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黃昏編年史 作者:夏牧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1 16:48:0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258079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8
第十五章 靈魂之逸,饕餮之禍


    伊莫特魯,危機並未散去。

    一股陰冷的夜風吹過,阿爾忒斯臉色凝重地望著暮色平原方向。

    “那邊聚集著龐大的靈魂能量,正在向這裡靠攏。”

    “什麼?還來?”古斯塔沃翻了個白眼。“我們這是招誰惹誰了,而且你說的援軍呢?怎麼還不來?你們要是派人過來,扛過這一茬,別說搬到銀月城了,讓我們加入精靈族都成。”

    “精靈可不收裸奔的野蠻人。”蒂娜小聲嘀咕著。

    “哦,是嗎?信仰曆455年,住在霧凇莊園的著名行為藝術家嘉蘭諾德先生就以‘解放天性,重歸自然’為名進行了為其十五天的裸奔計畫,期間在身上塗滿金粉和香料,人稱‘行走的香薰肉’,怎麼換成德魯伊就成了野蠻人了?”

    不用猜也知道,能如此精准反駁的是誰了。

    “你——”

    “我什麼我?我說的不是事實?還是說自詡高貴的精靈瞧不起‘野蠻無知’的德魯伊?你睜大眼睛看看周圍,想清楚再回答。”沐言戲謔地看著她。

    “適可而止吧,人類。”彌修亞頗為護短地站了出來。

    “怎麼,就你嗓門大?”古斯塔沃抱著胳膊同樣站了出來,雙方僵持不下。

    阿爾忒斯沒有理會這一幕,而是頗為好奇地望著沐言,之前阿瑪瑟告訴他這名人類知曉許多族中辛秘,而且還聲稱想和自己聊聊莎溫的“十四行詩”,看來他說的沒錯,對方對精靈文化確實很有研究。

    “知識的作用不是吵架,而是解決問題,博學的人類學者先生,對於現在的情況你有什麼解決辦法麼?”他好整以暇地問。

    既然那兩名山谷行者說多虧了他的指揮才能大獲全勝,這樣智慧的人總不可能對現在的局勢一點兒認識都沒有吧?

    “解決辦法談不上,認識倒是有一點。”沐言在這位昔日摯友面前竟有些緊張,他靦腆地笑笑。“不知阿爾忒斯大人是否已經開始了靈魂學的研究?”

    阿爾忒斯眉毛一挑,微微點頭。

    “那情況就很明瞭了,不是我感覺錯了,而是你們習慣了麥克塔倫的味道,所以分辨不出那堆屍體上的靈魂能量。”他指了指在把蛛網當成蹦床的叢林德們。“他們之所以戰鬥結束了還待在那兒,就是因為羽蛇屍體上散發出的特殊能量導致。或許因為身為施法者的原因,我們這些人反而沒事。

    “同樣的,領域中的其他倖存者們之所以也沒事,是因為他們適應了這種味道。”

    “這麼說來,是我們忽視了什麼?”阿爾忒斯望著東邊的天空。“按照你的說法,我的感知被混淆,所以無法分辨麥克塔倫身上的味道,那東邊來的傢伙正是被這股味道所吸引?”

    沐言點點頭。

    “暮色平原的幽魂森林,阿爾忒斯大人可聽說過?”

    “五級魔獸枯木怨靈和蒼白之魂嗎?略有耳聞。”

    “那就對了,來的應該是它們。”沐言在心裡補充道,這還只是第二批。

    “這樣啊……那還是等等援軍吧,應該快到了。”阿爾忒斯眉頭緊鎖。

    沐言記得那篇戰報是這麼寫的。

    “一開始天上的暗紅色刺蛇(?抱歉,在下是遠古RTS遊戲星際愛好者)飛了過來,我們損失了兩名斥候,不過好在他們掛之前放好了巫師之眼。接著沒過多久,巫師之眼受到能量干擾,傳回的資訊只有聲音,沒有畫面,這段音訊我會在之後放上來,懂行的幫忙聽一下。後來大概天快亮的時候,我呆著的那棵樹被一頭獠牙猛獁撞斷了……夭壽,連巨人都來了,鬼知道伊莫特魯這群德做了什麼孽。

    補充:247樓的兄弟真厲害,他從音訊裡的聽出一些資訊:女鬼聲=蒼白之魂,咯吱聲=枯木怨靈(這條存疑,還有人說可能是移動的房車發出的),狼嚎=嘯風狼,猴子叫=鋼骨巨猿,禽類尖嘯不說了,滑膩和蠕動聲=蛇類或泥潭生物(腐血狴、臭臭泥、酸液怪待定)……哇兄弟你真厲害,三次元是做什麼的?

    補充:455樓的兄弟說的沒錯,從官方角度出發,可能這段故事本來就是魔獸閱兵儀式,旨在告訴我們這款遊戲做的有多牛逼,維爾福的建模多優秀,還不TM買爆!?所以陰謀論的同志們可以省省了,都說了建國以後不讓成精……”

    所以說這批物理攻擊豁免80%的幽魂生物只是開胃菜後的第一道正菜,而伊莫特魯已然傷兵滿營,最關鍵的是打完這一仗,大家原本咬著的一口氣都松了,短時間內根本提不起來。

    雖然它們只是一群五十多級的幽魂生物,生命值也不過三四千……可是架不住數量多啊,這三位法師又一個個都不擅長什麼大範圍的火系魔法……

    等等,大範圍火系魔法?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開掛時間到?

    沐言拿出了一個暗紅色卷軸,表面溫熱,上面的魔紋像餘燼一樣閃爍著暗淡的紅光。

    “伽拉澤大人的‘漫長熔漿’卷軸怎麼在你這裡?”彌修亞一眼便認出這是什麼,眼看她就要伸手來搶,古斯塔沃身形一閃,鐵塔般擋在她面前。

    “怎麼,想當著我的面明搶?”

    阿爾忒斯也皺著眉頭,他雖然沒那麼衝動,但表情也有些不悅。

    “這件事還請閣下給個說法。”

    “去問它的上一任主人吧,我可是在雙月的見證下拿到了它。”沐言攤著手無辜地答道。

    彌修亞冷哼一聲,把蒂娜三人叫到一旁,她見古斯塔沃伸長了耳朵,便布下一道隔音結界。

    後者撇撇嘴,“無聊的女人。”

    結界裡幾人似乎發生了爭執,然而最慘的竟然是阿瑪瑟,輪流被兩個女人說教,看得出來他很憤怒,但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大概五分鐘後,幾人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說蒂娜把這口鍋扣在了阿瑪瑟頭上,最終兩人沒有再來找沐言麻煩。

    雖說精靈的承諾被他貶低的狗屎不如,但在一些不涉及種族問題的事情上,還是很靠譜的。

    “你們吵完了是吧?那接下來我講講自己的計畫。”沐言清了清嗓子。“接下來的敵人是幽魂大軍,物理攻擊免疫百分……一大半,但伊莫特魯的施法者中又缺乏擅長光系和火系的元素師,所以這張卷軸就成了勝利關鍵。

    “所以在這之前,我們要利用手頭的工具完成‘聚怪’操作。”

    他拉起一面土牆,然後像上課一樣簡單介紹了什麼是“聚怪”,接著描繪自己的解決方案。

    “幽魂只是循著靈魂能量而來,但是當他們發現這裡聚集著很多更美味的生者時,一定會放棄那些羽蛇屍體,轉而攻擊在座的每個人,因此大批生者聚集在一起時,目標就極為明顯。所以我給這次計畫起了個名字,‘活餌’。”

    聽到這個詞,周圍安靜的眾人似乎都明白了什麼。

    感覺到一股悲淒的氛圍正在醞釀,沐言連忙解釋道:“你們會錯意了,‘活餌’不代表一定要死人,放著阿爾忒斯大人這位精通空間魔法的七環法師在這兒,關鍵時刻突然改變位置有什麼難的?”

    聞言阿爾忒斯不禁有些詫異,他精通空間魔法是不假,他又是怎麼知道的?人類聯盟對銀月城的滲透已經到達了這種令人髮指的地步嗎?

    “……所以我要把大部分人藏在種植區那個坑裡,對,我炸的那個。然後在周圍堆上厚厚的羽蛇屍體,以此作為雙重誘餌來聚攏幽魂。之後在這張卷軸吟唱結束,七環法術完成的瞬間,阿爾忒斯大人會將我們轉移出去。然後滅世的火焰從天而降,所有的亡魂都將得到超度,重新回歸冥河。”

    自信滿滿地解釋完整個流程,沐言卻發現大家沒什麼反應,一個個表情古怪地望著他,眼裡滿是懷疑。

    於是他問:“你們還有什麼疑慮嗎?”

    四下一片寂靜。

    “到底哪兒有問題,說啊!”

    依舊鴉雀無聲。

    古斯塔沃表情有些尷尬,急忙把他摟到一邊。

    “小穆,不是我說……你這個計畫,是不是有些大膽的過頭了?這不就相當於把近萬人的性命交給一個才遇見不超過兩天的精靈?”

    “可是這是最合理的解決方案了呀,損失最少,效率最高,不是我烏鴉嘴……”

    “烏鴉嘴有什麼不好,烏鴉和你什麼仇什麼怨你要黑它?”

    沐言這才意識到烏鴉在德魯伊心目中的地位絲毫不低,急忙改口。“不是我亂立flag,這一波搞定了說不定還有一波,如果不這樣,你們接受得了這麼大的戰損比嗎?”

    “可是萬一那傢伙玩脫了,不就……”

    “那你看著辦吧,反正實在不行我就跑了,我是搞不懂你為什麼不逃。”他撇撇嘴,解決了麥克塔倫後他就問對方,為什麼死活不跑,反正祭壇都讓他炸了,也沒見什麼大事發生。對方卻笑笑說這事兒他決定不了,然後不再多言。

    見沐言要走,古斯塔沃伸手揪住他的後領,他便無法移動分毫。

    “我最後問你一遍,阿爾忒斯那傢伙真的值得信賴?”

    “雖然聽起來沒什麼說服力,但我還是想說,以我對他的瞭解,這個人從來不畏懼大場面,平時可能吊兒郎當,但絕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好。”

    古斯塔沃仿佛下定了決心,鬆開手走到阿爾忒斯面前。

    “小穆說我可以信任你,因為我相信他,所以我也相信你。”

    說完他伸出拳頭。

    阿爾忒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沐言,他不知道這兩個人哪兒來的謎之自信,連他自己都不確定可以完成這種人數的短距離轉移。

    “別開玩笑了,這件事我自己都沒什麼——”

    “你可以的,阿爾忒斯先生。”沐言插嘴道:“就像四十年前,硫火荒原發生的那幕一樣。”

    “你到底是什麼人?”

    阿爾忒斯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感覺自己的一切在對方面前都無所遁形。

    四十年前,一個名為精靈殺手的巨人襲擊了靜謐森林南部邊緣地帶的一個大型村落,擄走了上千人,他和同伴接到命令前去硫火荒原討伐,戰鬥中巨人受傷狂性大發,眼看就要衝入俘虜堆中,自己催動全身的魔力將所有俘虜一口氣轉移到了二十裡外的據點,確保了那場戰鬥的零傷亡。

    因為他雲淡風輕的性格,這件事也從來沒有張揚,自己身邊都不敢說有多少人知道,這傢伙是怎麼知道的?

    對此,沐言十分想開玩笑說“這是你告訴我的呀!”

    在遊戲裡,和阿爾忒斯成為摯友後,他就會經常提及自己過去的事,說自己有想法在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出一本書,就叫《銘記——阿爾忒斯的一生》,並把它燒成灰燼,灑在靜謐湖周圍,陪自己長眠。而且沐言記得很清楚,四十年前的阿爾忒斯還未擁有法師塔,所以現在的他應該更強才對。

    “既然當時的您都可以做到,現在再加上彌修亞女士的反重力法陣,就更簡單了。”於是他又補充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輔修奧術……”這次輪到彌修亞驚訝得合不攏嘴。作為一個專精土、氣兩系的元素師,她一直在隱秘地學習奧術師的知識,希望能和阿爾忒斯有更多的共同話題,所以一直瞞著他,可誰能想到這個人類竟然知道?

    “彌修亞,你……”阿爾忒斯愣愣望著戀人,兩人的關係雖然尚未挑明,但他清楚那是對方性子傲嬌導致。

    “怪不得我覺得你最近越來越聰明了……”

    “什麼?你意思是我以前笨咯?”彌修亞俏眉豎起,眼看就要發火。

    阿爾忒斯急忙轉移話題。

    “咳咳……那個人類,你叫夏穆是吧?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精靈語]林中迷失了方向的牡鹿,應該抬頭尋找皓月的光輝。”沐言故作神秘道:“當然是全知的索林納瑞告訴我的咯。”

    雙月中的血月名為努林塔瑞,金月名為索林納瑞,前者代表公正和懲戒,後者象徵智慧與祝福。精靈們自稱夜之子,認為自己是雙月的孩子,視其為族群的圖騰和象徵。而對神,只單純的敬畏和臣服,就像天朝古代,百姓臣服于天子的統治,但真正信仰的是共同的祖先炎黃二帝一般。

    於是乎和索林一樣,涉及到最虔誠的信仰,阿爾忒斯也不好追問。

    “那我和彌修亞現在去佈置法陣,你最好動作快一點,我感覺它們快來了。”

    “多謝。”沐言微微躬身,然後看向古斯塔沃。

    後者站在眾人面前,沉吟良久。

    “我會第一個站在那裡面,然後最後一個離開。”

    “喂,你不是應該——”

    “閉嘴,現在是族長的講話時間!”族長粗暴地打斷了他。

    沐言撇撇嘴,不再插話。

    “我他娘的很討厭講道理,因為說太多話費腦子,但現在有些話必須要說。

    “剛才我在裡面和那個瘋婆子戰鬥,並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但結果我看到了,你們在小穆的指揮下戰果斐然,這說明他很有本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還是得說,他腦子比我好使多了。這是你們必須相信他的第一個理由。”

    他撓了撓頭發,繼續說道:“我們世世代代守在這個破爛地方,易攻難守不說,一下大雨還變成湖。以前空軍部隊占一半,今天這一戰後就剩下一百四十人。以前會游泳的只占一成不到,現在人人會變魚,尤彌爾一個人就會變六種。這樣下去我們乾脆別叫德魯伊了,叫娜迦好了。也別信仰風語者了,跟水流之主混多好?

    “是,沒錯,我是個不靠譜的族長,好吃懶做,還成天想著炸祭壇。但我就是他娘的想把那個地方炸了,大家這麼多年守著這塊地方幹什麼?真的等那棵樹回來?等得到嗎?我爺爺的爺爺等了一輩子,後來他一頭撞死在祭壇上了,我做不到他那麼虔誠,我喜歡自由。以前我勸你們走,你們都不走,說祭壇在這裡,根就在這兒,我們所有人都被束縛在這裡,現在小穆把祭壇炸了,束縛沒了,你們走嗎?

    “不走對吧,我很清楚你們的尿性,那座祭壇根本就不是什麼鳥束縛,那都是藉口。真正的束縛在這兒。”古斯塔沃錘著胸口,咣咣作響。

    “真正的束縛在這兒,誰也炸不掉,所以我也沒想著走,這是你們自己選擇的路,也是你們必須相信小穆的第二個理由。不想走,就好好活下去,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相信他。

    “最後,我再說一遍,我會第一個站在那裡面,最後一個離開。沒成年的崽子可以離開,隨你去哪兒,躲好就行,別死,長大了也別給伊莫特魯丟人。其他人哪怕是想死,也給我呆在坑裡,這是命令,哪怕今晚過後,你們把這個位子收回去我也沒意見,但現在,我還他娘的是族長!這也是你們必須相信小穆的第……管他娘的第幾個,反正也是理由。”

    說完後,他轉過身,徑直走向種植區。

    蘇珊娜趕忙從人群中跑出來,緊緊跟著他,孔多默默看了心上人一眼,沒有跟上去,而是選了另一條路前往。

    “那個,那我也說兩句……”沐言站出來,舉著右手。“我對彌婭起誓,如果法術完成之時,阿爾忒斯的傳送沒能成功,我會站著不動接受懲罰。”

    說完他也轉身離去。青光一閃,蘇利亞緊隨其後,沐言向她投去問詢的眼神,只見對方臉上寫滿了“我樂意”,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老哥,怎麼說?”

    半天不見,金力已開始和索林稱兄道弟。

    “我說了你可能不信,這傢伙是神眷者。”索林的表情很認真。

    “開玩笑的吧?彌婭的眷顧者怎麼可能是個人類?”

