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727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0
第420章: 特工計畫書

  外灘公園。

  “刺魚”約了陸希言出來見面。

  對面就是日本佔領的虹口安全區了,站在高處,能看到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在大街上巡邏,那明晃晃的刺刀散發這一種令人血液瞬間凝固的寒光。

  “土肥原賢二去了北平,不過,他這一次去是善後的,武子玉沒有像他想像中的那樣,他的計畫遭到前所未有的失敗。”

  “日本軍隊向來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土肥原賢二雖然是個很有遠見的軍人,但他是拗不過那些那些驕兵悍將的。”陸希言道,“何況,現在的擔任陸相的是阪垣征四郎。”

  “日本內部一直都有反對戰爭不擴大派,只不過,一連串的勝利早已讓軍方的將領沖昏了頭腦,他們的野心和胃口會繼續擴大的。”方曄“刺魚”說道。

  “這個是可以預見的。”陸希言嘆了一口氣。

  “丁默村和林世群搞了一個《上海特工計畫書》你知道嗎?”方曄問道。

  陸希言搖了搖頭。

  “我也只是聽岩井提到過一句,具體內容並不太清楚,不過,他提起的時候,非常興奮。”

  “能搞到嗎?”

  “難,目前有資格接觸到這份計畫書的人極少,岩井也都沒有見過全文,據說這份計畫書已經被晴氣慶胤帶回了東京,交給大本營予以討論決定。”方曄道。

  “我的感覺,丁默村和林世群這二人會成為接下來租界,乃至整個上海地區所有抗日地下情報人員的最大的敵人,他們非常熟悉我們,又有豐富的情報工作經驗,一旦助紂為孽,那可想而知,對我們來說,是個災難的後果。”陸希言道。

  “這二人防範十分嚴密,平日裡深居簡出,想要刺殺他們,那是極為困難的。”

  “是呀,刺殺這個辦法,軍統已經試過了,還折損了一些人手,都沒有成功。”陸希言道。

  “最近駐紮在武漢地區的岡村寧次的第十一軍可能會有大動作,我從日軍的軍需部門獲悉,他們最近一個月來,至少儲備了可供一個月的作戰的彈藥和汽油等物質。”

  “南昌?”

  “英雄所見略同。”方曄嘿嘿一笑。

  “我是猜的,武漢,南昌,長沙,在地形上呈現一個品字形,互為犄角,武漢淪陷,日軍下一個目標不是南昌就是長沙了,長沙有洞庭湖水域和綿延的大河阻隔,日軍雖有軍艦,卻在內河裡施展不開來,近來又多雨,道路泥濘,機械化部隊只怕是無法開展,所以,我才日軍下一個目標是南昌。”陸希言道。

  “沒想到你的軍事眼光這麼好。”

  “既然做了這份工作,總的瞭解和學習一下,免得跟你聊天的時候,都沒話說,那不是很沒面子?”

  “南昌若是守不住,長沙就危矣。”

  “這個不是我們考慮的事情吧,我們只需把情報上報給上級,至於如何排兵佈陣,那是上級考慮的事情。”陸希言道。

  “你不在這段日子,一旦有重要情報,我找誰?”方曄問道

  “老鬼,你們是老相識了。”

  “好,祝你一帆風順。”方曄點了點頭,與陸希言握了一下手。

  ……

  轉日,陸希言與胡蘊之見面,把跟“刺魚”聯絡的事情託付給了他,當然,這也是上級的安排,否則,他也不能隨便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某一個人。

  “我這一去就是個把月,段大夫一家組織上怎麼安排,是繼續在我那個安全屋養傷,等我從香港回來,再送他們離開,還是現在就找個機會,送他們去新四軍根據地?”陸希言問道。

  在去香港之前,他的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了。

  “能留下養傷嗎?”

  “這個問題不大,我那個安全屋,就是住上一年半載都沒有問題。”陸希言道,“但我就怕段大夫跟組織失去聯繫時間長了,他自己會著急,有些事情,我又不能出面,畢竟,我們屬於兩條線上的。”

  “嗯,我來協調一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先跟段大夫見個面,把具體情況跟他說明一下。”胡蘊之道。

  “你給個時間,我來安排。”

  “後天晚上吧,最遲大後天晚上。”胡蘊之想了一下道。

  “對了,咱們那位護送‘母版’的通知離滬的時間定了嗎,還有他訂的是哪艘去香港的客輪?”

  “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他買的船票是下週二,法國郵船杜美總統號,經停香港。”胡蘊之道。

  “我知道了,我讓人明天就訂船票。”陸希言點了點頭。

  ……

  百老匯大廈。

  看完丁默村和林世群編寫的《上海特工計畫書》,竹內雲子合上扉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雲子小姐,計畫書有問題嗎?”酒井垂手站立在不遠的地方,恭敬的問道。

  “計畫書沒有問題,如果照上面的實施的話,我們很快就可以控制上海的地下世界。”竹內雲子道,“還是中國人最瞭解中國人,老師的以華制華的策略是對的,只是就不知道軍部的那些人會怎麼想了。”

  “晴氣長官不是帶著計畫書秘密返回東京了吧,只要得到影佐將軍的支持,我想應該沒有問題。”酒井道。

  “去吧淺野君叫過來,我有事情跟他商量。”

  “哈伊。”

  淺野一郎剛好在特高課辦事兒,很快就跟著酒井來到竹內雲子的辦公室。

  “雲子小姐,您找我?”

  “這份《上海特工計畫書》你怎麼看?”竹內雲子示意酒井出去後,拿起桌上的文件沖淺野一郎一揮道。

  “這份是一份十分實用並且有效的計畫。”淺野一郎可是很早就知道這份計畫書的存在,甚至裡面還有他提出的一些意見。

  當初林世群還想把他的名字加入進去,但淺野一郎拒絕了,不是他不想要這份功勞或者榮譽,而是如果署上他的名字,會讓上面看待丁、林二人的能力打折扣的。

  沽名釣譽也好,高風亮節也好,反正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份《上海特工計畫書》的具體內容了。

  “你覺得,如果我們全力援助丁、林二人,他們能做到計畫書上預期的效果嗎?”

  淺野一郎搖了搖頭道:“這很難,我們的對手也不是傻瓜,不過,哪怕是七八分效果,對我們來說,也是大大有利的,我們在租界的行動太被動了,沒有執法權,而英國人和法國人也在有意無意的庇護那些反日恐怖分子,他們的活動很猖獗,我們的僑民和友好人士隨時處在死亡威脅的邊緣,如果我們不能夠保護他們的安全的話,那他們又怎麼會為了帝國偉大的事業出力呢?”

  “所以,在租界必須要有屬於我們一支強大的力量存在,才能讓敵人不敢在肆意妄為。”淺野一郎捏緊拳頭說道。

  “淺野君,這個特工組織內必須要有我們的人。”

  “雲子小姐,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什麼是我們的人?”淺野一郎愣住了。

  “淺野君,對中國人,我們要用,但也要防備,他們現在依附我們,但難保不會有異心,尤其是他們的內心的貪婪,明白嗎?”竹內雲子道。

  “您的意思是,物色忠於帝國的人進入這個特工組織擔任要職,最好是能夠掌握機密的職務?”淺野一郎明白了。

  “對,丁、林二人肯定會要求憲兵司令部派駐人員對他們的工作進行指導,但這是明面上的,除了這個,我們還需要隨時掌握他們的動向,尤其是思想和生活方面的。”竹內雲子道。

  “這個思想方面可以理解,這生活方面……”

  “生活可以讓我們更加瞭解一個人,便於引導明白嗎?”竹內雲子道。

  “雲子小姐高見,淺野佩服。”淺野一郎欠身道。

  “我有個人選……”竹內雲子斜睨了淺野一郎一眼,稍微頓了一下,沒有把人名直接說出來。

  “雲子小姐,您說的不會是柳尼娜小姐吧?”淺野一郎也是個聰明人,心思一動,馬上就猜到了竹內雲子的想法。

  這丁、林二人都是好.色之徒,把柳尼娜這個尤物送過去,那可真是一招妙棋呀,而且柳尼娜不是日本人,那丁、林二人在心裡防備上會更小一些。

  柳尼娜早已加入特高課了,只是她的身份不為人知而已。

  “你也覺得她很合適,對嗎?”

  “這是個絕佳的人選,柳尼娜小姐是電訊方面的人才,正好是丁、林現在急需的,讓她去,最好不過了。”

  “特高課這邊的無線電偵測大隊已經組建完畢,她剛好能夠騰出時間過去。”竹內雲子道。

  柳尼娜背後有特高課的岡村少佐靠山,甚至還直通大本營的影佐,竹內雲子主管特高課的電訊部門,現在是相安無事,可一座廟難容兩尊菩薩,找個正當的理由,把人踢出去,這點兒小心思,淺野一郎並沒有看出來。

  要不然怎麼說,女人的心思如同海底針呢。

  “是的。”

  “你的鼴鼠現在什麼情況?”

  “受保護當中,目前還沒有確切消息傳出,不過,很快了,這個計畫雖然冒險了些,一旦成功的話,收益將是不可想像的。”說起自己的“鼴鼠”計畫,淺野一郎激動的臉部潮紅。

  這可是他凝聚了他三個月心血的計畫,珍視無比。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0
第421章:消息

  英租界,九江路英華街,軍統丁松喬行動隊(青幫)的安全屋。

  當揭開頭套的那一剎那,孫亞楠下意識抬起被手銬銬著的雙手擋了一下眼前的突如其來的刺眼亮光。

  “給他把手銬解開吧,都回家了,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家兄弟?”一道磁性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孫亞楠,這是我家陸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丁松喬介紹陸金石道。

  “陸先生?”孫亞楠稍微緩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用手帕捂著口鼻,戴著金絲眼睛兒,眼神有些陰鷙的中年男子。

  “亞楠兄弟,你受苦了。”陸金石沙啞的聲音說道。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救我?”孫亞楠問道。

  “青幫的杜老闆你認識嗎?”

  “呵呵。”孫亞楠自嘲的一笑道,“在上海灘,誰不知道杜杜老闆?”

  “杜老闆跟你們軍統戴老闆的關係,你不會不知道吧?”

  “當然。”

  “我叫陸金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陸金石道。

  “杜老闆手下第一謀士,人稱智多星的陸金石陸先生?”孫亞楠驚訝一聲。

  “不錯,正是陸某。”陸金石微微一笑,但只是露出了半張臉,一種不健康的蒼白。

  “多謝陸先生救命之恩,亞楠以後必有所報!”孫亞楠活動一下手腕,抱拳說道,“告辭。”

  “慢!”丁松喬一伸手臂攔住了孫亞楠的去路,“孫兄就這麼走了嗎?”

  “陸先生,這是何意?”

  “孫兄弟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陸金石陰惻惻一笑,反問道。

  “在下不明白。”

  “松喬,給孫兄弟提個醒。”陸金石吩咐一聲。

  “是,陸先生。”丁松喬點了點頭。

  “聽說孫兄手裡有一件值錢的東西,我們杜老闆想要。”丁松喬道。

  “什麼東西,你們搞錯了,我要是有值錢的東西早賣了換錢去w逍遙快活了,還會搞得這麼落魄?”孫亞楠訕訕一笑。

  “孫兄,那件東西在你手裡一文不值,還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交出來,我們會給你一大筆錢,還會送你離開上海,從此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丁松喬道。

  “陸先生,真對不起,你們真弄錯了,我真沒有你們想的東西。”

  “孫亞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丁松喬一把揪住了孫亞楠的衣領威脅道。

  “這位兄弟,我真沒有。”

  “看來孫兄弟是不想說了。”陸金石捂著嘴巴道,“松喬,好好招待孫兄弟,直到他開口為止。”

  “是,陸先生。”丁松喬獰笑一聲,看孫亞楠的眼神如同餓狼發現了可口的獵物似的。

  “來人,先讓孫兄清醒一下!”

  進來兩個黑衣大漢,將孫亞楠架起來,往外面拖了出去。

  “你,你們幹什麼,我是戴老闆的手下,你們敢對我用刑,我要到戴老闆那兒去告你們……”孫亞楠大聲叫道。

  “拖走!”陸金石厭惡的表情揮了揮手。

  “先生,寫姓孫的不說出母版的藏匿之地,怎麼辦?”丁松喬道,“我們怎麼向杜老闆交代?”

