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黃昏編年史 作者:夏牧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1 16:48:0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258083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29
第五章 熊人、精靈、人類和林精(四)


    生命來自運動,生命在於運動。——古斯塔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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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一道魁梧的身影從地穴裡竄了出來。

    “蘇珊娜!”

    奧奇村長怒不可遏地沖上前去,一巴掌扇在自己女兒臉上。後者不甘示弱,反手一拳和父親扭打在一起。

    就在這時,隱約猜到些什麼的沐言不動聲色地捏好「蛛網術」,就等正主出現。

    果然,一道銀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穴裡竄了出來,眼看就要上天,幾乎是同時,沐言福如心至般一張大網罩頭撒了上去。

    嘗到了甜頭的他已經將蛛網術練到lv8(8/10),這種零環法術在接近滿級時每一級都是質變,現在的蛛絲粘稠且韌性十足,而且變粗了三倍不止,還自帶收縮功能,瞬間將那團影子兜在裡面。

    “就你這樣還想和太陽肩並肩?”沐言笑著湊上前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塵埃落定後大家才回過神來。

    “追,追蹤術在那東西身上……”妮薇拉望著蛛網裡的東西,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什麼?你不會看錯了吧?”戀人伊普溫也一臉難以置信。

    “不可能……原來我們一直追的不是夜刃豹……”妮薇拉傷心地捂著臉。

    “各位大哥,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啊!”索坎在一眾熊牆後急得上躥下跳,百爪撓心,然而被擋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到。

    好在蘇利亞聽到了他的哀嚎,上前隔著熊牆告訴了他實際情況。

    那網子裡根本不是什麼夜刃豹,而是一隻碩大的銀翼飛鷹,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罪魁禍首沐言。

    後者看到這雙人性化的眼睛,哪裡還不明白這是灰穀那群德魯伊的頭目古斯塔沃,這位森語者閣下精通變形術,常見形態有夜刃豹、水獺、梟獸、銀翼飛鷹和熊人,在嘉頓以一敵二的那場大戰中他還變成一隻羽翼由水流編制而成的鳳凰偷襲過灰燼公爵,只是沒想到這傢伙竟好這口,光天化日之下和木喉村村長的千金在地穴裡運動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他用的什麼形態。

    不過既然對方沒使出全力掙脫,他也沒點破,一人一鷹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

    另外一邊孔多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比魯上前抱著摯友碩大的熊頭,甕聲甕氣地安慰道。

    “振作一點!你還有我啊!”

    “你有啥子用哦,又不能生崽……”

    被他這麼一勸,孔多哭的更用力了。

    比魯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便扔下孔多,走過來拎著網兜問沐言:“這是個啥東西,怎麼就和蘇珊娜攪和上了?”

    “你不知道嗎?灰穀和鷹巢山的交界處有一種魔獸叫‘邪惡泰迪’,由熊怪進化而來,略懂一些德魯伊的變形術,可以變成鷹啊,豹子啊之類的。”沐言一邊胡言亂語一邊沖古斯塔沃眨眨眼。

    後者顯然迷茫了會兒,然後瞬間反應過來,應證似的變回夜刃豹。

    聽到他的解釋,三位精靈感覺自己的認知受到了挑戰,私下討論了幾句,均表示沒聽過這一茬,但鑒於沐言之前表現出來的博學和神秘,一時間也不敢多言。

    反倒是南森小隊的人都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他們這才明白,自己追逐許久的夜刃豹竟是熊怪變的。這一趟跋山涉水而來,推掉無數任務,耗費無數心血,不惜得罪了熊人部落,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不——你撒謊!”蘇珊娜一腳踹開奧奇,沖過來揪著網兜,望著裡面的夜刃豹目露絕望地喃喃道:“烏爾薩……你不是這樣的……你騙我!你騙我!”

    “對不起親愛的,為了和你在一起你我別無他法,但這個人類說的沒錯,我本來就是熊怪。”

    夜刃豹變回身形魁梧的熊怪,他看上去比孔多還要高半個頭,臉頰上長著兩道銀色的絨毛,健碩的胳膊上勒滿絲帶。

    網兜也被他繃緊,見狀沐言揮了揮魔杖,蛛絲就消失不見——這也是高級帶來的好處,終於不用費盡心思地處理事後的痕跡了。

    “親愛的我不怪你!”蘇珊娜高興地和他擁抱在一起。

    見到這一幕,孔多的心都要碎了,他喘著粗氣,瞪著通紅的眼睛走過來,解下頭巾,狠狠摔在古斯塔沃面前。

    “以先祖的名義!我要和你決鬥!只有強者才配擁有她!!”

    “決鬥?”古斯塔沃推開掛在他身上的蘇珊娜,抬起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孔多。

    “我古——”

    “咳咳!”沐言用力咳嗽了幾下。

    古斯塔沃急忙改口。

    “……我古代遺跡看守者烏爾薩豈能隨便答應你的決鬥請求?”

    “賭上雄性的尊嚴!!”孔多聲音沙啞,脖子上青筋暴起,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我就問你敢不敢!?”

    “孔多!”

    奧奇從地上爬起來,怒衝衝地喊道:“他不是我們木喉村的熊,蘇珊娜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沒有資格和你決鬥!”

    聽到這句話,孔多還沒什麼反應,蘇珊娜卻心碎欲絕,她擋在劍拔弩張的兩熊之間說道:“孔多,忘了我吧,我們是不可能的,我的身心都屬於烏爾薩了。”

    這番拒絕宛如利劍一樣刺入孔多內心,離得最近的沐言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一時間空氣都安靜了下來,幾方誰也肯不退讓,場面一度十分緊張。

    “要不……我說兩句?”沐言的聲音適時響起。

    孔多還不認識他,眼神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孔多,這是夏穆先生,村子的貴客,不得無禮!”

    “哦。”

    孔多頓時安靜下來。

    見狀沐言慢悠悠地開口道:

    “烏爾薩不是木喉村村民對不對?”

    “對。”奧奇點點頭。

    “孔多要和他決鬥對不對?”

    “沒錯!”孔多回答道。

    “但以先祖的名義進行決鬥,必須是同村對不對?”

    “是的,所以烏爾薩不能和他決鬥。”蘇珊娜偏袒的樣子讓孔多又一陣難過。

    “那就很簡單了。”沐言打了個響指。“讓烏爾薩加入木喉村不就完了?”

    “不可以!”“不行!”“這怎麼行!?”

    連續三道反駁傳來,分別是孔多,古斯塔沃本人和村長奧奇。

    然而蘇珊娜只聽到了第二句,她傷心的望著情人,“烏爾薩,你不願和我在一起嗎?”

    “呃……我只是……我還肩負著守衛遺跡的重任親愛的,如果我不回去協助近衛軍團一起對抗天災,我們的家園很快就要被摧毀……”

    沐言頭一次發現古斯塔沃這傢伙也這麼能吹,似乎三年後德魯伊這個職業問世時,他向來以穩重、可靠的面目示人,如果這段風流韻事被披露出去,不知會被論壇上的玩家們黑成什麼樣子。

    “不,親愛的,如果你加入木喉村,我們就可以生好多熊崽子,然後把他們訓練成戰士,和你一起守衛遺跡!”

    蘇珊娜深情的告白再次讓孔多的心碎了一地。

    但當務之急是幫這傢伙脫身,所以沐言無心顧及一顆少女心,他給村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一邊上下打量古斯塔沃一邊說:“既然村長沒意見,那烏爾薩加入木喉村一事就這麼定了,正好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那麼加入的第一步便是洗掉你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花紋,染成木喉村特有的圖騰印記……咦,這裡怎麼有一行字?”

    他這句話一出,古斯塔沃本能地感覺要糟,下意識就要變成飛鷹溜走,但胳膊被蘇珊娜緊緊抱著,完全脫不開身。

    “什麼字,讓我看看?”

    蘇珊娜湊了過來。

    “親愛的哈紮,你的勇猛讓我十分迷戀。——麗蓓·泥爪”

    “麗蓓那只賤母熊為什麼會在你身上刻字!”蘇珊娜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還有,哈紮又是誰!?”

    “這……”古斯塔沃頭上滾下豆大的汗珠。

    然而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這兒還有!”沐言樂此不疲地尋覓著他身上的寶藏。

    “親愛的尤彌爾,懷念和你在一起‘運動’的日子。——安潔·灰掌”

    “這兒!”

    “親愛的穆克拉,感謝我們共度的那些美好夜晚。——綺葉·金鬃”

    ……

    古斯塔沃一開始被蘇珊娜緊緊抱著,後來變成攥著,再後來死死勒著。

    一人一熊前後在他身上找到了六條來自不同母熊的留言,分別對應六個假名。

    這樣出乎意料的結果不僅讓在場的眾人都沉默了,也讓在場的雄性慚愧地低下了頭。

    蘇珊娜面如死灰,她不願相信自己的情人竟然是這種渣……熊!

    “烏爾薩……不,你不叫烏爾薩,你究竟是誰?”

    “蘇珊娜,我向你坦白。”

    古斯塔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蘇珊娜鬆開手,絕望地看著他。

    “對著太陽起誓……”古斯塔沃抬起頭,雙手虛抬,表情虔誠。

    蘇珊娜也跟著抬起頭,她以為情人要發誓絕不欺騙自己。

    然後銀光一閃,掀起的勁風讓她睜不開眼。

    再度回過神來,古斯塔沃已經消失了。

    “不——”

    蘇珊娜哭得傷心欲絕。

    孔多在一旁看的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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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的女兒終於找到了,只是這個過程和結果都有些戲劇性。

    南森一行人在沐言的勸說下決定向奧奇道歉,獲得了原諒後也決定離去,飽受打擊的他們身心俱疲,實在沒有餘力尋找第二隻夜刃豹了。

    不過臨走前索坎向蘇利亞表示了誠摯的感謝,只有她在他身陷重圍,快要被好奇心折磨死的時候伸出了援手。為此他誇張地趴在地上試圖親吻對方的靴子。好在這種癡漢行為被妮薇拉和愛琳阻止了,沐言這才把捏好的蛛網術收了回去。

    牧師妹子紅著臉向沐言表達了謝意,感謝他用淵博的知識拯救了大家,並贈送給他一塊手帕以表心意——雖然這塊手帕在事後被蘇利亞搶走了,理由是一個大男人用什麼手帕。

    對此沐言倒是無所謂,他和女性NPC打交道的次數多了,尤其是雅萊夫人,和那位雍容華貴風姿綽約的美豔貴婦接觸久了後,看其他女性都有些無趣,自然就不會在意什麼來自少女的禮物了。當然,這些女性不包括蘇利亞,後者在他心目中是大型貓科動物:粘人、反復無常、路癡、臉盲而且智商低,但身形矯健反應靈敏,是貓科動物中的豪傑。

    於是在接連安撫了傷心的蘇珊娜和同樣傷心的孔多後,沐言終於有機會解決林精的問題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29
第六章 熊人、精靈、人類和林精(五)


    童話不只是兒童們享用的食品。——列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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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沐言吹牛,對付林精這種生物,他自認在整個洛坎可以排到前十。

    當初晨風圖書館的隔壁就是魔獸研究院,研究院那個叫莉莉安·揚的大姐經常以缺人為名來圖書館抓壯丁,於是每天都待在圖書館的沐言就成了她的御用壯丁。

    介於沐言只是一名普通的學者,大姐委託他的任務就是看管一些相對無害的魔獸,這其中就以林精尤為典型。

    這種介於智慧生物和魔獸之間的種族,身高大多不超過半米,木質身軀,局部長草,偶爾頭頂開花,兩個烏漆嘛黑的眼珠子煞是可愛,不說話的時候還挺萌。

    有考據黨還翻出了六十多年前的一部叫《銀河護衛隊》的電影,指出林精的設計思路來源於裡面一位超級英雄格魯特,這條主題還被官方點了贊。

    但所有認為這種生物“卡哇伊”的人都為他們的無知付出了慘痛代價——尤其是沐言。

    他還記得那一日,天很藍,風兒有些喧囂,和往常一樣,他被莉莉安抓到研究所,這次他的任務是照看一群叫做楓葉林精的魔獸。

    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愛的小生物整整齊齊倒掛在一棵樹上,假裝自己是即將成熟的果實,偶爾睜開萌萌的小眼睛怯生生地望著陌生人,沐言感覺整個人都被治癒了,於是他還專程跑回去帶了本書過來,打算靜靜地享受美好的一天。

    這才是生活啊,他當時是這麼想的。

    然而真正的生活在莉莉安關上門的那一刻才開始。

    這群不到半米高的小祖宗們仿佛跨欄運動員聽到發令槍響一樣,爭先恐後從樹上竄下來,圍著沐言上蹦下跳,又是揪頭髮又是扯衣服,就像熊孩子見到了新玩具一樣激動,尤其是他們還咿咿呀呀吵個不停,聲音忽高忽低,時小時大,宛如十萬隻麻雀在耳邊飛舞。

    一個不留神,他帶來的書還被搶走了,然後只用了三秒,這本羊皮紙封面,共366頁,167K總字數的《莎溫詩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灰飛煙滅了。

    那天沐言第一次在安全區掉到半血,損壞工作服一件,書籍一本,腦細胞無數。

    後來他瞭解到,林精的敏捷有15,但力量、體質和智力都只有2,尤其是他們的智商發育度,只達到5-8歲小孩的程度,雖然可以通過後天的學習慢慢成長,但考慮到他們短暫的一生和並不出色的學習能力,最成熟的林精也就接近成年人思維,所以如何照看調皮的林精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為此他專門查閱了相關資料——如何和小孩子溝通。然後得出一個結論:林精大都是缺乏關愛的熊孩子,他們所做的一切惡作劇都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就像一群調皮的賽車手,一不留神就互相撞在一起嬉戲打鬧。所以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完美地加入其中,成為車隊的領頭羊,帶著他們前進——甚至哪怕是原地轉圈也行,只要能勾起他們的興趣。

    在經歷了一番實踐後,沐言終於掌握了這種和熊孩子溝通的技巧,一度讓莉莉安大姐驚訝不已,還萌生了請他來研究所的想法。

    而現在,是時候舊技重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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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奧奇臉上寫滿疑惑。

    “不會有問題的,相信他。”蘇利亞雖然這麼說,但其實心裡也沒底。

    “故弄玄虛而已。”阿瑪瑟用鼻子哼出一道氣,雖然不知為何,他依舊對人類充滿怨念,但在面對沐言時,底氣已經沒那麼足了。

    蒂娜和另一個精靈露茜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熊人們儲存蜂蜜的木屋圍成的院子裡,沐言正和索林擺弄著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前者先是升起兩道土牆,然後用「種植術」引來一根長長的葫蘆藤纏在兩道牆中間,上面掛著七個特意準備的空心葫蘆瓢,依次染成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

    索林則辦成白鬍子老頭的樣子,面前擺放著一排奇怪的樂器。

    “話說你小子怎麼知道我會查爾姆斯琴?”他好奇地問。

    “我都說了是彌婭女神告訴我的咯,你怎麼就不信呢?”沐言一邊給葫蘆刷上顏色一邊回答道。

    查爾姆斯琴是矮人的傳統樂器,類似天朝的編鐘,但結構較小,一來方便攜帶,二來適應矮人的體型。官方說這是矮人在長久的打鐵生活中發現的靈感,一般多為祭祀慶典時使用,年長者為家裡的孩子講故事時多半也會即興演奏一下。

    當然,他之所以瞭解索林的這項特長也是因為那個任務。

    “信你才有鬼。”

    索林不再接茬,反正問題只要扯到彌婭身上,他就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準備好了沒?他們應該快要來了。”

    “那我得試試手。”矮人說著活動了一下肩膀,掄起兩個鼓槌,回想著小時候朵力奶奶給自己講故事時演奏的旋律,然後放鬆身心,閉著眼睛開始敲打。

    一陣舒緩歡快的旋律聲響起,查爾姆斯特有的清脆聲響宛如泉水叮咚,又像百靈鳥在林間歌唱。

    沐言靜靜地聽著,好像回到了待在晨風的那段安靜祥和的日子……

    沒過多久,木屋的窗戶上,房頂上,周圍地上的石桌石凳後,甚至鼴鼠挖的地洞裡,都探出了不少調皮的小腦袋。幾個膽子大的還湊了過來,圍在矮人周圍,安靜地聆聽著。

    沐言見時機差不多了,選在一個旋律最弱的時候開口。

    “講故事的時間到了,有人要來聽嗎?”

