他趕快走進檢查室。

    檢查室是一間臨時蓋的木頭房子,南面開門,向外的門里擱著一扇屏風,地下鋪一張蘆席,靠牆的長凳子上坐著四個日本兵,每人抱著一枝步槍,東倒西歪,頭靠在牆上,有兩個在打瞌睡,他們的面孔越看越不順眼,猙獰到不能再猙獰。

    另外幾個中國人,動手檢查,開口盤問。

    他們讓程瑞恩脫掉鞋子,坐在草席上,連襪子也脫掉。

    又讓他解開衣服,連褲腰帶也解開。

    幸好,這些中國人,只是做做樣子,並沒有認真檢查。

    “進租界干什麼?”檢查人員問。

    “找我哥哥。”程瑞恩連忙說。

    “你哥哥是干什麼的?”那人又問。

    “在匯豐銀行做事。”程瑞恩平靜地說,但在收拾自己東西時,突然塞過去一張鈔票。

    “進去吧。”那人看了看程瑞恩,又翻開手掌看了一眼手中的鈔票,滿意地點了點頭。

    踫到這種開眼的,自然不會特別為難。

    “多謝。”程瑞恩點了點頭,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終于順利進了租界,程瑞恩先找地方住了下來。

    他此次再來海沽,不能與地下黨有任何聯系,他的任務只有一個,聯系螞蟻。

    程瑞恩听李向學說起過螞蟻的一些事情,這是一位打入敵人內部的優秀同志,為組織提供過很多重要情報,身份非常隱蔽。

    李向學特別叮囑程瑞恩,“螞蟻”身份特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保護好這位同志的安全。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4
第七百四十五章 謹慎

    住下來後,程瑞恩並沒有馬上去死信箱傳遞情報。

    來海沽時,李向學交待了他兩種聯絡“螞蟻”的方式,一是通過二十五號路上的死信箱。

    另外一種,則是在庸報上登一則廣告。

    只要螞蟻看到廣告,一定會來找自己。

    “有發現嗎?”邵龍閣看到張成回到文齊道57號,問。

    “沒什麼發現。”張成搖了搖頭。

    情報一室現在的任務,除了搜集英法租界的情報外,還負責監視租界內的可疑人員。

    比如說,新進入租界的人,情報一室都要再摸一次底。

    特別是一些重點懷疑對象,更是派人盯梢。

    程瑞恩進入英租界後,張成負責摸底。

    “那個穿西裝的沒問題?”邵龍閣不滿地說。

    昨天在佟樓檢查站時,他當時也在,只是沒有參與檢查。

    之所以將程瑞恩列入重點懷疑對象,是因為邵龍閣看到程瑞恩身上有傷口。

    在檢查站時,所有人都要脫下衣服的,主要就是檢查身上是否有傷口,特別是槍傷。

    “沒問題啊,他在二十六號路找了家小旅館,又去了趟倫敦道,還在振華中學轉了轉,就沒再出去了。”張成不以為意地說。

    “他沒去匯豐銀行?”邵龍閣詫異地說。

    他記得很清楚,“陳仁”進英租界是為了找他在匯豐銀行上班的哥哥。

    程瑞恩此次來海沽,用的正是“陳仁”這個化名。

    匯豐銀行位于維多利亞道,于1925年選址建造。

    匯豐銀行為豪華三層大樓,屬于嚴謹古典主義風格,有華麗的券頂,正面高大的柱廊采用愛奧尼柱式。

    能在這里上班的,都是體面人。

    要不是這樣,“陳仁”也不會如此輕易進入租界。

    “沒去啊,他連維多利亞道的方向都沒去。”張成篤定地說。

    “再去盯一下。”邵龍閣叮囑著說。

    在沒有收到組織的聯絡暗號前,路承周對程瑞恩進入租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當初田南晨離開海沽時,暫時中斷了特科人員的聯系,讓他隱蔽待機,積蓄力量,等待組織與他聯絡。

    路承周也不知道,組織什麼時候會派人來。

    二十五號路路上,有一個中共的死信箱,每天路承周都去看看,有沒有組織與他聯絡的暗號。

    路承周目前的心思,都在宮琦益歡身上。

    這位日本浪人,現在的社會局輔佐官,已經成為海沽各大米商追逐的對象。

    路承周準備拿兩萬元,加入這場財富的盛宴。

    其中,路承周只入股一萬元,剩下的一萬元,他準備借給石田秋夫。

    石田秋夫是情報一室的日本顧問,與他結成一個利益共同體,可以更好地拉近雙方的關系。

    他們兩萬元,加上黃筱庵的三萬元,三人湊成一股,正好達到了宮琦益歡的最低標準。

    有石田秋夫出面,宮琦益歡並不反對他們入股。

    交了錢後,路承周給韓福山下了命令,讓他派人盯著宮琦益歡。

    作為憲兵分隊的人,路承周自然不能白交錢,他必須掌握事情的進展。

    不但要盯著人,還要盯著這筆錢。

    一百萬元,可不是小數,絕對可以令人為之瘋狂。

    “老師,外面有傳言,竹內輝夫領頭發起嘩變,傳得是繪聲繪色。”路承周有事沒事,喜歡到川崎弘的辦公室。

    他是川崎弘的學生,現在又是他的屬下,每天借著匯報工作的名義去一趟他的辦公室,實在再正常不過。

    “是嗎?”川崎弘放下手中的文件。

    竹內輝夫死的時候,是嘩變士兵的身份。

    加上之有竹內輝夫的表現,就算他是菊池寬派去的內線,可誰又能說得清呢。

    畢竟,竹內輝夫也才剛剛為憲兵隊做事。

    他完全有可能,是反戰分子為了打探憲兵隊虛實,才故意向憲兵隊傳遞假消息的。

    按照竹內輝夫的消息,反戰分子應該推遲一天才嘩變的。

    要是按照竹內輝夫的情報,憲兵隊更會錯失良機。

    “我看,竹內輝夫就是個間諜,他是為反戰分子服務的。”路承周“篤定”地說。

    從各方匯總的情況來看,竹內輝夫之所以與憲兵隊合作,完全有可能是“深入虎穴”。

    要不是這樣,反戰分子,又怎麼會推選他為頭領呢。

    “此事柴山兼次郎機關長已經知道了,我剛接到命令,此案將由英租界憲兵分隊全權處理。”川崎弘沉吟著說。

    “還要怎麼處理?”路承周驚訝地說,該抓的人都抓到了,該死也都死了,還要怎麼處理呢?

