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741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6 23:54
第480章:返回上海

  銅鑼灣,軍統香港站。

  “老闆,死神小組有通共嫌疑,您為什麼還要跟他們合作?”謝力恭十分不理解的問道。

  “通共,你有證據嗎?”戴雨農嘿嘿一笑,反問謝力恭一聲。

  “這還需要證據嗎,新四軍手裡有大批的進口藥品,還有抗生素,這些藥品批次跟他們賣給我們的一模一樣。”謝力恭道。

  “你就能保證,從我們手裡出去的藥品就一定不會落到共產黨手裡?”戴雨農又問一聲。

  “這……”

  “你說的我都知道,可你有辦法弄到大批進口的藥品,特別是資料創傷感染的抗生素嗎?”戴雨農反問道。

  謝力恭為之語塞,海外進口藥品,尤其是抗生素一類的管製藥品,那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浙東海上走私這條路只怕是越來越危險了,他們才想到從安南走陸路,這樣既安全,又保險,成本也更低一些。”戴雨農道,“我估計,他們很快就會主動放棄浙東那條海上的走私路線,轉而全力開拓安南這條陸上運輸線,只要他們走這條線,我們就佔據了一定的主動權。”

  “明白,除了安南境內,只要一進國門,那都是我們控制的區域,共產黨差遠了。”謝力恭道。

  “香港這邊,你也要給我盯緊了,共產黨是無孔不入的。”戴雨農道。

  “卑職明白。”

  ……

  陸希言本來是可以直接從昆明飛香港,然後從香港返回上海,但他這一次從走滇越鐵路返回國內,捎帶的還有一些人需要見上一見。

  “軍師”遺留下的那份名單,上面可是有不少人散落在這些城市內,他們或者以各種身份作掩護。

  能找到他們最好不過了,找不到也無妨,這麼些年,已經有不少人找不到了,那份名單上還領錢的人已經縮小了一圈兒了。

  坐飛機到長沙,長沙城內的氣氛跟昆明完全不一樣,這裡臨戰的氣氛更濃郁一些,畢竟日本人已經佔領武漢,並且有進一步南下入湘的打算。

  在長沙待了三天,報紙上的有關日軍即將沿著南潯鐵路線進攻南昌的消息不斷傳來,長沙雖然不是日軍攻擊的首要目標。

  這裡的守軍也開始動了起來。

  前往武漢的鐵路運輸已經中斷了,陸希言只能想辦法坐船前往武漢,如果繼續在長沙停留的話,恐怕短時間就走不了了。

  走水路。

  陸希言終於在3月18日抵達漢口,這一路上,可謂是艱險不斷,差一點兒還被日本人抓去做了壯丁。

  同時,這段時間,他也跟家裡失去了聯繫,畢竟進入日戰區,就算是自由的,想要聯繫家裡,那也是需要萬分的小心。

  站在漢口碼頭上,陸希言看到了報紙上看的日軍進攻南昌的消息。

  這醞釀數月的一仗終於還是開打了。

  漢口這邊可以看到江面上到處飄揚的日本海軍的軍旗,還有耀武揚威的日本士兵,而原本這座城市的主人,只要稍微有些不樂意,就會遭來一頓拳打腳踢。

  陸希言這一路風.塵僕僕,也沒有了在上海時候的衣衫關鮮,還蓄了鬍鬚,人了清瘦了許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落魄的教書先生。

  每一次在侵略者面前卑躬屈膝,都如同在他的心口紮上一刀,沒有辦法,在淪陷區內生存,只能如此。

  他的皮箱已經不知道被搜查過多少次了,還好,他現在的假身份沒有問題,否則,早就被抓起來,關入他們的集中營了。

  3月23日,陸希言從漢口坐船抵達南京。

  那殘壁斷垣的景象讓他是痛心疾首,大屠殺已經過去一年了,可空氣中還能聞到那股屍臭的味道,還有數十萬軍民枉死的冤魂在南京城的上空咆哮的聲音。

  他們不願意就這樣離去,他們要報仇雪恨。

  南京有“鐵血鋤奸團”的一個情報小組,由郭漢傑直接領導,不過陸希言並沒有聯繫他們。

  雖然他很想知道上海那邊的情況,但他還是沒有越級聯繫小組負責人。

  在南京城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買了一張火車票返回上海。

  ……

  這個年,上海是連續陰雨不斷,陰冷潮濕的氣候,對如今的竹內雲子來說,那就比害了一場大病還要難受。

  每天必須抱著暖爐,才能喘上一口氣。

  三月底的上海,雖然寒風凜冽,可枯樹的枝頭已經抽出新嫩的綠芽了,氣溫一天比一天升高,春天已經來臨了。

  一個月沒有出門,竹內雲子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要生鏽了。

  好不容易出太陽了,中午,驅車去了虹口的公園。

  三兩隻流浪的野貓鑽了出來,它們是聞到了竹內雲子手上魚乾兒的味道,爭先恐後的衝著她“喵喵”的叫喚起來。

  朝陽的長椅上,竹內雲子穿著一件淡黃色的呢絨大意,戴著一頂同樣顏色的帽子,懷裡抱著一隻名貴的波斯貓。

  這是淺野一郎為了討好她,給她從寵物市場上買來的一隻名貴品種,性情十分的溫馴,陪著她渡過了這漫長的冬季。

  “波波,這些不是給你吃的,是給他們的,你吃的要比這個好了……”可能是護食,看到一群野貓過來爭搶魚乾兒,好脾氣的波波也露出的滿眼額殺氣。

  畜生終歸是畜生,野性還沒完全退化。

  “雲子,你怎麼一個人來這裡了。”淺野一郎意氣風發的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件狐裘披風,走過來,輕輕的披在了竹內雲子的肩膀上。

  “鼴鼠”成功打入軍統內部,作為計畫的策劃人的淺野一郎得到大本營和土肥原機關的賞識,已經接替了他的上司岡村的職務,級別上與竹內雲子平起平坐,而且,未來有希望接任南田的位置。

  “我很久沒出門了,今天出太陽了,就出來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再悶在家裡,我整個人都快廢掉了。”竹內雲子很清楚淺野一郎今非昔比了,而且她也需要有一個能依靠的臂膀。

  沒有誰比她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更可靠了,何況淺野一郎對她還有那麼一點仰慕之情。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我打電話去你辦公室,酒井告訴我的。”淺野一郎道。

  “看你面露喜色,有好消息?”

  “對。”

  “在‘鼴鼠’的配合下,軍統在河內刺汪的行動失敗了,不過汪的秘書卻做了替死鬼。”淺野一郎道,“經過這件事後,汪只怕會更恨蔣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天前。”

  “看來重慶方面對汪已經失去了耐心,這是蔣的一貫做法,這樣只會加速汪跟我們的合作,因為只有大日本帝國才能保證他的安全。”竹內雲子淡淡的一笑道。

  “是的,我第11軍在戰場上也是勢如破竹,重慶的蔣政權現在是內外交困,相信這場戰爭很快就會有結果。”淺野一郎道。

  “淺野君,別這麼樂觀,只是現在形勢對我來說,的確非常有利,但要說這場戰爭,只怕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有結果。”竹內雲子呵呵一笑。

  “你不看好這場戰爭嗎?”

  “不,帝國一定會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只是時間問題,但我們想要迫使重慶政府投降,只怕沒有那麼容易。”竹內雲子道。

  “雲子,你太悲觀了。”淺野一郎興奮道,“我認為只要我們能夠佔領南昌,長沙,然後打通粵漢鐵路,那重慶政府將沒有財力和物力跟帝國抗衡,接下來只有投降一路,到那個時候,整個中國都將在帝國的控制之下,天皇陛下的宏圖偉業即將實現了。”

  竹內雲子笑著,儘管她心裡認為這個目標一定會實現,但她腦子要比淺野一郎冷靜多了。

  起碼短時間內想要實現這個目標,很難,除非重慶政府集體投降。

  但這無疑是不現實的。

  “對了,我們的陸博士有消息嗎?”竹內雲子將話題轉移道。

  “他的妻子孟繁星已經返回上海半個多月了,據我們在香港的人調查,陸希言並不在香港,具體去了何處,我們還在調查。”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他去哪兒了。”竹內雲子平靜的說道。

  “你知道?”淺野一郎驚訝一聲。

  “這是二十多天錢,河內最大的中文報紙,你看一下就明白了。”竹內雲子從懷裡抽出一張報紙遞了過去。

  很明顯,她隨身攜帶這張報紙,也知道淺野一郎會來找他。

  新聞報導的是一則醫學奇蹟,一位來此香港的醫生,在白梅醫院的手術團隊的協助下成功完成了一例開顱手術,拯救了河內警察局總監薩魯先生的生命,據悉薩魯總監是不幸墜馬後昏迷,被白梅醫院的貝特朗教授診斷為腦出血,引發昏迷,期間還突發癲癇,生命垂危……

  報導中,自然對白梅醫院的醫生大加讚賞,同時也提到了這位做開顱手術的中國醫生,他姓陸,是法國臨床外科領域著名教授丹尼爾的學生。

  “他竟然去了河內!”淺野一郎很吃驚。

  “我也很驚訝,他為什麼河內,目的是什麼,這些我們是一無所知。”竹內雲子道,“所以,你要給我查清楚。”

  “是,我明白。”淺野一郎問道,“他自己去了河內,妻子卻沒有留在香港等他,而是自行返回上海,這說明,他回程一定不會經過香港。”

  “你是說,他會走陸路,穿越戰區返回上海?”

  “是的,不過,這樣一來,可選的路徑可就多了,他一個人,若是換個身份,我們就算想找都找不到。”淺野一郎道。

  “那就只能等他自己主動回來。”竹內雲子道。

  “我派人盯著陸公館,只要他一回來,我們馬上就知道。”淺野一郎道。

  “沒必要,也容易打草驚蛇,他只要一回來,肯定要去廣慈醫院上班,只要他出現在醫院,我們自然就知道他回來了。”竹內雲子笑了笑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6 23:57
第481章:南昌失守

  終於回到上海了。

  踏上站台的那一刻,抬頭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刺眼的太陽,陸希言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一路上穿越戰區回來,雖說不是九死一生,那也是無比的艱險和危險。

  此時的他,一身灰布棉袍都破了好幾個洞,頭髮也亂糟糟的,鬍子渣渣的,人也瘦了,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能不瘦嗎?

  腳上這雙皮鞋還是在河內的時候,蒙特和露西兩口子賣給他的禮物,這二十多天來,跋山涉水的,鞋底兒都磨平了,還沾滿了泥土。

  他現在就跟那逃難的難民沒什麼兩樣。

  “賣報,賣報,日軍27日勁戰南昌,南昌宣告失守……”

  “賣報的,給我一份報紙。”陸希言我聽到賣報的小童嘴裡叫著“南昌失守”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吃驚,忙叫了一聲。

  從褲兜裡掏出一個銅板遞了過去,這路上,儘管他藏錢的本事夠厲害了,還是讓那些過路的小鬼兒收去不少,要不是還算機敏,鞋底兒藏了幾張法幣,他連回上海的車票都買不了。

  估計,到時候他就要打個幡兒,扮演一迴游方郎中,賺點兒回家的路費了,那就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了。

  醒目的大黑字!

