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737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9 16:19
第450章:雨夜殺機

  一眨眼功夫,年三十到了。

  “希言,聽說上海那邊下雨了?”

  “嗯,閆磊來電話了,從下午兩點鐘就開始下了,小五回去跟父母過節了,家裡就剩下他跟小何母女倆。”陸希言道,“不過,嚴嘉兩口子過來了,家裡也不算冷清。”

  “哦,就是閆磊手下剛收的那個助理?”孟繁星一邊摘菜,一邊道,“聽說他找了個白俄女朋友,還是學護理的?”

  “是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們今天晚上包餃子呢。”陸希言道,“筱慧還說,等你回去,給你這個乾媽包餃子吃呢。”

  “是嗎,我都沒敢跟她說話,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孟繁星道,她是真疼筱慧這個丫頭,真把她當成自家孩子了。

  滴玲玲……

  “喂,是陸公館,請問您找誰?”

  “哦,是唐長官呀,我們先生在的,在的,您稍等?”貴叔放下電話喊了一聲,“先生,上海法租界的唐長官的電話。”

  “唐錦,真會挑時候?”陸希言正在廚房和面,趕緊沖了一下手,這可是長途電話。

  “喂,唐兄……”

  十多分鐘後,陸希言回到廚房,接著和面,臉色稍微的有些不那麼自然。

  “一個電話說了這麼長,唐錦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孟繁星看著這一幕,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日本人在上海大搞什麼新春聯誼,宣傳什麼東亞和平共存共榮,相應的人還不少呢。”陸希言道,“還有就是丁、林得到了日本軍部的支持,正在招兵買馬,中統的人被他們拉去不少,軍統也有人暗中接觸。”

  “這些他怎麼在電話跟你說?”

  “這些在今日的上海灘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何況,唐錦所在的政治處本來就是隸屬法租界當局的情報機構,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陸希言笑道。

  “看來這是日本人在大造輿論,回應汪兆銘的和平運動主張了?”

  “今天是除夕,不談國事,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陸希言將揉好的面放在案板上,拿起刀去殺魚了。

  除夕晚上是必須要吃魚的,還不能全吃乾淨了,得剩下一些,寓意是,年年有餘。

  今天晚上,陸希言是掌勺的大廚。

  剛才唐錦跟他說了一件事,那個身上幫著炸藥企圖與自己同歸於盡的年輕人,他身上的炸藥並非是他那一槍引爆的,而是他自己。

  普通人聽起來,覺得沒什麼,本來炸藥就是在他身上,絕望之下引爆炸藥,這也是正常的行為。

  但是,他聽出來了,唐錦是告訴他,炸藥可能被人動了手腳,提前引爆了。

  孫亞楠的交代雖然解釋的通,可當時他心理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殺了他,這就不得而知了。

  五個人的行動,其他四個人都死了,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而此時此刻的上海,淒風冷雨,儘管路邊的霓虹燈亮麗閃爍,可沒有多少人願意駐足一下,總是行色匆匆。

  到晚七點,雨就下的更大了。

  愚園路上漁光村,一家酒吧還開著,這大團圓的日子裡,七八人年輕人散落在廳堂內,三三兩兩的喝著酒,卻不時的朝門外張望。

  寂靜無聲,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吧檯邊上,一位身穿黑風衣的年輕人,面前一杯殘酒,右手拇指和食指間捏著一支抽了三分之一的香菸。

  這個時候,酒吧門被推開了,一個身穿棉袍,帶著狗皮帽子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沖吧檯上的風衣男子一點頭。

  風衣男子吸了一口煙,然後直接放在菸灰缸裡掐滅,端起殘酒一口飲下,兩個字出口:“行動。”

  早有人遞上來一件雨衣,風衣男子直接套上後,一揮手,酒吧你其他人全部去穿上了雨衣,魚貫而出。

  愚園路688弄25號,是偽南京維新政府外賬陳篆的家,今天下午剛剛乘坐火車從南京返回上海,準備在家裡過年,守歲!

  維新政府大員回滬,就算再秘密,還是會有人知道,現在是日本人當道,得到些許風聲的人,顧不上在家陪老婆孩子過年,就屁顛顛的帶著厚禮來拜訪了。

  一般人,陳篆門口的持槍的警衛自然給擋了,可一些過去的老朋友,那就不能一檔了之了。

  何況他是搞外交的,自然是個長袖善舞之輩,家裡高朋滿座,歡聲笑語。

  時間差不多了,來訪的客人們也都識趣兒,紛紛起身告辭,今天可是年三十,就算皇帝在今天這個日子,也要吃團圓飯,守歲的。

  不一會兒功夫,就剩下前丹麥駐華大使羅文干夫婦沒有離開了,她們是被陳篆留下一起吃年夜飯的。

  客廳內,巨大的餐桌上,豐富的晚餐已經擺上了桌子,陳篆與羅文干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愉快的聊著天,還不時的傳出愉悅的笑聲。

  “老爺,可以開飯了。”

  “嗯,好,叫友濤和少夫人下來吃飯。”陳篆點了點頭,沖管家吩咐一聲。

  “是……”

  還不等管家點頭答應,客廳的門被人暴力推開了,衝進來四個身穿雨衣,手持短槍的黑衣人。

  “陳篆,你的死期到了!”為首一人,一抬手,對準坐在沙發上的陳篆扣動了扳機。

  呯!

  槍響了,陳篆根本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額頭上就是一個血窟窿,嚇的一旁的羅文干手舉了起來。

  殺手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又在陳篆身上連續補了幾槍,確定他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這才準備轉身離開。

  而在樓上聽到槍聲的陳友濤衝了出來,看到父親倒在血泊中,又驚又怒,掏出配槍對準撤離的殺手開槍射擊。

  陳家豢養的保鏢也驚醒了過來,紛紛衝了出來,對準殺手開槍射擊。

  槍聲大作。

  而此時此刻,外面響起了陣陣鞭炮聲,也沒有人留意到,陳家正發生了血案,甚至還有激烈的槍戰。

  數分鐘後。

  槍聲停了,等工部局的警察趕到,陳篆的屍體早已冰涼,而殺人的刺客更是不見蹤影,甚至連陳家的保鏢也失蹤了一人。

  ……

  “什麼,老曹,今兒可是年三十,你可別跟我開玩笑,你說清楚一點兒,我聽清楚?”唐錦陪老婆孩子吃年夜飯呢,小酌了幾杯,忽然聽到樓上書房電話響,上去拿起電話,就聽到一個讓他不敢相信的消息。

  “組長,這事兒是真的,陳篆是真的死了,咱們的人幹的。”曹斌在電話裡急切的說道。

  “你胡說什麼,什麼咱們的人?”唐錦怒斥一聲。

  “不是,組長,是我們的人得到的確切的消息,明天一早,我去給您拜年,我再跟您詳說。”曹斌道。

  “好,我知道了。”唐錦放下電話,愣了半天,哈哈大笑起來。

  “心瑩,還有酒嗎?”唐錦快步下樓,心情十分高興,大年三十晚上,死了一個大漢奸,這無疑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什麼事兒,這麼高興?”柳心瑩看丈夫臉色問道,年三十兒,她也不願意掃了他的興致。

  “好事兒,好事兒,哈哈哈……”

  ……

  陳篆家裡,哭聲一片,工部局的警察來了,日本憲兵隊特高課的岡村來了,淺野一郎和林世群也隨後進來了。

  林世群得到的消息也就比工部局晚一步,這是他沒有資格進陳公館,只有等淺野一郎到了,才帶他進入。

  他身後跟著張魯和夏仲明,算是一文一武,他的哼哈二將。

  客廳內一片狼藉,那梨花木的大圓桌上,色香味俱佳的菜餚還擺放在上面,湯汁已經冰冷,只怕是此時此刻,陳家沒有人有心事吃上一口。

  客廳內的血腥氣還有殘留。

  死亡區域封鎖取證早已完成,陳家的人除了留守家裡的管家之外,其餘的都被請到巡捕房問話了。

  陳篆可不是小人物,工部局警務處處長包文,日籍幫辦處長田島都冒雨過來了。

  “岡村隊長,這是刺客留下的。”

  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抗戰必勝,建國必成,共鋤奸偽,永葆華夏!”十六個字,落款是:中國青年鐵血軍。

  岡村看了一眼,順手遞給了身後的淺野一郎。

  淺野一郎比岡村要精通中文多了,他看了一眼就道:“這明顯就是上海地下反日恐怖分子所為。”

  “陳篆先生不但是維新政府的要員,也是帝國最好的朋友,這些恐怖分子實在是太猖獗了,如果工部局警務處再無法保證帝國朋友的安全的,那就由我們自己來保護!”岡村冷冷的道。

  顯然這話是說給工部局警務處長包文聽的。

  “岡村先生,此事的確我們有責任,但陳公館戒備森嚴,殺手卻如此輕鬆進出,還有,陳篆先生此行回滬,十分隱秘,他剛到滬不久,殺手就隨後而至,這明顯是一次有預謀的刺殺,你把責任都推到我們工部局警務處頭上,未免有失偏頗了吧。”包文回敬道,跟蠻不講理的日本人打交道又不是一天了。

  岡村就是想借題發揮,趁機給工部局施壓,沒想到碰到一個軟釘子。

  不過這件事不小,工部局這一次有麻煩是肯定的。

  如何把死人的作用發揮到最大,這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是的是什麼人,其實在岡村的眼裡,無關緊要。

  “世群兄,你怎麼看?”淺野一郎悄聲的問林世群一聲,這個場合,他只打算用眼看,沒打算發表任何意見。

  “從現場和掌握線索判斷,軍統的手法。”林世群也小聲的回答道。

  “你確定嗎?”

  “這個中國青年鐵血軍就是軍統在上海常用組織機構,還沒有人敢冒充軍統,也沒必要。”林世群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9 16:19
第451章:收了孟浩的財權

  香港,九龍約道18號,陸公館。

  “來,大家舉杯,舊的一年就要過去了,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內,諸事順利!”

  身為主人的陸希言舉杯道。

  “乾杯!”

  “爸,祝您健康長壽,明年抱一個大胖孫子。”

  “好,好,好……”老孟頭滿面紅光,眼角間抑制不住的笑意,老孟家要開枝散葉了,有後了,他能不高興嗎?

  “姐夫,你怎麼知道是兒子,女兒不好嗎?”孟浩哼哼一聲,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小浩,你姐夫那是祝福,怎麼說話呢。”孟繁星斥道。

  孟浩嘴上“哼哼”一聲。

  “臭小子,不管是男孩兒女孩兒,爹我都喜歡,但是你小子要是讓我發現你對夢瑤不好,看我怎麼收拾你。”老孟頭把臉一拉,直接就訓了起來。

  “好了,這第三杯酒,就是敬你們夫妻,要做父親和母親了,該承擔責任了,孟浩,從今天開始,養家餬口的責任你就要承擔起來了。”陸希言站起來鄭重的道,“你的薪水,一半兒上交給夢瑤,剩下的一半兒,你自己留下一半兒,一半兒給爸養老。”

  “什麼,我豈不是沒幾個錢留下了?”

  “怎麼,我給你算過了,你的薪水加額外收入,每個月大概有三百左右,夢瑤懷孕,不能工作,沒有工資,孩子出生後,又要帶孩子,至少三五年內沒有收入,她們娘倆的吃喝拉撒難道還要我們給你負擔?”陸希言重重的道。

  其實,奚夢瑤自己不差這份錢,陸希言也不差,但是,必須讓孟浩學會承擔自己該承擔的責任。

  這可不是錢的問題,在這方面,陸希言和孟繁星還有老孟頭那是已經達成了一致決定,反正這錢到時候還是他們小兩口的。

  “爸不是有退休金嗎?”