  “你以為這母版是杜老闆想要的嗎?”陸金石道。

  “難道不是?”

  “這東西,私人敢擁有嗎,那是殺頭的罪,懂嗎?”陸金石道,“杜老闆也是給上面的人辦事。”

  “難道這姓孫的想要……”丁松喬嚇了一跳道。

  “他還沒那個膽子,應該是懷疑我們的身份,才不敢說的。”陸金石分析道。

  “他不相信我們?”

  “換作是你,你會輕易相信並把這種秘密隨便說出來嗎?”陸金石反問一句。

  “我不會。”丁松喬搖了搖頭。

  “給杜老闆發電報,把這個情況告訴他。”陸金石命令道。

  ……

  香港,杜公館。

  “杜老闆,電報,陸金石從上海發來的。”秘書敲門進入杜玥晟的書房。

  “他說什麼?”穿灰色長袍精瘦的杜玥晟正在寫毛筆字,一抬頭問道。

  “那件事遇到點麻煩,孫亞楠不開口,陸兄判斷他可能不信任他,怎麼問都不說。”秘書道。

  “這樣,你去…把沈先生請過來。”杜玥晟凝神想了一下吩咐道。

  “是。”

  ……

  法捕房,政治處。

  被陸希言抓了壯丁的唐錦埋頭處理那些文件,連政治處的本職工作都交給齊桓去處理了。

  冷不丁的桌上的電話機響了起來。

  “老陸,你別催了,我已經盡快了……不是,老曹,你說啥?”

  “等我,馬上過去!”唐錦顧不上文聯了,直接驅車去了曹斌的影樓。

  “怎麼回事,老曹,孫亞楠的事兒不是跟咱們沒關係了嗎?”上樓來,見到曹斌,唐錦急切的問道。

  “我也以為跟我們沒關係了,可戴老闆的密電,你看。”曹斌遞給唐錦一張電文。

  唐錦掃了一眼,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們,是不信任我們,還是其他原因?”

  “組長,就咱們跟鐵血鋤奸團的關係,戴老闆不跟我們說也是可以理解的。”曹斌道。

  “本來一件很容易解決的事情,現在可好,弄的麻煩了。”唐錦道,“我們跟鐵血鋤奸團只是合作關係,戴老闆居然因為這個不信任咱們,真是讓人寒心。”

  “組長,戴老闆一向多疑,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說,母版的事茲事體大,弄不好會有很多人倒霉,如果能悄悄的拿回去最好,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現在孫亞楠不相信陸金石他們,而當初跟美亞鐘錶店接頭的信物在我們手中,只有通過這個辦法才能令孫亞楠相信陸金石的身份。”曹斌道。

  “我記得上次接頭我們用的不是上面給的那塊手錶吧?”唐錦道。

  “組長的意思是,再試探一次?”曹斌驚訝道。

  “阿輝死了,死無對證,這塊手錶既然是孫亞楠自己的,他一定能認出來的。”唐錦道。

  “可萬一弄錯了呢?”

  “找個理由說把信物弄丟了,找了一塊一模一樣的替代一下。”唐錦道。

  “組長,真要這麼幹?”曹斌驚訝的問道。

  “按照我說的去做,出了事我負責。”唐錦一咬牙道。

  “竟然您都說了,我還有什麼顧忌呢?”曹斌點了點頭。

  ……

  星期四晚,拉都路,鐵血鋤奸團安全屋。

  在陸希言的安排下,胡蘊之代表組織上來看望段益民一家三口。

  段益民過去見過胡蘊之,信任早已建立。

  所以,段益民一見到胡蘊之就激動不已,脫離組織時間很長了,又不瞭解外面的情況,他又在養傷,不能出去,要不是妻兒陪伴左右,他這每一天都過的十分的煎熬。

  “段益民同志,真是對不起,我應該要就來看你的,只是怕打擾你養傷,所以……”胡蘊之感到十分的愧疚。

  “老鬼同志,來了就好,我怕我跟組織失去聯繫,將來有些事情沒辦法解釋?”段益民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在這裡養傷的情況,組織上是知道的。”胡蘊之笑道,“而且你被捕後的情況組織上也是瞭解的,遭受敵人酷刑,嚴守黨的機密,一個字都沒說,真是好樣的。”

  被誇獎,段益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橫在心頭已久的思想包袱總算去除了。

  “段益民同志,上海你是待不下去了,對於你下面的工作安排,組織上想聽一聽你個人的想法?”胡蘊之認真的問道。

  “我沒有什麼想法,組織上需要我在哪裡,我就去哪裡。”段益民道。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胡蘊之道,“雖然你面對敵人的酷刑一個字沒說,但你的身份還是被敵人猜到了,組織上覺得你繼續留在上海太危險了,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去皖南的新四軍根據地,哪裡急缺經驗豐富的外科大夫,你去了那裡,肯定能大有作為,就是條件艱苦了些。”

  “不選了,就這個。”段益民急切的道。

  “別急,聽我把第二個去處說完再決定。”胡蘊之搖手道,“去重慶,換個身份,繼續行醫,做你在上海同樣的工作。”

  “我的職業就是治病救人,我請求去最艱苦的工作崗位去!”

  “你可以去,可你的妻子和孩子呢,她們總不能跟你一起從軍吧?”胡蘊之道。

  “我可以把妻兒送回老家生活。”段益民道,“診所轉讓的錢足夠她們在老家生活得了。”

  “別急,跟老婆商量一下,你還有時間考慮,先把傷養好。”胡蘊之道。

  胡蘊之從安全屋出來,鑽進陸希言開的汽車。

  “他怎麼說,是去皖南還是重慶?”陸希言問道。

  “段益民同志要求去條件艱苦的地方。”

  “那他妻兒不管了,跟著部隊,還要打仗?”陸希言扭頭問道。

  “瞧你那表情,好像我們共產黨人沒人情味似的?”胡蘊之白了陸希言一眼道,“他打算把妻兒送回老家生活。”

  “這還差不多。”陸希言問道,“段大夫老家哪兒的?”

  “湖南長沙。”胡蘊之道。

  “不行,長沙不能回去!”陸希言斷然道。

  “為什麼?”

  “日軍若是攻佔南昌,下一個目標就是長沙。”陸希言道。

  “你認為國.軍守不住南昌?”胡蘊之質疑道。

  “不是守不守得住的原因,是實力相差懸殊太大了,南昌可守,但不可久守,日軍現在銳氣還未失,國.軍節節抵抗的策略是對的,以空間換時間。”陸希言道。

  “那依照你的意思如何做?”

  “段太太和孩子可以去香港,工作我來安排,安全方面不用擔心,孩子上學也沒有問題。”陸希言道,“段大夫一個人去皖南。”

  “如果段大夫不是選擇去皖南新四軍根據地,你是想把人弄到你的公司吧?”胡蘊之看穿了陸希言的用心。

  “革命工作在哪兒都是一樣的,我這兒就不能做貢獻嗎?”陸希言道。

  “哼!”胡蘊之冷哼一聲。

  “對了,刺殺你的那個孫亞楠是不是被軍統的陸金石救了?”

  “老胡,你消息蠻靈通的嘛,這都知道了。”陸希言道。

  “美亞鐘錶店的那個阿輝有問題。”胡蘊之提醒道。

  “人都死了。”陸希言苦笑一聲,這還用說嗎?

  沒問題會被殺人滅口?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0
第422章:“冬眠”時間

  “希言,你知道美亞鐘錶店的阿輝染上毒癮是被人設計的,時間只有三個月。”胡蘊之道,“三個月前他疼痛難忍,就去了一家診所,這家診所的醫生給了他開了一種藥,就是紅丸。”

  “老胡,你是怎麼知道的?”陸希言聞言,感到非常詫異,唐錦他們都沒調查到這個信息。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這事兒你得留個心眼兒,別上了人家的套兒。”胡蘊之提醒一聲。

  “好,我知道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到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叫車回去。”

  “嗯。”

  路口,陸希言停車放下胡蘊之,駕車去了巨福路凱旋歌舞廳,離開上海之前也要對鐵血鋤奸團的事情交代一下。

  “先生來了。”

  “都坐,坐,坐下說話,我沒有那麼多規矩。”陸希言虛抬了一下手道,“我在去香港之前,跟大家交代一些事情,沒有別的意思。”

  “這一年來,先生領導能力我們是有目共睹,即便是軍師在世,只怕也不及先生這般。”刀疤黃三道。

  從不服氣,到現在成為陸希言的擁躉,黃三的轉變一點兒都不讓人感覺到詫異。

  當初他跟譚四也就是想賭一把,沒想到卻真的給差一點兒就散夥的鐵血鋤奸團找到了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郭漢傑和閆磊更是在陸希言手上用出來的,過去“軍師”在的時候,他二人雖然也屬於核心成員,但負責的事務多數還是江湖上打打殺殺的那一套。

  現在卻不同了,一個成了情報主管,一個則徹底擺脫過去的身份,一躍成為體面人,性格也沉穩多了,頗具大將之風。

  “下週二,我就要動身去香港,家裡的事兒,就拜託諸位了。”

  “先生客氣了,這一年,若不是先生暗中替我們謀劃,這鐵血鋤奸團只怕早已煙消雲散了。”刀疤黃三誠懇的說道。

  難得。

  “這也是兄弟們團結一心,否則,僅憑我一人之力也是做不到的。”陸希言呵呵一笑,謙遜道。

  “快過年了,咱們跟日本人斗,但這日子也要過,還要過好了。”陸希言頓了一下繼續道,“所以,我讓漢傑給大夥兒準備了一些年貨,有家有口的,每個人五十斤大米,一包麵粉,十斤肥豬肉,五斤豆油,還有四條大草魚,另外還有一個紅包。”

  “這麼多,往年咱們可沒這麼多?”

  “今年雖然經濟不景氣,可咱們的收益比往年還要好一些,要不然,我也拿不出這些來。”陸希言笑呵呵道。

  “這麼多東西,以什麼名義發下去呢,咱們弟兄多數都有其他的身份?”

  “這個我都想好了,東西別白天往家裡拿,能找到正當理由的除外,有特殊情況的,可以折現,這錢拿回去,外人總看不見吧。”陸希言笑道。

  “先生說的是這個標準,其實折現的話現在可能還划算一下,但年前肯定物價會有一波增長,所以,劃不划算就看各人的選擇了。”

  “這個就叫年節津貼吧,如果有特殊需求的弟兄,比如想要給老家寄錢的,儘量的予以滿足,這個事兒,由漢傑負責,必須讓弟兄們沒有後顧之憂。”陸希言道。

  “請先生放心,我一定做好這件事。”郭漢傑鄭重的保證道。

  “丁二哥。”

  “我在,先生。”丁鵬飛點了點頭。

  “行動隊的我全權交給你帶領,在我回來之前,我交給你一個任務。”陸希言吩咐一聲道。

  “您說。”

  “摸清上海周邊的抗日武裝力量,並挑選一些你認為可靠的,建立聯繫。”陸希言道。

  “您是想聯合他們嗎?”

  “算是吧,我們在租界內,可總不能都困守在租界,未雨綢繆,我們需要打通對外的通道,明白嗎?”

  “明白,我們也有兄弟在周圍的城鎮活動,這一點不難。”

  “一條原則,不要輕易介入他們的行動。”陸希言道,“訓練培養你們任何一個都不容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是,先生。”

  “黃三哥,丁二哥不在租界,訓練班不能停,我不求咱們的弟兄都變成全能型特工,但起碼要讓他們掌握更多的生存技能,南市友誼旅館我交給你了。”陸希言道,“你要給我當好這個訓練總監。”

  “先生,你知道我的性子,訓練總監,不合適吧?”

  “我知道你的性子有些急躁,脾氣也不好,可為什麼還要你做這件事嗎?”陸希言反問道?