    “為首之人必須送上軍事法庭,其余從者,將送他們到前線作戰。”川崎弘冷冷地說。

    日軍士兵嘩變,按說應該押回日本受審。

    然而,這樣的話,正好中了這些反戰分子的奸計。

    他們既然想回國,那就送他們去前線,與中國軍隊作戰,讓他們全部死在乩場上。

    “我們的任務,是不是找出為首之人?”路承周問。

    “不錯,你與他們當中的一部分見過面,那些人必然是為首之人。”川崎弘沉吟著說。

    特務機關之所以會把這個案子交給他,也是因為路承周與宮崎英勇等人見過面。

    以路承周的記憶力,就算不能全部記下當時那些人面孔,至少也能記住一部分。

    下午的時候,所有被捕的反戰分子,全部轉到了英租界憲兵分隊。

    只是,這些人並沒有進入英租界。

    英租界憲兵分隊,在市區和英租界都有辦公場所,只是隔著英租界的交界而已。

    之前這些人關在憲兵隊,路承周只能從側面了解,這個案子交給憲兵分隊後,路承周才有機會全面接觸。

    令他奇怪的是,秋山義雄竟然沒在其中,既不在陣亡名單中,也沒在被捕的人群中。

    讓竹內輝夫擔任首領,是路承周之前與秋山義雄商議的方案。

    渡河行動,秋山義雄也是參加了的,路承周以為,他不是被捕,就已經死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秋山義雄死在海河,被水沖走了。

    然而,路承周再去第一聯隊調查,發現秋山義雄竟然還在。

    只不過,秋山義雄換到了四經路的倉庫。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4
第七百四十六章 熟悉感

    邵龍閣派張成盯著程瑞恩,發現他並沒有去維多利亞道的匯豐銀行後,在第三天才向路承周匯報。

    “主任,這個陳仁很有可能是抗日分子。”邵龍閣沒有向韓福山匯報,直接到了路承周的辦公室,向他介紹了陳仁的情況。

    “這個陳仁現在哪里?”路承周沉吟著問。

    “住在二十六號路的一家小旅館內。”邵龍閣低聲說。

    “拍照了沒有?”路承周隨口問。

    “還沒有,要不然我去領台相機?”邵龍閣問。

    “不必,我去看一下。”路承周淡淡地說。

    在程瑞恩住的旅館對面,邵龍閣已經設立了一個監視點。

    自從憲兵分隊拿到執法權後,在英租界行事方便多了,只要亮出證件,沒人不敢配合。

    “主任,走出門的就是陳仁。”邵龍閣突然指著旅館門口的程瑞恩說。

    “這個人確實可疑。”路承周拿起望遠鏡,仔細望著程瑞恩的相貌。

    接到邵龍閣匯報時,路承周就知道,這個可疑人員,很有可能是中共地下黨。

    如果是重慶派來的人,路承周肯定會收到消息。

    他現在是海沽站的站長,重慶有任何事情,必然會先通知他。

    看到這個“陳仁”,路承周第一眼還沒有認出來。

    但他看到陳仁的體形,馬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與程瑞恩從小一起玩大,中學時又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兩人整天待在一起,相互之間非常熟悉。

    雖然程瑞恩化了裝,但路承周還是認出來了。

    海沽發大水時,日寇將洪水引向西南,獨立二旅所在的三塘鋪,變成一片汪(洋,獨立二旅只能撤走。

    加之今年五月,衛大光去軍區開會時,偶遇日寇,雙方發生激戰,剛加入共產黨的衛大光不幸犧牲,獨立二旅因此轉移。

    路承周雖然與獨立二旅沒有聯系,但他從日本特務機關獲得的情報,對獨立二旅的情況也有所了解。

    在獨立二旅時,程瑞恩就經常來海沽與地下黨聯系。

    這次他出現在英租界,是不是又要與地下黨聯系呢?