  “爸的退休金那是爸自己的,是法捕房發的,是爸自己的零花錢,小浩,姐姐也不是要你一個人負擔,你每個月給爸交多少錢,姐姐同樣給多少,這公平吧?”孟繁星道,“至於爸百年之後,爸的錢,他自己說了算。”

  孟浩不說話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孟繁星這麼做,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孟浩花錢確實沒譜兒,跟奚夢瑤談戀愛來,算是好多了,他是個男人,總不能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什麼的,都花女方的錢吧?

  那太丟面子了。

  加上他跟過去的那些酒肉朋友來往少了,花費也節制了一些,不然每個月都是入不敷出的,年底還找人借錢過年了。

  不過,他就是沒錢花,也從來不敢找老孟頭拿。

  “爸,繁星姐……”

  “夢瑤,你別說話,以前我們由著他胡鬧,現在不行了,今天必須給他立規矩。”孟繁星果斷的打斷了奚夢瑤的求情。

  “姐,每個月才那點兒錢,我怎麼出去跟人交往?”孟浩臉糾結的都快成苦瓜形狀了。

  “過去你一個月才八十塊法幣,現在你升職了,加薪了,還有額外的灰色收入,一個月有多少,你自己清楚,就算把上交夢瑤和爸的扣除,你手上還有多少?”陸希言給孟浩算到,“過去,你每個月還交二十塊錢的家用呢,這樣算下來,你每個月的零花錢至少有七十五塊,比你過去只多不少,以前夠用,現在怎麼就不夠用了?”

  “姐夫,你不用算的這麼清楚吧?”孟浩聞言,都要委屈哭了,敢情自己的這點兒老底兒早就讓人給摸得一清二楚了。

  “就是因為自家人,才要把賬算清楚。”陸希言道。

  “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孟浩耷拉著腦袋道。

  “浩子,你現在不僅僅是兒子,還是夢瑤的丈夫,將來還是一位父親,責任二字,你得明白。”

  “那姐夫你呢,你得薪水交給我姐了嗎?”

  “你姐夫身無分文。”不等陸希言回答,孟繁星直接了當的說道。

  “我不信,姐夫,你就任由我姐這麼欺負你?”孟浩“嚯”的一下子站起來,瞪大眼珠子質問道。

  “浩子,你不信,可以來搜我的身,看能不能找到一分錢?”

  “那你平時不花錢嗎?”孟浩道,“騙鬼呢!”

  “我要用錢,找你姐拿呀。”陸希言一副理所當然道。

  這錢到了女人手裡,想要再拿出來,那有多難,就算孟浩沒有這個生活常識,他也能想像的出來。

  “你姐夫從來不會亂花錢,他用多少,我給多少,而且從來沒問過。”孟繁星道,“如果你也能做到這一點,我也可以勸說夢瑤讓你管錢。”

  “我……”孟浩支支吾吾起來,很顯然,他在花錢這方面沒有那麼大的自制力。

  “小浩,這是我和你姐,還是你安子姐夫一致商議決定的,我們這個家也實行一下民主,少數服從多數,你就乖乖的同意了吧。”老孟頭道。

  “爸。”

  “叫爹一樣沒用。”老孟頭對奚夢瑤道,“夢瑤,今後浩子的每個月的薪水一半兒每個月交給梅梅,然後由梅梅統一匯給你,作為家用。”

  “是,爸。”奚夢瑤點了點頭。

  “好了,吃飯了,菜都涼了,一會兒,還要放煙花呢。”老孟頭招呼一聲。

  這年頭,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吃過晚飯,孟浩提議打麻將,大過年的,消遣一下,也無可厚非。

  奚夢瑤是孕婦,忌情緒波動,肯定不行,那就只有老孟頭,孟浩,還有陸希言孟繁星兩口子了。

  陸希言也很少打麻將,但是跟唐錦、曹斌他們打的時候,手氣總是出奇的好,後來,他們組牌局,都不叫他了,只有實在找不到人的時候,才叫他過去。

  孟繁星從小也是耳濡目染,對麻將並不陌生,只是打的並不多,孟浩這種就不必說了,除了不抽大煙,不逛窯子,喝酒打牌那都是很平常的。

  一家人打牌,那就是圖一個樂兒,輸贏倒是其次。

  不過,今兒個孟浩心裡有氣,自然想要在牌桌上逞一下威風,這個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三個人都看出來了。

  牌桌上故意讓著他,不一會兒,孟浩還真是贏了不少。

  孟浩也不傻,馬上就覺出味兒來了,三人故意在牌桌上讓著自己呢,不然憑他的牌技,他能贏這麼多?

  “你們三個什麼意思,故意讓著我,什麼意思,怕我輸了沒錢給嗎?”孟浩把牌一推道。

  “那倒不是,我們是在提醒你,今後就算沒錢,也別動歪腦筋,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們可以讓著你,那是因為我們是你的親人,沒有任何私心和私利,可別人若是讓著你,變了法的給你口袋裡送錢,你知道什麼後果嗎?”陸希言道,“任文禎的下場你知道嗎?”

  “任文禎不是失蹤了嗎?”

  “失蹤,只怕現在已經是枯骨一堆了。”陸希言道,“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做了,一時痛快,那付出的代價會讓你痛苦一輩子,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小浩,你姐夫這是給你敲警鐘,平常說你,你未必能聽得進去,今天不同,今天是大年三十,是個閤家團圓的日子,你好好想想,我們家今後每一年三十都要在一起過,一個都不能少。”老孟頭語重心長的道。

  “爸……”孟浩眼圈一紅,這才明白陸希言三人的用心良苦。

  “打牌,打牌,下面,我們不會再讓你了。”陸希言伸手捋牌道。

  “孟浩,孟浩,快來看,放煙花了,好漂亮的煙花……”奚夢瑤的叫聲從樓上傳了下來。

  ……

  除夕夜,許多人都是一宿沒睡,包括戴雨農在內的許多人。

  接到上海的王天恆發來的密電,偽南京維新政府外交部長陳篆被鋤奸行動組制裁的消息,興奮不已。

  這些日子裡,他的壓力很大,汪兆銘出逃的事情,給國府造成太大的政治被動了,甚至一度令軍心、民心產生巨大的動搖。

  還有那些手握重兵的地方實力派,萬一他們響應汪兆銘,那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黨國幾乎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如不能解決這個危機,那真是有亡國滅種的危險了。

  必須有力的震懾那些卑躬屈膝,企圖披著“和平”外衣,行投降賣國事實的那些軟骨頭們。

  只有死亡才能警醒他們。

  確認後,戴雨農馬上通過電台把這個消息發給在重慶的委員長侍從室。

  天亮後。

  戴雨農又接到了“八面佛”發來的電報,陳篆死了,連救護車都沒有等到,就已經沒氣了,屍體就停放在愚園路的萬國殯儀館。

  消息暫時還沒有對外公佈。

  陸希言在香港這邊沒有一個親戚,所以,大年初一,也不需要出去走動,因此在家睡了一個懶覺。

  到早上九點出頭才起床。

  去個老孟頭請安後,按照慣例,年長的要給小輩發紅包,主家也要給家裡的傭人發紅包。

  陸希言和孟繁星都拿到了紅包,當然他們轉手又給貴叔包了一個紅包,新年討一個好綵頭。

  沒親戚,鄰居們也不是很熟,串門也不大好,不過,也住了一段時間了,周圍的鄰居們也算是認識了。

  這九龍約道都是獨立的小洋樓,住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貴,沒錢,買不起這邊的房子,所以,只要住進來新人,大家相互打聽瞭解一下,這都是正常的。

  商人希望自己多一條財路,政客嘛,希望多一些資源,凡是廣交朋友那都不是壞事兒。

  上午,拜訪的人還不少,得知主人是一名醫生,還是大學教授,很多人就不那麼感興趣了。

  這年頭雖然醫生可以救命,但醫生也不只有一個,何況,香港這邊,洋人大夫多了去了,一個中國醫生,醫術還能比洋人高明嗎?

  還不到中午,這門前就冷清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9 16:20
第452章:布閒棋

  “先生,這些都是剛剛來拜訪過咱們的,還留下了禮物。”貴叔手裡拿著一疊拜帖匯報導。

  “貴叔,你挑一些禮物,送過去,算是咱們的回禮。”陸希言吩咐道。

  “好的。”

  鄰居之間,就算不來往,也沒必要搞的那麼僵,要知道,這世上還有君子和小人,如今正是小人當道。

  “梅梅,咱們中午吃什麼?”

  “你來了,幫我看看我煲的湯好了沒有?”孟繁星繫著圍裙,在廚房內忙碌這,阿香也在幫著她燒火呢。

  這一家,連個幫廚的女傭都沒有,吃飯還的女主人自己動手。

  丫鬟阿香,除了會燒火之外,還特別能吃,一個小丫頭,個子還不大,飯量不比一個小夥子小。

  天知道她是怎麼維持身材的。

  “你煲的什麼湯呀?”陸希言走過去,解開瓦罐的蓋子,一股清淡的荷葉香瞬間鑽入鼻端。

  “冬荷煲老鴨湯。”

  “啊……”

  “我剛學的,聽說孕婦吃了好,我煲給夢瑤喝的。”孟繁星認真道,“我一早就起來弄了,煲了快四個小時了。”

  “四個小時,肉都燉爛了吧?”

  “爛了好,爛了容易吸收,現在夢瑤需要補充營養,你懷著身子的女人,都瘦成那樣了,看著就心疼,小浩又是個馬大哈,他不需要人照顧他就不錯了。”孟繁星道。

  “那就更應該讓這小子來好好學學了,自己媳婦兒的事兒,還讓你這個姐姐弄,等明兒個,你要是也懷上了,誰給你弄這些?”陸希言道。

  “你小聲點兒,我跟夢瑤能一樣嗎?”孟繁星嗔怪一聲,“去,炒菜去,一會兒,我們還得吃飯呢。”

  陸希言能說什麼,總不能讓一大家子餓著肚子沒飯吃吧,這可是大年初一。

  吃過午飯,孟繁星帶著阿香出去逛街了,大過年的,天后宮和廟街熱鬧非凡,有馬戲團在那邊表演,還有滑稽戲。

  陸希言可不打算湊這個熱鬧,一個人待在家裡搞他的論文,還有關於那個地下交通運輸線的構想。

  孟浩和奚夢瑤人多熱鬧的地方去不了,好在夢瑤只是孕吐,並不影響其他方面的行動,兩個人也相約下去出去看電影了。

  家裡就剩下貴叔和陸希言了,就連老孟頭也跟著女兒一起去湊熱鬧了。

  貴叔說,這些他都看過了,不稀罕了,還不如留在家裡歇一歇,養一養精神呢,萬一陸希言有個需要,至少還有個人能應著呢。

  陸希言在樓上奮筆疾書,突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先生,樓下電話,因為姓譚的先生,說是找您的。”貴叔推門進來,十分恭敬的匯報導。

  “姓譚?”陸希言驚訝的一抬頭,難道是譚四?丟下鋼筆,把稿件放入抽屜,收了起來,”貴叔,你記住,書房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准隨意進入。“

  “明白。”貴叔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特卻明白,陸希言在完成一篇很重要的文章,不能被別人看到。

  “喂,是我,你說。”拿起電話,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譚四。

  “先生,我在天坑西道裕隆米行。”譚四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有些話電話裡不能說,誰知道有沒有人竊.聽,雖然幾率非常低,但小心為上。

  “貴叔,我出去散散步,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晚飯的事情就交個你了。”陸希言知道,譚四約他去這個裕隆米行見面,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先生,您小心點兒,早點兒回來。”

  “知道了。”

  穿上皮夾克,裹上圍巾,戴上墨鏡,陸希言悄悄的離開家,沒有直接去天坑西道,而是朝相反方向繞了一圈兒,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這才朝目的地而去。

  半個小時後,陸希言才找到了裕隆米行的位置。

  大年初一,一般的商舖都是不開門營業的,這是中國人的習俗,當然,在香港這樣中西合璧的城市,這種固有的習俗正在慢慢打破。

  洋人可沒有過春節的習俗,所以,以中國人的智慧和勤勞,有生意做,還是有人願意打破慣例的。

  當然,像米行這樣的商店,這個時候就算開門,那也是沒什麼生意的,過年了,誰不會多採購一些米面回家?