  “您是想磨練一下我的性子?”刀疤黃三不傻。

  “知道為什麼還不去,你身上多少傷是可以避免的,你自己數數?”陸希言道,“廖啟功做你的助手,你們幾個挨個的去給我上課去,每個人不准少於四個小時。”

  陸希言還能真想把這個小訓練班搞下去,不算是為了培養小班底,而是為了今後在上海的鬥爭,沒有經驗的新人是很難生存下來的,還有一點,就是希望這些人最終能多活幾個下來。

  鄒淮開了一個好頭,接下來就是依樣畫葫蘆。

  “漢傑!”

  “先生。”郭漢傑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

  “我不在這段日子,租界的大小事務交給你負責,不過,你凡是要多跟丁二哥和黃三哥商議,切不可魯莽行動。”陸希言鄭重吩咐道。

  “是,先生。”

  “我有預感,今後,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虹口的日本憲兵特高課,什麼井上機關之類的,而是大西路67號的丁默村、林世群一夥人,我得到可靠消息,日本人可能決定暗中援助這二人秘密成立一個特工組織,這二人跟黃道會那群外門漢不同,他們都是經驗吩咐的老特工了,如果得到日本人的支持,那他們的勢力必定會迅速的膨脹,到時候,那些牛鬼蛇神都聚攏過去,形成一股的勢力絕對不小。”陸希言道,“接下來的漢傑你的情報組的任務是,監控丁、林二人的動向,尤其是與他們來往的任何人的信息,所以說,你們接下來的日子並不輕鬆。”

  “明白。”郭漢傑陡然覺得自己肩膀上一重,這個任務可不輕。

  “閆磊另有任務,這裡就不交代了。”陸希言看了一眼一臉嚴肅的閆磊,忍不住笑了一聲道。

  “我的事兒都交代完了,大家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的?”

  “先生,此去香港,您一定要小心戴雨農,這個人面似忠厚,實則狡詐多疑,千萬不能被他給騙了。”丁鵬飛道。

  “丁二哥放心,我心裡有數。”陸希言點了點頭。

  “先生,我祝您一路順風。”郭漢傑道。

  “會的。”

  “先生,等您回來,我們跟小日本大干一場,攪他個天翻地覆。”刀疤黃三咬著牙說道。

  “好,不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誓不罷休!”

  “先生,這是我求的平安符,能保平安的,您帶上吧。”郭漢傑扭扭捏捏的從懷裡掏出一個三角黃符,遞了上來。

  陸希言呵呵一笑,伸手接了過來,雖然他不相信這個東西,但是人家一片心意,平安符這東西,就是一個心理安慰,一種祝福。

  “謝謝,漢傑有心了,我會隨身攜帶的。”陸希言鄭重的收起來,放進了口袋裡。

  “好了,鐵血鋤奸團從現在開始進入‘冬眠’時間,大家除了保持聯繫之外,如無必要,就不要見面了。”陸希言宣佈道。

  “是!”

  ……

  “先生,軍統那邊似乎有暗殺計畫,目標是南京偽政府的外交部長陳篆,具體行動時間,我們不清楚。”郭漢傑留下來,還有一些事情匯報。

  “是嗎,趙立軍還是王天恆?”

  “王天恆。”

  “那咱們密切關注就好了,儘量不插手。”陸希言吩咐一聲道。

  “明白。”郭漢傑道,“王天恆到任快三月了,一點兒成績都沒有,跟趙立軍爭權又處在下風,這一次應該是想爭功,否則,以戴雨農那刻薄寡恩的性子,能饒得了他?”

  “嗯,就這樣,你有什麼事兒可以去找閆磊,他不跟我去香港。”陸希言吩咐一聲,“我該走了。”

  “我送先生。”

  “不用,你送我的話,被人看到會起疑心的。”陸希言微微一推道。

  ……

  回家,脫衣,換鞋。

  “先生回來了,吃過飯了嗎?”陸希言與閆磊一道回來,何小芬從裡屋出來迎了過來問道。

  “吃過了,小何,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好的。”

  “噔噔……”陸希言踩著樓梯上了二樓,書房裡,亮著燈呢,一看就知道孟繁星在裡面挑燈工作呢。

  “梅梅,怎麼樣,今天去學校,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陸希言推開門走了進去,呵呵一笑問道。

  “有兩門沒考好。”

  “沒考好,不及格嗎?”陸希言問道。

  “及格倒是及格了,就是在班裡墊底了。”孟繁星嘟著嘴,有些不高興,她是個要強的人,雖然知道自己底子差,能有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但還是有些不滿意。

  “及格就好。”陸希言哈哈一笑,“要不要喝一杯慶祝一下?”

  “不喝。”

  “不喝就算了,船票我已經訂好了,下週二上午十點,法國郵船杜美總統好,經停香港。”陸希言道,“我訂了三張,你跟我加上阿香三個人。”

  “嗯。”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0
第423章:先生,我沒看見

   昏暗,寒冷,還有那根本嚥不下去的食物。

  獲救後的孫亞楠的似乎並沒有獲得自由。

  在法捕房的看守所裡,孫亞楠倒是沒有收到什麼虐待,但是卻在軍統自己人的安全屋內,他得到的是遍體鱗傷。

  還有蛋疼。

  下身的傷口一直沒有痊癒,再這一受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痊癒,還有男人的功能……

  孫亞楠的心情就如同陰雨天,糟透了。

  算起來,他從獲救到現在應該有三天了,有些事情,他自己心裡清楚,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外面傳來腳步聲,作為一個專業的特工,自然能夠從腳步聲分辨出來人是誰,是那個叫丁松喬的人。

  而那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陸先生,他只是在獲救之後見過一次面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人很謹慎,也很神秘。

  他的聲音也是偽裝的,他聽得出來的。

  噹噹……

  是鐵鏈被拉動的聲音,有人在開門,孫亞楠微微半眯著雙眼,他已經快一天沒有進食了,別說受了這麼重的傷,就是正常人餓上一天,此刻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一束亮光射了進來,門被打開了,是丁松喬,他手裡提著一盞馬燈,還有一個食盒,那食盒裡散發著一股香氣,是紅燒肉的味道。

  這一下子勾起了孫亞楠內心深處的食慾,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的肚子禁不住“咕咕”的叫了起來。

  “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丁松喬放下食盒,望著躺在枯草上的孫亞楠,忍不住嘆息一聲道。

  孫亞楠咧嘴一笑,一副白牙,配上這陰冷的地下室,看上去有些讓人覺得森冷。

  “孫兄,我們沒有時間跟你耗下去,你應該知道,軍統的家規,凡是被捕後回來的人,都要進行甄別,你這毫髮無傷的,又被日本人引渡,那可是重點懷疑對象。”丁松喬,“你不說,我真的幫不了你。”

  “你讓我說什麼,你們要我說的,我根本就不明白。”孫亞楠道。

  “孫兄,你這又是何必呢,難道非要我把話跟你說明了,你才肯說嗎?”丁松喬道,“那樣,對你來說,功勞可就大打折扣了。”

  孫亞楠閉上眼睛,沒有馬上開口,似乎在思考。

  “孫兄考慮的怎麼樣了?”

  “既然甄別是我這種被捕後又被營救回來的人的家規,那甄別是否是單方面的?”孫亞楠開口道。

  “孫兄,你的意思是懷疑我們的身份?”丁松喬故作驚訝道。

  “我怎麼不知道,這是不是日本人故意玩的花招,要知道,我對他們也是有價值的,否則他們不會廢這麼大力氣從法捕房將我引渡過去。”孫亞楠嘿嘿一笑道。

  “就為了這個?”

  “你說呢?”

  “孫兄的謹慎令人佩服。”丁松喬不禁有些肅然起敬道,“不知道我們又該如何讓孫兄相信呢?”

  “我被捕後,上峰曾經派人跟我的手下阿輝接過頭,本來,我只要見到阿輝就能確認你們,但是現在阿輝被發現,也是在了法捕房的看守所,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但很明顯是他殺,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有人想切斷我的對外聯絡。”孫亞楠道,“只要我對外聯絡的渠道斷了,那只要有人冒充軍統的人把我救出去,豈不是可以輕易得到我的信任?”

  “孫兄不愧是能夠在上海灘跟日本人周旋這麼長時間的精英,心思縝密,佩服,佩服。”丁松喬撫掌一笑道。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該拿出讓我信任你們的誠意來吧。”

  丁松喬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手錶,放在桌面上。

  看到手錶,孫亞楠眼神瞬間閃過了一絲亮光,掙紮著,用盡力氣,從枯草地上坐了起來。

  “老闆,我這塊手錶不走了,你這兒能修嗎?”丁松喬開口問道。

  “先生這塊進口的勞力士錶怕是有年頭了,這零件可不好找。”孫亞楠眼眉微微一抖,張嘴回答道。

  “沒關係,我只要修好它,價錢無所謂。”

  “那好,我就試試,最少一個星期,最多一個月,您來取表。”

  “孫兄,你現在相信我們的身份了吧?”丁松喬呵呵一笑,問道。

  “只能說相信了一半兒。”孫亞楠道,“手錶和接頭暗號都對,但人就未必了,阿輝的暴露就是因為跟上峰接頭發現了。”

  “孫亞楠,要不要我把戴老闆的手令拿給你,你才肯相信我們?”丁松喬一拍桌子,怒喝一聲。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們,但我要見一個人。”

  “誰?”

  “我在上海有一個女人,她叫小牡丹,家住在……”

  “一個舞女?”

  “對,窮人家的孩子,做舞女也是逼迫得以,在上海灘這樣的十里洋場,女人要比男人更難生存。”

  “好,我會馬上安排你們見面,但是,不要耍花招。”丁松喬道,這個時候,孫亞楠還想這見一個女人,正不知道是真情呢,還是有其他目的。

  ……

  “小牡丹,一個舞女?”

  “是的,先生,我看他不見到這個女人,是不會開口了,這小子嘴怎麼這麼緊呢?”丁松喬咬牙道。

  “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松喬,你先暗中調查一下這個小牡丹,然後給他把身上的傷處理一下,儘量外表看不出來,杜老闆又在催促了,有些事情瞞不了多久了,重慶那邊盡快需要一個結果。”陸金石吩咐道。

  “是,陸先生。”丁松喬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

  胡蘊之提醒自己那個被毒死的阿輝有問題,他當然知道,但沒想到阿輝的毒癮是這麼來的。

  這裡面的問題就嚴重了,阿輝是孫亞楠的手下,有人設計讓阿輝染上毒癮,這豈不是說,早就有人盯上孫亞楠了。

  毒癮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染上的,三個月,時間不短了,而且還是紅丸,不是煙土,也不是其他注射類的毒品,是這種可以直接吞服的紅丸,有鎮痛的效果,但同時也能夠讓人上癮,本質上他就是毒品。

  調查那個給阿輝染上毒癮的人,他把這個任務通過閆磊直接下達給了(小蜜蜂)嚴嘉。

  星期五,陸希言休假之前最後一天班,醫院裡的事情大多安排好了,四個學生也都暫時有了去處。

  廣慈醫院也不是他一個外科大夫,盛熙元教授也從研究所回來,若是有什麼疑難手術,他會親自出手。

  “諸位,明年見了!”

  陸希言跟外科的同事揮手告別,還有自己的手術團隊,他們當中也有的選擇休假放鬆,也有的暫時跟別的醫生,或者被別的醫院臨時借用。

  晚上,陸希言叫了自己的團隊和學生一起在榮順館吃飯。

  晚飯吃到八點左右,陸希言在席上又是敬酒,又是猜拳的,喝了不少,回到家的時候,上台階,幾乎是麻小五攙著才走進了客廳。

  “怎麼喝這麼多,小五,你也不攔著你家先生一點兒?”孟繁星從樓上下來,看到喝的東倒西歪的陸希言,不禁開口埋怨跟著一起的麻小五一聲。

  “不關小五的事情,我今天高興。”陸希言雖然喝不少,但意識還清醒。

  “小何,小何,趕緊去給先生熬一碗醒酒湯過來。”孟繁星嗔怪的白了陸希言一眼,“我扶你上去,先洗個泡個熱水澡。”

  “梅梅,我要你給捏捏……”

  “好,我給你捏。”

  一覺醒來,陸希言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床上,他記得自己好像喝多了,回到家裡,上了樓,然後泡澡,再然後好像就睡著了……

  這睡衣是誰給他穿的,還有,自己是怎麼睡到床上的?