    不管如何,路承周都必須策應程瑞恩。

    此時的路承周並不知道,程瑞恩來英租界,是與螞蟻情報小組聯系。

    “要不要抓?”邵龍閣問。

    “急什麼,現在抓起來,怎麼審?”路承周斜睨了邵龍閣一眼,不滿地說。

    “他去了趟振華中學,那里以前可是抗團的基地,里面的人思想都很反動。”邵龍閣輕聲說。

    “如果振華中學掛著抗日組織的牌子,那還差不多。你也是個老特工了,怎麼還說這樣幼稚的話?”路承周淡淡地說。

    “我會派人盯著他,只要他有行動,馬上抓。”邵龍閣不敢再堅持,路承周翻起臉來,他可受不了。

    雖然他也覺得程瑞恩很有可能是抗日分子,但正如路承周所說,沒有證據,只能靠用刑,未必能審得出來。

    “你做一個監視計劃,這個人如果是抗日分子,很有可能是條大魚。”路承周說。

    他才不管程瑞恩會不會是大魚,他想要的是程瑞恩的監視計劃。

    其實,這樣的監視計劃,路承周心里基本有譜,他需要的是細節。

    不知道邵龍閣的監視計劃,必須冒險。

    “是。”邵龍閣說。

    “我先回去,下班之前把人員安排好,需要什麼設備,把報告交上來。”路承周說。

    憲兵分隊取得執法權後,可以很方便的監听英租界的所有電話。

    像槍支、相機這樣的設備,只要路承周批了報告,隨時可以去領。

    路承周親自交待的事情,邵龍閣自然不敢怠慢。

    路承周回到文齊道57號後,沒過一個小時,他就把監視計劃拿了過來。

    路承周仔細看了看,在報告的最後簽上了名字。

    邵龍閣需要調用三個人,對程瑞恩進行全面監視。

    同時,那家小旅館前台的電話,也安排了專人監听。

    下班後,路承周與馬玉珍見了個面。

    “在二十六號路發現了一個可疑人員,你去查一下,是不是我們的人。”路承周低聲說。

    雖然他已經認出了程瑞恩,但這件事不能告訴馬玉珍。

    “好。”馬玉珍有些奇怪,如果路承周都不知道的人,很有可能是地下黨。

    路承周向她詳細介紹了邵龍閣的監視計劃,雖然邵龍閣安排了三個人監視,但還是有漏洞可尋。

    馬玉珍晚上化裝後,從後門進入了二十六號路那家小旅館。

    程瑞恩一直從前門進出,邵龍閣並沒有安排人在後門監視。

    程瑞恩住在一零六,馬玉珍先去看了一下,隔壁是一零八房間。

    然而,她去開房時,一零八已經住了客人,她只好開了一零五,就在程瑞恩的對面。

    這家小旅館的房門上,並沒有裝貓眼,她只能趴在房門後,听著對面的動靜。

    當對面有動靜時,馬玉珍迅速打開房門,正好與程瑞恩踫上。

    雖然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已經將程瑞恩的相貌,牢牢記在心里。

    跟路承周一樣,馬玉珍對他也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程瑞恩也是出門吃飯,馬玉珍跟在他身後,暗暗觀察著。

    程瑞恩穿著西裝,鼻子上還架了一副眼鏡,頭上又戴了個紳士帽。

    馬玉珍跟著程瑞恩走到大堂,借著前台的電燈,她再次看了一眼程瑞恩的側臉,驀然,馬玉珍差點驚叫起來。

    這不是程瑞恩麼?他怎麼會來英租界?

    馬玉珍滿是狐疑,程瑞恩來了幾天,怎麼沒跟海沽城委的人聯系呢?

    馬玉珍沒再跟著程瑞恩從前門出去,等他走後,從後門離開。

    馬玉珍並不知道,程瑞恩其實對她也起疑了。

    程瑞恩一個人到英租界,一直謹記著李向學的交待,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寧可不與螞蟻聯系,也不能給螞蟻帶去危險。

    事情反常即為妖,程瑞恩剛開門,對面的門就打開了,好像在特意等著自己一樣。

    他與馬玉珍雖然也只對了一眼,可心里也有一種熟悉感。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5
第七百四十七章 細節

   對身邊出現的任何異常,都會引起程瑞恩的調試警惕。

    對面房間突然出現的房客,自己突然生起的熟悉感,都讓他在行動時倍加小心。

    程瑞恩在海沽長大,有很多同學和朋友,還有治安里的街坊鄰里。

    踫到個熟人,也能說得過去。

    然而,他仔細想著對方的臉龐,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見過對方。

    程瑞恩就在附近找了家面館,進去的時候,他迅速朝身後瞥了一眼。

    進去後,他找了個最里面的位置,靠著牆坐好。

    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整個面館的情況。

    坐下來,程瑞恩拿出一份庸報,若無其事的看著,可他的目光,卻不時掃向門口。

    此時在面館對面,張成正在暗處盯著,他看著面館的大門,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邵龍閣的監視行動,安排了三個人,一人在旅館對面監視,兩人輪流跟蹤。

    如果總是一個人跟蹤的話,一旦與目標打過照面,就不能再次跟蹤。

    因此,需要有人替補。

    最終,張成決定還是不進去,一旦進了面館,很有可能與陳仁踫面。

    只要他們踫了面,至少兩天內,他不能再跟蹤目標。

    在面館外面等了十幾分鐘,程瑞恩終于出來了。

    他出門的時候,左右掃視了一眼,沒有發現異常後,才走回了旅館。

    回到旅館,程瑞恩準備回房間休息。

    然而,當他打開房門時,卻發現房間內多了一封信。

    程瑞恩大吃一驚,他來海沽可是機密,除了城工部外,任何人都不知道。

    到海沽後,既沒跟海沽城委聯系,也沒跟以前的朋友同學見面,怎麼會有人給自己寫信呢。

    將房門關好後,程瑞恩趴在門後听了听,沒有發現異常後,才撿起地上的信。

    信是從門下面塞時來的,信封上沒有落款,只寫著陳仁先生親啟。

    看到信封上的事,程瑞恩更是驚訝,因為這個化名,只有他和李向學知道。

    在海沽,他倒是使用“陳仁”這個名字。

    只是,知道他這個名字的並不多。

    他將信封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沒有異味後,又將信封對著燈光,里面確實有一張紙。

    信封沒有封口,打開信封,抽出里面的紙條,打開一看,程瑞恩整個人都驚呆了。

    紙條上寫著一句話︰你已經被跟蹤。

    紙條後面寫了一張簡易圖,上面標明了旅館的位置,以及監視人員的位置。

    紙上的字雖然彎彎曲曲,看著很別扭,但也隱藏了對方的筆跡。

    對這些丑字,程瑞恩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只覺得,自己被人監視,竟然一無所知,看來自己的警惕性還遠遠不夠。

    他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紙上標明的監視點就在對面。

    對面是一排房子,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還真想不到,對面竟然有人在監視自己。

    程瑞恩將窗簾放下,整個後背一片發涼。

    晚上躺在床上,程瑞恩怎麼也睡不著。

    到海沽後,任務還沒開始,他又被特務監視。

    李向學一再向他叮囑,要保護好螞蟻的安全,可自己差點給螞蟻帶來了危險。

    唯一讓程瑞恩慶幸的是,他為了穩妥起見,暫時還沒有在二十五號路的死信箱放情報。

    還有,房間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

    那人顯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又以“陳仁”相稱,顯然並不知道自己的底細。

    還有,這封信上的內容,會不會是假的呢?

