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黃昏編年史 作者:夏牧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1 16:48:0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260920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5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好奇心
    埃裡克列了一張表,左邊的事物都來自洛坎,右邊的都來自赫魯,兩者看似沒什麼關聯,但又總能找到一些相似點。

    比如塔林人和精靈類似的耳朵,塔林人、地精與矮人相仿的身高,比如冥河像橫斷山脈一樣傾斜著分割了各自所在的大陸,又比如尼弗海姆和無盡之海在寬廣和無限上的謎之相似……

    這一切的來源是那本花名冊。

    它本來在格雷澤手中,老人翻看完後就臉色凝重地交給了沐言,沐言發現上面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早在霍斯狄那段時間,他就見過一些長著獠牙的赫魯人,雖然和卡德拉高地的獸人有些相像,但也沒產生奇怪的聯想。在他看來,兩個世界既然擁有類似的物質基礎,那產生類似的物種也不足為奇。

    可今天的薩魯,以及這張花名冊上的其他“獠牙壯漢”都有不同。這清一色的棕皮膚獠牙壯漢讓沐言產生了濃濃的懷疑,尤其在得知貝麗卡還疑似囤積了大量與重塑身體有關的材料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靈魂與肉體聯繫密切,前者直接決定了後者。

    當初沐言被送到幽魂山谷後,新生的身軀並不是遊戲中的角色,或者他降臨洛坎時附身的蟈蟈,而是原本躺在醫院那個帕拉雷斯綜合症患者。畢竟藍圖就是那樣,大到身高體重,膚色發色,小到寒毛根數和皮膚紋理,這些都由靈魂決定,無法更改,它的決定性甚至高於基因對生物性狀的調控,畢竟後者還受環境影響。

    在赫魯,因為沒有陽光照耀,這裡的人大都皮膚白皙,烏諾那樣遺傳自篾潮人的膚色已經是極限了,像薩魯這樣棕色皮膚的幾乎沒見過多少。但在洛坎,卡德拉的獸人因為長期在高原上遊牧,居無定所,經歷淩冽的寒風和陽光暴曬,皮膚粗糙且呈古銅色,這已經滲進了骨子,寫進了靈魂。所以在看到清一色的棕皮膚後,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雖然這些人沒有像卡德拉高地的獸人一樣,保留某些野獸特徵:比如身為狼族的沙恩斯就有狼耳和狼尾——雖然那一點也不萌。又比如懷恩那個蘿莉控喜歡的小貓人,擁有萌萌的貓耳和長尾巴等,但比起膚色,這些東西更易於抹去。

    由此展開聯想,再結合她這些年不斷累積的財富,這個女人暗地裡搞事情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雖然我們說赫魯人的肉體力量很強,但那是和正常人類比,而且他們的強大來自于赫魯的物質基礎。換句話說,如果一個洛坎人從小在赫魯長大,那他和這些赫魯人身體素質一樣。但獸人不是,他們天生在敏捷和力量上佔據優勢,如果加上來自赫魯的材料重塑身體,那完全是1+1>2的效果,赫魯人遠遠不夠看,這樣的人形兵器作為競技場牟利的工具,再合適不過了,無腦壓勝足以發家致富。

    甚至於如果貝麗卡沒有下令讓薩魯留手,那他和阿瑪瑟的戰鬥鹿死誰手還說不定。

    以上是沐言能想到的,埃裡克也想到了,但至於這位的思維此刻跑到了何處,就不是他能追上的了。

    這傢伙已經從疑似獸人的存在身上聯想到了狼人管家貝恩霍勒,然後再想到安布裡人和獸人之間是否存在貓膩,試圖將洛坎與赫魯對照分析,找出二者相互演變的證據……

    這讓沐言很感慨,或許正是這樣充沛的想像力讓他能以普通人身份在這個團隊裡受到每個人的尊敬。同為普通人,烏諾是瑞奇的外甥,格莉絲身份特殊,比起它們,這位作家先生才是真正的普通人。他原本的命運與在座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產生交集,但現在卻在團隊中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而且他也樂在其中,可以盡情展現自己被埋沒的才華,這才是他最讓人羡慕的地方。

    沐言望著埃裡克不斷顫動的筆桿,想起了串聯兩個世界的東方人,再想到自己那個猜測,突然有種明悟。

    人們對未知的恐懼大都來源於想像力的枯竭,被所謂真相之前面目可怖的雲霧耗盡了最後一絲精力,只好無奈地將主動權交給幕後者。

    幕後者最享受的就是這種主宰一切的感覺,提前知曉真相的優越感。

    就像以前那個他一樣,身為玩家如此,身為學者亦如此。游離於這個世界之外,以對待遊戲的態度對待身邊的人,“npc”如此,玩家亦如此。

    但現在則遠不相同,他知道身邊的人都是同伴,是自己切身體會這個世界時,可以交與後背的同伴。或許這才是夏穆送自己來赫魯的真正意義——就像遊戲對“傳奇學者”的定義一樣:“你這個書呆子,你把整個洛坎最沒用的書都搬進了腦子裡”,現在來到了赫魯,面對這個未知的世界,拋開那些無聊的東西,如果真的被認定為“傳奇學者”,就讓它們滲進骨骼和血液,真正值得驕傲的並不是一腦袋資料,而是無論何時都保持活力的思維,永不枯竭的好奇心,這才是一名傳奇學者應該做的。

    來到赫魯後,他經歷了迷茫,無助,被動,但也逐漸走向堅定。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一點點撥開未知的雲霧,看到真相時發自內心的喜悅,把幕後者從雲端拽下的成就感。

    他也發誓會守護這一切,守護自己擁有的這些人,守護這個世界。

    就像當初的他不願看著洛坎走向終結一樣。

    ……

    “想什麼呢,笑的那麼開心?”

    蘇利亞從背後探出手來,在他面前揮了揮。

    “我在想埃裡克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沐言握住少女的手,笑道:“我以為自己的腦洞已經夠大了,可跟他還是沒法比。”

    “你的腦袋上才沒有洞呢,別瞎說。”蘇利亞扶著他的肩膀埋怨道,“貝恩先生找你,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焦慮。”

    “哦?”

    沐言望向喝多了的老管家,格雷澤正在和他交談,後者看起來心神不寧,端著酒杯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他走過去,聽到兩人正在談論有關瓦丹城“鏽水財閥”的事。

    貝恩中午那一身酒氣不是裝的,老管家回來後抱著桶吐了許久才回過神。清醒過來後他向格雷澤表達了自己的憂慮。

    他那張特殊的水晶卡的確是兩天前在鏽水財閥的銀行裡申請的,因為是最高規格,所以辦卡的費用是存儲金額的1%,也就是足足兩萬金幣,為此他還被負責人特殊接待了。

    當初這樣做是為了埋下伏筆,以便後來史蒂夫和貝麗卡他們查證時不會露馬腳。拿到卡後,沐言和格雷澤對其動了手腳,讓它被人觸碰時會延時爆炸,於是卡被貝恩和傑瑞先後觸摸過後掐著時間丟給了史蒂夫,成功毀掉了貝麗卡的移動端床車。雖然計畫成功了,但老管家還在擔心這件事後續帶來的影響,以及夏洛克家族的未來。

    從一開始對眾人極其抵觸到現在跟他們一起胡鬧,貝恩的心理路程經歷了重大變化,大到他自己都不敢面對本心。但老管家妥協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可以保全夏洛克家族,雖然它只剩一個空殼子,繼承人也都死光了,但貝恩還是不希望它砸在自己手裡。

    可眼看著這群人越鬧越大,炸了競技場又炸馬車,估摸著還要炸水晶宮,法師的浪漫被呈現在角角落落,他在跟著胡鬧以後又進入了杞人憂天的絮叨模式。

    聽完他的酒後“真言”,沐言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

    “沒事的,貝恩先生,那張卡已經銷毀了,傑瑞和湯姆在外城區也留下了許多延時爆炸的東西,這件事會被定義為惡作劇的。”

    “你們這些巫師是有多浪漫?”

    “是法師,貝恩先生。”沐言笑著糾正道,“另外,我想瞭解一下安布裡城的過去。”

    “安布裡城?”貝恩揉了揉額頭,上面的皺紋逐漸舒展開。

    “從我記事開始,那就是一個廢墟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5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晶宮
    安布裡城在冥河以北,被高聳的圍牆包了起來,外人很少能窺見其全貌。

    有人說安布裡人將新生的嬰兒與幼小的野獸養在一起,二者會建立深厚的友誼,相互之間不再抵觸。嬰兒長大成人後就為其灌注野獸的靈魂,這樣就能得到一個強大的戰士。

    這種說法已經無從考證,但與之毗鄰的塔林人詳細記載了安布裡城的特產,發酸的狼肉和熊掌,還有被盛放在蠍子殼裡美味又劇毒的昆蟲軟肉,而這些東西,又和安布裡城最出色的三種戰士一一對應,比如貝恩這樣的狼人,力大無窮但貪吃嗜睡的熊人,以及能夠在泥土中來回穿梭,爪子上帶著強腐蝕性劇毒的沙蟲人。

    一千多年前,安布裡城覆滅於內鬥,但卻鮮有傭兵敢去拾荒,因為那太危險了。

    原本高聳的圍牆被瘋狂的安布裡人從內部推倒,他們仿佛無法控制體內狂暴的野獸靈魂,發瘋似的沖出去,遁入叢林和荒原,成群結隊地攻擊視野裡的所有生靈,甚至在殺戮欲望得不到滿足的組團衝擊周邊城邦。

    但也有理智尚存的安布裡人選擇待在城裡,靠撿拾城裡的垃圾生存著,仿佛這座城市裡還有某種呼喚讓他們不願離去,貝恩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貝恩從小就展現出了不俗的戰士天賦,所以他的父母將大量食物讓給他,供他茁壯成長,希望日後能從這座廢墟逃出去。貝恩也不負眾望,憑藉不俗的身手能從城裡獲得更多的食物來養活一家人。

    然而數百年前,塔林人的刺客部隊血洗了隱藏在這座廢墟裡的聖堂大本營,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也一併殺死了不少無辜的安布裡人。或許這是誤殺,又或許是刻意為之,誰也說不準,戰爭來臨時人性的陰暗面會被無限放大。

    許多無辜者都被悄無聲息地奪走了生命,他們甚至連死神姓什麼都不知道。貝恩也是在那場動亂中成為了孤兒。

    失去親人的痛苦和對這座廢墟的厭惡讓他克服了安布裡城對自己無聲的呼喚,孤身前往冥河以南,但自從離開了安布裡城,身為狼的野性本能就在不斷干擾他的理智,好幾次他都在獵殺魔獸的過程中因為嗜血啃食了不少生肉,這讓他更加厭惡自己。