    他揮舞著魔杖,微風拂過,藤蔓上七個色彩鮮豔的葫蘆一陣搖曳。

    不少林精都被吸引了過來,還有個調皮的傢伙伸出手想要把葫蘆拽下來。

    “調皮的小傢伙,你這樣做大家可就沒故事聽了。”沐言輕聲說道,同時埋怨似的看著他。

    那只林精看了看沐言,又看了看周圍同伴們期盼的眼神,悻悻收回了手。

    “謝謝你,小傢伙。”

    林精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做了個鬼臉,然後竄進人群裡。

    “我們的故事叫做《葫蘆兄弟》,講述的是一群神奇的小精靈。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株神奇的植物,它叫‘世界上最聽話的葫蘆藤’。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呢?因為這株葫蘆藤可以長出世界上最聽話的葫蘆精靈。

    “他們都是彌婭的孩子,待在葫蘆裡安靜地睡著覺。

    “這一天第一個葫蘆成熟了。”

    他用魔杖指著紅葫蘆,輕輕一揮,紅葫蘆就敞開一條縫。

    “現在哪個小演員幫我扮演一下第一隻葫蘆精靈?”

    原本緊盯著紅葫蘆竊竊私語的林精們頓時安靜下來,他們警惕地注視著沐言,誰也不願第一個上前。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不過沐言絲毫不緊張,這也是他預想中的情況。

    ……

    “幼稚。”阿瑪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評價,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聽的有多投入。

    蘇利亞倒是為沐言捏了把汗。

    ……

    沒等多久,之前那只林精便跳了出來。

    “我記得你,小傢伙。”沐言笑著說。

    林精沖他眨眨眼,一躍而起,然後鑽進葫蘆裡,掰開一條小縫看著他。

    “這一天第一個葫蘆成熟了。”

    他揮舞著魔杖,葫蘆再次敞開,林精從中跳下來,姿勢優美的落地。

    與此同時,索林那邊也配合地傳來一陣歡快的旋律。

    伴著旋律聲,林精身邊的小花小草開始慢慢長高,像簇擁著一位英雄一樣簇擁著這只林精。

    “第一隻聽話的葫蘆精靈受到了植物們的嘉獎,她們簇擁著他,仿佛在慶祝。為了回應這份慶祝,他高興地唱起了歌。”

    說完沐言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

    林精起初略微遲疑了會兒,但很快表現欲戰勝了怯懦,他跟著旋律胡亂哼哼起來。

    “咿……呀咿呀啦啦……”

    一開始聲音很小,但在索林的配合下,他越唱越投入,聲音越來越洪亮,一曲唱罷,最後還激動地做出了單膝跪地沐浴歡呼的姿勢。

    周圍的林精們炸開了鍋,嘰嘰喳喳的同時紛紛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

    “哢嚓”一聲,阿瑪瑟捏斷了手裡的樹枝。蒂娜的臉上也有幾分詫異,不過很快就重歸平靜。

    “弱小的人只能用這樣投機取巧的方式。”

    她在心中想道,同時手中不動聲色地捏著一張卷軸。

    ……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面進行的就很順利了,甚至還有兩個林精為了誰上來表演而扭打在一起。

    “動手打架的林精是無法成為聽話的葫蘆精靈的。”

    沐言這句話一出,扭打在一起的林精頓時分開,乖乖地站著,就像犯了錯的小學生。其中一個還悄悄把對方頭上的小花扶正,另一個則趁亂把掉在地上的葉片替對方黏回去。

    “很好,懂得道歉的林精可以成為葫蘆精靈。”沐言笑道,然後用「法師之手」把兩個小傢伙同時抱了上來。

    “第四個和第五個葫蘆精靈是一對好朋友,他們一個頭上長花一個頭上長草。”

    “砰”的一聲,綠色和藍色葫蘆裂開,剛才扭打在一起的兩人落在地上,又是擁抱又是招手致意,仿佛在應證沐言話語裡“好朋友”這個概念。

    ……

    “最後一個聽話的葫蘆精靈,是這其中最弱小,最年幼的,他不像另外六個兄長一樣活潑好動,他總是待在人群最不起眼的地方,默默看著別人嬉戲打鬧……”

    隨著沐言的描述,旋律聲也逐漸低沉了下來,林精們紛紛把目光彙聚在一個最矮小的傢伙身上。

    他正如沐言形容的那樣,待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默默看著別人嬉戲打鬧。

    這一切都因為他只有一條腿,是個畸形兒,走起路來只能一蹦一跳,也生的格外瘦小。

    沐言站起身,慢慢走過去,沿途的林精紛紛為他讓開一條路。

    他捧起那個小傢伙,不過對方似乎不領情,不停掙扎,還對他吐口水。

    口水飄在離他兩公分的地方停住——「無杖施法」這個被動他20級就掌握了。

    然後沐言沖小傢伙擺了個鬼臉。

    “略——”

    口水徑直飛了回去。

    “呀呀呀咿!!”小傢伙似乎頗為憤怒,然而他的同伴們卻笑開了花。

    沐言捧著他走到最後一個紫色葫蘆面前,摘下那個最小的葫蘆遞給他。

    “最後一個葫蘆精靈,是被彌婭選中的孩子,彌婭想告訴他,只要他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就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禮物出現。”

    只可惜「栽培術」只有種植師(生活職業)和山谷德才會,要不然他還能治好這小傢伙的腿,他不無遺憾地想。

    被放在地上後,捧著大小正好合適的紫葫蘆的小傢伙一臉呆滯,他愣愣地望著沐言,並不懂對方為何要這樣做。但這不妨礙他把手裡的葫蘆視若珍寶。

    “至此,七個最聽話的葫蘆精靈誕生了!他們排成隊,唱著歌,在鮮花和綠草的映襯下,大聲讚美彌婭母親——”

    旋律在此刻達到了高潮,沐言全力釋放「催生術」,被寒冬籠罩的小院子裡竟出現了一派生機盎然的春天景象。

    林精們在花叢中簇擁著七位幸運的小夥伴,仿佛在慶祝七位英雄的誕生。

    趁著這個機會,沐言用嘴型詢問奧奇村長能否借他一些蜂蜜,後者點頭答應了。於是他悄悄走到儲存蜂蜜的木屋門口,拿走五罐蜂蜜,然後再度回到院子裡。

    “彌婭母親聽到了孩子們的讚美,十分開心,於是決定賜予他們過冬的糧食!

    “那就是——甜美的蜂蜜!”

    他揮舞著魔杖,五大罐蜂蜜依次排開,林精們激動地蹦蹦跳跳,手拉著手圍繞著蜜罐咿咿呀呀唱著不明所以的歌。

    熊孩子人來瘋了是這樣的,只要你煽動氣氛,他們比誰都開心。

    這樣的歡呼持續了大概幾分鐘,沐言看著遠處逐漸暗淡的天色,示意索林音樂聲可以放緩了。

    然後在逐漸柔和的旋律中,沐言再度開口。

    “美好的一天就要過去,夜幕馬上來臨,聽話的葫蘆精靈們帶著自己的口糧,然後回到住處。他們這一整個冬天都會乖乖待在家裡,唱著今天學會的歌,品嘗著甜美的蜂蜜,大聲讚美彌婭母親,期待著下一個春天的到來。

    “那時候,每個人都是聽話的葫蘆精靈。

    “這,就是葫蘆精靈的故事。”

    林精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著遠處的天色,乖巧地抬起蜜罐往家的方向奔跑。其餘沒事幹的小傢伙們紛紛轉過身對沐言拼命揮手,嘴裡咿呀咿呀仿佛在道別。

    沐言也微笑著對他們揮手。

    ……

    阿瑪瑟神色複雜地看著沐言和林精的互動,他正想說點什麼,突然感覺到一陣魔法波動——雖然微弱,但逃不過精靈與生俱來的敏銳感知。

    他急忙轉過頭。

    “蒂娜,你……”

    他驚恐地望著自己決定守護一生的精靈,對方竟然準備暗地裡使用魔法,卷軸都悄悄撕開了一半。

    “噓——”

    蒂娜示意他安靜。

    為了不引起蘇利亞注意,她隱蔽地進行著操作,要不是精靈天生就對元素敏感,阿瑪瑟也發現不了她。

    “這傢伙挺有能耐,但林精畏火,只要讓他們騷亂起來,什麼美好的童話,什麼聽話的葫蘆精靈,都不復存在。”

    蒂娜冷笑道:“我們竟然耐著性子聽他講完了這麼幼稚的一個故事,真是——”

    然而話音未落,一道銀光閃過,她手裡的卷軸就淪為兩截,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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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熊人、精靈、人類和林精(六)


    “阿瑪瑟,你——”

    蒂娜怔怔望著同伴,對方漲紅了臉,有些畏懼,但仍執拗地和自己對視。

    “蒂娜小姐,我們是高貴的精靈,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混蛋!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啪”,她一巴掌扇在阿瑪瑟臉上,後者不敢躲閃,臉上瞬間留下一道鮮紅的五指印。

    兩人的爭執迅速引來了圍觀群眾,露茜想要撿起散落在地的卷軸殘骸,卻被蘇利亞攔住了。

    “還是等夏穆過來看看吧。”少女語氣依舊禮貌,但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露茜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原本溫婉的金髮女劍士有些可怕。

    奧奇村長也靠了過來,一大把年紀的他哪裡還看不懂發生了什麼,只是依舊克制著情緒,不想把話講得太清楚。

    “蒂娜小姐,你這是想做什麼?我想如果夏穆先生需要幫助的話,會主動開口的吧。”

    “我擔心這個愚笨的下人做錯事,所以才沒提前告知。”蒂娜冷冷道:“阿瑪瑟,還不去向那個人類道歉?”

    露茜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她拽拽蒂娜的衣服,想勸她,然而被後者用嚴厲的眼神瞪了一眼就不敢說話了。

    阿瑪瑟胸膛劇烈起伏,費了好大力氣才低下頭回答:

    “……是,蒂娜小姐。”

    這時圓滿完成任務的沐言和索林也回來了。

    “幹嘛呢這是?喲,你臉上這胎記挺別致啊。”

    某人一回來就放嘲諷。

    這句話讓好不容易壓下火氣的男精靈差點拔出劍,阿瑪瑟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這是為了精靈高貴的形象,為了蒂娜小姐,這是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夏穆……先生,對不起。”

    低下頭顱的那一刹,他感覺屈辱像火焰一樣熊熊燃燒,理智的弦都快要崩斷。

    “你吃錯藥了?”

    沐言皺著眉頭,先不說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就這傢伙的態度和氣質,真的是那個愛情故事感動全球,風靡萬千少女的銀劍聖阿瑪瑟?自己不會認錯人了吧……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

    “你真的叫阿瑪瑟?”

    “有意見?”對方眼皮一翻,頗為不耐。

    沐言不禁被這句話嗆到了,對方道完歉以後就仿佛換了個人。

    這時蘇利亞把兩截卷軸遞到他手裡。

    “剛才那個女精靈想要用,然後被他打斷了。”

    一面聽著少女的解釋,沐言一面展開卷軸看了看,上面鬼畫符一樣看不懂,但系統告訴了他這是什麼。

    嘖,五環卷軸「流星火雨」,剛才這個技能要是放出來,那夥林精絕對陷入騷亂,傷亡慘重,一定會把憤怒和仇恨記在木喉村頭上。而且這是一招從天而降的無目標法術,來源都無法確認。

    他不禁有些感慨,這位蒂娜小姐可真是夠狠呐,可是為什麼阿瑪瑟阻止了她,反而是他來道歉的?這傢伙難道是個抖M?天生的受虐狂?

    等等……

    沐言突然把目光彙聚在蒂娜火辣性感的裝扮上。

    棕色皮甲來自自然老死的夢境角馬,它們的皮革自帶「迅捷術」和「輕靈術」附魔。箭筒來自空心桐自然脫落的第一節枝幹,筒內一共六隻箭,都印刻了定向回歸魔法,省去回收箭矢的麻煩。

    腿上那把匕首應該摻雜了秘銀和金剛砂,銳度驚人,而且至少有兩種永久附魔,要不然不會發出朦朧的光。此外對方還應該有把名為仙吉拉的長弓,意為“溪流的呢喃”,來源於夜語家族族長仙吉爾的名字。

    這一套裝備正是夜語家族的象徵!

    這麼說來,這位蒂娜小姐和阿瑪瑟即將前往珈藍尋找的依德麗爾·夜語來自一個家族?那阿瑪瑟對蒂娜這個態度……這下樂子大了呀,這絕對是堪比蘭斯洛那三人的驚世三角戀關係……

    沐言古怪的表情和絲毫不加掩飾的目光讓蒂娜一陣惡寒,她頭一次發現自己如此討厭這個人類。

    “夏穆先生,這是什麼?”

    奧奇村長突然開口,打斷了沐言的腦補。

    “哦,這是安撫魔獸用的卷軸,看得出來蒂娜小姐是想幫我。”沐言笑著答道:“只可惜被這傢伙破壞了,要不然那群林精會更聽話一些。”

    “這樣啊……如此甚好。”奧奇村長樂呵呵地說:“既然如此,那之前的賭約是不是也該兌現了?”

    蒂娜也不抵賴,乾脆地拿出一卷暗紅色卷軸,然後冷冷打量著沐言。

    “人類,希望我們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沐言接過卷軸,道了聲謝,然後說道:“但願如此,另外代我向阿爾忒斯先生問個好,如果有機會,我想和他聊聊莎溫的‘十四行詩’。”

    蒂娜不屑地笑笑,無視了他這句話。

    開什麼玩笑,阿爾忒斯大人的身份,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不過雖然這麼想,但表面上還是不能失了風度,於是她點點頭,然後帶著兩人離去。

    目送三人走遠,沐言伸了個懶腰,掂了掂手裡的卷軸。

    “獲得道具:漫長熔漿(七環):一次性消耗品,需五分鐘吟唱,法師系職業吟唱時間縮短70%。召喚五道從天而降的隕石,直接造成3000點火焰/物理傷害,同時留下熔漿路徑,對其上的單位造成500/秒火焰傷害。智力判定18,每少1點智力傷害減少50%。”

    這東西可是刷怪利器,配合即將到來的獸潮,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滿螢幕經驗在向自己招手。

    這時蘇利亞打斷了他的美好幻想。

    “夏穆,那個精靈真的是為了幫你嗎?”

    沐言眉毛一挑,這傻妞竟然也開始動腦筋了?

    “喂!你什麼眼神!”

    “對不起……你著實讓我有些吃驚!”

    “我不傻好不好!那個女人根本就沒安什麼好心,你還色眯眯地看她!”

    見少女即將暴走,他連忙安撫。“你猜得沒錯,這的確是攻擊性法術卷軸,如果被她用出來的話,可能我和索林的付出就全白費了。”

    “那你為什麼要幫她說話?”

    “為了這個啊。”沐言舉著手中的暗紅色卷軸。“我給她一個臺階下,她還我一張強大的卷軸,這買賣不虧啊。而且這裡是木喉村,不宜起爭端,我猜奧奇村長也是這麼想的吧?”

    熊人村長笑著點點頭。

    “還好夏穆先生大人有大量,沒和精靈一般見識……”

    “話雖這麼說,但有件事我還是想講清楚的。”沐言突然正色道:“奧奇村長,我覺得這次精靈並無惡意。說句不好聽的,以他們的性格是不屑於正眼瞧你們這些小部族的,之所以執意如此,多半是來自上面的意思。”

    奧奇皺著眉頭,熊臉上也露出幾分凝重。

    “你是說……水流之主和風語者大人?”

    “沒錯。既然村長也說了,村子裡沒有法師,想必木喉村的薩滿傳承也斷了好久了吧?其實這次未嘗不是一個借助精靈的力量恢復傳承的好機會。我看您的女兒就不錯,感情細膩,敢愛敢恨……”

    奧奇苦笑著擺擺手。

    “這事兒我還要再考慮考慮,不過夏穆先生對木喉村有大恩,我一定會慎重對待您的建議。”

    見他態度堅決,沐言只好不再多言。

    ----------------

    蒂娜三人騎在角鷹獸上,飛過黃昏沼澤和灰谷的交界處時,驚訝地發現遍地荊棘都被清理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項工作的不用想也知道只有林精了。

    “蒂娜,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露茜問。

    “回伊莫特魯,阿爾忒斯大人還在那裡等我們。”

    “那木喉村就徹底不管了嗎?”阿瑪瑟忍不住說:“伽拉澤大人不是說一定要把他們帶回銀月城嗎?”