  “梅梅,梅梅……”

  叫了半天都沒有人答應,他只有自己支撐著胳膊,先做了起來,看到床頭有一杯水,伸手摸了一下,還有餘溫。

  拿起水杯,一口氣全部喝了下去,腸胃總算舒服多了。

  從床上下來,披上一件外套,下樓來。

  客廳內,何小芬正在忙碌著打掃,問道:“太太呢?”

  “太太和阿香出去買菜了。”何小芬道。

  “閆磊呢?”陸希言“哦”了一聲,又問道。

  “閻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

  “知道了,有什麼吃的嗎,我餓了。”陸希言問道,自己起來晚了,早就過了早飯點兒了。

  “有,廚房有小米粥,還有點心,我去給您熱一下。”

  “好。”這個時候,來點兒的暖胃的小米粥最好了。

  小米粥喝到一半兒,聽到外面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是孟繁星和阿香回來了,二人去菜市場買菜了。

  “醒了?”

  “嗯。”陸希言訕訕一笑,小聲問道,“昨晚是你把我弄上的床?”

  “除了我,還能有誰,你不知道我給你捏著,捏著,居然睡著了,怎麼叫都不醒,最後沒辦法,我先把水放了,再把你從浴缸裡背出來的。”孟繁星道。

  “你把我從浴缸裡背出來……”陸希言差點兒一口小米粥沒噴出來,“你不會叫個人上來幫一下忙?”

  “那麼晚了,大家都睡著了,你覺得我把他們叫醒了,合適嗎?”孟繁星道。

  “是,是,梅梅,我沒想到你的力氣真不小,居然能把我從浴室裡背出來,厲害,厲害。”陸希言笑道。

  “爸和小浩昨天打來電話,說夢瑤懷孕後害喜,吃了就吐,幸虧他們過去了,她一個人在香港舉目無親,病了都沒有人照顧,貴叔他們雖然也有照看,可終歸有隔閡。”孟繁星道。

  “孕吐這是正常現象,一般過一陣子就會沒事兒了,不過,這個時候身邊要沒個人照顧,確實太難了。”陸希言道。

  “爸在電話裡可是把你誇了不少,要不是你這個決定,他都不知道夢瑤在香港過的這麼辛苦。”孟繁星道,“說是老孟家遇到你,這是積了大德了。”

  “爸都這麼說我,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獎勵呢?”陸希言嘿嘿一笑,側過臉過去。

  “別這樣,家裡還有人呢。”孟繁星臉頰一紅。

  “沒事兒,就一下。”陸希言閉上眼睛,一副準備要享受的模樣。

  孟繁星羞澀的紅唇湊了過去,蜻蜓點水,來了這麼一下。

  “哎呀,先生,太太,我沒看見,什麼都沒有看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1
第424章:孫亞楠的證詞

    孟繁星瞬間一張臉羞澀的如同紅綢布一般,被外人撞見陸希言這種親密的互動,這還是第一次。

  陸希言倒是臉皮厚多了,閆磊好歹也是他的手下的,又是親密的兄弟,再說,這是在他自己家裡,偶爾親密接觸一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是閆磊回來了?”

  “是。”

  “聽小何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幹什麼去了?”陸希言問道。

  “是滬西藥房分部的事兒,我去處理了一下。”閆磊回答道。

  “哦,是滬西藥房呀,我知道了,一會兒你上來,我跟你有事兒說。”陸希言一聽就明白了,是嚴嘉那邊有消息了,閆磊趕過去瞭解一下回來了。

  “好的。”

  二樓書房,閆磊隨陸希言進來,關上房門。

  “嚴嘉怎麼說?”陸希言關心的問道,離滬之前,也就只有這件事讓他放心不下了,不過也沒辦法,胡蘊之那邊的任務拖不得,他必須得走,否則的話,倒是可以晚幾天過去。

  “嚴嘉的調查雖然只是走馬觀花,但基本上跟先生您說的差不多,這阿輝的確是三四個月前發現自己得了嚴重的關節疼痛病,然後就去一家叫和美的診所看病,這看病的大夫給他開了止疼藥,但他不知道的是,這止疼藥就是嗎啡紅丸,這一吃就吃上癮了。”閆磊解釋道。

  “給阿輝開藥的大夫調查了嗎?”

  “粗略的查了一下,就這個大夫姓戴,四十歲左右,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閆磊道。

  “還有嗎?”

  “還有,對了,這個大夫娶了一個日本老婆,還給他生了一雙兒女。”閆磊回想了一下道。

  “日本老婆?”不是陸希言多疑,現在這個局勢,只要碰到跟日本人有關的,他都不由的警惕三分。

  從“軍師”的枕邊人都是日本間諜這件事兒上,就不難看出,這日本對中國是處心積慮多年,滲透的有多深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日本女人都是間諜,那就有些草木皆兵了,但是,只要沾上一點兒關係,只怕難免不會被利用。

  “這個姓戴的醫生跟阿輝過去可有什麼過節之類的?”

  “沒有,他們就是普通的病患關係,以前阿輝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去這家診所,他們也算是熟客了,都在一條街上。”閆磊道。

  “診所應該是不銷售這種藥吧?”

  “診所當然沒有這種藥,先生,您是說,我們可以追查這嗎啡紅丸的來源,就知道誰在給這個阿輝下藥了?”閆磊眼睛一亮。

  “嗯,讓嚴嘉去查,囑咐他小心行事。”陸希言點了點頭。

  “明白了,我這就去找他。”

  “不用去,打個電話就行了,他不是在診所盯著裝修嗎?”陸希言道。

  “也是,我去樓下打。”閆磊點了點頭。

  “嗯。”

  ……

  “你們倆又背著我在樓上嘀嘀咕咕什麼呢?”廚房內,孟繁星正在洗菜,摘菜,看到陸希言掄著袖子從門口進來,手一指水池裡的一條大青魚道,“幫我把魚殺了。”

  “我這兒是給人做手術的手,你讓我殺魚,不是殺雞用牛刀?”陸希言呵呵一笑,調侃一聲。

  “這魚太大了,我摁不住,你是男人,不應該幫忙嗎?”孟繁星白了他一眼。

  “好,我來。”陸希言走過去,拿起桌上的一把菜刀,翻起刀背,就猛地拍上那七八斤重大青魚的腦袋。

  嘭!

  “你幹什麼?”

  “梅梅,這殺魚,其實跟做手術一樣,先得麻醉。”陸希言嘿嘿一笑,“但是總不能跟人一樣,打麻醉劑吧,所以,這一拍,把魚給拍暈了,這樣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大青魚真的是被拍暈了,雖然還有下意識的反應,但已經沒有反抗了,陸希言麻利兒的打起鱗片,開膛破肚起來。

  “你這一招還挺靈的,以後我知道怎麼殺魚了。”

  “呵呵,這個辦法,其實也是從生活經驗積累來的,不信,你問小何,她肯定知道。”陸希言愉快的道。

  “何姐,希言說的,你是不是知道?”孟繁星問道。(何小芬比孟繁星大,但是比陸希言小,前面忽略了,不好意思)

  “知道一點兒。”何小芬不好意思道。

  “知道,你還不告訴我,剛才這傢伙還濺了我一身水。”孟繁星嘟著嘴道。

  “太太,你說讓先生來殺,所以我就沒說。”何小芬解釋道。

  “那你怎麼知道他會殺魚?”

  “先生那麼大能耐,殺一條魚還不是很簡單的事兒。”何小芬臉頰一紅道。

  這有些盲目崇拜了。

  不過陸希言聽著,卻樂了,有人崇拜自己,這可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先生,太太,這魚怎麼做?”

  “你定。”兩人異口同聲道。

  “紅燒!”

  “哈哈哈……”

  ……

  孫亞楠身上的傷口得到了處理,好好休息了一天後,丁松喬來了,給他了一套乾淨的衣服。

  “換上,跟我走,帶你去見小牡丹,別耍花招。”丁松喬警告一聲。

  “放心,我現在這樣,就是想耍花招也有心無力。”孫亞楠咧著嘴說道,下身還沒好,走路都顯得吃力。

  穿好衣服,丁松喬拿出一塊黑布道:“你知道規矩的。”

  孫亞楠點了點頭,任由丁松喬用黑布將他的眼睛蒙上。

  被推上去汽車,大約行駛了一刻鐘左右,車停下來,孫亞楠臉上的黑布解開了,被推下車來。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選擇了這家書寓安排你們見面,請吧,孫兄。”丁松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多謝了。”

  十分鐘後,孫亞楠和丁松喬從書寓後門出來,重新蒙上了黑布,然後一起上了汽車,返回安全屋。

  “孫兄弟,你的條件我們已經滿足了你,你現在可以跟我們說了吧?”

  “當然,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們。”孫亞楠坐到了陸金石的面前。

  “很好,看來我們之間的信任已經建立起來了。”陸金石微微一點頭。

  “我這麼做,也不是為了個人,加入軍統那一天起,我就明白,我這條命已經不屬於我自己了。”

  “很好,戴老闆沒看錯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我所知道的是,當初國民政府打算把商務印書館的法幣母版秘密運送重慶的時候,雕版製作技師侯慶偷偷的做了一塊假的十塊法幣的母版,將真的母版偷偷藏匿起來,但是,他沒有能力將這塊母版從商務印書館帶走……”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

  “侯慶好賭好.色,這件事小牡丹告訴我的,侯慶曾經有一段時間很迷戀她,跟她講了不少商務印書館的秘密。”孫亞楠坦言道。

  “這麼說,小牡丹也知道法幣母版的下落了?”

  “不,她只是在醉酒的時候聽侯慶提過,但具體並不知道母版被藏在何處,我知道母版的下落,那是我後來自己調查侯慶發現的。”孫亞楠道。

  “侯慶呢?”

  “為了一己私慾,私藏鑄幣母版,這種人我能讓他活著嗎?”孫亞楠殘忍的一笑道。

  “你殺了他?”

  “因為我還發現他有想把這塊母版取出來獻給日本人的想法,所以,我自然不能留著他了。”孫亞楠解釋道。

  “這些對我來說,並不感興趣,我要知道的是,法幣母版的藏在什麼地方?”陸金石追問道。

  “商務印書館地下檔案室的保險櫃裡。”

  “你確定法幣母版就在裡面嗎?”陸金石微微一皺眉,商務印書館過去的確承接過國民政府印刷法幣的任務,不過,印刷的都是半成品,這些法幣印刷出來,需要再在別的地方印上編碼和行長印鑑,才能進入流通。

  兩者分開,這也是一種保密預防措施。

  “問過了,他這種專門印刷法幣的車間的工人和工程師進出都必須搜身,很難帶出來,一旦被查到,那是直接坐牢的。”

  “那他那塊假的又是怎麼帶進去的?”

  “不需要,假的那塊是他在裡面完成的,根本不需要帶進去,只需要把真的和假的對調一下就可以了。”孫亞楠解釋道。

  陸金石明白了,他好歹不是尋常老百姓,這造幣廠也曾參觀過,確實有一套相當嚴格的保密制度,這侯慶不過是一雕版工程師,不是特工,即便是專業特工,想要從保衛嚴密的造幣車間把母版帶出來,那也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過現在不同了,商務印書館已經不承接法幣印刷了,鑄幣車間內的印刷設備也運走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沒什麼價值的東西。

  “鑄幣車間內的設備雖然被運走了,但是這個車間已經被封死了,想要進去取東西,只怕不容易。”丁松喬道。

  “這也是侯慶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取出盜取的母版的原因,他想以此為進身之階,投靠日本人。”孫亞楠道,“但是此人熟悉鑄幣車間內的情況,直接從商務印書館進去,顯然不可能,所以,他在地下挖了一個地道,只有我知道這個地道的存在。”

  “只有你知道?”

  “我為什麼在被法租界被抓之前,三個月都沒什麼行動,其實我就是在沿著侯慶挖的地道繼續挖,但是,這個秘密被日本人知道了,我不得不從英租界躲進了法租界,但是,他們還是追了過來。”孫亞楠道。

  “你為什麼不跟上級聯繫?”

