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組團穿越到晚明 作者:滴水世界(已完成)

 
mk2258 2018-7-1 10:51: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64587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25
第九十章又見牛人





    詹事府,主要從事皇子內務服務,其中置詹事、少詹事等官職,駕馭左、右春坊、司經局等部門,統府、坊、局之政事,置詹事1人(正三品),少詹事2人(正四品),府丞2人(正六品)。主簿廳主簿1人(從七品),錄事2人(正九品),通事舍人2人。

    左春坊:職官有大學士(正五品)、左庶子(正五品)、左諭德(從五品)各1人,左中允(正六品)、左贊善(從六品)、左司直郎(從六品)各2人,左清紀郎1人(從八品,不常設),左司諫2人(從九品,不常設)。

    右春坊的官員設置如左春坊。

    司經局:設有洗馬1人(從五品)、校書(正九品)、正字(從九品)各2人。

    ……

    詹事府作為翰林官升轉的階梯所在,其重要性自不必說。不過,朱常洛正式被冊立為太子後,詹事府形同虛設,朝中大佬多次上書給朱翊鈞,想讓太子出閣講學,朱翊鈞就是置之不理,這讓詹事府眾官員無事可干,也無可奈何。

    現任詹事府詹事是禮部右侍郎兼左春坊大學士是山西蒲州人韓爌,王興的頂頭上司。

    韓爌是東林黨人,對王興的快速升遷,他是非常看不慣的。他認為王興是浙江人,又是方從哲的姻親,理所當然是浙黨一員,肯定是首輔方從哲在皇帝那裡舉薦的,才會讓一個才乾了十天的年輕翰林昇到左中允的職位。

    所以,當王興來詹事府找他報到時,他劈頭蓋臉就給了一頓訓斥:“你就是王興?”

    “正是下官。”

    “哼!年紀輕輕不知修身養德,砥礪學問,只知尋幸進之門!別以為有某人的庇護就可以為所欲為,在詹事府你須小心當差!倘敢玩忽職守,韓某定參你個為官不謹!”

    “我靠!怎麼回事?這老小子吃錯藥了?怎麼上來就給我一悶棍?招你了還是惹你了?老子沒走方從哲的門路好不好?”王興沒想到上來就挨訓,待聽到後邊,才知道自己又是為方從哲背了鍋。

    心裡這樣想,嘴上卻是不敢說,也不能解釋。

    王興老老實實地聽訓,一言不發。

    上班第一天就挨訓,而且還是他自己猜測的,根本沒有什麼實據,任誰心裡也不會舒服。王興心說:“我忍,我忍!但願你是真心為國,你是真君子,否則,我讓你老小子人財兩丟,還要讓你身敗名裂!”

    只所以這樣想,王興是有把握的,程強早就把詹事府相關人員的底細摸透,昨晚通過薛義已經匯報給王興了。

    “哼,下去吧,以後你要小心在意,皇長孫功課不可耽忽!”

    韓爌見王興一言不發,只是老老實實聽訓,倒也不好太過份。

    “是,下官一定聽從老大人訓誡,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盡心盡力。”王興表態道。

    “好啊,這小子看來還是不服。什麼叫無則加勉?分明就有嘛。但願你沒有。”韓爌到是聽出了王興話中自辯之意。

    王興悻悻然辦理完入職手續,在差役帶領下,來到自己的值房。

    王興的值房是與右中允合用的,對於這位右中允,王興是非常期待與其見面的。

    無它,這位右中允是他敬仰的一位牛人。

    誰?正是大名鼎鼎的孫承宗。

    孫承宗,字稚繩,號愷陽,萬曆二十三年殿試探花。北直隸保定高陽人。史書上對他的評價很高,說他既是明末傑出的軍事戰略家、忠貞的愛國者、民族英雄,同時又是一位優秀的教育家、學者和詩人。

    對孫承宗後兩點評價,王興是認可的,他後半後都是在抗擊滿清,最後帶領合族人戰死在高陽,的確算得上是忠貞的愛國者和民族英雄,但說他是傑出的軍事戰略家,王興是不認可的。

    王興認為孫承宗的抗金戰略是完全錯誤的,正是由於他的戰略,才徹底掏空了明朝的財政,加速了明朝的滅亡。

    “夫攻之不足者守有餘。度彼之才,恢復固未易言,令專任之,猶足以慎固封守。而廷論紛呶,亟行剪除。蓋天眷有德,氣運將更,有莫之為而為者夫。”這是《明史》中對孫承宗的評價。

    儘管他的戰略值得商榷,王興內心是不贊成的,但孫承宗確實是純粹地一心為國,是晚明不多的愛國主義者,所以,王興對於他還是非常尊敬的。

    ……

    王興進入值房,就見一位面相清癯的老者,正在書案後奮筆疾書。說是老者,其實,也就是四十多歲而已,要是放在後世,這還是壯年呢。

    “可是孫大人當面?”王興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拱手問道。

    “正是孫某。不知可是王大人?”老者放下筆,同樣拱手回禮問道。

    “原來真是孫大人。久仰,久仰!下官正是王興。”王興高興地答道。

    王興的反應倒是出乎孫承宗之料。

    他跟朝中其他人等一樣,在聽說王興升為左中允之後,認為這個人肯定是走了方從哲的門路,對王興是抱有很大的成見的。

    年輕,有才,又有背景,升官如此之速,王興肯定非常狂妄。

    但他為人不似韓爌那樣淺薄,而且人家韓爌是上司,訓王興幾句,王興也說不出什麼來。自己跟王興品級一樣,心裡再怎麼膩歪,也不能像韓爌一樣見了面就訓王興幾句。

    儘管如此,他還是準備見了面要諷刺王興幾句。

    但王興的表現卻是大出孫承宗意料之外。不但沒有倨傲和狂妄,說話非常謙虛不說,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中明顯有一種敬意,雖然不知道這種敬意從何而來,但那絕不是偽裝的,這一點,四十多歲的孫承宗還是能看出來的。

    “王大人客氣了,孫某入仕十五年了,官才做到右中允,哪像王大人,甫一入仕,就升為左中允。王大人年少多才,前途無量,該是孫某敬仰王大人才是。”

    儘管第一印像不錯,孫承宗最後還是沒忍住,出言刺了王興兩下。

    王興一愕,能想的到別人對自己升官過速會心有不服,但沒想到今天剛一上班,先是挨了上司一頓訓,後是被自己的偶像諷刺,心頭就有點起火。

    心說:“你是民族英雄怎麼了?莫不成無端入人以罪是君子所為嗎?今天要不把事情辯白清楚,以後還怎麼做同僚?說不得,今天要得罪你這民族英雄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25
第九十一章陰陽之論





    “孫大人,莫非你也認為王某升遷是藉了方首輔的光?或者說,你也認為王某是浙黨一員?”王興問道。

    “這,這,難道不是嗎?”

    孫承宗不想王興問得如此直白,又見王興臉上絲毫不見有什麼羞愧之色,反而有些理直氣壯。倒是自己被人問到臉上,回答起來卻是有些心虛。

    “孫大人,既認為王某與方首輔有勾連,那王某必然與方首輔過往甚密,那麼請問,王某自入京以來,去方府拜訪過幾次?”

    “那倒是不曾親見。”

    “可曾聽聞?”

    “也沒有聽聞?”

    “既未親見也未聽聞,那麼請問孫大人,說王某借了方首輔的光,證據何在?莫非孫大人是憑空想像? ”

    “這……”孫承宗被王興問得張口結舌。

    是啊,自己憑什麼就說人家是沾了首輔的光?無端入人以罪,可非君子所為啊。

    “這,孫某確實沒有憑據。不過是據情理推測而已。”孫承宗無奈,只好說是推測的。

    “據情理推測也應該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孫大人,王某入京以來,只在會試中第以後,與同年一起去拜房師時,去過一次方府,話都沒說上幾句。請問你依的是何情?據的是何理呢?莫非就因為我與方家公子是連襟兩喬這一層關係?”