    “你還有臉問我怎麼辦?”蒂娜怒極反笑:“要不是你橫插一腳,我們能失敗?”

    “可是,可是……我們是高貴的夜之子,怎麼能做出那種卑劣行徑?”

    “只要能達到目的,手段有什麼高尚和卑劣之分?”蒂娜冷冷道:“當年就是因為你的優柔寡斷和怯懦才導致依德麗爾姐姐被人折辱至死,現在還不知悔改?”

    被戳中痛處的阿瑪瑟頓時臉色慘白,夢魘般的回憶讓他渾身都在簌簌發抖。

    可蒂娜越是看到他為自己的姐姐如此傷心就越是火大。

    “好了,過去的事別再提了。”露茜適時出聲道:“比起木喉村,伊莫特魯的德魯伊們才是我們要重點照顧的物件,還是把心思放在這上面吧。”

    蒂娜點點頭,她瞥見阿瑪瑟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有幾分不忍,便對露茜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地前去安慰。

    什麼時候我也能像她這樣親近阿瑪瑟呢?蒂娜怔怔地望著兩人,但想到若干年前的事情真相,不禁有些絕望。每次她試圖靠近阿瑪瑟,都會被對方心懷愧疚的躲開。

    但她清楚,那份愧疚與自己無關,而是來自于姐姐依德麗爾。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0
第八章 伊莫特魯


    沐言原本想借助熊人的力量清理出一條路徑,但晚飯吃到一半,這個請求還沒提出來,就有族人興沖沖的跑過來說荊棘消失了。

    他哪裡還不明白這是那群可愛的小傢伙們做的,頓時覺得自己的故事沒白講。尤其是索林,樂呵呵地拍著肚皮,仿佛白天的演奏還未盡興。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告別奧奇村長再度啟程。

    目送他們走遠,比魯撓著頭問道:“村長,我們真的不搬嗎?我聽說隔壁灰爪和泥掌村都搬走了,而且小穆不是也這麼說嘛?”

    奧奇詫異道:“灰爪和泥掌的也搬走了?你從哪兒知道的?”

    比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我有個相好的在灰爪村,她四天前離開的,和泥掌村一起。聽說她們村子的薩滿都收到上頭的指示了……”

    “薩滿嗎……”奧奇若有所思道:“看來是該考慮考慮小穆的建議了,你覺得讓蘇珊娜去伊莫特魯跟那群德魯伊學學法術怎麼樣?”

    “我覺得不行。”比魯搖晃著碩大的腦袋。“她還沉浸在失去那傢伙的悲痛中,要不……我們騙她說有人看到烏爾薩去了伊莫特魯?”

    奧奇眼前一亮,抬手就是一記熊掌糊在比魯臉上。

    “可以啊比魯!我看讓你當衛兵屈才了!”

    “那我當啥?”

    “當老師,教熊崽子啊!”

    “那可不行,我教出來的熊崽子還不跟我一樣謊話連篇……”

    “那有啥不好!”

    兩頭熊為了木喉村的美好未來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這邊沐言也為了自己的未來馬不停蹄地趕往伊莫特魯。

    ----------------

    黃昏沼澤接壤橫斷山脈,向著西南方向海拔不斷降低,等過了和灰穀的交界線,更是直線下降,形成一個天然谷地。再加上灰谷中茂密的白楊木叢終年照不到陽光,在月色下鍍上一層清冷光輝,看上去灰濛濛的,因而得名。但儘管如此,灰穀的海拔依舊高於與它毗鄰的暮色平原,兩者的交界處滿是懸崖峭壁,遊戲中的第一個黃金蘋果就誕生在那兒。

    伊莫特魯位於灰穀正中央,相傳這裡曾長著一棵參天大樹,因為太過高大,周圍的生物紛紛在上面建造房屋,並且在它周圍濃郁的木元素的浸潤下逐漸變得長壽,聰明,甚至掌握了高深莫測的魔法和變形術,還被風語者拉爾看中,成為了他的信徒。後來大樹成精,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一陣地動山搖之後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個直徑幾十裡的巨坑和它身上住戶們。

    住戶們也不著急,在大樹留下的巨坑裡建了新的屋子,並在坑底建造了祭壇,紀念曾經在樹上居住歲月,每年都舉辦篝火晚會,希望有朝一日它能回來。這些原住民便是最早的德魯伊,久而久之,他們也就習慣了住在這個被玩家稱為“天坑”的地方。

    德魯伊們雖然擁有高度文明,但因為崇尚自然,所以依舊保留著許多原始的生活習性,比如不剪頭髮不理鬍子不穿衣服,雖然最後一條在近年來逐漸改善,但還是有諸多族人喜歡裸奔——不過在旺盛的體毛遮蓋下也無所謂。

    伊莫特魯的首領屋中,人形態的古斯塔沃正翹著二郎腿,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和一般的德魯伊不一樣,這位年輕的族長很注重外表,他不光有一頭銀色的飄逸卷髮,還把它們紮成了小辮,再配上他堅毅的面龐,看上去不光很有男子氣概,也不失野性。

    “……所以我們懇請所有的德魯伊都搬到銀月城附近。”彌修亞耐著性子講完,一雙棕色的亮眸看向族長。

    “彌修亞小姐,你說的很有道理,而且態度誠懇,語氣委婉。”古斯塔沃掏掏耳朵,皺著眉頭吹掉小拇指上的耳屎。“但是乾貨呢?原因呢?為什麼要搬呢?我原以為你只是對周圍那些小族群這樣講,可誰想到你對我們也這樣講?”

    彌修亞好看的眉毛快要絞在一起。

    “古斯塔沃族長,我之前已經——”

    “搬不搬,一句話。這是神諭。”旁邊的阿爾忒斯站起身,他實在受不了這麼婆婆媽媽,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他快要暈厥,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阿爾忒斯!”彌修亞不滿地瞪著同伴。

    “痛快!”古斯塔沃也站起身。“早說是神諭不就完了嘛,還害得我以為你們銀月城想搞事,專程去周遭微服私訪了一番。只要你們能拿出證據證明這是水流之主的旨意,我們二話不說立馬就搬。”

    “古斯塔沃族長,在下和彌修亞一同前來,難道還不足以表明誠意嗎?”

    “當然不夠,怎麼也要伽拉澤本人過來才行。”古斯塔沃笑道:“要不是提前做了功課,誰知道你倆是誰?”

    彌修亞再也忍不了對方的侮辱,周圍的土元素隨著她情緒波動逐漸躁動起來。

    “怎麼,軟的不行要來硬的了?”

    見狀古斯塔沃臉上的笑容也冷了下來。

    阿爾忒斯歎了口氣,拍拍她的後背。

    “親愛的,冷靜一下。”

    女精靈頓時滿臉通紅,積鬱的元素消散一空。她錘了他一拳,嬌嗔道,“占誰便宜呢?”

    吃了一嘴狗糧的古斯塔沃見狀便調笑說:“既然兩位如此恩愛,何不早點回去運動運動?聽說夜之子人口稀少,正好為族群發展做些貢獻。”

    “這點就不牢您費心了。”阿爾忒斯冷笑一聲,立刻反唇相譏。“倒是伊莫特魯面積有限,貴族人又不知節制,早晚要為這事煩惱。”

    “不慌,我兒子都沒生出來急個啥。”古斯塔沃說:“兩位來一趟也不容易,要不參加完明晚的篝火晚會再走?說不定盛會進行到一半,風語者冕下便會降下神諭,到時候我就是踢著那群懶傢伙們的屁股也把他們踢到銀月城去。”

    阿爾忒斯點點頭。“也好,那就靜候佳音了。”

    說完便拉著彌修亞離開。

    目送二人離去,古斯塔沃小聲嘀咕著“狡猾的精靈”,從盤子裡拿出一個梨子,在身上胡亂蹭蹭就扔進嘴裡大嚼特嚼,汁水飛濺。

    突然,他臉上浮現出一抹詫異。

    “那傢伙怎麼來了?”

    然後飛快地竄出屋子,化身為飛鷹徑直朝著某個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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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言一行人逐漸接近伊莫特魯所在的天坑,卻沒想到在路口遇見了熟人。

    “喲,美麗的蒂娜小姐,好久不見。”他笑眯眯地望著女精靈。

    “是你們?你們來伊莫特魯做什麼?”蒂娜警惕地掏出長弓。

    永久附魔有「精准判定」、「鷹眼」和「犀牛之力」的碧綠長弓仙吉拉發出陣陣朦朧的光芒,符文鹿筋製成的弓弦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嗡嗡作響,連周圍的空氣都一陣扭曲。

    對方這架勢倒讓沐言吃了一驚,隨後他下意識地開始比較雙方實力。

    記得有玩家推斷這時候的阿瑪瑟不過40級出頭,那麼這三人的實力也就堪堪和南森那只五人小隊差不多平齊。自己這邊索林至少50級出頭,蘇利亞接近50級,自己雖然是個累贅,但多少還能自保……

    這麼看來,這兩邊打一架好像可行?

    他尋思著自從來到洛坎,自己不是趕路打怪刷副本就是看書學習打嘴炮,也是時候感受一下PVP玩家的樂趣了。於是他二話不說抽出魔杖。

    “當然是打架咯!”

    仗著自己左牽黃右擎蒼(金髮少女,蒼顏矮人),沐言囂張地率先發起攻擊,抬手就是一道屢試不爽的蛛網術。

    蘇利亞雖然詫異他這回為何如此衝動,但也幾乎同時沖了出去。身經百戰的少女可不是沐言這種門外漢,她很清楚放任一個射手,尤其是家底豐厚的精靈射手拉開距離是多麼愚蠢的事。

    她雖然看不出蒂娜身上的裝備有什麼來頭,但身為劍士的敏銳讓她感覺到了危險,並且身為女人的直覺也告訴她,布料越少衣服就越貴,尤其是對方這種明明穿在外面卻這麼暴露的,一定更有問題。

    索林雖然依舊迷迷糊糊,但也配合地揮舞著門板斧直奔那個看上去最好下手的女精靈而去。

    這樣一來,就剩下了沐言和阿瑪瑟。

    銀光閃過,沐言的蛛網被突然欺身上來的精靈劍士一劍劈開,對方似乎隨時準備保護蒂娜,反應比誰都迅速。

    “這麼快?”

    沐言被嚇了一跳,來不及便思考下意識地用「閃光術」遁走。

    重新站穩腳步,調整好方向的他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個用什麼法術,就再次被阿瑪瑟近身。

    “你TM開掛了吧?還能預測位置的?”

    沐言只好再次閃走。

    目前只有8點體質的他現在還能連閃兩次,但這才開打不到兩秒……他突然想起來八裡臭在競技場教學視頻裡的教誨。

    “瓜娃子才會分分兒鐘把保命技能全交咯,你娃兒手速這麼快咋個不去耍雀雀兒?”

    他至今都不懂什麼叫“耍雀雀兒”。

    “戰鬥中別走神,矮腳馬。”

    阿瑪瑟的嘲諷和他的劍術一樣如影隨形。

    沐言怒了,他頭一次被人在口頭上占了便宜。

    精靈的壽命大都超過一千歲,所以他們的孩童期有足足五十年。在這期間,為了訓練精靈兒童騎馬,大人會為他們準備專門的矮腳馬,就跟地球上有輔助輪的兒童自行車一樣。所以這個詞就等同於我們口中的“菜雞(其實我更喜歡‘鶸’這個字)”,但程度更過,是好友間都不會用來開玩笑的詞。

    原本一個不熟悉精靈文化的人可能感受不到其中深意,也就不會憤怒,但沐言不一樣,他是狂熱的精靈文化愛好者,渴望得到認可的同時也對它瞭若指掌,所以此時被人嘲諷,頓時有些上頭。

    “誰再用「閃光術」誰是孫子。”再次一閃而過躲開攻勢後,他給自己設置了死線,同時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阿瑪瑟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他身後,嘴上毫不留情。

    “無法保持冷靜的矮腳馬。”

    然而這次他卻中了埋伏。

    “Wins-Lor-Sasita”

    三個音節剛好讀完,沐言甚至都沒有轉身,右手抬起,魔杖在指尖旋轉半周,指向身後,一道「風彈術」擦著肩膀直沖阿瑪瑟面門而去。

    “幼稚。”

    阿瑪瑟冷哼一聲,腦袋稍側就躲了過去,正準備刺出一劍,突然感覺一陣魔法波動從腳下傳來,下體一涼,本能地感覺不對,立刻放棄攻擊側身躲閃。

    幾乎是同時,一道土刺從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升起。

    見對方連這都躲開了,沐言不禁有些沮喪。

    但40級劍士的攻擊接踵而來,容不得他有絲毫分心。

    “完了,這可咋整?”

    然而此時他大腦一片空白,還停留在對剛才戰況的重播中。

    “我要是用「催生術」騙他兩次,他會不會就不防摧菊刺兒了?或許「油膩術」接火球也好過直接刺他?”

    阿瑪瑟見對手呆呆站在原地,眉頭微皺,刺出的長劍偏了少許。

    夜色中,沐言揮舞著魔杖伴著旋律為林精們講故事的一幕場景還留在他的腦海裡,即便是號稱親近自然的夜之子們,都從未被那群小傢伙那樣信賴過。族裡的祭司長也說過,林精雖然弱小,而且生性頑皮,但他們天生就能透過皮囊看透人心,所以比誰都懂趨利避害……

    這麼說起來他的本性也不壞,就留下一道傷口讓他記住教訓吧,他這樣想道。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掀翻草皮的勁風撲面而來。

    “你他娘的敢動老子的人?”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0
第九章 活寶

    “從嚴格意義上講,古斯塔沃不像族長,而像個悍匪,沒錯,彪悍的土匪。”——摘自傳奇學者夏穆《我朋友很多,你嗦話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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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塵土飛揚,另外四人的戰鬥也被逼停了。

    古斯塔沃魁梧的身軀屹立在場中,就像一尊銀頂鐵塔。塵埃散盡,露出堅毅的塔身和一頭剽悍的銀色卷髮,再配合那句粗俗但威風盡顯的臺詞,頗有幾分王霸之氣。

    阿瑪瑟的長劍彎出一道不可思議的弧度,劍尖和劍柄都發生了親密接觸,說堪堪將折也許更準確一些。

    “古斯塔沃族長,你這是什麼意思?”蒂娜一面質問,一面不動聲色地放出魔法信號彈。

    隱隱散發著波動的信號彈在魔法的幫助下隱匿身形,竄向高空,就連沐言都沒發現。

    “曝屍野外,殺人滅口。”

    說完,古斯塔沃彈出一坨鼻屎,準確地擊落了信號彈,同時咧開嘴,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配上滿臉橫肉,足以讓夜哭的小兒止啼。

    “怎麼,打不過就準備叫大人了?”

    “那個……別這麼說,你剛才那句也有些護短。”沐言有些尷尬地說。

    “屁,我都不認識你,怎麼就護短了?”古斯塔沃理直氣壯地說。

    沐言仔細看著他的眼睛,確認這傢伙的確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頓時松了口氣。

    看來先前那波好感度沒白刷。

    “嗯,我們根本不認識,你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於是他乾脆也睜著眼睛說瞎話。

    “沒錯!”古斯塔沃露出一副“你小子很識相”的表情。“來伊莫特魯的都是客人,他們貿然對我的客人出手是不對的。”

    “嗯……言之有理。”

    阿瑪瑟對兩人的一唱一和不管不顧,他撿起彎折了一百八十度的長劍,緩緩走回蒂娜身邊。

    見狀沐言忍不住叫住他:“喂,你剛才那一劍刺歪了吧?怎麼不趁機弄死我?”

    阿瑪瑟皺著眉,冷著臉反問:“理由?”

    “這還不簡單?比如……看我不爽?”