  南昌失守。

  在漢口,他就從報紙上得知日軍進攻南昌了,這場戰役本來雙方都已經預備開打了,國軍方面還計畫先發制人的。

  但是計畫是好的,連日來的陰雨天氣,算是把雙方的計畫都打亂了,但日軍顯然是的倒了情報,最終還是先動手了。

  國軍方面後知後覺,加上本來戰力就不如對方,他們的對手還是坐鎮武漢的日軍第11軍司令官岡村寧次。

  這個傢伙可是相當有能耐的日本將領,國軍方面雖然是薛伯陵是司令官,實際上指揮南昌會戰的是前提指揮官羅卓英。

  羅卓英的能力毋庸置疑,不過,兵不如人,指揮官就算有通天本領,也無法扭轉敗局,何況,日軍在戰場上一直處在進攻的位置。

  何況由於武漢的淪陷,國府在軍事上不如日本,將士士氣低落,政治上,也出現了汪兆銘出走河內的醜聞。

  南昌的淪陷,對抗日戰局來說那是雙重打擊,雪上加霜呀。

  陸希言感到異常憤慨,可他也很無奈,他恨不得自己拿著槍直接上前線,跟日本鬼子在戰場上廝殺一通。

  這一路回來,他真真切切的體會到做亡國奴的滋味兒,生命財產任由侵略者掠奪,兄弟姐妹任人欺辱卻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是他麼不願意反抗嗎,不是,而是反抗得到的只有死路一條,漸漸的,為了沒有希望的活著,大家都麻木了。

  陸家的藥廠在閘北,在八·一三淞滬抗戰中被炸燬,陸希言的父母也是在那場大轟炸中雙雙被炸死。

  除了剛回來的時候,他來工廠廢墟祭拜過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踏足閘北的地域。

  這一次從南京回來,做火車到上海,火車站的位置就在閘北,從車站出來,沿著馬路向北,路過湖州會館。

  湖州會館還開著,不過在大轟炸中也損失不小,這是重新修繕之後,才繼續開業的,過去陸家在英租界,藥廠在閘北。

  父親經常開車帶著他來湖州會館玩。

  這裡幾乎承載了他不少童年的記憶。

  陸家的藥廠就在湖州會館過去不遠的天通庵路上,藥廠面積不大,有兩三畝地的樣子,有一棟二層的小樓,是七八個房間,是辦公用的。

  車間都是平房,父親對藥廠管理十分嚴格,每天都親自巡視藥廠的,發現生產操作不規範的,馬上予以糾正。

  陸氏藥廠主要做中成藥,有片劑和湯劑,偶爾也接外面的單子,給藥方做一些滋補的膏藥,算是來料加工。

  陸氏中成藥,在當時的上海灘還是有一席之地的,主要是,藥真,還價廉,信譽極好。

  藥廠的生意還不錯,父親雖然朋友不多,但結交的知己好友都還算正派,只是現在人過是非了。

  當年的父親交往的朋友,如今還在上海的已經不多了。

  陸氏藥廠被炸燬之後,地契和房契也隨之被埋入瓦礫之下,等到陸希言回來的時候,這些原本屬於陸家的財產全都被清理廢墟的日本人拿走了。

  而在原來陸氏藥廠的廢墟上,一家日本製藥公司佔了這塊地,並且將廢墟清理出來,又在上面建立了一家藥廠。

  陸希言就站在藥廠對面馬路牙之上,淚如泉湧。

  自己無能呀,父母辛苦打下的基業被人毀去不算,現在連地也都被人佔了去,這些強盜,遲早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先生,要車嗎?”

  “啊,不用。”陸希言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痕,一拉低帽簷,抬腳就往前走了過去。

  “先生,看你風.塵僕僕,你是從外地回來吧?”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不要用你的車,好不啦。”陸希言停下腳步,有些生氣的回絕道。

  “先生,天快黑了,您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要是碰到巡邏的日本兵可就不好了,只要是看到又可疑的,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抓人的。”拉車的小夥子並沒有馬上掉頭,而是跟在後面繼續跟他說道。

  陸希言微微愣了一下,對於閘北的情況,他還真是不甚瞭解,如果真是這樣,那被抓進勞工營,想再出來就難了。

  “好吧,我用你的車,你能在天黑之前把我送到租界嗎?”

  “您要去租界?”

  “對,我要去租界。”

  “您要去租界不是不行,可是您有通行證嗎,這沒有通行證,現在是進不了租界的。”小夥子道。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通行證的事情,我自有辦法。”陸希言呵呵一笑,“鐵血鋤奸團”在閘北有情報小組,搞一張進出租界的通行證,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只要您說能過去,我就能把您在關卡關閉之前送到。”小夥子一拍胸.脯保證道。

  “好,你要是能送到,我給你雙倍車錢。”陸希言提著皮箱,上了小夥子的黃包車說道。

  “您坐穩了,我們走起!”小夥子一個掉頭,拉起車來,飛奔在馬路上,那耳邊呼呼風聲,如同風馳電掣一般。

  “小夥子,腳力不錯,叫什麼名字?”果然如他所言,在進出租界的關卡還沒有關閉之前趕到了。

  “郭飛,大家都叫我阿飛。”

  “郭飛,好名字,留個聯繫方式給我,以後我來閘北,就用你的車。”陸希言說話算話,付了雙倍車資。

  “先生只要去飛馬車行就能找到我了。”郭飛嘿嘿一笑,拉著車一個轉身就離開了。

  “先生,這是您要的通行證,過去之後,五哥就在前面不遠的電話亭等您。”一名身穿郵遞員制服的人上來,掏出一本通行證,遞給陸希言,低聲說道。

  “知道了。”陸希言收下通行證,點了點頭。

  有通行證,陸希言順利的通過關卡,進入了英租界,此時此刻,天色差不多已經黑了,街邊的路燈也亮了起來。

  往前走了大概一百來米,看到路邊有個電話亭,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小汽車,陸希言走了過去,伸手敲了敲汽車駕駛的窗戶。

  “先生。”等了許久的郭漢傑伸手拿開罩在臉上的帽子,一看清楚陸希言的面孔,露出一抹驚喜。

  郭漢傑推門下車,幫陸希言將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

  “走吧,先回你那兒。”

  “您今晚不回家嗎?”郭漢傑愣了一下,有些詫異的扭頭過來問道。

  “我這副模樣,咋回去,還是先去你那兒拾掇一下,順便聽你把我這離開這段日子的事情給我匯報一下。”陸希言搖了搖頭。

  “好,要不要給家裡先打個電話,報一個平安。”

  “不用,我人都回來了,也不差這一個晚上。”陸希言道。

  ……

  “先生,這凱旋歌舞廳人多眼雜,我們擔心您進出次數多了,容易暴露身份,所以覺得,您以後直接去那兒不合適,所以,您以後要來,走綢緞莊的密道過來。”

  “嗯,這蒙特巡長以後可能不回來了,找不到人掩護我,我又不怎麼去一個人去歌舞廳這樣的地方,如果頻繁進出的話,是會惹人注意的,以後,走綢緞莊密道也好。”陸希言點了點頭,郭漢傑這個安排倒是十分符合他的心意。

  “晚上,我也不去那邊了,你給我找一套乾淨的換洗衣服過來,還有,剃鬚刀之類的,我有差不多半個月沒洗澡,刮鬍子了。”陸希言的自顧自的說道,“身上這股餿臭味兒,我都不知道怎麼挺過來的。”

  “您先洗著,我去給您弄點兒吃的來。”郭漢傑取了一套乾淨的換洗衣服給陸希言送了過來。

  “好。”

  對著鏡子,陸希言本想把鬍子全刮掉的,一想到自己也快三十了,三十而立,不小了,留一撇鬍子,更顯得成熟一些,於是就刀下留情了。

  “先生,過來吃飯了。”

  “來了。”

  郭漢傑給陸希言拿的“軍師”的過去衣服,以前穿著還有些小的,現在穿上,正合身,這一圈下來,他至少瘦了十幾斤。

  燒雞,醬牛肉,還有酒。

  “時間太急了,怕您餓著,就買這些。”郭漢傑有些過意不去道。

  “沒關係,有肉有酒就行。”陸希言還真是餓了,兜裡錢留著買船票和火車票,萬一還可能要應急,在路上,他都沒敢花錢吃頓好的,這到家了,總算可以吃上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6 23:57
第482章:眼中釘,肉中刺

  “漢傑,說說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上海這邊的情況?”陸希言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道。

  “丁默村,林世群一夥人得到日本人的支持,在滬西公開組建特務組織,招攬了不少人,有錢,有槍,還有人,他們不斷的藉機鬧事,配合偽上海市警察與租界警務處爭奪越界築路地區的警權,氣焰十分囂張。”郭漢傑道,“他們手裡有日本憲兵司令部的關防,租界巡捕房即便是抓了人,日本憲兵司令部一施壓,要不了多久就要放人,白天,租界警務處還能在道路上巡邏,到了晚上,滬西幾乎成了他們的天下,天黑之後,沒有人敢去。”

  “丁,林二人背後都有那些日本特務機構?”

  “日本駐上海憲兵司令部特高課,還有林世群跟土肥原機關的晴氣慶胤關係不錯。”郭漢傑道。

  “軍統方面呢?”陸希言問道,自從離開香港後,他就沒有接到這方面的相關情報了。

  “大年三十晚上,王天恆手下的行動組刺殺了偽南京外交部長陳篆,趙立軍跟王天恆的矛盾徹底爆發了,加上日本人暗中釋放假消息,趙立軍不滿王天恆背著自己搞了這次行動,兩人差點兒鬧崩了,後來是陸金石出面調停,才沒有內訌。”郭漢傑道,“不過,這王天恆手下這個行動組確實厲害,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陳篆家中把人幹掉,還大搖大擺的離開了,一點兒線索都沒留下,這真是個高手。”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無非是誰走誰留的問題,我在香港跟戴雨農見過面,他雖然沒有向我透露誰走誰留,但我覺得,王天恆留下的幾率可能更大一些。”陸希言分析道。

  “王天恆還是好打交道一些,這個趙立軍,太貪,太狂妄了,這樣的人繼續留在上海領導軍統的話,只怕後果不堪設想。”郭漢傑道。

  “這事兒咱們管不了,儘量少跟軍統的人接觸,除了保持必要的聯絡之外,不要有任何交集。”陸希言不止一次交代這個問題了。

  “那個阿輝和孫亞楠手下的幾個人調查的怎麼樣了?”陸希言問道。

  “回稟先生,這個致使阿輝染上紅丸毒癮的醫生叫劉賀,早年曾在日本留學,這個傢伙不但好.色,而且好賭,雖然開著診所,收入不菲,可他經常流連煙花之間,賭桌之上,因此每個月的家用都給的不夠,妻子還需要幫人做工才能貼補家用,她有三個小子,最大的是個女孩,下面是兩個男孩兒,劉賀是暴病亡故,生前欠了一屁.股債,但是死後,這些債主卻並沒有上門討債。”

  “嗯,是有人替他暗中把債還了嗎?”陸希言點了點頭,他很知道上海灘上那些放高利貸的都是些什麼人,敲骨吸髓,只怕沒有什麼人死債消,除非死絕戶了,這些人絕對會死追猛打的要債。

  “是的,這些債加起來,利滾利差不多有七八百大洋的樣子,這對普通人來說,是一筆巨款,但是,誰給他還的債,那些債主們也說不清楚。”

  “看來阿輝早已落入別人的算計當中了。”

  “現在看來是這樣,而且劉賀死後,有謠言說他得的不是什麼好病,可能有傳染性,沒再殯儀館放多久就送去火化了。”

  “這是一點兒線索都沒給我們留下,呵呵。”陸希言冷笑一聲道。

  “是呀。”

  “這個劉賀的老婆總該見過丈夫死時候的模樣吧,如果是中毒身亡的話,應該能看出一些表徵來。”

  “據火化的工作人員說,劉賀嘴唇紺紫,眼白突出,腳腫脹的鞋都穿不下,死法比較嚇人。”郭漢傑道。

  “看樣子劉賀的死的確有些蹊蹺。”陸希言點了點頭,他是醫生,見到的死亡多了去了,這種死法確實不多見,不像是正常死亡。

  “劉賀死亡之前,最後一次見到的外人是誰?”

  “劉賀從診所下班後,很少直接回家,要麼去三馬路那邊的幺二堂子,要麼就去賭場,常去的賭場有利亨、鴻通、大發這三個,至於煙花間,同他想好的女子有好幾個,我們暗中調查過了,劉賀死前的晚上都沒去找她們過。”郭漢傑道。

  “劉賀死之前去了賭場?”

  “對,有人看到他在利亨賭場跟人賭錢,但是沒多久,就被人叫了出去,之後就再沒看見他。”郭漢傑道,“但是劉賀的老婆說,那天晚上,劉賀是十二點之後才回去的,而且一身酒氣,回到家中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才發現人死在了床上,隨後人就送到殯儀館。”

  “劉賀暴病死亡,得的傳染病,這又是什麼人傳出來的?”