    後來他遇到了那時還很年輕的夏洛克的爺爺,兩人達成一筆交易,前者作為護衛守衛這個家族,後者為他提供治療需要的草藥,這個契約一直到夏洛克家族覆滅為止。

    和同樣身為護衛的西利歐不同的是,貝恩並不是單純地服從,他有自己的思考和主見,所以漸漸從護衛變成了管家,在後來,夏洛克的爺爺還拉著她的手,進行了一番“托孤”。

    當然,托孤進行了兩次,夏洛克也是這樣被交到他手裡的。

    漫長的管家歲月和紛擾的俗事讓他對安布裡城的記憶淡漠了許多,或許這其中還有主動遺忘的成分,作為當事人的他,甚至都想不起安布裡城對他有種怎樣的呼喚。

    “唯一有印象的……我記得我父親曾經提起過什麼神話故事,”貝恩皺著眉頭回憶道:“具體內容都記不清了,只有個強烈的印象,似乎第一次聽到那個故事時我感到很不可思議,甚至覺得那不可能發生……”

    他又想了會兒,最後依舊沒什麼收穫。沐言和格雷澤對視一眼,只好放棄這個突破口。

    ……

    貝麗卡的水晶宮裡,饒是見慣了精靈建築的阿瑪瑟也看的目瞪口呆。

    壽命悠久的精靈在搭建建築時,往往從美學、哲學、宗教學(對雙月的信仰)出發,還要與自然緊密結合,因此建築大都以冷色調為主,再加上保存年限久遠,看上去顯得富有內涵且莊嚴神秘。

    但面前這個……簡直就是用數不清的金幣堆起來的,卻絲毫不顯得庸俗。

    貝麗卡的家在瓦丹城中城區,但地皮也比夏洛克家族所在的財富街區貴很多。它從外面看上去就像一座高檔旅店,如冰晶雕刻的工藝品,放大了無數倍,讓他想起銀月城的霧凇花園,後者是夜語家族標誌性的城堡。

    穿過鑲著藍色水鑽的銀色大門,卻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比外面看起來大了至少三倍往上的空間。

    阿瑪瑟這才意識到,剛才那扇門上有古怪。而且就連周圍的牆上都閃著若隱若現的魔紋,仔細辨認才能發現,魔紋並不是後期刻上去的,而是在砌牆之初就用大小、形狀不一的特製磚塊壘出來的,就像魚身上的鱗片造成的紋路一樣。

    他雖然不清楚瓦丹城的物價,但他清楚,那座位於最中心,日進鬥金的競技場都用不起這麼奢華的東西,而現在,它們僅僅是外面的圍牆……

    腳下踩著的石子路用攝魂怪的灰色水晶鋪成,就是對沐言來說掉落率7.14%那玩意兒,其中氤氳著渾濁霧氣般的負面情緒,為周圍草坪上的魂焰草提供養料。這種植物顏色隨生長年限由白轉綠,最後頂端開一朵淡紫色的小花,煞是好看,但也貴的驚人。

    再往裡,噴泉是魔能精金打造,鋒利的邊緣鍍了一層銀。裡面流淌的湖藍色液體似乎是某種魔獸的血液。天空中來回飛舞著血喙渡鴉的幼崽,毛茸茸的樣子比他們長大後可愛大概一萬倍……

    瓦丹城每一隻成年血喙渡鴉的價格都不亞於地球上的一架私人飛機,但在這裡,它們僅僅是觀賞性寵物……

    這個女人,她到底有多少錢?

    阿瑪瑟向周圍不斷張望、目瞪口呆的樣子讓貝麗卡很滿意,雖然她看慣了這些東西,並不覺得有多新鮮,但對方的反應還是讓她非常受用。

    “阿瑪瑟,我們的家好看嗎?”

    “好看。”阿瑪瑟簡短的回答道:“可以買,很多個阿瑪瑟。”

    貝麗卡倩然一笑道:“你和這些東西不一樣,阿瑪瑟只有一個。”

    精靈依舊冷漠處之,就像對方在談論與自己無關的事物。

    但在這句話後,他感覺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了,還隱隱朝他湧來壓力。他看向其他人,發現他們都神色如常。

    似乎是針對我一個人?

    感受到莫名的敵意,精靈猜測這是貝麗卡的態度導致,立刻耿直地表現了出來。

    他一個箭步沖到貝麗卡面前,伸手擋住她。

    “有,危險。站在,阿瑪瑟背後!”

    事實證明,女人這種敏感的生物總能被這種小事感動,貝麗卡感覺自己冰冷的心又被溫暖了幾分,一雙美目流波婉轉。

    “夠了,齊格飛,阿瑪瑟是自己人。”她說道,隨後面前的空氣中浮現出一道消瘦的身影。

    這個人披頭散髮,半邊臉被面具遮住,表情陰鷙,看向阿瑪瑟的眼神尤其不友好。

    “他的身份沒有保障,主人。”

    齊格飛說道,他的聲音也如眼神一樣讓人毛骨悚然,像分叉的樹枝在砂石裡劃拉。

    阿瑪瑟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還真讓埃裡克說中了,作家先生說他如果在水晶宮太“得寵”,一定會有不滿者出現,甚至還會上演“爭寵”的戲碼,對此沐言還提出一個名詞叫“宮心計”。不過這個天朝特色詞彙對他們來說有些難以理解。

    貝麗卡一眼就看穿了齊格飛在想什麼,她也沒有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的打算。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他和你的待遇一樣。”

    聽到這句話,阿瑪瑟發現齊格飛的瞳孔微縮了一下,隨後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幾分……幸災樂禍和滿足?

    仿佛在說“既然你和我待遇一樣那我也就沒什麼好嫉妒的了”。

    另外,貝麗卡提到的是“你”而不是“你們”,這個齊格飛顯然和身後其他護衛不一樣。

    果然逃不過“奴隸”這個身份嗎,阿瑪瑟暗忖。好在就即將到來的事情,導演和總編劇也設計好了應對方案,只不過在操作上要求高了些而已。

    精靈握了握拳頭,覺得沉寂已久的戰意又澎湃了起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5
第一百一十四章 植入式烙印
    阿瑪瑟在侍女的帶領下經歷了一連串的準備工作,第一步就是刷洗,沒錯,刷洗,而不是梳洗。

    他被剝的只剩一條短褲,由兩個面目可憎的胖女人一左一右用毛刷玩兒命似的刷著,就像在對待一件鏽跡斑斑的遺跡寶物。不過好在毛刷並不堅硬,除了感覺上的不適以外其他倒沒什麼。

    刷洗過程中他才驚訝地發現那兩個胖女人是盲人,而且似乎不會講話。

    然後,刷洗乾淨的他被裹上一層透明膠質般的衣服,一起扔進了滾燙的紅色液體裡,衣服瞬間融化,像隔溫層一樣把高溫隔絕在外面,內層的水蒸氣澤潤著他的皮膚。

    慢慢地,那些膠質融進了皮膚,他隱約聞到一股植物開花時特有的芳香味,仔細辨認才發現,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再然後是局部清潔,好在精靈本身就很愛乾淨,再加上才重塑身體不久,這個步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也得虧如此,他才沒被剝的乾乾淨淨。

    ……

    類似的工序進行了十二道,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深夜,雖然臉上並無太大變化,但精靈整體煥然一新,和進去之前判若兩人。皮膚嫩的能擠出水來,銀髮也打理的一絲不苟,膚色被蒸成了健康的小麥色,較之前的柔弱多了幾分剛毅,只不過身上偶爾散發出的香氣讓精靈有些不安。

    他大概能理解這股香氣是什麼用意,這樣一來即便他是如瑞奇那樣高明的刺客,也沒法在這座水晶宮裡造成危害,就像一隻戴上鈴鐺的貓抓不到老鼠一樣。

    另外讓他惴惴不安的事也沒有到來,貝麗卡沒有要見他的意思,而是讓侍女領他著去休息。

    臥室裡,一張至少能並排躺下四個烏諾的天鵝絨大床上,阿瑪瑟翻來覆去睡不著。旁邊桌子上點燃的熏香帶有某種鎮靜和催眠成分,他已經察覺了,所以刻意減少了呼吸頻率,現在並沒攝入多少。

    精靈起床打開窗戶,庭院裡的焦葉桐在晚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就像暗淡的橘黃色火焰。遁入陰影之中的護衛來回走動,雖然他們很小心,但發出的細微聲響還是逃不過精靈的耳朵。

    突然,一陣不和諧的腳步聲傳來,似乎來自身後。

    阿瑪瑟立刻關窗躺回床上,門被推開的瞬間從床上一躍而起,警惕地注視著來者。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突然到訪的竟然是薩魯。

    他怎麼會在這兒?精靈很詫異,他並不知道薩魯是貝麗卡的人。

    長著獠牙的棕皮大漢瞪著眼睛,甕聲甕氣道:“主人找你。”

    主人?

    阿瑪瑟瞬間回想起對方在最後關頭表現出的異常。

    “你的傷,好了?”

    他看到薩魯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了,連疤痕都沒剩下。

    “別廢話,跟我走。”

    薩魯沒回答,伸手來拽他,被精靈側身躲過,這一舉動讓薩魯眼裡的煞氣又重了幾分。

    跟著他走在樓道裡,阿瑪瑟覺得這傢伙似乎不太正常。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暴虐的氣息,而且異常敏感,有好幾次自己試圖仔細觀察對方時他都猛然回頭瞪了一眼。看樣子如果不是貝麗卡餘威猶在,他會立刻和自己動手。

    穿過走廊,面前是黑白兩色盤旋不斷的樓梯,一眼看不到盡頭,看久了讓人頭暈目眩。兩人一步一個腳印下降了至少四十多米,他從每一階上都能感受到魔法波動,雖然隱晦,但是逃不過精靈的感知。

    下面是一個酒窖。白天那個叫齊格飛的傢伙也在,帶著幾個下人,似乎已經等了許久。

    見到阿瑪瑟到來,齊格飛露出的半張臉上頓時寫滿戲謔。

    “幸運的傢伙。”他湊近阿瑪瑟的臉輕聲道:“祝你好運。”

    精靈淡淡地推開他,沒說什麼。他看到面前的地板上畫著兩塊法陣,魔紋行的光芒由外向內逐漸變盛,最中心的光芒亮得刺眼。

    其中一塊法陣的正上方是從天花板垂下來的血紅色藤蔓,在光芒的照耀下愈發血腥,仿佛讓空氣都變得腥甜。

    “站上去吧,貝麗卡大人會為你打上她的專屬烙印。”齊格飛推了他一把,指向沒有藤蔓的法陣中心。

    阿瑪瑟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圈,然後走了上去,依舊一臉漠然,他的順從讓齊格飛很詫異。

    等會兒有你好受的,他在心裡哼了一聲。

    見他到位,薩魯也走到另外一邊,任由藤蔓纏繞著自己壯碩的四肢。

    突然,兩根藤蔓像眼鏡蛇一樣昂起頭,猛然刺入薩魯的左右肩膀,這位棕皮大漢頓時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聽上去極度痛苦。

    藤蔓還在不斷深入,像鑽頭一樣硬生生鑽進血肉,發出的咕嘰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刺耳,光是聽著就讓人不禁捏了把汗。

    隨著藤蔓的深入,薩魯背後的皮膚開始出現突起,就像皮下有東西在穿梭,而且每根血管的顏色都在不斷加深,大片大片的紅色如葉脈般逐漸覆蓋了他的後背,隱約組成一個浮雕似的船錨樣子。