    “幼稚。”

    聽到這個回答,沐言頓時心下大安。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人就是那個阿瑪瑟沒錯了。但看著對方對蒂娜這副死心塌地的樣子,他被懷恩培養起來的八卦之火迅速熊熊燃燒。

    “所以古斯塔沃大人真的打算因為這麼點小事殺人滅口?”蒂娜又問。

    還沒等對方回答,一道白光閃過,一道讓古斯塔沃討厭不已的身影伴著一句調侃翩然而至。

    “族長大人當然只是為了捉弄你們罷了。”

    這誒銀髮飄飄的青年精靈面容英俊,氣質不凡,作為七環(70級)法師的同時還是銀月城裡有名的詩人、演說家,更是沐言在刷精靈聲望時的主要攻略對象。

    所以見到他時,沐言的內心也是激動不已。當初在遊戲裡,他可是把對方的聲望刷到了摯交,就連他和彌修亞的婚禮都邀請且僅邀請了他一個人類。

    這讓一直留心觀察他的蘇利亞頓時皺起了眉。

    為什麼這個精靈的出現能讓夏穆激動成這個樣子?就好像以前傭兵團裡那些傢伙見到吉卜賽女郎跳舞一樣,眼睛發光,喉結都不由自主地聳動著。聽說精靈向來追逐精神戀愛,甚至不分性別……難道說……

    她的目光頓時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

    見自己的小把戲被阿爾忒斯看穿,古斯塔沃頗為掃興地擺了擺手。

    “帶著你的人回去吧,這些天收斂一點,我的族人動起手來可沒他這麼綿軟無力。”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沐言了。

    “那是自然。”阿爾忒斯點點頭,隨即準備帶三人離開。

    “阿爾忒斯大人,明明是他們先——”

    “蒂娜。”男精靈給了她一個不容置喙的眼神,然後轉身離去。

    蒂娜憤憤瞪了沐言一眼,然後帶著阿瑪瑟和露茜匆匆跟上去。

    “你剛才為什麼要偏開那一劍?”

    “我們是高貴的精靈……”

    “你真是無藥可救!”

    隨著三人漸行漸遠,這麼一段對話飄到沐言耳朵裡,他不禁對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奇了。

    就目前來看,主僕的可能性高過情侶。嘖,妹妹和姐姐未來的男友是主僕關係,這種複雜三角關係的修羅場,大概放在二次元都是王道劇情吧。

    “你沒事吧?”見精靈們離開,蘇利亞急忙趕過來。“剛才被蒂娜牽制住了,也沒來得及照顧你,沒受傷吧?”

    雖然覺得少女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還是將其歸結為對自己的關心,連忙寬慰說沒事。

    “喂,我在旁邊看了半天,你小子怎麼這麼不經打?施法倒是快的出奇,但為什麼老是發呆,你在猶豫什麼?換做是我那點時間都夠打死他了。”古斯塔沃對他評頭論足道:“而且你為什麼總在試圖拉開距離?你是個法師又不是個射手,拉開距離有個屁用?”

    沐言愣了半響,覺得他說的很有幫助,於是掏出筆記本默默記了下來。

    “誒誒,你幹啥?”古斯塔沃的大腦袋湊了過來,見沐言正在奮筆疾書,急忙一把奪過他的筆。

    “寫不得,我這都是野路子,讓別人看了笑話。”

    野個屁啊!這TM可是未來的“山谷與叢林之王,灰穀之主,森語賢者,風之聆聽者,大德魯伊,風之蒼穹的擁有者,伊莫特魯守護者”古斯塔沃的親身教誨,還是有關戰鬥技巧的,怎麼能不記下來?你的話在未來就是德魯伊玩家的聖經,雖然不知道他們能否接受你喜歡和熊人“運動”這個特殊性癖……

    “我缺乏戰鬥經驗,所以這些得記下來。”沐言打了個響指,筆就自動飛了回來,然後再次奮筆疾書。

    “你的「巫師之手」都沒有延遲的?”

    古斯塔沃任由那支羽毛筆飛回去才回過神,怔怔地問。

    “就算有「無杖施法」也不能這樣啊,難不成你還是異火教的術士?”

    他口中的術士是莫拉在嘉頓的授意下組建的邪教組織,用信仰換取強大的力量,是一群大喊著“燒盡一切”就能釋放出鋪天蓋地的滾滾烈焰的瘋子,被玩家戲稱為洛坎單身狗協會。

    “這是天賦,你學不來的。”沐言故作神秘。

    “難怪你那個「蛛網術」扔的那麼快……”他小聲嘀咕著。

    蘇利亞和索林在一旁看的雲裡霧裡,兩人雖然聽到了古斯塔沃的身份,但完全不知道沐言是怎麼認識他的。

    沐言看到了兩人的疑惑。

    “介紹給你認識一下,這位元是索林,我的矮人保鏢。”

    “小矮個你好,鷹巢山我常去。”古斯塔沃蹲下身子,友好地伸出手,然而矮人卻從鼻子哼出兩道氣息,根本不搭理他。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沐言一拍額頭,怎麼就忘了這傢伙現在完全不會說話呢?於是他改為介紹蘇利亞。

    “這位是蘇利亞·埃德華茲,晨星的天才女劍士。”見少女不滿地瞪了自己一眼,他連忙補充道:“同時也是我最信賴的夥伴。”

    古斯塔沃這次沒有盲目開口,他盯著少女仔細打量了半天,然後頗為好奇地說:“四十年前有個叫萊茵的傢伙來找我打了一架,實力還不錯,你是他什麼人嗎?”

    “正是我的祖父。”蘇利亞禮貌地回答。

    古斯塔沃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原來是故人之後,聽說後來他裝逼過頭讓人給打了,怎麼樣,沒死吧?”

    “你——”

    眼看少女就要暴走,沐言急忙上前安撫。

    他心裡一萬個後悔,這傢伙怎麼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短暫的錯愕後,族長大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便想補救一下,他望著天空歎了口氣,然後拍拍蘇利亞的肩膀,故作深沉道:

    “其實……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短,逝去的人都會變成天上的星辰——”

    “祖父他還健在。”蘇利亞冷冷打斷了他。

    “呃,那就好,那就好……”古斯塔沃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悻悻閉上嘴。

    ……

    短暫的小插曲後,三人在噤若寒蟬的族長的帶領下來到伊莫特魯。鱗次櫛比,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德魯伊建築讓蘇利亞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此時夕陽西下,站在天坑這頭,看著落日的餘暉灑在天坑那頭的地平線上,變成各種鳥類外出的德魯伊們振翅掠過,像歸巢的乳燕。黑夜尚未吞噬世界之前,一切都充滿了朦朧的美感。

    “美吧,每次我都在想,這破地方也就我們能住了,每年發洪水,伊莫特魯都會變成伊莫特魯湖,洪水退了以後屋子都要重建一遍。”

    忍了一路的族長終於再度開口了,還好這次說的話沒那麼驚世駭俗。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蘇利亞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說我和他?”沐言想了想。“候鳥有飛往南方過冬的習俗你知道嗎?我在加入‘圍爐夜話’之前,生活在圖靈東南沿海的薩爾因地區,那裡氣候溫暖,四季如春,是典型的溫帶海洋性氣候……”

    少女點點頭。“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沐言給古斯塔沃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接著編下去,兩人合力撒謊的可信度高一些。

    “呃……我養了一隻鴿子,每年冬天都會飛往南方過冬,有一天它回來的時候腳上綁著一封信。”族長看向沐言,示意該他了。

    雖然感覺故事被他編劈叉了,但沐言可是系統承認的『織謊者』,於是他輕而易舉地就把故事圓了回去。

    “……於是渴望學習魔法的學者就和一位不知名的筆友這樣認識了,這也是我堅持要來伊莫特魯的原因,一來見見他,二來完成自己想要學習魔法的願望。”

    一番故事講完,沐言感覺自己都被治癒了。古斯塔沃更是瞪大了眼睛,他頭一次覺得這世上還有比他更能胡扯的人。

    蘇利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鴿子呢?”

    “吃了。”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1
第十章 騷動初現


    古斯塔沃表現的這麼好客沐言也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對方不僅從阿瑪瑟劍下救了他,還一路護送三人過來,並安置好住處,要不是沐言深知那個故事是編的,他可能真會以為對方是和自己神交已久的筆友。沒有一點兒族長架子不說,好歹也是個70級NPC,表現的就跟沐言窮鄉僻壤多年未見的親戚似的。

    對此古斯塔沃也很納悶,為什麼對方明明只是一個弱小的法師,卻能這麼對自己胃口?別的不說,光木喉村替他解圍那件事就做的非常漂亮,可是這個人情也不足以讓他產生如此多的好感吧?更何況還為此交惡了精靈。雖然他也很討厭那群眼睛長在腦袋頂的傢伙就是了。思來想去,他只能把原因歸咎到緣分上。篤信自然的德魯伊對想不通的事就會放下,所以他們過得比大多數種族都要灑脫,不羈。這一點從他變成熊人後身上的紋身之多就能窺見一斑。

    晚上,在蘇利亞的強烈要求下,沐言陪著她來到伊莫特魯中心的集市裡隨便逛逛,索林則表示自己討厭都是大高個兒的地方所以沒來。

    德魯伊們不使用魔法燈,他們用法術招來螢火蟲,然後在亞麻織成的網兜裡放上特殊香料,讓這些蟲子鑽進去,高高掛起,就做成了簡易路燈。此外還有山谷德用「種植術」改良的螢光蘑菇也能在夜晚發出柔和的亮光,因此夜晚的集市一點兒都不顯得昏暗。

    因為伊莫特魯最早就屬於多種族生物的聚集地,所以“德魯伊”更多的是崇尚自然,擅長木系魔法的生物的統稱,就像我們常用的“程式猿”、“攻城獅”一樣,指特定人群。所以這裡幾乎什麼種族都有,賣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

    現在蘇利亞就對一顆裡面長著小草的水晶球愛不釋手。

    亮晶晶的水晶球宛如一顆水滴,但摸起來像石頭般堅硬,裡面的小草雖然只剩下葉脈和光禿禿的莖梗,但在周圍螢光的照射下色彩綺幻。

    “你看這個好看嗎!”少女欣喜地舉著。

    沐言不忍告訴她這是什麼,只好敷衍地點著頭。

    但以蘇利亞對他的瞭解,怎麼可能被如此簡單地糊弄過去。

    “這個東西有什麼不對嗎?”她問。

    “嚴格來講,沒什麼不對,甚至是資源的合理利用。”沐言接過她手中的“水晶球”,換了種語言對攤販說道:“[矮人語]這塊木棉蚜的露晶怎麼賣?”

    對方有些詫異地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比索林還要成熟的矮人面龐,酒槽鼻,鬍子金黃。

    “[矮人語]一塊二級魔核,或者同等大小的源質石,7分以上純度。”

    沐言點點頭,扔給他一塊從紮伊克斯那兒搜集來的寒鐵。

    “[矮人語]告訴我最近的蟲人攤點在哪兒,這塊寒鐵不用找了。”

    矮人接過寒鐵,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淺淺的牙印,滿意地咧開嘴笑了。然後他指了指不遠處,對沐言伸出大拇指,向下比劃了幾下。

    沐言微笑著回應,帶著少女走開。

    兩人宛如地下情報人員一般的交流讓蘇利亞看呆了,回過神來的她急忙要求他解釋一番。

    “這東西是木棉蚜的排泄物結晶,裡面是沒消化的草根,對我們來說毫無作用,但只要找到最近的蟲人攤點,就能和蟻人換到好東西。”

    少女一邊厭惡地用力擦拭著掌心一邊問:“那他們為什麼不自己去呢?”

    “矮人喜歡住在地下,所以每到挖通一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蟲,軟的硬的爬的飛的甲殼的節肢的通通殺光,所以和蟲人素來不合,這塊結晶估計也是戰利品。”

    “那他最後為什麼要侮辱你呢?你還沖他笑?”

    “那不是侮辱,矮人對你向下伸出大拇指才是誇獎,要真大拇指朝上,意思就是‘你恁牛逼你咋不上天呢’,那樣反而是嘲諷了。”他笑道:“所以你理解為什麼平時我和索林動不動就互相‘誇’贊了嗎?”

    雖然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但蘇利亞再一次為沐言深不可測的知識儲備感到震撼。

    天呐,除了女孩的心思以外,天下還有這根木頭不懂的事嗎?

    兩人走了沒多久就到了矮人所說的蟲人攤點,這裡的賣家大都長相迥異,也難怪他們生意不好,正常種族誰會來這種賣家滿臉褶子長著尖銳口器還不知道帶兜帽的地方?不過今天似乎有些特殊,軟體蟲人們清一色的斗篷兜帽,把臃腫的蟲軀也隱藏了起來。

    離老遠沐言就聞到一股硫磺的味道,頓時對他們為何遮掩有了瞭解。遊戲的天朝版本中,這種名為“岩火蟲”的蟲人頭部是被鬼臉南瓜燈代替的,原因是那一排複眼和層層疊疊的細牙太過驚悚,會傷害到祖國的花朵(《黃昏紀元》是14+遊戲)。相比之下他的交易對象——蟻人就長得平易近人一些,如果你認為他嘴上的大鉗子很可愛的話還會覺得他萌。

    不過對方的語言就不是他能懂的了。饒是知識淵博的沐言也沒掌握“蟲人語”,有時候他都在想這是不是官方的玩笑……因為這些傢伙發出的奇怪聲音根本就沒有規律可言。所以兩人只能靠手勢交談。

    他在蟻人面前擺放的貨物中選中一小塊星辰砂,這種離地心非常近才有的東西摻在劍裡對韌性提升很有幫助,也不知道這位蟻人是從哪兒淘換來的。

    估摸著那塊露晶還有點價值,他便讓蘇利亞再挑點東西,但顯然少女對這些黑漆漆的礦石很不感興趣,便選了一塊看上去最好看的。

    奇了怪了,兩個月前在夜色鎮的時候怎麼沒發現她這麼愛美?沐言在心裡嘀咕,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問對方有沒有很貴的衣服,然後這傢伙直接反問“三重附魔的全身鎧?”現在不知為何竟變成了這種畫風。

    她選中的是一塊海藍色碎片,形狀不規則,像摔碎的玻璃,又像被掰斷的瓦片,上面還有泛著光的亮斑。

    “選好了?”沐言問。

    “嗯。”蘇利亞點點頭。

    於是沐言打著手勢和蟻人交流。然而讓他驚訝的是,素來以砍價能力著稱,為“蟻多咬死象”賦予新含義的對方竟絲毫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雖然蟻人面部沒什麼肌肉吧,對方的反應也太木然了一些。最後他用一塊寒鐵換到了一小塊金剛砂和一塊不知名碎片,系統也沒給出提示。

    “喏,這個送你了。”

    果不其然,這塊碎片最終落到了他手裡。不過讓他詫異的是,少女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仿佛知道這是什麼。

    “這什麼啊?”

    “還有你不知道的東西啊?”蘇利亞驚訝道:“這是‘海洋之心’的碎片。”

    “‘海洋之心’?那是什麼?”

    “一種魔法燈,可以感應人的位置,平時拿來當做裝飾品,相傳大家在海上遇難,棄船逃生的時候就會把燈拆成零件,每人攜帶一塊,希望能找到對方。”

    沐言笑笑,他估摸著這是晨星哪個奢侈品作坊打造出來忽悠傻子的。連系統都不承認的東西,聽起來怎麼會那麼酷炫。

    見他一副沒聽進去的樣子,蘇利亞撇著嘴奪過星辰砂。

    “這個我拿走了。”

    “本來就是給你挑的。”沐言說道:“回去讓索林想辦法熔到你那把輕劍裡,對韌性有幫助。”

    “哦。”這個回答充滿了敷衍之意。

    沐言正想吐槽兩句,光線最充裕的集市中心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去看看!”

    蘇利亞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他的手,飛似的奔跑起來。猝不及防之下,我們的學者被拽著飛了起來。好在擁擠的人群讓少女速度放緩,沐言也終於踏踏實實踩到了地面。

    “你看那是誰!”

    “哪個?”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沐言微愣道:“孔多?他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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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珊娜的心情原本很糟糕,被父親強制派到這個地方來學習什麼德魯伊之道也就算了,他還派了孔多來監視自己,哪有這麼防女兒的?不過好在伊莫特魯的集市很有趣,尤其是這裡的德魯伊們,毛髮旺盛不說,身上還充斥著讓她渾身燥熱的男人味,只可惜他們長得太瘦弱,和烏爾薩沒法比。

    別說烏爾薩了,和孔多都沒法比。

    於是她在孔多的監視下隨便逛來逛去,突然,一個熟悉的名字傳進她的耳朵。

    “哈紮,你的眼睛怎麼是腫的?又賴帳被打了?”

    哈紮!?烏爾薩和麗蓓那頭母賤熊亂搞時用的化名?一股無名火頓時從她心中升起。

    “放屁!這是尤彌爾打的!他說前幾天有個叫安潔的女熊怪帶人把他家給堵了,邊打還邊問哈紮在哪兒?為此那傢伙不由分說打我一頓,說他被打都賴我!我TM招誰惹誰了?”

    尤彌爾?又一個!