    “看,我說的吧,你不會信的,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了。”索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然後抬腳跟了上去。

    “真的假的……”金力猶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瑪伽和芙蕾雅看了看眾人,沒說什麼,也走向原本佇立著祭壇的地方。接著是哈紮,尤彌爾……

    越來越多的人下定決心,一齊走向種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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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線索、拼圖和解謎


    洞穴裡,奧拉瑟騰的站起身,臉色凝重地望著伊莫特魯方向。

    比她只慢不到一秒,埃圖斯也跟著站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麼了?”沙恩斯傻乎乎地問。不是施法者的他沒有兩人那麼強大的感知。

    但他的狗有。

    沸血和燃骨突然竄到他腳邊,興奮地蹭著他的皮靴,發出低沉的嘶吼。

    “什麼?七環法術?”領會了寵物的意思,他驚訝地叫出聲。

    “那兩個精靈在和麥克塔倫戰鬥過後還有魔力放出七環法術?難道是伽拉澤也跟去了?”

    “不可能!”奧拉瑟嬌喝道:“隔著一千里遠我也能感知到那個男人身上的氣味,如果他來了,我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沙恩斯眉毛一挑,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臉上的刀疤像蟲子一樣蠕動。

    “忘記了那可是你的老——”

    “沙恩斯!”埃圖斯身形一閃,急忙堵上他的嘴。

    “你再把她惹毛了,別找老子復活你的狗!”

    想到沸血和燃骨上次的慘狀,沙恩斯只好悻悻閉上嘴。

    “可能是卷軸一類的吧。”埃圖斯趕緊轉移話題。“聽說伽拉澤這些年醉心於製作卷軸,光六環的就做出來不少。”

    “哦,是嘛。”奧拉瑟冷笑道:“現在知道挽救了,當初幹什麼去了?”

    “是是是……”埃圖斯兩人忙不迭地附和著。

    “而且這股肉香也冒出來了,估計那群喜歡吃肉的傢伙也被驚動了。”

    奧拉瑟白了兩人一眼,緩緩走到洞穴門口,突然,一股熟悉的氣息從銀月城升起,讓她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伽拉澤!”

    儘管她盡力咬著嘴唇,這個夢魘般的名字還是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

    “這麼巧,不會吧?”埃圖斯緊張地湊上來。

    “他來了,是不是我們三個要一起出手了?”

    “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們去看著那群德魯伊,嘉頓大人的計畫要緊。”說完,奧拉瑟就變成一隻羽翼由火焰編織成的烏鴉飛走了,一股熱浪讓洞口瞬間升騰起白茫茫的霧氣。

    沙恩斯伸了個懶腰,手中多了把鬱金色長弓,中間還雕刻著一隻鳳凰的頭顱,他活動活動手腳,沖兩隻愛犬做了個手勢。

    一金一紅兩條狗飛似的沖過去,乾淨俐落地咬斷了俘虜們的喉嚨。

    埃圖斯丟出一團火焰,將洞內的一切都燒成灰燼,然後兩人化作流光朝著伊莫特魯方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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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莫特魯,種植區的上空宛如世界末日,充斥著流星,火雨,翻滾的氣浪和灰黑色的雲海,沐言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甚至都忘了去查看經驗。

    所有人都被安全轉移了出來,就在他把最後兩點自由屬性點加到智力,湊齊18點智力,成功釋放了卷軸裡的“漫長熔漿”後,天空就被一片火紅代替,要不是蘇利亞緊緊握著他的手,我們的學者可能都不願離開。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難以忘懷,他開始理解為什麼法師群體中資深玩家比例那麼高了,這樣富有魅力的職業,這樣把魔法的力量展現到極致的職業,很容易勾起人們內心深處的渴望。

    《黃昏紀元》中,七環以上的法術,即70級以上的每個技能都需要經歷一系列複雜的職業任務才能學習,但在一開始導師會為你演示一遍所有法術,方便進行選擇。沐言有理由相信,每一個法師玩家都會在那時,在心裡埋下一顆渴望變強的種子。

    就像他現在這樣。

    阿爾忒斯不辱使命,成功將近萬人從小坑裡轉移到了藤木戰士所在的區域,付出的唯一代價是自己魔力耗盡,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此外彌修亞的反重力法陣也起了關鍵作用,它不僅幫助阿爾忒斯完成了這一壯舉,還在關鍵時刻改變極性,從“反重力”變成了“重力加強”。幽魂這種特殊魔獸雖然沒有形體,但還是存在品質的,所以重力加強後它們就被吸附在了坑裡,這時沐言的魔法恰好完成,兩人聯合使出一招“甕中捉鼈”,五道小行星一般的隕石從天而降,在他笨拙地操作下在坑裡滾來滾去,炙熱的溫度讓空氣一陣扭曲,聲勢浩大的幽魂群最終沒能逃脫被超度的命運。

    此外代替古斯塔沃前去做偵察兵兼誘餌的幾人也功不可沒,雖然他們被幽魂的寒氣入體,之後又被堪堪砸到臉上的隕石嚇得夠嗆,現在正在接受瑪伽和芙蕾雅的治療。

    “我說……大姐,我的手快被你捏斷了。”回過神來,沐言才感覺到一股劇痛從右手傳來,剛才蘇利亞攥的力度太大,他的手已然失去了知覺。

    “哦。”蘇利亞爽快地鬆開手,順勢拍拍他的肩。“表現不錯嘛,竟然沒像金力一樣嚇尿褲子。”

    “你胡說!”金力立刻大喊:“尿褲子的才不是我!是這傢伙!”

    他指著一個鼠人小孩,小傢伙和他一樣高。

    “我……我只是怕冷!”小孩子抬起頭申辯,“我連蛇都不怕的!”

    聽到這句話,沐言對金力笑道:“聽聽,人家連天敵都能克服,你倆什麼時候給我表演個游泳?”

    見他提起這茬,兩位矮人趕緊忙顧左右而言他。

    金力突然聳動了幾下鼻子。

    “好香啊……是肉的味道!我知道了,是羽蛇被烤熟了!”

    矮人激動地沖向種植區,美食和美酒是他們向來無法抗拒的兩樣誘惑。

    被他這麼一提醒,蘇利亞才想起來兩人自晚上來集市閒逛到現在始終粒米未進,便戳了戳沐言。

    “喂,你要不要——”

    “噓——”

    沐言沖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皺著眉頭仿佛在用力思考什麼,眼睛都失去了焦距,

    就在剛才,金力那句話仿佛喚起了他腦海中的一些記憶,就像靜置許久的魚缸,下麵落了層厚厚的淤泥,被人用力一攪,頓時掀起無數積澱已久的東西。

    與此同時,一道思緒從腦海中劃過,靈光乍現,俶爾消逝,就像抓不住的靈活遊魚。

    蘇利亞明白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制止了前來搭話的古斯塔沃,靜靜等著。

    沐言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魔杖,在地上畫出一幅橫斷山脈以西的地圖。

    “灰谷居中,左下:硫火荒原的羽蛇,正右:暮色平原的幽魂,還有什麼……嘯風狼來自哪兒?正西的落日森林對吧,那巨猿、泥潭怪獸呢?正北的沼澤,這些都是最近的……我知道了!岩火蟲吸引羽蛇,羽蛇死後的靈魂能量吸引幽魂,為了解決幽魂,一定會使用效果最佳的的火系法術,這樣一來就無法避免火光和濃郁的肉香,也會順勢吸引數目龐大的嘯風狼群,接下來是什麼?讓我想想……伊莫特魯現在保存最完好的是什麼?大量精力無處發洩,只會在地面奔跑的叢林獵手們對不對?然後他們和這些嗜血的野獸打在一起(驚了,野獸hexie交戰都不行),血流成河,血腥味會引來腐血狴!!!完美!真他娘的絕戶計!”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一拳錘在地上,立刻血流如注。

    腐血狴是一種多數情況下都在守株待兔的五級魔獸,它們在黃昏沼澤的泥潭中潛伏,頭上長出一朵小花,同時分泌出能夠讓大多數野獸為之癡迷的香氣,吸引它們前來。如果伊莫特魯來了大批腐血狴,再被擊殺在此,不難想像到時候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子,說是魔獸閱兵都有些不恰當,這規模和種類數量,至少是橫斷山脈以西的魔獸奧運會吧?

    歷史上這群傢伙究竟是如何在古斯塔沃的帶領下從獸潮中脫身的?

    等等……脫身?

    誰特麼告訴你他們脫身了!?沐言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這個錯誤可能會葬送在場所有人的性命……

    遊戲裡那場獸潮結束以後,這附近就被魔獸包圍,還有精靈NPC重兵把守,直到黃昏元年風之蒼穹現世,德魯伊們重新出現在人們視野裡,這兒都沒人踏足過一步。下一次伊莫特魯重新開張,已經是版本更迭,屆時這裡被修葺一新了。

    也就是說大家所謂的“從獸潮中脫身”僅僅是從結果推測的,至於過程,根本無人知曉……

    “他怎麼了?”

    古斯塔沃被沐言誇張的表情和動作嚇壞了。

    “可能……想到些什麼了吧,讓他靜一靜。”

    蘇利亞拿出手帕,一邊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手上的血跡一邊輕聲解釋。每逢此刻,她的心中都會泛起深深的無力感。

    “他們……都在祭壇那邊吃蛇肉,我去拿一點過來。”

    “也好。”

    古斯塔沃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祭壇?”

    這個詞突然蹦入沐言腦海裡。

    他用力拍了拍額頭,仿佛在重啟電腦,清空記錄然後從頭分析。

    “兩者對比,唯一不同就在於我的介入,那麼‘我’這個變數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問:‘我’幫助古斯塔沃從木喉村逃脫,影響?

    “答:若無‘我’的「蛛網術」,古斯塔沃依舊會逃走,前後無影響。

    “問:‘我’從精靈手中獲取七環卷軸,影響?

    “答:卷軸最終使用情況:累計消滅50-55級幽魂類魔獸6752只,收割經驗2440863,不考慮技能花費的話足夠升到55級,同時並未帶來任何傷亡。目前找不到比該性價比更高使用方式,屬於正收益,暫不考慮。

    “問:‘我’引爆火岩結晶,炸毀祭壇,影響?

    “答:以集市區的火勢和空軍部隊的反應速度,該操作屬於提前引爆火岩結晶且未造成傷亡,同時提前敲響警鐘,屬於正收益,暫不考慮。

    “問:‘我’指揮眾人協助擊殺羽蛇,影響?

    “答:正收益,暫不考慮。

    “問:是否存在正收益累加導致收益突變為負?

    “答:存疑。

    “綜上,唯一變數‘我’並未造成消極影響,即若無變數,原本的事態只會更糟糕。

    “總結,目前尚未解決謎團:其一,蟲人背後的操控者。其二,祭壇的作用。其三:原本進程中如何德魯伊的去向。其四:精靈援軍何在?其五:正收益累加結果存疑。”

    他把這五個問題分別用簡短的語言寫在地上,用的是中文,保證誰也看不懂。

    “這是正常順序,接著是倒序逆推,德魯伊們正式出現就是在嘉頓以一敵二的時候,往前推一步,他們尚未出現時,戰局幾乎是一邊倒的局勢,嘉頓眼看就要獲得勝利,那麼由此分析,這種情況正是因為缺少了德魯伊們才導致的。所以,蟲人背後的操控者,即幕後黑手有很大可能是嘉頓。”

    這樣想著,他在第一個問題後畫上一個金紅兩色的徽記:一個缺了最上面一塊的荊棘圓環,中間垂直穿過一道烈焰,像三叉戟一樣,這是嘉頓的薩弗隆徽記。

    “蟲人們故意把火岩結晶埋在祭壇下面,它們為什麼要炸毀祭壇?”

    沐言下意識地揪著頭髮,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湧入腦海。

    “祭壇是通往風之蒼穹的鑰匙,甚至是門,所以嘉頓才要處心積慮地炸掉它!

    “那麼嘉頓原本的意思呢?可能一:他計畫直接消滅德魯伊們,結果誤打誤撞之下打開了這扇門,把對方逼進了風之蒼穹。

    “可能二:反之,也許他出於某些理由無法對這些德魯伊們直接出手,只能用這種方式逼他們遠離戰場,讓拉爾和伊蘇減少一大批信徒,為自己製造出手的機會!至於後來,德魯伊們的橫空出世,是他根本沒有料到的!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德魯伊們最終都遁入了風之蒼穹才僥倖逃脫,之後又在一個很巧的時間現世?沒錯,一定是這樣!

    “這樣一來,謎團二和三都得到了解決,至於精靈援軍,一定被躲在暗處的嘉頓手下幹掉了。那麼最後一個問題,累加的正收益具體會帶來什麼影響?”

    沐言看了眼自己的人物面板,上面顯示著一個誇張的數位:2762518/6003。這還是團隊模式下的扣除了經驗懲罰後產生的總經驗。50級的經驗槽是14萬(142851)出頭,一隻同等級玩家2-5分鐘才可以解決的野怪有經驗槽的0.5%,也就是700點經驗,而在遊戲裡根本不可能有密集的怪物群供玩家割草。可以說這次教科書一般的活餌引怪、法陣聚怪、七環法術收割流程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根本無法複製的。別的不說,兩個七環NPC合力幫助控制,一個七環勢力領袖提供人力,還有一張恰到好處的七環火系卷軸,能滿足這些條件的人,還在意這些經驗?

    只是現在,那種有錢不能亂花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要不是怕被這群人當成怪物解剖,他早就一口氣升到50級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吐槽,把注意力放到問題上。

    “累加的正收益大部分體現在德魯伊的傷亡上,小部分體現在自己的經驗槽裡。如果從接下來的戰鬥中開始避免引起下一波,即避免血腥的話,這場獸潮將戛然而止。假設上述猜想全部正確,那麼無論如何,接下來正主都將被迫登場,嘉頓本人出手肯定不可能,那麼一定是他那幾個手下。”

    想到這裡,沐言忍不住笑了。

    他突然想起維爾福官方給他寄來的那封信函。

    “尊敬的玩家夏穆您好,首先請允許我們全體工作人員對您的智慧和博學表示崇高的敬意,您在‘霍加斯-炎之界薩弗隆’副本的傑出表現贏得了所有策劃和創作人員的一致讚美,我們有權利認為您在現實中一樣如此好學,認真,勤奮……(一段不要錢似的誇獎)

    “但出於某些考慮,我們希望您可以合理使用自己的知識,不要對遊戲的正常進程造成干擾。因為遊戲設計要考慮到正常玩家的上限和下限,在提供極限挑戰的同時……(一段冠冕堂皇的廢話)……因此我們做出如下決定。

    “這次副本記錄並不會予以變動,我們認可您和您的同伴在遊戲中取得的一切成果,但晨風圖書館的藏書會受到一些修正。最後,維爾福全體工作人員祝您遊戲愉快。”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他的幫助下,星辰公會僅用三個小時就擺平了嘉頓和他的手下們。

    守門人諾頓和卡巴兩位火岩巨人兄弟,帶著兩條狗的獵人之王沙恩斯,唯一一位女精靈德魯伊血羽奧拉瑟和她的丈夫火鐮澤拉迦爾,火妖之王埃圖斯,還有嘉頓最喜歡的管家范廚子和首席信徒兼異火教大祭司莫拉,對這幾位的身世、能力、弱點甚至個人喜好他可謂是如數家珍……

    要怪只能怪嘉頓是個故事控,挑選的手下一個個大有來頭不說,對他們進行改造的時候還拼命往神話故事上靠攏,這種人對上沐言不就是往槍口上撞嗎?

    這樣想著,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又會改變歷史,就像拯救了紮伊克斯一樣。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9
第十七章 奧拉瑟


    隨著一道道由遠及近的狼嗥聲響起,不用沐言提醒眾人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不過好在這個時候蛇肉已經被銷毀一空。

    由此沐言對他們會前往風之蒼穹的宿命也愈發確信了——種植區被毀成這個樣子,以這群傢伙的飯量,如果不是去了那種天堂般的風之蒼穹,怎麼可能活得下來?如果真的去了銀月城,怕不是把精靈吃垮?後者可是出了名的修仙種族,只靠呼吸就能活下去,族裡幾乎沒有農牧業基礎。

    於是他連忙找到彌修亞,把自己的猜想解釋了一下,涉及到嘉頓的部分他統一用未知敵人代替,但是看對方的臉色,她顯然由此聯想到了什麼。

    之所以不找古斯塔沃,是因為這傢伙自從聽到第一聲狼嗥就飛的沒影了。

    “那你的意思是……用不見血的手段解決即將到來的狼群?”她問。

    沐言點點頭。

    “如果這裡有一兩位寒語者就完美了。”

    “之前對付幽魂的時候你也說‘如果有火舞者就更完美了’。”彌修亞笑道:“還好有伽拉澤大人的卷軸。”

    聽她這樣講,沐言突然有些疑惑,便問道:“能給我講一下伽拉澤大人嗎?我對他不甚瞭解……”

    “你不瞭解伽拉澤大人?”彌修亞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比沐言說出她鑽研奧術魔法時還要震驚。

    “……很奇怪嗎?”