    “噗”的一聲,飽吟鮮血的藤蔓似乎找到了位置,刺透皮膚探出頭來,藤蔓上的毛細如根須般重新深入皮下,像畫家手裡的筆,蘸著鮮血一點點把船錨改寫成船舵。

    齊格飛看著這一切,雖有不滿,但也不敢多說什麼,他知道這是貝麗卡對阿瑪瑟的偏愛,所以要將烙印改寫成最高規格。

    最終,一個血淋淋的船舵從薩魯背後隱約浮現,藤蔓收回畫筆似的毛細分支,開始從船槳下面穿梭,如縫衣針,一進一出,穿針引線。

    光是看著這一切都讓阿瑪瑟頭皮發麻,但薩魯看上去卻好像得到了解脫,原本還在冒著豆大的汗珠,現在卻恢復了正常。

    最終他背後的船舵從平面作畫變成了三維圖案,隨著藤蔓完全纏繞了船舵,“嘶啦”一聲,這部分血肉竟然被活生生摘除了。

    “啊啊啊——”

    薩魯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齊格飛用手帕捂著鼻子,快步上前凍結了他背後血淋淋的傷口,然後一隻手拎起與自己身形完全不成比例的壯漢扔給等候多時的下人。

    薩魯被他扔出手的瞬間,突然睜開眼睛,一左一右抓著兩名不明所以的下人朝齊格飛掄了過來。

    然而齊格飛卻像早有預料,一對短刀瞬間出現在手中,刀刃上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痛。

    “早就知道你想這麼做了。”

    他獰笑著迎面沖上。

    “goshi k+hag!”【獸人語:我要喝光你的血!】

    薩魯咆哮著,把手裡的下人當沙包扔了過來,握緊拳頭做出一副要衝過來拼命的樣子。

    齊格飛一隻手接住下人,身子旋轉半周卸去力道,正打算用雙刀來對付對方的鐵拳,卻沒想到薩魯虛晃一槍,丟完人的瞬間腳下猛踩掉頭向外奔跑。

    齊格飛雖然被騙了,但面對如此結果卻一點兒也不擔心了。

    這座莊園裡最不缺的就是防止叛徒逃走的陷阱,也就薩魯這種低智商的奴隸會選擇在烙印被摘除時逃命了,這無異於死路一條。

    他僅有的智慧的確幫助讓他選擇了一個逃跑的好機會,但這部分智慧卻不足以讓他理性判斷這條路的盡頭。

    齊格飛什麼都沒做,漠然看著他,慌不擇路的薩魯剛踩在黑白臺階上,就觸發了陷阱,一陣電光伴隨著銀白的霹靂閃過,棕皮獸人應聲倒地,眼眶裡只剩下眼白,身上傳來陣陣肉香,顯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即使是出色的恢復能力也救不了他。

    “該你了。”

    他轉過身,望著阿瑪瑟。

    精靈還沉浸在剛才薩魯發出的那聲怒吼中,他很確信,自己聽到了一句獸人語。

    “滴答”

    一滴鮮血滴在他肩上,抬起頭,他看到藤蔓卷著血色船舵正在徐徐落下,精靈不禁微眯起了眼睛。

    這似乎……和劇本裡說好的不太一樣?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改版烙印
    水晶宮外,使用幽靈漫步躲藏起來的沐言正和瑞奇一起暗中觀察

    他們在等來自阿瑪瑟的訊號,以便裡應外合偷偷摸進去,這是劇本的一部分,但他們不知道阿瑪瑟遇到了麻煩。

    等了半天,訊號沒等到,沐言卻發現了另外一樣東西。那是當初瑞奇和奎因交易時借擁抱的機會留在他身上的魔力印記,現在沐言感覺到了它的存在。

    水晶宮裡有荒漠法陣,隔絕感知,那麼很顯然,這是出來了。

    兩人急忙悄悄靠過去,正巧看到奎因從水晶宮的後門出來,隻身一人,在被巡夜的衛兵阻攔後遞給他們兩張水晶卡,然後從容離去。

    沐言讓瑞奇在這兒繼續盯著,自己跟了上去。

    奎因向城外冥河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衛兵,都被他用金幣擺平了,直到出城,沐言才明白他這樣偷偷摸摸要做什麼。

    他的儲物道具裡藏著一具屍體,現在被他拿了出來,這具屍體的獠牙從嘴裡伸出,棕色皮膚上滿是焦黑,還隱約散發著肉香,正是之前和阿瑪瑟交戰的薩魯。

    儲物道具裡雖然是真空的,但也存在熱量變化,從這具還沒涼透的屍體上可以判斷他剛死不久。

    奎因似乎也比較急,單手拎起薩魯的屍體往河裡一拋就沒再管了,聽到“噗通”一聲吼便轉身離去,絲毫沒注意到從高高的河壁上突然伸出一截石柱,攔住了這具屍體,而他所聽到的“噗通”一聲不過是沐言扔進去的晚飯食材而已,具體說就是烏諾的零食,一頭野生刀紋角牛,這傢伙吃過一次醬牛肉後就迷戀上了那種味道,見沐言和瑞奇要出門,就讓他們帶份宵夜回去……

    看奎因走遠,沐言把薩魯的屍體撈上來,為死者瞑目,然後將指尖放在他的太陽穴上。

    雖然靈魂大都消散,但趁熱還是能檢索到不少記憶,就像大風過境的圖書館裡總有那麼幾本沒被吹走的。

    然而這次進行的出奇順利,薩魯腦容量不大,空曠的圖書管理就那麼幾本書,而且都隱藏的很深,看樣子隨靈魂消散的只是一些日常記憶而已,最關鍵的保留了下來。

    檢索記憶後,他發現,與他們想像的一樣,薩魯的靈魂來自洛坎,是卡德拉高地上的虎族戰士。

    沐言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對獠牙看起來這麼眼熟。當初遊戲裡的主線任務延伸到霍加斯高峰山腳下的時候,負責接待玩家的就是三隻虎族人,他們一白一黃一黑,身材健碩,長相勇武,深受女玩家喜愛,被戲稱為小虎隊,據說該名字是七十多年前一個著名男性偶像組合的捏他。

    薩魯有關過去的記憶沒留下多少,他只記得自己死於部落之間的衝突,為了保護族人不淪為奴隸,他和敵對部族的酋長同歸於盡,但死前瞥到敵人的狼騎兵沖進了父母和弟弟所在的帳篷,這股垂死之際對親人的擔憂化為執念讓他在冥河的沖刷中倖存了下來。

    之後貝麗卡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把他提前撈了上來,重塑身體之餘還加上了一種特殊的烙印。

    這是沐言迄今為止見過的第三種烙印了。

    第一種是篾潮人的完整版烙印,它分等級,不同等級約束力不同,比如格雷澤背後的船舵就是最高規格,像高級囚犯腳上的鍍金鐐銬,代表一種身份上的認同。它不限制格雷澤的實力,方便他為哈布隆的家族服務,但卻禁止他對其族人出手,還能靠血脈傳承,簡直就是至尊vip豪華烙印包,還能通過dlc——即之後附在船舵上那卷水草來進行後期修正,把他從傳奇法師變成普通人。

    第二種是夏洛克祖先給西利歐的閹割版烙印,不但沒有什麼分等級一說,也沒法限制他的實力,雖然也靠血脈傳承,但只能保障烙印主人的安危,如果西利歐拼著不要命,完全可以在其主人反應過來前把整個家族屠成光杆司令。所以說這種烙印更像是將一款遊戲的dlc拆出來單獨賣。

    第三種就是薩魯記憶裡的魔改版了,這種血腥的烙印也反分等級,約束力極強的同時還不影響奴隸的實力,但它的弊端在於這種烙印與奴隸主的靈魂綁定,無法傳承,這對貝麗卡來說就夠用了。

    此外最詭異的一點是,這個烙印可以融合強化,然後傳遞給下一任。

    薩魯的記憶力沒有任何有關烙印原理的資訊,他只記得自己身上的來自于上一任獸人打手,和那位同期的還有另外三名獸人,其背後同樣都是這種血色船錨。在後來,一共四名獸人背後的烙印被撕下來融合成一個,然後灌注進薩魯體內。

    那是在一個酒窖裡,天花板上垂下來血色藤蔓,接二連三地摘除烙印,然後將其融合,變成一個血色更加深邃的船錨,安放在薩魯身上,從那之後,他就無法抗拒來自腦海裡的指令了。

    同樣,相似的一幕也發生在阿瑪瑟身上,只不過這次船錨升級成了船舵,足見貝麗卡對阿瑪瑟的看重。

    “竟然還有實體化的烙印?那阿瑪瑟的後手還有用嗎?”

    感覺劇本偏離了一絲既定軌道,沐言撓了撓頭,用一把火送走了薩魯,然後向奎因追了上去。

    他得採取一些特殊措施。

    ……

    水晶宮的酒窖裡,阿瑪瑟沒有抗拒,任由血色船舵像水蛭一樣瘋狂鑽進自己的皮膚。伴隨劇痛而來的還有一絲暴虐的情緒,就像一隻攪弄風雨的大手,不斷波動他沉澱許久的記憶,許多最深處的情緒都湧了上來,一時間腦海裡清澈的思維變得渾濁不堪,砂石和泥濘混雜在一起。

    身為長生種,在漫長且無聊的歲月中經歷的種種孤獨……

    參加傭兵隊,外出歷練時面對捕奴隊的憤怒……

    依德麗爾被格雷澤殺死的瞬間,那種無助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夏穆用刺穿他的心臟,用一副淡漠的口吻說著無關緊要的話時,他內心的絕望和不甘……

    這些如同潮水一樣一浪高過一浪,狠狠拍打在他身上,試圖粉碎他,但精靈始終保持著冷靜,就像頑強的礁石,表面雖然只露出一絲,但其下卻深深紮根在海底,巋然不動。

    比起當初在風之蒼穹經歷的那些,這些簡直太小兒科了,就像同樣是影視作品,大螢幕上的平面電影和需要浸入式體驗的全息影像帶給人的直觀感受天差地別一樣,當初在那場試煉裡他可是親身經歷了昔日的一幕,更不要說現在還知道了真相,消除了對人類的偏見。

    他此刻看待這些東西就像在看一場小丑的表演,幼稚而且無聊,絲毫不會引起情緒波動。

    這也反映在背後的血色船錨上,機械手臂似的藤蔓不住扭動著,在拼命將船錨擠進阿瑪瑟體內,但卻遭到了頑強的抵抗,寸步不能進,這讓它似乎有些著急。

    旁邊的齊格飛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局面,十分詫異。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他背後也有一個類似的血色烙印,但那是船槳,很久之前安上去的,當時自己承受不了那種痛苦和來自記憶深處的折磨,選擇了屈服,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麼頑固……

    水晶宮最頂層的豪華閨房中,壁爐裡的火焰熊熊燃燒,明亮的光芒照在貝麗卡嬌嫩的肌膚上。

    女人此刻渾身赤裸,身體如雕塑般完美。她端著一杯紅酒,搖曳的酒液在火光下和她的唇色一樣誘惑。

    壁爐上面展開一扇光幕,裡面是阿瑪瑟因為劇痛而扭曲的表情,以及他背後寸步不進的船舵。

    “這麼抗拒?”貝麗卡輕歎道:“服從可以減少痛苦呢……算了,誰讓我這麼喜歡你呢。”

    說完,她把杯子裡的酒傾倒進壁爐,火光頓時大盛。

    與此同時,阿瑪瑟頭頂的藤蔓仿佛突然充血一般膨脹起來,像蠕動的水管一樣咕嘟咕嘟輸送一截截能量給烙印,原本普普通通的船舵頓時變得血光大盛,硬生生擠進去好幾寸。

    猝不及防之下,阿瑪瑟瞬間被這股壓力擊垮,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因為劇烈的疼痛,緊握的手指都紮進手心裡。

    “噗通”一聲,精靈不堪重負跪在了地上,一瞬間船舵借著這股衝擊力又紮進去好幾寸。

    ……

    “屈服於我吧,親愛的阿瑪瑟……”

    望著光幕裡的表情扭曲的精靈,貝麗卡喃喃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猝不及防
    瑞奇用尾巴倒吊在水晶宮後門附近的路燈上,百無聊賴地等待時,耳畔傳來一陣撲閃翅膀的聲音。

    他抬起頭一看,那是沐言的大白鳥海德薇,傻鳥正歪著脖子瞪他。

    “看什麼,傻鳥,你除了咕咕咕又不會說話。”塔林人抱著腦袋,彎著上半身,像蕩秋千似的來回搖擺,一副得意的樣子。

    “嘿,瑞奇,是我!”