  “不清楚,也不知道怎麼就傳開了,屍體進來殯儀館後,不久之後就直接火化了,劉太太一個女人,剛死了丈夫,又是親眼看到丈夫活著回來的,突然間死在了家裡,還是在自己身邊,刺激很大,這喪事都是鄰里之間幫著料理的。”郭漢傑道。

  “這麼說,現在能查到的就這些了?”

  “是的,先生,我們能查到的就這些。”郭漢傑點了點頭。

  “劉太太和孩子呢?”

  “診所轉讓後,她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生活太難了,年前就離開上海回老家了。”郭漢傑道。

  劉太太這一走,許多線索只怕是無從查起了,畢竟最瞭解劉賀的還是他的這個枕邊人,一些情況也只有她知道。

  “知道劉太太老家的地址嗎?”

  “有,劉賀的老家是鹽城東台人,具體地址我記不太清楚了。”郭漢傑點了點頭道。

  “你找個可靠的人,跑一趟劉賀的老家,把找到劉太太,以什麼名義,你自己想,詳細的瞭解一下劉賀死的那天夜裡的經過,還有,劉賀平時都跟什麼人來往密切,有什麼事情是瞞著她,不讓她知道的,都給我問清楚了。”陸希言道,這些問題,郭漢傑他們肯定是從外圍調查,並沒有直接找劉太太求證,他知道,一旦直接找上劉太太,那很有可能會害了她。

  同時也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不然,郭漢傑他們所獲的消息應該不止這些才是。

  “好的,我明天就去辦。”

  “劉太太這一走,背後還是劉賀的人應該不會再盯著她了,所以,咱們這一次派人過去,應該會有收穫,記住,最好找一個蘇北口音的人,咱們可不能再害了人家孤兒寡母的。”

  “明白,先生。”郭漢傑點了點頭。

  “孫亞楠的幾個手下,都查過了嗎?”陸希言繼續問道。

  “查了,目前來看沒有發現異常,這四個人都是跟隨孫亞楠的老弟兄,出生入死多年,可惜了。”郭漢傑不由的惋惜一聲道。

  “真的就一點兒沒發現?”

  “要說發現,也不是沒有,被炸死的那個人,孫亞楠交代,這個人叫陳小光,他哥哥陳遠也在死掉的另外三個人之中,這個陳小光是行動組中年級最小的一個,他死的時候應該才只有十七歲。”郭漢傑道。

  “骨齡檢測!”陸希言心中一動,“那個陳小光的屍骨還在嗎?”

  “在,不過已經找人拼湊,入土為安了。”郭漢傑道。

  骨齡檢測,就是用X光照射手部和腕骨,根據骨發育的X射線象徵及成熟標誌來測定,十七歲還屬於未完全成年,與成年人的骨骼發育成熟是不同的。

  但當時的爆炸威力那麼大,還有沒有手骨保留下來,這就難說了,看來,自己要去找一下袁銳了,不,當初參與驗屍的還有自己的學生柯默,他也應該知道的。

  “丁二哥那邊什麼情況,上次你在電報中說,他跟周邊的抗日遊擊隊建立了聯繫,而且非常不錯,還聯手高物資殺漢奸?”

  “嗯,按照先生您的吩咐,丁二哥這些日子那是相當風光,他帶著咱們行動隊在上海周邊可是打出了威風,日本人和漢奸們給丁二哥他們起了一個外號:幽靈,這只要碰到了幽靈,這些漢奸們現在一聽到幽靈的名字,就嚇的躲在家裡連門都不敢出。”郭漢傑眉飛色舞的說道。

  “幽靈,這倒是挺貼切的,我們死神小組的人,可不就是幽靈嘛。”陸希言道,“以後,我們的行動組就叫幽靈小組,挺好的。”

  “咱們提供情報,與游擊隊們聯手,搶了日軍在南翔的一個物資倉庫,主要是過冬的棉衣和棉被,手套,這批物資,我們用不了,我和二哥商量了一下,把它們作價賣給了軍統麾下的忠義救國軍,獲利一萬三千大洋。”

  “與崇明游擊隊合作,劫持了漢奸章嘯林的一船糧食,運到蘇北,賣給了缺糧的新四軍北上抗日支隊……”

  “忠義救國軍浦東遊擊總隊徐志輝部想收編丁二哥他們,被我們拒絕了,但沒有暴露身份。”

  “竹內雲子這一個多月來,一直深居簡出,但是她領導的特高課無線電偵測大隊破獲了好幾個兩統的潛伏電台,受到日本大本營的內部表彰。”

  “淺野一郎呢?”

  “淺野一郎陞官了,擔任特高課二課課長,並擔任丁、林二人組建的特務組織的行動顧問。”郭漢傑道。

  “看起來,咱們今後的對手就是這些人了,讓丁二哥回來休整一下,咱們現在已經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行事要更加小心,切不可有任何大意。”陸希言吩咐道。

  “好的,先生。”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6 23:57
第483章:回家

  “先生,您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太太在家終日茶飯不思,人都消瘦了。”第二天一早,接到陸希言電話,閆磊開車過來接他。

  陸希言心裡生出一絲愧疚,自己去了這麼久,都沒有給家裡來一個消息,主要還是怕洩露行蹤。

  “行了,回家吧。”

  家裡已經知道他回來了,孟繁星和阿香他們都站在進門的台上翹首以盼呢,終於等到了汽車開進了院子。

  當陸希言從車上下來,孟繁星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小步快跑的衝了上來。

  只有分開了,心裡有了牽掛,才明白彼此在對方的心裡是多麼的重要:“這些天,你快擔心死我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沒事,好好的。”陸希言攬著妻子的腰,這一路上,他也是格外的思念。

  “餓了吧,我給你煮麵去。”

  “我這剛回來,就只是吃一碗麵?”陸希言哈哈一笑,打趣道。

  “你還想吃什麼,有面吃就不錯了。”孟繁星破涕為笑,哼哼一聲,白了他一眼。

  “對,有面吃,好,吃麵去。”

  這一路上雖然是有驚無險,可也好幾次差點兒就回不來了,一個人單獨出門,沒點兒膽色還真不行。

  不但有面條,還有荷包蛋。

  “真香呀,梅梅,好久沒吃到你親手煮的面條了。”陸希言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拿起筷子準備吃了。

  “吃吧,不夠的話,還有。”

  “夠了,夠了……”

  “浩子來電話了,清明前回來,爸留在香港了,夢瑤那邊沒有人照顧不行,貴嬸兒來了,照顧他們飲食起居,沒有問題。”孟繁星道。

  “嗯,爸留在香港照顧夢瑤,咱們也放心。”陸希言點了點頭。

  “爸把他在法捕房的那些老關係都交給小浩了,說,小浩在法捕房的話,以後還能幫到你。”

  “這可是爸藏在心裡多年的事情,他其實並不希望浩子走他的老路,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呢?”

  “爸幹了那麼多年的巡捕,有些事情他看破,不說破而已。”孟繁星道。

  “嗯,知父莫若女,有道理,他老人家估計也明白我們把他送去香港的意思了?”陸希言呵呵一笑。

  “小浩那邊,咱們要不要?”

  “不要,他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而且他在法捕房,至少沒有人敢輕易動他。”陸希言道,“我倒是想過讓他辭職的,但是這小子的脾氣,你這個做姐姐的最清楚了,只怕是不會同意的。”

  “那夢瑤這麼辦,難道讓她們就這樣兩地分居?”孟繁星其實也動了這個心思的,只是,她也沒有開口說出來。

  “生在這個亂世,有些事情咱們必須經歷,承受,這件事等他回來後,再找個機會跟他說。”

  “好吧,醫院那邊,我已經去幫你把假期延期了,不過,今年你的年假可能取消了。”孟繁星道。

  “我知道,今天週末,明天我就去醫院銷假,正式上班,估計很多人都等著我上班的這個消息呢。”

  “你還說,跑到河內去給人做開顱手術了,現在整個上海都知道了你有能力做這個手術,許多病人都來廣慈醫院,找你動手術呢。”孟繁星道。

  “我也是撞上了,蒙特未婚妻的父親,我能不出手幫忙嗎?”陸希言道,“再說,高風險,高回報,咱們在河內的生意一下子就打開了。”

  “嗯,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要減少從舟山那邊的渠道走貨了?”

  “根據現在的戰局和形勢的變化,日本人對海上的封鎖越來越嚴了,為了安全起見,減少配比是必須的。”陸希言道。

  “嗯,那好,我把下一批從上海這邊如關的藥品,該為從香港那邊入關。”孟繁星道。

  “這邊的藥品貨源充足嗎?”

  “按照現在的銷售速度,至少可以維持三個月。”

  “春季是多發病季節,我們還是要進口一批預防流感,發燒還有相關疾病的藥品,保證藥品市場價格不發生劇烈的動盪。”陸希言道,“我們這不是為了日本人,是為了上海的老百姓。”

  “好的,我明白了。”

  “對了,我得給唐錦打個電話,不然這傢伙鐵定會說我不夠朋友了。”陸希言想起來,站起來,走過去,給唐錦家裡撥了一個電話。

  今天是週末,唐錦剛好在家。

  “唐兄,是我。”

  “老陸,真的是你,你在哪兒,弟妹都從香港回來這麼多天了,說你去安南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唐錦連珠炮似的問道。

  “我回上海了,就在家裡。”陸希言呵呵一笑,能聽得出來唐錦話裡對他的關切之意。

  “回來了?”電話那頭,一道驚喜的聲音。

  “今天早上剛回,這不,一到家就給你打電話了嘛。”陸希言道。

  “算你這個傢伙還有良心,你知道這些日子我多擔心你,基本上,每天都要給你家打一個電話,問你回來沒有。”唐錦道。

  “謝謝。”

  “那個晚上榮順館,帶上弟妹,一個吃個飯,我把曹斌和齊桓他們都叫上,一起來,算是慶祝你平安歸來。”唐錦道。

  “這太隆重了,要請客也得是我請,是我讓大家擔心了。”陸希言忙道。

  “什麼你請,我請的,兄弟們聚在一起吃個飯,分什麼彼此?”唐錦哼哼一聲,“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今晚你一定要來,還有,弟妹也要過來,今晚統統帶家屬。”

  “好,我一定到。”

  孟繁星從香港回來,給唐錦他們每個人都帶了禮物,有家眷的也都有,只是陸希言沒回來,唐錦他們也不好私下裡請孟繁星一個人吃飯。

  現在陸希言會來了,這不管是兄弟平安歸來的接風洗塵,還是感謝。

  這頓飯是肯定少不了的。

  “唐錦今晚在榮順館請我們吃飯,叫你一起去,今晚大家都帶家屬。”陸希言放下電話對孟繁星道。

  “嗯,你這剛回來,好好休息一下吧。”孟繁星點了點頭。

  “晚上,把筱慧一起帶過去,她有時間沒見唐瑩小姐姐了吧?”陸希言吩咐一聲。

  “好。”

  “小五呢,怎麼沒見他?”陸希言奇怪的問道,他都回來有一陣子了,怎麼沒見到麻小五。

  “小五這陣子好像有什麼事情,很少回來,我也不好多問。”孟繁星道。

  “哦,是這樣,我知道了。”陸希言點了點頭,馬宏盛越獄的事情,郭漢傑給他發過密電匯報過。

  麻小五是他安排給符越的聯絡人,他一定是追蹤人販子瞎子老八的行蹤了,為了抓這個傢伙,他跟唐錦制定了這麼一個“臥底”計畫,不知道進展到那一步了。

  ……

  “老師,您瘦了,更帥了!”