    “當然,你對精靈文化如此瞭解,竟然不知道伽拉澤大人……”

    “你和阿爾忒斯都叫他大人……難道他是祭司長或者傳奇?”

    “當然,伽拉澤大人身為傳奇法師,不光是我們的祭司長,還是銀月議會的裁決者,同時也是離水流之主最近的元素信徒。”

    沐言愣住了,他突然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這麼厲害,我用了那張卷軸,他不會有所感應?”

    這次輪到彌修亞愣住了,半響她才臉色嚴峻的說:“對啊,大人他一定會有感應的……”

    -----------------

    落日森林和灰穀交界處,天空中,一白一金兩道身影對峙著。

    伽拉澤望著面前的女人,神色如常。

    反觀奧拉瑟,渾身戰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

    “艾莉,讓開吧,我不想對你出手。”

    “住口!你沒有資格叫這個名字!”奧拉瑟的聲音像杜鵑啼血,淒婉動聽。

    伽拉澤歎了口氣,抬抬手指,一圈金色火焰拉成的細絲出現在兩人周圍,宛如鳥籠一般慢慢縮小。

    奧拉瑟神色一凝,突然化身烈焰烏鴉就要逃開,卻不料火焰細絲好像可以感知她的軌跡,無論她飛到哪裡,都會一分二,二分四,拉出更多密集的細絲將她攔住。

    “放棄吧,艾莉,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不反抗。”

    伽拉澤悲天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再說一次,你沒有資格叫這個名字!”

    奧拉瑟的身上突然燃起熊熊火焰,身形驟然增大數倍,宛如一隻金色的鳳凰,發出陣陣清亮的唳鳴。

    隨著她體型增大,不斷收縮的囚籠像繩索一樣束縛在她身上,勒入肉中,迫使她發出痛苦的哀鳴。

    伽拉澤眼裡閃過一絲不忍,細絲隨即變粗,上面冒出的火焰也鑽入對方體內,仿佛在治療一般。

    ---------------

    “伽拉澤大人年輕的時候有個伴侶叫艾莉瑟拉,她——”

    “等等,第一位女精靈德魯伊?”沐言驚訝地叫出了聲。

    彌修亞也很詫異。

    “你知道她?那你為什麼不知道伽拉澤大人?”

    “誰知道他倆有一腿……哎喲!”

    彌修亞嚴肅地批評道:“看你也是個學者,說話怎麼如此不知分寸。”

    “您繼續……”他弱弱地說。

    “如你所言,艾莉瑟拉是第一位女精靈德魯伊,同時她也是古斯塔沃的姑姑。”彌修亞看了眼北邊的天空,族長變成的銀色雄鷹正在那裡盤旋。“他那一頭銀髮就是來自一位精靈,可惜他在討伐巨人的過程中不幸戰死了。

    “艾莉瑟拉成為德魯伊後,最擅長變成渡鴉和夜刃豹進行戰鬥,後來在伽拉澤大人的幫助下,她還成為了一名元素師,從此在族中地位與日俱增,同時執行的任務也越來越危險,為此兩人吵過很多次架。

    “再後來,伽拉澤大人有了自己的法師塔,便愈發醉心於魔法,想儘快遁入傳奇之境。精靈的性格你應該瞭解吧,因為漫長的壽命,我們更喜歡安靜獨處,所以很少與別人交流,即便是族人也很少深交。然而一旦敞開心扉接納了某個人,便會因為其變得異常敏感,尤其畏懼孤獨。所以在伽拉澤大人不顧艾莉瑟拉的反對,毅然做出閉關衝擊傳奇的決定後,艾莉瑟拉就瘋狂地執行任務,試圖用高強度的戰鬥來麻痹自己孤寂的內心……”

    聽到這裡,沐言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故事的轉捩點要來了。

    果不其然!彌修亞歎了口氣。

    “然後悲劇發生了,在一次去黑石山執行任務的時候,她不小心被巨人擊中,墜入岩漿,屍骨無存,然而諷刺的是,那天也正好是伽拉澤大人出關的日子,得知這個消息後他瘋了似的沖到黑石山,攻擊他見到的一切生物,敵我不分,後來是上一任祭司長埃利爾大人親自出手才把他帶了回來。”

    “我聽說……羽蛇從來都是雙生,麥克塔倫以前有個伴侶?”沐言問。

    彌修亞點點頭。

    “是伽拉澤大人殺的,而且以前黑石山有四座山峰。”

    “臥——”沐言一句粗口剛開了個頭,立刻捂住嘴巴。

    這位伽拉澤大人實在太厲害了,玩家見到的黑石山只有兩峰,其餘兩座低矮的山包仿佛被人鏟平了一樣,在山后組成一個平臺,80級開了以後,那裡是除了銀月城以外橫斷山脈以西彙聚玩家最多的地點,畢竟硫火荒原是主要的70-80練級場所,光黑石山附近就有大大小小四個副本群,更不要提地圖上還有海量巨人供有能力的玩家隨意挑戰……

    那麼問題來了,這麼厲害的人,他真的沒聽說過……

    而彌修亞說的首席祭司長這一職務,他印象中埃利爾之後就是阿爾忒斯啊……難道說這是洛坎和《黃昏紀元》不同的一點?可為什麼他的記憶中也存在一個艾莉瑟拉?而且他記憶力的艾莉瑟拉也和對方描述的不太一樣。

    遊戲中,艾莉瑟拉被自己的精靈伴侶拋棄,心碎萬分,對人生失去信心,於是化身苦修士前往霍加斯尋求答案。霍加斯山巔之上的八萬米高空,是舊神們偶爾憩息的神殿阿瓦隆,平時主要是幾位元元素首領居住在這裡,於是嘉頓就和幾個同事開玩笑說伊蘇你看,這是你心碎欲絕的信徒,但我可以治療她內心的創傷,你行不行?伊蘇說心病不可醫,腦殘無法治,我不行,你行你上。於是嘉頓就說那好,我上。

    霍加斯山隔絕除了神力以外的一切力量,所以登山之路漫長而且崎嶇,加上終年不化,蔓延到山腳下的積雪和呼嘯的山風,使得艾莉瑟拉的朝聖之路格外艱辛,很多次她都要堅持不下去。但每當她快要失去信念之時,總有一個溫暖人心的聲音在耳邊低語,默默地鼓勵她,告訴她終點就在眼前,不要放棄。終於,在踏上第一千級階梯(並沒登頂)的時候,那道聲音的主人——嘉頓的化身出現在她面前,這時艾莉瑟拉終於堅持不下去,一頭栽倒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這也是艾莉瑟拉自從被伴侶拋棄後第一次接觸異性,也是她睡的第一個好覺。

    她醒來之後,發現那道聲音的主人竟是位溫潤似水,熱情如火的人類美少年,而且他擁有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仿佛看破紅塵,於是便向他傾訴自己心中的悲憤。在經過長達一個禮拜的探討和爭論後,身為故事控的嘉頓終於成功將艾莉瑟拉從伊蘇的信徒蠱惑成一個無信者,然後陪著她一起下山。

    下山之路不比上山簡單多少,但嘉頓全程無微不至的呵護,耐心的陪伴讓艾莉瑟拉很感動,破碎的心也癒合了不少。抵達山底,分別之際,嘉頓道明身份,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然後笑著解釋說身為神,日子漫長又無趣,他的本意也不是收穫什麼信徒,而是想溫暖一顆寒冷孤寂的心靈,緊接著一番欲擒故縱的鬼話說完便翩然離去,留下艾莉瑟拉一個人陷入沉思。

    再一個月後,嘉頓成功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濃郁的信仰之力,信仰之爭爆發後更是把她變成了85級首領血羽奧拉瑟,鎮守薩弗隆的核心區域。

    這些資訊來自于多嘴的獵人王沙恩斯,有一位隱匿技能出色的影舞玩家潛在巡邏的獵人之王背後,一路聽他給兩隻愛犬講故事聽了四個小時,內容涉及薩弗隆每個領主的黑歷史。後來他把這些編纂成冊,起名為《薩弗隆那些事兒》發到網上,沐言因而得知。

    想到這些,他突然想起來關於她的丈夫火鐮澤拉迦爾的介紹……只有短短一句,而且還是出自奧拉瑟本人之口。正是她臨死前說的一句“或許這對你和我而言,都是解脫吧”。

    “澤拉迦爾……澤拉迦……伽拉澤!?”

    他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

    “艾莉——”

    “艾莉已經死了,我現在是血羽奧拉瑟!”

    火焰細絲深深勒進肉裡,身軀被切割的四分五裂,鮮血肆意流淌的奧拉瑟發出一連串怒吼,饒是伽拉澤不斷協助治療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也於事無補。

    “罷了……”

    他歎了口氣,揮揮手,火焰細絲消失不見,周圍的天空突然飄起片片雪花,每一片落在巨大的火鳥身上都發出“嗤”的一聲聲響,然後冒出白氣。

    奧拉瑟立刻縮小身軀,來回閃躲,還試圖逃離這片區域。

    然而周圍仿佛有空氣牆堵著,她來回衝撞了好幾次,都只能被柔軟的氣牆反彈回來,任由雪花一片片熄滅自己身上的火焰。

    “艾莉,這次事件是嘉頓大人的意思嗎?之前我們派出的那隊援兵去了哪裡?”

    伽拉澤的聲音在夜色和寒風中顯得格外淡漠。

    奧拉瑟沒有回答他,在空中輾轉騰挪,身形拉出一道道金色的絲線。

    “艾莉,回答我!”

    他的聲音略顯焦躁,同時天空的雪花也迅速密集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鵝毛大雪落在奧拉瑟身上,很快她就無法維持高速飛行,甚至連嬌小的渡鴉形態也無法維持,只能變回人形,從背後伸出兩扇羽翼,將整個人保護起來,瑟縮在角落,看上去十分淒涼。

    每一道雪花落下,都會讓她翅膀上的火焰暗淡幾分,漸漸地,連翅膀也劇烈顫抖起來,仿佛無法維持一般猛的縮了回去。

    奧拉瑟纖細的身軀頓時暴露在寒冷的結界中,她嘴唇發紫,手腳冰涼,原本風情無限的臉龐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回答我!”

    伽拉澤身形一閃,出現在她面前,手中多了把寒光熠熠的冰刀,指著她的脖子,同時雪花也停了下來。

    “我……我只是想見……見他……”

    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語從奧拉瑟顫抖的嘴唇中發出,同時她的眼角滑下滾燙的淚水,很快就凍結成晶瑩的雕塑。

    伽拉澤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可以相信你嗎,艾莉?”

    “艾莉……已經死了……”

    “沒有!她就在我面前!她沒有死!”伽拉澤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他沖上前去抱住奧拉瑟,身上的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遞過去。

    “艾莉沒有死,她就在我懷裡……我求求你,艾莉……”

    然而這一切仿佛已經來不及,奧拉瑟身上最後一分熱量也褪去了。

    “就……就在剛才……心……死了……”

    奧拉瑟舉在半空的手突然軟綿綿垂了下去,身上用元素編織的法袍也消失不見,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

    “不……不……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

    伽拉澤痛苦地咆哮著,他解開自己的法袍,顫抖著抱住奧拉瑟,試圖溫熱她冰涼的身體,挽留她已經逝去的生命。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已經涼透了的奧拉瑟突然睜開眼,瞳孔裡燃燒著兩團火焰,透過她身上的傷痕,仿佛能看到裡面宛如流動岩漿般的液體。。

    “在烈焰中……和我一起重生吧。”

    轟——

    一朵絢麗的橘紅色煙花在空中盛開,即便在伊莫特魯的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9
第十八章 真·彌婭親子


    “澤拉迦爾……王八蛋!”

    望著西北方天空中綻放的鬱金色煙花,沐言無法抑制地爆了句粗口。

    自己就不該趟這趟渾水,比起讓它自然而然地發生,什麼都不做也好過看著改變歷史的機會一步步溜走,醒悟過來時為時已晚。

    他哪裡還不清楚,那是奧拉瑟自爆的景象。

    精靈的神話裡流傳著一個有關不死鳥的傳說,相傳這種名為鳳凰的鳥由彌婭的頭髮變成,她們生來就不落地,只會在鳳凰木上小憩,渾身冒著火焰,因此所有的鳳凰木頂端都是光禿禿的,還蘊含著龐大的魔力。在她們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就會在一場絢爛的爆炸中化身為卵,經過一年時間涅槃重生,比以往更加強大。

    而奧拉瑟的設定就來源於鳳凰,嘉頓為了往鳳凰上靠攏,專門用神力保護了她的心臟。所以奧拉瑟雖然是薩弗隆諸多首領中實力最弱的一個,但卻是最難纏的,玩家要一遍遍打的她靠自爆重生來恢復力量,直到保護心臟的神力鬆動時才可以成功擊殺。

    顯然奧拉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自爆,這個時候她應該也沒有85級,所以能逼她用出這種技能的也只有伽拉澤了。他估摸著伽拉澤已經死透了,屍骨無存的那種,而且比這更壞的消息是,不知道多久後就會有一位手持火焰鐮刀永遠守護在奧拉瑟身邊的陰影行者澤拉迦爾誕生,也許一年?兩年?也有可能馬上就會。

    既然奧拉瑟已經殞命,那剩下的幕後黑手會是誰呢?守門人不可能,他們體型龐大,精靈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到。莫拉在傳教,也不適合出現。沐言想來想去,發現還是擅長隱匿和陷阱術的話嘮獵人王適合這項工作,另外火妖之王埃圖斯和掌握了幾乎所有劍術的范廚子范加爾應該也會前來。

    後者之所以叫范廚子,是因為戰鬥中頻頻喊出“這次要把你切成什麼樣呢?”這種話語,並且他的長相也讓人回憶起“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這句話。

    想到這裡,沐言掰著指頭算了算,如果來者只有兩人,那麼以自己的能力還是有機會的翻盤。

    最好的搭配是埃圖斯和范廚子,前者可以讓古斯塔沃一人對付,後者交給彌修亞,想來現在信仰之爭還未開始,嘉頓也不能做的太過火,這些有名的信徒應該不會高過75級,再加上自己的指點和職業壓制,問題不會太大。

    於是沐言深吸一口氣,決定把手頭的經驗消化一下。

    “彌修亞大人,你手頭有蘇拉瑪學院的《寒語者法術大全》嗎?”

    蘇拉瑪學院是精靈們服完哨兵役之後進行學習深造的地方,這所古老的學院比人類三大學院加起來還要歷史悠久一些。

    彌修亞點點頭,遞給他一本厚厚的藍色封皮書籍,看上去嶄新如初。

    “‘塔麗薩’主編?能換成‘瓦爾托伊’的嗎?”沐言一臉嫌棄。

    “你竟然是‘戰鬥法師’流派?”彌修亞失笑道:“我還以為你們人類都是‘學院派’。”

    然後她掏出另一本同樣封皮的書,一看就知道已經被翻過很多遍。

    “我只是討厭長篇大論而已。”沐言接過這本薄了不止一倍的課本。

    “獲得道具:《寒語者法術大全》(舊):蘇拉瑪學院的寒語者範本,戰鬥流派。適合40-60級,精靈語(精通)的寒語者閱讀。[上面寫滿了娟秀的筆記,來自一位元精靈女學霸,這可能會加快你的閱讀速度。]”

    很顯然這位女學霸是彌修亞無誤了,雖然她主修氣、土兩系魔法,但作為生命漫長的精靈,這並不妨礙她帶著旺盛的求知欲聆聽不相干的知識。

    因為沐言只是一名23級法師,所以介紹裡“寒語者”和等級都是紅色的,代表他不符合要求。

    於是他抬起頭。

    “彌修亞大人,無論接下來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由此想到可什麼,請務必不要驚訝。”

    彌修亞微愣了一下,茫然地點點頭。

    “那麼,彌修亞大人,您能指引我成為一名元素師嗎?”沐言認真地問。

    女精靈頓時皺起眉頭,“人類,不要得寸進尺,你以為——”

    “我對彌婭起誓,只是要一個口頭上的認可,不會有任何糾纏。”

    聽到他態度誠懇,彌修亞只好點點頭。

    在她點頭的同時,沐言松了口氣,他接到了久違的系統提示。

    “檢測到轉職資訊,類型:元素師,等級條件(20)滿足,是否轉職?”