    “臥槽——”

    海德薇張開嘴,傳出沐言的聲音,瑞奇被驚的從路燈上掉了下去,還爆出一句學自沐言的口癖。好在塔林人眼疾手快靈巧地翻身,像根羽毛一樣飄飄落下,完成一套難度極高的體操動作。

    “你是要嚇死我麼?”

    “沒功夫跟你貧,幫我攔住奎因,我們可能要進去搶人了。”

    “攔住?”瑞奇轉身看向從遠處走來的奎因,掂了掂手裡的短劍。“幹掉可以嗎?”

    “千萬別,我們還要靠他潛入呢。”

    “沒問題。”

    塔林人滿口答應,然後悄無聲息地靠近奎因,從背後一手刀打暈了他。

    趁著奎因還沒倒地,瑞奇突然現身,變回那副黃牙皺臉佝僂著背的猥瑣樣子,一把摟住他,驚慌道:“怎麼了,奎因先生?你醒醒啊!醒醒啊!有沒有人,有沒有醫生!”

    因為巡夜的衛兵剛從這裡經過,所以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來,瑞奇呼喊無果,“只好”無奈地扛著奎因走向水晶宮後門。

    “開門啊!你們的奎因先生暈過去了!快來救救他!”

    他的嚷嚷聲很快引來了裡面的侍衛,透明門頓時不滿好幾雙遲疑的眼睛。他們都認識奎因,但不認識瑞奇,不知道這門該不該開。

    “還等什麼?你,那個用疑惑的眼珠子瞪我的,奎因先生下午不是才從我手裡買走了奴隸嗎?”

    門裡的下人瞬間將目光投向被他指著的人,那名守衛頓時有些緊張。

    “您,您是瑞奇先生?”

    “沒錯,是我,你不記得了嗎?阿瑪瑟的主人。”

    侍者有些犯難。

    “這,這事要徵求貝麗卡小姐的允許……”

    “別開玩笑了,小夥子。”瑞奇打斷他,露出一個淫蕩的微笑。“你知道為什麼奎因是護衛,而你們只是看門狗嗎?做人要有點眼色,你們知道貝麗卡小姐為什麼買我那漂亮的小奴隸嗎?你們猜猜他們兩個現在在做什麼?你還要去打擾她嗎?”

    守衛臉上的遲疑消散了大半,但還有些猶豫。

    “那……”

    “這樣吧。”瑞奇大方地擺擺手道:“我和奎因先生也認識,就把他放在這兒,我離開。你們打開門把他接進去,治好後告訴他是我送來的就行,大家朋友一場,我也不讓你們為難。”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將奎因扔在地上,轉身離去。

    過了好一陣子,裡面的侍者才打開法陣,透明的水晶門緩緩升起,出來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抬奎因進去。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炸開一叢銀色的粉塵,一道流光快速劃過,每個下人的腦後都遭到重擊,應聲倒地。

    就在他們即將倒下的時候,幾團柔軟的氣元素從地面上爬起來,穩穩地接住眾人,然後順著他們的四肢慢慢蔓延、包裹,就像木制傢俱外麵包了一層防護用的泡沫板。

    幾個圓滾滾的泡沫人笨手笨腳的直起身子,像之前那樣站好,氣元素逐漸變得透明,絲毫看不出異常。這樣一來,雖然幾個人都閉著眼睛,但遠遠看上去和正常護衛沒什麼不同。

    這時瑞奇和沐言同時現身,後者埋怨道:“不是說好了‘潛入’嗎,怎麼我一來就發現你跟別人動起手來了?”

    塔林人一本正經道:“年輕人,不要試圖教育一位偉大的刺客。思維不要那麼狹隘,任何不被發現的進入都叫‘潛入’,所以理論上我把裡面的人全幹掉也叫潛入。”

    沐言撇撇嘴,不去理他。

    ……

    酒窖裡,阿瑪瑟身上正在發生異變。

    似乎得到了某種力量的增幅,船舵一點點擠進他的後背,同時暴虐的情緒也在不斷干擾精靈的理智,在發現記憶對他徒勞無功後,這些負面情緒又變成了嘈雜的話語聲,咒駡、哭泣、憤怒的吼叫應有盡有。

    但阿瑪瑟卻發現自己體內的力量在慢慢增強,就像在月色下修煉時身體裡的能量一點點強化骨骼和肌肉一樣,但遠比那高效的多。

    硬要舉例的話,大概就是自從重塑身體後突然有了領域那種速度,沐言解釋說那是來自夏穆的補償,他說了一串自己聽不懂的話,最後只能大致理解什麼是“經驗”——一種快速提升等級的能量。

    現在似乎有一種同樣的力量灌入身體,因為背後劇烈的疼痛,他的感官異常敏銳,所以能清晰察覺到這一切。

    慢慢地,精靈感覺到一股暖流,仿佛那股能量有了實體,從後背流淌過來,逐漸遍佈四肢,讓他舒服的想要呻【諧】吟出來。

    力量遍佈身體,就像密封的蓄水池裡充滿了水,急需一個宣洩口,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釋放。

    接著怪異的一幕發生了,在齊格飛看來,眼前突然被銀光充滿,仿佛整個世界都堵上了一層雪亮的銀白色,高貴,神秘,原本連接著阿瑪瑟後背的藤蔓此刻像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他還看到,自從藤蔓離開後,船舵仿佛失去了傳輸營養的臍帶,在銀光的照耀下迅速乾癟,枯萎,最後化成乾巴巴的血痂黏在阿瑪瑟背後。

    至於貝麗卡,在精靈展開領域的瞬間,光幕就碎了,她完全不知道此刻的酒窖裡發生了什麼。

    “怎麼會這樣!?”

    女人尖叫道,失手把高腳杯摔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並沒有摔碎。失去監控後她看起來有些驚慌,手忙腳亂地打開櫃子,一口氣抱著好幾瓶紅酒踉蹌著跑過來,卻不小心被剛才扔在地上的高腳杯絆了一下,懷裡的紅酒一股腦都扔進了壁爐,連木塞都來不及打開。

    “不——”

    這下貝麗卡更加慌亂了,或者說臉上露出絕望之色。

    原本溫順的火焰在觸碰酒液後突然升騰起來,橘黃色逐漸加深,變得如酒液一般血紅,隱約凝聚成一個鬼臉,在壁爐裡來回衝撞,看樣子被無形的結界擋住了。

    “哢嚓”一聲,透明的結界上出現了一道裂縫,還在不斷擴大。

    “該死!吸了這麼多血,不是要你背叛我的!!”

    貝麗卡對著壁爐大喊道:“我要是死了你也跑不了!別忘了這裡可是瓦丹城腹地!你會被那些商人榨得乾乾淨淨,然後扔進冥河裡!”

    鬼臉遲疑了一瞬,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不再衝撞。

    “很好。”貝麗卡站起來,恢復了原本鎮靜的樣子。

    “現在,把下面那個人類變成我的奴隸,但不要傷害他。”

    鬼臉露出一個極其人性化的笑容,沖她擠眉弄眼一陣,然後縮了下去。

    見壁爐空空如也,貝麗卡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癱倒在地毯上。

    ……

    同一時刻,阿瑪瑟的領域中,原本畏縮起來的血色藤蔓又像打了雞血一樣朝他刺了過來,宛如一根根血色長矛,外表紅的發黑,還因為過於堅硬而閃著金屬光澤。

    “砰”

    阿瑪瑟長劍橫舉,劍身和藤蔓重重碰在一起,滋出一串火花,也將這道攻勢擋了回去。

    甩了甩虎口隱隱作痛的右手,精靈不禁有些詫異。

    剛才那麼快的速度,自己是怎麼反應過來的?而且這個力道……

    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實力較之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在藤蔓如潮水般的攻勢下顯得捉襟見肘。

    這時一旁的齊格飛反應了過來,他雖然看不大懂為什麼會這樣,但明白眼前這個奴隸成了叛徒,水晶宮的叛徒就應該處死。

    “你註定無法得到貝麗卡大人的垂愛了,受死吧!”

    齊格飛抄著兩把短刀朝阿瑪瑟刺了過來,精靈在聽到邁開步子的瞬間就有了準備,正打算借力彈向他解決對方,卻沒想到藤蔓速度比他還快。

    紅光一閃,齊格飛被藤蔓洞穿了心臟。

    他瞪圓的雙眼中寫滿不可思議,直到被吸成乾癟的屍體,他都沒明白為什麼藤蔓會對自己出手。

    如果他知道貝麗卡那句“但不要傷害他”的指令的話,可能會氣的活過來吧。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6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可饒恕
    水晶宮外面,兩道遁入影界的身影沿著沐言從薩魯腦子裡獲得的路線一路向下,現在已經摸到了水平面以下,距離阿瑪瑟所在的酒窖越來越近。

    兩人這一路走的十分安穩,巡夜的守衛都被瑞奇打暈了,然後沐言做一層氣元素支架幫他們站穩,這麼看來,的確算得上是“潛入”。

    薩魯記憶裡有一條十分熟悉的路,他似乎走了無數遍,但路的盡頭有什麼卻不得而知,也許那段記憶消散了,也許他也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一點沐言也無從得知。但他能確定的是,沿著這條深邃的走廊走下去,盡頭有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越靠近答案,他就愈發感覺到一種悠久亙古的氣息,很熟悉但又摸不著頭腦。這一點似乎塔林人也察覺了,平時話嘮似的瑞奇也停止了講話。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凝重,加上走廊裡的荒漠法陣對感知的隔絕,沐言走得越來越慢,到後來乾脆停了下來。

    “怎麼了?”瑞奇問。

    “前面可能有問題,我們需要探路的。”沐言回答道,扭頭看著身後。

    “探路的?”