  “成誠,就你嘴甜了,其他人呢,把他們都叫過來吧。”陸希言放下皮包,指著成誠笑罵一聲。

  “是,老師。”

  銷假,開會,還有熟悉工作,陸希言回來的第二天,忙的幾乎連喝一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休假近兩個月,除了一些急診手術和等不了的,要求或者需要他動手術居然積攢了將近三十七八台。

  這其中還有一些難度不算太大的手術,但是病人的盲目信任,要求必須等到他回來做,因此就擠壓下來了。

  這些手術成誠都給他按照輕重緩解分類了,並且他們四個人還在一起給所有的手術擬定了方案。

  他現在體會到帶學生的好處了,這學生帶出來了,這些事他們是可以代勞的,是能夠大大的減輕自己的工作量的。

  這些事情如果都等他來判斷和決定的話,那這活兒可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覺都做不完。

  “樊坤,這七台手術,老師打算交給你主刀,老師給你當助手,只要你把這七台手術完成了,你在震旦學院就算是畢業了。”

  “是,老師。”

  “柯默,你主攻是法醫方向,在臨床手術方面老師雖然對你的要求沒有樊坤嚴格,但這三例手術,你也必須完成。”

  “是,老師。”柯默看了一眼,分配給他的手術任務,一例切除膽囊,一例是切除盲腸,還有一例是痔瘡,都是小手術,但很常見。

  “成誠,你呢,兩個選擇,一個繼續給我當助理,但這樣會束縛你的發展,還有,就是去給去急診門診,以後往急救方面發展,你做事心事如發,急救不但需要速度,也需要效率。”陸希言道。

  “錦雲,你家學淵源,在骨科方面我是沒什麼能教你的,你可以在斷指續接這方面深入研究一下。”

  巫錦雲點了點頭。

  “好了,還有半年時間,你們就要畢業了,老師不給你們指定畢業論文課題,但都給你們指了一條方向,論文的題目你們自己定,定好了,報給我,我認為可以,你們就可以著手去做了。”陸希言道。

  ……

  “雲子,陸希言回上海了,這是我們在廣慈醫院的眼線剛得到的消息。”淺野一郎得到陸希言回上海的消息,馬上去百老匯大廈告訴竹內雲子。

  “回來了,怎麼回來的?”

  “還不知道,只是看到他今天到醫院上班了,具體什麼時間,怎麼回來的,還不得而知。”

  “機場,碼頭,都有我們的人,他只要一出現,就一定會被我們的人發現,如果他從香港返回上海,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我推測,他應該是乘坐火車回的上海,去火車站查,看有沒有發現。”竹內雲子道。

  “雲子,就算我們知道他做火車返回上海,那又如何?”

  “起碼我們會知道他失蹤的這段時間,去了什麼地方。”竹內雲子道,“還有,河內那邊什麼情況?”

  “目前進展一切順利。”淺野一郎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6 23:57
第484章:陳小光的骨齡

  “骨齡檢測?”

  袁銳和柯默都聽的是霧水,的確,人體的骨骼是可以大致的判斷出一個人的生理年齡,但要說精準到多大,這就比較難了。

  而這個陳小光已經被炸的粉身碎骨了,要是一副完整的屍骨的話,大致還是能看得出生前的年紀的。

  畢竟,人體在不同時期的骨骼密度是有一定的差異的,比如老年人的骨頭比較脆,還有就是兒童的骨頭比成年人要多,主要是一些骨頭成年之後合併成一塊了。

  當然,兒童和成年人是非常好區分的,除非特殊情況,比如侏儒屬於成年人,他的骨骼跟兒童是不一樣的。

  “另外三名死者基本符合我們調查得到的信息,但被炸死的陳小光,我們沒有他的任何資料,就只有孫亞楠的供述,他說是,我們誰都沒想過核實一下。”

  “陸博士,這還需要核實嗎?”袁銳不解。

  一個死了的人,有必要撒謊隱瞞身份嗎?這聽著也不合情理呀。

  “這個陳小光埋在什麼地方,袁兄知道嗎?”

  “孫亞楠的案子在法捕房已經結案了,跟他同案犯人屍骨按照規矩是出告示之後,讓家屬過來領取的,但是這幾個人都沒有家屬來領取,所以,就由法捕房出錢,購置薄木棺材,匆匆下葬了事了。”袁銳道,“具體埋在什麼地方我不知道,但經手的人應該是知道的。”

  “經手的人呢,快帶我去找他。”

  “好。”袁銳放下手頭的事情,與陸希言一道去了。

  郊外,一處野樹林,其實也就是個亂葬崗,無主的屍骨一般都是拖到這裡,隨便找個地方掩埋了,別說墓碑了,就連一塊牌子都沒有。

  “陸先生,袁先生,這四個人我帶人埋的,時間不長,印象很深刻,其中有一個好像被炸的粉身碎骨,剩下的骨頭不多……”埋屍的義莊老義工。

  “廢話那麼多干什麼,這裡怪陰森恐怖的,趕緊的把位置指出來,我們好挖出來。”袁銳道。

  “挖墳,袁先生,這可是犯忌諱的,這人就算死前萬般罪過,這一死就算一了百了了。”

  “老伯,我們挖墳也是迫不得已,是為了查案子,不然,我們也不會幹這種犯忌諱的事情。”

  “這是為了查案?”

  “當然,老伯,需要麻煩你了,這個人對我們非常關鍵。”

  “好,如果是為了查案,老頭子就幫你們一起挖。”那義莊的老義工點了點頭,相信了陸希言的說辭。

  屍骨埋的很淺,沒挖多深,就挖到了,袁銳是這些屍骨的經手人,自然認得這些屍骨了。

  “老師,沒錯,就是他,當初是我他拼湊過屍體。”柯默指著棺材裡的零散的屍骨說道。

  “把屍骨取走,帶回去做骨齡檢測。”陸希言點了點頭。

  “是。”

  ……

  “老師,陳小光手掌和手腕部的骨骼X光圖出來了。”回到法捕房鑑證科,柯默帶著屍骨直接去了照了X光。

  主要是殘餘的手骨和顱骨。

  “給我看看。”陸希言最關心的就是手骨的照射光片,這是骨齡檢測最重要的依據。

  “果然有問題。”陸希言仔細的看了一眼後,驚詫一聲道。

  “有問題,陸博士,有什麼問題?”袁銳也好奇的看了一下X光片,發現,什麼都沒看出來,問了一句。

  “成年人的手骨的手腕部位跟未成年人是有差別的,老袁,柯默,你們來看……”陸希言指著X光片給他們解釋道。

  “這個手骨明顯顯示的是一個至少二十五歲青年男子的手腕,而且他右手還受過傷,是陳年傷。”

  “我記得孫亞楠的供述中,被炸死的這個人叫陳小光,他當時只有十七歲呀,年齡不符呀!”袁銳是做技術鑑證的,對這些數據之類的是相當敏.感的,尤其是年齡,對死者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外部特徵。

  “如果這個人不是陳小光,那真正的陳小光呢?”陸希言道,“孫亞楠不會連自己手下都會認錯吧?”

  “可是孫亞楠的案子已經結案了,而且人在移交給日本憲兵司令部的過程中被劫走……”袁銳道,“陸博士,您現在繼續追查這個案子還有意義嗎?”

  “孫亞楠三番兩次想要殺我,他活著,對我始終是個威脅,我能不搞清楚嗎?”陸希言道。

  “明白了,您放心,這件事我會守口如瓶,不會對任何人說出半個字的。”袁銳忙一副我明白了表情。

  “老師,我也不會對任何人說的。”柯默也不迭的點頭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這件事的確關係重大,說出去,只怕會惹麻煩,他也不希望袁銳和柯默因為這出什麼事兒。

  ……

  陳小光的事情,他沒打算隱瞞唐錦,得到結果後,就把唐錦約去了曹斌的非凡影樓。

  “老陸,這事兒開不得玩笑,你能確定嗎?”

  “除非有人替換了陳小光的屍骨,否則,我的判斷不會錯。”陸希言鄭重的道,“死去的陳小光是一個年紀在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跟孫亞楠之前所說的剛到十七歲,完全不符合。”

  “陸顧問,這事兒非同小可,您要是弄錯的話,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曹斌也是驚的手都顫抖。

  “關於孫亞楠,我跟唐兄不是沒懷疑過,可是,我們手裡證據不足,而且時間倉促,就算我們想要深入調查,可一是上面戴老闆逼得緊,日本人也是虎視眈眈,許多事情都還沒有查清楚,你們就制定了營救計畫,這能怪我嗎?”陸希言早就對唐錦透露過他的懷疑。

  但是那個時候,戴雨農親自下令要將人營救,而且下的是死命令,唐錦知道為什麼,可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提出自己的懷疑。

  他不像陸希言,可以隨口表達自己的意見,而不用擔責任,他不同,沒根據的事情他不能亂說。

  孫亞楠身上最大的疑點就是他的口音。

  可是口音是可以改的。

  當然,還有那個協助他兩次在廣慈醫院刺殺陸希言的同夥兒,找到了一個阿輝,可阿輝已經死了。

  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現在沒人說得清,孫亞楠說是,那就得找到不是他的證據。

  至少第二次在孫亞楠越獄後的刺殺,在老西門市場附近偽裝成孫亞楠引走巡捕的人就是阿輝。

  第一次在醫院的刺殺,麻小五,許清和王霖三人都說自己是被一個女人引走的,如果是女扮男裝的話,可他們在事後封鎖了外科辦公樓,也沒有任何發現。

  問題是,那天阿輝恰好並不在美亞鐘錶店內,至於去哪兒,幹什麼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到了法捕房,他一句有用的證詞都沒有,而那天他不在店內,幾乎成了他就是孫亞楠在醫院刺殺陸希言的完美同夥的證據。

  “有孫亞楠行動組的全部資料嗎?”

  “有。”唐錦點了點頭。

  “能給我看看嗎?”

  “可以,資料保管都是曹斌負責,你找他拿,按照你現在的級別,這樣的資料無須對你保密。”唐錦道。

  “多謝。”

  “陸顧問,你現在就要嗎?”曹斌問道。

  “如果能現在看到,那就最好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那好,我現在就去取,你們稍等我一會兒。”曹斌穿上外套,飛快的下樓而去,這種秘密文件怎麼可能放在影樓這樣的地方,肯定又一個非常隱秘之所。

  當然,以陸希言在“釘子”小組的位置,還沒有權力觸到這樣核心的機密。

  “老陸,看來我們的懷疑並非一時心血來潮,孫亞楠身上的問題可能很嚴重。”唐錦面色凝重。

  “如果陳小光有問題的話,那其餘的三個人呢,他們的身份是否都有問題,咱們就不能找到他們的家人來辨認一下他們的身份嗎?”陸希言道。

  “這很難,而且可能我們花了巨大的代價後,卻沒有任何結果。”唐錦道,這樣的外調,得花費多大的人力和物力,可能還得不到一個結果。

  “唐兄,孫亞楠去哪兒了,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他是跟你同一艘船去的香港,我也是事後從陸金石那裡得到這個消息,你當時在船上,我也沒辦法通知你,再說,那郵船上一兩千號人,你倆遇到的概率很低,到了香港,就更難碰到了。”

  “我到了香港後,你也沒告訴我。”

  “對不起,我覺得孫亞楠對你應該不會有危險了,所以就……”

  “對我沒危險,你忘了他是怎樣三番兩次的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了?”陸希言無比憤怒的質問道。

  “老陸,你聽我解釋,這件事其實是這樣的……”

  “就為了躲避日本人的追殺,他就想出這樣一個歪招,他還真是個人才。”陸希言聽了唐錦的解釋後,跟自己腦海裡分析得出的結論差不多是一致的。

  孫亞楠是掌握了“法幣母版”的秘密,戴雨農才會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救人,而他刺殺自己的動機很有可能另有目的,否則,他的一些列的行動都有悖常人的思維邏輯。

  他計畫刺殺陸希言的解釋十分完美,為了躲避刺殺,不惜犯罪進入法捕房監獄,這是個大膽富有創造性的想法。

  他成功了。

  但是為此犧牲了四個同伴,這就有些冷血殘酷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能達到目的嗎?

  也許有,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這個辦法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到的,這把人逼到那個份兒上,潛力是無限的。

  “老陸,你要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並不是想故意對你隱瞞的。”唐錦滿臉愧疚之色。

  “算了,我也知道,你是不會害我的。”陸希言一揮手,苦笑一聲。

  “老陸,你說孫亞楠有沒有可能是共產黨?”

  “共產黨,唐兄,你別異想天開了好不好,我更相信他被日本人策反了,潛伏進軍統。”陸希言道。

  “他要不是共產黨,為什麼在取法幣母版的時候,恰好跟共產黨遭遇上了呢?”