    或許憲兵分隊想試探自己的身份,故意給自己塞封信。

    要不然,信封上怎麼會“陳仁”二字呢。

    程瑞恩沒跟螞蟻聯系上,也又不能與海沽城委接觸,此時他也不能向組織匯報,一切突發情況,都只能自己處理。

    雖然躺在床上,可程瑞恩一夜沒合眼。

    快天亮的時候,程瑞恩才能睡著。

    幸好他白天也沒事,正好一覺睡到下午。

    “陳仁有動靜嗎?”邵龍閣早上到了對面的監視點,問正在吃早餐的張成。

    “沒有,上午都沒出門。”張成搖了搖頭。

    “不會出門了,你不知道吧?”邵龍閣疑惑地說。

    監視陳仁的時間越長,他就越覺得此人有問題。

    進英租界時,陳仁說要投奔匯豐銀行的哥哥,然而進來後,卻住在這家小旅館,連維多利亞道的方向都沒去過,更加不用提去匯豐銀行了。

    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破綻,說明陳仁進租界撒了謊。

    再加上陳仁進來後,一直鬼鬼祟祟,沒干什麼正經事,更讓他懷疑。

    “不可能,我一直盯著呢。”張成篤定地說。

    “這個人很古怪,眼楮給我睜大點,要是讓他溜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邵龍閣罵道。

    “隊長,你看,人出來了。”張成突然說。

    此時陳仁正好從旅館走出來,他馬上將望遠鏡遞給了邵龍閣。

    “很好,跟上去。”邵龍閣叮囑著說。

    程瑞恩在門口,叫了一輛人力車,坐上車後,他對車夫吩咐,去維多利亞道匯豐銀行。

    他昨天晚上想得最多的,還是自己怎麼會成為別人注意的目標。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是李向學經常叮囑他的。

    細節決定成敗,如果他的工出了問題,一定是某方面沒注意,引起了敵人的注意。

    他反思了一夜,終于有點明白,自己為何會引起敵人的注意了。

    進入英租界時,當時有人問起,他進租界干什麼,他的回答是,去匯豐銀行找哥哥。

    可是到英租界後,他連匯豐銀行在哪里都不知道。

    還有,他這幾天穿得西裝革履,但又住在這個小旅館,與他的身份實在有些不匹配。

    程瑞恩今天特意去了匯豐銀行,在里面轉了一圈後,又給自己換了家旅館,住到了利順利酒店。

    那是英租界的高檔酒店,雖然價格不菲,但卻適合他的身份。

    邵龍閣得知陳仁去了匯豐銀行後,馬上搬到利順利酒店,邵龍閣確實有些驚訝。

    “隊長,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張成很快將監視點放到了利順利酒店對面,只是利順利酒店對面的房子不好找,要不是搬出憲兵分隊的招牌,還不一定能租得到。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6
第七百四十八章 抓捕