    這番話說的孫承宗啞口無言。

    是啊,憑什麼呀,連襟兩喬的關係放在後世,是很近的關係,那是因為婦女的地位和話語權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放在講究父系血親的現在,這層關係真不算是什麼親近的關係。就憑這一條,情理上還真說不過去。

    “再者說了,王興是蘇州人,就因為地緣的關係,就認為王某天然是浙黨,孫大人,未免過於武斷了吧?”

    王興並沒有因為孫承宗答不上話來就放過他。

    “事實上,興對朋黨毫無興趣,莫說是浙黨,就是孫大人所在的東林黨,王某都不會加入。”

    “至於王某人為什麼升遷如此之速,孫大人如有興趣,可具折問一問皇上,說實話,王興也是一頭霧水。”

    王興說到這裡,見孫承宗臉上很難看,也不想他過於難堪,於是躬身一揖道:“孫大人,日後你我同在這一片屋簷下,且孫大人高風亮節,向來為興所敬重,王某不想相處起來有所芥蒂,所以坦言相待,還望孫大人勿怪王興孟浪。”

    孫承宗畢竟是正人君子,見王興問的有理,且姿態放得很低,他衝王興一揖,說道:“王大人,孫某確實疑的不當,還請勿怪。高風亮節可不敢當,不過,承認錯誤的勇氣,孫某還是有的。”

    “孫大人果然是坦蕩君子,王興佩服。”

    人家都自承其非了,王興也不為已甚,借坡下驢,趕快轉圜。

    說完話,王興就開始收拾書案。

    孫承宗望著王興的身影,心想:“這個王興不簡單,幾句話就把我問住了,我觀他目光真誠,倒不似作偽。不過,他升遷之速確實令人想不明白。莫非真如聖旨裡說的,此人品行端方,學識過人?嗯,我還得試他一試。假如真是個沽名釣譽之徒,以後還真得小心他一點。”

    想到這裡,孫承宗開始琢磨如何試探。猛然想起剛才王興的話,似有未盡之意,不如問一問他。

    見王興收拾完書案,坐到椅子上,孫承宗問道:“王大人,聽你剛才之言,似對黨爭很有看法?不知能否見教?”

    王興想不到他問這個問題,他沉吟了一會兒,卻是不知如何作答。談深了吧,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膚淺地談一談,看來也不能折服於他,這個度還真是不好把握。

    “莫非王大人有難言之隱?或者,嫌孫某鄙陋,不願見教?”孫承宗見王興臉色不定,以為他胸無點墨,徒有狀元之名而無狀元之才,所以又出言激了一句。

    王興笑了笑說道:“既然孫大人如此相激,那興就略抒淺見,不當之處,還請孫大人見諒。”

    “如此,孫某洗耳恭聽。”孫承宗正襟危坐,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擺了出來。

    “孫大人,興以為,世生萬物,皆有陰陽,孤陽不生,孤陰不長,只有陰陽調和,才能萬物蔥蘢。人為萬物之靈,當然也不例外。何謂人的陰陽?陽是表現在外面的符合普世價值的理想,陰則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私慾。只有既重視人的外在表現,又要一定程度上滿足他的私慾,才能算作是陰陽調合。比如,你要求一個人敬業勤政,但也要發給他俸祿,以滿足於他衣食上的私慾。總不能,只讓他奉獻,不讓人他索取吧。這個說法,孫大人不反對吧? ”

    “嗯,有道理。王大人,請繼續。”孫承宗邊聽邊思考,左手捻著鬍鬚說道。

    “朝中大人,無論是齊浙楚宣黨,還是東林黨,都習慣於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評價別人的得失,指手畫腳,動輒大加韃伐,無限地上綱上線,對皇帝、當權大臣如此,對邊將武官也是如此。尤其是指摘皇帝之非,更是趨之若鷙,前赴後繼。你想做比干,那皇上是紂王嗎?說到底還是求名,求自己名垂青史,卻置君父於何地?所以說,這些人看似憂國憂民,實則是為了小團體利益,看似沒有功利之心,實則大有功利心。此為吾所不恥者一也。”

    “評點他人之非,則慷慨陳詞,鬥志昂揚,像好鬥公雞。一遇軍國大事、民生經濟,卻毫無良策,噤若寒蟬。大言炎炎,空談誤國,此吾所不恥者二也。”

    “東林黨也好,齊黨、浙黨也好,無論哪個黨,都是朋黨,不是政黨。沒有理想信念,沒有紀律約束,是一種鬆散型而非緊密型。久之,正人君子必被邊緣化,偽君子則會大行其道,結黨營私,用筆如刀,興風作浪。所謂的黨,必成一些人謀取私利的工具,也必然會四分五裂。無組織、無紀律、無政治原則,此吾所不恥者三也。”

    “請問,有此三者,孫大人,你以為興會加入某一黨嗎?”

    ……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26
第九十二章同僚還有科學家?





    高!妙!

    王興的陰陽之論,三恥之論,的確是振聾發聵!尤其在朋黨橫行的今天,這種論斷的確新穎,的確中肯。給人一種透過重重迷霧看到事物本相的犀利的感覺!

    孫承宗咀嚼著,沉思著,也反思著。

    孤陽不生,的確如此。全部用絕對的道德標準要求別人,誰能做得到?能做得到的,那就是聖人了。

    當世有聖人嗎?

    確實,朋黨始於隆慶朝,到了本朝愈演愈盛。每逢有事,總是爭吵不休,耽誤了多少大事?於國無益,於民無利。國事糜爛如斯,可以說,與朋黨之爭有脫不開的干係啊。

    反觀皇上,初登基時,也曾奮發圖強,就因立太子一事,與眾臣產生巨大的矛盾。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私慾。他的私慾是立愛,不是立長,這不符合祖制。如果眾臣理解陰陽之說,徐徐圖之,未嘗不能改變他的初衷,事實上,皇上也曾有過妥協之舉。

    然而,眾臣皆是反應激烈,非要皇上按自己的要求去做,這才引起了皇上的不滿,開始用怠政來對抗!

    如果有善理陰陽之人,那麼,國事哪會有如此艱難?

    從這個意義上說,朝政到了這個地步,有皇帝的責任,更有群臣的責任,甚至於,朋黨之爭,才是罪魁禍首啊!

    ……

    得出這個結論以後,孫承宗不禁冷汗直流:“原來,朋黨之禍如此之深啊。虧有王興一語點醒,否則,自己在錯誤的路上不知要走多久,將來歷史上又會怎樣評價自己呢?”

    “眼光犀利,見解獨到,的確不凡啊。看來,皇上確有識人之明。”

    孫承宗這樣想著,然後站起身來,衝王興拱手作揖,道:“王大人高才妙論,一語驚醒夢中人,孫某感佩於心。還望大人原諒孫某剛才淺薄之語。”

    王興見孫承宗是真服了,心里高興,連忙站起來說道:“興胡言亂語,當不得孫大人誇獎。”

    自此,二人芥蒂盡去。

    “王大人,孫某能否再問一句?”

    “孫大人客氣了,請講。”

    “不知大人誌向如何?當如何為之?”

    “孫大人,興之志向,當然不會違背聖人之言,修齊治平不敢說,做個善理陰陽之人吧。至於如何做,當不群不黨、忌空談、重實務、重民生、務經濟。”

    “妙!妙!妙!高!高!高!”

    孫承宗還沒言語,卻聽門外有人高聲叫好!

    王興一愕,閃眼往門口看去。

    就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與身材魁梧的孫承宗形成鮮明對比,顯得很瘦小,年紀跟孫承宗差不多大。

    “子先,快來,快來。”孫承宗一見來人,連忙招呼。

    來人進了屋,不等孫承宗介紹,衝王興一拱手,道:“下官左春坊左贊善徐光啟,見過王大人。”

    徐光啟?大科學家啊!