  “這恰恰說明他不是,他要是共產黨,怎麼早把法幣母版的藏匿的情報告訴他們,非要到取母版的時候,上演一出撞到一起的戲碼?”陸希言反駁道。

  “可怎麼解釋,一起下去的三個人,就他完好無損,其他二人一死一傷呢?”唐錦反問道。

  “你這抬槓就沒有意思了,日本人都知道‘法幣母版’的情報,共產黨知道也不足為奇了,何況,人家共產黨搶了‘法幣母版’是自己私下裡藏起來了嗎?”陸希言反問道,“如果沒有,他何故要與咱們的人拚死拚活呢?”

  “事情敗露了,只能故作大度,把東西交出來了?”

  “你呀,先給人設定了有罪,所有的推論都把人家往有罪上推,如果我是共產黨,這件事矢口否認,你們有證據嗎?”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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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剝絲抽繭

  唐錦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先入為主了,有些事情一旦心裡認定了,那就會拚命的找理由往這個方面去想,這也是人的一種思維定勢。

  畢竟雙方誤解不是一天兩天了,想要改變內心根深蒂固的想法,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唐錦應該沒有深入的跟共產黨打過交道,否則,他不應該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起碼他還能聽得進去別人的話,他的誤解應該是來自於別人的言傳,而非自己親身經歷。

  如果是親身經歷,那都是非常固執的。

  “唐兄,咱們不妨把孫亞楠刺殺我的事情前前後後捋一捋,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少疑點和說不通的地方。”陸希言鄭重的道。

  “好。”唐錦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那咱們就從孫亞楠刺殺我動機說起,任何一個人想要殺一個人,總的有理由,何況是佈置這麼周密的刺殺,那就更得有動機了,就算孫亞楠一個人發瘋,他手下人也一起陪著他發瘋吧?”陸希言道。

  “孫亞楠之前的供述,是認定你為漢奸,所以謀劃刺殺行動,加上吳禿子在黑市上買你的命,所以,這恰好會掩蓋他的身份……”

  “如果他要掩蓋自己的身份,為什麼被我們抓住之後,卻自己主動承認是軍統呢,還把姓名告訴了我們?”陸希言敏銳的抓住了一點,分析道。

  “那是他真正的目的是自投羅網,借法捕房的看守所躲避日本人的追殺,另外,他也想通過我們之口把他的行蹤消息透露出去,好讓軍統聯繫他,並營救他。”

  “他既然是軍統的人,就沒有緊急情況下的聯絡方式嗎?”陸希言道:“非要用這種方式?”

  “老陸,我們軍統內部勢力盤根錯節,孫亞楠的電台被日本便衣給抄走了,雖然有緊急聯絡方式,但他並不相信一些人,否則他這個行動組也不會單獨行動,而不接受上海區的領導了。”唐錦苦笑一聲。

  “電台被日本便衣抄走了,具體經過呢,他匯報了嗎?”

  “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都是從陸金石那邊瞭解到的,他們有沒有問,我也不清楚。”唐錦搖了搖頭。

  “唐兄,孫亞楠如何遺失電台,這件事必須搞清楚,因為這是事情的根源。”陸希言指正道。

  “嗯,這個我來想辦法找陸金石問一下。”唐錦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第一次在醫院刺殺,小五和許清他們都是被一個女人引開注意力,這才給孫亞楠潛入我助理成誠的辦公室,後來我計算了一下時間,這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就算有人男扮女裝,也不是一個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做到的。”

  “你是說兩個女人,其中一個是阿輝假扮的,另一個身份存疑?”

  “也不一定,也許就是兩個女人,阿輝那天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醫院呢?”陸希言道。

  “阿輝沒有出現在醫院,那他又不在鐘錶店,那他去了哪兒?”

  “這也是一個疑點。”

  唐錦點了點頭,承認了。

  “孫亞楠為什麼要越獄,是咱們故意試探他,要將他秘密處決,但以他的腦子,不會想不到,在看守所裡弄死一個人不難,可這麼高調,很明顯就是一次試探,而他居然信了,真的從看守所裡跑出去了,還在看守所醫務室給阿輝打了一個電話,如果他不是真傻,那這一切就是他故意的,唐兄,你說呢?”陸希言繼續道。

  “有道理。”唐錦閉目思索了一下道,“如果是這樣,那你安排進去的那個試探他的人是不是也被他發現了?”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越獄是為了擺脫我們的監視,可他為什麼要把阿輝牽連進來,要知道,阿輝可是他在外面唯一可以跟軍統聯絡的人,他完全可以出了看守所再打這個電話。”陸希言想了一下,微微一搖頭。

  “嗯,一個心思如此縝密的人,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除非是他想讓阿輝也進來,他們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被隔絕開來了,怎麼才能知道外界的消息,只有想辦法讓阿輝也進來。”陸希言假設道。

  “那他怎麼就能肯定軍統派人跟阿輝接頭了呢,萬一沒有接頭,那阿輝也被抓,那豈不是兩個人都身陷囹圄了?”唐錦問道。

  “可能我們想的太過複雜了,法幣母版的秘密戴老闆是如何知道,是在跟阿輝接頭知道的,還是早就知道?”

  “接頭的時候,阿輝並沒有說這些,戴老闆應該早就知道了。”

  “那就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了,他刺殺我的事情整個上海都知道了,軍統怎麼會不知道他就在法捕房的看守所,如果我是他,那就什麼都不做,只有等,就算身邊有一雙眼睛也無所謂,那樣反而更安全,那他越獄的舉動就值得懷疑了,還有那個電話,不像是一個心理素質過硬的特工的反應。”陸希言道。

  “老陸,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

  “唐兄,我有一個直覺,這個孫豔楠倒很想是按照某個人的指揮在完成某一件事,他每做一件事都應該是接到了某種指令,而越獄這一件事很有可能是他擅作主張的行為。”陸希言道。

  楚澤接觸過孫亞楠,得出的結論是,雖然很像那個他認識的孫亞楠,但這個孫亞楠對他表現的完全陌生,而且,這個人的機警和應變能力稍遜。

  “他慌了?”

  “他被關在看守所,與外界隔絕,接不到指令,而我們不審訊,不用刑,如果他心理素質不過關的話,很容易心慌露出馬腳,這一點從那天晚上吃斷頭飯的反應看得出來,如果這個時候他還在演戲的話,那這個人的演技已經是登峰造極了。”

  陸希言相信有這樣的人存在,但這個人絕對不是這個孫亞楠。

  “老陸,還記得我對你講過,我派去的人跟那個阿輝接頭,暗語和信物的驗證的事情嗎?”

  “我記得你提過這件事,後來孫亞楠為驗證陸金石他們的身份,也使用過這個確認身份的方式。”陸希言點了點頭,那個時候他們就懷疑孫亞楠,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陸金石那邊又不歸“釘子”小組管。

  “老陸,你知道嗎,我們在河內的刺汪行動失敗了,誤中副車,把汪兆銘的秘書曾仲鳴給打死了,這件事蔣委員長震怒無比,把戴老闆從香港召了回去,處理善後事宜。”

  “失敗的原因呢?”陸希言問道,他已經從報紙上得知“河內刺汪”失敗的消息了,也明白戴雨農為什麼坐鎮香港了,原來是策劃“河內刺汪”的計畫。

  這麼重要的事情,的確需要戴雨農親自坐鎮指揮調度才行。

  “行動的人在黑暗中認錯了人,誤把曾仲鳴當成是汪兆銘,結果就殺錯了人。”唐錦道,“這是我接到的通報上說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認錯了人?

  這一次參加河內行動的應該是軍統內的精英吧,要是找幾個生手執行任務,那認錯人還情有可原。

  這些參與行動的都是高手呀,失手也就罷了,居然還殺錯了人,這也太荒唐了,軍統不是一向以搞暗殺出名的嗎,怎麼這一次如此精心策劃的行動會如此的失敗?

  “這事兒跟孫亞楠有關嗎?”

  “戴老闆把孫亞楠也派去了河內,他也是行動小組的一員。”唐錦苦笑一聲道。

  陸希言愣住了。

  如果這個孫亞楠有問題的話,那“河內刺汪”的失敗,極有可能跟他有關係,這下唐錦是要攤上干係了。

  現在又發現“陳小光”的身份有問題,那不是間接的說明“孫亞楠”也有問題,讓這樣一個有問題的人參與到如此絕密的刺殺行動中,失敗不是很顯然的嗎?

  “唐兄,那現在怎麼辦,把我們的懷疑上報戴老闆,由戴老闆調查核實孫亞楠的身份?”

  “抓一個孫亞楠容易,難的是把他背後的人給揪出來。”唐錦道,“我有一個想法,需要你幫忙?”

  “什麼想法?”陸希言問道。

  “孫亞楠過去不是鐵血鋤奸團中人嗎,這次刺汪行動失敗,借此機會,我請戴老闆把他再派回來,回到鐵血鋤奸團臥底。”

  “唐兄,你這又是異想天開了,孫亞楠重回鐵血鋤奸團臥底,虧你想得出來。”陸希言搖頭道。

  “老陸,你想想看,這日本人和孫亞楠是不是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而鐵血鋤奸團也是日本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孫亞楠真的被日本人給策反了,當了間諜,有這個機會打入鐵血鋤奸團,那他一定會有所行動,而且這是一個甄別他最好的機會。”

  “如果不是呢,是不是讓這孫亞楠一直待在鐵血鋤奸團?”陸希言道,“你覺得‘軍師’能容忍他的存在?”

  “不是的話,找個藉口打回來唄。”

  陸希言有些明白唐錦的小心思了,如果這次“刺汪失敗”的真的跟孫亞楠有關,那他之前的“懷疑”就是知情不報,是要擔負一定責任的,繼續把孫亞楠留在河內的行動組,那如果再有行動失敗,罪過就更大了。

  還不如找個藉口把人調離,而安排孫亞楠返回“鐵血鋤奸團”,戴雨農只怕早就存了這個想法,只是該如何安排,回去之後,能夠取得“軍師”的信任,這是個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這個“孫亞楠”是否知道自己過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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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指示精神

  唐錦的奇妙妙想有些兒戲,可是細想一下,這或許是個辦法,如果任由孫亞楠留在軍統內。

  那很可能造成的破壞會非常大。

  而就現在而言,孫亞楠是有功人員,如果因為懷疑而隨便處理的話,只怕也是不合適,那樣一來,誰還會願意為軍統賣命?

  同時唐錦也想將功補過。

  誰也沒想到,戴雨農會安排孫亞楠去河內參與“刺汪”這樣重大的機密任務。

  “唐兄,這事兒只怕我做不了主,要看‘軍師’的意思,如果他同意的話,我願意配合,但這樣一來,我的身份極有可能暴露。”陸希言道,“萬一我的身份暴露了,那我跟你的關係,只怕會有人聯想到,你想過這個後果嗎?”

  “只要你不跟他有任何接觸,應該沒有問題,反正上一次劫持晴氣事件,日本人也知道了你能夠跟鐵血鋤奸團能聯繫上嗎?”唐錦道,“如果孫亞楠是日本間諜,你反而可以利用他,把這層關係明確下來。”

  “唐兄,你是嫌我的麻煩不夠多嗎?”陸希言皺眉道。

  “老陸,日本人知道你跟鐵血鋤奸團有那麼一層特殊的關係,這是事實,他們很想通過你找到‘軍師’,但是,他們又顧忌你在法租界的身份和地位,又曾經救過竹內雲子,這恩將仇報的事情,說出去,名聲就難聽了。”

  “他們還在乎名聲嗎?”

  “當然,征服和治理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他們用武力迫使我們低頭,成了亡國奴,但是,靠殺戮是維持不了長久的統治的,這一點,日本人心裡清楚,我們也清楚,這才有了汪兆銘這些人提出的所謂和平運動,當初他們在報紙上猛烈讚揚你,甚至讓許多不明真相的人誤以為你做了漢奸,他們就是想樹立一個標竿,而你是其中一個代表。”唐錦道。

  “樹立我做標竿兒,他們也太看得起我陸希言了。”

  “老陸,你可別小看自己,你現在不但是名醫,還是一名實業家,坐擁千萬資產,日本人就算想動你,也不敢硬來,除非他們抓到確鑿的證據。”唐錦分析道,“如果你這樣的名醫,實業家都倒向日本人的話,那導向性就非同小可了。”

  “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陸希言有些詫異。

  “你是整天呆在醫院做手術,很少關心政治,你想想看,那些找你看病的人,每天有多少,還有經過你手治癒的病人,其中不少是有錢的達官貴人,你也許求不到他們,可若是真求上門了,你覺得他們會不領你的這份情嗎?”唐錦哈哈一笑,“你別忘了,索爾基金是怎麼成立的,你在廣慈醫院能那麼短的站穩腳跟,那可不完全是你個人的能力,還有你背後那些人的影響力,就比如你的老師,他就算人不在上海,可在法國高層圈子的影響力足以讓法租界當局傾向於你,不自覺的給你提供便利,扶你上位,換一個人,行嗎?”