    張成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陳仁之所以沒去匯豐銀行,肯定有特殊原因。

    之前住在二十六號路的小旅館,肯定是因為身上沒錢。

    今天去了趟匯豐銀行後,馬上搬到了利順利酒店,肯定是見到了哥哥。

    有個在銀行班的哥哥要,就是不一樣。

    “未必。”邵龍閣搖了搖頭,他既然起了疑心,輕易不會釋疑。

    只是,陳仁突然出了這樣的狀況,邵龍閣在第一時間向路承周作了匯報。

    得知程瑞恩搬到了利順利酒店,路承周馬上知道,程瑞恩已經有所防備。

    至于程瑞恩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馬玉珍給他傳遞的情報。

    程瑞恩是地下黨,馬玉珍也是地下黨,一旦他知道程瑞恩的真正身份,不通知程瑞恩才怪。

    馬玉珍現在是海沽站情報組的副組長,歷練了這麼久,經驗越來越豐富,在沒有搞清程瑞恩來意前,絕對不會與之見面。

    “主任,要不要抓起來審審?”邵龍閣其實心里也沒有底。

    從陳仁的表現來看,他現在越來越正常了。

    “這個陳仁到底有沒有問題?抓起來審,如果沒問題怎麼辦?”路承周蹙起眉頭。

    有沒有問題,他其實心里清楚得很。

    “請主任示下。”邵龍閣誠懇地說。

    “正面接觸一下,如果沒問題,就把人撤回來吧。”路承周沉吟著說。

    “好,我親自去。”邵龍閣點了點頭。

    在利順利酒店,程瑞恩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程瑞恩警覺地問。

    “憲兵隊的,開門。”邵龍閣雖然是正面接觸,但也做好了成全的準備。

    他身後跟著兩個手下,還安排一人在大堂等著。

    “憲兵隊的找我干什麼?”程瑞恩心里一驚,沉吟半晌後,才滿臉不高興的打開門。

    “小子,你的事發了,跟我們走一趟吧。”邵龍閣望著程瑞恩,冷笑著說。

    “我的什麼事?”程瑞恩臉上露出憤怒之情,不滿地說。

    心里雖然很吃驚,但他知道,臉上絕對不能表露出來。

    “什麼事?你心里不清楚?跟我們走一趟吧。”邵龍閣冷冷地說。

    “憲兵隊就能無法無天?”程瑞恩冷笑著說。

    “帶走!”邵龍閣手一揮,身後的兩人就準備把程瑞恩帶走。

    “我一沒犯法,二沒反日,你們憑什麼抓我?”程瑞恩突然高聲說道。

    利順利酒店可不是一般的酒店,這里出入的人非富即貴。

    每天的房錢讓他肉疼不已,要不是為了更好的隱蔽,他才不會花這種冤枉錢。

    “憑什麼抓你,心里不知道?”邵龍閣一直觀察著程瑞恩的表情。

    程瑞恩的表情,憤怒大于驚慌,說明他的問題不大。

    如果驚慌大于憤怒,那肯定有問題。

    程瑞恩被帶到了文齊道57號,這里的審訊室還沒有建好,只能將程瑞恩吊起來。

    “不是讓你正面接觸,抓回來干什麼?”路承周得知,邵龍閣竟然將人抓了回來,將他叫到辦公室訓斥了一頓。

    “不就是個外來戶麼,沒什麼好擔心的。”邵龍閣不以為意地說。

    “沒什麼好擔心的?你每次拉了屎,都要別人來擦屁(股?”路承周冷聲說道。

    他當然擔心啊,按照正常程序,程瑞恩如果想出去,必須找個擔保。

    程瑞恩在英租界,能找誰來擔保?只能是他在匯豐的哥哥。

    路承周可以肯定,這個哥哥絕對不存在,只是程瑞恩為了進入英租界,隨口杜撰出來的。

    否則的話,程瑞恩剛進英租界時,就應該先去匯豐銀行看望他哥哥的。

    “不敢,我只是嚇嚇他,絕對不會用刑的。”邵龍閣微笑著說。

    “你還想用刑?”路承周眼楮一瞪。

    他不懷疑程瑞恩的信仰,可是,如果一受刑,說不定就會露出馬腳。

    程瑞恩的性格急躁,突然沖動,一旦受刑,就算不招,也有可能暴露。

    “嚇嚇他總可以吧?”邵龍閣縮了縮脖子,訕笑著說。

    “不能什麼事都靠用刑,要講究策略方法,真要是把抗日分子放走,誰來擔這個責任?”路承周又說道。

    “我會注意的。要不,主任去見見他?”邵龍閣苦笑著說。

    路承周是兩頭堵,既不讓自己用刑,又不能放過抗日分子。

    一旦陳仁真的是抗日分子,那是路承周領導有方,但如果放跑了,自己就要擔全部責任了。

    “我去見他干什麼?難道你抓個人回來,我就要去看一眼?”路承周反唇相譏地說。

    “不敢。”邵龍閣連忙退了出去,他知道自己把人抓回來,讓路承周不太滿意。

    邵龍閣進了憲兵分隊後,被綁到了審訊室的木樁上。

    他知道,這是路承周的地盤。

    他不怕被審訊,也不受刑,就怕遇到路承周。

    他來海沽前,精心化過裝,可是,如果見到路承周,就未必能瞞得住身份了。

    幸好,到憲兵分隊後,路承周一直沒出現過。

    如果路承周來審訊,哪怕只是看一眼,也有可能發現他的身份。

    路承周是知道他抗日的,他這次來用的又是化名,一旦憲兵分隊認真查,馬上就會露餡。

    路承周自然不會去看程瑞恩,兩人一旦見了面,事情就沒有了回旋的余地。

    不管程瑞恩的身份會不會暴露,都給路承周塞了一枚定時炸彈。

    此時的路承周,最想見的是馬玉珍。

    他不知道馬玉珍是如何給程瑞恩示警的,但從目前來看,必須配合程瑞恩,才能讓他平安出來。

    至少,匯豐銀行的那個“哥哥”必須存在,而且還要去憲兵分隊,把程瑞恩擔保出來。

    “知道嗎?秋山義雄到了四經路的日軍倉庫。”路承周找馬玉珍,自然不能直接說程瑞恩的事情。

    馬玉珍還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作為軍統海沽站的站長,路承周在馬玉珍面前,表現的是抗日又反共。

    如果讓馬玉珍知道,路承周知道了程瑞恩的身份,卻又想救他,肯定會猜到他的身份。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7
第七百四十九章 買賣

   馬玉珍听到秋山義雄的消息,也很是詫異。

    她以為,為日軍反戰士兵的頭目,秋山義雄不是戰死,也會被捕。

    “這次日軍嘩變,算是失敗了。”馬玉珍嘆息著說。

    “失敗不可怕,只要斗志還在,就有成功的希望。”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你是不是還有計劃?”馬玉珍問。

    “先跟他見一面再說吧。”路承周淡淡地說。

    “我給你安排。”馬玉珍說,路承周要見秋山義雄,必須提前準備。

    “上次讓你查的人,查明身份了沒有?今天邵龍閣將他抓了回來,如果不是我們的人,就準備用刑了。”路承周隨口說。

    “抓了?”馬玉珍詫異地說。

    程瑞恩可是貨真價實的地下黨,如果進了憲兵分隊,還有活路嗎?