  “我的是獨立的行動隊,不跟軍統上海方面任何組織發生橫向聯繫,還有,在日本人追緝中,電台也損壞了,沒辦法。”孫亞楠解釋道。

  “所以,你刺殺法捕房政治處高級顧問陸希言博士?”

  “我是被逼著沒辦法,想借此機會躲進法捕房的監獄。”

  “美亞鐘錶店的阿輝是怎麼回事兒?”

  “他是我的人呢,也是我信任的手下,如果我出事兒,戴老闆一定會派人用緊急聯絡方式,但是,沒想到的是,他被引渡到了法捕房,還是被人毒死了。”

  “你怎麼知道他被毒死的?”

  “看守所的獄警告訴我的,說是服毒畏罪自殺,但我知道,他肯定是被人暗中毒死的。”孫亞楠道。

  “法捕房內有日本人的奸細,對嗎?”

  “我不知道,但就目前來看,應該是有的。”孫亞楠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1
第425章:撲朔迷離

  “松喬,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半信半疑,不過,戴老闆那邊怎麼知道這個情報的?”丁松喬好奇的問道,“我們在上海可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收到。”

  “戴老闆肯定有別的消息渠道,這個我們就不要瞎猜了。”陸金石一抬手道,“這個孫亞楠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什麼?”

  “這個秘密戴老闆早就知道了,他還有利用價值,先看好他,好吃好喝的供著,明天晚上行動,取回母版,後天就送他離開上海。”

  “送他離開,去哪兒?”

  “香港。”

  “那母版呢?”丁松喬問道。

  “自然是跟著他一起去香港,不過,你也跟著一起去,當面把母版交給戴老闆,並把這件事的原委匯報給戴老闆聽。”陸金石道。

  “明白。”丁松喬遲疑了一下,問道,“先生,要不要把孫亞楠的供詞給八面佛轉達一下?”

  “你嫌事兒多嗎?”陸金石捂著嘴,冷哼一聲。

  丁松喬嘴角歪了一下,訕訕一笑。

  ……

  “介紹一下,馬雲飛,原來上海特科打狗隊的。”胡蘊之約見陸希言,在霞飛路的一家茶樓包房,介紹了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給陸希言認識,他是這一次任務的護送人,在進行任務的之前,雙方總要先認識一下。

  “馬先生,你好。”陸希言伸手過去。

  “陸博士,早就聽說過您,外科聖手,號稱上帝之手。”馬雲飛微微一笑,一隻大手緊緊的握了過來。

  “希言,雲飛,坐下說。”胡蘊之微笑的道,“陸博士是為我們民主人士,這一次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

  聽胡蘊之這麼說,陸希言馬上明白,這馬雲飛還並不知道自己確切的身份,只當自己是為黨做事的民主人士。

  這樣也好,越少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越安全,這不是信任的問題,是工作安全的需要。

  “取母版的任務由馬雲飛負責,取到之後,母版交給陸博士帶上郵船,陸博士買的是頭等艙,持有法國護照,有免檢的特權,雲飛你也上船,暗中保護母版的安全,抵達香港後,陸博士把母版交給雲飛,這一趟任務就算完成了。”胡蘊之將任務的流程解釋了一邊。

  “這似乎並不難,我只當是多帶了一件行李而已。”陸希言呵呵一笑,很是輕鬆的說道。

  “陸博士沒有地下鬥爭的經驗,不知道這地下鬥爭的殘酷,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在船上,您儘量的不要出艙門,船上的水和食物也儘量不要吃,反正只有一天時間,為了這次任務,還請您多體諒。”馬雲飛鄭重的道。

  “好,好,謹慎一點兒是應該的。”陸希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馬雲飛提醒的對,自己回上海,這還是第一次外出,是要注意一下。

  “還有,您和您的夫人儘量不要分開。”

  “行。”

  “母版什麼時候交給我?”

  “後天星期一晚上,您選個地方,我去找您?”馬雲飛道。

  “那就巨福路上的凱旋歌舞廳吧,六點半,那裡人多眼雜,我們不需要碰面,到時候直接交給我就行了。”陸希言道。

  “行。”馬雲飛想了一下,站起來告辭道,“老鬼,我先走一步了,你跟陸博士繼續聊。”

  “請便。”

  “老胡,這馬雲飛?”陸希言好奇的問道。

  “你別介意,他人就這樣,直來直去的,其實心腸挺好的。”胡蘊之道,“這一次任務至關重要,馬雲飛提醒的對,你還真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我就是奇怪,這法幣母版他怎麼取過來?”陸希言道,“還有,這馬雲飛是個化名吧?”

  “這我可不知道,不該問的不問,這是規矩。”胡蘊之斜睨了陸希言一眼,嘿嘿一笑道,“至於幹我們這一行的,有幾個是用真名的?”

  “好吧,這茶錢,你買單吧。”陸希言起身道。

  “嗨,我一個窮賣茶葉的,你還讓我買單,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裡是茶樓,你又賣茶葉,你不買單,難道還是我買單?”陸希言已經走到房門口,扭頭過來嘿嘿一笑。

  “算你狠!”

  ……

  法捕房政治處。

  “督察長,這阿輝的案子真的報畏罪自殺?”齊桓很為難的來向唐錦請示。

  “下毒的人就在政治處,你有證據嗎?”唐錦道,“沒有證據,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都快過年了,你想讓我不好過嗎?”

  “不是,督察長,這阿輝明明有問題,他這一死,就是死無對證了。”

  “對,就是死無對證,那孫亞楠也都引渡給日本人了,這件案子到此為止,不要再查了。”唐錦吩咐道。

  “是。”齊桓沮喪一聲道。

  “老齊,你也別哭喪著臉,不就是一個案子嘛,我們法捕房的懸案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破不了的案子多了去了,你要是這麼糾結下去,遲早會短壽的。”唐錦笑道。

  “我就是覺得,如果不把咱們政治處的內鬼抓出來,遲早還會出事兒的。”齊桓道,“督察長,這可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雷呀。”

  “你這話倒是說的在理,不過,案子不能拖,就以‘畏罪自殺’了結,毒藥怎麼藏的,你想辦法圓了,這查內奸還是的繼續,不過不能公開,得秘密調查,把你的那幾個懷疑的對象圈起來,交給老曹先暗中調查一下。”唐錦想了一下,吩咐道。

  “明白,督察長。”齊桓頓時精神起來。

  “去吧。”唐錦呵呵一笑,一揮手,想了一下,忽然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陸呀,在家呢?”

  “唐兄,你有事就說,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的試探我?”陸希言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你嫂子說,你和弟妹去香港度蜜月嘛,有陣子見不到了,走之前,想請你和弟妹到家裡吃頓飯,時間你定,怎麼樣?”

  “還是嫂子記得我,行,我問一下梅梅,看什麼時候有空。”陸希言笑呵呵的道,你等一會兒,我給你打回去。

  “哎,好咧。”

  陸希言這邊掛了電話,下樓來,找到正在樓下收拾歸置要帶的行禮的孟繁星道:“唐錦來電話,說嫂子請我們吃飯,你看什麼時間合適?”

  “你定吧,我這邊什麼時間都行。”

  “要不就今晚吧,明晚我約了蒙特。”陸希言道。

  “行,聽你的。”孟繁星展顏一笑,點了點頭。

  “那好,我上去給唐錦回個電話,告訴他我們晚上過去。”陸希言道,“對了,上次你不是把心瑩嫂子和小唐瑩的身材尺寸告訴我了吧,我在成記跟他們一家三口定做了一套衣服,一會兒開車去看看,若是有了,咱們取了帶過去,省的讓小五到時候再跑一趟。”

  “晚上還讓小五跟著一塊兒去嗎?”孟繁星道。

  “一塊兒吧,小五又不是外人。”陸希言想咯額一下道。

  “好。”

  既然是赴家宴,陸希言和孟繁星都穿的稍微的樸素了一些,麻小五開車,先去了成記裁縫鋪。

  阿成的活兒雖然慢一點兒,但那是慢工出細活兒,手藝是非常好的,即便鋪子開在巷子裡,這生意也是極好的。

  當然,他也不需要刻意宣傳,全靠一些熟客,基本上訂單都做不完。

  給唐錦一家三口的做到衣服的料子那自然是最好的,陸希言不懂這些,身為女人的孟繁星可是知道的。

  當然,她也因為陸希言的關係,在成記這裡做了好幾套衣服,雖然牌子不怎麼顯目,可用料和做工都是一流的,而且非常合身。

  阿成雖然不屬於鐵血鋤奸團中人,但年節的津貼什麼的,陸希言也沒忘記給他送去了一份兒,這讓阿成非常感動,凡是陸希言在他這裡做的衣服,都是只收成本費,不收工錢。

  “阿成,謝謝了。”讓麻小五把衣服拎上車。

  “小五,我在阿成這裡也幫你定了一套新衣服,過年怎麼能沒有一套新衣服呢,你過些日子過來取,錢我已經付過了。”上車來,陸希言對麻小五道。

  “謝謝先生。”麻小五非常感激的道,長這麼大,除了父母之外,還沒有一個人對他這麼關心過。

  “咱們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我早把你當我的親人兄弟了,感謝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陸希言道。

  到唐錦家,摁門鈴,開門的是小唐瑩。

  “陸叔叔,孟阿姨,你們好。”

  “小瑩乖,又長高了。”陸希言哈哈一笑,開心的伸手撫摸了一下小唐瑩的額頭道。

  “媽媽說,男女授受不親,男孩子是不能隨意碰女孩子的頭的。”小唐瑩往後退了一下,認真的說道。

  “哈哈哈,小瑩說得對,不過叔叔是你長輩,你還小,碰一下額頭還是沒關係的,等到小瑩長大就不行了。”孟繁星走過去彎腰下來道。

  “瑩瑩,快請叔叔阿姨進來坐。”柳心瑩一個人在廚房忙活,走不開。

  “希言,我去幫心瑩嫂子。”孟繁星脫去外套道。

  “我也去。”麻小五主動跟了過去。

  “小瑩,你爸爸呢,帶我去找你爸爸?”陸希言拉著唐瑩的小手問道。

  “爸爸在樓上書房。”唐瑩懂事的說道,“陸叔叔,我帶你過去。”

  “好。”陸希言隨唐瑩上了二樓。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1
第426章:夜話

  “爸爸,陸叔叔來了。”唐瑩這個小丫頭,十分懂事,跟個小大人似的,知道進門需要先敲門。

  “請陸叔叔進來吧。”唐錦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唐瑩伸手擰開房門上的把手,推門進去。

  只見唐錦在書房內,上身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衣,裡面格子襯衫,還紮著領帶,下身則很隨意的穿了一條睡褲,腳上踩著一雙棉拖鞋。

  看著書桌上擺著文房四寶的架勢,這是在練字呢。

  “老陸,稍等。”唐錦還在筆走如龍蛇,這寫字的時候,情緒到了,切記打擾和中斷,那就達不到一氣呵成,神韻就打了折扣了。

  陸希言自幼也跟父親學過書法,但他並不善此道,字體也只能算是工整,離書法藝術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不過,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對好的東西,還是有一定的鑑賞能力的。

  他走過去看唐錦筆下,寫的是南宋抗金名將岳飛名滿天下的一首詞《滿江紅》,這倒是應時應景,如今只中國雖不能與南宋類同,但差不多到了亡國滅種的境地了。

  唐錦和他都是有報國之心之人,這首詞,是最能夠直抒胸臆的。

  “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唐錦寫完,扔掉毛筆,陸希言照著上面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鏗鏘有力,熱血澎湃!

  “唐兄,好字!”陸希言撫掌讚歎一聲。

  “我這字也叫好字,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唐錦呵呵一笑,正要準備一把扯下來,但卻被陸希言伸手攔了下來,“唐兄既然不喜,不如送給我吧?”

  “送你?”

  “怎麼,唐兄不捨得嗎?”陸希言嘴角微微泛起一個弧度。

  “我這字根本羞於見人,不行,不行……”

  “我又不是要收藏名人字畫,我喜歡的是這字裡行間的一股氣勢,字品如人品,唐兄能否割愛?”