    “徐大人,久仰久仰!”王興連忙回禮。

    “剛才在門外無意聽到王大人高論,令下官如飲瓊漿,痛快!痛快!尤其重民生、務經濟之語,更是說到徐某心裡去了!”徐光啟說道。

    王興知道,此人在明朝的確算的上一個奇葩。與洋人傳教士利瑪竇相善,還加入了基督教,教名保祿,譯有《幾何原本》、《泰西水法》,當然最著名的還是自己著的《農政全書》。

    明末時出任閣臣,為挽大廈之既倒,自請練兵,奈何掣肘太多,終無為。

    這樣一個人物,王興竟也是自己同僚,王興自是非常高興。

    終於碰到一個肯做實事的人了!

    ……

    “徐大人誇獎了,王興不敢當。徐大人所譯《幾何原本》,興早有拜讀,竊以為,這本書所傳播的知識才是一切經濟實務的根本,當人人研習。 ”王興說道。

    “哦?王大人是這麼看的?”徐光啟驚喜地說道。

    《幾何原本》問世以來,卻沒有得到很好地傳播,究其原因,還是與中國的教育模式、價值觀相違背的。

    有文化的人都精讀《四書》,研習《五經》,謀求進身之階,對於《幾何原本》是個什麼東西,無人感興趣。

    沒想到不但聽到了一種奇怪又高妙的理論,竟然還是《幾何原本》的知音,徐光啟不禁欣喜若狂。

    他本就醉心於科學研究,對政治上的事本就不是十分關心,否則,跟孫承宗同年進士,人家都是右中允了,他還是右贊善。

    “《幾何原本》如列入科考,必掀起重實務、務經濟之熱,百姓必能從中得到實惠。當然,目前還只能是想想,不過,竊以為,這個日子不會久遠。徐大人的功德,也必隨著這本書的推廣,而青史名標。”王興讚道。

    “哎呀,徐某可不敢當啊。不過,如能對民生經濟有所裨益,徐某一生無憾。”徐光啟被王興所描繪的美景所陶醉,雙手互搓,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徐大人,在王某看來,《幾何原本》還有缺憾啊。”王興說道。

    “哦?王大人,請指教。”徐光啟一愣,自《幾何原本》問世以來,這還是第一個質疑者。

    王興覺得徐光啟這樣的一個科學家,應該去做科研,在官場混什麼呀。他說這些話的目的當然是想讓徐光啟投身到科學研究中去,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可以給他提供便利。

    不是王興非要賣弄學問,事實上他也沒有這些學問,不過,有薛義在,什麼知識得不到啊?可以說,王興如果想要指導牛頓一番,那也不會費勁。

    因為,薛義手裡掌握著那麼多鬼,什麼鬼才沒有?

    “第一,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共十五卷,徐大人只譯了前六卷,不能不說是一個缺憾。”

    “第二,有些定義是缺乏根據的。比如,對直線的定義實際上是用一個未知的定義來解釋另一個未知的定義,這樣的定義不可能在邏輯推理中起什麼作用。”

    “第三,歐幾里得在《幾何原本》一書中斷言: '通過已知直線外一已知點,能作且僅能作一條直線與已知直線平行。'這個結果在普通平面當中尚能夠得到經驗的印證,那麼在無處不在的閉合球面之中,這個平行公理卻是不成立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13:00
第九十三章理想的總編人選





    王興說完這番話,孫承宗倒是沒有什麼,作為一生都在精研儒家經典的人來說,什麼歐幾里得啊,什麼直線啊,聽得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但他見好友徐光啟,卻被王興這番話說傻了。

    這傢伙平時就有點傻裡傻氣,常常自己發呆,問他他又不說,只是說:“我思考的東西你不懂,你聽不懂我又何必說出來?”

    “餵,子先,怎麼了?傻了?”孫承宗捅了捅傻呆呆的徐光啟。

    “天人!天人!”徐光啟得好友提醒,這才還過魂來,嘴裡喃喃地說道。

    “天人?誰是天人?”孫承宗問道。

    徐光啟正色說道:“王大人學究天人!徐某心悅誠服、心悅誠服!”

    “啊?”孫承宗沒想到好友對王興的評價如此之高。

    “稚繩,不用驚訝。先前你還置疑皇上對王大人的評語,要我說人品端方、學識過人的評語,不但不過,反而是低了!可笑你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做了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還不自知。徐某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徐光啟不停地讚揚王興的學識。

    王興心裡一樂,心說:“你們要是有薛閻王,也會學究天人!”

    不過,一席話就折服大科學家,王興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徐大人快別這樣說,王興胡說八道,萬望勿怪。”王興謙遜地擺擺手道。

    “哎,王大人,徐某別看整天嘻嘻哈哈,其實心裡是不大服人的。王大人不光精通經學,理想高遠,對經濟學問也如此精通,不得不令徐某佩服。剛才那番話要是胡說八道,我看世上就沒有什麼真知灼見了。”

    徐光啟接著說道:“不瞞王大人說《幾何原本》之所以沒有譯完,是因為其時正趕上徐某丁憂,三年歸來,利瑪竇卻已經去世。一來,京里掀起了反洋教運動,二來,後來的傳教士在這本書上的造詣太淺,比之利瑪竇差得太遠,所以徐某再沒有把後九卷譯完。”

    “這件事,的確是徐某的一大遺憾。”

    “至於王大人所說的後兩條缺憾,徐某也有這種感覺,只是心裡沒有明晰的概念,今聽大人一說,方才茅塞頓開。”

    說到這裡,徐光啟小心地問了一句:“王大人,聽你之言,似乎對這本書精研已久,徐某若是將後九卷譯完,不知大人能否給予教益?”

    “非常樂意,隨時恭候徐大人。”王興痛快地答道。心說:“對嘛,這才是科學家的來頭嘛。”

    “真的?”

    “真的!”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哈哈哈,今日終遂我平生所願!罷,罷,罷,還做這勞什子官幹嗎?徐某這就具折,請求致仕,我要專門著書。”徐光啟哈哈大笑,非常瀟灑地做了一個決定,令王興、孫承宗都是大驚!

    “子先,你瘋了?好好的怎麼辭官不做了?你大可以邊做官邊著書嘛。”孫承宗勸道。

    “我沒瘋,反而清醒得很,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內心。官,我做不好,也不願意把精力消耗在煩人的案牘當中,不願意在官場上浪費時光。稚繩,請你相信我,我要做的是經世濟民的大好事,你現在不懂,將來總有一天會懂的。”

    徐光啟顯得特別興奮,直說得孫承宗連連搖頭:“瘋了,瘋了。”

    “嘿嘿,稚繩,瘋子的世界你不懂。”徐光啟笑呵呵地說道。

    “哎,徐大人,你能不能冷靜一點?要是因為王興一番話,你就做出辭官的決定,那王興豈不是罪人嗎?”王興也勸道。

    其實他內心是非常支持徐光啟的決定的,但嘴上卻是不能那麼說罷了。

    “王大人,你勿要自責。其實,我已經考慮良久了,即使沒有你今天一番話,徐某也是要辭官的。我總覺得把大好時光浪費在無盡無休的官場爭鬥當中是一種犯罪。我來這個世上,是上帝派我來的,我要用自己的學識,做一些益國益民的事情,哪怕一點點,也不枉上帝派我來這世上一趟!”徐光啟高興地忘乎所以,竟然說出了“上帝派他來世上”的話語。

    也就是當著王興和好友孫承宗的面,要是被那些自詡為君子的人聽到,肯定會說他“離經叛道”。

    “好吧,人各有志,強求不得。不過,徐大人,王興一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答允。”王興假裝沉吟了一會兒,用不無惋惜的口吻說道。

    “王大人,你請講。不會是想反悔吧?”徐光啟說道。

    這什麼人啊?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有小孩子脾氣?剛才都差點擊掌了,哪能反悔?