  大門緊閉,不過陸希言知道里面肯定有人,譚四說了在裕隆米行等他,就一定在。

  四下確認了一下,沒有人跟蹤,陸希言這才走上前去,伸手輕輕的敲響了那門板,反覆敲了兩三次後,裡頭傳出了一陣動靜兒。

  開門的是一個頭戴瓜皮帽的小夥計,陸希言瞅著有些眼熟,原來是譚四這一次帶過來的手下之一。

  “您來了,四哥在裡面等您。”小夥計是見過陸希言的,當然他並不知道陸希言真正的身份。

  “嗯。”

  門只是拉開一條縫隙,陸希言一抬腳就進去了,小夥計把腦袋探出來又看了兩下,這才關上門板,跟了上來。

  穿過店舖正堂,來到後面一個待客的小房間。

  譚四見到陸希言忙起身抱拳:“先生來了,小吳,沏茶去。”

  “不用了,四哥,我不渴。”陸希言一抬手,制止道。

  “那也好,出去看著,沒有命令,不准進來。”譚四點了點頭,沖那小夥計一揮手,吩咐一聲。

  小夥計點了點頭,帶上門,出去了。

  “先生,您看這個。”坐下來,譚四從口袋裡掏出一份電報,遞給了陸希言道,“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我覺得事關重大,得馬上讓您知道。”

  陸希言瀏覽了一下電文,臉色微微一變。

  電文內容說的就是偽南京維新政府外交部長陳篆除夕雨夜被殺手直接闖入公館被殺一事。

  行動那是干淨利落,殺完人之後,銷聲匿跡,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堪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經過上次教訓後,下面的人可不敢隨意擅自行動了,加上陸希言早有嚴令,他不在上海這段時間,鐵血鋤奸團進入“冬眠休整”時間。

  想來還沒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

  這肯定不是自家人所為,何況,他們也從來沒有制定過這方面的計畫。

  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刺殺行動,情報準確,一擊命中,這可不是什麼小的抗日組織能夠做到的。

  只有軍統。

  軍統是在上海租界內勢力最大,也是最活躍的的抗日特工組織,不但人數眾多,而且還有強大的財力和專業特工。

  不過軍統在上海並沒有一個統一的組織領導,就是軍統上海區趙立軍和王天恆兩伙人還斗的厲害呢。

  戴雨農怕上海軍統集中統一領導,到時候一旦出事,那就是一鍋端了,所以,才兩項想害取其輕,把軍統在上海的力量分拆成幾股,令他們相互競爭,卻又互不隸屬,還能防止尾大不掉。

  好處就是,就算其中一股被端了,其他的也還能繼續保存下來,必要的時候,還可以遙控他們配合一起行動。

  其實這樣的做法是並沒有錯,只是軍統內部的爭權奪利太激烈了,更多人為了私利而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打擊自己競爭對手,不惜出賣利用敵人來借刀殺人,這實在是不能讓人恭維。

  不得不說,軍統這一次行動真的是乾的漂亮,背後組織策劃的人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會是陸金石嗎?

  陸希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這個本家,郭漢傑也就只是瞭解到陳篆被人刺殺身亡的,至於凶手的身份,只怕一時間很難打聽出來。

  工部局警務處也不是吃乾飯的,案子發生在英租界,死的又是有身份的人,日本人肯定會借題發揮,給工部局施壓的。

  這一次藉口就更充分了。

  “還有,先生讓漢傑查的那孫亞楠手底下的四個人,半個多月來,沒什麼有用的消息。”譚四道,“這四個人在這之前的生活軌跡,幾乎就是空白的,沒人見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從什麼地方來。”

  “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們的痕跡嗎?”

  “不好說,上海灘難民那麼多,每天不知道會死多少人,死了沒人知道的就更不知凡己了。”

  “這就反過來查,不要拿照片對照,按照名字查找,孫亞楠不可能活在真空裡,總有人認識他以及認識他身邊的人。”陸希言道。

  “明白。”

  “告訴漢傑,不要急於求成,要求耐心,只要有問題,遲早會被我們找出來的。”陸希言道。

  “好的,先生。”譚四點了點頭。

  “丁默村和林世群有什麼動靜?”

  “他們兩個最近很活躍,在上海的活動已經半公開化了,到處拉人,聲勢不小,日本人那邊已經算是公開扶持這兩人在租界內進行特務活動了。”譚四道。

  “嗯,現在正是他們擴充實力的起步階段,也正是我們滲透進入他們內部的最好時機,不求一下子進入他們的核心,但一定要有人進去。”陸希言道。

  “明白了。”

  “兵貴在精,不在多,我們的人可以用別的身份掩護一下,再進去,這樣減少暴露的風險,還有,告訴漢傑,不要急於行動,以待長遠。”陸希言叮囑一聲。

  “您真覺得這丁、林二人是勁敵?”

  “我也不知道,反正多準備一些,多走一步,這應該不是壞事兒,鬥爭的局勢越來越複雜,所以,我們得未雨綢繆,現在的一步閒棋,未來或許有大用也說不定。”陸希言道。

  “先生深謀遠慮,譚四佩服。”

  “告誡漢傑,過去的人,一定要可靠,而且身家履歷要是清白的,絕不能有半點兒差錯,否則,寧可不派,也不能留下任何隱患。”陸希言認真的道。

  “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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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交通線的構想

  銅鑼灣,“大華”貿易公司。

  這裡不僅僅是軍統香港站的機關所在地,也是戴雨農成立的“刺汪”行動組的指揮調度中心。

  “先生,查清楚了,前天中午,在六國飯店西餐廳跟孫亞楠說話的男子就是楚澤。”謝站長稟告道。

  “知道了。”戴雨農背對著謝站長,微微眯著眼睛,雙手報於胸.前,平靜的一聲。

  “先生,這楚澤明顯就是想要跟孫亞楠接頭……”

  “你見過這麼明目張膽的接頭嗎?”戴雨農問道。

  “先生的意思是?”謝站長一臉的糊塗。

  “孫亞楠是從鐵血鋤奸團出去的,楚澤故意的跟他見面,這是在給我上眼藥,讓我認為孫亞楠不可信任,不能用。”

  “這姓楚的用心也太毒了吧?”謝站長咬牙罵了一聲道。

  “其實,我對孫亞楠也不是完全相信,不過,我有辦法讓他證明自己。”戴雨農嘿嘿一笑道。

  “您的意思是,派他去河內?”

  “你覺得這個安排怎麼樣?”

  “妙!”謝力恭豎起大拇指,一臉的崇敬的表情。

  “扁鵲那邊有什麼異常?”

  “這到沒有,除了陪老婆逛街之外,就是去港大圖書館,回到家中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典型額學者做派。”謝力恭道。

  “這樣一個人醉心於醫學的人,他為什麼還能有如此高明的生意頭腦?”戴雨農訝然的問道。

  “他的生意多半都是陸太太孟繁星在打理,這個孟繁星年紀不大,做生意的可是一門好手,能力不凡。”謝力恭道。

  “是嗎,這陸希言還真是好命呀,得此賢內助。”戴雨農道。

  “誰說不是呢,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謝力恭一臉豔羨的表情。

  “你安排一下,明天晚上找個時間帶孫亞楠來見我,記住,不要讓他知道這個地方。”戴雨農吩咐道。

  “明白,先生。”

  ……

  晚上吃飯,一個說馬戲團的魔術表演太神奇了,一個說電影如何的好看,卓別林的表演實在是太逗了。

  大年初一,就在這樣歡樂祥和的氣氛中度過了。

  第二天一早,陸希言就起來了,跟何志約好了今天見面,要跟他仔細的談一下有關地下交通運輸線的方案。

  這一次不在港大,而是在九龍城的福鑫旅館,老宋哪兒。

  “我出門一趟,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了,你們也都別等我。”臨出門前,陸希言交代一聲道。

  “希言,你去哪兒?”

  “哦,有點事兒。”陸希言給孟繁星使了一個眼神兒。

  “噢,那你早點兒回來,注意安全。”孟繁星沒再多問,她知道譚四到了香港,接下來要跟陸希言一起去海防,而且還有蒙特,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陸希言去見譚四,自然不能告訴家裡人了,他也知道孟繁星是誤會了,不過這種誤會剛剛好,省去了自己解釋的理由。

  確認沒有人跟蹤,陸希言這才再一次來到了福鑫旅館,再一次見到老闆宋鑫,完全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時候也將信將疑,現在知道了,是自己同志。

  “宋老闆,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宋鑫滿臉堆笑,非常熱情的將陸希言請了進去。

  宋鑫的房間內,何志已經等候多時而來,他是昨天晚上就坐船過來了,然後直接就住在了福鑫旅館。

  “老何同志,新年好。”

  “新年好。”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外加一個熱烈的擁抱。

  “福鑫旅館是我們的一個秘密交通站,宋鑫同志更是多年的老黨員了,信得過的。”何志認真介紹宋鑫道。

  “何主任,陸先生,你們聊,我出去看著。”宋鑫微微一點頭,含笑道。

  “好。”

  “老何,我剛得到消息,年三十晚上,偽南京維新政府外交部長陳篆在英租界愚園路的家裡被人刺殺,當場斃命。”陸希言坐下來道。

  “你的消息可是夠快的,我也是剛知道沒多久。”

  “我當初同意跟軍統合作的時候,管戴雨農要了幾台電台,這一次來香港,我讓譚四他們攜帶電台從廣州那邊偷渡過來的,上海那邊發什麼事情,我都能及時掌握。”陸希言解釋道。

  “真有你的,看來你在情報上天賦要比你在醫學上還要勝上一籌。”何志豎起大拇指讚歎一聲。

  “老何同志,你就別誇我了,我這半吊子水平,簡直就是班門弄斧?”陸希言忙道。

  “幹我們這一行的,講究一個悟性,有些人就算是你手把手的教,也未必能學好了,可有人只要稍微的一點撥,他就能舉一反三,甚至還遠超過你自己。”何志道,“陸希言同志,你就是這樣的人。”

  “我只是比別人多思考一些而已。”

  “說說吧,你打算如何開闢地下交通運輸線。”何志將話題轉了回來,他可沒時間跟陸希言侃大山。

  “大義加利益。”

  “你仔細說一下。”

  “這個大義就是民族大義,只要是中國人,除了死心塌地做漢奸的,都不願意做亡國奴吧,這漢奸也要分情況,被迫和不得已才給日本人做事,但內心還有良知和道德底線的,這一類人是可以爭取和合作的,第二類就純粹為了一口飯,這種人多數沒有什麼文化,你對他講大義他也聽不懂,可他們也有樸素的是非觀,比如,誰對他好,他就對你好,有恩必報,第三類,那就是鐵桿兒漢奸了,這一類人爭取的價值不大,但這一人類要麼貪財,要麼貪權,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利用這些人,用利益將他們串聯在一起,捆綁在一起,就可以形成一股很強的力量,鬼子的軍隊戰鬥力很強,但是用在地方治安上,他們根本是用不上力的,他們為什麼要扶持向王克敏,梁鴻志這樣的傀儡政府,除了欺騙和減少我們軍民的抗爭之外,也明白,武力佔領容易,但有效的統治那是另外一回事兒,除非日本對中國進行大規模的移民,但如果他們做了,那日本發起這場戰爭的合理性在國際上完全站不住腳了。”

  “那樣的話,英美等國只怕沒有理由再把廢舊鋼鐵以及石油和橡膠這些戰略物資出口給日本了。”何志點了點頭。

  支持一個主權國家侵略殖民另一個主權國家,那這些標榜自由、民主國家的政府只怕會被自己的老百姓給趕下台。

  當政者是不會冒這種巨大的政治風險的。

  “現在的戰局,雖然我們處於劣勢,國土還在不斷的丟失,但日本的戰爭潛力已經釋放的差不多了。”

  “你為什麼有這個判斷?”