  “這就是你說的影響力?”

  “這只是其中之一,還有,在震旦學院,你雖然在醫學院只是掛名,可有多少學生崇拜你,希望成為你這樣的人?”唐錦道,“還有你的四個學生,他們和他們周圍的人對你,那又是什麼樣的態度,還有你的許多社會關係,就比如跟我,還有南市國際安全區的饒神父,你們是莫逆之交吧?他可是連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都要敬讓三分的人,再比如,你是啟華女校的校董……”

  “好了,唐兄,你別說了,這事兒,我這裡說了不算,你容我聯繫一下‘軍師’,他同意,我這邊就沒有問題,這總行了吧。”陸希言道。

  “好,那你盡快給我答覆,我這邊,先探一下戴老闆的口風。”唐錦道。

  “嗯,先走了,晚上約了梅梅吃飯。”

  ……

  麻小五不在,閆磊又有自己事情,陸希言這幾天都是自己開車上下班,這反倒自由了不少。

  從非凡影樓出來,陸希言驅車去了霞飛路紅房子餐廳,約了孟繁星晚上一起吃法餐。

  吃完飯,去看了一場電影,然後一起回家。

  “小浩訂了一號的船票,估計二號中午到達碼頭。”孟繁星樓下接了一個電話,上樓來對陸希言道。

  “2號是星期天,剛好我們都有空,去碼頭接他。”陸希言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問道,“梅梅,老師給我的論文評語回信到了嗎?”

  “還沒有,我天天從郵局那邊過,每次都問,只要有回信,人家郵遞員第一時間給咱送家裡來。”

  “嗯,家裡有一本民國十三年商務印書館出版《世說新語》你看見沒有?”

  “你找那個書做什麼?”

  “我無聊的時候,想翻翻看。”

  “在書櫥左下櫃子上面第一層,從左往右,大概是第五本還是第六本的,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是嗎?”陸希言起身過去找了。

  “還真是在這裡,你這記性比我還厲害,我都忘了這本書在這兒了。”陸希言抽出來,撣了一下上面的灰塵,嘿嘿一笑道。

  “先生,小五回來了。”

  “小五回來了,讓他進來。”陸希言將《世說新語》收了起來道。

  “先生,我回來了。”麻小五進來,先給孟繁星點頭招呼了一下,然後走過來,對著陸希言恭敬的喊了一聲。

  “怎麼樣,摸到瞎子老八的巢穴了嗎?”

  “已經有眉目了。”

  “那就好,這一次不能讓這個傢伙再逍遙法外下去了,販賣婦女兒童,買賣人口,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先生,瞎子老八除了騙婦女和小孩之外,還以招礦工的名義,騙那些難民和乞丐簽下賣身契,然後裝船運去日本做苦力,這些人基本上都客死異鄉,回不來了,跟他交易的日本人叫佐藤,過去跟任文禎交易的也是他。”麻小五道。

  “你查到具體交易時間和地點了?”

  “是的,是您安排的內線傳出來的消息,兩天後的週六晚上,在南碼頭,他們把人用駁船把人運到吳淞口,在哪裡有一艘“春水丸”號運兵船,這些被販賣的人都集中到這艘運兵船,然後運回日本。”麻小五道。

  “消息可靠嗎?”

  “可靠,運兵船從日本九州島運送補充兵員,回去的時候把從中國抓來或者誘拐的苦力以及婦女兒童裝運送去日本,這是慣用的方法。”

  “這麼說,日本海軍也參與人口販賣了?”

  “如果沒有海軍的參與,他們怎麼能夠動用運兵船給他們運送苦力?”麻小五咬牙說道。

  吳淞口,那裡現在早已被日本海軍控制,運兵船,別說上船了,就算靠近都做不到,想要阻止的話,根本就是做不到。

  但是,可以從源頭劫人,吳淞口管不了,南碼頭還是能做到的。

  “小五,明天你去找唐督察長,咱們跟日本海軍那是沒法比,但是,我們可以從源頭切斷他們這種骯髒的交易,務求人贓並獲。”陸希言吩咐道。

  “是。”

  “這段時間,你天天在外面跑,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這件事總算有個結果了,雖然治標不治本,就算抓住了瞎子老八和他的販賣人口犯罪集團,還會有其他人販子冒出來,繼續幹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但抓一個,總能消停一段時間,那也是好的。

  麻小五微微點了點頭,轉身下樓了。

  ……

  一晃回來四五天了,3月29號,星期四,陸希言的手術排的比較緊湊,還好,不是大手術,上午一台,下午也是一台,基本上都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

  這樣他好不容易可以在中午抽出時間,約見了胡蘊之。

  回到上海,除了打電話報了一個平安,他還沒有跟他見過面,事實上,胡蘊之也急著見他,聆聽他帶回來的上級指示精神。

  “老蔣河內刺汪失敗,汪兆銘隨後在香港《南華日報》上發表了《舉一個例》的文章,披露了民國二十五年12月在國防最高會議上的會議記錄,上海這邊報紙今天轉載了,你看過沒有?”胡蘊之坐下來,就遞給陸希言一份報紙。

  “我這幾天都在做手術,忙的連中午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關注這個。”陸希言訕訕一笑,“我看看,這個汪兆銘都說了些什麼?”

  陸希言很快掃了一下內容,汪兆銘指責當初老蔣同意按照德國打死陶德曼轉達的日方和談條件,那時候日方的條件比現在的近衛三次聲明後提出的和談條件還要苛刻,當時可以和談,現在為什麼就不能呢?

  老蔣有什麼資格對主和的人橫加污衊,甚至還要使用暗殺的手段?

  “你怎麼看汪兆銘這片文章?”

  “老胡,你這是考我吧?”陸希言呵呵一笑,“這乍一聽,還真是有那麼一點兒道理,可細分析一下,確實大錯特錯,現在日本人提出的和談條件的確看似沒有當初的苛刻,可此一時彼一時,日軍在軍事上的勝利,這吃進肚子裡的肉,你還能指望他再吐出來,所以,這就是一個不現實,要我說,這個汪兆銘太天真了。”

  “一語中的,這此一時,彼一時,老蔣當時若是答應可以跟日人談判,怎麼談,最終達成什麼結果,那還是個未知數,不過,現在已經看到了,那次陶德曼的調停根本就沒有達成任何結果,而時至今日,日人已佔領我大半國土,這種看似讓步的條件,其實根本沒有談的餘地,汪兆銘能跟日人談出什麼結果來,我看,他只能被動接受,甚至現在披露出來的所謂和平條件還會打折扣,真到了落地的時候,只怕是相差甚遠。”胡蘊之後悔一聲道,“這個汪兆銘簡直就是無知的糊塗蟲,哎,悔不當初呀。”

  “我這一次去香港,見到了老李同志,還有南方局的老貓(何志)同志,老李調回重慶工作,老貓同志將會成為我們的直接領導,領導我們這個小組在上海的工作。”陸希言道,“下一步我們的工作的重點是打通從上海往外的地下物資交通運輸線,而情報工作將放在次要的位置……”

  “我們這個小組還是歸南方局直接領導,由老貓負責與我們的聯繫,不跟上海的地下黨組織發生任何橫向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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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76號

  “老貓,這個代號聽著有些耳熟,以前好像聽過的。”胡蘊之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按照地下工作的規矩,我們上下線都是單線聯繫,一個人只能知道自己的上線和下線,至於上線的上線是誰,組織原則是保密的。”陸希言呵呵一笑道。

  “你不用解釋,組織原則我懂。”

  “我們小組下面的工作是兩條線,情報線和交通線,交通線是重點,這個我跟老貓同志商議過了,也取得南方局的同意,由我獨立負責,以‘鐵血鋤奸團’也就是‘死神小組’的身份去做,避免跟黨組織有任何的聯繫。”陸希言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通過‘鐵血鋤奸團’的身份作為掩護,跟咱們接上關係,並且給他們提供物資?”

  “對,這樣一來,即便是被發現了,那也是地下暗中走私交易,也牽連不到黨組織。”陸希言道。

  “可既然是做生意,是要錢的,組織上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錢的問題,我們可以另外再談,但我也不可能憑空變出物資來,所以,必須有一個良性循環的過程,這樣我才能維持下去,否則,如果總是由我來貼補的話,也不現實,就算把我賣了,估計都不夠。”陸希言道。

  “理兒是這個理,可是,你這是跟組織上做生意,這能行嗎?”胡蘊之犯嘀咕道。

  “我走私違禁物資,跟咱們的部隊做生意,那跟直接白送是兩種不同的性質,老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陸希言道,“再說,我又不是想掙這個錢,我手裡有了錢,才能購買籌措更多的物資,這個道理你總能明白吧?”

  “這個我懂,那你是不是還要物色一個中間人,這樣是不是更加保險一些?”胡蘊之深思一下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胡,你太懂我的心思了。”陸希言哈哈大笑。

  “那你怎麼打通這條線上的關節呢,這可不是收買一兩個人能做到的?”胡蘊之道。

  “咱們先研究一下,走哪條路線,然後在決定怎麼打通,當然,隱秘,可靠,而且儘量避開日軍為原則。”陸希言道,“必要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策反那些給日本人做事的漢奸替我們做事兒。”

  “這能行嗎?”

  “這只要上了一次船,想下來就難了,老胡,咱們可是在敵後工作,有些事情不能拘泥於形式,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這一次我們有極大的自主權。”陸希言道。

  “這個風險很大,一旦那個環節出現問題,那可能整條線都可能崩盤?”胡蘊之緩緩說道。

  “我豈能不知,所以,我們選擇線路和人都必須經過嚴格慎重。”

  “這一點我同意,你想讓誰來做這件事?”

  “閆磊。”

  “閆磊性子機敏,又熟悉周邊的情況,而且他是你身邊最值得信任你的人,倒是個合適的人選。”胡蘊之點了點頭。

  “我跟南方局提要求了,讓新四軍那邊專門派人跟我們對接,這樣我們就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至於中間商的人選,我們這邊就不管了,交給他們去選,目前來說,想嘗試構建一條運輸線試一試,先給他們搞一批生活物資過去,這樣即便是那個環節出問題了,也不會太大。”陸希言道。

  “你這個想法很穩妥,日軍的封鎖,部隊是缺衣少糧,去年還是咱們冒著危險給他們送過去一批棉布和棉花,讓他們做成了棉衣,不然好多戰士凍傷減員。”胡蘊之道。

  “那就先搞一批,我現在陸續接管了索爾在滬的資產,籌措物資就更容易了,也不容易被人發現了。”陸希言笑道。

  “嗯,花了不少錢吧,你現在可是大資本家了。”

  “我算什麼資本家,這錢又不是我個人的,這裡頭有鐵血鋤奸團的多年積累,還有法捕房唐錦他們的,他們也算是被我綁到戰車上了,這要是賺不到錢,我可是交代不了的。”陸希言道。

  “看來,這個經濟手段也不能小看呀。”

  “這個事兒,聯絡上級和新四軍方面的協調工作還是由你來,我呢,近期會籌備一批物資,肥皂,牙刷還有毛巾,洗臉盆什麼的,都不是違禁品,先走一趟試試。”

  “好。”胡蘊之點了點頭,“對了,日本人扶持丁默村和林世群在極司菲爾路76號成立了一個特工組織,這事兒你知道嗎?”