    他在心中默念。

    “是。”

    “您已成功轉職為元素師,覆蓋原有法師等級,現在職業屬性為:元素師(等級23,2762518/6003 可升級!)”

    “升升升升級!!!!”

    沐言終於在心中喊出了那個久違的口號。

    然後在彌修亞見鬼的眼神裡,她感覺到無數元素歡快地湧入面前這名人類身體中,就像小溪匯進江河,再從江河灌入大海,滔滔不絕,連綿不息……

    對方身上的氣勢也在不斷攀升,轉眼間就從一名二環法師提升到了三環……還在飆升!

    雙月在上,他到底是什麼人?難道真的是那兩個矮人口中的神眷者?

    這……這恐怕已經不是神眷者的能力了吧?傳說中的彌婭親子蘭斯洛都不如他看上去誇張……

    另外一邊,坐在地上吃著蛇肉默默恢復魔力的阿爾忒斯也愣住了,蛇肉掉在地上都一無所知。

    他來不及詢問,催動著本就不多的魔力一連四個「閃光術」來到沐言面前。

    “他這是在……在幹嘛?”

    “……我還想問你。”

    兩人愣愣地盯著沉醉在升級快感中的沐言,覺得自己的認知可能從此要被顛覆了。

    “難怪他讓我無論看到,聽到什麼都不要驚訝……”

    彌修亞喃喃道。

    這時已經升到40級的沐言停了下來,他睜開眼。

    “兩位元,接下來我可能需要半個小時閱讀這本教材,有什麼不懂的可以請教兩位嗎?”

    兩人僵硬地點點頭。

    雖然“半個小時閱讀這本教材”聽上去很扯淡,但在對方鬼畜的升級速度面前,這都顯得無比小兒科了。

    得到了保證,沐言滿意地攤開《寒語者法術大全》,心無旁騖地閱讀起來。

    這也是傳奇學者為數不多的特質之一——無論何種情況,只要拿到書,就能很快進入狀態。(其實也是後天培養出來的個人特質罷了……)

    ……

    古斯塔沃和伊戈爾化身一銀一金兩隻飛鷹盤旋在與伊莫特魯接壤的白楊林上空。暗淡的月光下,地上的嘯風狼群彙聚宛如一股股黑色洪流,源源不斷流向伊莫特魯,照這個速度,伊莫特魯的大家別說逃跑了,飛都不一定能離開對方的追捕範圍,而且更不要說被這樣一群餓狼追獵是多麼糟糕的體驗。

    伊戈爾似乎有些生氣,想給這群傢伙一個教訓,便猛的俯衝下去,意欲在狼群中引起一陣騷亂。

    然而他剛降落到距離地面四十多米時,狼群中突然冒出來數道青光熠熠的風刃,為首一道更是速度極快,頃刻間就來到他面前,根本不留給他躲避的機會。

    伊戈爾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前額那兩根最漂亮的金色翎毛已然被勁風劃斷。

    好在古斯塔沃拍馬趕到,張開碩大的羽翼擋在他身前,一時間金屬碰撞的叮叮噹當聲響成一片,伊戈爾還聽到幾聲悶哼。

    兩人急忙拉高身形,重新回到高空。

    “你個伊二瞎子,看不到裡面有狼王嗎?”一回到安全區域,古斯塔沃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大罵。“是你小子翅膀硬了還是不要命了,敢這麼玩?”

    “狼王?我怎麼沒看到?”伊戈爾人如其名。

    “你真瞎啊!”

    古斯塔沃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說法,對準隱藏在狼群裡的狼王一個猛子紮下去,疾馳的身影發出陣陣尖嘯聲。

    仿佛感受到了敵人這一擊的強力,狼群中傳來一聲頗具威嚴的狼嗥,洪流般的隊伍立刻散開,只留下一隻體型高大,毛色更加鮮亮的巨狼站在原地。

    “嗷嗚——”

    狼王對著月亮發出一聲嚎叫,古斯塔沃立刻感到周圍的氣流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宛如陷入泥沼,疾馳的速度也緩了下來。

    不過即便受到不少阻滯,他還是以一個恐怖的速度俯衝向敵人。狼王壓低身子,陰森的白色亮瞳裡帶著濃濃的戰意。

    它的後腿猛的用力,突然躍起,一狼一鷹在空中擦肩而過,電光火石之間,前者的爪子落在後者背上,眼看利爪就要刺入對方體內,古斯塔沃二話不說瞬間變成夜刃豹,身子像裝了彈簧一樣在空中蜷縮伸展,同時一尾鞭甩在對方頭上。

    兩頭野獸雙雙落地,周圍的群狼離開要圍上來,巨狼突然發出一聲呵斥般的怒吼。

    這意思很明顯,單挑!

    狼群立刻令行禁止,在周圍圍成一圈,綠油油的眼睛宛如一團團鬼火,在黑夜中搖曳。

    “吼——”

    古斯塔沃低吼一聲,伏下身子活動著肩膀,流線型身軀上的肌肉一塊塊律動著,仿佛放置許久的精密儀器開始了使用前的自我檢測。

    狼王也不催促,昏暗的夜色中,兩隻亮白瞳孔就像兩團幽幽的白火,閃著殘忍的凶光。它似乎在考慮用何種方式將對手撕碎。

    古斯塔沃活動了許久才重新抬起頭,一張貓科動物的臉上突然露出人性化的狡黠表情,他抬起前爪,猛的拍在地上,頃刻間密密麻麻的藤蔓沖天而起,毫無防備的狼群登時傷亡無數,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沒想到吧!老子是德魯伊噠!”

    狼王瞬間醒悟過來自己被耍了,它發出一聲憤怒的悲嚎,近百道風刃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視野裡的所有藤蔓都被割斷,然後去勢未減的它們彙聚成一面碩大的空氣刀,青綠色刀身上閃著絲絲寒光,徑直朝古斯塔沃飛了過去。

    古斯塔沃見好就收,立刻撲騰著翅膀飛走,然而狼王怎麼會放過他,操控著青色刀刃全力追逐。

    同時源源不斷地狼群彙聚過來,為面前數百具被開腸破肚的同伴發出哀嚎,然後頭也不回地殺向近在咫尺的伊莫特魯。

    如果說之前促使它們向前的是對食物的渴望,那現在就是嗜血的衝動了。

    ……

    《寒語者法術大全》這本教材上不光有49級的「極寒領域」和50級的「冰晶爆轟」,連元素師的「暴風雪」和「冰凍大地」都有,於是沐言在看書的同時把等級也提到了50級,正式成為一名可以身穿紫袍的五環法師。

    這恐怕是有史以來最快的升級速度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學習這四個技能就一共消耗了他接近20萬經驗,五環法術一個竟然要八萬經驗,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系統是變異過的了,他可從來沒聽法師玩家抱怨過學習技能太費經驗這件事,畢竟50級的經驗槽也就十幾萬,一次性就要去一半,這特麼誰受得了?

    就在他揉著發麻的兩條腿站起來,打算嘗試一下新技能時,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北方飄來。

    “我是不是又錯過什麼了?等等,你他娘的怎麼就——”

    與此同時,衣衫襤褸,魁梧的身軀上遍佈血痕的古斯塔沃從天而降,目瞪口呆地望著沐言,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39
第十九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彌婭在上……”

    “這話應該我說吧!”沐言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魁梧的身影。

    “你是不是去找那群嘯風狼打了一架?”

    “當然!不對,你怎麼知道?”古斯塔沃狐疑地看著他。“難道我帥氣的身影和驚天地泣鬼神的陰謀詭計被你看到了?”

    “陰謀詭計是貶義詞……算了。”

    沐言苦惱地抓著頭髮蹲在地上,原本的計畫再次被打亂,一時間他又陷入事情脫離預期的緊張。不是每個人都是臨場發揮型選手,他就喜歡在之前計畫好一切,然後用充分的準備和完美的演出征服對手,正如當初副本裡翅膀訓斥他的那樣。

    “到底……到底怎麼了?我做的不對嗎?還有,你怎麼突然就……我一定是吃了太多蛇肉把腦子撐壞了,我得去找那頭狼王打幾架……”古斯塔沃撓著頭髮就要離去。

    阿爾忒斯急忙叫住他,讓彌修亞簡單解釋了一番沐言的猜想和計畫。

    族長大人聽完,直接愣在原地。

    “小穆是說……有人要搞我!?”

    沐言點點頭,他瞥到了自己寫在地上的第二條問題,便站起身。

    “古斯塔沃,你知道那個祭壇有什麼用嗎?”

    “我當然不知道,我要知道還炸它幹嗎?”

    “那你有聽過什麼關於它的故事或傳說嗎?怪誕也行,奇幻、誇張樣的什麼都好,一定有線索的!”他繼續追問。

    古斯塔沃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我爺爺的爺爺哈繆爾就一頭撞死在祭壇上了,他可是號稱有史以來最睿智的德魯伊了,他都沒想通。”

    沐言不禁有些絕望。“那他撞死前都沒說什麼嗎?”

    對方想了想,突然一拍腦門。

    “還真有,他說‘讓我冷靜一下’,然後就撞上去了,死前說‘這下舒服多了,你們也來試試吧’。”

    “……”沐言突然有種試試的衝動,可惜祭壇已經被他炸掉了。

    見他如此糾結,古斯塔沃一咬牙,突然對兩位精靈深鞠一躬。

    “我向兩位陪個不是,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把我當個屁給放了,我這就帶著這群兔崽子們前往銀月城避難。另外說好的援軍呢?”

    兩人還沒搭話,沐言就歎了口氣。

    “現在才決定棄船逃生,晚了,水裡不知道藏著多少鯊魚,你的船還著火了。”

    “晚了?什麼意思?”古斯塔沃直起腰板,“哦——我想起來了,你說有人要搞我來著,沒問題,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那要是來一群呢?你把狼群屠殺乾淨,引來腐血狴,再把腐血狴殺了,整個橫斷山脈以西的魔獸都來了,連硫火荒原的巨人都騎著大象趕來了,你殺得完嗎?”

    “那你說怎麼辦嘛!”

    “我TM怎麼知道!”沐言急的都快跳起來了,“要是祭壇還在,我恨不得一頭撞死在上面冷靜一下,你還問我怎麼辦?要不要我用血在上面寫個慘字!?”

    “誒——你等等!”

    沒想到聽到他這句話,古斯塔沃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想起來了!哈繆爾太爺爺一頭撞死在祭壇上以後,沒灑下一滴血,全被祭壇吸收了!”

    “什麼!?”沐言如遭重擊。

    他突然想像出一幕從未見過的景象……

    伊莫特魯的德魯伊們面對鋪天蓋地的羽蛇和龐大的麥克塔倫,艱難地浴血奮戰著,他們不斷收縮隊伍,被從藤戶區逼到上城區,再被逼到集市區,最後迫不得已在種植區炸出的巨坑裡背水一戰。

    羽蛇之後是寒意襲人的幽魂大軍,然後是森然有序的嘯風狼群,緊接著渾身散發著熏天惡臭和詭異香氣的腐血狴也如潮水般湧來,最後各式各樣的魔獸齊聚伊莫特魯。德魯伊們的防禦圈越來越小,周圍敵人的屍體壘得越來越高,鮮血灑滿大地,被黝黑的土壤一滴不落的吸收……

    一個個德魯伊被拖進獸群,眨眼間就四分五裂,眾人腳下不斷縮小的空間被鮮血染紅……

    然後突然,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最中心的泥土飽飲鮮血,炸開一道璀璨的大門,仿佛通往異世界的蟲洞一樣把擠作一團的德魯伊們全吸了進去,留下一地自相殘殺的魔獸……

    鏡頭拉高,俯視視角下的伊莫特魯淪為人間地獄,魔獸們異常慘烈地廝殺在一起,然而這其中已然沒有了德魯伊們的影子。

    “我知道了!”

    沐言激動地跳了起來,古斯塔沃急忙一把抓住他。

    “知道什麼了趕緊說,那批狼崽子們殺上門了!”

    “帶到坑裡去,把它們摁死在馬桶裡!”

    手裡握著黑檀之寒的某人臉上寫滿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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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恩斯潛伏在昏暗的草叢裡,他抬頭看了看月色,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不到,這群德魯伊戰鬥力比想像中的強太多了。

    這麼久沒動靜,很顯然伽拉澤已經被奧拉瑟搞定了,但她也暫時失去了戰鬥力。那麼問題來了,自己和埃圖斯還要這樣傻不拉幾地等多久?嘯風狼群雖然來勢洶洶,把對手逼到坑底,龜縮成一團,但眼尖的他還是注意到,那群德魯伊們後退的腳步並不慌亂,甚至還有幾分故意為之的感覺。

    看樣子他們是有意把戰鬥場地放在那兒?還是說這只是一個巧合?

    “嗷嗚——”

    沸血湊上來,光禿禿的腦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發出幾聲低沉的嗚咽。

    “腐血狴大軍也開始集結了嗎?看樣子計畫進行的很順利啊……”他小聲嘀咕著。

    “沙恩斯,你看那邊!”

    埃圖斯忽然驚訝地喊道:“他們在給狼群放血!”

    他急忙定睛望了過去。

    視野裡,德魯伊們分成兩隻隊伍,一只用法術築起簡單的防禦工事,在藤木戰士的掩護下把狼群隔絕在外面,只留一個小口。

    另一隻隊伍蹲在口子後面,每放進來一批嘯風狼,就有一名寒語者夥同好幾個山谷行者對其進行減速和控制,鋪天蓋地的暴風雪和滿地碎冰讓常年生活在薩弗隆的他光是遠遠看著都有幾分不適。然後忍耐多時的豹啊狼啊虎啊熊啊的一擁而上,將其撕成碎片,鮮紅的血液灑在黝黑的土壤上,轉瞬便被吸收。

    而苦逼的7級魔獸嘯風狼王正在週邊和一頭皮糙肉厚的熊人單挑,眼瞅著短時間內分不出勝負。

    他騰的站起身。

    “他們……他們或許知道開啟門的方法?”

    “很有可能。”埃圖斯摸著下巴道。“雖然這是好事,但……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好個屁啊!你的腦子還不如那倆石頭人兄弟好使!嘉頓大人轉化你的時候忘了把裡面的海水倒出來嗎!?”沙恩斯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他。

    “如果他們知道怎麼開門,會不知道怎麼出來嗎?如果是這樣,把他們逼進風之蒼穹有個屁用?送他們一場機緣?你這種海裡長大的生物是不是聽童話故事長大的??”

    埃圖斯被罵的狗血噴頭,硬是拿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那……那你說怎麼辦?”

    “上啊!打TMD啊,趕在他們打開門之前能殺幾個是幾個,最好把那幾個頭目都弄死,免得出來以後添亂!”沙恩斯掏出金弓薩芬達斯。“我先搞定那個礙事的寒語者,製造混亂,你帶著小弟趁亂跟上。”

    “我們這就撕破臉皮直接上了,不太好吧?”埃圖斯還有幾分猶豫。

    “你傻啊,奧拉瑟都把老情人炸死,自己也變成個蛋了,你告訴我咱倆做得太過分?”沙恩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你這就好比行竊變入室搶劫,還鬧出了人命,臨走沒忍住隨地拉了泡屎,然後在回去的路上反省自己竟毫無公德心地隨地大小便?哈,你腦子沒進水吧?”

    在言語交鋒上埃圖斯從來沒有占過上風,於是直接扔出大招。

    “……你再多嘴以後別找復活你那兩條狗。”

    後者立刻閉嘴,還沖他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已經封上了嘴巴。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40
第二十章 黃雀?在下是貓!(上)


    沐言機械地揮舞著法杖,一道道冰霜和水流從杖尖的水晶鑽冒出,打在源源不斷沖進來的嘯風狼身上,對手立刻行動遲緩,腳步被寒霜阻滯。地面也仿佛被寒冰凍結,堅硬且寒冷的冰渣像刀鋒一樣切割著它們的腳掌,一股股寒流順著傷口鑽進去,血液都仿佛被凍結。

    儘管被協助擊殺帶來的經驗不斷刷屏,他卻感覺自己像在做廣播體操一樣。反而是魔力尚未恢復,蹲在一旁看戲的阿爾忒斯對他頗為好奇。

    “十分鐘前你還是一名二環法師,十分鐘你就成為了一名嫺熟的寒語者,而且動作流暢,施法迅捷,絲毫不顯生澀。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一定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沐言雖然有力氣回答,但他什麼也不想說。因為知道沙恩斯極有可能潛伏在暗處,他可不想為此分心葬送了性命。嘉頓賜予他的薩弗隆金弓薩芬達斯可是自帶燃燒靈魂能力的,遊戲裡被他射死的玩家在戰鬥中都無法被拉起來,因此一般要配備三個眼疾手快的坦克全程堵搶眼,在真正的洛坎誰知道中一箭會是何種結果?