    蘇珊娜粗暴地撥開人群,沖到那個叫哈紮的傢伙面前。

    “你誰啊?”哈紮瞪了她一眼。“哪兒來的傢伙,都不知道變回去再進酒館?”

    “你叫哈紮?”

    “咦,母的?”哈紮驚訝地問,不耐煩的臉色也稍微緩和。

    “啪”,他被蘇珊娜直接一巴掌扇倒在地,牙齒都飛出去兩顆,鼻血肆意流淌。

    這還不算完,對方踩著他的腦袋,惡狠狠地問:“你叫哈紮?”

    “是是是,我叫哈紮。”

    這時酒館老闆試圖上來勸架。

    “這位壯……女士……”

    “滾一邊兒去!”蘇珊娜惡狠狠地回頭,老闆急忙連滾帶爬地躲開,他悄悄放出一隻飛蟲,貼著酒館頂棚慢悠悠飛了出去。

    “尤彌爾是你們這兒的人?”

    “是是。”哈紮連忙回答。

    “穆克拉也是?”

    “沒錯!”

    “曼拉呢?”

    “也是……這位女士,你到底找誰?”

    “我找烏爾薩。”蘇珊娜揪著領口把他拎起來。“會變成夜刃豹和飛鷹的熊怪,或是會變成這樣的德魯伊,不一定叫這個名字,但一定是你們這兒的!”

    “為什麼聽著這麼熟悉……”哈紮頂著兩個熊貓眼,囁嚅著嘴唇小聲哀求道:“你先放我下來,讓我好好想想,說不定能想起來……”

    蘇珊娜不疑有他,便松了手。

    她一鬆手,哈紮就變成一隻花豹猛的竄了出去,在空中變回人形然後掏出藤木法杖,鋪天蓋地的藤蔓瞬間便將酒館封了起來。

    “哈紮你……我還在裡面啊!”

    酒館老闆絕望的聲音從中傳出。

    哈紮皺皺鼻子,抹了把鼻血,在地上啐了一口,洋洋得意地抬起頭。

    “哪兒來的野娘們,趁老子不注——”

    這回是“砰”的一聲,比剛才還要乾淨俐落,一個渾身棕黑,腦袋綁著頭巾的熊怪一巴掌直接將他扇暈了過去。

    這時維持秩序的執法隊終於姍姍來遲。

    “製造騷亂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變回人形束手就擒還來得及——”

    撕扯著藤蔓的孔多轉過身,望向他們的眼中滿是戾氣,為首的執法隊長被他瞪得心裡一跳,話都說不下去了。

    ……

    沐言和蘇利亞趕到的時候孔多正和一頭赤紅色巨熊纏鬥在一起,巨熊身上長著厚厚的岩石鎧甲,他一眼就認出那是50級以上的叢林德魯伊才有的象徵——當初碎鏡團的團長熊少就是這個樣子,不過他的岩石鎧甲已經如水晶一般通透,不像這位還有些駁雜。

    此外讓他詫異的是,周圍竟然無人上前阻攔,而是大聲歡呼加油,那幾位隊員試圖上前分開兩頭熊也被路人阻止了。

    “幫誰?”少女向他投來問詢的目光。

    沐言掃視了一圈周圍,沒看到精靈也沒看到古斯塔沃。

    “想辦法分開他們!”

    “收到。”

    蘇利亞拔出重劍高高躍起,帶著一陣勁風劈向兩人中間。

    周圍的執法隊員見有人插手,紛紛揮舞著法杖試圖阻撓,這次圍觀路人鬆開了手,並未加以阻攔,反而助威似的發出尖銳的口哨和歡呼聲。

    執法隊一般由一位擅長變成獵豹或巨熊負責武力交涉的叢林德魯伊和三名主修治癒和水木兩系魔法山谷德魯伊構成,但作為輔助的後者等級都不會太高,所以蘇利亞也堪堪應付得住。

    沐言躲在人堆裡,用「微風術」把油漬緩緩吹向藤蔓,然後扔了個小火球過去。

    藤蔓周圍瞬間燃起熊熊大火,魔法召喚出來的藤蔓頃刻間劇烈晃動著身子,像畏火的青蛇一樣縮了回去。果然不出他所料,雙目通紅的蘇珊娜從裡面竄了出來,酒館老闆不省人事,躺在地上,身上還有熊爪留下的痕跡。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掃視一圈四周,發現不少人眼裡不止倒映著火光,還有熊熊燃燒的戰意。

    “崇尚自然的德魯伊也會這麼好戰?”他本能地感覺到一絲異樣。

    隨著蘇珊娜加入戰局,蘇利亞不得不和執法隊長化身的巨熊並肩作戰,然而後者似乎並不領情,大有以一敵三之勢,再加上孔多一副根本沒見過自己的樣子,旁邊還有三名隊員干擾,反倒使她陷入了苦戰。

    沐言花兩秒鐘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接下來的流程,然後掏出魔杖,深吸一口氣,開始戰鬥。

    他先用土牆將火焰和木制物品分離,然後用「微風術」和「水流噴湧」讓幾人戰鬥的場地滿是水漬,然後閃現到人堆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釋放「連環霜凍」讓地面凍結,同時周圍溫度驟降。

    幾乎是他閃進去的同時,敵我不分的執法隊長就腳踏寒冰揮舞著蒲扇般的巴掌扇了過來,他都準備打斷施法強行閃走了,一道紫色的劍光卻硬生生把熊掌逼了回去。毫無疑問這是來自蘇利亞的支援。

    但這也是有代價的,放棄防禦的少女肩膀先後被兩道「星湧術」擊中,重劍都拿捏不穩。

    這時蘇珊娜和孔多抓住空子,扔下執法隊長瘋了似的撲向少女。

    沐言來不及多想,一把抱住蘇利亞強行使用「閃光術」,渾身上下立刻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短暫的失重感消失後,他鬆開手踉蹌著後退幾步,扶著牆勉強站穩。

    “夏穆,你——”

    蘇利亞發出一聲驚呼,只見他低著頭,臉上、手上的毛孔幾乎都在向外滲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看上去就像被曼尼踩了一腳,站都站不穩。

    “有,有問題……今晚有事,要,要發生……”他說完這句話便仿佛失去了重心,身體前傾靠在少女身上,面如金紙,氣若遊絲。

    好在丟失了兩人的視野後兩隻熊怪沒有追上來,而是把矛頭對準執法隊長。

    仿佛是被三頭巨熊最原始的戰鬥激起了野性,圍觀路人中的叢林德魯伊們也紛紛變成自己最擅長的形態,一聲聲嘶吼或咆哮不斷響起。

    不知是誰點燃了亞麻路燈,熊熊火焰瞬間連成一片,原本宛如明月滿盈的集市瞬間火光沖天,遠遠望過去籠罩著一層猩紅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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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核平的開場(上)


    蘇利亞也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有些異樣,溫度比之前上升了一倍不止,而且似乎還帶著某種讓人血脈僨張的好戰因數。

    少女吐出一口濁氣,壓下澎湃的戰意,將沐言的有些冰涼的手貼在臉上,試圖為自己降溫。

    “喂……我還沒,暈,暈過去呢……”沐言有氣無力地說。

    “啊!”

    少女尖叫一聲鬆開手,差點把他扔在地上,還好她反應夠快,立刻重新抱住了他。

    這麼一鬧,她的臉反而更紅了。

    “找……找人,跑啊傻妞……”沐言這是哭笑不得,他雖然因為帶著人強行使用「閃光術」身體受傷,但腦子還正常,對方明明只有肩膀受創,為什麼腦子反而不好使了?

    蘇利亞點點頭,扛起他就往回跑。

    可能大家就很好奇這個姿勢問題了,男抱女可以公主抱,騎士抱,半推半就坐懷抱,各種套路應有盡有,但對於從來都是被抱方的女性,尤其是只有過扛麻袋經驗的蘇利亞來說,此刻的沐言和麻袋沒什麼區別——上一次在夜色鎮的抱法似乎遭到了對方的強烈反對。

    於是鮮血很快染紅了蘇利亞的後背——全部來自痛苦的某人,他四肢無力,頭暈眼花,腦袋一下又一下咣咣撞在對方後背上帶來的顛簸讓他想吐卻吐不出來,偏偏意志又無比清醒,暈都暈不過去,簡直生不如死。

    好在這種感覺持續了沒多久就迎來了解脫,因為兩人的去路被一個熟人堵住了。

    沐言感覺少女停了下來,然後一道疑惑的聲音傳人耳中。

    “你們……這是怎麼了?”

    是阿瑪瑟!萬幸是他,不是蒂娜那個瘋女人。

    “城裡的多數人都瘋了,現在正打成一團,你們家大人呢?”

    聽到女劍士這麼說,阿瑪瑟頓時沒有了回答的欲望,毫無風度掉頭就走。

    沐言在心裡一陣哀嚎,你個敗家娘們,咋就跟古斯塔沃一個德性呢……會不會說話?我平時都怎麼教你的……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內心獨白,蘇利亞急忙追了上去。

    “喂——那個……”

    “他,他叫阿瑪瑟。”好在有對戒,即使沐言氣若遊絲也能把聲音傳過去。

    “站住!阿瑪瑟!白天那個和夏穆眉來眼去的法師呢?”

    “什麼!?”

    這是沐言和阿瑪瑟同時發出的驚歎,尤其是前者,心裡宛如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和我眉來眼去的法師!?你這動詞用的還不如古斯塔沃呢!

    “傻妞!現在我不開口你別問他問題!”沐言的呢喃傳了過去,少女不滿地哼了一聲。

    不過好在阿瑪瑟理解了她的意思。

    “剛剛西南方向有異動,阿爾忒斯大人他們帶著蒂娜與露茜前去查探了。”

    西南方向?沐言心裡一陣悸動,灰谷正南方向是鷹巢山,鷹巢山往西是遍佈巨人的硫火荒原,在那裡55級的獠牙猛獁都是純良無害的家畜……

    西南方向的異動,該不會是象群躁動?

    不對啊,當初獸潮出現時,在灰穀附近練級的玩家冒死發回的戰報裡,獠牙猛獁是最後登場的啊……

    “他們為什麼不帶上你?”沐言一個不留神,蘇利亞又扔出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阿瑪瑟現在一臉便秘,對方是女士,不答吧,顯得不禮貌,答了吧,自己又難受。

    最後面對女士的風度占了上風,沐言估計如果是自己這麼問,對方一定扭頭就走。

    “蒂娜小姐覺得我累贅。”

    “趁機問問他倆什麼關係!”沐言急忙耳語道。

    “那個……你和蒂娜小姐是什麼關係啊?方便透露嗎?”對於八卦這件事,女人果然是無師自通,幾乎沐言傳音的同時,她就開口了。

    阿瑪瑟面色一冷,僵硬地開口轉移話題。“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剛才釋放的信號彈被擊落了,你知道古斯塔沃族長在哪裡嗎?”

    “既然西南方向有異動,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哪兒了。”

    蘇利亞把來自沐言的分析扔了出去。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精靈見她頗有自信,便又問。

    “我猜測城裡的人陷入瘋狂是因為被人下了藥,當務之急是降溫和淨化空氣,所以需要大量擅長水系法術和氣系法術的人,你能聯繫到銀月城嗎?”沐言迅速分析情況,借蘇利亞之口講出措施。

    阿瑪瑟不禁有些詫異,這個人類女劍士不光實力出眾,這種時候都能這麼冷靜,這些年人類果然人才輩出,於是他低頭思考一陣,回答道:“聯繫銀月城暫時不用想了,這個只有兩位大人做得到。不過我們可以去伊莫特魯的種植區看看,那裡的山谷德魯伊或許有方法!”

    “也好,順便治療我,不對,是他。”蘇利亞指指肩上的廢人,差點說漏嘴。

    ------------------

    灰穀的西南角,高聳的鷹巢山在夜色下宛如一頭體型龐大的巨獸。

    古斯塔沃變成的飛鷹來回盤旋,他的身上被鮮血染紅,爪子上還掛著幾條血淋淋的腸子。

    “古斯塔沃族長,有什麼發現嗎?”

    白光一閃,加持了「飛行術」的阿爾忒斯出現在空中。

    古斯塔沃繞著他盤旋了兩圈,後者被血腥味刺激到,手指微動,一泓清泉憑空出現,將他身上的血腥沖刷乾淨。

    “是羽蛇。”變回人形的古斯塔沃臉色凝重。“看得出來這還只是先頭部隊,它們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引,正在源源不斷地往伊莫特魯方向飛。”

    “羽蛇?”阿爾忒斯眉頭微皺:“硫火荒原的群居生物?除了黑石山的岩火蠕蟲,還有什麼東西吸引它們?”

    古斯塔沃搖搖頭:“那只是一般的羽蛇,你知道麥克塔倫嗎?那條羽蛇女皇。”

    “你是說它們有可能是被麥克塔倫驅使的?”

    “沒錯,麥克塔倫是唯一可以驅使羽蛇群的女人,只要她願意,哪怕趕著那群沒腦子的傢伙殺到霍加斯之巔都不是什麼難事。”古斯塔沃難得沒有嬉皮笑臉,他轉過臉望著伊莫特魯方向。

    “伊莫特魯到底有什麼在吸引她?”

    阿爾忒斯想說些什麼,突然一道暴虐而強大的氣息出現在天邊,隨之而來的是黑壓壓一片蝗蟲般的身影。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震驚。

    “快回去通知所有人準備戰鬥!阿爾忒斯你能聯繫到銀月城嗎?”古斯塔沃說完就變成一隻銀翼飛鷹。

    “你欠我一個人情!”阿瑪瑟揮舞著魔杖在空中炸開一朵銀色的殘月徽記,照亮大半夜空。清輝之下,遠處密密麻麻的羽蛇群顯得格外猙獰。

    古斯塔沃發出一聲鷹唳,然後向伊莫特魯方向飛快的掠去。

    “彌修亞!快回伊莫特魯!”

    地面上的彌修亞幾乎在他傳音的同時就發現了異常,三道透明的青色羽翼迅速在三人身後張開。

    “回伊莫特魯,現在,快!”

    蒂娜和露茜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彌修亞凝重的臉色讓她們也緊張起來。

    尤其是蒂娜,她發現每當這種時候自己就無比想念阿瑪瑟,想念對方執拗地站在自己身前的樣子。

    就在幾人同時出發沒多久,伊莫特魯方向,一朵巨大的紅光沖天而起,照亮了整片天空,滾滾濃煙直插雲霄,一兩秒過後,轟鳴聲才姍姍來遲,這讓飛在半空的三人同時露出驚恐的神色。

    ……

    時間倒回半個小時以前。

    蘇利亞和阿瑪瑟趕到種植區時這裡已是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都是德魯伊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充滿焦糊味的濃煙。

    沐言感覺身體好了些,於是便睜開眼,結果映入眼簾的一幕差點讓他吐出來。一名山谷德魯伊死的時候還保留著梟獸形態,一張禽類的臉被啃食大半,焦黑的羽毛上到處都是蟲子爬過的粘液,棕色的尖喙張開,裡面滿是白色的蟲卵。

    阿瑪瑟不知道活了多久,對這些早就司空見慣,他還制止了蘇利亞的動作。

    “千萬別檢查蟲人留下的屍體。”

    少女一愣,“為什麼?”

    “準備好輕劍,拿出上次把曼尼挫骨揚灰的手速,然後踢一腳那具屍體。”沐言暗地裡解釋道:“趁著沒吃晚飯,趕緊的。”

    阿瑪瑟正打算解釋,就看到她一腳踢翻兩人面前的屍體。

    “喂,你——”

    屍體上一陣蠕動,然後無數肉蟲破體而出,淡黃色粘液和血液飛濺。然而對方卻不像他想像中那樣手忙腳亂,似乎早就準備好面對這一切,閃著紫色光芒的長劍舞得密不透風,竄出來的蟲屍雨點般掉落在地,反而是自己差點被蟲子的汁液濺了一身。

    “噁心!”