    “不錯。”路承周點了點頭,沉吟著說。

    “我正在查,就算不是我們的人,也應該是愛國者。”馬玉珍看了路承周一眼,說。

    “愛國者?那得看是什麼人了,如果是**,正好借日本人的手除掉。”路承周冷冷地說。

    “你就這麼恨**?”馬玉珍深深地看了路承周一眼,平靜地問。

    “我跟**沒有私人恩怨,只是大家的信仰不同,你要記住,**是黨國最大的敵人,日本人只能排第二。”路承周正色地說。

    “日本人都快佔領大半個中國了,你還想著黨派之爭?難道說,現在的國共合是假的?”馬玉珍不滿地說。

    “玉珍,你的想法很危險。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就可以了,如果跟別人說,你這個情報副組長還能干嗎?”路承周叮囑著說。

    在馬玉珍的安排下,路承周以火焰的身份,與秋山義雄再見了一面。

    秋山義雄現在負責四經路的日軍軍用倉庫,他在這里說一不二,得知路承周想見他,就安排在軍用倉庫里。

    “這個倉庫很大啊。”路承周順帶參觀了一下這間軍用倉庫。

    路承周也去過不少日軍倉庫,但這里應該是最大的一座。

    “十萬雙馬靴,二十萬箱鞋子,一萬二千支步槍,還有兩百萬發子彈,以及其他軍用物資。”秋山義雄隨口說道。

    “你們一個小隊,能看得住麼?”路承周隨口問。

    “這麼久了,還沒出過事呢。”秋山義雄笑了笑。

    這個倉庫有數萬平米,如果不知道內部情況,肯定破壞不了。

    “你接下來有什麼想法?”路承周問。

    “為兄弟們報仇!”秋山義雄慘笑著說,這是他活下來唯一的動力。

    原本,他也參加了渡河戰,只不過在渡河時,他被水流沖到了下游。

    等他爬上岸,戰斗已經結束了。

    秋山義雄回到原部隊,準備與反戰士兵一起接受處罰,哪想到上級卻沒認定他參加了嘩變。

    “報仇?怎麼報?”路承周笑了笑,他很欣賞秋山義雄這樣的態度。

    “這方面你是專家,能不能給點意見?”秋山義雄看到路承周露出的笑容,突然想到,路承周是重慶的人,專業反日人士。

    “這不就是機會麼?”路承周指著軍用倉庫內堆積如山的物資,微笑著說。

    “還燒?這里可是我說了算。”秋山義雄說,之前的幾家倉庫被燒,是因為他們要反抗,現在再燒,他肯定跑不掉的。

    “燒之前,你可以跳出來。”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在提出這個建議時,腦子里已經漸漸形成了一個新的想法。

    “怎麼個跳法?”秋山義雄驚訝地說。

    “把這里變成灰燼,同時又不牽扯到你,只要你在出事前調離這里,不就沒事了麼?而且,這麼多物資,如果全部燒掉,也很可惜啊。”路承周看了一眼滿倉庫密密麻麻擺放的物資,眼里也滿是遺憾。

    八路軍的裝備非常簡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如果他們能拿到這些物資,哪怕是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都能解決大問題。

    “這麼多東西,就算想運走,也沒地方可運啊。”秋山義雄明白路承周的意思,這些都是軍用物資,軍靴和軍鞋,普通老百姓哪敢買?

    八路軍倒是想要,可他們能來海沽拿嗎?

    日軍放棄了農村和山區,但對城市和主干道,還是控制得很嚴。

    八路軍哪怕在華北再肆虐橫行,但還不敢來城市,特別是像海沽這樣的大城市。

    偶爾來支小分隊,騷擾一下還行,真想攻戰某個城市,目前來說基本不可能。

    “那些商人,為了利益,絕對可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路承周篤定地說。

    “這些東西,能賣多少錢?”秋山義雄問。

    “非常多,多得你不敢想象。”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並不在乎給秋山義雄多少錢,對目前的八路軍來說,物資比錢重要得多。

    “請你幫忙處理一批物資,我可以給你三成的提成。”秋山義雄說。

    “沒問題,這麼多錢,足夠你花三輩子了。”路承周笑了笑。

    “不,這些錢不是給我一個人的,所有參加反戰的兄弟,都應該分一份。特別是那些死了的,更得讓他們的家人,以後能過上幸福的生活。”秋山義雄鄭重其事地說。

    “你這里,我估計得十個以上的**才行。”路承周說。

    他哪怕再想辦法,也只能賣一部分物資。

    回到英租界後,路承周在紅牆道11號開了個會,與海沽站的幾個中層,商量怎麼倒賣日軍的軍事物資。

    “可惜,我們的部隊不在這里,否則所有人都能完成換裝。”黃文買听了路承周的介紹後,嘆息著說。

    “傅祺,你說說看,這些東西能不能換錢?”路承周特意把傅祺叫來,想听听他的意見。

    “槍和子彈,只要拿出來,那就是錢。但軍靴和鞋子,根本沒辦法穿啊。”傅祺苦笑著說。

    “八路軍會不會要?”方南生突然問。

    軍靴和鞋子,對組織來說,都是極為需要的。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給組織搞一批。

    “八路軍窮得要死,能拿得出錢?”路承周嗤之以鼻地說。

    “不管是幾路軍,只要給錢,都可以賣給他。但八路軍如果沒錢,一雙鞋子也不能給。”黃文買說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8
第七百五十章 沒錢

    黃文買是海沽的會計,也是路承周的賬房。

    海沽站的經費,全部掌握在他手里。

    路承周擔任站長以後,海沽站的經費雖然沒有克扣,但重慶與海沽的資金往來渠道已然不暢。

    特別是英租界被迫使用聯銀券後,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已經與重慶無法發生業務往來,重慶的經費,就很難再匯過來。

    之前總部也說過,讓海沽站自力更生,爭取自行解決。

    如果能幫秋山義雄賣掉一部分軍用物資,將大大緩解海沽站的經費困難。

    “不錯,只要有錢,哪怕賣給八路軍也可以。”馬玉珍也說道。

    “就算賣給八路軍,他們恐怕也拿不出錢。”方南生接著說。

    這些軍用物資,都是八路軍亟需的。

    然而,八路軍生活艱難,養活自己都難,後勤全靠繳獲。

    “只要給錢,不用問對方身份。”路承周最後做了總結,只要是對日本人不利的事情,軍統都可以干。

    就算是八路軍買去,海沽站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價格呢?”傅祺問,他在大紅橋碼頭有一個貿易行,如果真要交易的話,一定是由他出面。