  “我是根據‘刺魚’同志提供的有關日本國內的經濟數據分析得出來的,過去的一年內,日本國內的經濟已經超負荷運轉,所有工廠都在向軍工生產傾斜,民生經濟萎縮的相當厲害,如果沒有從我國的資源掠奪,日本政府根本維持不了這場戰爭。”陸希言解釋道。

  “這就是你分析得出的結論?”

  “是。”陸希言道,“不過,從現在日軍在華的軍事部署看,他們內部對華戰略的意見並不統一,但總體來說,主戰一派佔據上風,可受制於實際情況,他們才不得不採取政治誘降和軍事打擊雙管齊下的戰略。”

  “有道理。”

  “老何同志,這些只是我的一些個人想法,畢竟我能接觸的情報非常有限,數據也不完全準確,而且,我對日本國內也不是很瞭解,只能是紙上談兵。”陸希言道。

  “不,你說的很有道理,也很有想法。”何志非常認真的肯定道。

  “如果沒有國際力量的介入的話,我們可能要跟日本的戰爭會變得曠日持久,而變數最大的是重慶方面,我的感覺,日本人對汪兆銘現在興趣很大,正在加緊誘導他組建一個更大的傀儡政權,一旦汪兆銘徹底的倒向日本人,後果非常嚴重。”陸希言道,“所以,我們得必須做好兩手準備,未雨綢繆。”

  “你是說,我們的情報工作?”何志眼睛一亮道。

  “沒錯,中國人想要取得日本人的信任,進入日軍的核心部門,那太難了,同樣,他們想要進入我們的核心部門,也困難,但是,日軍在咱們國土上的行動,就必須有情報部門配合,利用漢奸傀儡政府的情報機構收集情報,這是他們繞不過去的,所以,我建議組織上接下來的情報工作從這個方向入手,而,我們的地下交通運輸線,也可以借助我們的潛伏人員的力量暗中配合。”

  “你的意思是是在漢奸偽政權內構建一個龐大的情報網絡。”何志聽明白了,這個構想實在是有些大了。

  “對,只要在偽政權內到處有我們的同志,那我們要情報,有情報,要物資,有物資,此消彼長,日軍在我們的地盤上就成了睜眼的瞎子,就算他們武器再先進,裝備再精良,又能發揮多大的力量?”

  “好,說的好,說得妙!”何志激動的站起來,在狹小的屋子裡來回踱了幾步。

  “老何同志,這是我的一些想法,都寫在這裡了,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指正。”陸希言將自己三天來的思考寫成的一篇建議遞給何志道。

  何志伸手接了過去,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越看臉上的驚喜越盛,最後,合上書稿道:“陸希言同志,你這些建議寫的好,非常有見地,我會把它上報給給南方局的首長,請他們審議決定。”

  “老何同志,我這只是一些設想,有些地方也只是紙上談兵,這要是讓首長看了,豈不是要鬧笑話?”陸希言忙道。

  “沒事兒,首長們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不會笑話你的。”何志嘿嘿一笑。

  “那老何,能不能請你幫我潤色一下,我寫的太隨意了,就這麼上報的話,太不規範了。”陸希言訕訕一笑。

  “嗯,行,這個忙我幫了。”何志道,“老李說的一點兒都不錯,你是喝過洋墨水兒的就是不一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9 16:20
第454章:洪四海

  “老何,過兩天,我就動身去海防了,對滇越鐵路進行一次全面的考察。”陸希言對何志說道。

  “這條鐵路線現在也是我們的生命線,十分繁忙,我們的很多戰略物資都是通過它來運輸的,但是法國人可不那麼好說話,他們可是經常在通關問題上卡我們。”說起來,何志也十分惱火。

  “弱國無外交,老何同志,什麼時候我們自己站起來了,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現在日軍進攻海南,海上的運輸通道基本上被日本封鎖了,香港這邊雖說還能跟內地連通,一般物資還好說,涉及軍用物資,日本人把運輸線直接給卡死了,只能通過走私,我們損失很大。”

  “沒辦法,海路不行,只能走陸路,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當亡國奴!”

  “對,誓死不當亡國奴!”

  “從香港這邊還是可以建立一條偷入內地的運輸線的,至少日本人對英國人還有一絲顧忌。”陸希言的道。

  “嗯,這也只是暫時的,日本人的胃口可不小,喏大的中國只怕喂不飽他們的野心。”何志道。

  “貪吃者,只有撐死的下場。”陸希言道,“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可能會乘火車沿著滇越鐵路走一趟。”

  “這麼說,你可以直接從安南返回國內?”何志道。(法屬印度支那聯邦名字太長了,大夥兒也不好記,下面直接用安南)

  “有這個打算,但也要看在海防的行程。”陸希言道,“時間緊湊的話,我還是從香港這邊坐船會上海。”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從安南返回國內的話,記得提前聯繫我。”何志囑咐一聲道。

  “放心吧,我知道。”

  “陸希言同志,祝你此行順利,等你回來。”何志站起來,鄭重的伸手過來。

  陸希言也伸手過去,緊緊的握在一起:“放心,我一定完成組織上交給我的任務,平安回來。”

  “保重,到了,記得報一下平安。”

  臨別,再來一個擁抱。

  與老李不同,何志跟他年齡相仿,許多想法更能理解,甚至又共同的語言,大有相知恨晚的意思。

  “抗戰必勝!”

  ……

  “陸先生,老槍他怎麼樣,我有四年沒見他了。”宋鑫等到陸希言出來,忍不住向他打聽馬雲飛的近況。

  “老馬受了點兒傷,不過死不了,估計得在床上躺上個把月,你放心好了。”既然宋鑫是自己同志,又不涉及保密問題,那告訴他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沒事就好,當年紅隊的老弟兄沒剩下幾個了,我這條腿也是在那一次抓捕中從二樓跳下來,雖然當時傷的不重,可後來延誤了治療,結果就成這樣了,這每逢陰天下雨是又酸又疼,要不是組織上關照,我都成一個廢人了。”宋鑫道。

  “老宋,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每個人都有他的自我的價值,看似平凡,只要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做出了自己的貢獻,那就實現了了自身的價值,你雖然瘸了一條腿,可你開的這個旅館,不但可以掩護我們的同志,還可以傳遞情報,這怎麼說是廢人呢?”陸希言勸慰道。

  “當年那個叛徒跟老宋關係很好,他一直都在心理自責,當初要是他能夠發現那個人的異常,那麼多同志就不會犧牲了。”何志出來了,粘了鬍子,杵著文明棍,一對小圓墨鏡,咋一看,就跟算命先生差不多。

  原來是這樣。

  陸希言有些理解老宋了,這種被親近的人出賣的感覺,那不亞於在心口上剜了一刀,血淋淋的。

  “老宋,我保證老馬會活蹦亂跳與你重逢的,他的手術是我親自給他做的。”陸希言輕輕的拍了一下宋鑫的肩膀道。

  宋鑫驚愕的一抬頭。

  “老宋,陸希言同志是法國留學回來的臨床醫學博士,他在上海灘可是公認的最年輕外科主任醫師,他這雙手號稱是‘上帝之手’,所以,你就放心好了,他說老馬沒事兒,就一定沒事兒。”何志解釋道。

  “真的?”

  “別的不敢說,老馬的手術是我親手做的,以他的身體狀況,我來的時候,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幫你問一問,照顧他的也是我們自己同志,也是一位很好的大夫。”陸希言道。

  “好,好,我信……”三十好幾的漢子,就跟一個的小孩子似的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聊。”何志可是大忙人,轉眼就匆匆下樓走了,陸希言反正左右無事,就跟宋鑫多待了一會兒。

  不過,他無意去揭別人的傷疤,但是對“紅隊”的歷史那是相當感興趣的。

  宋鑫是親身經歷那段歷史的人,講述起來,也讓陸希言更加深刻的瞭解到那段白色恐怖的歲月,組織上是有多艱難才挺了過來。

  這是信仰的力量。

  從福鑫旅館出來,沒走幾步路,陸希言就覺得自己身後好像有人跟著。

  猛的一回頭。

  一張臉差一點兒就跟他撞上了。

  “恩公。”洪四海張嘴就喊了一聲。

  “你是……”

  “恩公,我,洪四海,你不記得了,那天,也是在這條街上,我追一個小偷,只有恩公您施以援手。”洪四海激動的比劃著當面發生的事情說道。

  陸希言可是過目不忘,雖然洪四海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頭髮不亂了,身上的魚腥味兒也沒那麼濃烈了,可他還是一眼認出他了。

  只是他並不想與他多說什麼,他伸那一腳絆倒小偷,也是出自一個人的良心,並沒有想要被人感激或者報答什麼。

  “是你呀,剛才沒認出來,你跟著我做什麼?”

  “恩公,您幫了我,等於是幫了我全家,我洪四海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過年了,我給您磕頭拜年了。”洪四海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當街就給陸希言磕起頭來。

  “你起來,快起來,這大街上成何體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陸希言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把洪四海給拽了起來。

  洪四海還沒軸到那地步,被拉了一下,就站了起來。

  “走,這都到飯點兒了,前面有家飯店,跟我吃飯去,有什麼話慢慢說。”

  “恩公,我沒錢……”洪四海不好意思道。

  “沒讓你請我吃飯。”陸希言白了他一眼。

  “恩公,應該是我請您吃飯的。”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陸希言威脅道,要不是怕給老宋惹麻煩,他才不願意跟他廢話這麼多呢。

  洪四海猶豫掙紮了一下,只好邁著腳步跟著陸希言朝前面走了去。

  大年初二,街上開業的飯館並不多,剛好前面有一家,陸希言本打算回去吃的,碰到這洪四海,只好找個飯館將就一下了。

  “先生,您吃點兒什麼?”見到客人上門,夥計不太熱情的過來。

  “簡單一點兒,有魚有肉就行,給我們弄一些米飯就行。”

  “不來點兒酒嗎?”

  “酒就算了。”陸希言一揮手,大中午的,他不習慣喝酒,一喝酒,一個下午暈乎乎的,還做不了事兒。

  “那給您來一碗紅燒肉,炒一個雞丁,燒一條魚,再弄一隻雞,怎麼樣?”夥計詢問道。

  “行吧,菜量大一點兒,錢不少你的。”陸希言都,一看洪四海就是窮苦人出身,干重活的,飯量都大,少了,真吃不飽。

  “好咧,您稍等,菜馬上給您上。”夥計給二人擦了一下桌子,並且上了一壺熱茶,還送了一疊瓜子兒。

  “你想說什麼,說吧。”

  “恩公……”

  “別叫我恩公了,我聽著彆扭,叫先生吧,這樣舒服點兒。”陸希言忙道,叫“恩公”,別人聽了還以為自己挾恩圖報呢。

  “好的,恩公。”發現自己又叫錯了,臉頰一紅,忙改口道,“先生。”

  “喝口水。”陸希言拿起杯子,給洪四海倒了一杯熱茶道,“別緊張,你想說什麼,都說出來。”

  “先生,我是個打漁的,那天我來賣魚,原本想把賣魚的攢下的錢送去醫院給俺娘交手術費,我娘的病已經拖了一個多月了,醫生說,她要是再不動手術的話,人就活不過來了,可是醫院的大夫說了,沒錢他們就不給動手術……”

  洪四海說的是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七尺高的漢子,誰不是被逼到那個地步,才掉眼淚?