    王興被徐光啟雷到了,心裡吐槽不止。

    “徐大人,哪能反悔呢。不瞞你說,最近我成立了一家印書坊,正在研究活字印刷,現在已經研製成功了。不過,我的印書坊缺一個總編撰,想請徐大人屈就,不知意下如何?”

    “活字印刷?”徐光啟和孫承宗都瞪大了眼睛。

    “是啊。”王興淡淡地道,心說,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什麼是活字印刷?”孫承宗問道。

    王興簡單地一說,兩人都明白了。

    於孫承宗看來,這是惠及全天下讀書人的大事,隨著活字印刷的誕生,書的成本降下來不說,可以讓讀書人省好些費用,而且出書量必然大增,那更是傳播聖人學說的大好事了。

    於徐光啟而言,他更看重王興對於科學技術的應用,肯在這方面動心思,背後是濟世愛民的高尚情懷啊。

    “王大人,我樂意去印書坊任職。”徐光啟連忙表態。

    王興料他會答應的。

    一來,他可以潛心研究學問,遂了他的心願,二來,著書立說,是每個文人夢寐以求的事。如果能在編撰出流傳後世的書,這可是流傳千古的大好事啊,別說一個小小的左贊善職位,就是入閣拜相,也是可以不做的。

    別說是徐光啟這樣的人物,就連孫承宗都艷羨這個位子。

    “王大人,編撰之職就一位嗎?能不能多設一位?”

    孫承宗問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13:00
第九十四章欣喜欲狂險忘形





    “孫大人,莫非你也想辭官?”王興奇道。心說,一個小小印書坊的總編職位,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嗎?

    “如能著書立說,傳播知識,就是辭官又何足惜?”孫承宗說道。

    “別,別,孫大人,我這印書坊可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我主要想印一些自然科學方面的書籍,這方面非你所長,你還是安心做你的官吧。剛好相反,徐大人在這方面正好是其所長,而且他的愛好和興趣也在這兒,正是總編撰的最佳人選。”王興可不想這麼大一個軍事家,把才華用到編書上去。

    “就是,稚繩,你好好做你的官,就別跟著瞎摻合了。”徐光啟說道。

    “子先,你別小瞧人,我怎麼就是瞎摻合了?”孫承宗不服地說道。

    “你懂什麼叫角?什麼叫直角?什麼叫直線?”徐光啟不屑地問道。

    “這,這個,這個我是不懂,但我會寫詩寫文章啊,也不能光印什麼自然科學的書吧,其它的書也可以印啊。”孫承宗說道。

    “孫大人,你就別摻合了。這樣吧,你可以利用閒暇之時,把自己的詩詞文章編撰成集,我負責給你印出來,不但一文錢不收你的,每出一本文集,還給你一筆潤筆費,如何?”王興道。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的詩詞文章可得過得了徐大人法眼才行,他那一關要是過不了,那可就對不起了。”

    “好,那可太好了。我這叫當官作文章兩不耽誤,也是一樁美事啊。至於子先的法眼,也不是看不起他,我的文章他得正兒八經地學幾年。”孫承宗滿意了,開始吹上了。

    “行,孫稚繩,你等著,敢得罪本總編撰,還想出文集?做夢吧。”

    “你敢!”

    嘿,兩個同年好友也抬上了。

    ……

    徐光啟樂呵呵地走了,回去寫辭呈去了。

    王興問孫承宗:“孫大人,皇長孫的功課以前是哪位大人負責?”

    “是我在負責。”孫承宗道。

    “不知皇長孫的功課學到哪了?進益如何?”王興問道。

    “唉,王大人,不瞞你說,皇上對太子講學一事一直不明確表態,詹事府上下事情就少了許多。韓爌大人安排我教導太孫,也很少過問。皇長孫殿下倒是非常聰明,只是對聖賢文章不大感興趣,倒是對一些奇技淫巧非常感興趣,也表現出了非凡悟性。上督促不嚴,皇長孫在功課上又不盡心。所以,進益不大。說起來,是孫某無能啊。”

    “唔,那倒是難為孫大人了。”王興理解地說道。

    朱由校可是有名的木匠皇帝,據說做的木匠活還挺不錯。這是個技術型人才,是理工男,讓這樣的人學那些枯燥的聖人文章,的確不會有什麼興趣。

    沒有興趣還想把功課學好,難度不是一般地大,況且,朱由校貴為皇長孫,又不能像其他百姓子弟一樣可以打手心,可以罰站,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教導好他,確實難為孫承宗了。

    看來,自己也得好好動動腦筋。

    ……

    問了孫承宗幾句,王興心裡有底了。在孫承宗的陪伴下,他起身往太子所在的慈慶宮而去——先去拜見太子,然後見見自己的學生朱由校。

    ……

    王興升任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的消息,客印月是通過朱由校知道的。

    昨天下晌,朱由校興沖沖地來到客印月的值房,對客印月說道:“客媽媽,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你的那位恩人,狀元王興,升了左春坊左中允,來當我的老師了。”

    “啊?真的嗎?”

    “千真萬確!聖旨已經下了,明天大概就上任了。”朱由校道。

    “太好了!”客印月聽說聖旨已經下了,知道這事已經落實,欣喜若狂,激動地似乎感到心就要跳出來了。

    看到她高興得有點忘乎所以,朱由校問道:“客媽媽,你怎麼這麼高興?”

    客印月聞聽此言,心裡一驚:“糟糕,差點露了心跡。還好,是當著校哥兒的面。老爺早就囑咐過,不許露出和他關係密切的事來。看來,以後和他能朝夕相處,更得注意一點自己的言行,切不可露出什麼來。”

    她不好意思地對朱由校笑笑道:“我當然高興啦,倒不是因為他成了你的老師,是因為他才當了翰林多長時間呀,就升了官。恩人升官,我自然替他高興了。”

    “嗯,客媽媽,以後,等我當了皇帝,就封他當更大的官,讓你好好高興高興。”朱由校說道。

    “好,校哥兒,要是那樣就再好不過啦。也不枉媽媽疼你一場。”客印月見朱由校知道討好自己,欣慰地說道。

    朱由校告訴完客印月這個消息,就出門找弟弟朱由檢玩去了。

    “明天就能見到他了,真好,天天能見到他,哪怕不說一句話,心裡也是甜蜜的。老天爺待我真是不薄。”客印月用手撫胸,激動地想道。

    從這一刻開始,客印月的心就亂了,幹什麼都能想到王興,想著跟他相處的情景,想著他的眼神,他的面容,他說過的每一句話,當然還有做那事時的情景和內心的感覺,也想像著以後如何跟他相處。想到美處,幾次高興地竟笑出了聲。

    一晚上她都沒有睡好。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匆匆收拾好,特意用王興送給她的洗化用品好好打扮打扮,搽了粉,抹了油,還在中衣上輕輕噴了幾下香水,又對著王興送的玻璃鏡子,照了又照,覺得各處沒毛病了,才出門,往承華宮南暖閣,去伺候朱由校起床。

    ……

    盼啊盼,終於,聽到了王興進宮的消息。

    承華宮太監李進忠匆匆來到承華宮,對朱由校說道:“殿下,新晉左春坊左中允王興王大人前來拜見,太子殿下讓您過去。”

    朱由校答應一聲,跟隨李進忠去了。

    “啊,終於來了。可太好了,以後終於可以天天見到老爺了!可惜自己不能親去伺候,要是能親自伺候他吃杯茶,或者在他累了時給他捏捏肩,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客印月望著將慈慶宮隔成內外的韶舞門,出神地想著……。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13:00
第九十五章學生的心計





    王興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子朱常洛。

    按說第一次來見太子,詹事府詹事韓爌應該親自陪同前來拜見,但韓爌對王興心在成見,不願意搭理他,其他人也不願意往前湊合,所以,王興只好請孫承宗陪同前往。

    見了太子,王興大禮參拜。

    “快,扶王師傅起來。”王興聽到一個聲音說道,立即有一個太監過來,扶王興起來。

    王興站起來後低頭侍立,心裡一陣納罕:“怎麼聽著這聲音如此沒有底氣?”