    見他沒反應,百無聊賴的阿爾忒斯又開口了。

    “聽說你之前在下面指揮他們織了張網,還把羽蛇群聚在一起,為我們減輕了不少壓力?那個時候你還只是二環法師吧,你的「蛛網術」有那麼厲害?”

    “……”

    “那我就很奇怪了,你的施法技巧如此嫺熟,為什麼阿瑪瑟會說你對戰鬥一竅不通,毫無法師的戰鬥美感可言,完全靠著一股蠻力?”

    “……”

    “而且古斯塔沃還找過我,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我和彌修亞可以指導你如何成為一名戰鬥法師,還說他實在不想誤人子弟……哦對了,我看你剛才拿的那本教材是‘瓦爾托伊’主編的,我和她很熟,要不要替你引薦一下?當然,前提是這件事不能告訴彌修亞,她心眼太小了,一定會多想。我們只是純潔的戰友關係。”

    “……”

    “喂,你說句話啊,我一個人很無聊的。”

    沐言快要抓狂了。大哥,你矜持一點好不好?當年刷你好感度的時候那個長篇大論得不到回應,說話之後惴惴不安,只敢投去殷切目光的人是我好不好?現在你這副求知若渴的樣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感興趣?我知道你是話嘮,但是我們現在才剛剛認識好不好!不要這麼快就把真實的一面展現在我面前!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經歷過某件事之前的阿爾忒斯天性如此,一旦認可了某個人便會開啟話癆模式。

    於是依舊的不到回應的阿爾忒斯進入了自問自答模式。

    “讓睿智的阿爾忒斯大人來分析一下。”他摸著下巴,銀色的眉毛一挑一挑,仿佛昭示著思維的波動。

    “啊……我明白了,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你其實並不擅長戰鬥,你只是擅長規劃——把一切都提前計畫好,所以在面對做了充分準備的戰鬥時,表現的十分從容淡定,比如說現在。但也正因如此,你的臨場反應能力被嚴重干擾。一個擅長規劃的人都是偏執狂,總會選擇最優解,從而躊躇到底走該哪一條路,但真正的戰鬥切忌猶豫。”

    聽到這裡沐言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請問大夫我還有救嗎?”

    “當然!”阿爾忒斯一撩法袍站起來。“其實很簡——”

    “小心!”

    一道金光帶著撲面而來的熱浪劃破夜空,徑直朝兩人襲來。

    彌修亞大喊的同時,雙手按壓在地面上,倉皇之下一連七面鬆散的土牆拔地而起,然而都被一一洞穿了。

    這只箭奔到沐言面前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不禁有些懊悔:沙恩斯如果真的在暗中窺探,以他的陰險怎麼會錯過這種機會?自己終究是太年輕了……

    然而關鍵時刻,一道紫色身影突然擋在他面前,一聲嬌喝之後,只聽見“鐺”的一聲,蘇利亞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推到他身上,兩人一齊向後翻滾老遠才被一棵藤木戰士擋住。

    “Sarrua-Boncci![娜迦語:該死!]”站在幾千米外的沙恩斯憤憤爆了句粗口。

    “你還會這句?”埃圖斯即將沖出去之前頗有些詫異地回頭。

    “跟你學的。”

    說完,沙恩斯吹了聲口哨,一金一紅兩道身影從他旁邊竄出,與此同時,他搭弓抽箭準備射出第二根。

    阿爾忒斯知道自己差點闖了禍,來不及猶豫,掏出一瓶藍盈盈的液體喝了下去,頓時,冰冷的魔力灌注全身。

    “不要緊吧?你怎麼——”

    趕來的彌修亞一臉震驚。“喝這麼多,身體受得了嗎?”

    臉上寒氣彌漫,嘴唇都有些發青的阿爾忒斯打了個嗝兒,呼出一串冰渣。

    “還好,就是有些難消化,我去對付那個射箭的,你對付他的兩條狗。”

    說完他的身子騰空而起,直奔不再遮掩身形的沙恩斯而去。

    沐言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卻不想這個動作牽動了背部肌肉,後背頓時傳來一陣劇痛。他掙扎著坐起來,卻發現擋在自己面前的蘇利亞被震得暈了過去。

    少女的手上滿是血跡,虎口都被震裂了。

    “這傻妞……”他急忙握緊她的手,「水療術」不要錢似的扔出。

    同時他也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四周,沙恩斯的性格是痛打落水狗,一擊不成必有後續,自己兩人落水成這樣,他怎麼可能不乘勝追擊?

    果不其然,仿佛福靈心至一般,他抱著蘇利亞突然一個「閃光術」離開原地,背後的藤木戰士瞬間被一道無形的熱浪洞穿,傷口處嘶嘶作響,遍佈焦黑。

    好在藤木戰士皮糙肉厚,這種程度的攻擊和撓癢癢沒什麼區別。同時升至50級帶來的少許體質加成和大量抗性加成也讓他足以不受傷地完成帶人閃現。

    沙恩斯眉毛一挑,這寒語者什麼來頭,「隱蹤箭」都能預判的咯?然而此時阿爾忒斯已經飛了過來,並且沖他揮舞著雙手,嘴巴無聲地張合。

    “糟糕!”

    感覺到周圍的空間宛如一灘死水,沙恩斯大感不妙。他可不喜歡提前做功課,所以精靈族那群人除了伽拉澤和埃利爾以外他一個都沒聽過,鬼知道對手會什麼。

    於是他下意識地想要使用「移形換位」溜到自己放著替身的地方,可是沒想到空間仿佛被鎖死一般,任何波動都傳不出去。

    見對方停止施法,手中還多了一把秘銀魔杖,他也不多廢話,薩芬達斯換成戰矛裡基爾,兩頭尖端燃燒起熊熊火焰,身形一閃便沖了上來。

    阿爾忒斯也不躲閃,靜靜站在原地,雙手抬起,宛如開始單手演奏的鋼琴大師,另一隻手揮動魔杖,一道道漣漪從杖尖彈出,像遁入水中的遊魚,在空中蕩出一陣波紋便消失不見。眼看沙恩斯的戰矛就要捅過來,他身子微微一側,對方配合地降低速度,兩人就像事先排練過無數遍,默契無比的舞者一樣擦身而過。

    沙恩斯卻感覺無比彆扭。自己的動作有時受到阻滯,有時卻好像被人拉了一把,猝不及防一個趔趄,站都站不穩。這種眼看對方就在自己面前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擊中的感覺讓他心裡積鬱著一團火氣,手下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仿佛感應到對手的焦慮,阿爾忒斯臉上露出一絲嘲笑。

    法師能做到的,不僅是控制戰鬥的節奏,還有對手的情緒。

    ……

    另一邊,彌修亞本以為這場戰鬥會很簡單,卻不想這兩條癩皮狗竟如此難纏。

    無毛那只皮膚是紅色的,渾身上下光禿禿,臉上橫肉從生,看上去十分猙獰。渾身長滿金毛的那只仿佛沐浴在火焰中,連眼睛都被旺盛的毛髮蓋住了。兩隻狗大概6級魔獸水準,只是無論被擊飛多少次,被法術命中多少次,都能很快爬起來,同時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尤其是那只無毛的,自己的攻擊竟然只能在它身上留下淺淺的傷痕?這一幕讓一直關注著另一個戰場情況的彌修亞多少有些焦躁。

    另外一邊,一個手持黑紅兩色火焰三叉戟的赤色娜迦正蠕動著下半身和藤木戰士打成一團。同時他每次揮舞三叉戟,都會從上面濺下一團火焰,掉在地上劇烈燃燒,然後很快從火光裡爬出一隻小了一圈的火焰娜迦,獰笑著沖向被他撕開的缺口。

    與其說是在和藤木戰士打成一團,倒不如說是他的單方面屠殺,就這麼短短一會兒,已經有四名藤木戰士被撕成碎片,枯敗的藤條燒得焦黑,散落一地。如此巨大的缺口不光沖進來更多的火妖,也放進來更多的嘯風狼,讓防禦工事裡的眾人一下子壓力倍增,原本有條不紊的放血計畫瞬間岌岌可危起來。

    稍一分心,燃骨猛的竄到彌修亞面前,距離之近讓後者都能看到它嘴裡的尖牙上掛著的衣料。

    那是……長夜法袍的殘片?難道說,這麼久都沒出現的支援隊……

    濃郁的不安頓時充斥著她的心頭,暴躁的土元素瞬間從地上升騰而起,堅硬的尖刺毫無阻滯地洞穿了燃骨的身軀。它來不及發出一聲嗚咽就被突刺頂到了高處。

    很快,它的身上就冒起一團橘黃色火焰,洞穿身體的尖刺被燒融化,能看到蠕動的內臟的傷口卻突然消失。與此同時,沸血的身上隱約出現一道透著光的傷口,但這對它來說並不算什麼嚴重的傷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癒合。

    十秒鐘後,癒合了一大半的傷勢重新回到活蹦亂跳的燃骨身上,後者只是精神略微萎靡了一下便很快恢復過來。

    “這是……這是什麼東西?”

    彌修亞心下大驚,這時一道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裡。

    “你去對付那只火妖,這兩條狗我來對付。”

    “人類?你的聲音怎麼……”

    “紫袍法師用「傳音術」很奇怪嗎?”

    “這兩隻狗很——”

    “呆膠布!你就安心的去吧。”

    幾乎是同時,沐言閃到她身前,隨之而來的還有數道身影。

    蘇利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瑪伽,芙蕾雅,還有那個叫尤彌爾的山谷行者也在。

    “你們小心,這兩隻畜生很詭異。”

    說完彌修亞就直奔全力拆樹的埃圖斯而去,突然沐言的聲音飄然而至。

    “埃圖斯那傢伙只會捏手辦……咳,製造元素生物,你用土傀儡和他對耗就好了,另外你只要不主動攻擊他以他的智商就想不起來用三叉戟攻擊你。”

    詫異地聽完,她還想追問些什麼,但一回頭卻看到五人已經和兩隻狗纏鬥在了一起,便不再多言。

    這傢伙究竟什麼來頭?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40
第二十一章 黃雀?在下是貓!(中)


    和韋德(死侍)相比,沙恩斯無異是幸運的,因為嘉頓不像史崔克將軍那樣討厭話嘮。——影舞者Paparazzi(尾隨沙恩斯4小時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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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獸族都流傳著這樣一個神話故事,講述了他們如何從霍加斯山腳下向南遷徙,來到荒涼的卡德拉高地。

    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還住在霍加斯山腳下,那時的霍加斯不像現在,積雪終年不化,還被一股神奇而可怕的力量籠罩著。那時山腳下綠草如茵,土地肥美,還有一條河水甘甜的小溪自山上流淌而下,灌溉著周圍的農田。

    作為聖言者坎洛什的信徒,獸人們篤信命運和輪回,他們堅信每一位逝去的先祖都會被坎洛什接到霍加斯之巔,那裡是永生的樂園,有無垠的肥美草原,牛羊成群。所以每年氣候最好的時候,他們都會組織即將成年的年輕人向山上攀爬,爭取有朝一日有人可以爬上山頂,親眼目睹神的真容。

    海力布就是在那時誕生的,他是個狼族孤兒,一生下來母親就難產死去,父親也被林子裡的巨熊拍碎了腦袋,於是他在村民們的接濟下一點點長大。

    年幼的海力布和別的小孩不大一樣,他從來不肯爬上霍加斯,他喜歡坐在山腳下靜靜地冥想,或者揮舞他那根兩頭削尖的木棍,還說它叫“裡基爾”,將來可以成為百獸之王的象徵。不過村子裡的其他小孩都對此嗤之以鼻。

    後來海力布長大了,成為了一名出色的獵人,他還養了兩條狗,一條叫火血,一條叫銅骨。讓人驚奇的是,這兩條狗在他的訓練下竟能聽得懂獸人語,不僅如此,久而久之,海力布竟然還可以和它們交流。

    有一天,火血突然告訴海力布,晚上村子會變成火海,讓他警示大家提前準備好救火用的東西,海力布覺得它在開玩笑,便沒有理會。結果到了晚上,熊孩子不小心點著了麥草堆,被風一吹,全是茅草屋和皮革帳篷的村子真的化為了火海,海力布自己的小屋也熊熊燃燒起來,然而熟睡中的他對此一無所知。

    好在緊急關頭火血沖進來把他喊醒,一人一狗溜出去的瞬間小屋就倒塌了。

    不過火血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它被燒成了重傷,全身的毛髮都沒了,皮膚上也滿是傷痕,臉也被火燒的光禿禿,皺巴巴的。儘管海力布用心為它治療,但這一切都於事無補,火血很快就死了。

    經歷了這次教訓,海力布對銅骨十分珍惜,他也很後悔自己沒有聽火血的告誡。

    沒過多久,銅骨突然告訴他霍加斯上即將有一場大雪崩,周圍的村落都會被掩埋,如果這個時候不跑,獸人就要滅族了。

    這回海力布對它的話深信不疑,他挨家挨戶勸說大家趕緊離去,並且舉出了上次火血的例子。結果沒想到村民們不僅不聽勸告,說他對愛犬思念成疾,病入膏肓,沒得救了,還說霍加斯是聖山,怎麼可能降下這種天災來懲罰天神最虔誠的信徒呢?於是紛紛勸他不要褻瀆神靈,以免遭罪。

    海力布急的焦頭爛額,嘴皮子都磨破了,硬是沒有勸動一戶人家,於是絕望的他一頭鑽進了危險的森林中。

    夜色降臨,村民們即將休息的時候,森林中突然傳來一陣狼嗥和獸群的咆哮,地面也在劇烈震顫。沒過多久,大家就看到海力布騎在一頭大象身上,揮舞著手中的“裡基爾”,身後還帶著森林中所有的野獸一窩蜂似的跑出來。

    “你們快走啊!不走的話我就驅使野獸吃了你們!”他高喊著。

    於是大家都顧不上收拾東西,趕忙帶著家人向南逃竄,同時咒駡海力布的忘恩負義和喪心病狂。

    因為霍加斯山腳下住滿了一圈人,所以海力布不得不驅使著獸群挨個逼他們離開,一直忙碌到深夜,最後一個村落的獸人才帶著喋喋不休的抱怨匆匆離開。

    雖然此時海力布累的要死,但看到大家都安然撤離,他也十分高興,然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休息一下,雪崩就從天而降,他和自己驅趕的獸群,愛犬銅骨,手中的武器“裡基爾”一齊被掩埋在下麵。

    逃到一邊的獸人們這時才幡然醒悟,原來海力布沒有騙人,他說的是對的。於是大家帶著愧疚和懊惱拋棄了已經變成寒冷雪原的霍加斯山腳,來到貧瘠荒涼的卡德拉高地,重新建立起獸人的家園。

    他們把海力布的故事流傳了下去,說他是坎洛什的兒子,天神賜予他可以驅使百獸的戰矛“裡基爾”,還送給他兩條狗,一條叫做“過去”,知曉一切知識,一條叫“未來”,可以規避災禍,是獸人們世世代代的守護神。

    至於沙恩斯,原本是一名感染了瘟疫,病入膏肓的狼族戰士,為了不傳染給族人,他主動離開族群,漫無目的向北流浪,誤打誤撞之下來到霍加斯腳下,感慨說死在這兒也不錯,然後就一頭紮進雪堆裡,眼瞅著就要斷氣。

    這一幕正好被無所事事的嘉頓看到,他跳出來指著對方的鼻子大喊“就決定是你啦,背叛舊信仰和我簽訂契約吧少年”,然後不光救活了他,還根據海力布的故事為他配備了武器和兩條狗,其能力也向故事靠攏,比如靠著“裡基爾”可以驅(恐)使(嚇)百獸,兩條狗聽得懂人話等等。但這個過去和未來的梗就不是他能搞定的了。

    於是他別出心裁,給沸血和燃骨加了這麼一條設定。

    在遊戲裡,兩條狗生命值雖不共用,但無毛的沸血銅皮鐵骨,自帶高額減傷,長毛的燃骨受到的致命傷時則會延遲到十秒後才結算,並且在受傷的同時,會將傷害源源不斷地傳遞給沸血,這個期間借助對方強大的恢復能力來療傷,十秒後傷勢恢復地差不多了再像扔皮球一樣扔回給自己。因此兩條狗就成了和沙恩斯的戰鬥中最難纏的對手。

    然而沙恩斯本人也不怎麼好對付,除了擅長使用三種箭術和勢大力沉的槍擊術以外,他還會在低血量時召喚出元素獸群,宛如一道烈焰洪流滾滾而來。

    不過好在他遇到了難纏的阿爾忒斯,此時如同老虎吃鱉,無從下手,還被鎖死在一小片空間裡,連逃出來都做不到。

    “儘管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這位兄台,要不要解開空間的封鎖透透氣?或者和我來一個充滿男人味的擁抱?”