    結束戰鬥後,蘇利亞厭惡地跳開。

    “這麼熟練?”阿瑪瑟目瞪口呆地跟了上去。

    伊莫特魯有種植區、集市區、上城區和藤戶區四大區域,海拔依次由低到高,離底部依次由近到遠。他們為那棵偷跑的大樹建造的祭壇就矗立在種植區中央,周圍是廣袤的魔法農田,由擅長「栽培術」的山谷德魯伊耕種。

    兩人很快把偌大的種植區轉了一遍,沒發現一個活人,但在祭壇周圍發現了很多地洞,洞口堆著少許新鮮的泥土。因為長期被魔法能量滋潤,即使是萬物沉睡的冬天,這些土壤也疏鬆黝黑,肥力出色,用力一捏仿佛都能擠出水來。

    “這些是蟻人幹的。”阿瑪瑟說道,他抬頭望著火光沖天的集市區。“蟻人負責挖洞,岩火蟲把多餘的土吃進肚子,轉化成火岩結晶,同時釋放出讓人失去理智的氣息……十年前去硫火荒原的黑石山討伐巨人時我見過它們。”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種植區傷亡最慘重的原因嗎?沐言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果然之前在集市區見到的蟲人有問題:不會砍價的蟻人,戴兜帽的岩火蟲人……如此一反常態,果然有鬼。這麼說來,戰報裡提到的“蝗蟲一樣的暗紅色飛行生物”就說得通了,而且他還隱約記得還有人提到硫火荒原的地圖BOSS麥克特倫。他仔細回憶著當初看過的帖子,同時也發現一個問題:按阿瑪瑟的推測,應該還有大量火岩結晶才對……它們去哪兒了?

    ……

    “可蟲人不是德魯伊的朋友嗎?”蘇利亞不解地問,沐言似乎陷入了思考,並沒有回答她。

    阿瑪瑟搖搖頭。“我們現在不是來破案的,得想辦法通知上城區那些傢伙。”

    “可是集市區現在已經亂成那樣了……”

    聞言他咬咬牙,仿佛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拿出一套半身甲。

    “你穿著它飛到上城區去報信。”

    蘇利亞詫異地接過甲胄,查看一番才知道對方為什麼自己不穿:這是套女式輕甲。

    “把這東西還給他。”沉寂許久的沐言突然開口,語氣似乎還有些不悅。

    “為什麼?”少女好奇地問。

    “還給他就是了,那傢伙也不動動腦子想想,你又不是精靈,哪兒來的多餘魔力激發「戈恩之翼」,真是腦子秀逗了。”

    ‘戈恩’在精靈語中是英雄的意思,這件半身甲是精靈哨兵隊的制式武裝之一,因為這個掛逼種族天生自帶元素通道,生下來就有200魔力池,還懂一些零環法術,所以半身甲上附魔有閹割版的五環通用法術「飛行術」,又稱「戈恩之翼」。蘇利亞手中這件在未來會出現在依德麗爾身上,雖然不知道現在兩人為什麼天各一方,但很顯然這不是定情信物就是“遺物”。

    蘇利亞在心裡“哦”了一聲,乖乖把東西遞了回去。

    “他說你腦子秀逗了,這件輕甲我沒法用。”

    “他?誰?你說他?”阿瑪瑟怔怔望著用屁股正對他的沐言。

    少女吐了吐舌頭,完蛋,暴露了。

    “一直以來是這傢伙和我交談,你只負責傳話?”

    她誠實地點點頭。

    阿瑪瑟的臉頓時一片鐵青,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溫和地與那個卑鄙的人類交流了這麼久!

    卑鄙的人類!竟然利用精靈優雅的風度!連帶著他看蘇利亞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他讓我們兩個把祭壇周圍的草皮撥開。”

    “不幹!”

    正在氣頭上的阿瑪瑟二話不說立刻回絕。

    “他說你個白癡,如果想救人的話就按他說的做。”

    “你——”

    “他說的。”蘇利亞無辜地指了指沐言,一臉“這不是我本意所以你真的要對女孩子發火嗎”的表情。

    阿瑪瑟把髒話咽回肚子裡——雖然精靈的髒話也髒不到哪兒去。

    好在蘇利亞的空間戒指裡還存著不知哪兒來的農活工具,兩人按照沐言的指示把祭壇周圍的草皮一點點揭開,下面的情景讓他們大吃一驚。

    草皮之下,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火岩結晶!在黑夜中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芒,晶瑩剔透,上面還流轉著暗紅色遊魚般的絲狀物,發出讓人血液躁動的氣息。

    或許得益於這片土壤中豐富的元素能量,這些火岩結晶品質十分上乘。

    “他想做什麼?”阿瑪瑟的喉結聳動了一下,這玩意兒極不穩定,容易爆炸,而且品質越好威力越大。

    “他說給你一個真男人不回頭看爆炸的機會。”蘇利亞說完就扛著沐言一溜煙跑開了,某人剛才給她詳細描述了這場爆炸可能擁有的威力,考慮到對方現在半死不活,她趕緊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我就知道。”阿瑪瑟撇撇嘴,看著蘇利亞跑遠,抬手沖背後扔出一個小火球。

    火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抛物線,準確命中目標。

    然後,

    轟——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6
第十二章 核平的開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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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倒回十分鐘以前。

    金力聳動著鼻子,儘量把帶有干擾的味道忽略,方便他找到同類的氣息。

    在他的感官裡,空氣中彌漫著四種味道,其中最濃的是令人作嘔的蟲子排泄物——也就是火岩結晶的味道,這對常年使用其作為炸藥開山的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稍微淡一些的是焦糊味,畢竟火光這麼大,有點焦味兒也正常。第三是那群德魯伊身上的汗香。怎麼說呢,雖然比起自己身上的弱了一些,但好歹算是男人的味道。

    最後,就是剛才那小子遞過來的石頭上,帶著的同類的氣息。

    他不會聞錯的,那濃郁的矮人的體味,還帶著些許飽經滄桑的感覺……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同胞!

    於是他離開亂哄哄的集市區,沿著氣味一路追尋到上城區。

    “就是這兒了!”

    他搓搓手,推開窗戶,靈巧地翻進去。

    “鏘,鏘”兩聲,黑暗中兩道火星閃過,金力手中的板斧被磕飛,自己被人用斧背抵著脖子頂在牆上——幸好是斧背,不然被磕飛的就不是斧子了。

    “什麼人?”黑暗中傳來一聲甕聲甕氣的質問。

    “[矮人語]自,自己人,咳咳……”

    “矮人?”索林詫異地放下斧子,點起燈。

    他驚訝地望著金力,發現對方長得比自己還老,可聲音聽上去卻那麼年輕。

    “[矮人語]果然是同胞!在鷹巢山以外見到同胞真是太棒了!”金力絲毫不介意上一秒還被人懟在牆上,張開手臂熱情地擁抱。

    “[矮人語]你也犯事兒被趕出來了?”索林雖然也有些驚喜,但遠不如前者那麼誇張。

    “先不說這些,我們得離開這兒。”金力跳起來扒住窗沿,往外看了幾眼。“趁著現在他們還打成一團,趕緊走吧,我就知道有蟲子在的地方准沒好事。”

    “等等,蟲子?打成一團?”索林推開門,漫天火光和吵鬧的打鬥聲宛如海浪一般撲面而來,從上城區往下望,整個伊莫特魯都籠罩在一片火海中,空氣都有些扭曲。

    “彌婭在上,我就睡了一覺,這是世界末日了嗎?”

    “那群該死的蟲人幹的,我敢打賭!”金力拍著胸脯說:“我下午在種植區閒逛的時候就發現了蟻人在地下的通道,只可惜那幾個傻大個不聽我的,說我挖礦挖太久出現了幻覺,現在估計他們的屍體都變成蟲巢了。”

    索林突然想起蘇利亞和沐言去了集市區,急忙一把拽住金力。“你有沒有見到一對人類男女,男的黑頭發,瘦不拉幾,一副天底下就他最聰明的樣子,女的傻不拉幾,一副他說的對的樣子?”

    “當然見過,要不然我怎麼找得到你?”金力拿出那塊寒鐵。“他從我這兒換了一塊木棉蚜的露晶,然後去蟲子那邊了,回來的時候我好像看到那個女的和一個精靈去了種植區,男的被她扛著,不省人事。”

    “什麼!?”索林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他二話不說就要往外走,被金力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兒?他們是你的同伴?”

    “那當然,救人啊!”

    “種植區現在是最安全的,蟲子不會在產過卵的地方逗留,你要真想救他們就跟我去藤戶區通知那群住在樹上的鳥人。”

    索林轉念一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便點點頭。

    就在兩人要出門的時候,伊莫特魯中心區域傳來一聲巨響,熾熱的火光伴著滾滾濃煙沖天而起,一道無形的氣浪摧枯拉朽般將集市區的房屋夷為平地,餘波將兩人從門口掀飛,重重拍在牆上,留下兩個人印。

    索林灰頭土臉地掉下來,來不及收拾,一把揪住金力的領口,破口大駡。

    “你他娘的說種植區安全?”

    “我知道一條快速通往種植區的路!”金力知道自己不說點什麼怕是少不了一頓暴打,對方剛才把他懟在牆上的場面還記憶猶新。

    “帶路!”

    ……

    集市區陰暗的角落裡,一群蟻人卸下嘴上的鉗子,拿在手裡,把岩火蟲人臃腫的身軀一點點剖開,紅黃兩色透明汁液散落一地,被他們塗抹的到處都是,發出刺鼻的味道,就像漆黑夜裡的燈光一樣不斷撩撥著遠處的羽蛇。

    奇怪的是,岩火蟲人就像傀儡一般,任由自己被同胞殘忍地虐殺,毫無反抗意志,一排排黝黑的小眼睛裡仿佛失去了神光,呆呆傻傻。

    ……

    這場爆炸來的太突然,集市區扭打在一起的眾人都被驚醒了,同時氣浪將令人燥熱的氣味推到高空,底部的空氣頓時一片清新。

    哈紮被掀到一堵牆上,劇烈的撞擊讓他清醒了過來。

    “嘶——疼死老子了。”他揉著腦袋站起身,看到眼前一片狼藉,不禁愣住了。

    往日嬉嬉鬧鬧的大家都變成野獸形態趴在地上,周圍還有斑斑血跡,地上到處都是破敗的藤蔓和焦痕。火勢不斷蔓延,木制房屋燃燒的特別快,這時候就算滅火也沒什麼用了。

    最關鍵的是一股黑煙正從種植區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聞起來還有股米香?

    突然,他看到酒館老闆渾身是血躺在牆角,急忙變成花豹竄了過去。

    落地的瞬間,水藍色光芒就從他手中升起,源源不斷地鑽進後者身體裡。很快,酒館老闆就悠悠轉轉醒來。

    “老斑,發生了啥事兒?怎麼亂成這樣?”

    老斑一巴掌抽在他臉上。“你大爺的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把老子和那頭母暴熊關在一起,我能被打成這樣?”

    “不是啊,你看——”

    哈紮都顧不上和他扯皮,扶著他坐起來。

    老斑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尤其是種植區的濃煙讓他驚詫不已。

    “幹他娘的古斯塔沃,那王八蛋成天說‘要不把那破祭壇炸了吧’,他還真給炸了啊?’”

    “古斯塔沃?”哈紮仿佛想起了什麼,急忙往外跑。

    “喂,你去哪兒?”

    “我知道那頭母熊說的人是誰了!除了古斯塔沃那個王八蛋,還有誰好這口??”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竄了出去。

    ---------------

    種植區。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引來了住在藤戶區的空軍部隊,他們由擅長變身為鳥類的德魯伊們組成,平時負責警戒和前往各地運送貨物。因為人數較少,白天要保持高強度飛行,所以夜色降臨時大都早早進入夢鄉,再加上藤戶區處在天坑邊緣,距離集市和上城區都很遠,因此即便大半個伊莫特魯都陷入了火海,他們都沒有絲毫察覺。

    其實根本原因還是在於古斯塔沃,往日的夜晚警戒都是由這位精力旺盛的族長一人完成的。

    瑪伽和芙蕾雅變身成的烏鴉行動最迅捷,第一批來到事故現場。

    原本佇立著飽含原始氣息祭壇的地方現在只剩幾塊石柱散落,地上被炸出一個大坑,從高空看下去就像伊莫特魯的縮小版,周圍是放射狀的爆炸痕跡,被推到邊緣的土堆上還有不少屍體。

    “薩魯——”

    芙蕾雅發出一聲尖叫,徑直飛向一個倒插在土裡的梟獸身影。

    對方棕色的肥碩屁股上留著一塊爪形印記,她記得很清楚那是怎麼來的,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芙蕾雅!等等——”

    瑪伽一個閃身擋在友人面前,她揮動著翅膀掀起一陣旋風,用氣流將薩魯的身軀從土堆上吹了下去。

    他腰部往上的部分被不知什麼東西咬掉,只剩下一半身子,與其說插在土裡倒不如說是放在土堆上。

    “看到那些甬道了嗎?下午那個矮人沒說錯,蟲人騙了我們!”瑪伽的話語讓芙蕾雅冷靜下來,她環顧四周,被氣浪推平的地面上的確有不少打洞的痕跡。

    “那是什麼?”她突然看到了兩串腳印,在疏鬆的土壤上格外清晰。

    “人類的腳印?快過去看看,說不定他們還沒死!”瑪伽一拍翅膀徑直飛了過去。

    就在兩人快要飛到時,腳步消失處的土堆突然窸窸窣窣動了起來,一隻手從中探出。

    “Wins-Elorrhuca-Sasita”

    在空中變回人形的瑪伽發出一串拗口的咒語,吐出最後三個音節,一陣颶風將土堆連同裡面的三人一齊卷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團粗大的藤蔓從地上升起,迅速纏繞在三人身上。

    兩人落地,藤蔓也正好卷著三人送過來。

    瑪伽皺著眉頭開口:“你們是什麼——”

    “請救救他!求你了!”

    灰頭土臉的女劍士突然掙脫藤蔓,一把抓住她的手,對方急切的樣子讓她不禁微微一滯,都忘了躲避。

    真是不小心,如果這是個刺客,我已經死了。瑪伽不動聲色地鬆開手,警惕地後退一步。

    見自己的藤蔓被掙脫,芙蕾雅也有些不悅,皺著眉頭再次催動魔力,數道藤蔓從四面圍繞過來,宛如靈蛇出洞一般再次將三人裹得嚴嚴實實。

    雖然蘇利亞盡力掙扎,但遠遠超乎沐言描述的爆炸帶來的傷勢讓她根本無力抵抗。

    這時,頭頂傳來一道聲音。

    “瑪伽隊長,是敵襲信號。”

    “什麼?”

    瑪伽和芙蕾雅抬起頭,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升起無數流星,宛如煙花一般綻放,隨後組成一隻獵豹的爪子。

    與此同時,集市區似乎傳來哈紮的聲音。

    ……

    五分鐘前。

    哈紮沖出酒館沒多遠,就看到當初質問自己的那頭母熊正搖晃著碩大的腦袋站起來。

    “是你?”

    “你別動!”

    兩人同時開口。

    哈紮雙手舉著法杖,小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沒偷襲者後才開口:“我想起來你說的那個人是誰了,絕對是古斯塔沃那個混球!”

    “古斯塔沃?那不是你們族長嗎?”蘇珊娜張大了嘴,熊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能變出那麼多花樣,借用那麼多名字的也只有他了!”哈紮在心裡補了一句,也只有他口味才那麼重了。

    “那你快帶我去找他!”蘇珊娜激動地撲上來,哈紮連忙後退數步。

    “你看看周圍,我昏過去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聽他這樣說,蘇珊娜這才發現周圍的異樣,她感覺十分疲憊,就好像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但什麼都回憶不起來,就記得聽見那兩個熟悉的名字後便失去了理智。

    “對了,孔多呢?”她急忙四處尋找。

    “我在這兒……”

    剛才的衝擊太過強烈,正好把孔多掀飛出去,深深嵌在牆裡。現在他人清醒了,卻怎麼也下不來。

    一人一熊急忙手忙腳亂地把他摳了下來,然後發現了嵌得更深的執法隊長。後者似乎淪為孔多的肉墊,被壓暈了過去。

    “讓開,我來。”

    哈紮舉著法杖,嘴裡念念有詞。

    很快,地面上接二連三竄出粗大的藤蔓,刺入牆體,不斷蠕動,執法隊長很快就從鬆動的磚瓦中掉了下來。

    然而哈紮的藤蔓似乎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就像精心搭建的積木牆被捅掉了最核心的一塊,執法隊長被孔多拖出來的瞬間,整段牆壁轟然倒塌,沒有一絲預兆。

    這段牆壁的倒塌像多米諾骨牌被推倒第一塊一樣,原本在衝擊下就搖搖欲墜的圍牆一片接一片倒下,一時間塵土飛揚,煙塵彌漫,順帶著火勢都小了不少。

    然而塵埃散盡,視野恢復之後,本來隱藏在陰影之中的骯髒角落就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被開腸破肚的蟲屍,粘稠的汁液,散落的五臟六腑,刺鼻的氣味,還有面無表情正在行兇的蟻人,這群劊子手似乎完全沒受到任何干擾,機械的重複著殘忍的行為。

    視覺衝擊太過強烈,被爆炸聲驚醒的眾人仍處於呆滯狀態,一時間空氣中只有燃燒的嗶啵聲和刺鼻的氣味。

    突然,兩道粗短的身影從天而降,看這架勢似乎是來自上城區。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們在安靜的氣氛下不合時宜的尖叫。

    “金力,你TM說有捷徑!?”