    “給兩位師傅搬個座位。”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太監給孫、王二人搬來繡墩,二人拱手謝過,然後坐下。

    王興這才抬頭,就見當中主座上一人,身著太子冠服,身形高大,卻是精瘦無比,眼圈發黑,精神萎靡,還時不時地用手撫腰。

    此人應該就是太子朱常洛。

    王興只看了一眼,再加上聽其說話有氣無力,就斷定太子肯定是夜生活過度,造成精神不濟。

    中醫認為,精、氣、神為人身三寶,其中精是基礎、氣是動力、神為主導,三者之間可相互轉化。倘若縱慾過度,會損傷腎精,精傷則氣餒,氣餒則神散。而精嚴重耗傷,神、氣會無所依附,導致精氣神俱傷。

    太子今年應是三十六歲,正當壯年,精力正是充沛之時,不想卻是這副形象。

    王興不由得暗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老兄如此不愛惜身體,將來登基,如何能應付煩雜事務?又如何治理天下?為了你,文臣和皇帝可是鬥爭了二十多年,你卻如此不自珍自愛,真是辜負了天下臣民的希望。看來,皇上不喜歡你,也是有道理的。這分明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劉阿斗嘛。”

    轉而又一想:“也許文臣們不光是為了維護皇室正統,他們還需要一個劉阿斗,可不需要一個強勢的君主啊。”

    王興心裡轉著各種念頭之際,就見一個十多歲的錦衣少年,在一個四十多歲的太監陪伴下來到慈慶宮。

    “見過父王。”少年進來,先是給朱常洛行禮。

    “校兒,你皇爺爺給你派了一位新師傅,就是這位王師傅。快去參拜。”

    “是。”朱由校答應一聲,回過身來,看向王興。

    按照規矩,王興得先行君臣之禮,然後,朱由校再給他行拜師禮。

    王興連忙跪倒:“微臣參見殿下。”

    “王師傅快快請起。”王興剛跪倒在地,朱常洛連忙說道。

    “國禮不可廢。”王興還是堅持按規矩行了禮。

    朱由校側轉身,算是受了他半禮。

    王興行禮畢,朱常洛令魏朝將王興的座位挪到北面,請王興面南背北坐下,令朱由校行拜師禮。

    天地君親師,老師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朱由校雖貴為皇孫,也得行拜師禮,只是將三拜九叩改為二跪六叩而已。

    王興安座,受了禮,拜師儀式算是結束了。

    朱常洛見拜師儀式結束,對王興說道:“王師傅,校兒頑劣不堪,還望費心教導。”

    “太子殿下,微臣受皇上、太子知遇之恩,敢不盡力?”王興躬身答道。

    “如此孤就放心了。校兒,你要遵師重道,潛心學習,不可稍有懈怠。倘若惹了王師傅不高興,父王定不饒你!”朱常洛又教訓了朱由校幾句,朱由校躬身答應了。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王興也不拿他父子的話當真。

    “就在擷芳殿授課吧,李進忠!”朱常洛道。

    “奴婢在。”李進忠連忙躬身聽命。

    “你要好生伺候,王師傅若有不滿之處,或有其它差池,孤拿你是問。”

    “是,奴婢遵命!”李進忠連忙答應一聲。

    “王師傅,孤昨夜看書太晚,精力有所不濟,就回宮休息。教導校兒一應事宜,王師傅可自行安排。”朱常洛扮演了一回嚴父的角色,轉面對王興說道。

    “是,微臣領命。”王興答道。心裡卻說:“看書?怕是看美女看的吧?”

    朱常洛打著哈欠,在魏朝陪伴下,回側殿睡覺去了。孫承宗見已無事,也告辭而去。

    “殿下,請你帶路擷芳殿,我要查看你的功課。”王興見人都走了,轉身對朱由校說道。

    朱由校既未封王,也沒有被封為太孫,但皇長孫的地位在這兒,王興只好以“殿下”稱呼。

    “是,王師傅。”

    朱由校今年已經十二歲,看似是個小孩子,其實在宮里長大的人,由於接觸了太多的陰謀詭計,看慣了“人前是人,人後是鬼”的把戲,較之尋常人家的孩子,心智成熟了不知多少。

    說其心智成熟,其實就是有了防備之心,對人不輕信不說,凡事都往陰謀方面去想。在慈慶宮,他信任的人,除了父親,就是客印月了,其他人,包括李進忠,都不在他信任之列。

    李選侍李蓮芯,在他母親王氏死後,就擔負起養育他的責任,一應起居皆在承華宮,對他照顧得可謂無微不至,儘管如此,他在心裡對她也沒有絲毫親近的感覺,反而由於母親臨死時對他說的話,對李蓮芯防備更甚。

    李進忠是承華宮的太監,自然是她的心腹,朱由校更不會對他過於信任。

    儘管如此,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對於眼前這個王師傅,他還是很有興趣的。

    他知道他是客媽媽的恩人,能夠在公主面前維護一個不認識的弱小女子,肯定是一個正直的人;他知道他連中三元,肯定也是學識過人。

    但為什麼皇爺爺會派他來擔任自己的老師?莫非這裡面有什麼陰謀不成?不管怎麼說,這裡面肯定有故事,否則,以皇爺爺向來對慈慶宮不聞不問的態度,不可能真的派一個學識過人的年輕人來當自己老師。

    以後,還應該好好試探試探,如是真正為自己好的,那自然會百般信任,要是皇爺爺派來監視自己的,哼,以後定尋個過錯打發了他,管他是不是自己師父呢。

    不得不說,他一個少年,能想到這些就已經不錯了。

    王興哪裡能想到自己還沒正式上班,就已經被自己的學生惦記上了,他看著這個面目俊郎的少年,心裡倒是非常喜歡,還一心盤算著要當個好老師呢。

    ......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13:01
第九十六章二百五老師





    擷芳殿在慈慶宮之後,韶舞門內西側,是專屬年幼皇子、皇孫讀書之處。

    擷芳殿是共有三間,正中間一間是正殿,左右各有一間側殿,正房當然是讀書的地方,而側殿是供皇子、皇孫讀書累了飲水、進食和休息的地方。

    王興進正殿一看,卻發現雖說是殿,其實擺設非常簡陋,只有兩套桌椅,一套擺在衝門的正位,一套擺在一側,除了文房四寶外,其它擺設基本沒有。

    王興暗嘆一聲,然後走到側位的書案後坐下來,王興注意到,除了文房四寶,他的書案上,竟還有戒尺!

    哼,學生貴為皇孫,哪個老師敢打他?這還不是擺設嗎?王興一曬,心道。

    朱由校坐到正位的書案後,而李進忠站到他的後面侍立。

    “殿下,請默寫一篇《三字經》我看一看。”王興開始履行老師的職責。

    “先生,學生不會。”朱由校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道。

    一聽這話,王興大驚。

    孫承宗稀里糊塗地說了一番,卻沒有說朱由校的功課到底如何,王興自己認為,功課怕是不好,但最起碼三、百、千這些最基本的東西,朱由校應該完全掌握了吧,畢竟他已經十二歲了,不成想,他連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掌握。

    孫承宗,你這老師是怎麼當的?朱常洛,你這父親是怎麼當的?

    難道史書上說朱由校是文盲皇帝是真的?將該褒的邊將給貶了,也是真的?

    朱翊鈞你這皇帝是想幹什麼?朱常洵已經沒有希望了,太子之位已定,你還想幹什麼?就算不喜朱常洛,也不能完全置江山社稷於不顧吧?把皇孫好好培養培養,也算對得起你的老祖宗了,朱洪武打江山容易嗎?難道你真想看到朱家江山葬送掉嗎?