  陸希言默然,難怪那天他拼了命的也要追上那個小偷了,那是他母親的救命錢,換了誰也得這麼做了。

  他對偷盜之徒向來是最不恥的,你偷了別人的東西,毀掉的不只是你自己,還有可能毀掉別人一個家。

  人在什麼時候,都不能不勞而獲,甚至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是做人的底線。

  吃不飽飯,可以落草為寇,劫富濟貧,可以去革命,去造反,但是不能為難跟自己一樣的窮苦人。

  洪四海這樣的人太多了,老老實實打漁,種地,到頭來,身無分文,母親生病了,都沒錢看,最後還的七拼八湊的,差一點兒還被小偷給順走了。

  有人在死亡線上掙扎,有人整天醉生夢死,這個社會,這個國家太多的不公平了,想通過統治階層自醒改革,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只有通過流血革命的方式才能推翻這不平等的一切。

  這就是我輩的信仰和理想。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9 16:20
第455章:借手術室

  “先生,您的菜來了,一份紅燒肉,炒雞丁……”這家飯館上菜的速度還是挺快的了,一壺茶喝了還不到一半兒,這菜就上來了。

  兩大碗白米飯,香噴噴的,那叫一個誘人。

  洪四海的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咕的叫了起來,他自己都記不清楚有多長時間,沒有這白米飯的滋味兒了。

  “吃吧,飯不夠的話,再要。”陸希言道。

  “謝謝陸先生。”洪四海感激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他確認自己,真的是遇到好人了。

  “慢點兒,慢點兒……”

  “四海,你這是有多久沒吃肉了?”陸希言看著洪四海狼吞虎嚥的模樣,生怕他吃噎著了。

  “半年了吧,自從娘病了,家裡值錢的東西都當了,我就再吃過肉了。”洪四海一邊包著米飯,一邊咬著那一口肥肉說道。

  “你每天都出海打漁嗎?”

  “也不是,看天氣。”

  “收穫呢?”

  “時好時壞,最可惡的就是碰到東洋人的軍艦,有多遠躲多遠,他們會拿咱們的漁船當活靶子……”洪四海說道。

  “你們打的魚自己也吃嗎?”

  “吃,但我們吃的都是賣剩下的,有的壞了,臭了,都不捨得扔掉,大夫說,我娘就是吃了壞掉的魚才得這個病。”洪四海道。

  “壞了的魚是不能吃的,就算偶爾吃一次沒事,那身體日積月累下去的話,遲早人是會得病的。”陸希言道。

  “陸先生,您怎麼說的跟大夫一模一樣?”洪四海一副驚詫的表情。

  “因為我也是一個大夫。”

  “您也是大夫?”這一下洪四海更吃驚了。

  “怎麼,你不相信?”陸希言嘿嘿一笑。

  “不,不是,您是大夫的話,那您是不是也可以給我娘治病?”洪四海激動的站了起來。

  “我是大夫不錯,但我還不知道你娘得的什麼病,再說了,大夫也不能包治百病。”陸希言道,“坐下說。”

  “大夫說,我娘的病,手術即使成功了,也只有十分一的希望活下來,可如果不做手術,那連這十分之一的希望都沒有了。”洪四海道。

  “你娘的手術做了嗎?”

  “還沒有,雖然我湊夠了手術費,可還要等大夫安排手術,最遲也要二十天後。”洪四海道。

  “二十天,這不是草菅人命嘛!”陸希言一聽,不由的氣道。

  “其實也沒幾天了,大夫說了,過幾天就安排手術了。”洪四海道。

  陸希言也知道,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有錢的和沒錢的,他們自然誰區別對待,像洪四海母親這樣的,沒錢又沒權力的,自然是能拖則拖了。

  “那就好,這錢拿著,吃完飯,給老人家買點兒補品。”陸希言掏出四張十塊的法幣,放到洪四海跟前道。

  “先生,這我不能要,您已經幫了我,還請我吃飯,這錢我不能要。”洪四海激動的臉頰通紅道。

  “拿著吧,這錢不是給你的,是給你母親的,你母親手術後,後續治療和增加營養都需要錢,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陸希言鄭重的道,“我是看在你這一份執著的孝心。”

  “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洪四海這輩子都還不了。”洪四海眼中含淚,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用總是下跪。”陸希言一伸手過去,將洪四海一把拽了起來。

  “是,先生。”洪四海含著淚答應一聲。

  “先吃飯,吃飽飯,我隨你去醫院看看你母親。”陸希言道。

  “好,好。”洪四海激動不已,坐下來,趕緊扒飯。

  “夥計,再來一碗白米飯。”看他這個吃法,一碗米飯肯定不夠的,至少也得兩碗朝上。

  足足吃了三碗米飯,洪四海那肚子卻還是沒見怎麼鼓起來,還把桌上的菜都一掃而光,也不知道是幾時沒吃過飽飯了。

  陸希言結了賬,與洪四海一道前往她母親看病的醫院。

  “四海,你來了,快去看看,你.媽疼的快不行了……”剛一進入病房區,就有相熟的人沖洪四海一聲道。

  “什麼?”洪四海聞言,頓時急了,撒開腿就沖母親入駐的病房跑了過去。

  “娘,娘,你怎麼了,醫生,醫生……”

  病房內,一個看上去身材嬌小的中老年女人,穿著病號的衣服,蜷縮在病床上,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死死的抓住床單,額頭上全是汗水。

  “四海,醫生來過了,說你.媽病情嚴重了,就算現在手術也不行了,讓你趕緊把人帶回去,準備後事吧。”一旁的一個病人家屬說道。

  “什麼,不是說馬上安排手術的嗎,我手術費都交了呀?”洪四海急了,眼圈通紅,碰到這樣的事情,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憤怒了。

  “四海,別急,讓我看看。”陸希言進來,輕輕的拍了一下急的不知道該如何做的洪四海。

  “對,先生,您也是大夫,您救救我娘,救救她……”洪四海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又跪了下來,抓住陸希言的手哀求道。

  “你先起來,我先給你母親看看。”陸希言道。

  洪四海已經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陸希言身上了,他馬上就站了起來,沒有聽診器,陸希言只能用中醫的辦法,望聞問切了。

  結合洪四海母親床頭的用藥和病歷卡,基本上可以判斷出洪四海的母親腸癰破裂了,這是非常麻煩的,闌尾一旦化膿破裂,手術的風險是非常大的,即便是成功割除並清洗,病人存活的幾率也是非常低的。

  洪四海的母親的病顯然是給耽擱的,如果早一點開刀摘除闌尾的話,病情也不會嚴重到今天的地步。

  現在的情況是,就算馬上手術,他能把老人救回來的幾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時間拖的越久,幾率就越低。

  問題是,他並不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人家肯借手術室給他做手術嗎?

  一台手術,還需要麻醉師和其他的醫護人員,就算他能夠身兼兩職,也需要護士協助才行。

  怎麼辦?

  陸希言腦海裡天人交戰著,若是撒手不管,那就違背一個醫者的本份,可自己又該如何做呢?

  “誰是洪四海母親的主治醫生?”陸希言問道。

  “我就是,請問你是什麼人?”一名年過半百,有些禿頂的醫生出現在病房內,語氣有些生硬。

  “四海,你母親下載手術的話,還有百分之三十的機會存活,但是,必須是我給你母親動手術。”陸希言認真道。

  “先生,你說真的?”洪四海眼睛一亮。

  “這不可能,這位先生,你是什麼人,別再這裡信口雌黃,誤導我的病人和家屬!”禿頂醫生怒了。

  “你閉嘴,你的問題,等我做完手術再跟你說。”陸希言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繼續問道,“四海,你若是信任我,你母親的手術我來做,但是你也要承擔風險,因為我也不是神仙,不能預測手術中可能遇到的突發情況。”

  “先生,您幫我母親做手術吧,無論生死,我都不怪您,這間病房內的所有人見證了,我洪四海說話算話!”洪四海看了一眼在病床上佝僂的母親,當即決定道。

  “好,只要你信任我就行。”陸希言點了點頭,“那麼,主治醫生,我現在想跟你們醫院借一間手術室用一下,你放心,我可以跟你們簽免責協議,還有,所有藥品和醫療器械使用後,我全部買下,打包帶走。”

  那主治醫生驚愕不已,他很想拒絕,可是病房內外此事已經湧進來許多病人和家屬還有醫生和護士。

  他如果拒絕的話,那就是等於說逼著洪四海的母親去死,這還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嗎?

  “這不符合規矩,你是醫生嗎,你有醫師執照嗎?”

  “我叫陸希言,畢業於法國里昂大學,師從丹尼爾教授,回國後在上海廣慈醫院外科擔任主任醫師,如果你還質疑我的行醫資格,可以馬上打電話給港大醫學院的周凡主任,我這一次來香港,一是來度假,二是來交流學習的,當然,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叫做主的人來,我只給你五分鐘時間。”陸希言一看手錶道。

  如果五分鐘內,醫院做不了決定,他就只能帶著洪四海母親去最近的診所了,這種手術其實需要的器械並不複雜,但處理需要經驗以及醫生的冷靜和果斷。

  當然,最好是在醫院的手術室,這裡設備齊全,一旦出現危險,搶救也能及時,還有藥品也比診所齊全多了。

  “主任,借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人家都說了,不用我們擔責……”

  “主任,人要是死在咱們醫院,那咱們醫院見死不救的名聲可就傳開了……”

  ……

  明白事理的人並不少。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不過,做手術的時候,我必須在一旁看著。”那主治醫生被架在火上了,他知道,如果做錯一次決定,自己的職業生涯都可能徹底終結。

  “你可以觀摩,但是,不准干涉我做手術,否則,我會請你離開手術室。”陸希言直截了當的道。

  借手術室。

  這可是安濟醫院史上從未有過的事情,這要是被判定死刑的人被外來的醫生給治活了,那可是在醫院的臉上狠狠的打上一個響亮的耳光了。

  可如果不同意,那病人死了,所有的責任又都是安濟醫院的了,那以後誰還來醫院看病?(醫院名稱只是杜撰,請勿對號入座)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9 16:20
第456章:合作安濟醫院

  “我需要一名麻醉師,一名助理醫師,還有一名護士,我不強求,願意幫忙的站出來。”陸希言問道。

  “陸博士,我幫你。”

  “我是一名護士,有巡迴護士的經驗。”一名年輕的女護士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好,還差一名麻醉師,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我自己來了。”陸希言道,雖然醫生在手術時需要嚴守手術的規矩和流程,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沒有麻醉師,這人就不救了?

  他不相信喏大的安濟醫院沒有麻醉師。

  但是麻醉師跟助理醫師和巡迴護士不同,他們的操作都是聽從主刀醫生的,手術失敗與否,跟他們沒有多大關係。

  但麻醉師是承擔獨立的責任的,麻藥的使用多少是麻醉師說了算,麻醉藥用多了,是會對病人產生嚴重後果的。

  這一點陸希言也預料到了,能夠有人站出來幫忙,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可不指望安濟醫院還能給他配備一個完整的手術團隊。

  十分鐘後,洪四海的母親被推進手術室。

  而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提醫藥費的事情,這個時候醫院再提醫藥費,只怕會被病人們戳脊樑骨了。

  一個外來的醫生,居然強行借了安濟醫院的手術室給一個被下來了死亡判決的病人做手術。

  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安濟醫院在香港也算是有些名氣,醫療技術水平不算頂尖的,但也絕對排在中游,特別是主治醫生黃友瑜,那是有三十多年臨床經驗的老人了。

  在香港醫學界也算是一號人物,今天被一個小年輕逼的把手術室借了,雖然是騎虎難下,不敢用自己的職業生涯做賭注,才不得已答應的。

  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在洪四海母親的治療上是有過錯的,否則,他絕對不會妥協的。

  同時,大家也好奇,什麼人敢這麼大膽,用這種方式,近乎是得罪整個安濟醫院的方式,是對自己醫術的有信心,想要博出名,還是無知者無畏?

  對於黃友瑜來說,他被陸希言的來頭給嚇住了,丹尼爾教授,從事臨床醫學這麼長時間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世界頂尖的外科手術大師,心外科的專家,著名學者,如果這個姓陸的真的是他的學生。

  那他或許真有這個能力把他判定為“死刑”的人給拉回來,這世上的病,不是沒辦法治,而是你沒有找到可以治它的人。

  行家一手,就只有沒有。

  陸希言一換上手術服,走上手術台,黃友瑜就看出來了,這絕對不是一個生手,他對手術台的熟悉和掌控比他這個在手術台做了三十年手術的人還要自信和專注。

  彷彿這手術台就是為他而準備的。

  “院長,您怎麼也來了?”黃友瑜盯著手術台上的陸希言,眼睛都不眨一下,忽然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一瞅,居然是安濟醫院的院長來了。

  “我們醫院被人踢館,這麼大的事情,我能不來?”院長費鳴冷哼一聲。

  “院長,您聽我解釋……”黃友瑜忙張嘴說話。

  “閉嘴,不要打擾陸博士手術,你第一天觀摩手術嗎?”費鳴瞥了他一眼,喝斥一聲道。

  “是,院長。”

  “百分之0.9  的生理鹽水!”