    久攻不下,沙恩斯索性打開話匣子進行語言攻勢。

    “好啊,只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把自己纖細的棍狀物收起來。”阿爾忒斯笑眯眯地回答,同時腳下一滑,周圍的空間微微震盪,身子猛地搖曳到對方身後,躲開了一擊直刺。

    一擊失敗,沙恩斯也不氣餒。

    “這你就太見外了,這可是男人的象徵,可大可小,伸縮自如,還能噴射出毀滅一切的熊熊火焰,兄台羨不羡慕,要不要我也幫你搞一根?”

    “不用了,在下不喜歡這種形狀的玩具。”阿爾忒斯反擊道:“只是兄台為什麼總是把它握在手上,難道不擔心時間久了玩壞了嗎?”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兄台,你講話這麼猥瑣,一定很沒有女人緣吧?”

    聽到這句,沙恩斯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失去重心摔倒,好在他反應夠快,順勢一矛直刺阿爾忒斯小腿。

    精靈高高躍起,於此時揮舞著魔杖猛的收縮對方手腕周圍的空間,沙恩斯頓感手上使不出力,剛好刺出的戰矛去勢未減,竟帶著慣性脫手而出。

    作為一杆死物,戰矛徑直掉了下去,就像緩慢劃破夜空的流星,轉瞬消失。

    “你知不知道這樣問問題,是要被燒死的?”

    沙恩斯仿佛變了個人,說話時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呼嚕聲,一雙狼瞳冒著綠油油的光,金弓薩芬達斯被他捏在手裡,弓弦嗡嗡作響,激蕩著空氣。

    “喲,被我戳中痛處了?”阿爾忒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語氣說不出的嘲諷。“嘉頓的信徒一個個都是這樣嗎?”

    久戰之下,他也察覺了對方兩人的來歷。

    “你沒有資格侮辱嘉頓大人!”

    沙恩斯突然身形一閃,再度出現時已經竄到了精靈身前,他揮舞著長弓,弓弦在黑夜中若隱若現,擦著對方的頭頂掠過,劃斷數根銀髮。

    阿爾忒斯堪堪避開這一擊,連閃三次拉開距離。壓縮空間這一招對上弓弦這種比頭髮還要細的東西似乎不好使,起不到太大阻滯效果,同時對方的動作和力道比之前幾乎提升了一倍不止。反觀自己,匆忙喝下月亮井水恢復的魔力已經消耗大半,剩下那部分宛如冰冷的石塊,難以調動,更不要說現在呼吸起來肺部已然隱隱作痛,好像有冰碴在胸腔來回摩擦。

    想到這裡,他不禁把目光投向了下面。

    夏穆那傢伙說的一線生機到底是真是假?

    “精靈,你不光分心,還試圖在一位頂尖獵手面前拉開距離?”

    阿爾忒斯暗道一聲糟糕,想都不想急忙側身,一道火光擦著胸膛而過,他感覺前胸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頓時聞到一股肉香和焦糊味。

    但久違的皮肉傷不僅沒有帶來挫敗感,反而讓他有些血脈僨張。

    “這位兄台,其實在遠距離攻擊上,在下也很拿手。”

    他笑著說道。

    ……

    如果此刻有人問沐言,23級的法師和50級的法師,同樣使用「蛛網術」有什麼不同,他一定會這樣回答。

    “簡直就是蜘蛛和蜘蛛俠的區別。”

    他驚訝地發現,經過不久前那番瘋狂使用,他的「蛛網術」已然升滿,不僅蛛絲的韌性和直徑都大大增加,還擁有了一定火焰抗性。

    這可是弱點補償啊!從生物學角度解釋,蛛絲這種東西主要是結構複雜的蛋白質,而蛋白質遇高溫又會變性,變性後之前的韌性和強度也就不復存在,因此火焰一直是它的苦主。

    但現在不一樣了,蛛絲表面有一層晶瑩的粘液,具有極高的比熱容,可以有效吸收熱量,短時間內不會讓真正的蛛絲暴露在火焰中,這樣一來,連火焰都無法發出的沸血就更別想掙脫它了。

    現在,那只脾氣暴躁,肉臉上滿是焦慮的紅色無毛狗被捆成了一個潔白的繭,雖然它在不斷掙扎,但依舊只能乖乖待在彈性出色的蛛網裡。

    然而這並不代表剩下的戰鬥有多麼簡單,因為在燃骨強大的實力面前,他們五人僅能做到周旋。

    就沐言收集到的資訊來看,這至少是一隻65級的亞BOSS範本首領,而且不同於沸血的自帶高減傷,燃骨全身上下都是輸出,甚至從它身上掉落的毛髮都帶著高溫,而且極不穩定,他們一個個又不像彌修亞那樣魔力渾厚,抗性極高,稍有不慎就被高溫燒傷,真的是連根毛都要防。

    五人現在全憑沐言的宏觀調控和孤掌難鳴的燃骨糾纏,勉強達到一個平衡點,一旦有人受傷退出戰局,便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利亞再次揮舞著重劍砍向燃骨,後者仗著背後還有個被裹成粽子的特大號血瓶,完全放棄防禦,採取以傷換傷的打法,不要命地迎著劍沖了上來。

    這樣一來反而是蘇利亞有所顧忌,沐言當機立斷,猛扯她背後的蛛絲,同時尤彌爾和芙蕾雅一左一右兩道藤蔓纏住燃骨的後腿,瑪伽召喚出一道颶風阻止這條瘋狗把金毛甩的到處都是。

    燃骨似乎十分不爽,身上火光大放,勒在腳上的藤蔓頃刻間化為灰燼,熾熱的火焰讓空氣都一陣扭曲,氣元素組成的颶風也在這股熱量的炙烤下散去了原本的結構。

    好在蘇利亞已經被沐言拽了回來,雙方又回到一個起跑線上。

    “媽的這條死狗……”他皺著眉頭,略微有些急躁地瞥了一眼四周,發現的確沒有可以借用的要素……

    遊戲裡這條狗被叫做木樁狗,因為它攻高防低,基本上好看的資料都是在它身上打出來的,反而是沸血最不受輸出職業的待見。現在倒好,即便是看上去最好欺負的燃骨也成了一塊難啃的骨頭,狗如其名。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古斯塔沃早點結束戰鬥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41
第二十二章 黃雀?在下是貓!(下)


    我們的族長大人這邊,其實也陷入了僵局。

    雖然埃圖斯的砍樹行為被彌修亞制止了,而且現在兩人就像女媧和祝融打在一起一樣,一個不斷捏出土傀儡參加戰鬥,一個不甘示弱地增加火妖的數量,甚至忘了自己揮舞著火焰三叉戟時也有一定近身威脅。但這無法改變一個既定事實——他已經毀掉了四棵藤木戰士。

    這就導致防禦工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再加上沐言前去迎戰燃骨,解放彌修亞的時候還帶走了幾個舉足輕重的人,原本“放血計畫”已經變成了“浴血計畫”,叢林德魯伊們和數量倍增的群狼撕咬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鮮血灑滿泥土。

    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個戰死,古斯塔沃心裡也很急,然而他的這股情緒似乎被對手感知到了,於是狡猾的嘯風狼王為了報之前的一箭之仇,故意帶著他逐步遠離種植區,一旦發現他有逃離戰場的跡象就立刻飛似的追過來,一副“我就不和你好好打但你也不能不和我打”的樣子。

    古斯塔沃打著打著,竟然有了種戀愛般的感覺,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跟自己相處過的那些母熊們,一個個都流露過“我不想跟你好好說話但你也不能不理我”的情緒,和眼前這頭狼王現在的風格何其相似。

    於是他乾脆停了下來,打算問個清楚。

    “大兄弟,你該不會是只母狼吧?”他對嘯風狼王嗷了一嗓子,把這個意思準確地傳達了過去。

    這句話似乎激起了嘯風狼王的野性,它停下往外挪動的腳步,轉而對著古斯塔沃齜牙咧嘴,臉上青白兩色的毛髮都豎了起來,眼裡凶光畢露。

    很顯然這是出離的憤怒了。

    “我不是在罵你,我是真的懷疑你是個母的,你要是自己不確定,屁股撅起來我給你瞅瞅。”古斯塔沃說的格外認真,他發誓這是自己求知欲最強烈,語氣最正經的一次。

    然而被人,不,被狼誤解了。

    狼王不僅一反常態地沖了上來,還發出一聲嚎叫喊來了一群小弟——紅了眼的狼可是從來不講單挑的,群毆才是狼的制勝法寶。

    古斯塔沃雖然不明白這群狗崽子為什麼瘋了,但他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

    於是他二話不說,抬起兩隻蒲扇一樣的巴掌,假裝就要往地上拍。

    嘯風狼不愧是至少5級的魔獸,同樣的招式不可能在它們身上成功兩次!見對方依舊這副動作,一個個匆忙從地上跳了起來,其中尤其以那個狼王跳得最高,它還別出心裁地用法術減緩了眾狼的下落速度。

    “我看到你的卵蛋了,大兄弟!你是只公的!”

    興奮地大喊一聲後,古斯塔沃這才變回人形,掏出藤木法杖,重重杵在地上。

    法杖落地宛如遊魚入海,迅速鑽進泥土之下,徑直朝狼王即將落下來的地方蠕動過去。與此同時古斯塔沃後腿彎曲,猛的使勁,魁梧的身軀像利箭一樣沖了出去,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銀光,收攏雙翼,帶著陣陣音爆聲直沖狼王飛去。

    狼王在半空無法借力,但絲毫不慌亂,它的眼裡閃過一絲戲謔,似乎還打算借此來重創對手,於是直到銀箭飛到自己面前都毫無反應。

    然而就在它伸出爪子,打算利用氣流幫助自己側身躲過這一擊並讓對方撞在利爪上開腸破肚之際,一道堅韌的枯黃藤蔓從地下竄出,像一隻乾枯的大手,牢牢攥住了它。

    一瞬間的功夫,無數道風刃向那道綿延到空中的藤蔓襲來,頃刻間就讓它支離破碎。

    但同樣一瞬間的功夫,古斯塔沃一頭紮進狼王的胸膛,沐浴著鮮血從它背後鑽了出來,速度太快以至銀光熠熠的翎羽上沒有沾染一絲血肉。

    在這一刻,所有的嘯風狼都扔下了手中的戰鬥,對著月亮哀嚎起來,一股悲壯的氣氛在伊莫特魯上空彌漫。

    古斯塔沃重新落地,斷成兩截的藤木法杖像被人一刀斬斷的蛇,在地上扭動了幾下就沒動靜了。他撇撇嘴,這是哈繆爾太爺爺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現在它也沒了。

    ……

    趁著群狼無首的功夫,種植區中心的德魯伊們稍微松了口氣,他們在林納爾和穆克拉的帶領下重新堵上了缺口,但這片黝黑的泥土卻像個無底洞一樣依舊沒有被鮮血喂飽。

    要不是這麼多血澆下去,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他們可能真的要懷疑是不是沐言的猜測出了問題了。

    成功解決掉對手的古斯塔沃來不及悼念自己剛失去的武器,拍著翅膀趕到沐言幾人身邊。

    “這兒不用你管,你去幫彌修亞搞定那只火妖!”

    沐言一邊緊張地控制著局勢一邊調度他前去擊破弱點。

    “哦。”

    古斯塔沃確定他們暫時不會被這條看似兇悍的金毛咬死之後就離開了。

    比起奸詐狡猾的沙恩斯,埃圖斯簡直是薩弗隆裡第二老實的首領了(第一是看門的兩位巨人),那段時間甚至還出現了無數他和嘉頓的忠犬管家x傲嬌主人的同人作品。

    他原本是海神卡利普索的信徒,是一名60級的娜迦男祭司。同為新神系的兩名元素首領私底下交易了一波,他就從一個海洋祭司變成了烈焰主祭,不僅為燥熱的薩弗隆帶來了一絲濕潤的海風,也為這群沒有頭腦,只會燒燒燒的傢伙們帶來了一股科技之風。

    水系魔法向來是元素法術中塑形能力最強的,這一點上就連土木兩系都無法比擬。前者太過僵硬,後者太強調生命,只有無定型的水可以被肆意揉捏成任意形狀,能量的流動都不會發生過大變化。

    相反,火元素反而是最難駕馭的了。但身為被神力強行改造,經歷了真·冰火兩重天才順利來到薩弗隆的埃圖斯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訣竅,因此他一來就成了薩弗隆唯一的手工藝人。

    奧拉瑟渡鴉形態的翅膀是他一根根羽毛編織的,守門人兩兄弟身上的魔紋是他拎著火岩精華泉一點點畫上去的,沙恩斯的兩條狗是他幫忙塑造的身軀,而且這傢伙還時不時帶著兩條死狗來找自己幫忙復活,甚至連嘉頓的寢宮,薩弗隆尖塔的內部裝潢也是他借鑒了海洋神殿的風格之後修建的。

    這麼看上去他還承包了薩弗隆的保姆和美化工作。

    因此像他這種絲毫不工於心計,只會幹實事的人,更容易成為這種焦灼場面下的突破口,比如現在。

    古斯塔沃就像拆遷辦的個中好手,從一隻倒地不起的土元素身上拆下一條腿,二話不說追著火妖逮著就砸,一砸一個准,短短幾分鐘,場面上的火妖數量竟然減少了一半!

    埃圖斯這下急了,他試圖聯繫沙恩斯,可對方周圍的空間就像一堵厚實的泥牆,什麼資訊都傳不過去,於是他心生一計,指揮著火妖在地上高速奔跑起來。

    “別跑——”

    古斯塔沃興奮地像個六百多斤的孩子,掄著條粗壯的石腿在跟在火妖屁股後面奔跑,不停地有火妖被他追上,然後一腿砸扁,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岩漿灼痕。

    “沙恩斯,往這邊看一眼啊!”

    埃圖斯在心中瘋狂呐喊著。

    ……

    被封鎖的空間裡,兩位話嘮切換到認真模式,沉迷於互相射擊。一邊是層出不窮的各種空氣刃和波動斬,另外一邊則是要麼華麗要麼隱匿的火箭,演繹著教科書一般的遠距離火力交鋒。

    突然,沙恩斯瞥見了埃圖斯用火妖屍體在地上擺出的字。

    那是一句,不,半句娜迦語,而且是他看得懂的。

    “Aiu[救]”

    說全了應該是“Aiuta[救命]”,這也是他帶著兩條死狗去找對方時說的最多的話。

    “兄台,這時候分心可不太好。”

    就在他思考間,阿爾忒斯突然欺身上來,近在咫尺的雙手周圍激蕩起陣陣漣漪,細微的空間波動宛如高速旋轉的鋸刃一樣靠近他的弓弦。

    “是嗎?”