    朱常洛你呢?你想幹什麼?整天沉溺於酒色,還可以說是為了自保,但對兒子的功課不聞不問,難道也是置於你的狗屁自保的藉口之下?你就不怕你的兒子是個昏君?

    朱由校,你想幹什麼?九歲進學,就是頭豬也得把三、百、千這些最基本的東西爛熟於心了吧?如此自誤是為了什麼?你當你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嗎?不學習就不學習,只要餓不死就行。你可是未來的皇帝啊,沒有知識,沒有見識,只知道做木匠,明朝不亡天理不容啊!

    亡就亡吧,朝代興替也是正常事,可百姓何辜?那麼多性命給你們朱家江山殉葬,而且大好河山還淪於異族之手!從此中國徹底失去了大好發展契機,多少仁人誌士奮鬥了多少年,中華民族才又重新回到世界舞台?就是那樣,還不是受盡了屈辱?

    自己有中興大明的心願,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實行革命的方式,那樣是很血腥的。現在上天給了自己一個機會,教導好一個皇帝,或許也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可這是一個怎樣的學生啊?小小年紀倒是深諳自保之道,但如此不知上進,就算保住性命,將來也是個廢物!

    王興越想越氣,把他朱家三代罵了一個遍,站起來,在殿內轉了好幾個圈。

    當戒尺進入他的眼簾時,他根本沒考慮後果,拿起戒尺,走到朱由校跟前,勵聲說道:“把手伸出來!”

    “幹什麼?”朱由校把手伸出來,怯怯地問了一句。

    “幹什麼?我要盡老師的責任!”王興說完,左手抓住他的手,右手戒尺狠狠打了下去!

    “啪!”一戒尺下去,朱由校那嫩嫩的手掌心立即起了一道血楞子!

    “啊!”朱由校疼得大聲叫起來。

    “我叫你不求上進!”

    “啪!”

    “我叫你不學無術!”

    “啪!”

    “我叫你心機太重!”

    “啪!”

    ……

    王興連罵邊打,朱由校的手掌心眼看著就腫了起來。

    李進忠可沒見過這樣的情景。

    朱由校的情況沒有比他再清楚的了。

    皇長孫打小就貪玩,每次孫師傅來上課,他總是以各種理由逃脫,整日在皇宮內游逛。乾清宮、坤寧宮大修,他整天看木匠們做工,卻愛上了木匠手藝,榫、卯、輮等倒是全然掌握了。

    不愛讀書,孫師傅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唉聲嘆氣卻也無可奈何。

    沒想到這個王興只問了一句話,上來就打!那可是皇長孫啊,豈是你能打的?

    不及細想,李進忠連忙上前攔住王興,斥道:“大膽!你竟敢打皇長孫?”

    “住嘴!你再囉嗦,連你個老閹狗也要打!”王興手中戒尺指向李進忠。

    “這……”李進忠哪見過這個啊,也不知道皇長孫的老師打太監合不合規矩?稍一愣神,心想既然他這樣說了,可能打了真是白打,也不敢再囉嗦,拔腿往慈慶宮跑去。

    進了慈慶宮,魏朝正守在門口,見李進忠慌慌張張跑進來,急忙低聲喝斥道:“李進忠,太子正在睡覺!你慌慌張張不怕驚了太子駕嗎?”

    “唉呀,我的魏爺!快禀告太子,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慢慢說。”

    待李進忠將事情說了一遍,魏朝也拿不定主意,都沒遇見過這事啊!皇長孫被打,他可不敢隱瞞,連忙回身到了太子寢宮,讓宮女叫醒太子。

    “什麼事?連個覺都睡不肅靜!”朱常洛睜開眼,見是魏朝,埋怨了一句,又合上了眼。

    “太子殿下,剛才那個王興,把皇長孫打了!”

    “啊?怎麼回事?”

    “據李進忠說,王興讓皇長孫默寫三字經,皇長孫直接說不會,那王興就急了,拿起戒尺就打,連打邊罵哩。”

    “罵的什麼?”

    “好像是什麼'叫你不求上進','叫你不學無術'之類。”

    “哦。”朱常洛聽到這裡,重又躺下,閉上眼說道:“我以為什麼大事呢。好了,我知道了,出去吧,不要影響我睡覺。”

    ……

    “太子爺不管。”魏朝輕輕退出寢宮,來到宮門口,對李進忠說道。

    “唉,這可怎麼辦呀?”李進忠一跺腳,回身又往承華宮跑去。

    他心裡恨死了那個二百五老師。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13:01
第九十七章各有心思





    李進忠慌慌張張跑進承華宮,把王興打朱由校的事添油加醋地跟選侍李蓮芯又說了一遍。

    “選侍娘娘,那王興膽子也太大了,不僅打了殿下,打得還狠呢,一戒尺下去,小手就起了一道楞子。奴才喝斥了他一句,他還罵奴才'老閹狗'呢。”李進忠最後有些委屈地說道。

    “哦?這個王興竟然這麼大膽?禀報太子了嗎?”李蓮芯抿了一下性感的薄嘴唇,問道。

    “奴才先去禀報的太子。”

    “太子怎麼說?”

    “太子說不讓影響他睡覺。選侍娘娘,太子不管,您可得管啊!”

    李蓮芯聽了太子的反應,心里道:“王興是鄭娘娘選的人,看來真是選對了。只有這樣,才能在慈慶宮站住腳,才能對校兒施加最大影響。”

    想到這裡,她抬起手,理了理鬃角的頭髮,輕描淡寫地說道:“李進忠,老師管教學生,天經地義。校兒實在也太不像話了,不管哪成?”

    “可是,可是,他還罵奴才是'老閹狗'呢,打狗還要看主人,選侍娘娘,這是沒把您放在眼裡啊。”李進忠不甘心地繼續挑撥。

    “嘿嘿,別說,這個王興還真是個促狹鬼,罵人老是戳人心窩子。行了,他連公主都敢頂撞,連皇長孫都敢打,你個太監他會放到心上?省省吧,你再挑撥也是無用,我是不會管的。另外,我可警告你,王師傅在宮裡,你可不要想什麼歪主意,若是讓他急了,殺了你,都不會有人替你伸冤,聽到沒有?”李蓮芯笑了笑說道。

    她太清楚這幫子太監的嘴臉了,給你下個爛藥跟玩似的。可是,王興是什麼人?那可是連中三元的人,自是聰明非常,你敢給他下爛藥,他有皇帝和娘娘撐腰,弄死你個太監估計都沒地方喊冤去。

    李進忠是自己的心腹太監,她可不想他因此壞了性命,所以才鄭重地叮囑了幾句。

    “是,奴才牢記娘娘的話,一定小心伺候。”李進忠聽了李蓮芯的話,心裡算是涼了半截。得,別說自己這頓罵,就是小爺這頓打,估計也是白挨了。

    “行了,別在這裡戳著了,快去看看吧,要是王師傅出了氣,就去禦藥房拿點藥來給校兒抹抹。”

    “是。”李進忠答應一聲,無奈地往擷芳殿去了。

    ……

    客印月躲在朱由校的房裡,把李進忠跟李蓮芯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情也跟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心想:“哎呀,老爺那性子也真是的,怎麼連皇孫都敢打?看來,校哥兒功課太差,這才惹急了他。虧得太子和李娘娘深明大義,否則,被革了官職,怕都是輕的。哼,李進忠你個老閹狗,竟然在背後下我老爺的爛藥?!還想著要我當你的菜戶?做你的夢去吧。你等著,我記下你了!”

    李進忠沒想到他一番舉動,被自己心儀已久的客印月給恨上了。

    客印月正在胡思亂想,就听李蓮芯叫道:“客嬤嬤!”