    瑞奇不明所以,但過了一會兒他就明白了。一個肥呼呼的雪白身影從遠處飛了進來,正是隨兩個人進來後就蹲在外面發呆的海德薇。

    “你……不擔心它?”瑞奇似乎有些不忍。

    “一個要暗殺掉所有守衛來完成‘潛入’但被我勸住了的傳奇刺客,現在覺得讓一隻寵物鳥去探路很不忍心?”沐言有些哭笑不得。

    “那隨你。”瑞奇聳聳肩。“我只是和它呆久了,有感情了。”

    瑞奇說的沒錯,作為隊伍裡最出色的斥候,來瓦丹城的一路上都是這一人一鳥在充當探子。

    “放心,它可是勇敢的海德薇。”沐言笑道,然後把肥鳥扔了出去。“這可是我的鳥。”

    “嘖,你的鳥會飛,真了不起。”

    “閉嘴!”

    沐言白了他一眼,跟塔林人呆久了才能發現他煩人的隱藏屬性。

    “撲嘩嘩”,海德薇向著黑暗勇敢地飛了過去,它身上發出淡淡的白色螢光,照亮了四周。

    螺旋狀走廊的盡頭是一扇結界門,海德薇在結界前“嘭”的一聲炸開,形成的元素真空地帶讓結界門上的元素開始潰散,強大的吸力讓原本緻密的元素變得稀薄,就像一面密不透風的牆上出現了許多孔洞。

    與此同時,這時還未重新生成,依舊是元素態的肥鳥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這道門,就像流水穿過麵粉篩一樣隨意,既沒有破壞,也沒有引起警報。隨後,新生的海德薇在結界門另一端彙聚。

    它抖了抖羽毛,繼續往前飛。

    但接下來,借它的眼睛,沐言看到許多不寒而慄的東西。

    這是一個大廳,四米多高的天花板上每隔兩三米就鑲嵌著一塊嬰兒腦袋大小的魔核。

    沐言認出那來自艾爾德里奇,最初是生活在冷冽穀的野生7級魔獸,後來被赫魯人捕捉,並培育成專門產出魔核的工具。

    艾爾德里奇是一種吞噬性極強的魔獸,下半身呈泥濘狀,上半身是實體,樣子取決於它最近吞噬的生物。自從被赫魯人捕捉圈養後,這種神奇的魔獸就只有下半身了。赫魯人會將各種蘊含能量的垃圾喂給它吃,最後在其體內孕育出魔核,再採集。

    這種魔核往往十分圓潤飽滿,幾乎不含雜質,赫魯人會在上面刻出三十道螺紋,就像電池電量的刻度一樣,每用完三十分之一的能量,就暗下去一道,設計的十分巧妙,而每三十分之一的能量,也被計作一艾爾。就像電費一樣,瓦丹城的魔費是400金幣/艾爾。

    幾天前沐言和格雷澤所在的那家金羅勒葉賭場,24小時不間斷營業,荒漠法陣開啟一周的魔耗是50艾爾,也就是不到兩顆魔核。然而現在,這牆上密密麻麻鑲嵌著的魔核,少說也有上百枚,而且它們光芒暗淡下去的速度,就像開閘洩洪一樣迅速,鬼知道這是在給什麼東西供能。

    借著這些魔核發出的微光,周圍充滿綠色液體的罐子看的一清二楚。

    那裡面都是各種器官,被泡的發白,沐言很確認,大多數都是獸人的野獸特徵,比如野牛人的角,狼族人和虎族人的耳朵……不少罐子裡甚至泡著生長了半截的獸人,殘缺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彙聚,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編織骨骼和肌肉一樣。

    他想起自己經歷過的故事。沐爸和沐媽為了省錢給他治病,把做飯切剩下的一些蔬菜根莖埋在醫院陽臺的人工土裡,過不了多久就會長出新的。

    現在,這些獸人的特徵器官正在扮演類似的職能,即種子。

    “這個女人……她是魔鬼嗎?”

    光是看著沐言就感覺怒火湧上頭頂,雖然不知道她用了怎樣的方法可以這樣“培養”獸人,但將生命視為園子裡的韭菜來定期收割是他無法接受的。

    晨星的圖書館裡有本書叫《遠古的號角》,講述的是野牛人部族的演變歷史,其中提到“這種獸人在信仰曆588年後定居在卡德拉高地靠近霍加斯雪原的地方,因為減少了熱性植物的攝入和風霜侵蝕,他們的牛角逐漸毛糙,不復以前的光滑,而且經過兩代人的演變,角跟也長出了棕色的茸毛來保暖……”

    眼前這些牛角,清一色的光禿禿。很顯然它來自於一位古老的野牛人,按照這個生長速度,這副角裡生長出來的獸人不知道已經被收割幾茬了,難怪她有源源不斷的獸人戰士,這兒的培養罐放眼望去有至少數百個,從裡面足夠篩選出身體強壯的個體。

    瑞奇發現了沐言的異常,以為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警惕地環顧四周。塔林人突然動了動耳朵,他注意到遠處有人來了。

    “躲起來。”他提醒道,沐言從憤怒中醒過來,和他一起藏了起來。

    過來的是尼奧和那位巫師護衛,兩人身後還跟著四五個人,都腳步匆匆,略顯慌亂。

    沐言和瑞奇故技重施,跟在兩人後面,在他們打開結界門的瞬間將兩人打暈,沖了進去。

    五六個七十多級接近傳奇的戰士在傳奇刺客面前孱弱的就像小孩子一樣。

    穿過結界門,瑞奇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但比起沐言,對氣味和聲音更加敏感的塔林人絲毫不受荒漠法陣干擾,迅速發現了異樣,抓著沐言就往一個方向跑。

    “怎麼了?”沐言問。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瑞奇臉色凝重。“我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非常有力度,是一顆很可怕的心臟。”

    “心臟?”

    “沒錯,而且還有血液流動的聲音,你難道聞不到血腥味嗎?”

    沐言仔細觀察罐子,這才發現,每一個液體培養罐下面都連通著一根赤紅色的管子。這時兩人左手邊一個罐子裡傳來一聲沉悶的怒吼,一個仿佛“成熟”了的獸人突然睜開眼睛,雙手握著脖子,痛苦地吐出一串氣泡。

    他的掙扎仿佛驚動了什麼東西,罐子底部冒出來一根藤蔓,在他的大腿上試探性刺入。痛苦讓獸人繃緊了肌肉,但依舊於事無補,藤蔓就像尖刀捅進牛油塊一樣隨意。緊接著藤蔓似乎對測試結果很失望,果斷向上攀附,如蟒蛇一樣纏繞著新生的獸人,尖端從他的喉嚨刺入,獸人拼命掙扎卻無濟於事,只能慢慢垂下手臂,接受死亡的命運。

    然後,他的血肉一點點分解,被吸收,最後留下兩個帶著肉茬的光禿禿的角,在綠色的液體中重新生根發芽。

    整個過程沒有滲出一滴血液,液體始終保持澄清。

    沐言看清了,下面那根本不是什麼軟管,那是藤蔓,那就是剛才刺進去的藤蔓暴露在外的部分。現在,來自獸人的血肉被當成營養物質輸送沿著藤蔓向遠處輸送。

    沐言急忙用法師之手把地上的木質地板掀翻,兩人追著藤蔓一路向前。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6
第一百一十八章 詭異的心臟
    “你不擔心阿瑪瑟嗎?”奔跑的路上瑞奇問道。

    “稍微有那麼一丟丟。”話是這麼說,但沐言臉上完全看不出擔心的樣子。

    “這麼說吧,我檢查過老師背後的烙印,如果貝麗卡用來囚禁奴隸的東西和它同源,那這股力量對阿瑪瑟來說還有好處。”

    “你是說……毒藥反而大補?”

    “可以這麼理解。”沐言撇撇嘴,看向因為靠近心臟而有規律震顫的藤蔓。

    “只是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幹什麼用的,如果烙印裡混進了其他東西,那阿瑪瑟就不一定能吸收它了。”

    兩人交談間來到了大廳邊緣的一度牆上,地板被沐言掀起來,露出下面如葉脈般彙聚過來的藤蔓,這些輸送管道一樣的存在不斷將營養送到這面牆後。

    同時他也察覺到周圍的元素密度非比尋常。抬起頭,沐言發現天花板上魔核中散發出的魔力全被這面牆吸走了。

    理論上這裡的元素流動應該很湍急才對,就像四面八方彙聚過來的河流併入大海,但此刻元素卻很平靜,只是有些駁雜。

    艾爾德里奇的魔核中儲存的是來自赫魯的澎湃元素,而現在周圍縈繞的卻是死寂元素與澎湃元素的混合物,這種駁雜的現象讓他有了一絲聯想。

    “鬼知道這面牆後面是什麼,你確定要去看看?”瑞奇問。

    “瑞奇先生害怕了?”

    “放屁!”塔林人不屑地笑了聲,一對黑白短劍猛的刺入牆體,劍身在另一端相交,隨後劍上黑白兩色能量相遇,“砰”的一聲發生爆炸,這面遮掩了秘密的牆瞬間被破開。

    就像他當初坑剛鐸一樣,散華和夜叉接觸時能量不均造成的爆炸足以讓傳奇刺客陷入短暫的眩暈。

    這面牆至少有一米多厚,爆炸掀起四散的殘渣和塵埃,被沐言擋在半球形風盾之外。但這依舊無法阻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面前傳來。

    牆的另一邊正如塔林人所說,是一顆心臟,大到無以復加的心臟。密密麻麻的藤蔓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流淌著粘液的觸鬚織成血紅色蛛網似的脈絡,就像人體的皮膚和黏膜組織。心臟周圍伸出無數觸手黏在天花板和牆壁上,作為支撐和固定。像排泄物多過分泌物的粘稠膿血在地板上攤開,血腥味正是來源於此。

    隨著心臟的一脹一縮,響亮的震顫聲敲打著兩人的耳膜。

    “這該死的東西是什麼?”

    塔林人張大了嘴,饒是他擁有多年冒險經驗,也第一次見到這麼詭異的事物。

    沐言還沒來得及回答,眼前的巨大心臟仿佛察覺了兩人的到來,身上的軟肉一陣蠕動,竟在最中間生成了一道眼睛。

    泛著黑光的瞳仁直勾勾盯著兩人,仿佛擇人欲噬的野獸,目光中盡是貪婪。

    “歡迎來到我的國度,凡人……”

    聲音在兩人心底響起,話音剛落,瞳孔中射出一團紫黑色的光芒,避無可避。

    從外面看起來沐言和瑞奇就像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但他們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澤。奇怪的是,沐言幾乎是在這道光出現的前一秒,突然掏出了一卷漆黑的東西握在手裡。

    這面牆外,失去指令的海德薇百無聊賴地飛著,突然,身下的異響引起了它的注意。

    一截藤蔓從地下飛快地抽了出來,縮向那面牆後,留下一個漆黑的洞口。

    傻鳥看到洞的另外一面有光,就把腦袋塞了進去。

    ……

    酒窖裡,阿瑪瑟持劍立於空中,他面前是藤蔓編織出的血色身影。

    看起來精靈和之前沒什麼變化,但仔細看才能發現,他背後多了三道傷口,雖然看上去不可怕,每一道劍痕都只有柳葉大小,半個指節深,但考慮到身處領域中他的身體強度堪比金屬,這些傷痕就很恐怖了。

    那道身影同樣提著把劍,是位身材苗條的女性,看不清臉。讓精靈詫異的是,對方的劍術精妙的可怕。

    教授過程中,他感覺自己就像在落葉颯颯的枯樹下來回躲閃,一不留神就被落葉觸碰,然後身上平添一道傷口。對方簡直將機會主義發展到了極致,每一擊都如靈蛇出洞,一沾即走,根本不給他還手的餘地,而且攻勢如疾風驟雨一般,如果不是剛才硬抗三劍進行反擊,可能還換不來這片刻的休憩時間。

    “你是誰?”精靈問。雖然表面上風輕雲淡,但他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如果不是身為精靈涵養很好,他可能已經開始罵娘了。

    比如“我鬧了這麼大動靜,說好的援軍呢!你們他娘的死到哪裡去了?”