  “院長,他這是要幹什麼,把腸子取出來清洗再放回去嗎,這樣的操作必須在無菌的條件下才能進行……”

  “你覺得我們醫院有這個條件嗎?”費鳴道,“他這是在冒險,不僅僅是為他自己,也在為病人冒險。”(大家不要計較,筆者不是學醫的,有些地方寫的不對的話,還請諒解指正)

  黃友瑜額頭上汗珠都出來了,換做是是他,他是不敢這麼做的,因為風險和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這樣做很可能病人會承受不住,直接死在手術台上,或者術後感染。

  這就要求手術醫生的處理速度要快,時間真的就是生命。

  “看清楚了,人家這手法和操作流程,老黃,你能做到嗎?”費鳴問道。

  “我做不到,體外清洗,難度太大,而且時間難以掌控,病人的身體一般都很虛弱,能不能撐得下去都是不可控因素!”

  “這就是你跟人家的差別,人家就敢說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而你則直接判定人家只能回家等死。”費院長毫不留情的道。

  “院長,敢做這種手術的,整個香港能夠幾個,就算是那個聖保羅醫院的托尼也未必能做這個手術吧?”黃友瑜不服氣的道。

  “好快的手!”

  是呀,這手法太快了,近乎達到人類視覺的極限,費鳴驚嘆一聲道:“難怪報紙上說他是‘上帝之手’。”

  “上帝之手?”黃友瑜一臉發懵。

  “回去多翻一下報紙,你就知道了,少把精力浪費在牌桌上。”費鳴很不客氣的批評道。

  黃友瑜一張老臉脹得通紅,他沒事兒就愛玩兩把牌,都這把年紀了,已經沒有多少上進心了,一切求穩,幹到退休。

  “不到十分鐘就完成了體外清洗,這速度真是沒誰了。”費鳴看到手術台上,陸希言已經完成了污染的腸子的清洗。

  “陸博士,病人體徵平穩。”助理醫師報告一聲。

  “注意病人的血壓,準備縫合傷口。”陸希言沉穩的命令一聲。

  “是。”

  五分鐘後,陸希言放下手中的鑷子和剪刀。

  “刀口消毒,包紮,然後送特護病房,至少觀察二十四小時後再送普通病房。”陸希言吩咐道。

  “是。”

  “從病人送進手術室到傷口縫合,前後總共不到一個小時,這還是腸癰破膿的情況下,真是神乎其技。”費鳴驚嘆一聲。

  當然,黃友瑜也有些發呆,雖然切除盲腸的手術他也做了何止上千例了,可一般情況下,至少也要一個半小時左右才能完成手術,最快的記錄也就是不到一個小時。

  但盲腸化膿,並且破裂的情況,沒有兩三個小時是下不來的,而且死亡率極高。

  而洪四海的母親本來就病的時間夠長了,一旦出現化膿,破裂的症狀,根據他的經驗判斷,就算手術,那打開來也沒辦法處理,還不如省一些醫藥費,直接把人拉回去好了。

  誰會想到,有人真的能把這麼重的病人從那個死亡線上拉回來。

  “陸博士,你好,我是安濟醫院的院長,費鳴。”

  “費院長,您好,容我換一下衣服,再出來跟您細說。”陸希言還是滿手血污,需要清洗消毒。

  “好的,我在手術室門外等你。”費鳴點了點頭。

  ……

  一刻鐘後,陸希言清洗消毒完畢,並且換上自己的衣服,從手術室出來。

  “先生,我娘她怎麼樣了?”洪四海急切的衝了上來。

  “放心,手術已經完成了,你娘已經轉入特護病房,觀察二十四小時後,如果沒有問題,你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陸希言解釋道。

  “我娘她沒事兒了?”

  “現在還沒完全脫離危險,要等等看。”陸希言解釋道,“四海兄弟,你不要著急,吉人自有天相。”

  “好,我知道了,謝謝先生,謝謝!”洪四海感激萬分。

  “費院長,對不起,今天我做的有些過了,給您和安濟醫院添麻煩了。”陸希言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會給安濟醫院帶來非常大的負面影響。

  但人命關天的事情,他做了就做了,不會後悔。

  “能見到陸博士的‘上帝之手’,鄙院上下都感到十分榮幸。”費鳴並沒有生氣,而是滿眼的敬仰之情。

  上帝之手?

  陸希言恍然,這還是日本人故意捧殺他給起的外號,就為了這個,不知道有多少同行暗地裡恨他呢。

  “那都是新聞界胡亂給我起的,愧不敢當。”陸希言謙遜道。

  費鳴很高興,陸希言雖然表現強勢,但並沒有那種少年得志的那種盛氣凌人,相反看上去非常知道進退,並不難溝通。

  只要不難溝通,這就好辦,有時候,壞事未必不會變成好事兒。

  在洪四海母親這個病人身上,安濟醫院確實做的不妥,病人沒有湊齊醫療費,就拖延不給做手術,以致於病人拖到“病危”的階段。

  醫院不是善堂,這不假,可洪四海已經湊夠了手術費,醫院卻繼續拖延時間,沒有安排手術。

  這無疑是有重大過錯的,這樣的事情一旦曝光,那安濟醫院的聲譽肯定是要受損的。

  但是,怎麼把損失降到最低,挽回聲譽,這就需要智慧了。

  陸希言同樣不希望把事情鬧大,這對他來說也沒好處,何況,洪四海的母親還要在安濟醫院接受接下來的治療。

  但如果安濟醫院態度不對的話,他也不介意態度強硬一點兒,

  這叫費鳴的院長的態度還算是誠懇,他就沒有必要咄咄逼人,大家各退一步,達成一個共贏的結果。

  安濟醫院免去洪四海母親的所有手術費以及後續的住院費和治療費,同時給予主治醫生黃友瑜一個警告的處分,扣除三個月的獎金,並且免去外科主任的職務。

  陸希言同意接受安濟醫院外聘專家的身份,當然,有名無實,這樣,陸希言在安濟醫院給洪四海動手術,那就不是“借”了,是名正言順的使用。

  還有,安濟醫院答應與安平藥房合作,今後安濟醫院將會優先購買安平藥房進口的藥品,安平藥房保證藥品的質量和價格不高於市場價。

  自己這個安平大藥房背後大老闆可不能光讓自己老婆在前面衝鋒陷陣,自己躲在後面坐享其成。

  這種機會,他是不願意錯過的,反正安濟醫院每年都需要購買一些進口藥的,跟誰購買那還不是一樣?

  安平大藥房要在香港紮下根來,就必須與本地的醫院合作。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9 16:21
第457章:我也就救了個人

  “四海,看過你娘了嗎?”

  “看過了,大夫說,她麻藥還沒退去,要過一會兒才會甦醒。”洪四海覺得自己是遇到貴人了。

  要不是自己鍥而不捨的等在那裡要感謝陸希言,只怕他母親真的是無力回天了。

  “好好照顧她,我跟醫院談好了,你母親接下來的醫療費和住院費都免了,一直到她康復出院為止。”陸希言輕輕的拍了一下洪四海的肩膀道。

  “先生,您對四海恩同再造,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四海無以為報,只有當牛做馬才能報答您的恩情。”洪四海作勢又要給陸希言下跪。

  “起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就算要感謝我,也不必給我下跪。”陸希言伸手攔住了道。

  “是。”

  “你母親只要能渡過危險期,傷口不出現嚴重感染,她就會沒事的。”陸希言道,他是醫生,不是神仙,可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我知道,不管最後什麼結果,我都不會怪先生的。”洪四海道。

  陸希言也是看在他知恩圖報和執著的份兒上,才出手相救的,也不是說,換了別人,他就不救人了,人照樣會救,但救人之前先會保護好自己。

  話聽著有些冰冷殘酷,可他必須這麼做,他要是一名簡簡單單的醫生,也就沒有這麼多顧慮了。

  “好了,我給你寫個電話號碼,你母親醒來了,給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陸希言找來紙筆,給洪四海留了一個號碼,“記住,這個號碼不能讓外人知道,明白嗎?”

  “明白。”洪四海鄭重的收起紙條,放入口袋裡道。

  “行了,你留在醫院照顧你娘,我也該回家了,我這出來一天了,家裡人該擔心了。”陸希言道。

  確實,陸希言雖然離家的時候留了話,不回家吃午飯,可這都快要天黑了,人還沒有回來。

  急的孟繁星都快要報警察局了。

  但是警察局對“失蹤”的人員立案至少要二十四小時,這十二小時都沒到,就算報警也沒用。

  最多看在你可能是社會名流,派人找一找而已,那還不如自己出去找呢,萬一鬧到警察局,滿城風雨的更不好。

  傍晚擦黑,陸希言坐著人力車,慢慢悠悠的回到家門口。

  下車,付了車錢,正要摁門鈴,大門開了,孟繁星和阿香一臉焦急從裡面衝了出來,看的陸希言一臉的錯愕。

  “希言,你這一天去哪兒了?”

  “我早上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陸希言道,本來是可以早一點回來的,不過這不是因為洪四海母親的手術給耽誤了。

  “你只說出去有事兒,沒說去哪兒,這一整天都不見人影,這不是讓人擔心嗎。”

  “有什麼可擔心,我之前去港大,不也是到晚上才回來。”陸希言有些心虛的說道,自己的確是忘記給家裡先打個電話了,情急救人給忘了。

  “不對,你怎麼一身消毒水的味道?”

  孟繁星嗅了一下鼻子,眼神如同獵犬似的,一下子警惕起來。

  “梅梅,咱們回屋說。”陸希言忙一拉孟繁星進了家門。

  “貴叔和浩子呢?”回到屋內,陸希言沒看到貴叔和孟浩,出口問了一聲。

  “他們兩個去你經常去的幾個地方找你了,估計找不到的話,馬上就會回來的。”孟繁星解釋道。

  “這都是我的錯,忘記給家裡打個電話了。”陸希言真是不好意思道。

  “你還說呢,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亂嗎?”孟繁星狠狠的白了陸希言一眼道,“跟我上來說話。”

  “遵命,太太。”

  ……

  “我剛到香港的時候,又一次出去溜躂,碰到一件不平事,我就伸手管了一下,其實內,就是一個小偷偷了一個人的錢,這錢呢很重要,關係到一條人命,這個人為了感謝我,就在我上次去的地方傻等……”

  “這世上還有這樣傻的人?”

  “誰說不是呢,可不是他運氣好,我今天還真又去了,結果被他個等到了,我呢請他吃了頓飯,順便瞭解了一下,這小夥子人是個漁民,純孝,我就動了惻隱之心,就想幫幫他,於是就跟他一起去了醫院,本打算看一眼,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誰知道,她母親突然病重,醫院病危通知書,是腸癰化膿破裂了。”

  “這病非常凶險,如果不能及時手術,那是會死人的。”

  “腸癰化膿破裂即便是手術,死亡率也是極高的,所以醫院不願意給他母親動手術,不動手術死了,醫院完全可以一推了之,可是動手術,人死在手術台上,那醫院可就麻煩了,他母親的身體情況這樣的風險是極大的,所以,醫院直接往外趕人了。”

  “這醫院也太不地道了,怎麼能這麼做呢?”

  “醫院雖有自己的難處,但缺少一份擔當,更忘記自己的本份,這一點我非常生氣,於是我就提出向醫院借手術室,給洪四海的母親手術,並且把所有責任都攬下來了。”陸希言道。

  “你給病人動手術了?”孟繁星驚訝道。

  “當然,不然我怎麼會這麼晚回來。”

  “手術怎麼樣,成功嗎?”