    “奴婢在!”客印月連忙答應一聲,來到正殿。

    “弄一碗銀耳蓮子羹給王師傅送過去,就說我說的,請他消消氣。”李蓮芯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客印月答應一聲,起身往李蓮芯的小廚房走去,心裡卻是樂開了花:“終於可以見到老爺了,終於能親手給他做碗湯了,真是太好了。”

    ……

    李進忠回到擷芳殿的時候,那個二百五老師倒是不打人,卻是跟小爺站在院子裡,小爺的旁邊有一塊大石頭,應該是從旁邊挪過來的。

    是他倆挪的嗎?挪石頭乾嗎?

    就听王興對朱由校說道:“可記住了?”

    “學生記住了。”朱由校恭謹地答道。

    李進忠感覺好奇怪:“小爺平時看著老實,其實心性很高,哪是輕易服人的?想不到挨了這個二百五的打,倒像是打服了。稀罕,真是稀罕。以後我得小心點,可別惹了這個二百五不高興。”

    心裡存了畏懼的心思,腳步就輕了下來,也不敢言聲,悄沒聲地站在朱由校的身後,低眉順眼,就當剛才的事沒發生一樣。

    李進忠的表現王興自然全看在眼裡。

    看著這個將來的九千歲像個小學生一樣低眉順眼,心裡感到一陣暢爽:“看來,老子這個皇長孫老師的身份真不是蓋的。不但打了木匠皇帝,還把勢力熏天的九千歲給罵了,真他媽痛快!”

    “主人,你別得意,李進忠這小子心裡罵你是二百五哩。小心他記恨於你。”薛義提醒王興道。

    “薛義,你很不知趣知不知道?讓老子樂一會兒怎麼了?”王興又把薛義給罵了。

    得,你厲害,打皇帝、罵權閹、斥閻王,算你狠!薛義心道。

    ……

    客印月來到擷芳殿,身後有個宮女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小碗她親自燉的銀耳蓮子羹。

    李進忠站在殿門口,見客印月來了,連忙過來止住。小聲說道:“客嬤嬤,王師傅令咱家在殿門口守著,說皇長孫讀書期間,不准任何人打擾,太子和選侍娘娘都不行。”

    說到這裡,還不忘小聲嘀咕道:“哼,他以為他是誰?竟敢擋太子和選侍娘娘的駕。”

    客印月白了他一眼,心說:“他是老師,是校哥兒尊重的人,你是誰?你不過是皇家的一條狗而已。還別說,老爺真會罵人,老閹狗三個字真是太貼切了。”

    想到這裡,不由一笑。

    李進忠哪知道客印月心裡是怎麼想的?但見她嫵媚一笑,就覺三魂六魄都飛了:“這女人太美了!要是能睡了她,死了都願意。但她是魏朝的菜戶,咱家可不敢沾手啊。不過,聽說最近他倆人也冷了,自己是不是有機會了?”

    轉念又一想:“人家就是冷了,自己要是上手,魏朝也定不容許他人沾手。哼,等著吧,咱家忍!早晚有一天,讓這個女人主動上我的床!”

    客印月可想不到,自己的一笑,竟堅了李進忠要霸占自己的心。

    ……

    客印月終是藉著親自端那碗羹的機會,揩了王興一下油,王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的情愫是愛,是喜悅,是撫慰,讓人心裡暖暖的,很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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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姑爺,你真......





    到了晚間,客印月也不生李進忠的氣了,因為心裡喜悅滿滿,已經容不下別的情緒了。

    剛才,她伺候朱由校睡下,趁無人,她懷著惴惴之心對朱由校說道:“校哥兒,你不生王老爺的氣吧?他可是真心為了你好的。”

    朱由校白了一眼客印月,說道:“我不小啦,難道還分不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還用得著你來為你的恩人說話?”

    “嘿嘿,那就好。我不是怕你心裡恨他嗎?畢竟那是我的恩人,我可不想看到你倆不和。”客印月嘻嘻一笑說道。

    朱由校悄悄說道:“客媽媽,我很高興,因為,除了你,我感覺又有一個人可以信任了。”

    “是嗎?”

    “是的,客媽媽,別看我平時貪玩,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王師傅是真心對我好,我覺得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客印月聽朱由校如此一說,頓時覺得放心了,給他掖好被角,退回自己值房去了。

    朱由校看客媽媽走了,自已卻是一時不能入睡,上午那一幕,又回到腦海裡。

    ……

    原來,王興打了他幾下,氣也消了不少。見李進忠跑了,就把朱由校叫到院子裡,指著一塊石頭,道:“你搬起它來。”

    朱由校看了看,說道:“先生,這塊石頭有二百多斤吧,學生可搬不動它。”

    “你行,你只要盡心去搬,就一定能行!我相信你。”王興扳過朱由校的肩頭,盯著他的眼睛,鼓勵道。

    “是!先生,我試試!”得到鼓勵的朱由校,心裡升起一陣感動,被人信任的感覺真是好。他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擺,蹲下身去搬那塊大石,渾忘了自己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如何能搬得到二百斤的石頭?

    拿出了吃奶的勁,憋得臉通紅,還是沒有搬得動。

    “先生,我已經盡力。”朱由校沮喪地說道。

    “不,你沒有盡力。”王興肯定地搖了搖頭說道。

    “先生,你懷疑我嗎?”朱由校問道,臉憋得通紅。

    “不,你已經用盡了力氣,這一點老師不懷疑。老師說的是,你的方法不對。”王興進一步啟發他:“你是皇孫,有些事必須親力親為,有些事,就得動腦筋。”

    說完,王興蹲下身,招呼朱由校道:“來,看看咱倆能不能搬得動它。”

    朱由校聞言蹲下身子,師徒二人一齊用力,終於將那塊大石頭挪開了。

    王興沒有說話,站起身來,拍打了幾下手上的土。

    朱由校,看著那塊已經挪開的石頭,立即明白了王興的意思。

    ……

    “老師的意思很明白,他會幫我。我前面的路還很長,要克服的困難也很多,也許還有很多陷井,但有老師幫我,我還有什麼怕的?聽說他很厲害的。”

    朱由校這樣想著,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

    王興在回家的路上,坐在馬車裡,想著打朱由校的一幕,心裡也是一陣懊惱。

    “我幹嗎那麼衝動?人家老朱家把孩子往廢裡養,管我什麼事?為國家民族的命運,打一頓管用嗎?把朱由校教育好能管多大用?這是犯了中二病了!”

    “虧了朱常洛的態度曖昧,看來是默認了我的做法。他的心思倒是不難猜,任誰也不願自己的兒子成廢物,心里巴不得有個厲害老師好好教育他呢。”

    “李選侍應該是看朱常洛的眼色行事,這個娘們是鄭貴妃的人,難道鄭貴妃也是這個意思?不知道皇上知道以後,會是什麼反應。”

    “奶奶的,事情已經做下了,愛誰誰,我就是老師管學生,頂多算個不敬皇室的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有什麼好擔心的?”

    “也不知道士林中會有什麼反應?”

    ……

    王興心思不定地回到家,也不回內宅,直接去了後院書房。

    秋韻見他穿著官服回來,知道他沒有回內宅見太太,又見他一臉的嚴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秋韻不敢問,小心地伺候他換下衣衫,淨了面,就見他躺到床上去了。

    “老爺,有心事?”