    沙恩斯伸出兩隻手,冒著被攪碎的風險直沖阿爾忒斯面門而去。

    不出他所料,極具威力的空間波動在手上攪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滋滋冒著熱氣的血液立刻順著胳膊向下流淌。

    阿爾忒斯雖然驚訝于對方為何要自殘,但見機會難得,便迅速催動魔力,試圖一口氣把對方的手攪碎。

    “別太貪心啊兄台,男人要懂得見好就收,要不然什麼都得不到。”

    沙恩斯身形一閃,帶著兩隻傷臂竄向另一個角落。

    阿爾忒斯急忙追上去,可是對方卻似乎鐵了心要這樣規避,像滑溜的泥鰍一樣根本抓不到。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剛才站立的地方,鮮血從對方手上流下,穿過厚重的空間,徑直落在戰矛裡基爾上,被後者吸收。然後戰矛身上亮起古樸的赤色花紋,仿佛在呼吸一般明滅著光芒。

    一圈圈無形的波紋蕩開,掃向缺少指揮陷入苦戰的群狼。

    ……

    林納爾化身的巨熊高高躍起,一屁股坐在一隻來不及閃躲的嘯風狼身上,後者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眼看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就要一命嗚呼,突然一股空間波動襲來,帶著些許燥熱的氣息,這頭半死不活的嘯風狼突然一躍而起,鼓起最後一分力氣咬在林納爾柔軟的腹部。

    巨熊吃痛,一連好幾巴掌扇在對方腦袋上,腦漿子和血沫順著對方的眼睛和耳朵流了出來,但它就是死活不鬆口。

    與此同時,亂作一盤散沙的狼群紛紛紅著眼睛,流著涎水,兇神惡煞地沖向敵人,一副悍不畏死的樣子,仿佛失去了痛覺。

    沐言注意到了下面的騷亂,他立刻傳音給古斯塔沃。

    “別打地鼠了,找個會變狼的,讓他感受一下耳邊有沒有什麼低語,來源在哪兒。”

    這顯然是有人沙恩斯不知道用什麼方式通過裡基爾向狼群下達了命令,那根戰矛就像一個大號廣播站,可以發出各種頻率的語言,不同頻率對應不同種族,當初在遊戲裡一個團隊通常要集齊至少五種形態(狼、豹、獅、熊、虎)的德魯伊才能解讀他對元素獸群下達的指令,從而做出應對。

    或許是因為幸運2的緣故,沐言待過的團隊經常會隨機出奇怪的動物,比如蜥蜴、獾和豪豬一類,當初“星辰”就帶了十個德魯伊供他差遣,才勉強過了這個BOSS。

    ……

    聽到他的指示,古斯塔沃二話不說扔下石腿,沖進種植區中心,扇飛向他撲來的四條瘋狼,一把拽過正在用「治癒術」的曼拉。

    “曼二狗子,變個狼,趕緊的。”

    曼拉一看是兇神惡煞的族長,二話不說變成一條毛髮厚實的藍眼巨狼。

    “有人在你耳朵邊上叨逼嗎?”古斯塔沃立刻問。

    “嗷嗚?”曼拉側著腦袋,露出一個萌萌的表情,似乎很疑惑。

    族長一巴掌扇在他頭上。

    “賣你大爺的萌!回答老子的問題!”

    “嗚嗚——”曼拉委屈地閉上眼,似乎在仔細聆聽。

    突然,他睜開眼,對著阿爾忒斯兩人交戰區域的正下方叫了幾聲。

    “你說聲音從那兒來的?”

    “嗷——”

    “知道了,你變回去吧。”

    古斯塔沃撲騰著翅膀飛了過去。

    ……

    沙恩斯一面躲避對手的攻擊,一面命令群狼發起悍不畏死的自殺式攻擊,借助短時間內和“裡基爾”建立的聯繫,他不光可以把指令傳遞出去,同時也可以借助它收集情報。

    突然,他感覺自己和“裡基爾”之間建立的羈絆似乎斷了,而且是被人粗暴地抹去了,不僅如此,一股濃烈的汗臭味和尿騷味源源不斷地湧來。

    這股異樣讓他差點沒躲開阿爾忒斯的攻擊。

    他急忙低頭向下望去,然而看到的情景讓他眼前一黑,幾乎暈過去。

    視野裡,一道魁梧的身軀正拿著裡基爾在身上撓癢癢似的蹭來蹭去,然後似乎嫌棄上面的血腥味太大,撿起地上冒著熱氣的稀泥細細擦拭矛身。這種冰天雪地的天氣,除了和尿泥,哪兒來的稀泥!?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能做出這種事的除了古斯塔沃還有誰!

    “我的戰矛!”

    他欲哭無淚,臉上露出悲憤交加的表情。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42
第二十三章 捕貓人


    愛情是盲目的,戀人們看不到自己做的傻事。——莎士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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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莫特魯以北的白楊林中,一道仿佛餘燼般的暗紅色身影靜靜站在樹梢。他長著兩隻又長又尖的耳朵,表情淡漠,頭髮像流動的火焰,臉上佈滿焦黑色的裂縫,像缺水乾涸的大地。

    他的面前,爛泥般的腐血狴一字排開,綿延成看不見盡頭的線,果凍一樣的液態身軀上佈滿靑褐色的血管和暗紅色紋路,一張恐怖的嘴巴在前方張開,不斷變化著形態,就像調皮的小孩子在做鬼臉。

    這種五級魔獸腐蝕性極強,類似胃酸的消化液佔據了它們身體的40%,而且蘊含著可怕的神經毒素,最關鍵的是無定型的體態和動不動就包裹敵人的戰鬥方式使得很少有玩家願意與其交手。這也就造就了大多數腐血狴張揚跋扈的性格,這種特性在它們舉族遷徙時表現得尤為突出,有詩雲“腐血出征,寸草不生。”

    然而現在,這群面容猙獰的魔獸卻像聽話的小學生一樣乖乖停在這人面前,不敢越雷池一步。

    有只不懂事的腐血狴似乎沒搞清楚狀況,冒冒失失往前蠕動了半步,刹那間一道火光閃過,仿佛整個陰暗的林子都被照亮了一瞬,那只腐血狴便消失了。

    它待過的地方劃了一道冒著熱氣的裂縫,裡面似乎還有熔漿流淌。

    又過了約莫十分鐘,伊莫特魯傳來的血腥味愈加濃郁,腐血狴們躁動不堪,生命的威脅已經無法阻擋它們對血液的渴望。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特殊的波動,怪人冷漠的臉上略微有些驚詫,身形便隨之消失。

    腐血狴大軍遲滯了一瞬,然後仿佛進入了狂躁模式一般化作滾滾泥漿鋪天蓋地席捲向伊莫特魯。

    ……

    繳獲了新武器的古斯塔沃美滋滋地跑回戰場,揮舞著戰矛殺向埃圖斯。

    可憐的火妖之王見到他手裡拿的東西以後大吃一驚,以為沙恩斯這傢伙叛變了,差點就一句髒話飆了出來,還好兩人頗有默契,不約而同望向對方,隔空對視一眼,然後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絕望。

    埃圖斯知道再這樣拖下去可能兩人都要糟,乾脆放棄了抵抗,操控著最後一批火妖撞在藤木戰士上自爆,燃起熊熊大火然後趁亂偷跑。

    至於沙恩斯,那傢伙比他狡猾多了,他才不擔心呢。

    另外一邊,獵人之王原本狼狽地左右騰挪,眼看就要堅持不住,突然感覺來自對方的壓力驟然減小,不禁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在他的視野裡,阿爾忒斯眉頭微皺,嘴唇發紫,嘴角滲出一絲血沫,仿佛還帶著冰渣。

    順帶著周圍的空間封鎖也有些鬆動。

    “機會來了!”

    沙恩斯在心裡想著,同時迅速衡量著敵我實力差距,似乎還有把賬討回來的想法。

    見對方這副表情,阿爾忒斯哪裡還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冷笑一聲,抹去嘴角的血跡。

    “怎麼,覺得在下是強弩之末了?那你來試試?”

    說著他直接散去了周圍的空間封鎖,轉而握著魔杖眼神銳利地盯著對方。

    獵人之王不禁皺起眉頭,對方這是故弄玄虛還是真的打算來一次最終大決戰?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老遠瞥見埃圖斯和古斯塔沃一前一後追逐而過的身影,火焰三叉戟和自己的裡基爾時不時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濺。

    埃圖斯這傢伙怎麼朝著黑石山的方向且戰且退?怕不是要溜?

    看見了帶頭逃跑分子,沙恩斯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打算溜之大吉。於是他開口道:

    “兄台,既然你我都身上帶傷,那這次算我認栽好了。可否留下姓名,改日再戰?”

    阿爾忒斯眉毛一挑。

    “問別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要自報家門?”

    “好!”

    沙恩斯爽朗的笑道:“在下範加爾,嘉頓大人最虔誠的信徒,今天打得不爽,你有空可以來卡德拉高地找我。”

    阿爾忒斯點點頭,也扔出一個名字。

    “阿瑪瑟。同樣,要是不服可以來銀月城找我。”

    “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阿爾忒斯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依舊警惕地盯著他。

    突然,一股蒼涼古老的氣息從種植區中心傳來。

    身為七環法師的阿爾忒斯和彌修亞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元素濃度增加了一倍不止,而且元素們仿佛在歡騰,在高歌,如同即將開始一場盛大的慶典。

    古斯塔沃也感覺到了這一切,而且元素在歡騰的同時,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他腦中迴響,宛如母親的耳語,溫暖又親切。於是他急忙扔下埃圖斯,化身飛鷹趕往中心。

    阿爾忒斯也顧不上警惕對手,連閃幾次趕往中間。

    這時埃圖斯悄悄摸到同伴身邊。

    “喂,你沒事吧?怎麼裡基爾在那傢伙手裡?”

    “你還好意思講?要不是你求救,我能出此下策?”

    埃圖斯老臉一紅,不過好在以他的膚色看不出什麼。

    “對了,你狗呢?難道這次不要我復活?”

    沙恩斯一愣。

    “對哦,我的狗……”

    他看向遠處,沸血被裹成個白粽子,燃骨雖然威風凜凜,但只能處於被遛的局面。

    “這條蠢狗!它怎麼就不知道去救沸血呢??”

    他絕望地捂著臉,但礙于戰局周圍站著至少三道不弱於他的身影,只能遠遠看著。

    ……

    “這麼說起來,腐血狴沒來?”

    彌修亞扔出幾面土牆,把燃骨和古斯塔沃圍了起來,讓後者進行慘無狗道的“關門打狗”活動。

    “嗯,不過還是讓他們去銀月城修整一下吧,總算沒白費功夫。”

    沐言終於松了口氣,他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胳膊,望著種植區中央微微發亮的區域。

    那裡的血腥味已經被消除一空,只有無數歡呼雀躍的元素,還有一股清新的空氣。

    他很清楚,那是來自風之蒼穹溫潤的和風。

    “那裡是一道門吧?通往什麼地方?你不打算進去嗎?”彌修亞有些好奇。“既然不進去,為什麼耗費這麼大力氣?”

    沐言笑笑,解釋道:“這只是應證我的一個猜想罷了。至於為什麼不進去……換個問題,你們為什麼費盡心思地要聚攏周圍的小族群呢?如果這一大群德魯伊進去以後出不來了,那和沒有遷到銀月城有什麼區別?”

    彌修亞神色一凝。“你果然知道什麼。”

    “都說了我是彌婭親子了。”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木喉村的人我也幫你們勸過了,奧奇村長既然把女兒都派到伊莫特魯來了,就肯定有些想法。我建議你們換一隊外交官,夜語家那位大小姐跟誰講話都一副死人臉,別人怎麼可能答應你們的要求?長得好看也不能當飯吃你說是吧?”

    “哼。”彌修亞冷哼一聲,要不是看在對方這場戰鬥出了力,而且身上有不少秘密的份上,有人這樣跟她講話,她早就離開了。

    “對了,木喉村附近有一批林精,你能幫我照顧一下嗎?”沐言突然想起那群調皮的小傢伙,忙問道。

    “他們本來就是被夜之子庇護的。”彌修亞剛說完,就看到臉色發白的阿爾忒斯搖搖晃晃飛回來,急忙一臉關切地迎上去。

    見到戀人滿臉責備,阿爾忒斯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

    “那兩個還沒走遠,別太驚慌。”

    彌修亞瞥了眼站在遠處躊躇不前的兩人,微微點頭,神色稍緩。

    這時下方正在收拾殘局的人群裡忽然傳來一聲精靈的驚呼。

    “是露茜和蒂娜!”

    兩人對視一眼,急忙飛了過去。

    人群中,在剛才的戰鬥中身受重傷的露茜躺在蒂娜懷裡,緊緊握著她的手,驚慌地語無倫次,嘴裡喊著:“它們,它們來了!它們來了!”

    “什麼來了?”彌修亞連忙一邊安撫她一邊向蒂娜投去詢問的眼神。

    “是腐血狴……”蒂娜也臉色發白。“露茜特別害怕這種魔獸,很遠就能感覺到它們,但她被嚇成這樣我也是第一次見。”

    “它們在哪兒?”

    露茜用顫抖的手指指向北邊。

    “太多了……無邊無際……”

    聞言阿爾忒斯徑直朝那邊飛去。彌修亞擔心他的傷勢,也跟了過去。

    這時古斯塔沃拎著半死不活的燃骨撞破土牆走了出來,雖然這條詭異的金毛狗打不死,但打暈它,讓其失去戰鬥力他還是能做到的。至於沸血,因為繼承了太多來自燃骨身上的傷勢,來不及癒合,已經陷入了昏迷,這也足以見得古斯塔沃在燃骨身上下了多大力氣。

    “然後咋辦?彌修亞說新的魔獸又圍過來了,讓我問問你。他奶奶的,這幫孫子還有完沒完了?”

    沐言皺著眉頭,沒有回答。可能是因為兼修死靈法術的緣故,此時他也聞到了一股亡者身上的腐敗味道,只不過非常淡。蘇利亞通過對戒把下面的情況告訴了他,他皺著眉頭望著北邊,隱約可以看到一股爛泥組成的洪流不斷壓垮白楊木。

    “腐血狴是這股味道?”

    他把疑惑扔到一旁,對族長大人說道:

    “你指揮大家往中間靠吧,該來的終究要來。”

    古斯塔沃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下去執行了。雖然同樣有很多問題,但他沒有多說什麼。這位族長雖然談不上大智若愚,但也遠沒他看上去那麼愚鈍。

    這一連串的戰鬥下來,沐言早就獲得了包括他在內幾乎所有德魯伊的信任,甚至隱約還多了一股威信。可能因為這件事始終沒有結束的緣故,沐言遲遲沒收到系統提示,如果此刻結算事件獎勵的話,估計他在伊莫特魯的整體聲望可能達到“敬重”(勢力聲望:中立、友善、信任、敬重、大使),這個攀升速度可比兩年後一點點刷聲望快多了。

    大概一兩分鐘後,阿爾忒斯兩人也臉色凝重地出現,他徑直飛到沐言面前,似乎想說點什麼。

    就在這時,一股略微濃重的腐敗味道鑽進沐言鼻子裡,頓時警兆徒生。

    “小心!”

    話音剛落,一道耀眼的火光劃破伊莫特魯上空,刹那間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照亮了一瞬。

    沐言目眥欲裂,他親眼看見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突然從空氣中鑽出來,掄著一人高的火焰鐮刀徑直砍向阿爾忒斯後背。傷勢嚴重的法師似乎有些遲鈍,並未及時察覺。好在彌修亞反應迅速,她來不及多想,撲向戀人,看樣子竟是打算用身體硬抗這道攻擊。

    這一刀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即便沐言提前發現了不妥也未能有一絲挽救的餘地。火焰鐮刀的巨力將彌修亞整個人拍向地面,一道皮肉外翻的焦黑傷口頓時遍佈她的後背,從左肩延伸到右臀,徹底撕爛了法師盾,深可見骨。

    阿爾忒斯也反應了過來,他抱住即將下墜的彌修亞,一股冰冷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近在咫尺的沐言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被凍結。

    火鐮的主人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對,一擊不成立刻遠遁千里,身形瞬間消失在空中。

    “不——”

    暴躁的魔力撕裂了阿爾忒斯的身體,頓時血流如注,一股寒霜也隨之攀上了他的臉頰,但他毫不在意,一時間兩人周圍的空氣嗡嗡作響,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攪出一個速度極快的漩渦。

    “冷靜一下,先救人!”

    沐言連忙大喊。

    “你不想治療彌修亞了嗎?”

    阿爾忒斯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散去魔力,顧不上自己渾身上下鮮血淋漓,抱著她往下飛去。

    沐言突然意識剛才那道熟悉的身影是誰,同時一個不安的念頭在腦海裡閃過。

    火鐮澤拉迦爾,那一定是號稱每一步都是最優解,每一次現身都會帶來傷亡,每一次攻擊都不可能無功而返,號稱火鐮既出,不死不休的澤拉迦爾!!既然這樣,那對方接下來的攻擊會是——

    “離開那兒!”

    他立刻大喊道,同時揮舞著黑檀之寒,種植區上空立刻彌漫起一團寒意徹骨的水汽。

    阿爾忒斯抱著彌修亞立刻向前閃現,原位置瞬間被一道火光照亮。

    他回過頭,看清元兇之後頓時大驚失色。

    “伽拉澤……大人?”