    “我記得這下面有面牆的啊啊啊——”

    哈紮眼疾手快,急忙用藤蔓幫他們安全落地。

    兩名矮人剛落地就看到角落這一幕,對蟲人的厭惡讓他們來不及道謝,拎著門板大小的巨斧就沖了上去。

    “愣著幹嘛?這才是罪魁禍首,還不上!?”

    還是金力腦瓜靈活,他邊跑邊喊。

    哈紮這時才仿佛醒悟過來,他揮舞著法杖大喊道:

    “伊莫特魯遭遇敵襲,所有山谷行者跟我釋放信號,讓古斯塔沃那個混球看到!”

    他的聲音在魔力的加持下一層層蕩開,響徹整個集市區。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7
第十三章 暴虐之息,羽蛇之影(上)
    古斯塔沃速度全開,他現在萬分後悔自己不會傳送魔法,剛才那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和遠處升起的敵襲信號讓他內心惶惶不安。

    “老子成天想著炸祭壇,不會真給炸了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的速度又加快了。

    然而回到伊莫特魯後,實際情況卻讓他大吃一驚。

    遠遠就看到的沖天火光已經得到控制,山谷德魯伊們井然有序地進行著滅火和搭救工作,叢林德魯伊維持現場秩序並運送物資,空氣中除了殘留的焦糊味以外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

    此外尤其讓他驚訝的是,空軍部隊的那群懶散的傢伙們竟然提前擺出了防禦陣型,似乎預料到即將迎接一場惡戰,甚至連許久未動用的藤木戰士——即成了精的藤屋都拔起樹根,卷著石塊,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他的落地迅速引來無數道目光和一聲聲殷切的問候。

    “你這混球跑哪兒去了!”

    “王八蛋又去禍害哪家母熊了!”

    “不靠譜的族長!”

    ……

    大家的熱情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咳嗽幾聲掩飾尷尬,然後揮手示意安靜。

    “諸位,我是去偵查敵情了,馬上會有前所未見的強敵來臨——”

    “羽蛇是吧?麥克塔倫是吧?我們都知道了。”瑪伽白了他一眼。“小穆都告訴我們了,沒看到所有藤木戰士都被喚醒了?”

    “就是就是,你還用偵查,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你說你倆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執法隊長林納爾,也就是和蘇珊娜打在一起那頭熊也打趣道:“不過我覺得你的當務之急是解決那頭母暴熊。”

    他指了指遠處正瞪著熊眼望著古斯塔沃的蘇珊娜。

    村長女兒罕見地有些怯懦,對方畢竟是號稱灰穀之主的德魯伊族長古斯塔沃,自己還偏偏惹出這麼大禍事。更何況現在他還是一副人類大漢的樣子,與她心目中那個野性勇猛的烏爾薩相去甚遠,因而有些不敢上前相認。

    古斯塔沃這下徹底慌了,他都忘了詢問他們沐言到底說了什麼……

    一人一熊就這麼遠遠對視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成了虛幻的背景,仿佛整個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

    現實裡可能只過去了兩三秒,但對古斯塔沃來說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直到沐言在後面推了他一把。

    “上啊,族長大人,再不濟也要讓人家在你身上留個言什麼的。”

    “你小子——”

    “你如果現在不去攔著她,等會兒事情鬧大了全伊莫特魯都會知道你的特殊性癖。”沐言耳語道:“而且別忘了你即將面對的是羽蛇女皇麥克特倫,不先安內怎麼攘外?”

    “你是怎麼知道是西南方向的異動是羽蛇群的?”

    “你搞定了她我就告訴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古斯塔沃咬咬牙,拿出視死如歸的勇氣緩緩走向蘇珊娜。

    沐言先是看到這位蘇珊娜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痛哭著扇了他一巴掌,接著兩頭熊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隱約猜到了古斯塔沃解決問題的方式,怕不是“你情我願恩愛在,相逢一炮泯恩仇”。

    這時一隻烏鴉落在他面前,然後變成一個披著羽毛斗篷的女人,正是芙蕾雅。

    “夏穆先生,我們抓到的蟻人都只是傀儡,沒有自主意識,下一步該怎麼辦?”

    她現在已經對眼前的少年佩服的五體投地。

    就在不久前,哈紮帶著矮人和木喉村的熊怪一起趕到種植區,那個叫金力的矮人道明瞭他瞭解的一切——蟻人挖掘隧道,運輸岩火蟲人進來,排出的火岩結晶釋放出讓人失去理智的好戰因數,將集市區變成一鍋熱油,接著兩名來自木喉村的熊人因為一些原因掀起了戰鬥,宛如一團火星濺落在油鍋裡,頓時燃起熊熊大火。而中斷了這一切,讓大家清醒過來的正是剛剛那場大爆炸。

    於是三名犯罪嫌疑人搖身一變成了拯救伊莫特魯的英雄,芙蕾雅急忙鬆開藤蔓,並治療好三人的傷勢。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奄奄一息的人類醒來後只用了三言兩句就把之前金力描述的一切全部推斷了出來,不僅如此,他還解釋了那群蟲人為何要自相殘殺——他們要進一步吸引黑石山附近的羽蛇前來,換句話講,伊莫特魯危在旦夕,必須趕緊做好防禦。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對方竟比古斯塔沃還要熟悉伊莫特魯的空軍編制,最起碼後者不可能像他一樣記住那麼多德魯伊的名字,畢竟族長大人多數情況下都喜歡喊綽號,比如長毛斷爪板牙二狗子之類。而且他還知道藤木戰士!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藤木戰士已經化身成藤屋三百多年了,連很多年輕的族人都搞不懂藤戶區為什麼從來不會著火以及他們隨地大小便的事為什麼總被發現,這傢伙竟然對此瞭若指掌?

    如果沐言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會忍不住吐槽說被我記住名字的人都應該慶倖如此。

    作為一個在黃昏紀元才接觸到德魯伊NPC的學者,他能記住的一定是在這場獸潮中活下來的,至於那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抓緊時間吃頓好的吧。至於藤木戰士,那可是德魯伊最富特色的作戰單位了,充分展示了什麼叫魔法世界的頂級房車,坐下是房,站起來是車,能打能跑能住人,加的一手好buff還能隨著季節變換顏色,最關鍵的是純天然無污染,在那個處理廢氣貴的要死的21世紀80年代,汽車這種交通工具免費送都沒人要,工薪階層根本養不起,以至於那段時間“如何用現有的科技手段製造一隻藤木戰士”就成了熱門話題。

    ------------------

    芙蕾雅彙報的現狀,沐言已經猜到了,很顯然這批蟲子背後有操控者,那這個幕後黑手會是誰呢?嘉頓?有可能,但如果神都介入了,伊蘇和拉爾不會反抗嗎?如果有,他們的反抗在哪裡呢?

    現在沒有餘力讓他去思考這個問題,並未親身經歷過那次獸潮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甚至他都有些後悔,為了經驗盲目介入到自己並不熟知的事件中來,他還太弱小,不足以用個人實力消除自己的認知和現實之間出現的誤差。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忙吧,多準備些石頭,另外我記得羽蛇畏懼一種香料,叫……”他突然一陣卡殼,卻沒注意到芙蕾雅的表情卻有些尷尬。

    “我知道了,夏穆先生,我這就去準備。”

    說完她就匆忙離去。這時沐言才想起來,那種香料是女德魯伊用來遮蓋體臭的……

    約莫十分鐘後,四名精靈回來了。

    阿爾忒斯臉色如常,反而是三名女精靈十分緊張。沐言很清楚前者這是故作淡定,雖然多年後兩人關係密切時,無論他怎麼問對方都對這一役隻字未提,但他的表情和眼神總會流露出一些資訊。

    這會是一場惡戰,而且發生了一些讓他不願回想起的事情。

    阿瑪瑟、蘇利亞、孔多和兩名矮人加入了巡邏隊伍,徹查每個街道的角落,不放過任何一隻蟲子。

    沒過多久,羽蛇群們鋪天蓋地的身影和一道暴虐而強大的靈魂出現在西南方向的天空。

    伊莫特魯頓時陷入死寂,即便大家已經提前知曉會發生什麼,但當這一幕來臨之際,那種震撼的視覺體驗和對未知的恐懼仍像一隻大手,狠狠揪著每個人的心臟,仿佛連呼吸都要停滯。

    阿爾忒斯皺著眉頭環視一圈,他很詫異為什麼這群德魯伊已然擺好陣勢,卻沒有一個領頭羊站出來?難道要身為客人的精靈越俎代庖嗎?這樣根本不會起到任何積極作用……

    就在這時,一道亮銀色的身影閃電般劃破夜空,鐵塔一樣的身影矗立在漫天羽蛇面前,無盡的狂野氣息從他身上噴湧而出,竟硬生生逼停了蜂擁而至的入侵者。

    “還好趕上了……”沐言松了口氣,剛才那一瞬他都有種逃跑的衝動,雖然大場面他經歷的多了,但親身體驗和在遊戲中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更何況這次他身邊又沒有裝備精良隨時準備去死的沙包。

    天空中,古斯塔沃深吸一口氣,然後大喝道。

    “這裡是伊莫特魯的領空,任何膽敢跨越雷池一步者,死!”

    最後的“死”字聲若陣陣滾雷,一道無形的波紋蕩開,最前排的幾隻羽蛇仿佛被嚇傻一般,甚至忘了揮動翅膀,徑直掉了下去。其他成員也是如夢初醒,再加上身下的天坑裡早已沒有了岩火蟲的氣息,原本安靜的隊伍突然出現了一絲騷動。

    不知為何,沐言突然想起了某個在當陽長阪坡一聲喝退幾十萬大軍的燕人。

    “嘶啦——”

    麥克塔倫發出一聲嘶吼,巨大的暗紅色蛇形身軀緩緩出現在空中。

    這聲嘶吼讓羽蛇們紛紛渾身顫抖,琥珀色的蛇瞳裡泛起癲狂之色,紛紛吐著信子,焦躁地上下翻騰,似乎壓抑不住戰鬥的欲望。

    見狀古斯塔沃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斷喝道:“所有會飛的,都給我站出來!明晚的篝火晚會改成蛇肉盛宴,讓這群卵蛋進化成翅膀的肉[和諧]棍子們有來無回!”

    說完他孤身一人化作飛鷹頭也不回地沖進敵群,一時間數道銀線織成一張大網,凡是被這張網接觸到的羽蛇紛紛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天上降下一陣斷肢殘翼匯成的血雨。

    幾乎是他的話語落下的瞬間,數百道身影騰空而起,追隨他的腳步殺入蛇群,一時間鷹唳和尖嘯響徹整個灰穀。

    麥克塔倫再次發出一聲嘶鳴,這位往日高貴冷豔的羽蛇女皇今天似乎失去了言語能力與一切可以和風度掛鉤的東西,龐大的身軀就像一艘失去控制的大型客機,徑直撞入戰場。

    “散開!”

    古斯塔沃匆忙變成人形大喊道,然後身形不可抑制地下墜。幾乎同時,一對青色的羽翼附著在他背後。

    他一回頭,正好看到芙蕾雅也揮舞著光翼跟了過來。

    “小穆說‘王對王,將對將’,你要搞定的是她。”後者指了指敵我不分,把自己的孩子撞成碎片的麥克塔倫。

    “他還說什麼了?”

    “麥克塔倫的弱點在背後,兩翼連線最中間的鱗片上,攻擊那裡可以讓她失去飛行能力變回人形,雖然變成人形後這個女人更恐怖,但那時候你還有精靈盟友。”

    古斯塔沃隨即點點頭。“幫我指揮著大家,這件事後再謝他。”

    說完他就扇動著光翼向麥克塔倫飛去。

    見他離去,芙蕾雅接過指揮的大旗,一面不斷用氣系法術支援隊友一面呼喚人群規避從天而降的羽蛇女皇。

    另外一邊。

    “女人!聽得到我講話嗎?”古斯塔沃聒噪的聲音在羽蛇女皇周圍響起,然而對方全然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一門心思在空中來回衝撞。

    “媽的,敢無視老子……”

    受到打擊的古斯塔沃蹦到對方背上,把藤木法杖當做長槍狠狠刺入她的體內。

    然而這對體型龐大的羽蛇來說就跟被尖銳的稻草紮了一樣,對方嗤笑一聲,似乎在嘲諷他的短小。

    古斯塔沃頓時怒不可遏。

    “他奶奶的,在這一點上老子從來沒被人鄙視過,你竟然敢笑我!?”

    說著藤木魔杖就源源不斷地長出分支,很快就深深紮根在羽蛇體內。然而比毛細血管還要纖細的藤蔓對她而言的確不慎明顯,尤其是後者現在顯然神志不清,感知能力下降,這點異物感就更算不了什麼了。

    於是古斯塔沃抓著法杖最上端,使勁往上拉拽。他仰天發出一聲長嘯,胳膊上青筋暴起,法杖密集的根須緊緊糾纏著對方的血肉,宛如一顆瘤子般,竟被他硬生生勾動一大塊肉。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麥克塔倫渾身都在顫抖,尤其是兩翼之間的要害部位受到攻擊,讓她的身軀開始真正的不受控制。

    “怎麼樣!是不是大到你受不了了!”古斯塔沃爽朗的笑聲響徹雲霄,然後動作再度加劇,藤木法杖直接給他提了起來。

    “不——”

    一聲淒厲的慘叫發出,她的雙瞳第一次恢復清明。血光褪去,金色重新佈滿眼眶。

    古斯塔沃本能地感覺到一股殺氣,立刻變成飛鷹頭也不回地飛走。

    幾乎同時,在他離開的地方出現了一道掩映在暗紅色皮甲下的曼妙身影,凹凸有致,露出大半光潔的後背,上面還有一對墨色的翅膀紋身。隨著她的出現,麥克塔倫龐大的身軀逐漸變得透明,化為絲絲流光,在空中猛的膨脹開,形成一個方圓五公里的球狀區域,將交戰中的所有人都包裹了進去。

    場外的阿爾忒斯知道是時候出手了,他和彌修亞對視一眼,兩人的身形同時消失,然後同時出現在球狀領域中。

    沐言神色一凝,這一幕他見過,正是麥克塔倫的泣魂領域。

    領域這個東西,對玩家來說就是雙向光環,一方面增益自己,一方面削弱敵人,再帶有一些其他特效。當兩位玩家的領域疊加時,增益和減益往往相互抵消,特效克制就成了決定優勢的關鍵。但對於洛坎的原住民來說,領域就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了,它能賦予擁有者改變這一小方世界的能力。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8
第十四章 暴虐之息,羽蛇之影(下)


    羽蛇是遊戲中少有的幾種與“靈魂能量”有關的活物。它們以岩火蟲為食,而後者又被玩家們戲稱為“嗜血蟲”,分泌出的好戰因數在數據上表現為名為「戰意折磨」的buff,效果是“傷害提高25%,受到傷害提高50%,脫離戰鬥後每秒失去1%的當前生命值”。因此羽蛇渾身都蘊含著大量靈魂能量,如果不是高溫會使亡者戰鬥力銳減,估計傾頹王宮就會從黑石山下升起來了。

    因此麥克塔倫的“泣魂領域”就有著極強的干擾能力,遊戲中體現在玩家命中失准,角色操作遲滯感嚴重,而在真正的洛坎,那就是人間煉獄一般。

    一名受傷的德魯伊把趕來支援的隊友當成撲上來補刀的敵人,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和對方撕咬在一起,清醒過後發現自己雙手沾滿友人的鮮血,悲痛欲絕的同時開始畏首畏尾,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否清醒,然後被三條羽蛇合圍,撕成碎片。有正就有反,一隻正在追擊受傷羽蛇的金色雄鷹突然被三名隊友圍攻,鮮血頓時灑滿長空……

    儘管三名70級的尖端戰力一早就加入戰局,但依舊改變不了傷亡慘痛的事實。

    一時間明亮如晝的領域裡,數道流光追擊著麥克塔倫,然後均被對方鬼魅般的身影躲開了。雖然翅膀受創,但借助領域帶來的飛行能力,她依舊和三人戰的難解難分,絲毫不愧對自己身為75級野圖BOSS的身份。

    “該死,這傢伙怎麼這麼強?”