    但實際上他心裡也有一句“grwee-thehb【精靈語:混蛋】”呼之欲出。

    面對他的詢問,女劍士並未答話,而是用更加淩厲的攻勢作為替代。

    阿瑪瑟對這個反應早有預料,他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舉劍擋在身前。

    “鏘”

    兩劍相撞,女劍士的攻勢被他順利瓦解,但他來不及高興,憑感覺側過身子,劍身下壓,猛的抬起,險之又險地隔開了對方飄忽不定的劍尖。

    一時間連綿不斷的碰撞聲響成一片,頻率比剛才還高了不少。女劍士的身形幾乎消失在空中,阿瑪瑟的劍也舞出了幻影,如梨花綻放,水銀傾瀉。配合他不斷扭動的腰身,仿佛一位(平胸)少女在月下獨舞。

    在對方又提升了一個檔次的速度面前,他已經沒工夫去思考了,每一次格擋全靠臨時反應和直覺,這樣下去一旦出現失誤,就是斷層似的崩潰。

    更不要說他的領域無法維持太久。

    但這樣高強度的戰鬥也是有好處的,驟然提升等級的他在高壓下已經逐漸熟悉了膨脹的實力,面對生死考驗,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准傳奇”踏入了傳奇劍士的大門。

    雖然這沒什麼用,該打不過還是打不過……

    一個判斷失誤,阿瑪瑟被擊中側臉,這次金屬化身軀沒法再幫助他了,深可見骨的傷口中鮮血噴湧而出,然後他就發現這股血液不受控制地飄向對方,融入她的身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阿瑪瑟發覺在吸收了血液後,對方身體凝實了幾分。

    不,這不是錯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對方會越來越強。

    精靈緩緩吐出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長劍一抖,放棄防守首次主動出擊。

    “噗噗噗”

    女劍士一連三劍毫無阻攔地捅在他身上,阿瑪瑟卻突然腳步一錯,身子矮了半截躲過攻擊,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扭動腰身,手裡的劍挽出一朵劍花,清冷如月色的劍光頓時籠罩了血色身影的全身。

    然而對方鬼魅的身形也並不全是拿來進攻,防守亦是如此。她在阿瑪瑟劍下輾轉騰挪,兩人就像配合默契的舞者。

    但在阿瑪瑟的劍從她背後掠過時,仿佛切斷了什麼東西,鮮血頓時從空氣中噴薄而出。同時數根藤蔓的輪廓也被鮮血勾勒了出來。

    阿瑪瑟這才發現,對方背後連接著數根透明的藤蔓,此刻被自己劃斷,女人就像失去了臍帶的嬰兒,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

    精靈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好機會,一劍朝對方後心紮了過去。長劍透體而過,女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頓時化為一灘血水。

    就在他松了口氣的時候,被切斷的藤蔓突然從背後卷了過來,捆粽子似的將他綁的嚴嚴實實,長劍也掉落在地上。

    “嘖,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

    被沐言捆習慣了的阿瑪瑟此刻根本不畏懼這種小兒科的囚禁,源自精靈與生俱來的魔法天賦讓他在掌心凝聚出一把冰刀,雖然這連一環法術都算不上,但足以隔斷縛住雙手的藤蔓。

    冰刀在領域的催化下外面鍍了一層金屬,鋒利無比,藤蔓應聲斷開,幾息之間,他就順利從捆綁中脫離了出來。

    見勢不妙,藤蔓從天花板上縮了回去,見它有封住洞口的跡象。精靈挑起齊格飛乾癟的身體扔了過去,順利卡在洞口,藤蔓只好放棄抵抗,一路逃竄。

    阿瑪瑟唰唰幾劍豁開洞口鑽了進去,發現這是一條深邃的甬道,不知通往哪裡。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進去時,甬道另一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咕?”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8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污染的伊格諾斯
    沐言和瑞奇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身處一片主色調為紅的空間裡,頭頂是旋渦狀的天空,扭曲的黑紅兩色雲層看起來厚重,深沉,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

    腳下的紅褐色大地由藤蔓編織而成,透過空隙可以看到下面來回流動的膿血。

    周圍空無一物,空氣中充斥著甜膩的味道,令人作嘔。

    “學者先生,我們這是在哪兒?”瑞奇問。語氣帶著一分揶揄。

    沐言也不遑多讓,反唇相譏道:“冒險經驗豐富的偉大刺客瑞奇·馬丁先生,這種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

    “我們在剛才那個怪物的肚子裡。”瑞奇篤定道。

    “你能說點有用的嗎?”

    “比如?”

    “比如怎麼出去,畢竟我們還要救阿瑪瑟,可憐的精靈可能已經晚節不保了。”

    “我還以為你把他忘了。”瑞奇撇撇嘴,握了握散夜對劍,試圖做點什麼。

    沐言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捂著耳朵跳到一旁。

    “你又要爆破了嗎?”

    “廢話。”瑞奇故技重施,兩把劍切豆腐似的插入地下,然而想像中的爆破並沒有發生,劍身上也沒有流轉黑白兩色的能量。

    氣氛有些尷尬,但也印證了沐言的猜測。

    他俯下身子拍了拍塔林人的肩膀。

    “我們現在是意識體,也就是說這兩把劍是假的。”

    “怎麼會——”

    瑞奇話還沒說完,突然間山搖地動,藤蔓紛飛,兩人被震的東倒西歪,險些站不穩。

    沐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試圖彙聚元素讓兩人飛起來,但卻辦不到,發出的指令石沉大海,他第一次感覺不到元素的存在,就像一個絕緣人。

    這不對啊,即便在風之蒼穹的試煉場裡,在夏穆組織的競技場裡,即便只有意念他也能調動元素。

    就在此時,資料庫傳來一道天籟般的聲音。

    “檢測到規則類比系統(異變),是否連接?”

    規則類比系統?那是什麼?

    沐言顧不上那麼多,急忙選擇連接。

    確認連接後,他瞬間進入智械模式,面前赤紅色的世界變為黑白兩色,線條和數字傾瀉而下,隱藏著無數秘密的世界在他眼中無比清晰。

    同時,他也看到了那雙浮於空中的巨大眼睛。

    眼睛和他對視時明顯露出一絲驚愕,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沐言能看到他。

    但奇怪的是,此時的沐言並未像之前進入智械模式時那樣心智冰冷,除了視野的變化,思維的活躍之外,一切七情六欲依然存在。

    “嗨?”

    他還有空對那雙奇異的眼珠子揮揮手。

    “不——凡人,你怎麼會看見我!”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震耳欲聾,塔林人出色的聽覺讓他的耳膜差點被震破。

    “我為什麼不能看見你?”沐言咧開嘴笑了笑。

    “讓我猜猜你的名字,我是不是該稱呼你為伊格諾斯閣下呢?雖然這樣稱呼一棵樹有些奇怪。”

    感受到那面牆外駁雜的元素時他就有了這種猜想,不同于伊莫特魯將死寂元素轉化為澎湃元素,這棵種植於暗之幽淵的死亡之樹擁有相反的功能。也只有它,或者說他能如此鯨吞數千艾爾的魔能了,那些魔核提供的能量雖然龐大到足以支撐整座瓦丹城的運轉,但對這樣一個貪吃的傢伙而言還是太少了。

    想想伊莫特魯的體型,雖然面前的伊格諾斯並不完整,但也足以想像他的輸送量。

    貝麗卡能從冥河撈到靈魂的原因也在這裡,既然夏洛克的行為證實了死寂元素可以作為防水外衣,那盛產死寂元素的伊格諾斯怕是能為這女人提供製造一艘防水艦隊的元素量。

    ……

    沐言的話似乎起了效果,那雙眼睛微眯了起來,它的眼皮乾枯似樹皮,上面虯結著褐色的血管。

    原本隱匿在空中的東西此刻顯現了出來。

    那是一棵樹,如伊莫特魯那樣古老的樹,樹幹由粗壯的藤蔓編織而成,但它明顯小了一截,而且樹幹上長著一雙眼睛和一個嘴巴,外面還有一顆心臟。

    兩人腳踩的地面是由它粗大的根系編織而成,就像伊莫特魯方圓數千米內崎嶇的金色土地一樣,如同一個人的腳背,向上連接著腿和軀幹。

    瑞奇看的目瞪口呆,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沐言的大腿。

    “別告訴我這是我弄出來的。”

    “軍功章有你一半。”

    兩人交談間,伊格諾斯開口了。

    “凡人,你什麼會認識我?”

    “這棵樹會說話!?”瑞奇驚的合不攏嘴。

    “你剛才不就聽到了?”

    “可我沒想過它會用嘴講話!”

    “那你以為他的嘴是幹什麼的?”

    “吃飯?”

    沐言有些無語。

    “……怪不得烏諾喊你舅舅。”

    伊格諾斯被兩人華麗地無視了,他很憤怒,藤蔓都在震顫,就像被氣到發抖的鬍鬚。

    “回答我!凡人!”

    瑞奇扯了扯沐言的褲子。

    “那棵樹看起來好像生氣了……怎麼辦,他在問你還是問我?”

    沐言覺得不能再貧下去了,走上前道:“伊格諾斯閣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暗之幽淵以外的地方,難道這年頭樹也可以自由走動了嗎?”

    “那是個囚籠!”伊格諾斯似乎回想起一些不好的事物,恐懼和厭惡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凡人。他們都不認識我,但你不一樣……”

    “果然是你這傢伙,還什麼分我一半……”瑞奇小聲嘟囔道,他的牢騷被這棵樹聽到了,紛飛的藤蔓像鞭子一樣抽過來,似乎要給塔林人一點顏色看看。

    瑞奇也不躲避,黑白兩色的對劍舞的密不透風,向他襲來的藤蔓紛紛被斬落。

    “那是我的寶貝!!你們這些該死的賊!”