    “至少是市場價的一半,甚至更低。”路承周篤定地說。

    無論是秋山義雄還是軍統,都是慷日本人之慨,只要能換錢,多少都無所謂。

    路承周覺得,甚至可以用市場價的一折,購買四經路日軍倉庫的軍用物資。

    路承周與組織失去了聯絡,此事只能通過方。

    他相信,方南生一定會將此事向海沽城委匯報。

    路承周預計的沒錯,散會後,方南生很快與顧三石取得了聯系。

    “顧書記,這是我們的機會。”方南生介紹了情況後,興奮地說。

    “確實是機會。”顧三石沉吟著說,但他堅毅的臉上,卻閃現著一抹憂色。

    哪怕是五折,這些軍用物資的價格也不便宜。

    他對馬靴沒什麼興趣,但那二十萬箱鞋,以及一萬多支步槍,以及幾百萬發子彈,是真的很有興趣。

    “路承周讓傅祺和黃文買負責,只要聯系到傅祺,隨時可以下訂單。”方南生提醒著說。

    “組織的經費比較困難,要拿出這麼大一筆錢,目前很困難。”顧三石輕輕搖了搖頭,在方南生面前,他無需隱瞞什麼。

    “這是我全部的積蓄。”方南生拿出一個信封,里面是他攢下的所有錢。

    方南生在軍統的薪水不錯,而且也領過獎金,他也沒什麼開銷。

    可以說,他把從軍統賺到的錢,幾乎都上交給了組織。

    “你的這些錢,只是杯水車薪,還是留著自己用吧。”顧三石看了一眼信封,有幾千元,但對動輒幾十萬輛的鞋子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至于槍和子彈,就更金貴了,方南生的錢,能買十幾條槍,再加上幾千發子彈,武裝一個班還差不多。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多物資被燒毀?”方南生急道。

    “這個秋山義雄對**的態度如何?”顧三石問。

    “不清楚,路承周本想讓他去重慶,但他一心只想回日本。如果他手里有一筆錢,估計會去美國。”方南生隨口說。

    歐洲戰火已起,再去那里已經不安全,目前世界上最令人向往的地方,或許只有美國了。

    “你先回去吧,此事我會向上級匯報的。”顧三石說。

    既然秋山義雄不想參加戰爭,說明他的思想是反日的。

    如果可以,顧三石希望能做通秋山義雄的工,讓他自願將四經路軍用倉庫的物資,支援中國人民抗戰。

    然而,秋山義雄的思想,並沒有顧三石想象的有覺悟。

    他對**既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意。

    顧三石派去與他接觸的人,踫了一鼻子灰回來。

    秋山義雄還是那句話,想要物資,拿錢來買。

    否則,他寧可燒毀所有物資,也不會給**一雙鞋子,或者一顆子彈。

    反戰與抗戰是兩回事,雖然都是對日本不滿,但反戰只是不想上戰場,只要能回日本,他們可以跟憲兵隊槍戰。

    但要讓他們加入中**隊,或者協助中**隊對付日軍,則不可能。

    換句話說,這些反戰士兵,思想沒有覺悟,他們很自私。

    當然,也可以說,他們還不算真正的反戰士兵,因為真正的反戰士兵,與日本****是徹底決裂的。

    路承周雖然沒有與程瑞恩見面,但他卻干預了邵龍閣的審訊。

    程瑞恩沒有受刑,他的火爆脾氣也沒有被激發。

    他被帶到憲兵分隊後,傍晚的時候,程瑞恩的“哥哥”陳新,找上了憲兵分隊。

    陳新揚言,如果憲兵分隊不放人,他就要去工部局理論,並且將此事捅給報社。

    市區的報紙,都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中,但租界還有幾家報紙。

    而且,還有外國記者。

    “陳新”在匯豐銀行工,完全可以做到。

    程瑞恩看著自己這位“哥哥”,差點露餡。

    “弟,你沒事吧?”陳新看到程瑞恩後,主動打了招呼。

    他見過程瑞恩的照片,一眼就認出他了。

    “還好。”程瑞恩看到陳新,不動聲色地說。

    他不認得陳新,這個時候說得越少,就越安全。

    “如果有人動了你,告訴我。”陳新關切地說。

    陳新表現得很強勢,邵龍閣原本對程瑞恩的懷疑就降低了不少,加上路承周對他抓人很是不滿,最終讓程瑞恩順利離開了憲兵分隊。

    “請問你是誰?”程瑞恩離開憲兵分隊後,與陳新上了一輛小車,馬上問。

    “這是我的工,你出來了就好。”陳新笑了笑,沒有回答程瑞恩的問題。

    將程瑞恩送回利順利酒店後,陳新就走了。

    程瑞恩很是疑惑,自己莫名其妙的出來了,還多了一個所謂的哥哥,這一切都有誰安排的呢?

    他自然不知道,為了營救他,路承周與馬玉珍暗中聯手了一次。

    程瑞恩躺在床上,掀開被子時,發現被子下面有一封信,上面的字跡他很熟悉,依然是“陳仁親啟”。

    字跡跟上次一樣的難看,程瑞恩知道,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21:58
第七百五十一章 疑問