  “好吧,不過,你可別把它掛出來丟人現眼。”唐錦道。

  “唐兄,還請留下字號。”

  唐錦提筆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字號,用上自己的私人印章,這樣一來,才算是完整的一幅字了。

  沒有印鑑的名人字畫,就算是真品,那價值也是大打折扣的。

  “多謝,唐兄了。”陸希言歡喜的一抱拳。

  “瑩瑩,我跟陸叔叔有話說,你去給陸叔叔泡杯茶送過來。”唐錦吩咐女兒唐瑩一聲道。

  “好的,爸爸。”

  陸希言知道唐錦是找個藉口把唐瑩支開,因此也就沒有阻攔。

  “老陸,你看看這個。”唐錦走過去,從書架的櫥窗裡取出一個長長的盒子,遞給陸希言道。

  “什麼?”陸希言訝然的接了過來。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陸希言帶著幾分疑惑,伸手打開了盒子,但見裡面是一幅畫,看上去年代久遠,但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取了出來,看了唐錦一眼,唐錦眼神眨了一下,示意他把畫軸打開。

  陸希言放下盒子,將字畫平放在桌面上,慢慢的展開。

  是一副《觀音圖》絹畫,保存的很完好,上面還有好幾個印鑑,陸希言對書畫一道,並不是很熟悉,印鑑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不認識,但這幅畫的落款,讓他嚇了一跳。

  吳道玄!

  吳道玄就是吳道子,唐代著名畫家,號稱畫聖,前一陣子,陸希言還讓麻小五尋找吳道子的真跡呢。

  只不過,吳道子真跡存世極為罕見,就算有,也被人珍藏了,所以,基本上是一無所獲。

  “唐兄,這不會是吳道子的真跡吧?”陸希言語帶一絲顫音問道。

  “我找人鑑定過,真跡。”唐錦道。

  “那唐兄你這又是何意?”

  “我想把這幅畫送給你,以你的名義送給戴老闆。”唐錦道。

  “這不合適吧,就算要送戴老闆,也得以你的名義呀。”陸希言當即拒絕道,“這畫我不能收。”

  “老陸,有句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懂這個道理,這幅畫恐怕現在比我的全部身家都高,而他在我的手裡,就算現在沒人打他的主意,將來呢?”唐錦道,“有些東西,留在手裡是個禍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陸希言點了點頭,他明白唐錦的意思,要是有什麼位高權重的人真的動了這幅畫的念頭,那想要弄你,很簡單的一件事。

  別說官場上官大一級壓死人的事兒,就算民間老百姓也懂財不露白的道理。

  “戴老闆極孝,而戴母信佛,所以這幅吳道子的《觀音圖》送給他,必定會非常喜歡,而這種文人雅客之間的贈予,沒有金錢往來,屬於雅事兒,即便有人追問,也可說是後人臨摹的贋品,不值錢。”唐錦道。

  “就算你要送與戴老闆,也不該以我的名義,這不是把你的功勞據為己有嗎?”陸希言不同意。

  “我擔著這個政治處的職務,輕易的不能離開上海,再說,以你的名義送的話,更能獲得戴老闆的信任,戴老闆信任你,也就等於信任我了。”唐錦道。

  “這不可行,要是你讓我送禮,這我可以幫忙,但要示以我的名義,我是做不到的,這違背我做人的原則。”陸希言義正辭嚴道。

  唐錦深呼吸一口氣,道:“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以我跟你兩個人的名義贈送行了吧?”

  “不,這還是不合適,這明明是唐兄你的東西,我豈能分你的功勞?”

  “老陸,咱們現在是在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好,我就好,我好,你也就好,分什麼彼此呢,不就是一幅畫嘛,對很多人來說,不能充飢,不能取暖,實際價值又有多少?”

  “唐兄,話不能這麼說,這老祖宗留給我們的寶貴藝術珍品,後人應當珍之,惜之,這吳道子真跡可算是國寶了。”陸希言道。

  “不要爭了,這幅畫,你拿去,作為見面禮送給戴老闆,至於你想怎麼說,都行。”唐錦一揮手道。

  “唐兄若是這麼說,那我可以收下,就是戴老闆收不收,那我就不能保證了。”陸希言想了一下,這事兒還兩可之間,再爭執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爸爸,陸叔叔,媽媽和孟阿姨叫你們下去吃飯。”小唐瑩敲門進來道。

  “好的,瑩瑩,我跟陸叔叔馬上就下去。”唐錦答應一聲。“你先下去跟媽媽說一聲。”

  “嗯。”

  “老陸,阿輝的案子我讓齊桓一畏罪服毒自殺結案了。”唐錦道,“希望你不要怪我。”

  “這件事兒跟我沒什麼關係,我怪你做什麼?”陸希言收起《觀音圖》,放入盒內,訝然失笑一聲道。

  “孫亞楠身上有疑點,可不知道戴老闆為何就這麼看重這個人,我也沒辦法。”唐錦緩緩道。

  “唐兄,我早說了,我不在意這個,你還提他做什麼?”陸希言笑道。

  “是我矯情了。”唐錦道,“我擔心的是,軍師會不會對此事不滿,以他的能力,想要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並不難。”

  “也許他知道你的難處吧,所以才保持沉默。”陸希言道。

  “嗯,有道理,軍統內爭權奪利,相互猜忌,還不如一個外人來的信任,真是有些可悲。”唐錦嘆息一聲。

  “唐兄何必如此,其實,這就是世道,在哪兒都一樣,法捕房不也是一樣?”陸希言道。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擰成一股繩,把日寇趕出去。”

  “只要我們不灰心,一直努力下去,這一天我想一定會到來的,一代人不行,就兩代人,三代人,我們這個民族還從來沒有屈服過。”陸希言道。

  “說得對,我們這個民族從來沒有向任何人低頭,過去如此,現在如此,今後更是如此。”唐錦眼睛一亮。

  “唐兄,下去吃飯吧,別讓嫂夫人和孩子等太久了。”

  “對,你跟弟妹也都餓了,走,我們下午,今天晚上,我得跟你好好喝兩杯。”唐錦道,“要不然你這一走就是個把月,找個能說心裡話喝酒的人都沒有。”

  “行呀,那我今天就捨命陪君子了!”

  “哈哈哈……”

  ……

  “唐兄,乾杯!”

  “幹!”

  “我們唱首歌好不好?”

  “唱歌好,爸爸,你教我唱歌……”唐瑩興奮的拍手道。

  “好,爸爸教你唱歌,陸叔叔和孟阿姨後天要去香港了,今晚是給他們設的餞別宴,我們唱一首《送別》好不好?”

  “送別,好,爸爸,你教我。”唐瑩歡快的拍手道。

  “好,爸爸教你,我唱一句,你跟著唱一句,好不好……長亭外,古道邊……”

  略帶渾厚的男中音,稚嫩的童聲,交織在一起,雖然沒有伴奏,卻聽起來讓人感覺有一種別樣的味道,鼻子酸酸的。

  “瑩瑩學的真快,這麼長的歌詞,唱一遍就記住了。”

  “這丫頭就這一點,記憶力特別好,天生的。”唐錦自豪的道。

  “唐兄,瑩瑩不但聰明,而且嗓音特別好,好好培養,將來一定是個好苗子。”陸希言道。

  “嗯,等長大一點兒,我打算送她國外唸書。”唐錦點了點頭。

  “對了,上一次嫂夫人跟梅梅一起量過身材尺寸,我就擅自做主,給嫂夫人還有唐兄和瑩瑩你們一家三口各自做了一套新衣服,嫂夫人是旗袍,唐兄是一套西裝,至於我們可愛的瑩瑩是一套連衣裙。”

  “是嗎,這這麼使得?”柳心瑩驚訝道。

  “嫂夫人客氣了,唐兄待我如親兄弟一般,區區一套衣服,不算什麼的。”陸希言笑道。

  “心瑩姐,我們過去試試吧?”孟繁星盈盈一笑道。

  “唐兄,一起吧,如果不合身的話,還可以拿回去修改,小五知道裁縫鋪的地址的。”陸希言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1
第427章:先手

  月黑,北風。

  半夜子時,孫亞楠,丁松喬帶著兩個人出現在商務印書館對面的老惠中一條黑暗的巷子裡。

  “孫兄,你說的位置就是這兒吧?”

  “對,沒錯,就是這條巷子,丁兄,你去找找看,下水道的入口在什麼地方。”孫亞楠點了點頭。

  “分散,找入口。”丁松喬壓低聲音命令一聲。

  黑燈瞎火的,要找一個只能容一個人進出的下水道入口,那可真是不容易,好在孫亞楠記得大概的方位。

  這麼一圈,沒過多久,就找到了。

  “組長,找到了,在這兒。”丁松喬手底下人叫了一聲。

  扒開地面的磚塊,露出一個圓形的鐵蓋兒,當初鋪設街道的時候,故意的把下水道入口給埋入地磚之下。

  這不熟悉這條街道的人,是絕不會知道,這裡還有一個下水道的入口的。

  用手是打不開鐵蓋兒的,必須用鐵釺。

  “小心一點兒……”

  井蓋兒被打開,裡面一股腐爛的味道從地底串了出來,地下空氣污濁,各種垃圾和腐爛的物品產生了有毒的氣體,所以,下去必須的佩戴防毒面具。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些氣體也許短時間沒事兒,時間一長,也是容易死人的。

  “你,先下去。”丁松喬指了一個手下先下去了,然後是孫亞楠,他緊隨其後,留了一個人在上面,看著入口。

  下水道通聯著商務印書館的污水處理管道,但是跟地下通風管道是分開的,侯慶是鑄幣車間的雕版工程師,有機會接觸到車間的建造設計圖紙,從中找到兩者相距最近的兩點,然後將其挖通。

  這個工程對他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侯慶並不是一個有毅力的人,他這個方案只是在他的設想中。

  不然,他早就把法幣母版給取回來了,但是,孫亞楠不同,他可比侯慶有毅力多了,這個工程他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

  就差臨門一腳,就徹底的挖通從污水管道進入通風管道了。

  其實地面上距離很近,可到了地下,那就不同了,若是不認識路,反而會南轅北轍,孫亞楠說的沒錯。

  他來過,自然省去很多找路的力氣。

  “丁兄,在往前走三十米左右,就能看到那個洞口了,當初我我為了破開管道壁,可是耗費了不少力氣,又不敢鬧出多大的動靜,那是夜裡一點一點兒的扣出來的。”孫亞楠說起那段經歷,感慨一聲道。

  “是嗎,那孫兄真是能人所不能。”丁松喬佩服一聲。

  “這也是沒辦法,為了國家和民族,我輩應當如此。”

  “佩服,佩服。”

  “組長,我們到了。”當先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說道。

  果見在前方的管壁處,一個人工挖出的洞口,洞口不大,也就只能一個人進入,而且是只進不出,想要轉身回頭都不行。

  三個人停下來了,進還是不進,都得丁松喬拿主意。

  丁松喬只是稍微的猶豫了一下,決定道:“進!”

  他的任務就是帶回“母版”,怎麼能夠半途而廢呢,這樣回去的話,他如何向陸金石交代?

  ……

  殊不知,在商務印書館印刷廠,也有人準備進入已經封存的地下法幣印刷車間,雖然也是偷偷的進,卻比丁松喬三個要舒服多了。

  他是在內應接應之下,潛入進入印刷廠的。

  地下法幣印刷車間的進出的大門不但貼了封條,還被焊死了,除非有切割設備,否則想要從大門進去,是不可能的。

  當然,印刷廠晚上是還有人工作的,一旦動靜鬧大了,只怕是脫身都難。

  “雲飛兄,我只能帶你進來,至於你怎麼進去,我就幫不了你了。”

  “謝謝了,兄弟。”進來的人,正是馬雲飛,通過商務印書館的地下黨組織,他很容易就偽裝成工人的身份進入印刷廠。

  而且,他已經在印刷廠實際踩點了一段時間了,對於怎麼進入地下的法幣印刷車間,已經有了腹案。

  行動也是在今天晚上。

  他也打的是通風管道的主意,相比正門,雖然通風管道的地上出風口也被銲接封死了,可干活的工人的態度似乎沒那麼認真,那焊縫並不太結識,這就給馬雲飛可操作的機會。

  用一種特殊的鋼絲鋸,再過去的幾天內,以上廁所為藉口,偷偷的一點一點兒的把縫隙給據開了,然後,就剩下最後一點點,稍微再鋸一下,出風口的銲接的鐵板就打開了。

  白天人多眼雜,行動不便,只有到了夜裡,大家才不那麼注意。

  呲呲……

  鋼絲鋸來回的聲音,很輕,雖然就剩下最後一點點,可就是這一點點,耗費了他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等到完成的那一刻,他的後背心都濕透了,緊張,加上體力的消耗。

  咣當!