    “沒有,就是有點累。你去前院告訴太太,就說我回來了,在書房靜一靜,略躺一躺就去吃飯。”

    “老爺,有心事可不要窩心裡啊。”秋韻輕輕地給他按摩頭部。

    “不用擔心,真是有點精神疲累,不用按,你去吧,我略歇一歇。”王興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按了。

    秋韻無奈,只得輕輕退出去,掩好門,去前院禀報去了。

    ……

    “主人,看你情緒失落,為何?”薛義問道。

    “我是一個和平主義者,我不想看到朝代更替的腥風血雨。如今,我做了朱由校的老師,三年後,他就會即位當皇帝,謀奪學生的江山,這樣的事,讓我心有顧忌啊。”王興道。

    “主人,中興大明有兩條路,一條是改良,一條是革命,你內心如果趨向改良,那就等等看,如果朱由校是一個開明君主,能夠接受你的改良措施,走這一條路也未嘗不可。可是,朋黨、閹黨、吏治**、財政枯竭,主人,這太難了。”

    “接下來幾年,大明就要進入大動盪時代,各色人物就會粉墨登場,且看看吧,如果有希望,當然是走改良的路,如果沒有希望,那隻好走革命的路。我當前需要做的,就是把朱由校教育成一個心志堅定的皇帝,只有那樣,才會有希望。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走革命的路。”

    “那好吧,主人。條條大路通羅馬,無論走哪條路,只要到羅馬就行。”薛義說道。

    “行吧,有你們幫我,我覺得無論走哪條路都能成功。這一點,我是很有信心的。”王興說道。

    跟薛義交流了幾句,確定了今後的總路線,王興的心情就不再那麼低沉了。

    “哐當”,王興正在閉目養神,門哐當一聲被推開,嚇了王興一跳,王興心說這準是屏兒個冒失鬼。

    “姑爺,快起來,宮裡來人了。”一臉惶急之色的不是屏兒是誰?

    “屏兒,宮裡來個人就把你慌成這樣?有點穩當勁行不?”王興慢條斯理地坐起身來,一點不慌張。

    “哎呀,姑爺,快起來吧,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

    “嘻嘻,屏兒,什麼時候把稱呼改一改呀?”

    “哎呀,姑爺,你真......,這時候了還有心說那事!”

    ……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13:02
第九十九章皇帝的反應





    “奉聖上口諭,宣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王興進宮見駕!”

    來王府傳旨的是一個小太監,王興並不認識。

    “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興叩頭接旨。

    一應程序走完,王興站起身來,衝宣旨的小太監一拱手,道:“這位公公倒是面生,不知可否請教公公名諱?”

    “咱家叫李忠,李恩李公公是咱家乾爹。”小太監一臉笑意連忙回禮,自報家門。

    一聽是李恩的人,王興順手從袖子裡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趁寒暄之際,塞到李忠手裡,說道:“原來是小李公公,辛苦辛苦。”

    給傳旨太監個跑腿錢,這也是官場慣例。

    李忠瞄了一眼,一看是一百兩的面額,大喜:“去別處傳旨,沒有超過十兩的,王大人出手真是大方。”

    “王大人,多謝了。皇爺正在宮裡等候,這就隨咱家走吧?”李忠道。

    “好。”

    ……

    “這時候宣我進宮,不用說,打皇孫的事傳到皇帝耳朵裡去了。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過去傳旨人都是王安,他與我關係還算可以,今日卻換了李恩的人,不知是不是有點不妙?”一路上王興心思不定,有心打探一下皇帝的態度,一來跟李忠不熟,二來覺得李忠這樣的小太監,也未必知道內情,所以乾脆就不問。

    李忠有心在王興面前買好,王興卻一直不問,他倒沉不住氣了。待進了宮,李忠悄悄地說了一句:“皇爺不大高興,王大人還需小心在意。”

    “謝謝李公公。”王興小聲地道了聲謝,心說:“皇帝的真正想法要是能讓你這樣的小太監知道,那他這皇帝當的也太失敗了。”

    雖是如此,畢竟心裡沒底。

    王興隨李忠來到啟祥宮,見皇帝朱翊鈞一臉嚴肅地坐在書案之後,心說:“什麼意思?看這樣子不高興啊?莫非自己打朱由校手板的事真惹他不高興了?”

    加上李忠的提醒,心裡更加惴惴不安,跪倒叩頭,說話時就有些底氣不足:“臣王興見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興,你竟然敢打皇孫,是恃寵而驕還是藐視皇家威嚴?”朱翊鈞也不叫起,說出話來聲音冰冷,王興直感到一股寒意逼來。

    “恃寵而驕?還藐視皇家威嚴?扣的帽子不小。不就是老師打學生手板嗎?至於如此大驚小怪?就這點子事還上綱上線,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王興心裡直嘀咕,卻是趴在地上,一言不發。

    “嗯?怎麼不回話?”朱翊鈞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回皇上,微臣無話可說。”

    “為什麼無話可說?可是知錯了?”

    “皇上,皇長孫已經十二歲,九歲進學,三年時間竟連《三字經》都背寫不下來。本來九歲進學就已經很晚了,如今再不奮起直追,恐怕皇長孫的學業就廢了。微臣承皇上青睞,忝為皇長孫老師,自當盡職盡責,這才打了皇長孫手板。皇長孫得臣責打之後,已堅向學之心,如此以往,微臣有信心教導他成才。”

    說到這裡,王興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也顧不得是否君前失儀了,抬起頭看著朱翊鈞道:“皇上,微臣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居心叵測之人或有其它解讀,那微臣也沒有辦法。如今皇上以此見責,微臣所以不敢回話。”

    “嚯,你的意思是說朕是居心叵測之人?”

    “臣沒有那個意思,臣恐皇上受了小人蠱惑。”

    “告訴朕這個消息的是鄭貴妃,你的意思是說她是小人?”

    “不不不,鄭娘娘待微臣如同子侄,焉能害臣?臣焉敢如此不敬?”

    “就算你說的對,那也不一定要打呀,還可以有其它懲罰的法子可用,你為什麼不用?可見還是藐視皇家威嚴。”

    “驕枉必須過正!嚴師才能出高徒。皇上如不同意臣的做法,大可免了臣職;但若皇上不免臣職,微臣以後還是要打。”

    王興抗聲說道。

    “怪不得壽寧公主說你就是一頭犟驢!你是真犟!行了,你的忠心朕已知道了,起來吧。”朱翊鈞道。

    “啊?皇上,這樣就完了?”王興愕然抬頭,看著皇上說道。

    “怎麼?你還想讓朕打你板子,成就你忠臣之名?”朱翊鈞笑吟吟地說道。

    “哎喲,可把我嚇壞了。”王興在李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故作害怕的樣子,擦了擦臉上的汗。

    “行了,別裝樣子了,你還怕?連朕你都敢頂,朕看你是不怕的。”

    “微臣豈敢?”王興連忙躬身遜謝。

    “好了,王興,來,扶朕出去走走。”朱翊鈞招呼王興道。

    王興連忙過去,扶住他的右臂。

    朱翊鈞的左腿行走不便,一瘸一拐的,在王興看來,這就是後世的偏癱。左邊癱,其實是右腦的神經出了問題,雖走路不便,但不影響說話。

    出了啟祥宮宮門,兩人在空曠的院子裡慢慢踱步,李恩和侍衛等跟在十幾米之後。

    “王興啊,你有一句話說的對,鄭貴妃待你如子侄。其實朕也是待你如子侄。”

    “是,皇上,臣知道。”

    “朕老了,不知道哪天就去了。所以,最近老是思前想後。”

    “朕即位之初,也是雄心壯志,欲革除弊端,重振大明。當時朕的老師張居正大興改革之風,國力確實大振。當時他權傾朝野,遭了小人的忌,於是拿他未丁憂這件事大做文章。當時,朕也忌他權力太大,怕他威脅到皇權,於是就有意地推波助瀾,終於在他死後,把他整臭了。現在來看,他的確是有功績的,得到那樣的待遇是不公正的。毫不客氣地說,現在朝庭在錢糧方面,還是吃他執政時的老本。不過,現在吃得也差不多嘍。”朱翊鈞像個老人一樣,絮絮叨叨,開始追思往事。

    “皇上,您既然知道這些,當時為什麼還那樣做?”王興問道。

    “權。說到底還是權。他的做法不符合中庸之道,太過激進,不僅僅極大地侵害了士大夫的利益,還極大地限制了君權。觸碰到了這兩樣,他能得了好去? ”朱翊鈞看了王興一眼,說出了心中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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