  “手術是成功了,但人最終能不能活下來,我也不敢保證。”陸希言道。

  “希言,你就沒想過,這事兒你要承擔多大的風險嗎?”

  “我知道,從手術台上下來,我自己背後都濕透了,好在大冬天的,沒人看見,不然就出醜了。”

  要說一點兒都不緊張,那是騙人的,畢竟那是一條生命,就算洪四海不會追究他任何責任,但不能挽救一條生命,對醫生來說,那都是失敗。

  “最後我跟醫院達成了協議,醫院免除了洪四海母親的治療費和住院費,我也答應擔任安濟醫院的外聘專家。”

  “就為這個,你就把自己賣了?”

  “當然不是了,最關鍵的是,安濟醫院藥方進口藥物的採購會交給我們安平大藥房來進行,條件是保證品質和價格,價格隨行就市。”陸希言嘿嘿一笑道,就算把自己賣了,也要賣上一個好價錢。

  能夠把自己的藥品賣進入香港本地的醫院,這個市場打開了,安平大藥房就有了穩定的客戶了。

  “你說真的?”

  “當然,不過,要等現在的安濟醫院跟別的藥商合同到期才行。”陸希言道。

  “會不會有變卦?”

  “知道這個消息的只有,我跟安濟醫院的費院長,明天我就帶你過去,咱們把合約一簽,就不怕他變卦了。”陸希言道。

  “希言,你太棒了。”孟繁星正愁如何自家的藥品如何進入香港本地的醫院呢,沒想到,這個難題如此輕易的就被陸希言做到了。

  這可真是應驗了那句老話,好人有好報。

  啵!

  被孟繁星這麼主動的抱著親了一口,陸希言有一種心臟在一瞬間驟停的感覺,太美妙了。

  不行,自己好歹是男人,得主動親回去。

  ……

  以上省略三百字,只可意會,不可描述。

  “咚咚……”

  敲門聲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響起,黏在一起的男女只能是依依不捨的分開,孟繁星更是一張臉紅的跟晚霞似的。

  “進來。”

  “先生,太太,有客到訪。”進來的人是貴叔,他進來後,眼皮都沒抬,微微彎腰稟告一聲道。

  這個時候,天都黑了,怎麼會有客來訪,何況,他們在香港認識的人沒幾個。

  “貴叔,認識嗎?”

  “算認識吧。”貴叔道。

  “算認識,這是怎麼回事兒?”

  “來的是咱們斜對面5號的周太太。”貴叔回答道。

  “什麼?”陸希言大吃一驚,對面5號住的是什麼人,估計貴叔和孟繁星都不知道,但是他卻很清楚,那是追隨汪兆銘出走河內的第一人,國民黨中宣部的部長周福海,除他之外,還有陳宮博、高、陶等人,他們在香港密謀搞了一個“最高委員會”,進行名為“和平”運動的投降漢奸活動。

  這個鄰居其實就是和漢奸窩子。

  周福海的太太怎麼會跑過來拜訪自己呢?就算是鄰居,那大家又不熟,見面打個招呼也就過去了。

  “先生,這周太太可能是衝著太太來的。”

  “我,貴叔,您沒搞錯吧,我又不認識這周太太。”孟繁星吃驚的指著自己說道。

  “太太,您和先生下午就明白了。”貴叔道。

  “梅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陸希言真不希望孟繁星跟周福海扯上什麼關係,可現在偏偏人家主動找上門來了。

  “我也不知道呀,我不認識什麼周太太呀。”孟繁星覺得自己很無辜,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兒。

  “既然人都來了,見一下不就明白了。”事到臨頭,還能把人往外退了去,那不是告訴人家,自己知道對方的底細了嗎?

  等到孟繁星看清楚那周太太身邊的年輕人的時候,她愣住了,這怎麼這麼眼熟呀,不是今天在街上碰到的拿起車禍的大男孩兒嗎?

  “小海?”

  “姐姐。”

  “小海,別沒規矩,叫阿姨!”那身邊穿黑絲絨旗袍的中年女子站了起來,語帶喝斥一聲。

  陸希言一臉懵然的朝孟繁星投來詢問的目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其實孟繁星也是懵的,她今天出門的時候,路過旺角的金巴倫道,忽然見到一輛汽車疾馳而來,撞向眼前這位大男孩兒,她當時沒多想,伸手將小男孩兒猛地一推。

  這算是救了小男孩兒一條命,後來簡單攀談瞭解了一下,才知道小男孩兒叫小海。

  本來只當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一次意外。

  孟繁星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人家居然找上門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9 16:21
第458章:指環披肩

  “陸太太,今天中午在金巴倫道,多謝你仗義出手,要不然我家小海可就……”那周太太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周太太,您別這麼說,我就是順手推了小海一把,沒什麼的。”孟繁星趕緊說道。

  “不管怎麼說,陸太太救過小海一命,我也知道陸太太家裡也不缺什麼,這些是我和小海父親的一點兒心意,請你務必收下。”

  小海手裡捧著一個禮品盒上來。

  “這是一條披肩,是我的一個我的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覺得顏色太豔麗了,不適合,一直沒有佩戴,陸太太這個年紀,剛剛好。”

  “這不太好吧,那種情況下,我相信任何人都會出手相助的,這禮物我不能收。”孟繁星推辭道。

  她當時真的是下意識的,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總不能讓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在自己面前消失吧?

  而且她也從來沒想過施恩圖報。

  “陸太太,這遠親不如近鄰,咱們兩家就隔著一條街道,這也是咱們兩家的緣分,這不過是一條披肩,又不是多麼貴重的東西,你要是不手下,我和小海父親心裡怎麼過意的去?”周太太道。

  “梅梅,既然周太太都這麼說了,一條披肩而已,你就收下吧。”陸希言從旁一聲道。

  “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先生,陸希言。”

  “陸先生器宇軒昂,與陸太太真是天生一對璧人,難得還如此的心地善良。”周太太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陸希言訕訕一笑:“周太太謬讚了。”

  “小海,叫陸叔叔。”

  “陸叔叔好。”那大男孩有些靦腆的沖陸希言叫了一聲。

  陸希言點了點頭,雖然說老子是老子,兒子是兒子,但對於這一家子,他是本能的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

  “陸先生,陸太太,我跟小海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歡迎兩位來家裡做客。”周太太道,“我和小海父親一定掃榻相迎。”

  ……

  孟繁星還親自將周太太送了出去,這才返回客廳,拿起禮盒準備上樓。

  “梅梅,去書房,我有話跟你說。”陸希言叫住了孟繁星,與他一起上了二樓書房,關好門。

  “梅梅,你知不知道這個周太太是什麼來歷?”

  “不是咱們對面5號的鄰居嗎?”

  “她是我們的鄰居不錯,可她還是周福海的老婆,而且對面5號住著的可不止周福海一家。”陸希言鄭重嚴肅的道。

  “周福海,是跟汪兆銘一起出逃河內的那個周福海嗎?”孟繁星大吃一驚。

  “就是他。”

  孟繁星聞言,頓時嚇的不輕:“那我還收下她送的禮物,豈不是跟漢奸同流合污了?”

  “這個倒不必擔心,我們又沒做虧心事兒,一條披肩而已,我們如果堅持不收的話,反而會讓對方起疑。”陸希言道。

  “那這麼說來,今天在金巴倫道,周小海差一點兒被汽車撞到並不是意外了?”孟繁星驚呼一聲。

  “我相信有意外的發生,但在這個時候,意外還真不多,汪兆銘的外甥在澳門都被軍統刺死,周小海是周福海的兒子,以軍統只求結果,不求過程的行事風格來看,完全有可能就是預謀的,只是,他們沒有算到你會出現在那裡,還推開了周小海,意外的救了他一命。”陸希言分析道。

  “那我找機會把披肩還回去。”孟繁星道。

  “禮都收了,再還回去,這不明擺著告訴對方,你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了嗎?”陸希言搖頭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真收下周福海的禮物吧?”孟繁星又急又惱道。

  “別急,如果周太太的丈夫不是周福海,那這就是一份平常人及往來的禮物,無關緊要,可現在涉及到周福海,你應該怎麼做呢?”

  “向上級匯報。”孟繁星脫口而出。

  “梅梅,這可以說是一件小事兒,但也可以說是一件大事兒,就怕有人會拿這件事做文章,所以,你必須第一時間上報。”

  “希言,我發現你怎麼比我還要清楚我們的工作方式和紀律?”孟繁星忽然盯著陸希言問道,“你該不會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吧?”

  “我現在可是軍統,你難道不知道嗎?這做情報工作的原則和方法不都是共通的,我知道這些有什麼奇怪的?”陸希言鎮定自若的解釋道。

  “我怎麼感覺你現在比我更像是干這一行的?”

  “我這不也是被逼著上梁山嘛,有些事兒總要有人去做,如果大家都不去做,那這個國家就沒救了。”

  “我看看這是條什麼樣的披肩。”孟繁星順手打開盒子,一下子就被裡面的東西吸引住了,“哇,好漂亮。”

  “好柔軟,好輕呀……”孟繁星伸手抓在手裡,感覺輕飄飄的,如同托著一尾羽毛差不多。

  而且輕輕一抖,披肩就從她的手指縫隙“出溜”下去了。

  這也太滑了吧。

  傻子也能看出來,這條披肩的不尋常了。

  “希言,這條披肩只怕是不便宜吧?”孟繁星也不是當初那個不懂什麼是奢飾品的小女人了。

  雖然很多時候見識還有些欠缺,可是眼力那已經是鍛鍊出來了。

  “梅梅,這會不會是‘絨中之王’沙圖什?”

  “什麼是‘絨中之王’?”孟繁星不解的問道。

  “這‘絨中之王’是藏羚羊的羊絨,藏鈴羊有‘高原精靈’的美譽,它身上的絨毛非常輕,一條2米長,寬1米的披肩擰起來可以通過一枚戒指,也被稱作是‘指環披肩’,是這個世上最昂貴的織物。”陸希言解釋道。

  “那這一條難道就是指環披肩?”孟繁星吃驚道。

  “把你手上戒指取下來一試不就知道了?”陸希言提議道。

  孟繁星點了點頭,取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拎著披肩的一頭,塞入價值空心圓中,一鬆手,披肩順著戒指的空心圓直接就滑落了下去。

  結果不言而喻。

  “希言,這太貴重了,咱還是還回去吧?”

  陸希言也知道這披肩的貴重,這周太太也確實是誠心感謝孟繁星伸手那一推,一條“指環披肩”跟兒子的性命相比,那太微不足道了。

  “不,咱們可以回禮,但這條披肩咱收下就是了。”

  “希言,那周福海現在可是大漢奸,咱們收了他的東西,這外界會怎麼看我們……”

  “他給咱們送禮,那是你救了他兒子,不是他主動結交咱們,也不是咱們去巴結他,這個人日後或許能用得上。”陸希言道。

  “希言,我要是覺得不妥……”孟繁星微微皺眉。

  “你實在要還回去,我陪你去就是了。”陸希言笑笑道,沒有必要為了一點兒小事兒,兩口子吵起來。

  “我再考慮考慮。”孟繁星聞言,又道。

  ……

  銅鑼灣,“大華”貿易公司。

  “孫兄,你怎麼回事兒,這麼一點兒小事兒你都辦不好,還指望先生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謝力恭嚴厲的訓斥孫亞楠。

  “謝站長,您也知道,大白天的,那條馬路上人類車往的,那小鬼身邊還有保鏢跟著,這一次不成,想來第二次就難了,還有……”孫亞楠額頭大汗,低著頭為自己辯解道。

  “還有什麼?”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推開那個小鬼的話,那小鬼就算不死也得重傷。”孫亞楠道,他其實嚇的不輕。

  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在大街上碰到孟繁星。

  他調查過陸希言,自然對陸希言家人有所瞭解,孟繁星是陸希言的太太,更是重點調查對象。

  所以,他開車撞向周小海的時候,突然看到孟繁星衝出來把周小海推開,他嚇的不輕,哪敢再來第二次,直接就開車溜了。

  “什麼女人,你給我說清楚?”謝力恭厲聲質問道。

  “謝站長,說起來我也不敢相信,也許是我看錯了……”孫亞楠吞吞吐吐說道。

  “到底是誰,你給我說清楚,否則先生那邊,你如何交代?”