  當通風口的鐵板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可把馬雲飛嚇了一跳,這麼大動靜,別是把廠裡人給驚動了。

  還好,這聲音被印刷機器聲掩蓋過去了,商務印書館雖然歷經兩次大破壞,但還在繼續經營,但大部分人員都撤去香港了。

  這裡留下來堅守的,都是有家有口的,走不了的。

  “什麼聲音?”

  通風管道是連通的,這一下沒有驚動廠裡的工人,卻把地下的孫亞楠、丁松喬三人給嚇了一跳。

  “應該是風聲吧,組長,你聽?”

  “可能是吧。”聽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任何動靜,丁松喬點了點頭。

  “有風……”孫亞楠忽然道。

  “這裡是通風管道,自然有風了,大驚小怪的。”趴在前面的丁松喬的手下回顧頭來一道鄙夷的眼神道。

  “也是,是我太敏.感了。”孫亞楠訕訕一笑。

  “走,小心一點兒,印刷廠是三班倒,每晚都有開工的,可不能讓人發現了。”丁松喬叮囑一聲。

  “曉得了。”

  另外一邊,馬雲飛也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礦燈,戴在頭上,進入了通風管道之中。

  “有人!”

  前面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馬雲飛眼疾手快,迅速的關掉了頭頂上的礦燈。

  亮光一閃,也滅了!

  如果不是幻覺的話,那就是對方也發現他了。

  這個時候馬雲飛瞬間額頭上沁出一層汗珠,這裡怎麼還會有別人呢,難道說消息走漏了?

  另外拐角的另一邊,孫亞楠、丁松喬三個人也保持沉默,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同樣的問題在他們腦海裡浮現。

  怎麼辦?

  被發現了,還是看走眼了。

  耳朵貼著管道壁聽,只有呼呼的風聲,似乎真的是個幻覺。

  不能從通風管道直接去檔案室了,得下去,從車間裡繞過去,一瞬間,雙方幾乎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

  晚宴吃的很融洽,唐錦頻頻勸酒,陸希言來者不拒,很快就喝的有些高了,取了字畫,告辭回家。

  唐錦親自送出門來。

  “老弟,咱們明年見了。”唐錦抓助陸希言的手,眼圈紅紅的,感動的道。

  “嗯,明年見,回來我給嫂子和小瑩瑩帶禮物。”陸希言幾乎是靠著孟繁星才能站穩,一張喝的通紅。

  “希言太客氣了,不用的。”柳心瑩溫婉的一笑。

  “唐大哥,嫂子,希言今天有些多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感謝今晚的盛情招待。”孟繁星落落大方的道。

  “繁星這是我這老弟的賢內助,有福呀。”唐錦嘿嘿一笑。

  “唐兄,嫂子,告辭!”陸希言抱拳道。

  “賢弟,慢走!”

  其實陸希言沒有那麼醉,只是他不想再喝下去了,所以,裝出醉態來,目的是早一點兒回去。

  回到家中。

  “給,熱毛巾,擦一擦臉。”二樓書房,孟繁星遞過來一方熱毛巾。

  “謝謝。”陸希言接過來,擦了一下臉,又遞還了回去,“唐錦給了我一幅畫,讓我給送給戴雨農。”

  “畫?”

  “嗯,說是吳道子的真跡,但我這可不懂這個,他一開始是說以我的名義送,後來我堅持無功不受祿,他才同意讓我以他的名義送。”陸希言道。

  “吳道子的真跡,這市面上可是一畫難求,每一幅都是無價之寶。”孟繁星驚訝的說道。

  “是呀,這畫送給戴雨農這樣的人,真是有些暴殄天物,哎。”陸希言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得送,畫雖無價,只要還在咱們中國人自己手裡,以後還是會傳承下去的,戴雨農雖然不配擁有這幅畫,可他有能力能把這幅畫保護好,送給他又何妨?”陸希言呵呵一笑。

  “你說得對,沒有必要為了一幅畫而冒險,只要知道在誰手裡,日後再拿回來就是了。”

  就在這是,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書房的電話跟樓下的電話是分開的,一般打陸公館的電話,都是樓下的號碼,而樓上的是另外一條線。

  知道這個號碼的,只有親近信任的少數人,若非有事直接找陸希言,是不會打這個電話的。

  而且這麼晚了。

  誰會這個時候來電話?

  “喂,陸公館……”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你把人馬上送到益民診所,那邊的手術室可以用,我馬上過去。”陸希言一下子站了起來。

  “希言,出什麼事兒了?”孟繁星吃驚的問道。

  “譚四手下一個弟兄受傷了,很重,必須馬上手術,不能去醫院,我必須去一趟。”陸希言解釋道。

  “這麼晚了,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讓閆磊陪我過去。”陸希言道,“你不用等我,先睡吧,我忙完了就回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4 15:31
第428章:“漏網之魚”

  益民診所。

  被陸希言買下來後,又讓閆磊出資把附近的民宅收購一些,打算做一個整體的規劃,作為中西藥房結合的試點。

  另外還打算辦一個小的醫院。

  所以,益民診所暫時沒有動,而是簡單的改變了一下佈局,擴大了一下藥品的範圍,只是取消醫生坐診而已。

  診所裡的小手術室還保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這要過年了,租界這些日子也算是太平,把宵禁的時間提了一下,到晚上十一點,晚了,就要有特別通行證了。

  不過,一般開汽車的,除了治安卡口和檢查站之外,街上巡邏的巡捕是不會攔的。

  “閆磊,開快點兒,再快點兒……”

  “先生,這已經夠快了,這還是夜裡,白天的話,這速度根本走不了。”閆磊已經把油門幾乎踩到底了。

  “你儘量快點兒,救人救火。”陸希言知道,閆磊已經盡力了,如果他來開的話,恐怕還達不到這個速度。

  “是,先生。”

  等陸希言和閆磊趕到益民診所的時候,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

  嚴嘉給開的門,他現在公開的身份就是安平大藥房滬西店的店長,尤利婭也在店裡工作,但不住店。

  她們現在還只是男女朋友關係。

  “人呢?”陸希言急切的問道。

  “嚴嘉,你沒見過,這我是我們的老闆,陸希言博士。”閆磊忙介紹一聲,陸希言的身份,只限於鐵血鋤奸團核心成員死神小組知道,嚴嘉這一層都不知道。

  “陸博士好,人在手術室。”嚴嘉忙道,原來是自家老闆,難怪閆磊會給他打電話了,同時,他也並不知道閆磊的身份。

  閆磊在鐵血鋤奸團內,並不直接領導嚴嘉,嚴嘉真正的上司是郭漢傑。

  所以,嚴嘉也並不清楚閆磊的真正身份,但是,他也能猜到一些,閆磊跟鐵血鋤奸團的關係。

  否則,安平大藥房怎麼會收購益民診所,他也能夠順利進入安平大藥房做事兒呢?

  “老張,什麼情況?”手術室內,馬雲飛滿身鮮血的躺在手術台上,雖然已經緊急做了止血處理,但傷勢很重,血還是有止不住的跡象。

  胡蘊之焦急萬分,直到見到陸希言過來。(胡蘊之化名張玉波)

  “胸口一刀,腹部一刀,還有後背一刀,這三刀傷的最重,其他還有兩刀,都是皮外傷,沒傷到筋骨。”胡蘊之急切的道,“陸博士,你要救救他。”

  “好,我先查看一下傷情。”陸希言馬上道。

  “胸口這一刀還好,沒有傷到心臟,只是出血有點兒大,知道傷者的血型嗎?”陸希言問道。

  “AB型。”

  “你們誰是AB型或者O型?”陸希言扭頭一問,他是A型血,不能用,馬雲飛這個出血量,必須輸血。

  “我是AB型血。”閆磊道舉手道。

  “我是A型。”胡蘊之無奈的說道,他也是有心無力。

  “我是O型。”嚴嘉道。

  “那就先用閆磊的,那個,小嚴,待命。”陸希言命令一聲。

  “是。”

  “腹部這一刀傷的有點兒重,傷到了脾臟,需要馬上做脾臟切除手術,看傷口,應該不需要完全切除……”陸希言檢查了腹部的這一刀傷後說道。

  “老張,幫我一下,我看一下背後的刀傷。”

  “背後這一刀傷在後肩,沿著肩胛骨向下,刀口比較深,不過出血量不大,問題不大。”陸希言道。

  其他兩處傷口都不大,胡蘊之已經處理包紮了,紗布上也看不到太多的滲血,基本上可確定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

  最重要的是接下來的手術,脾臟切除術。

  這個手術要是在大醫院做的話,並不難,因為大醫院有好的醫療設備,但在這個小診所裡,就相對困難多了。

  好在,手術器具是齊全的,至少進行一下消毒處理,就可以使用。

  “陸博士,雲飛心跳正在減弱。”沒有心電監測設備,只能每隔一段時間,人工查探一次。

  “快,五毫克腎上素靜推!”陸希言忙命令一聲。

  三分鐘後,心跳恢復,血壓也恢復正常。

  陸希言以極快的速度切去了三分之一受損的脾臟,然後縫合傷口,最終耗費近兩個小時,才算完成了搶救手術。

  “小嚴,照顧一下閆磊,診所有紅糖嗎,給他沖一點兒紅糖水。”陸希言吩咐嚴嘉一聲。

  “好的。”

  一口氣抽了五百毫升的血液,差不多是一個人全部鮮血的十分之一了,驟然失去這麼多鮮血,對人來說,是有一定的影響的。

  閆磊此刻變得有些虛弱,走路都需要用人扶著,當然,他年輕,氣血旺盛,休息幾個小時,就可以恢復自主行動了。

  手術室內就剩下陸希言和胡蘊之兩個人了。

  “老胡,怎麼回事兒,馬雲飛不是去取母版嗎,怎麼會傷的這麼重?”陸希言一邊洗手,一邊小聲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今天晚上睡的早,正睡的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敲門,我下來一開門,他就直接倒在我家門檻上了。”胡蘊之道,“我嚇了一跳,一檢查發現他身受重傷,但是棉襖裹的緊緊的,居然外面一點兒看不出來,這大晚上的,我想把他送醫院,他卻一把抓住我,堅決不同意去醫院,話還沒多說兩句,就昏過去了,我這六神無主,不能見死不救吧,就想到了你。”

  “他身上可有什麼東西?”

  “有一個盒子,藏著棉襖的夾層裡,我還沒來得及看。”胡蘊之道。

  “帶來了嗎?”

  “帶來了,棉襖裡面一層幾乎被鮮血浸濕了,我也沒來得及處理呢。”胡蘊之道。

  “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我在店裡的庫房裡藏了一輛黃包車,原來是打算以備不需之用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我就用黃包車拉著他過來的。”胡蘊之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難怪看著胡蘊之穿的這一身普通的力巴穿的衣服。

  盒子不大,長方形的,上面還有血跡,拿在手裡掂了掂,很沉,用水沖洗掉上面的血跡。

  打開一看,陸希言和胡蘊之都露出一抹驚訝之色,裡面一塊黝黑的鐵板,放在燈光下一瞅。

  都呆住了。

  是十元的法幣母版,國民政府的法幣正面是雕版印刷,反面是膠版,所以,這是一塊正面的凹版雕版母版,中山先生的頭髮每一根頭髮絲兒都清晰可見,面孔栩栩如生,精美的紋路如同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有了這個東西,就能大量偽造法幣,這對脆弱的國民政府經濟來說,無疑會是一場災難。

  這東西無論如何不能落到日本人手裡,馬雲飛這傷,應該就跟這“母版”有關係。

  “老胡,這就是你說的那十塊法幣的母版吧?”陸希言伸手撫摸了一下母版的紋路,驚嘆一聲道。

  “沒錯,製造這種母版的鋼板,世界上只有少數國家能夠製造,我們是從美國進口的,這上面的紋路,只要是刻廢一絲一毫,整個模板就徹底作廢。”胡蘊之道,“非一般的雕版技師能製作出母版,而且,即便是同樣幣值的母版,也是有細微的差異的,不可能做到完全一樣,而根據母版印刷出來的貨幣編號和這種差異,是可以作為鑑定貨幣真假的最後的手段。”

  “沈浚,民國二十四年年六月。”在這塊法幣母版的背面,還有一行小字,表明這塊母版的製作人和製作時期。

  “是他,難怪能有如此高超的雕版技藝。”胡蘊之一看署名,一副瞭然的模樣。

  “你認識?”