  “我知道,聽說日本人花了不少錢,還制定了一個扶持丁、林二人的上海特工計畫,專門對付租界內的地下抗日組織,集中了不少牛鬼蛇神,已經半公開化的活動了。”陸希言點頭道,“組織上對這個漢奸特工組織的成立也是相當重視,這一次在香港,我還寫了一篇文章,詳細的跟南方局匯報了這件事,要小心丁,林二人可能會給我們在上海的地下抗日活動帶來巨大的危害。”

  “這個特工組織肯定是個禍害,這才剛成立,就把滬西的老百姓給折騰的晚上都不敢出門了,搶劫英租界的巡捕,綁架市民,簡直就是無惡不作。”

  “這就說明了,這個所謂的特工組織從誕生它的一開始就是帶著罪惡的,我們一定要予以閣外的警惕,這丁默村和林世群可不是黃道會的常玉清和周柳五等人,他們可都是經過正規訓練出來的特工,他們可是知根究底的,一旦給日本人賣命,為禍巨大。”陸希言鄭重道。

  “我明白,軍統這些天有不少外圍組織的人被捕,現在他們的活動也基本上處於停頓階段。”

  “王天恆和趙立軍都不是弱者,他們就沒反應嗎?”

  “不清楚。”

  “對了,還有一條消息,在你還沒回來之前,刺魚同志給我傳信,發生河內刺汪的消息之後,日本內閣召開了五相秘密會議,派“密使”前往河內,裝備將汪兆銘等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什麼地方?”陸希言詫異的問道。

  “沒說,他也不知道,這事兒屬於絕密,他能知道這些,也是聽了岩井的口風,具體的可能連岩井也不清楚。”胡蘊之道。

  “看來,這一次刺殺後,汪兆銘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只怕老蔣這一次暗殺不成,反而會加速汪兆銘投敵,這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陸希言道。

  “從汪兆銘的言論看,他賣國投敵只是早晚的事情。”

  “老胡,你還記得那個刺殺我的軍統特工孫亞楠嗎?”陸希言想起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說呢。

  “這事兒不是早過去了,你怎麼又提起了?”

  “這事兒還沒過呢,我記得我跟你提過我對孫亞楠的懷疑,而現在,他身上的疑點越來越多了。”陸希言道,“我懷疑他可能遭受過日本人的秘密逮捕,然後投敵叛變了。”

  “什麼,你有證據嗎?”

  “目前到沒有直接證據,但他身上有許多疑點說不清楚,而且這一次河內刺汪的行動,他也參加了。”

  “你懷疑刺汪行動失敗跟他有關係?”

  “這我就不好說了,我也是回到上海之後,才從唐錦嘴裡得知戴雨農將他派去了河內參加了刺汪的行動。”陸希言道,“也許行動失敗跟他沒關係,但也許就……”

  “孫亞楠的身份,軍統那邊不是甄別過了嗎?”

  “是,但是,我跟唐錦都留了一個心眼兒,想要放長線釣大魚,誰也想不到,陸金石會把他送去香港,戴雨農又派他去了河內。”陸希言嘆了一口氣,這事兒唐錦很冤,也很被動。

  就連“法幣母版”的事情,唐錦也是事後知道的,而陸希言要不是“老馬”負傷,估計也不會知道,更不會知道孫亞楠也曾出現在商務印書館的地下印刷車間。

  “那怎麼辦,如果孫亞楠真被日本人策反做了間諜,那後果不堪設想。”胡蘊之雖然不待見戴雨農和軍統,可軍統好歹現在也是抗日的,都有同一個敵人,那唇亡齒寒的道理總是懂的。

  “唐錦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找機會把孫亞楠調回上海來,由我們繼續調查甄別,確定他的身份。”陸希言道。

  “什麼辦法?”

  “讓孫亞楠臥底進鐵血鋤奸團。”陸希言道。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糊塗呢?”

  “現在基本確定,這個孫亞楠就是那個曾經在鐵血鋤奸團待過一段時間的孫亞楠,至於他何故脫離鐵血鋤奸團,加入軍統,這個謎底只有軍師和他自己知道了,但是在軍統內的履歷裡,並沒有這一部分,也就時候,他是隱瞞了這一段經歷後加入軍統的,或者說,本來就沒打算讓軍統知道他的這段過去。”

  “你是說,這個孫亞楠是軍師安插進入軍統的人?”

  “很有可能。”

  “既然孫亞楠出自鐵血鋤奸團,那就有身份暴露的可能,一旦身份暴露,他重新回來,這就是順利成章的事情了。”陸希言道。

  “軍統知道孫亞楠的這段過去了?”

  “知道,這是唐錦親口跟我說的,他當初猜測,戴雨農下令營救孫亞楠,是因為看中了他過去曾經是鐵血鋤奸團成員的身份,但現在看來,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

  “讓孫亞楠反過來臥底鐵血鋤奸團,虧這個唐錦能想得出來。”

  “這個反臥底,實甄別,目的就是想搞清楚孫亞楠真正的身份。”陸希言解釋道。

  “你們對會如實報告戴雨農嗎?”

  “這個會在恰當的時候說的。”

  “你們這個膽子也太大了,要是戴雨農知道你們敢背著他做這樣的事情,以後還不得防著你們?”

  “至少這個鍋背不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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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漢傑,你學壞了!

  “怎麼樣,查到了嗎?”

  “沒有,由於我們是秘密調查,所以,得到的信息有限,而且若是故意隱瞞身份的話,那就更難查了,火車站每天人來人往的,人太多了。”淺野一郎道。

  “看起來,我們是無法知道從河內離開後去了何處,都做了些什麼了?”竹內雲子微微一絲惋惜道。

  “既然查不到,那說明他肯定故意隱藏了身份,他若不是心裡有鬼,又何須如此?”淺野一郎道。

  “你有證據嗎?”

  “沒有。”

  “以他在法租界的地位和聲望,你覺得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能動他嗎?”竹內雲子又反問一聲。

  “不能。”

  “至少目前看來,他並沒有發表什麼不利益帝國的不當言論,也沒有與帝國為敵的跡象。”竹內雲子道,“原來我以為他只是一個存粹的醫生,但是現在看來,他也是有欲.望的。”

  “人都是有欲.望的,沒有欲.望的人,那豈不成了聖人了。”淺野一郎點了點頭。

  “就算是聖人,也是有七情六慾的,無慾無求的那是天道,天道是最無情的,不是嗎?”

  “對了,河內傳來消息,鼴鼠立功了。”淺野一郎抑制不住興奮的說道。

  “是嗎,淺野君,你的付出終於看到回報了,恭喜。”竹內雲子沖淺野一郎淺淺的一點頭,那笑容在淺野一郎眼裡,如沐春風。

  “這也有雲子小姐的功勞,光憑我一個人之力是無法做到如此周密的滲透計畫的,您對軍統和中國人的太瞭解了。”淺野一郎不是一個得意志猖狂的人,如果是這樣,竹內雲子也不會看中他了。

  謹慎,有能力,又有忍耐力,這是做情報工作的優良品質,反諜工作也是一樣,只有相同的人才會有相同的思維。

  “明天,陪我去一趟廣慈醫院,我有很長時間沒有複診了吧?”竹內雲子道。

  “你要親自與陸希言見面?”淺野一郎一怔。

  “有問題嗎?”

  “哦,不,沒有問題。”淺野一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

  ……

  胡蘊之勸陸希言慎重答應唐錦,畢竟這件事真的如同走鋼絲,稍有不慎,會傷及自身,當然,他也認同陸希言的懷疑,對於他們原先的推測也覺得有道理。

  過去孫亞楠身上雖然有疑點,可總算還能找到解釋的理由,在沒有事實證據之下,起碼可以自圓其說。

  但是現在,陸希言發現了陳小光身份的作假,是陳小光一個人,其他三個人呢,是否都是真的呢?

  陸希言已經讓阮銳和柯默把另外三人的屍骨也取出,進行秘密的第二次屍檢了。

  一旦證據坐實了,那孫亞楠的真實身份就有嫌疑了。

  還有阿輝的死,明顯是法捕房政治處內鬼所為,可是何人所為,現在還未能查出來,滅口阿輝,顯然就是為了怕他開口說話,而暴露了孫亞楠的身份。

  內鬼隱藏的很深,至今都還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馬腳。

  而且時至今日,只怕當初他殺人滅口而留下的所有可能的線索都被他徹底的抹掉了,想查就更難了。

  這個內鬼是接到誰的命令除掉阿輝,他就算不知道孫亞楠的身份,必定也知道一些秘密。

  唐錦當初之所以用“藏毒自殺”的理由結案,也就是不想驚動內鬼,而被背後的人直接滅口再給斷了線索。

  誰知道後面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局面發展到他和唐錦都無法左右的地步。

  回到醫院,唐錦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怎麼樣,老陸,我昨天說的那事兒?”

  “約了今晚見面談,唐兄,這事兒急不得,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陸希言也是醉了,唐錦這個傢伙怎麼變得如此沒有耐心了。

  “好,我知道了,你抓緊,抓緊。”

  ……

  晚上,陸希言去了凱旋歌舞廳,丁鵬飛回來了,還有南市訓練新人的刀疤黃三也一起到了。

  “丁二哥這段時間可是威震上海市郊,現在除了軍統的颶風隊,最有名氣的抗日鋤奸隊就是二哥的幽靈組了。”郭漢傑大加讚揚道。

  “這都是先生領導指揮有方,過去我們太計較一時的得失,戰術也比較單一,直來直去的,效果差,傷亡也大,現在不同了,我們知道如何打配合,如何控制進攻的力度,如何掩護撤退,還有最重要的是我們手裡有情報,完全不必擔心被人暗算包圍。”丁鵬飛謙遜的道,“沒有老五的情報支援,我們不可能取得這麼大的戰績的。”

  “這是你們兩個相互合作,配合的功勞,跟我沒多大關係。”陸希言呵呵一笑,“來,都坐下說。”

  “丁二哥的戰績我聽漢傑說了,一個月內獵殺漢奸十七人,鬼子官兵五人,其中還有一名日本海軍少尉,了不起!”

  陸希言從丁鵬飛豎起大拇指。

  “先生過獎了,能夠獵殺這麼多的漢奸和鬼子,也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我的整個行動組配合下完成的。”

  “漢傑,三哥,你們說,咱們內部是不是搞一個獎勵機制,對參與行動的,取得戰果的兄弟給予物質和榮譽上的獎勵呢?”

  “先生,咱們抗日鋤奸可不是為了陞官發財。”郭漢傑道。

  “這倒也是,陞官發財不是咱們的目的,可是立功受獎也會應該的,這一支隊伍,如果不能做到賞罰分明,如何能保持持續的戰鬥力的,兄弟們也不全都是孤家寡人,有的都有妻兒老小要養,我們也要替他們考慮一下,行動組衝殺在第一線,是最危險的,我們得然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的戰鬥。”

  “那您說怎麼個獎勵呢?”

  “行動組編制就這麼大,這官兒咱們是許不了,再說,重慶方面給的官兒,你們要嗎?”

  “不要!”

  “這就是了,咱們可以在記功上給予獎勵,就比如說丁二哥,你殺了漢奸十七人,普通的有一個算一個,頭目的話,一個算普通的五個,日軍另算,按照殺敵的等級計算,五個一級,每多殺五個,津貼提升一級,設定一個最高等級,超過了,就不再變化了,怎麼樣?”陸希言道。

  “那五個以下呢?”

  “五個以下按照最低津貼標準發放。”

  “這個好,要是這麼搞的話,那些傢伙們還不是一個個想加入行動組?”郭漢傑激動的說道。

  “加入行動組是有要求的,達不到要求,是進不了的,三哥負責培訓工作,接下來要全面提高我們招收新成員的標準,寧缺毋濫,明白嗎?”陸希言道。

  “先生,您不會讓我一直幹培養新人的工作吧?”