    伊格諾斯大喊道,瑞奇還以為他說的是那些藤蔓,挑起來幾簇朝他扔了回去。

    “還給你,會說話的樹。”

    藤蔓殘片窸窸窣窣砸在伊格諾斯臉上,不少還被塔林人扔進了嘴裡。這一舉動無異於用吃剩的瓜子花生殼砸別人臉,伊格諾斯感覺自己被人侮辱了。

    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

    很顯然他指的不是這些,而是瑞奇手裡的劍。

    憤怒的古樹將周圍的藤蔓卷了起來,地面瞬間如同翻滾的藤海一樣波濤洶湧,塔林人知道自己闖了禍,正想抓著沐言逃竄,或許說“衝浪”更合適一些。但他卻發現沐言一動不動,臉上還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得,一般這個笑容出現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沐言突然伸出手,攤開一本漆黑的古卷,正面氤氳著深邃的暗色光芒,看起來十分神秘,與這片暴虐的空間畫風不符,但散發出的古老氣息卻如出一轍。

    畢竟它取材自後者,就像蘭斯洛那把木劍來自伊莫特魯一樣。

    坎圖沙一出,原本波濤洶湧的藤海瞬間安靜了下來,伊格諾斯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誰,這並不重要。”沐言說道:“你只要知道自己不是為殺戮而生就夠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9
第一百二十章 系統?
    從他選擇確認連結到“規則類比系統”後過了很久,沐言發現視野中多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比如當他將注意力集中在坎圖沙上時,右下角會浮現出一行淡綠色的文字描述。

    “

    古卷·坎圖沙(當前持卷人:蘇利亞·埃德華茲):取材自死亡之樹伊格諾斯的幼苗,是規則類比系統管理員許可權的象徵,持有者(生者)主動使用後靈魂綁定,成為持卷人(可主動解除綁定)。賜予持有者進入暗之幽淵的許可權。

    被動技能:規則類比空間管理員身份:對完整空間,亞空間以及一切衍生模擬位面擁有第一優先順序的控制許可權。

    主動技能:

    「榮耀即吾命」:前提:持卷人為生者。對即將消散的無主靈魂使用,通過等級判定後可接納為守卷人靈魂。當前守卷人數目:45。

    「以血還血」:前提:持卷人為生者。當自身生命值不低於400點時,獻祭一半生命召喚一名與持卷人傳承同一血脈的守卷人靈魂,繼承生前90%屬性,免疫物理攻擊,無法調動元素。當自身生命值上限低於400點時,獻祭一半生命值上限完成召喚。

    「死亡喪鐘」:前提:持卷人為亡者。對任意靈魂使用,無需等級判定,但抹除靈魂大部分記憶接納為守卷人靈魂。當前守卷人數目:45。

    「守墓人低語」:前提:持卷人為亡者。犧牲祭品50%-100%生命力召喚與之傳承同一血脈的守卷人,完美繼承生前所有屬性。

    評價:知道什麼是掛比嗎?當你看到這行字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了。

    ”

    此外還有一行淡淡的系統提示刷了過去。

    “古卷·坎圖沙持有者與持卷人身份不符,開啟二重判定……”

    “判定中……”

    “持有者對持卷人蘇利亞·埃德華茲聲望為‘愛慕’,判定通過……”

    當初第一時間看到這些東西時,他以為是系統活了,然後第一時間對夏穆發出呼喚。

    但結果顯然是他想多了,不僅夏穆沒活,連資料庫都仿佛被覆蓋了。他發出的所有呼喚都石沉大海。

    短暫的驚詫和興奮過後,他很快冷靜下來。

    視野裡現在有兩種資訊,一種是所謂“規則類比系統”提供的文字描述,和以前系統的功能十分類似,而另一種,則是智械模式自帶的數位和線條。

    如果是真正的“系統”,或者說《黃昏紀元》裡自帶的ui介面,這兩者絕對會相容的很完美,絲毫不顯得突兀。雖然他離開系統許久了,但那畢竟是玩了六年多的遊戲,閉著眼他都能把介面ui腦補出來。

    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兩者完全不在一個畫風上。就像主色調呈銀灰色,現代感十足的流線型跑車身上貼了許多卡通圖畫,還是五六十年前的國產兒童動畫。

    和遊戲中的系統,或說來到洛坎後他自帶的系統相比,眼前的規則類比系統似乎只是一個雛形,文字沒有若隱若現的邊框、底色,字體也看著彆扭,而且出現的位置也不對。

    遊戲中的所有描述都浮於物品旁邊,雖然是平面文字,但呈現方式卻是三維的,而且隨物品移動智慧跟隨,再加上透明度和顏色都是維爾福官方邀請人機互動方面的專家精心調適過的,最符合玩家遊戲體驗。

    但現在,這些描述不是出現在左下角就是右下角,感官上十分彆扭。

    再一個,遊戲中的物品評價可不會說什麼“掛比”之類的,維爾福再怎麼沒節操,也是一個有底限的公司,開掛這種東西是遊戲的大忌,尤其是mmorpg。21世紀七十年代本就是mmorpg沉寂許久的年代,如果不是維爾福的《黃昏紀元》異軍突起,可能許多人都會忘記這種遊戲模式,官方完全是在逆潮流而上,他們怎麼還敢講這種話引的遊戲媒體口誅筆伐?難道浸入式虛擬體驗還不夠那些文人黑的?

    再舉個例子,當初夏穆用黑檀之寒時說過那是僅存在後臺資料的神器,即便如此,其描述也沒有隨意到這種地步。

    更何況這還牽扯到管理員許可權,這就更扯淡了。這個在很久以前被稱作gm,在21世紀50年代光腦運算登上舞臺後就已經銷聲匿跡的東西,竟然會依附在一件道具身上?

    就好比一個作家塑造了一個人物,然後他所有的寫作技巧都被這個人物偷走了,人物死了,他也就不會寫東西了?

    難道說這是《黃昏紀元》的雛形?

    沐言轉念就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這款遊戲怎麼看都是地球上mmorpg的集大成者,光考據黨挖出來的借鑒物就不止一籮筐,比如某某世界,某某卷軸ol,某某幻想等等,如果這也是巧合,那真是太滑稽了。

    但當初瑞奇的手一點點消散那一幕始終在他眼前浮現,揮之不去……

    那宛如下線一般的場景,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他對素未謀面的暗之幽淵更加好奇了,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想到這裡,他把目光投向伊格諾斯。

    這時候恰逢地動山搖,這傢伙被瑞奇激怒了,打算收拾兩人。

    看過去的瞬間,對方的資訊也浮現在右上角,非常礙眼。

    這該死的ui。

    “

    伊格諾斯之心(異變):規則類比系統的運算核心,因機體高度破損而暴露。

    物品描述:負責#¥%@……臣服於我,顛覆這個世界。血肉只是累贅,精神得以永存……@#%*

    ”

    沐言看到這串資訊以後愣了半天,很快就意識到內容被人篡改過。

    很顯然,伊格諾斯之心原本是光腦處理器一般的存在,現在卻變成這種怪物。

    “我是誰,這並不重要。”

    沐言對發怒的伊格諾斯說道,同時借由坎圖沙發出指令。

    “檢測到空間異常:當前管理員數目為2,是否重置?”

    這句耳熟的回饋不禁讓他百感交集。

    “重置!”

    他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指令,就像當初在意識空間,在風之蒼穹那場試煉中一樣。

    雖然資料庫不在,夏穆不在,但他知道自己即是這片空間的主宰。

    “重置完成,空間異常消除。當前管理員數目為1。”

    原來當初夏穆聽到的是這種提示音。沐言撇撇嘴,舉著坎圖沙對伊格諾斯說道:

    “你只要知道自己不是為殺戮而生就夠了。”

    震顫不已的大地瞬間安靜下來,塔林人緊張地拽著沐言的褲子,略顯詫異。

    伊格諾斯的眼裡也充滿震驚,以及……一絲絕望。

    ……

    阿瑪瑟順著甬道鑽過來,海德薇激動地圍著他轉來轉去。

    “我的兩位‘援軍’呢?”精靈不無嘲諷地問。

    既然肥鳥出現在這兒,那沐言也不遠了。

    海德薇朝那面牆的方向飛了過去,阿瑪瑟急忙跟上。

    在用瞳仁發出的光將兩人攝了進去後,伊格諾斯用藤蔓將牆上的破洞封了起來,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層蠕動的血色肉壁。

    阿瑪瑟抬起劍正要破開,海德薇卻“咕”了一聲撲扇雙翅撞了上去。

    “嘭”的一聲,勇敢的海德薇炸了。

    “嘖,法師可真浪漫。”阿瑪瑟忍不住歎道。

    可他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海德薇復原,也沒等到海德薇復原時形成的一小片元素真空地帶。

    傻鳥的靈魂虛影飄在空中,看上去有些疑惑。它費了好大功夫才想起來自己一天一次的復原機會用掉了,現在技能還在冷卻。

    阿瑪瑟透過海德薇炸開的洞瞥見沐言兩人的身影,劍光閃過,肉壁上被他切開一個正方形大口子,但還沒等他進去,就不斷有藤蔓從裡面鑽出來編織似的縫合著。

    四周突然黑了下來,仿佛夜色降臨。清冷的月光照在洞口,來回穿梭的藤蔓上鍍了一層霜,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借由銀之領域製造的機會,阿瑪瑟撞破凍僵的藤蔓,宛如破窗而入的特警,連在地上滾一圈的多餘動作都沒有就完美落地。

    一抬頭,他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巨大心臟伸出的藤蔓就停在兩人太陽穴附近幾公分處,沐言和瑞奇雙眼無神,呆呆地注視著前方。

    從他們的朝向和站姿阿瑪瑟判斷是這顆心臟控制了兩人的思維,提著劍就刺了上去。

    “說好的你們來救我呢?”

    精靈小聲抱怨著縱身躍起,劍尖鍍上一層銀光,毫無阻攔地刺進了心臟。

    一股濃稠的鮮血頓時飆射出來。

    ……

    時間倒回幾分鐘以前,控制住了伊格諾斯之後,沐言將手貼在它的樹皮上。

    “你明白發生了什麼,對嗎?伊格諾斯閣下。我想知道有關‘規則類比系統’的一切,它是誰建立的,你是被誰帶出來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及……關於你自己的那些描述,是你改的吧?”

    聽到前面那些,伊格諾斯都沒什麼反應,但最後一句讓他突然瞪圓了眼睛,對沐言怒目而視。

    “你有什麼話要說對嗎?那我放開你……”

    然而沐言一解禁,一連串髒話就從這棵樹嘴裡彪了出來。這其中大多是赫魯語,還夾雜著幾句不倫不類的獸人方言,不光沐言被罵懵了,連瑞奇這種老油條子都聽的一愣一愣。

    不得已,沐言只給再給他塞一條抹布。

    “如我所言,你不是為殺戮而生。但如果你不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會考慮自己動手。”

    沐言放在樹皮上的手威脅似的微微用力。

    “雖然你是一棵樹,但進化出神智後就擁有了靈魂。很不巧,我是一名攫魂者。”

    這句話仿佛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伊格諾斯眼裡的抗爭消退了,轉而是怯懦和畏懼。

    “我不想死,救救我……”

    一道聲音在沐言心底響起,他正想鬆開對方嘴裡的抹布,伊格諾斯突然瞪圓了雙眼。

    它的樹皮開始燃燒起來,整片空間也在沸騰,扭曲,天空下起火雨,地面接連塌陷,仿佛世界即將毀滅。

    “救救我……”

    伊格諾斯不受控制地發出哀嚎。

    沐言的管理員許可權此刻完全起不了作用,左下角系統提示幾乎刷屏。這ui設計的簡直要命,系統提示一多,佔據了幾乎大半個視野。

    “虛擬空間受損,完整度75%……”

    “虛擬空間受損,完整度44%……”

    “虛擬空間受損,完整度10%……”

    這種外力造成的惡果不是管理員許可權能夠阻止的,他感覺眼前這一幕和遊戲關服前極其相似,要不了多久他和瑞奇就會被強制退出。

    “對不起,伊格諾斯。”

    他將手貼在伊格諾斯的樹皮上,精神力如暴風一般席捲而過。

    “趁現在!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伊格諾斯在瀕死之際,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斷斷續續的資訊傳來。

    “我……只是渴望自由……”

    “說重點啊喂!”