  “知道這個人,但我沒見過,他是國內雕刻製版第一人,咱們法幣的所有印刷母版製版都由他的得意弟子趙吉親手完成。”胡蘊之解釋道。

  陸希言將母版收好,並放在盒子裡,交給胡蘊之收了起來,這個東西,他現在拿著不合適,起碼也要等到馬雲飛醒過來之後,自己親自交給他。

  “我得先走了,你是留下照顧他,還是也先回去?”

  “我留下來吧,他跟那個小嚴不熟悉,萬一醒過來,鬧誤會就不好了。”胡蘊之點了點頭。

  “行,換藥水叫小嚴,這點兒常規處理,他還是可以的。”胡蘊之道,“我得把血衣處理一下。”

  陸希言扶著閆磊上了車,發動汽車返回家中。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

  九江路,英華街,丁松喬行動組的安全屋。

  陸金石臉色鐵青。

  丁松喬和孫亞楠站在他面前,兩個人都負了傷,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

  任務失敗,居然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將到手的“法幣母版”給搶走了,雖然那人也身負重傷,可畢竟是丟了“母版”。

  丁松喬臉上被劃了一道,還有胳膊,已經包紮了,但是至少半個月左臂是不能夠動彈了。

  孫亞楠好一點兒,本來就是個傷員,臉上輕了一塊,皮外傷。

  除此之外,他們是三個進去的,只有他們兩個上來了,也就說,這一次任務,他們還死了一個。

  “先生,我跟那個搶奪母版的人照了一面,感覺有些熟悉,很想是我們過去的一個老熟人。”丁松喬道。

  “熟人?”陸金石皺眉的問道,事情沒辦成,他得想著怎麼交代。

  “原來我們抓共產黨在上海的打狗隊,有個漏網之魚,不知道先生還有沒有印象?”丁松喬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9 10:08
第429章:老槍

  “老槍!”

  陸金石驚呼一聲,這個“代號”已經過去數年了,他都有些想不起來了,這個人在“紅隊”可是赫赫有名。

  紅隊出了叛徒,幾乎全軍覆沒,而這個叛徒最終還是死在了“老槍”手裡,他是碩果僅存的人之一。

  自那後,就再沒有“老槍”的消息了。

  沒想到,消失已經的“老槍”再一次出現,還搶走了本屬於他們任務目標的“法幣母版”,這實在是太讓人趕到意外了。

  “老槍”能夠在那一次抓捕中逃脫,足以說明了,那個時候陸金石主持的傷害郵政系統也參與配合了任務。

  那是“中統”最輝煌的一次任務,讓徐泰來在二陳和老蔣面前風頭大漲。

  “老槍”雖然逃過了抓住,但是他的身份卻暴露了,自然不能再公開露面了,這一消失就是數年,沒想到現在這個時刻出現了。

  他怎麼就盯上這塊法幣母版了呢,還是共產黨背地裡也想著偷偷的印刷法幣?

  這可不是小事兒,陸金石知道,上頭剛剛開了會,秘密下達了“溶共,限共”的八字方針。

  黨國是容不下共產黨的,遲早會會有一戰的。

  何況他們現在還搶了黨國的東西,這決不能容忍,這事兒必須馬上上報,責任也可以推卸了。

  最尷尬的要屬孫亞楠了,本想是想立功的,結果功沒立成,還連累丁松喬受了重傷,還死了一個下屬。

  “孫兄,共產黨怎麼知道母版藏匿的位置?”

  “陸先生,您該不會是懷疑我吧,我被你們救出來後,可是一刻也沒離開過你們,就算有心,也沒有機會通風報信。”孫亞楠辯解道。

  “你不是見過那舞女小牡丹,你的秘密,她不都知道嗎?”丁松喬死了一個下屬,心情自然惡劣。

  “我跟小牡丹見面可都在丁兄您的面前,我可什麼都沒跟她說,再說,什麼時候去取母版,當時你們也沒說,我也不知道呀。”孫亞楠辯解道。

  這倒是,當時的孫亞楠還沒說出“母版”藏匿的位置,陸金石他們也沒做出何時取“法幣母版”的決定。

  之後,孫亞楠一直沒有跟外加有任何接觸,這一點丁松喬是可以保證的。

  巧合。

  只有這個解釋了,否則怎麼兩者就在同一個時間碰上呢?

  “孫兄,你別生氣,東西沒拿到,任務沒有完成,我們都要被問責,現在要把任務失敗的問題找出來,總不能我們就這樣糊裡糊塗的過去吧?”丁松喬道。

  “嗯。”孫亞楠點了點頭,“要不是我身體不行,應該可以把那個人留下的。”

  尷尬了。

  孫亞楠這一身傷,多數還是丁松喬他們自己造成的,結果反而可能因為這個,沒能把人攔住,錯失了“法幣母版”。

  這哪兒說理去。

  這事兒只要不是因為消息走漏,那孫亞楠是沒有任何責任的,而且他提供的情報消息也是準確無誤的。

  只是最後棋差一招,還把他給連累了。

  “孫老弟,你先下去休息,我跟松喬有事兒商量一下。”陸金石一揮手,示意孫亞楠出去道。

  “是,陸先生。”

  “松喬,我原本打算讓你攜帶法幣母版與孫亞楠一道去香港面見杜老闆和戴老闆,現在你負傷了,太顯眼,孫亞楠又不能留在這裡太久,法幣母版下落不明,你說咱們現在怎麼辦?”陸金石與丁松喬商量道。

  “孫亞楠不能留,我擔心鐵血鋤奸團那邊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還有,咱們既然已經知道母版在共產黨手裡,那何不把責任推給他們?”

  “證據呢,就憑你們在打鬥中照了一下面?”

  “這……”

  “共產黨那幫人的難纏程度,你難道過去沒見識過嗎?”陸金石道,“你覺得他們如果拿了母版會承認嗎?”

  “他們肯定不會承認了,甚至還可能用這個法幣母版大量印製假鈔。”丁松喬不由的一陣背後發涼。

  “所以,這事兒必須上報,但我們還得要抓到共產黨的證據才行,否則的話,那就是誣陷了,反而會給對方抓到把柄。”陸金石道。

  “證據,孫亞楠算不算人證?”

  “算,他不認識老槍,沒有必要陷害他,但他是軍統的人,他一個人的話有用嗎?”陸金石道,“人家共產黨一個破壞抗日大局的帽子扣下來,你扛得住?”

  “可是,這要抓住共產黨的物證,那比登天還難。”丁松喬道。

  “老槍是跟著你們進去,還是從別的地方進入地下印刷車間的?”

  “不是跟著我們進去的,地下入口我安排了弟兄守著,要是跟著我們下去的話,入口的弟兄還有命在?”丁松喬道。

  “那就是有另外的入口了。”

  “通風口,我知道了,是商務印書館印刷廠內的通風口,不過,那不是被銲接封死了嗎,難道有人打開了?”

  “這還不簡單,商務印書館內一定還有他們的人唄,有內應,什麼銲接的通風口打不開?”陸金石道,“也許那個侯慶做的事兒,早就被人發現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明天就去查!”

  “悄悄的進行,別大張旗鼓,還有,找個可靠的人,後天送孫亞楠去香港,船票我都買好了,既然你走不了,那就換個人。”陸金石道。

  “明白。”

  ……

  陸希言上了樓,一開門,發現床頭的燈還亮著,陸希言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正要準備把被子給拉上一些。

  孟繁星睜開雙眸:“希言,你回來了。”

  “睡覺也不蓋好被子,小心著涼了。”陸希言關切的說道,眼神之中滿滿的柔情,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需要跟馬雲飛一樣,去執行什麼危險的任務,但只要回到家裡,看到孟繁星,他的一顆心就能靜下來,不再為外面的紛擾所累。

  “這不是有你嘛。”孟繁星慵懶的伸了一下腰。

  “我去洗個澡,剛做了一個手術。”陸希言道。

  “誰?”孟繁星好奇的問道。

  “等我洗完澡回來再跟你詳細說。”陸希言笑了笑道。

  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

  “毛巾把頭擦一下,天冷,容易感冒。”孟繁星從床上下來,給他拿了一條乾淨的毛巾。

  “謝謝,你趕緊到床上去。”陸希言接過毛巾來,擦拭濕漉漉的頭髮。

  “我給你泡了杯熱牛奶,喝了容易睡覺。”孟繁星手一指床頭說道。

  “嗯。”

  “說說,怎麼回事兒?”陸希言鑽進被窩,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孟繁星湊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問道。

  “跟咱們合作的那個老張,有個表弟今晚喝多了,跟人打架,被人用刀捅了一刀,大晚上的,沒辦法,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出手幫他一次,我就讓他把人送去益民診所了,診所剛好有一個小手術室,可以緊急處理一些手術。”陸希言解釋道。

  “為什麼不送醫院呢?”

  “他或許有難言之隱吧,我也不好追問,好歹是合作夥伴兒,他都求到我這裡來了,自己人總不能不幫吧?”陸希言當然沒說實話了,這假話怎麼說,才能讓人聽不出來,那就是把該說的事實一個字都不隱瞞,不該說的則推到別人身上去。

  反正孟繁星也不至於會去找胡蘊之刨根問底兒,再說,他們馬上就去香港了,一個月後回來,這事兒早忘記了。

  “你以後可別什麼忙都幫,竹內雲子的虧吃的還小嗎?”孟繁星嗔怪一聲。

  “老張人品不錯,咱爸哮喘也多虧了他表舅的開的膏藥,我們今後還要合作,這忙我不好拒絕的。”陸希言道,“再說,我也只是救人,其他的事兒我不摻和,我怕什麼?”

  “你自己多小心,外面的局勢太亂了,好人,壞人,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孟繁星叮囑一聲。

  陸希言喝下一整杯牛奶,熄了燈,躺下道:“睡吧,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

  迷糊中,忽然聽到了一陣電話鈴聲,陸希言猛然一抬頭,坐了起來,伸手一摸,枕邊人早已起來了。

  一看手錶,都已經是早上七點半了。

  雖然不用上班,但也不能繼續再睡下去了,起來穿衣服,準備下樓洗漱。

  “梅梅,剛才我聽到樓下電話聲,誰打來的?”陸希言一邊系紐扣,一邊從踩著樓下來問道。

  “哦,是小五接的電話,你問小五。”

  “小五,小五……”

  “先生,剛才是一個自稱是姓馬的先生打來的,說是您托他找的百年老山參找到了,問您什麼時候去取?”麻小五道。

  “找到了,好,一會兒我就去取。”孟繁星點了點頭,這是他跟胡蘊之約定的信號,說明馬雲飛醒了,要見自己。

  “希言,什麼百年老山參?”孟繁星從餐廳出來,問道。

  “我託人給爸找了一根老山參補身子的。”陸希言解釋道,“一會兒我吃過早飯,就過去取回來,放在別人那裡,實在不放心。”

  “那你可早去早回,明天我們就出發去香港了。”孟繁星不疑有他。

  “閆磊呢,他平時從不睡懶覺的,今天怎麼到這會兒還沒起床?”孟繁星忽然疑惑一聲。

  “他不是昨天跟我一塊兒回來的嘛,這才睡了四個多小時,晚起一會兒正常。”陸希言道,“就別去打擾他了,睡醒了自然就起來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