  “不,接下來,你帶行動組一段時間,丁二哥去南市坐鎮友誼旅館,把的經驗傳授給新人,讓他們能夠盡快的熟悉起來。”

  “老三接手行動組,我沒意見,只是我這兩個月建立的那些關係網,您知道的,江湖人的做派跟軍人不同?”丁鵬飛道。

  “丁二哥,我不能把所有壓力都交給你一個人扛,你跟三哥都是行動的好手,我也不能讓他窩在家裡當教書匠,而且,那些新人們也需要有一個鍛鍊的過程,你們在外奮戰快兩個月了,也應該回來休整一些,不然,這腦子裡的餡兒蹦的太緊,容易斷的。”陸希言解釋道,“留一個小隊給三哥,言虎帶隊,這一次訓練補充的信任,符合行動組標準的,正式進入實戰階段。”

  “其他人全部進入休整,我們今後戰鬥的日子還長著呢。”

  “是,我服從先生的命令。”丁鵬飛點了點頭。

  “三哥,丁二哥帶出一支幽靈,接下來,就看你了。”陸希言鄭重的道。

  刀疤黃三激動的臉頰上的刀疤都顫抖起來,無比興奮的道:“請先生放心,我的隊伍一定不比幽靈差。”

  “好,我相信這段時間的沉澱,你一定投胎換骨,不會讓我們大家失望的。”陸希言點了點頭。

  “您放心,今後我凡事三思而後行,而且我還會多聽老虎的意見,不會在魯莽胡來的。”黃三保證道。

  能夠認識到自己性格的缺陷,這就是一件好事兒,每個人都有缺陷,誰都不是完人,能夠注意和改正,這就對了。

  “還有一件事,我要跟大家商量一下……”

  陸希言把有關“孫亞楠”的事情前因後果的說了一遍,這件事他真不能一言而決,得聽一聽郭漢傑他們的意見。

  “先生,既然戴雨農有這個心思,只怕就算唐錦不提,他也很會找機會讓孫亞楠回到咱們鐵血鋤奸團來的。”郭漢傑分析道。

  “瑪德,這姓孫的要真是給日本人當了狗,我黃三第一個不放過他!”刀疤黃三眼睛裡射出殺機,氣哼哼的道。

  “問題是,我們已經試探過孫亞楠了,這一點唐錦是知道的,而我們現在做的是,瞞著戴雨農對孫亞楠實施甄別,這件事一旦開頭,就無法回頭,當然,這對唐錦來說,等於說主動把一個把柄送到我們的手中。”陸希言道。

  “先生,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呀,以唐錦在法租界的能量,如果能跟我們綁在一起,那他在明,我們在暗,可以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其實我們早就明裡,暗裡捆綁在一起了。”丁鵬飛道。

  是呀,其實“鐵血鋤奸團”和他以及唐錦的“釘子”小組不但是深入合作關係,而且還合夥收購了索爾名下上海的產業,可以說是利益捆綁在一起了。

  這一點,只怕唐錦沒有傻到跟戴雨農匯報吧。

  “如果孫亞楠真是被日本人策反,做了間諜,那他要取的我們的信任,勢必要弄一些見面禮,這一點,是否可以利用一下呢?”郭漢傑陰測測的一笑。

  “漢傑,你學壞了!”

  “先生,我這可都是跟您學的。”郭漢傑一臉委屈道。

  “哈哈哈……”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6 23:58
第489章:竹內雲子複診

  星期五上午九點,陸希言剛進手術室沒多久,助理成誠就跑了進來,低聲在他耳邊小聲稟告道。

  “老師,竹內雲子……”

  “我知道了,不用管她,給病人手術要緊。”進了手術室,除非手術做完,否則他是不會出去的,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

  “對不起,雲子小姐,老師回來後,一直都忙於手術,您要複查的話,可以先把常規檢查做一下。”

  “陸博士真是一位可救死扶傷的好大夫,雲子深感敬佩!”竹內雲子微微一頷首,“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按照複檢的要求,先把常規的檢查做了。”

  “好的,我給您開檢查單。”成誠知道竹內雲子是什麼人,可他是醫生,竹內雲子是病人,他也只能忍著心裡的不痛快給她服務。

  “按照這個檢查單去收費處繳費,檢查完所有項目,然後再過來,老師今天的手術可能時間會比較長,而您這個複查的結果可能需要明後天才出來,所以,我建議您下週一再過來,那樣所有的檢查報告都出來了。”

  “好的,多謝了,不過,我今天很想見陸博士一面,有些事情想向他當面請教一下。”竹內雲子道。

  “那您就要稍微等一等了。”

  “沒關係,我可以等。”竹內雲子微微一笑,一點兒沒有不耐的意思。

  ……

  法捕房政治處,齊桓急匆匆的推開唐錦的辦公室。

  “什麼,竹內雲子和淺野一郎去了醫院,那家醫院?”正在聽麻小五匯報的唐錦驚訝一聲。

  “督察長,除了廣慈醫院,她們還會去哪家醫院?”齊桓道。

  “小五,明晚的行動,我會做一個詳細的計畫,你現在,馬上去廣慈醫院,給我看住了竹內雲子!”唐錦命令一聲。

  “是,督察長。”麻小五嚯的一聲,起立,馬上就一陣風的跑了出去。

  “督察長,這竹內雲子總是盯著陸顧問做什麼?”齊桓疑惑道,“難不成這日本娘們兒看上陸顧問了?”

  “你腦子進水了,竹內雲子盯老陸,那是她想把‘鐵血鋤奸團’給抓出來。”唐錦道,“這女人還真是一條可怕的毒蛇,死咬著老陸不放了。”

  “那怎麼辦,她要是這麼盯下去,陸顧問跟那邊的關係遲早會被發現的。”齊桓緊張的道。

  “老陸是現在唯一跟‘鐵血鋤奸團’有過聯繫的人,日本人處心積慮的想要挖出‘軍師’他們,不過,這一次倒是一個機會……”唐錦眼神微微眯起,自言自語一聲。

  ……

  雖然人在手術室,陸希言對外面的情況還是十分清楚的,竹內雲子今天來複檢只是藉口,日本陸軍在虹口的醫院,那邊的醫療水平不見得比廣慈醫院差,她為什麼捨近求遠,還冒險來法租界呢?

  這要是讓軍統的颶風行動隊知道行蹤的話,那太危險了。

  要知道,當初是因為有所顧忌,才沒有直接判竹內雲子死刑(抓捕消息洩露,日本方面知道了,秘密抓捕就沒那麼麻煩了),最後還因為日軍轟炸南京老虎橋監獄,讓她找機會成功越獄。(也有用身體賄賂獄卒一說)

  軍統上下早就給她了必殺的制裁令了。

  如果不是衝著自己來,竹內雲子犯不著冒這麼大的風險。

  上一次的“人質”交換事件,為了救軍師遺孤,他不得已冒險綁架了晴氣慶胤,同時也讓竹內雲子和淺野一郎知道了他有渠道能夠聯繫到“鐵血鋤奸團”的人。

  這就給他們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當然,就算沒有那件事,他曾經救助過“譚四”等人,竹內雲子和淺野一郎還是會懷疑自己。

  但那也只是跟“鐵血鋤奸團”的人發生過關聯,不至於太懷疑。

  還有孟繁星,雖然淺野一郎不再找麻煩了,但他心裡是否忘記可“海軍俱樂部”的那個案子,也不好說。

  至少,在這一年內,孟繁星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除了那次在老湯餛飩攤遭遇刺殺的那一次,露出了過人的身手,不過,見過的人要麼都已死了,要麼變成了自己人,洩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最近一段時間,郭漢傑他們在租界內基本處於休眠狀態,只有丁鵬飛帶著行動組在上海周邊郊區一代磨煉隊伍,擾的是日偽漢奸們雞犬不寧。

  難道說,他們發現了幽靈組跟“鐵血鋤奸團”的聯繫不成?

  這不是沒有可能,雖然每一次行動,丁鵬飛他們都會把戰場打掃的非常乾淨,不會給對手留下任何追蹤的線索,但難免還是會有疏漏的。

  可不能低估了這些日本人,他們能夠滲透進入中國這麼多年,沒有被發現,本身能力都是可怕的。

  如果孫亞楠真的被日本人策反了,做了間諜,這或許是一個撇清自己跟“鐵血鋤奸團”關係的好機會。

  想要徹底打消竹內雲子和淺野一郎的懷疑,這只怕很難,有些事情只要做過一次,就沒辦法回頭。

  好在,他並沒有其他把柄抓在這二人手中,而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明裡,日本人是不敢動他的。

  只有暗中下黑手,但他怎麼可能給他們機會呢?

  何況,竹內雲子和淺野一郎也不可能總把精力放在他身上,只怕那樣,他們自己承受不住來自日軍高層的壓力。

  對他們來說,敵人可不止一個。

  手術持續到十一點半才進入了縫合階段,這個工作交給助理醫師就可以了,陸希言在一旁看著就行了。

  等一切處理完成,觀察一下病人有沒有出現異常情況,就可以送病房修養和進行下一步的治療了。

  ……

  “雲子,要不咱們先回去吧,等檢查報告出來之後再來?”淺野一郎小聲提醒道,“咱們來醫院這麼長時間了,這陸希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好手術?”

  “不急。”竹內雲子淡淡的一聲。

  “可是,這裡是租界,軍統和反日分子對你那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我擔心……”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淺野一郎下意識的收住了話頭,沒有說下去。

  陸希言一身白大褂走了進來。

  身後跟著成誠等人。

  “你們先去整理一下病例,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要跟你們開一個會。”陸希言吩咐一聲。

  “陸博士,實在抱歉,又來麻煩您了。”

  “雲子小姐,看你最近氣色不錯,臉色也紅潤多了,看來這段時間是在家修身養性了。”陸希言看了竹內雲子一眼說道。

  “上一次得到您的指點,我專門找了滬上名醫丁甘仁老先生給我開了一個方子,吃了後,感覺不錯,這一次過來,就是來複查一下,看身體各項數據是否恢復?”竹內雲子在陸希言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嗯,原來是丁老醫生開的方子,那就錯不了了。”陸希言呵呵一笑,他當然知道這位滬上名醫了。

  過去他還隨父親去看望過這位丁老先生,不過因為中、西醫之爭,陸希言不願意攪進去,所以,回來之後,就沒有來往。

  “本來早就想過來複查的,只是陸博士你去香港度假了,我這一聽說你回來了,就過來了,你是我的主治醫生,對我的身體最為瞭解,所以,複查的話,還是到你這裡更好一些。”

  “能給我看一下丁老先生的方子嗎?”陸希言問道。

  “當然。”竹內雲子點了點頭,從隨身攜帶的小皮包內掏出一張印有私人印鑑的藥方來。

  “陸博士也懂中醫嗎?”淺野一郎忍不住問了一句。

  “家父過去也是杏林中人。”陸希言淡淡的回應道。

  “原來是這樣。”

  “方子很好,固本培元,補腎益氣,照這個方子吃下去,雲子小姐的身體肯定會有很大改善的。”

  “是的,吃了這個方子,我的確感覺比以前好多了,失控的頻率也下降不少,而且,恢復的時間也短了。”

  “那就說明雲子小姐受損的脊柱神經正在恢復,可能未必能恢復到原來的水平,但起碼可以改善生活質量,這是個非常可喜的變化,科學證明,人體有一個自我調節和修復的能力,但這種自由修復能力也因人而異,一般認為年輕人要比老年人的免疫力強,修復能力也更強,雲子小姐的情況,或許慢慢可以恢復達到正常生活的水平,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陸希言道。

  “我能恢復正常嗎?”竹內雲子不由的一激動。

  “有這個可能性。”

  “陸博士,雲子恢復的希望有多大?”淺野一郎也十分激動,急切的追問了一句。

  “我想百分之二三十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太好了!”

  “我只是說可能,兩位可別高興的太早了,在恢復的過程中出現意外,或者再受傷的話,那就不好說了,所以,我個人建議雲子小姐,在恢復期內,最好是在家休息靜養。”陸希言提醒道。

  “靜養?”

  竹內雲子要是真回家靜養,這倒是一件好事兒,沒能除掉這條女毒蛇,起碼也廢掉了特高課一半的功力。

  淺野一郎要比竹內雲子容易對付多了。

  “多謝陸博士,我會認真考慮您的建議的。”竹內雲子點了點頭。

  “那沒什麼事兒,我就失陪了。”陸希言起身道,他做了一個上午的手術,肚子早就餓了,吃飯的時候,還要跟手下團隊討論下午的病人手術方案,真沒時間跟竹內雲子閒聊。

  “陸博士,帝國派遣軍方面想要在上海採購一批藥品,如果您有興趣的話,這個號碼,隨時打給我。”竹內雲子留下一個號碼,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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