    “滅,滅世者……”

    “奧杜因?”

    “他知道……未來……他承諾我……不會滅亡……他……騙了……我……”

    沐言愣了片刻,隨即耳邊傳來警告聲。

    “警告:虛擬空間破壞,強制下線……”

    幹!

    沐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只能任由意識被黑暗吞噬。

    兩人眼前一黑,再度醒來時身處血流成河的小房子裡,伊格諾斯心臟被阿瑪瑟捅成了篩子,散落在地的碎肉上燃起蒼白的火焰。

    精靈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他身上原本質地精良的睡衣此刻破破爛爛,上面滿是血漬和劃痕。

    海德薇的虛影飛過來,落在沐言肩頭,歪著腦袋啄了啄羽毛。而它的主人臉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什麼。

    “你們兩個沒事吧?”精靈問,語氣說不出的揶揄。“說好的援軍呢?”

    瑞奇看了沐言一眼,又看了看伊格諾斯的屍體,上前把精靈拽到一邊小聲說了幾句。

    從剛才的異變和沐言與伊格諾斯的對話中,塔林人判斷是精靈的外力摧毀了那個世界。至於沐言現在便秘似的臉色,多半是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這會兒精靈如果再說些不中聽的話……為了不傷和氣,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解釋兩句。

    兩人的身高差讓他不得不跳起來勾著對方肩膀才能低語。

    阿瑪瑟臉上的戲謔逐漸消失,轉而是擔憂,還帶著些歉意。

    他走過來拍了拍沐言的肩膀。

    “抱歉——”

    “不是你。”沐言搖搖頭。

    這一切與精靈無關,只是巧合而已。真正的根源是奧杜因,就像古時候死士藏在牙根的毒藥。他一定在伊格諾斯身上留了類似的東西。

    他長舒一口氣,仿佛要將這一切暫時放下。然後換上副輕鬆的口吻:“怎麼樣,腿軟嗎,我的小可愛?有沒有做對不起依德麗爾的事情?”

    阿瑪瑟知道對方為了不讓他愧疚才故意這麼說,撇了撇嘴。

    “喂,我真不是跟你客氣。”沐言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看到屍體上的白色火焰沒,那不是你幹的。”

    “那是誰?”

    “很麻煩的敵人。”沐言聳聳肩。“不過包在我身上。”

    “得了吧,出發前你就是這麼跟我說的,現在誰救的誰?”

    “那可真是說來話長!”沐言頓時大倒苦水,指著傳奇刺客。“這傢伙著實不靠譜,說好的潛入,一路上各種悶棍伏擊,到了這兒還一言不合就爆破,我倆到底誰是法師?”

    瑞奇頓時不服氣了。

    “跟你再強調一次,不被發現就叫‘潛入’……”

    “瑞奇先生覺得這麼大動靜,我們還沒被發現咯?”

    “學者先生你覺得呢?”

    “我——”

    “我覺得沒有。”精靈站了出來,指著伊格諾斯心臟碎掉以後天花板上露出的大洞。

    “如果想驗證答案,跟我從這兒進去。”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乎同時消失,下一瞬就出現在了洞口。

    “最後一個到的學塔林犬叫?”瑞奇提議。

    沐言點點頭,還瞥了阿瑪瑟一眼。

    “成交!”

    精靈看著消失在洞口的兩人,目瞪口呆。

    “grwee-thehb!!”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19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女人和樹
    水晶宮最頂層,貝麗卡的閨房裡,這位不著寸縷的女士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從壁爐中的火焰完全消失到現在過去了十分鐘,這段時間對她來說仿佛十個小時那麼漫長。

    她癱坐在地上,因為冰冷瑟縮著身體,和往日黑天鵝似的樣子判若兩人,但也依舊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生起一股保護欲。

    貝麗卡很討厭這種面對突發狀況的感覺,自從四十多年前她那個有錢的丈夫死于一場意外後,她就非常害怕突如其來的結果。

    不管是好是壞,她都討厭。

    儘管瓦丹城的秩序維持的很好,但鬼知道那群覬覦她財富許久,滿腦肥腸的傢伙會什麼時候帶著人以搜查為名撞開水晶宮的大門,搶走她的所有金幣,甚至在她身上肆意發洩獸欲,那些人的眼神她再清楚不過了,抬頭時像唯唯諾諾的僕人,垂首時眼裡的欲火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他們這些年背地裡幹的類似事件還少嗎?如果不是那個死鬼丈夫還留下一些人手,她估計自己早就被人玩夠了扔進奴隸市場了。

    無論在什麼地方,實力都是硬通貨,即便是在瓦丹城。這裡的秩序只是流於表面的裝飾品,就像女人臉上厚厚的妝一樣。

    所以二十多年前那位神秘的東方畫師來到瓦丹時,她毫不猶豫地聽從了腦海中傳來的神秘聲音。

    “找到他,得到他身上的樹苗,你就能擁有一切。”

    於是她這麼做了,像只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鳳凰,在諸多雜毛鳥發瘋似的展示羽毛,試圖得到那名畫師來彰顯自己的魅力時,如女王般出場,冠壓群芳。

    雖然表面上依舊風光無限,但內心裡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她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將那名畫師迷的神魂顛倒,以此來得到那根樹苗。

    然後,當她把樹苗種在地下室時,奇怪的一幕出現了,她被這棵樹拉入一片瑰麗的空間中。

    說那是她生命的第二個轉捩點也不為過,那一幕她至今都銘記在心。

    那是一片明亮的天空,和赫魯截然不同,天空甚至掛著一個火爐似的東西,發出暖暖的光芒。它的周圍是如火焰般絢爛的雲彩,地上是柔軟的信風草,淡金色身軀在和風吹拂下輕輕搖曳,靜謐的仿佛能讓人融化在這時光裡。

    就在她沉浸其中時,那棵樹說話了。

    他說只要得到足夠的能量,他就可以送她去這個地方,那裡有明亮的“太陽”,晚上也有月色皎潔的“月亮”。而且人們相互信任,和赫魯比起來,那裡簡直就像傳說中海拉的神宮一樣美好。

    她只猶豫了一瞬就答應了,然後提供給對方最好的魔核。

    起初,那棵幼苗每天的魔耗只在個位數,但隨著身體的膨脹,魔耗開始越來越大,貝麗卡這才察覺到不對經。

    但作為一個出色的商人,她不會對看不到未來的領域投資,所以她第一時間中斷了交易。

    “你必須兌現一部分自己的諾言,樹先生。”女人這樣說道。

    伊格諾斯也明白自己要讓她嘗到甜頭,於是向她展示了不畏懼冥河侵蝕的死寂元素。用它們做成“盔甲”後,貝麗卡從冥河裡撈到了不少優質靈魂。

    然後伊格諾斯又蠱惑說自己擅長製造烙印,而且不同於篾潮人那種簡單粗暴的東西,他可以讓奴隸只聽從貝麗卡一人的,並且實力不會受到影響。對此貝麗卡欣然允諾。

    於是很快,她不僅擁有了大批實力強大且絕對忠誠的奴隸,還用這些獸人在競技場賺到了不少錢。

    安全感,源源不斷地財富,這些東西像毒品一樣沖昏了她的頭腦,女人對伊格諾斯的戒心降到了最低。

    縱容滋生出貪婪,她沒有發現那棵樹變得愈發奇怪,每天吸收的元素越來越多,胃口也不再滿足於虛無的能量。

    他開始索要血肉。

    “那些奴隸會受傷,會死亡,會因為傷病積累無法繼續戰鬥,貝麗卡女士。相信我,我可以讓他們像田野裡的青莧菜一樣,隨你採摘。只要種子還在,你就有源源不斷的獸人戰士,而我,只是定期向你索要一些田間的雜草而已。”

    貝麗卡仿佛突然被點醒了,她這才注意到原本那棵樹宛如長了瘤子一般,散發出腐敗糜爛的氣息,同時幾個被安放在地下室療傷的奴隸也已經不知所蹤。

    很顯然,他們已經成為了對方的口糧。

    為此,她和伊格諾斯爆發了一場爭吵,最後不了了之。冷戰期間,那棵樹停止向她提供任何援助,她的奴隸像失去了養料的植物一樣枯萎,凋謝,更有甚者,烙印都開始鬆動。一切就像那棵樹警告她的一樣:

    “如果你敢毀了我們的盟約,我會提前毀了你。”

    貝麗卡屈服了,她在地下室建造了那些罐子,開始大肆收集用於重塑身體的材料。

    那棵樹還不滿足,開始索取她的血液。

    “我需要自保,貝麗卡女士。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我曾認識你的祖先。贈與我你的鮮血吧,那會是我們共同的助力。”

    無奈之下貝麗卡只好答應。但她留了個心眼,雖然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但她將自己的血液稀釋了,這樣一來對方她就有了和對方談判的籌碼。

    果不其然,她的小心思起了作用。伊格諾斯沒料到這個女人提供的血液純度太低,他只能模擬出坎圖沙的一部分功能,像召喚守卷人一樣召喚貝麗卡祖先的血液分身,這並不足以突破她設下的結界,殺死她從而徹底掌控這座莊園。

    於是一人一樹脆弱的盟約就一直持續到今天,直到剛才貝麗卡一股腦將自己積攢的血液全扔給了對方,然後伊格諾斯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三線作戰,然後三路全崩,現在連自己也被奧杜因的火焰燒了個乾淨。

    但這一切,貝麗卡不知道。

    她只感覺心裡七上八下,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壁爐裡傳來一陣聲響,她有些激動地站起來,然後聽到“嘭”的一聲,三道人影不分先後從裡面擠了出來。

    “對不起,我第一。兩位來自洛坎的朋友。”

    “不,第一是我,你這個藍皮矮子。”

    “呵,有句精靈古語叫‘後來者居上’。”

    三個傢伙唇槍舌戰完畢才注意到面前站著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她下意識用手護著重要部位,臉上的驚愕不比三人少多少。

    沐言反應最快,三道土牆圍成一個三角形隔絕了明媚的春光,也隔絕了塔林人“欣賞”美好的目光。

    阿瑪瑟表情有些尷尬,他解下自己破爛的睡衣從牆上扔了進去。

    “我們談談吧,貝麗卡小姐。”

    這句話倒是說得無比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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