  “孟繁星,就是我刺殺的那個法捕房顧問陸希言的太太。”孫亞楠忙回答道,“就是她出手把那個小鬼給推開的。”

  “你碰到她了?”謝力恭驚詫一聲。

  “謝站長,您知道?”孫亞楠敏銳額的察覺到謝力恭語氣中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陸希言攜太太一家在香港度假,你可能見到的那個女人就是她。”謝力恭道。

  “陸希言也在香港?”

  “怎麼,你還想找人家報仇嗎?”謝力恭問道。

  “我手下四個弟兄可都死在他和法捕房的手中,這仇我豈能忘記。”孫亞楠拳頭緊攥了一下道。

  “你最好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尤其在香港,這裡的警察可比上海法租界的厲害多了,而且,如果進去了,我們也救不了你。”謝力恭警告道。

  “是,我明白,謝謝站長提醒。”

  “如果你匯報的屬實的話,或可從輕處罰。”謝力恭冷哼一聲,“先生本想試一下你的辦事能力,結果這麼一件小事兒居然辦砸了,等著處分吧。”

  “是,屬下辦事不力,甘願處罰。”孫亞楠連聲道。

  隔壁屋子裡,謝力恭跟孫亞楠的對話,戴雨農是聽的清清楚楚,謝力恭名人將孫亞楠送走後,回到屋內。

  “力恭,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嗎?”

  “他在香港毫無根基,又是按照我們指令行事,事先更不知道幹什麼,目標是誰,所以,屬下覺得,不像是撒謊。”謝力恭恭敬的道。

  “那就去查。”

  “查,不是把扁鵲叫過來一問就知道了嗎?”

  “我讓你去查,不是要你去問,明白嗎?”戴雨農有些臉色陰沉下來。

  謝力恭心中咯噔一下,戴老闆這是嫌他多嘴了,趕緊點了點頭:“是,屬下這就去查。”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14 12:23
第459章:安濟醫院董事

  “貴叔,你去百貨公司打聽一下,‘指環披肩’價格。”第二天一早,吃早飯的時候,陸希言吩咐貴叔一聲道。

  “先生,什麼是‘指環披肩’?”貴叔好奇的問了道。

  “這‘指環披肩’是……”

  “姐夫,我知道。”陸希言剛要解釋一下,就被奚夢瑤給打斷了。

  這可真是騎驢找馬,陸希言一拍腦門,忘記家裡有一個豪富千金出身的弟媳婦,別人不知道“指環披肩”是什麼,她還不知道嗎?

  “梅梅,你把那件東西拿給夢瑤看一下,估一下價值。”陸希言吩咐一聲。

  “好。”孟繁星點了點頭,起身對奚夢瑤道,“夢瑤,來,跟姐看一樣東西,幫我掌掌眼。”

  “姐,什麼東西,搞的神神秘秘的,能讓我看看嗎?”孟浩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

  “去,我們女兒家用的東西,你也有興趣?”孟繁星頭一回,狠狠的白了弟弟孟浩一眼。

  “不看就不看,有什麼了不起的。”

  “夢瑤,咱們走,別理他。”孟繁星扶著奚夢瑤上樓。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孟繁星從樓上下來了。

  “怎麼樣?”陸希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放下手中的報紙問道。

  “夢瑤說是‘指環披肩’,按照她的認知,估價在三百到五百美元之間。”孟繁星緩緩說道。

  陸希言估算了一下,按照現在的法幣對美元的匯率的,這條“指環披肩”價值查過五千法幣。

  這份禮可是不輕。

  不過,救命之恩跟五千法幣相比,又不那麼重了,能住得起獨棟別墅小樓的人,那肯定是有錢人。

  周家送禮,自然不能太寒磣了,否則,丟不起人,這周福海好歹也是個大人物,大人物也是要臉面的。

  “咱們心裡有數就好了,走,梅梅,我帶你去安濟醫院,找費院長把這個藥品採購合同確定下來,有些事情咱們得趁熱打鐵才行。”陸希言道。

  “這麼急?”

  “我馬上就要去安南的海防考察了,走之前,把這事兒給定下來。”陸希言道,“沒事兒,昨天我就跟費院長說了,咱們先簽約,不對外公佈,等安濟醫院的藥品採購合約到期之前再宣佈,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向歐洲的藥廠下訂單,囤積藥品。”

  “有道理了,你總是能把事情想到我前頭去。”孟繁星道。

  “貴叔,今天您就不用出去了,在家呆著,阿香開車就行,我認得路。”陸希言對貴叔說道。

  “好的,先生。”

  “爸,我和梅梅出去辦點兒事,中午不回來吃飯了,你們自給兒吃吧。”陸希言又跟研究棋譜的老孟頭交代一聲。

  “去吧,不用管我們,家裡什麼都有。”老孟頭孜孜不倦,頭都沒抬一分。

  ……

  先去旺角的百貨商店買了一些營養品,洪四海的母親的身體恢復需要營養,去醫院的話,順路看一看這也是禮貌。

  洪四海的母親夜裡就醒過來了,除了刀口的疼痛之外,還有些低燒,這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

  雖然是免費了,可特護病房也只能待二十四小時。

  但是憑藉陸希言的面子,醫院給洪四海的母親安排了一間相對來說好一點兒的病房,比起手術前的七八個病人擠在一間病房內,那好太多了。

  院長辦公室。

  “費院長,這是我太太孟繁星,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她在管理,所以,我今天把她帶過來了,以後,少不得大交道。”陸希言給費鳴介紹孟繁星道。

  “啊,陸太太,失敬,失敬!”費鳴很吃驚,孟繁星不但漂亮,而且舉止優雅,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是安平大藥房真正的掌舵人。

  “費院長客氣了,以後還得您多多關照才是。”大半年在商場上的歷練,孟繁星早已非吳下阿蒙了。

  只是女人在商場上有天然的弱勢,就算有能力,若是沒有男人撐腰的話,那是會走的很艱難的。

  “言重了,兩位真的珠聯璧合,珠聯璧合呀!”費鳴感慨一聲,陸希言的出身和醫術,那絕對是行業頂尖的,他已經親眼所見,妻子又從事藥品生意,這樣的組合,簡直就是完美。

  “費院長謬讚了,您別怪我心急,主要是,我過兩天要去安南出差一趟,這事兒不定下來,我心裡不放心。”陸希言解釋道。

  “費院長,您放心好了,我們安平的藥品都是直接從藥廠採購的,給你們醫院的價格絕對是最合理的,絕對不會比市面上的任何一家藥品公司高,而且我們敢對藥品的品質負責。”孟繁星承諾道。

  “既然兩位都有誠意,我們醫院也願意用更滿意的價格購買高質量的藥品,最終受益的也是病人,對不對?”

  “對,就是這個道理。”

  “好,那我們就擬一個協議,草簽一下,等我們跟別的藥品公司的採購合約到期,再簽正式合約,怎麼樣?”

  “好,這是我們蒙安藥品進出口公司能夠提供的藥品目錄,後面還有現在的時價,您看一下,醫院需要哪些,我們可以提前備貨,畢竟藥品從藥廠生產到運輸是需要一定週期的,可醫院的病人是不能等藥的。”孟繁星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藥品目錄來。

  費鳴接過來,稍微的掃了一眼,驚訝道:“這些藥你們都能夠提供,而且還都是原廠藥?”

  “當然,我們在歐洲有辦事處,專門從事採購業務。”

  “哎呀,你們這個蒙安進出口公司不怎麼顯眼呀,生意做的這麼大?”費鳴有些吃驚,他只是跟同行瞭解了一下,陸希言所說的公司是真的,在業內也算是有不錯的口碑,但沒想到會這麼大。

  “我們總公司在上海,香港這邊現在有一個辦事處,馬上會成立一個分公司。”孟繁星道。

  “明白了,這上面的藥還真全面,幾乎囊括了市面上能進口的西藥了,還有一些特效藥,這都是很難買到的,你們的價格還比別的公司的報價低了很多,我們醫院沒有理由拒絕跟你們合作。”費鳴點了點頭道。

  “費院長如果認同,那我們就可以草簽一個協議,這樣我們就可以開始著手給藥廠下單。”孟繁星道。

  “沒問題,只是這個協議,只怕一時半會兒擬不出來吧?”

  “我們草擬了一份協議,費院長看一下,也可以請專業的律師參考一下,沒有問題的話,咱們略作修改和補充,就可以了。”孟繁星又從皮包裡取出一份早已你定好的協議。

  蒙安公司早已有進軍香港本土醫院的藥方的打算,只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而已,公司早已根據港英當局的法律規定,擬定了合約範本。

  費鳴再一次感到吃驚。

  從沒見過這樣的,辦事的效率也太高了,而且還如此貼心,這樣的公司能不成功,也真是沒天理了。

  費鳴是安濟醫院的院長,但他也是一名醫生,起碼還是一個沒有丟掉醫生本分和良知的人。

  只要是對醫院有利,對病人有利的事情,他都是願意去做的。

  陸希言並沒有謀求讓蒙安公司成為安濟醫院的唯一的藥品供應商,條款也是兼顧雙方的利益,而且如果安濟醫院想要採購某一類的進口藥物,蒙安公司是有優先權的。

  除非蒙安公司拿不到貨,或者提出離譜的要求。

  這份草簽的協議其實就跟正式合約差不多,只是他並不具備完整的法律效力,比如果,如果在這之前,安濟醫院返回了,不承認這份協議,那在法律上可能不會承擔太大的責任。

  但是在道德誠信上,安濟醫院會承受巨大的損失。

  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如果道德誠信上出現污點,那對醫院信譽的損失是巨大的。這損失可能是幾年乃至十幾年的苦心經營都未必能挽回來。

  哪怕是費鳴不當院長,繼任者毀約,那也是一樣。

  孰輕孰重,聰明人是掂量的出來的。

  “費院長,我們蒙安公司還有自己的醫療器械用品廠,目前正在籌備建造一個無菌藥用棉廠,未來有計畫投資建立我們自己的藥廠,這方面,我們也是可以合作的。”有陸希言開了一個好頭,孟繁星接下來的話就好說了。

  “是嗎。”

  “是的,我剛剛以我太太的名字成了繁星基金,收購了一些工廠,準備把優質資源進行整合,上海那邊局勢您也知道的,日本人把上海的經濟搞的是亂七八糟,香港這邊算是一塊淨土,所以,我們才打算把產業轉移過來。”陸希言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陸博士可願意成為我們安濟醫院的董事嗎?”費鳴突發奇想的問道。

  “這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只要陸博士願意投資我們醫院,成為董事也不是不可能的。”費鳴嘿嘿一笑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介意的,但我現在的資金有限,恐怕不能投的太多。”陸希言道。

  他說的是實話,沒有謙虛,因為攤子鋪的有點兒大,現金流周轉不過來了,要不是有鐵血鋤奸團的錢撐著,資金鏈還真容易斷裂。

  “陸博士能投多少?”

  “擠一擠的話,也就五十萬法幣左右。”陸希言認真考慮了一下,這個機會錯過了,就沒有第二次了。

  “我們安濟醫院總資產加起來也不超過五百萬法幣,差不多是我們十分之一了。”費鳴吸了一口冷氣道。

  “那我投五十萬法幣,佔百分之八的股份如何?”陸希言不想佔便宜,但也不會白送錢。

  “我需要開董事會,商量一下,才能給陸博士答覆。”

  “好,應該的,成與不成,我都要感謝費院長。”陸希言禮貌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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