    和對方有過戰鬥經驗的阿爾忒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受了傷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古斯塔沃一邊胡言亂語一邊猛地竄到她面前。

    “記得我嗎,女人,剛才讓你疼的受不了的那個!”

    麥克塔倫臉上閃過一絲輕蔑,毫不規避,和對方拳對拳轟在一起。

    “砰”的一聲巨響,一道氣浪從兩拳交匯處擴散開來,被波及到的單位連正常飛行都無法保持,從外面看上去領域像被泳圈撐大了一環。

    古斯塔沃臉上頓時滿是訝色,他頭一次在比拼力量這個環節輸給了異性,然後身子打著旋兒飛了出去。

    突然,接連三道土牆憑空出現在他身後,被他一一洞穿,不過被擊飛的勢頭也緩了下來。

    見狀麥克塔倫也沒有繼續追擊,而是貓捉老鼠似的放他一馬,轉而前去攻擊阿爾忒斯。救火隊長彌修亞急忙前去支援。

    ……

    領域外,地面上的眾人也在和鋪天蓋地的羽蛇交戰,然而受制於飛行能力,大多數情況下只能被動挨打,也唯有擅長遠距離魔法的山谷行者好一些,但他們人數太少,比起數目龐大的羽蛇算不了什麼。

    沐言通過對戒對蘇利亞說了幾句話,然後招呼瑪伽。

    “瑪伽,讓那十棵樹擺成三四三陣型,間距二十米,讓所有會蛛網術的山谷行者來我這邊集合,我們幹一票大的。”

    “是。”

    對他十分信服的瑪伽毫不猶豫。

    隨著一道道命令的發出,十棵藤木戰士開始移動,身上的藤蔓和樹葉嘩嘩作響。

    這時被聚集起來的山谷行者隊伍靠了過來,被從主戰場撤離,讓這群傢伙十分不滿。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一個長著一張貓科動物臉,上面還有兩撇白鬍子的壯漢嚷嚷道。他可不覺得被一名二環法師指揮有多麼光彩,雖然瑪伽把對方吹的跟朵花一樣,而且芙蕾雅也這麼說。

    沐言挑了挑眉毛,對方他沒見過,多半是這一役戰死了吧。看樣子下面這群人裡和他一樣不服自己的也有不少。

    “尤彌爾……”哈紮暗地裡踹了他一腳,讓他別搞事。

    “哼。”尤彌爾這才略有收斂。

    沐言也不解釋什麼,站起身大大咧咧地走到眾人面前,指著十棵樹。

    “由南到北,從左到右,十棵樹依次標記為一到十,其次,每棵樹的膝蓋為‘下’,肩膀為‘中’,樹冠頂端為‘上’,我要求你們按我的指示依次釋放「蛛網術」。”

    “你想幹嗎?”尤彌爾忍不住問。“又不捕魚。”

    他沒回答,用魔杖指著六號樹。

    “舉個例子,六號下,九號上。”

    “砰”的一聲,一簇晶瑩剔透的蛛絲像利箭般彈射出去,掛在六號藤木膝蓋上,隨著他魔杖微微一甩,另一頭纏繞在九號藤木的樹冠上。

    尤彌爾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眼哈紮,發現對方眼中的驚詫不比他少多少。

    “這麼快……”隊伍裡有人感慨道,他這一聲似乎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你們的法術,是將來大家戰鬥的場所,所以請務必保證品質。我會根據你們每個人蛛絲的品質來調整密度和位置。”沐言掃視一圈眾人,繼續說道:“我的速度會很快,如果跟不上,不要硬撐,沒人笑話你。”

    說完他舉著魔杖自顧自地操作著,不在乎有沒有人效仿。

    “五號中,三號下。”

    “四號上,八號中。”

    “六號……”

    哈紮第一個拿起魔杖,跟著他施展「蛛網術」,然後尤彌爾也咬咬牙加了進來,接著越來越多的德魯伊加入織網大軍。

    十棵古樹之間迅速織起一個巨大的立體蜂巢,高四十多米,中間密集,邊緣稀疏,結構看上去十分嚴謹,留有的空隙足夠身形龐大的巨熊穿梭,但想要展開翅膀的羽蛇卻會受到干擾。

    為了節約魔力,沐言早早停手,他讓人把芙蕾雅準備好的香料包成團,讓其他藤木戰士扔出去,然後讓隊伍裡唯一的射手蒂娜一一點射它們。

    後者雖然極度不情願,但看在兩位精靈法師生死未卜的份上,還是照做了。

    很快,香料的氣息在空中彌散開來,在「微風術」的幫助下呈口袋狀分散開,袋口朝向蛛網。麥克塔倫專注戰鬥,無心顧及自己的孩子,它們只好像沒頭蒼蠅一般循著本能逃往香料稀薄的地方。

    “所有的叢林獵手,那裡是你們的戰場,用你們的尖牙和利爪撕碎敵人!”

    瑪伽的聲音在魔法加持下傳遍伊莫特魯,被羽蛇群撩騷了半天的獵豹和巨熊們紛紛怒吼著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沐言用不知道哪兒來的布巾捂著嘴,強忍著噁心在蜂巢下麵炙烤一排蟲屍,岩火蟲人被掏空了內臟的肥碩身體在鐵板上滋滋作響,一股難聞的臭味伴隨著肉香,不斷刺激著空中的羽蛇們。

    源源不斷地羽蛇從領域中鑽了出來,發了瘋似的撲向氣味的來源。

    “救——”

    見狀沐言急忙高呼救命,然而剛喊出一個字,蘇利亞就默契地出現在他身邊,二話不說扛起他竄回人群。

    “你就不能換個優雅一點,不有損我偉岸形象的姿勢?”

    “比如這樣?”

    少女拎著他的一隻胳膊一條腿,輕輕一抖就換成了公主抱的姿勢。

    “……你還是把我當麻袋吧。”

    “就你事兒多!”

    蘇利亞皺著眉頭把他這麼一路抱回人群。

    ……

    事實證明沐言這一番操作是有效果的,羽蛇的數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很快就在下面落了厚厚一層蛇屍,在蛛網上來回彈跳的顏色各異的豹子和巨熊們就像玩瘋了的熊孩子,竟把爪子伸到了蜂巢以外。他們用搭人梯和空中接力的方式欲求不滿地攻擊著六十多米高空處逡巡不進的敵人,再加上山谷行者們的圍堵,領域中浴血奮戰的空中部隊驟感輕鬆。

    同時,隨著羽蛇數量減少,古斯塔沃三人也覺得麥克塔倫沒有一開始那麼強了,甚至說她的氣勢在以驚人的速度變弱。

    “女人,你這麼快就不行了!我還很勇猛呢!”

    古斯塔沃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再度出現,羽蛇女皇倍感煩躁,豎狀蛇瞳突然發出一陣炫目的光芒,勇猛的族長大人如遭重擊,抱著腦袋哀嚎著迅速向下墜去。

    “你纏住她。”

    阿爾忒斯對彌修亞說了聲,身形一連閃爍六次,趕在古斯塔沃跌出領域之前接住了他。

    “安潔寶貝!來,親一個!”

    被他抱住的古斯塔沃突然瘋了似的向他湊過來。

    “Grwee-thehb![精靈語,等同于F**k]”阿爾忒斯罕見地爆了句粗口,然後二話不說撒了手。

    失重感和耳邊呼嘯的風聲讓古斯塔沃很快清醒,他急忙穩住身形重新飛了回去。

    “媽的,竟和老子玩陰的!”

    族長大人勃然大怒,雙手緊握藤木法杖,像騎著掃把的女巫一樣跨坐在其上,速度極快地沖向麥克塔倫。

    “都讓開,讓我頂死她!!”

    他一邊大喊還一邊鬆開雙手,兩隻胳膊化作樹幹,長出數道藤蔓,一副要勒緊對方的樣子,只是這樣一來,藤木法杖就像從他胯下長出來的一樣,看上去愈發猥瑣。

    彌修亞不禁有些厭惡地閃身遠去,她還沒忘幫襯一把,召喚出五堵品質極佳的圍牆把羽蛇女皇困在其中。

    麥克塔倫來不及躲避,強行從背後催生出兩扇血淋淋的羽翼,將自己保護在內,打算和對方硬碰硬。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接觸的時候,古斯塔沃突然露出一個自認邪魅狷狂,實則傻不拉幾的微笑,極其符合個人氣質。他撞向對方的同時,胯下的法杖突然消失,從兩隻手臂延伸而出的藤蔓突然變得乾枯尖銳,隨著他的環抱狠狠刺入麥克塔倫化身之前背後那道傷口。

    “吼——”

    羽蛇女皇嫵媚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恐,她張大了嘴,發出近乎野獸的咆哮。

    “寶貝兒,我夠長夠硬嗎!”

    這種時候族長大人都不忘記說騷話,他緊緊擁抱著對方,尖銳的藤蔓再一次伸長。

    隨著藤蔓的深入,麥克塔倫的體內被攪的一團糟,血沫子從她張大的嘴巴濺出,蛇瞳裡的光彩也逐漸暗淡。

    隨著古斯塔沃把手從她背後抽出,血液不要錢似的從傷口噴湧而出,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靈魂能量,聞起來讓人飄飄欲仙,腦中生出無限幻想。

    古斯塔沃用恢復正常的手拎著麥克塔倫的屍體,眼見領域逐漸消散,大聲喊道:“黑石山的蛇棍們,你們的頭兒已經被我殺了!識相的趕緊滾回去!否則,殺無赦!”

    他的這番話就像興奮劑一樣注入在場的每個人體內,而對羽蛇來說,看到母皇的屍體被人拎在手裡,感覺到她的氣息已經消散,悲傷和絕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紛紛拖著疲憊的身軀向西南方向逃竄。

    見蛇群退散,古斯塔沃終於松了口氣,然後他就看到自己手中的女人消失了,同時逐漸消散的領域重新彙聚成一條六十多米長,兩米多寬的蛇軀。

    “散開!!下麵的人都讓開!”

    他連忙大喊道,同時迅速竄到蛇軀下面,像拯救地球的超人一樣扛著蛇軀,盡力阻止其下墜。

    “快走,快走啊——”

    這感人至深的一幕讓不明事理的人看到估計真的會流出淚水,族長大人眼中的決絕和拼死也要守護族人的勇氣給人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恐怕這世上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感動。

    “當初我們是腦子進水了才讓你當族長……”

    瑪伽嘀咕著舉起法杖,然後高呼:

    “所有山谷行者,和我一起使用「颶風術」,搬走蛇屍。”

    數百根法杖伸出,大家的聲音彙聚在一起,平靜的夜晚迅速卷起一陣大風,連不少蛛網都被風刮走,順帶著好幾棵藤木被帶翻,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

    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厚厚一層羽蛇屍體上氤氳著無形的靈魂能量,伴隨著麥克塔倫的屍體上發出的一起被颶風術吹向高空,對某些生物來說就像漆黑夜晚的燈塔一樣明亮。

    沒做成超人的古斯塔沃撇著嘴落在地上,看到眾人成果非凡,不禁挑了挑眉。

    “可以啊,沒有精靈援軍的情況下能打成這樣,進步了哈。”

    瑪伽沒有理他,徑直走到沐言面前,深鞠一躬。

    “多謝夏穆先生的協助。”

    沐言笑笑,這一次他也蹭到不少經驗,基本上升到二十七八級是沒有問題了。

    聽到“援軍”兩個字,剛落地的阿爾忒斯皺起了眉頭。

    印象中求救信號在一個多小時前就發出去了,為什麼現在都沒收到回應?

    “沒事吧?”彌修亞的關切打斷了他的思考,他笑著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臉。

    “和你一起戰鬥,不會有事的。”

    “要死啊你!”女精靈豎起眉毛,毫不給面子地拍掉了他的手。

    “你這女人……都說劫後餘生要有浪漫,你怎麼就不懂呢?”阿爾忒斯無奈地聳聳肩。

    --------------

    銀月城所在的靜謐森林在灰穀的西北方向,兩者之間除了水銀河流過黃昏沼澤時形成的瀑布以外,就是落日森林邊緣陡峭的山澗了。這裡終年照射不到陽光,潮濕陰冷,人跡罕至。

    “阿嚏!”沙恩斯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燃骨身上金燦燦的滾燙毛髮,這只帶毛的狗和他一樣不喜歡陰冷的地方,反而是沸血那只無毛狗正活蹦亂跳,這不,現在它又跳到那群精靈俘虜面前,示威似的啃噬著一個幸運兒的骨頭。

    什麼?你質疑“幸運”這個詞的用法?開什麼玩笑,能夠成為沙恩斯大人的愛犬沸血的口糧,還不夠幸運嗎?

    “沙恩斯,看好你的狗,別讓它亂咬人!”門口傳來一聲抱怨。

    “埃圖斯,你沒看到你的部下在幹什麼嗎?”沙恩斯懶洋洋地彈出一道火花,瞬間照亮了洞穴角落。在那裡,兩名下半身蛇軀,上半身四隻胳膊的火妖正發了瘋似的撓著西南方向的牆根,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他們要是不這麼吵的話,沸血怎麼會不聽話?”

    火妖之王冷哼一聲,抬手扔出黑紅兩色的三叉戟,兩道慘叫之後,洞穴裡又恢復了安靜。

    “這才對嘛。”沙恩斯滿意地拍了拍燃骨的腦袋,後者伸出滾燙的舌頭在他臉上舔來舔去。

    突然,一道火光劃破潮濕的空氣,落在地上變成一位身穿金色法袍的女人,法袍堪堪包裹住身體兩邊,中間露出一道迷人的溝壑和平坦的小腹。

    讓人詫異的是,她也有著兩隻尖尖的耳朵,與精靈無異。

    “麥克塔倫死了,那群白癡把靈魂能量弄得到處都是,一切按計劃進行,估摸著第二波也快了。”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充滿魅惑之感,和她本人一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無限風情。

    “怪不得埃圖斯的蠢僕人會魂癮發作。”沙恩斯吹著手上的狗毛,嗤笑道:“我覺得嘉頓大人一次性派我們三個來是不是有些殺雞用牛刀了?要不要來打個賭,他們能堅持到第幾波?”

    “和薩弗隆最狡猾的獵人之王打賭,我沒這個興趣。”奧拉瑟沖獵人拋了個媚眼,徑直走到俘虜堆中,找到一位男性精靈,柔弱無骨的手指撫摸著他俊美的臉頰。

    “嘉頓大人的計畫天衣無縫,讓我們前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能不出手最好,有抱怨的那份閒工夫不如自己找點樂子。”

    說著她的手就從對方的臉蛋上慢慢滑下,摸到健碩的胸膛,然後是飽滿的腹肌,不斷向下探索。奧拉瑟的眼睛仿佛在訴說著動人的情話,伸出濕熱的舌頭舔舐著玫瑰色的嘴唇。

    “真是個漂亮的小傢伙呢,加入哨兵隊幾年了?”

    男精靈漲紅了臉,眼睛裡仿佛噴出火焰,但嘴巴被繩子緊緊勒著,說不出話,只能從喉嚨裡發出低吼。

    她仿佛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突然開玩笑道:

    “這樣吧,如果這傢伙堅持三十秒,我就和你賭,怎麼樣?”

    沙恩斯眼前一亮,猛的坐直了身子。

    “一言為定!沒用的精靈!沙恩斯大人為你加油!”

    聽到“沒用的精靈”幾個字,奧拉瑟立刻回頭瞪了他一眼,沙恩斯急忙捂著嘴。

    男精靈突然感覺自己的分身被一隻手握住了,對方技巧嫺熟地套弄起來,很快他就戰意盎然。但身為俘虜的屈辱和對敵人的仇恨讓他充滿負罪感,於是在這種罪惡的快感下他目眥欲裂。

    “二十五,二十六,加油!”沙恩斯數的起勁,突然,一股焦糊味和肉香逸散到空氣中。

    “奧拉瑟,你又作弊!”

    獵人之王重新躺下,生氣地捏著燃骨的臉蛋。

    男精靈已經死了,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奧拉瑟用另一隻手擰斷了脖子。

    對方嬌笑著抬起另一隻手,上面燃燒著金色火焰,所有的污穢都被淨化了。

    “變態。”坐在門口的埃圖斯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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