    看到這封信,程瑞恩終于知道,他為何能出來了。

    剛才那個陳新,只是一名話劇演員罷了。

    他並不知道程瑞恩的身份,也不是什麼匯豐銀行的職員,他只是演了一場戲,以“陳新”的身份,將程瑞恩救出來,隨後拿錢走人。

    只是,對方的身份,信里沒說,程瑞恩自然也猜不到。

    看完信後,他將信燒掉。

    第二天一早,他就退了房,憲兵分隊對他的監視已經取消,程瑞恩終于消失在邵龍閣的視線之內。

    路承周早上開例會的時候,問起了邵龍閣,關于陳仁的情況。

    “主任,人已經放掉,基本排除抗日分子嫌疑。”邵龍閣匯報著說。

    “什麼叫基本排除抗日分子嫌疑?”路承周不滿地說。

    陳仁是邵龍閣抓的,放的時候,路承周也交給邵龍閣負責。

    “排除陳仁抗日分子嫌疑。此事怪我,沒有察明情況。”邵龍閣躬了躬身,一臉愧疚地說。

    “能排除一個人也好,兄弟們辛苦了,把人都撤回來吧。”路承周沉吟著說。

    “多謝主任體恤。”邵龍閣恭敬地說。

    “路主任,宮琦益歡那邊的米什麼時候能到?”石田秋夫這段時間,很關心社會局的宮琦益歡。

    他雖然沒投錢,但路承周借了一萬給他。

    按照路承周的保守估計,這一萬元,至少要翻四倍,就算還了路承周一萬的本金,他還可以得三萬元。

    “我問過他,還在聯系山西的米商。”路承周說。

    其實他比石田秋夫還急,秋山義雄想賣軍事物資,他還想著,等宮琦益歡這里賺個幾萬後,再想辦法把錢交給組織。

    就算聯系不上組織,他也會另外找個地方,將四經路倉庫的物資轉移過去。

    “還在聯系山西的米商?你等會過去一趟,看事情進展如何,如果他聯系不上米商,我來想辦法。”石田秋夫蹙起眉頭,他在山西也有同學和朋友,如果宮琦益歡買不到米,他可以去購米。

    有石田秋夫這句話,路承周上午就去了趟社會局。

    只是,他先是以火焰的身份,與社會局長沈竹光見了個面。

    自從“火柴”離開海沽站後,路承周就以“火焰”的身份,繼續與沈竹光保持著聯系。

    關于宮琦益歡想從山西買米之事,沈竹光早就向他報告過。

    “宮琦益歡的米,什麼時候能到海沽?”路承周在沈竹光面前,無需顧忌,有話直接問就是。

    “短期內恐怕不行。”沈竹光苦笑著說。

    海沽米商的一百萬元,已經到了宮琦益歡手里。

    然而,宮琦益歡似乎對此突然之間沒興趣了。

    “為何?”路承周詫異地問,此事宮琦益歡應該跟石田秋夫同樣積極才對。

    甚至,宮琦益歡比石田秋夫更應該積極,因為他有十萬的佣金,再把這些錢投進來,馬上就能變成四十萬元。

    “剛開始兩天,他還與山西那邊保持著聯系。但之後,好像就沒了聯系。”沈竹光搖了搖頭,有些疑惑地說。

    “買不到米了?”路承周驚訝地說。

    “這就不知道了。”沈竹光搖了搖頭,緩緩地說。

    “此次宮琦益歡的購糧計劃,你參與了沒有?”路承周問。

    沈竹光對宮琦益歡之事,似乎沒有太大的興趣。

    “沒有。”沈竹光嘆了口氣,他倒是想參一股,但宮琦益歡沒有同意。

    路承周很奇怪,宮琦益歡是社會局的輔佐官,整日與沈竹光待在一起,哪怕條件再苛刻,也不應該拒絕沈竹光吧。

    與沈竹光分開後,路承周才以憲兵分隊的身份,正式拜訪了宮琦益歡。

    宮琦益歡在社會局的辦公室,比沈竹光還要大幾分。

    見到路承周,宮琦益歡有些意外。

    他坐在辦公桌後面,想起身相迎,但身子剛要動,又坐了下去。

    “宮琦君,山西的小米,何時能到海沽?”路承周朝宮琦益歡躬了躬身,問。

    如果石田秋夫沒有參股,他還真不好來問。

    可石田秋夫的身份,比宮琦益歡更尊貴,可以派路承周來過問這件事。

    “我已經與太原的米商聯系,很快就能運抵海沽。”宮琦益歡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

    “很快是多久呢?”路承周淡淡地說。

    “最多一個星期。”宮琦益歡篤定地說。

    “目前款付了嗎?”路承周又問。

    “路君好像不相信我?”宮琦益歡听到路承周不斷質疑,臉上露出不悅之情。

    “倒不是不相信閣下,只是石田君一直很關心此事。”路承周淡淡地說。

    他也投了一萬元,對路承周來說,這也是筆大錢,他還指望這一萬元,能迅速翻幾倍,好從秋山義雄那里,購買一批軍用物資呢。

    對秋山義雄來說,軍用倉庫里的東西,哪怕再珍貴,也不過如此。

    “此事,我會親自與石田君解釋,這樣吧,如果他晚上有空的話,我請他喝酒。”宮琦益歡平靜地說。

    “那就好。”路承周沒有再多說,他畢竟是中國人,哪怕代表的是石田秋夫,可宮琦益歡要直接與石田秋夫聯系,他也沒辦法。

    宮琦益歡只邀請了石田秋夫,並沒讓路承周一起去,他自然不能跟著。

    回去後,路承周向石田秋夫說起了此事。

    “宮琦益歡目光閃爍,說話總是避開重點,我很擔心,咱們投的錢會打水漂。”路承周滿臉憂色地說。

    “這麼多錢,他敢貪?”石田秋夫冷笑著說。

    “那可說不準。”路承周淡淡地說。

    “等晚上我與他見了面再說吧,你幫我定個地方。”石田秋夫說。

    “在西湖飯店如何?”路承周說,西湖飯店他比較熟悉,而且那里來了位日本廚師,壽司做得不錯,還有從日本弄來的清酒。

    最重要的是,如果石田秋夫和宮琦益歡密談,他有辦法能听到。

    在西湖飯店新裝修了一排榻榻米,如果是他訂的位子,完全可以將隔壁的房間也包下來,到時候要听到隔壁的動靜,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行。”石田秋夫可不知道路承周動了監听的心思,在他眼里,路承周是日本的忠實朋友,是可以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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