    “他不是伽拉澤,他是澤拉迦爾!”

    沐言念完最後一句咒語,一邊向下揮舞法杖一邊大喊,冰冷的水元素凝結成的「強化暴風雪」立刻呼嘯而下,一道刺骨的寒意直沖兩人而去。

    澤拉迦爾感應到這股暴風雪封鎖了自己前進的道路,如果執意追擊的話一定會被命中然後減速,於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俶爾消逝。只不過在遁入陰影之前,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意,讓沐言心中一凜。

    完了,拉到仇恨了。

    與此同時,遠處劃水圍觀的兩人也火急火燎趕了過來。沙恩斯想要救回自己的狗,埃圖斯則只是想看清這到底是誰,他們也尚不清楚突然出現的援軍是何許人也。

    眼見沐言即將被三人圍攻,「閃光術」也不足以讓他脫離包圍圈,阿爾忒斯迅速落地。

    “等等——”

    他叫住了準備飛去救人的古斯塔沃和蘇利亞,後者無法飛行,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指了指光芒愈發強烈的腳下,對古斯塔沃開口道,“你是一族之長,我去。”

    “滾犢子,你——”

    “別他媽廢話,幫我治好她。”

    他爆出一句粗口打斷了古斯塔沃,把彌修亞交到他手裡,然後轉向蘇利亞。

    “還有你,別上去添亂。”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飛向沐言,後者依靠「閃光術」和對澤拉迦爾的瞭解不斷輾轉騰挪,一副險象環生的樣子。

    “喂,小子,有空再和你討論‘十四行詩’。”

    “什麼?”

    沐言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疲于逃命,連他加入戰局都沒發現,猝不及防之下被後者一把揪住領口,然後粗暴地扔了下去。

    “喂——”

    他還打算用重新閃回戰場拯救世界,然而周圍的空間卻如同凝固了一樣。

    “阿爾忒斯你這個白癡啊!”

    他哪裡還不知道對方這是要做英雄的節奏。但是他把周圍的空間鎖了是幾個意思,這不是把老子做寶搞?澤拉迦爾最喜歡乘勝追擊了,出現的都是防不勝防的時刻,比如——

    果不其然,澤拉迦爾再度出現時剛好在沐言下墜的路線上。就在他高高舉起鐮刀之際,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從地面一躍而起,帶著狂暴的土元素,宛如一輛高速行駛的火車,讓他不得不避其鋒芒。

    “Grwee-thehb!你跟來幹什麼!?古斯塔沃!”

    看清來人是誰,阿爾忒斯瞪著通紅的雙眼大罵,臉上寫滿憤怒,地面上古斯塔沃被一片小型重力增強區困在原地,雙腳陷入泥沼,同樣雙眼通紅,發出不甘的咆哮。能束縛住力量高達19點的族長,也只有彌修亞了。

    女精靈突然出現後不光打消了澤拉迦爾攻擊的念頭,她還用「重力術」加速了沐言下墜的速度。

    “林精你自己去照顧吧,老娘沒時間了。”

    “你們兩個白癡!”

    沐言急的破口大駡,卻在形成絕對壓制的力量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彌修亞來到阿爾忒斯面前,冷著臉抬起手一巴掌扇在戀人臉上。

    後者不躲不閃,任由對方發洩,然後一把抱住她,重重吻了上去。

    彌修亞罕見地放棄了掙扎,反而回應的比他還強烈。

    生命最後關頭,兩人沒有浪費一分一秒在廢話上。

    彌修亞背後那道猙獰的傷口不斷滲出鮮血,但她毫不在乎,而是用力擁抱著阿爾忒斯,像是要把對方揉進自己嬌小的身體裡。

    與此同時,沙恩斯和埃圖斯也拍馬趕到,加上隱匿在空氣中的澤拉迦爾,一共有三位未來薩弗隆的難纏對手出現。除了一種特殊的方法外,沒有法師可以挽救這個局面。

    正如717年前那個冰冷的夜晚,黑棘森林上空一字排開的十二位七環法師一樣,此刻擁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閃耀著同樣華麗的元素之光。

    這是每一名非傳奇法師一生中唯一一次徹底掌控元素的時刻,也是這名法師一生最後的樂章。

    三人都發現了這一異常,臉色大變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空間已經被鎖死。

    阿爾忒斯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在戀人耳邊柔聲道:“莎溫曾說過,愛情是盲目的,戀人們看不到自己做的傻事。”

    “那傢伙終於說了句有用的話。”彌修亞同樣露出會心的微笑。

    此時,沐言即將接觸到地面,帶著無盡懊惱的古斯塔沃伸出雙手打算接住他,身下土地的光芒卻似乎到達了極限,變成一張擇人欲噬的大口,一個呼吸的功夫就將周圍的一切吞了進去,然後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地變得貧瘠乾枯的泥土。

    在這之後,空中,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同樣歸於亮到極致的光芒,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轟——

    巨響過後,遠方的天空,雙月緩緩落下,另一邊,霞光萬丈,光彩奪目。

    核平的一夜結束了,正如它的開場一樣。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1 17:42
第二十四章 談判和復活

    劇烈的爆炸將伊莫特魯的房屋盡數摧毀,遠遠靠過來的腐血狴大軍也在這股磅礴到令人髮指的力量面前瑟瑟發抖,慌亂地擠作一團,然後沿來時路盡數返回。

    一個赤色長髮垂到腰間,穿著金紅兩色華美長袍的赤腳年輕人突然出現在伊莫特魯上空。與其說他穿的是長袍,倒不如說是浴袍:敞開大半,露出健碩的胸肌和茂盛的毛髮。

    他臉上帶著輕佻的笑容,隨手抓了一把空氣聞了聞,然後露出厭惡的表情。

    “什麼嘛,動不動就自爆,懂不懂生命的可貴?還得再撈你們一次,真是心疼伽拉澤,哦不,他現在叫澤拉迦爾。”

    他小聲嘀咕著,然後側著腦袋,微眯著眼睛仿佛在和什麼人溝通。

    這時,兩名訪客不期而至。

    一位像是精靈,面容絕美,看不出性別,藍色的頭髮宛如汩汩流動的泉水。另一位像一個大號林精,綠色頭髮隨意用藤蔓紮在腦後,看上去頗為幹練。

    “喲,死人妖和木頭腦袋,好久不見呐。”

    赤發青年熟絡地打著招呼。

    “嘉頓,我需要一個解釋。”藍色頭髮的這位應該就是水流之主了,姑且稱之為“他”吧,他的聲音也呈現中性特徵,分不出男女。

    “解釋什麼,不就是信徒之間打了打架嘛,有什麼大驚小怪,你看看木頭腦袋,信徒都快死光了都不著急。”嘉頓絲毫沒有挑事者的覺悟。

    伊蘇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浴袍。

    “你知道我說的是伽拉澤!你把他的靈魂怎麼了?”

    “喂,注意影響。”嘉頓的浴袍被他拉開大半,腰帶都松了幾分。他還用下半身故意往前頂了頂。“你這張臉很容易讓我產生‘性’趣的。”

    “別插科打諢,把他的靈魂還給我!”

    “就不。他去調戲舊情人被炸死了,我托人把他從尼弗海姆撈出來的,所以魂兒歸我,你有意見?你行你上,不行就別嗶嗶。”

    “你——”

    “我什麼我?你咬我?咬——我呀?”嘉頓梗著脖子,就差把臉湊上去了。

    伊蘇鬆開手,厭惡地後退一步。

    “不要以為認識赫魯的朋友就可以為所欲為——”

    “對不起,”嘉頓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在赫魯有朋友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倒是你要考慮考慮該怎麼辦了,那個叫埃利爾的小傢伙其實是個無信者對吧?枉你花了這麼大力氣從伊卡莉手裡把他保下來,卻不想救了個廢人。也就是說你真正的信徒就伽拉澤,阿爾忒斯和彌修亞這三個吧,可是現在他們都死了,嘖,這你都不哭,真是太堅強了,要不你哭唄,哭雖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是多少能讓心裡舒服點。”

    “呵,說的好像你不是一樣。”伊蘇嘲諷道:“從卡利普索那裡騙來的娜迦,被坎洛什大人拋棄的野狗,還有從我這裡搶走的伽拉澤,你以為自己沒有損失嗎?”

    “我可以從冥河撈啊。”嘉頓笑嘻嘻地說:“不像某些人,只能看著。你說我該給彌修亞和阿爾忒斯什麼樣的特殊身份呢?好像有個叫莎溫的小傢伙寫了部劇,叫做‘蕾米莉歐與朱烏利葉’,你說這倆怎麼樣?”

    “嘉頓。”一直沉默不語的拉爾開口了,他的聲音就像外表一樣乾枯,沙啞。

    嘉頓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皺著眉頭望向他。

    “怎麼?”

    “條件。”拉爾淡淡開口。

    “什麼?”

    “交換條件。”

    嘉頓眉毛一挑。“要是你說換就換,那傳出去我多沒面子?”

    “一塊信仰結晶換一個靈魂。”

    “?”

    聞言他用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

    “你們倆私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嗎?”

    “這你不用多管。”拉爾繼續說道:“一句話,換不換?”

    嘉頓想了想,一塊結晶剛好可以完成重塑身體和提升到傳奇之境兩件事,先前倉促間沒給伽拉澤準備好身體,讓他變成了半亡靈,這次修補身體還要很多能量,於是便點點頭。

    “你得先給我結晶。”

    “成交。”

    拉爾扔出兩塊結晶。

    乳白色的信仰結晶和牛奶糖一般大小,上面蕩漾著一股虔誠,安定的力量。

    “真棒。”嘉頓把結晶收起來,隨手扔出兩塊菱形水晶,裡面氤氳著兩團混沌的氣息。

    “那麼,交易愉快。”

    “等等,你——”見他仿佛早就準備好了一樣,伊蘇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我什麼我,本公爵什麼辦事效率,你們來之前我就找人撈出來了。”他昂著腦袋。

    伊蘇舉著水晶端詳了幾眼,確認是彌修亞和阿爾忒斯之後哼了一聲。

    “伽拉澤的靈魂,就先放在你那裡,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拿回來。”

    “隨你怎麼說。”嘉頓露出一個不屑又不失禮貌的危險,然後轉向拉爾。“木頭腦袋,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說。”拉爾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你的信徒就這麼去了那個地方,你真的不擔心?”他的話似乎若有所指。“而且你這次一直沒有出手——”

    “不擔心。”

    “嘖,聽說凡人們一直傳聞說風之蒼穹是你的聖地呢,誰能想到那兒連風語者閣下本人都無法進入,嘖嘖嘖,真是——”

    “你不也進不去?”

    “我無所謂啊,整個阿瓦隆都是我的,何必跟你們掙那點兒遺產。”嘉頓輕笑一聲,然後深鞠一躬,在金色的火焰中優雅謝幕。

    見他離開,伊蘇皺著眉頭看向原本矗立著祭壇的地方,那裡似乎還殘存元素的歡聲笑語,身為元素首領的他能夠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澎湃生機。

    “別看了,走吧。”

    “嗯。”

    兩人隨即也消失在天空。

    ……

    阿瓦隆,散發著亙古氣息的時光大廳,潔白的大理石牆壁上和天花板上全是沙漏和鐘錶的浮雕。

    嘉頓坐在空曠的王座上,這裡曾經是坎洛什的寶座,可惜他已經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那是一段連神都懶得去計算的漫長時間。

    兩人的身形顯然不在一個檔次上,與其說嘉頓坐在上面倒不如說是躺在上面。

    王座之下,臉色暗淡的沙恩斯和埃圖斯並排跪著,都不敢大聲講話。反而是澤拉迦爾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懷裡抱著一個高約70公分的暗紅色巨蛋,上面長著翎羽似的紋路。

    “說啊,沙恩斯,你平時話最多,怎麼不說話了?”嘉頓慵懶的聲音在神殿中響起,激蕩起層層回音。

    “大人,我……沒什麼好說的。”

    “咦?你竟然沒有把鍋甩給埃圖斯,這還是你嗎?”他來了興趣。“你詳細描述一遍都發生了什麼,說的好了我不怪你。”

    “真的?”沙恩斯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滾。”

    嘉頓突然不耐煩地罵了聲,後者就像一個皮球一樣被踢到神殿門口,毫無反抗之力。

    “跟誰學的嬉皮笑臉,埃圖斯,你講。”

    “遵命。”

    埃圖斯本著求真務實的態度把他所見所聞所經的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就連地上的細節都一個不落地講了出來。

    聽的過程中嘉頓就枕著手臂仰面躺在王座上,翹著二郎腿,時不時打斷一下。

    “……最後他們兩個人封鎖了空間,然後自爆了,我們三個躲不開,後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埃圖斯說完,一抬頭,發現沙恩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了回來,正乖乖地和自己跪在一起。

    “沙恩斯,你有沒有什麼補充的?”嘉頓閉著眼睛問。

    “大人,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是對方隊伍裡有一個對我們無比熟悉的人,當然這也有可能是錯覺……”

    “說。”

    “是。”沙恩斯恭敬地低下頭。“比如說,他或她知道沸血肉體強悍不好對付,但不通魔法,就指揮那群雜魚把它捆了起來,然後全力和燃骨周旋,他還能知道我通過裡基爾向狼群傳達資訊……”

    “狗果然隨主人,燃骨竟然愚蠢到不去救沸血?”

    “……沙恩斯誓死做大人最忠實的走狗!”

    “砰”的一聲,嘉頓最忠實的走狗又飛了出去。

    “這麼說起來,我也覺得哪裡怪怪的。”埃圖斯補充道:“一開始祭壇爆炸的時間似乎和約好的不一樣,而且我們也沒有收到來自蟲人的回饋,似乎它們被提前發現了。接下來麥克塔倫也沒有造成太大傷亡,最關鍵的是幽魂,龐大的幽魂大軍竟然被一張七環卷軸就消滅的乾乾淨淨,從它們被吸引到氣息全部消失,只過去了兩個小時不到……”

    嘉頓突然睜開眼,腿也停止了抖動。

    “還有什麼異常?”

    “有,德魯伊們的傷亡很小,而且嘯風狼群到達的時候,他們似乎明白要用血液澆灌才能開啟前往風之蒼穹的門……”

    “我想起來了!”偷摸爬回來的沙恩斯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嘉頓瞪了他一眼,他急忙重新跪下,但聲音還是有些興奮。

    “我和埃圖斯加入戰鬥之前,我發現一個礙事的寒語者,然後射了他一箭,他竟然沒有死!”

    “哦。”嘉頓耷拉著眼皮子,面無表情地應了聲。“那你好棒棒。”

    “不不不,我不是說這個……”沙恩斯連忙解釋。“後來指揮一群雜魚和燃骨纏鬥的是他,第一個喊出澤拉迦爾名字的也是他,甚至最後那兩人自爆也是為了救他。”

    “你說的這個人……我也有印象!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澤拉迦爾是敵是友!”埃圖斯也補充道:“別的我不敢說,對付你那兩條狗的人一定是他,我親眼看著他接替了那個女精靈的位置,然後讓她來纏著我。”

    “是這樣嗎?”嘉頓看向站在一旁的火鐮。

    澤拉迦爾點點頭。

    “你們說的這個人,是個人類麼?”嘉頓坐起身,似乎來了興趣。

    “沒錯,人類,黑髮黑瞳。”

    他瞳孔微縮,露出一絲驚訝,但轉瞬即逝,隨後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三人離開後,他默默呼喚著腦海裡的聲音。

    等待良久,一道滄桑的聲音傳來,言語間的文法修辭十分復古。

    “汝所為何事?”

    “你上次說的黑髮黑瞳人類,我似乎遇到了。”

    “汝信否?”

    “……我現在有些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了,但是——”

    “等待即可。”

    聲音逐漸變弱,嘉頓有些激動,連忙喊道:

    “那小子絲毫不知道節制,現在彌修亞和阿爾忒斯又被死人妖帶走了,他可能會暴露,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嗎?落在那倆手裡,他的靈魂根本去不了赫魯,你想救都沒法救。”

    那邊沉默良久,就在嘉頓以為對方已經不在時,突然冒出來一句。

    “等待即可。”

    嘉頓無奈地向後一靠,然而距離靠背太遠,直愣愣躺在了王座上。

    “好吧好吧,你是大爺,聽你的。”

    說著他使勁向後蹭了蹭,然而依舊沒蹭到椅子靠背。

    “看樣子是時候建一座新的宮殿了。埃圖斯——”

    他的呼喚聲響徹整個阿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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