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組團穿越到晚明 作者:滴水世界(已完成)

 
mk2258 2018-7-1 10:51: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64586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24
第八十章和氣生財





    朱軒媁說要殺了王興,卻不喊人,只是粉拳亂捶,手指亂掐,王興只得避讓,一時之間被弄了個狼狽不堪!

    一見公主動上了手,楊素雲連忙對趙進朝說:“趙公公,你快拉開呀!”

    趙進朝根本就不看場內的勝負,搖了搖頭,輕輕笑了一下,並不言語。

    楊素雲見狀,知道他不欲摻合,自己當然也不能摻合了,所以,也只作不知,裝聾作啞。

    ……

    王興可沒見過這樣潑辣的女子,眼見再不制止,弄不好自己的臉就得花了,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什麼上下尊卑了,倒是沒敢直接抓手,伸手抓住公主的手臂,說道:“公主,公主,別鬧了,我答應,我答應還不行嗎?”

    “答應了?”

    “答應了。我是真惹不起您哪。”

    “哼,那就放過你了。”

    朱軒媁見王興還抓著自己的手臂不放,眼睛一瞪,王興連忙撒手。

    朱軒媁回到座位上,對王興道:“哼,以後再敢對我不敬,小心本公主的'神仙一把抓'!”

    王興摸摸胳膊上的疼痛處,說道:“公主,您這一抓一撓,不但抓得我身痛,還抓得我心疼,一成股份就這樣沒了?”

    “好聲好氣地給你說你不聽,非得惹我生氣,活該!”朱軒媁咬牙切齒地說道。

    “公主,你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

    見兩人又想槓起來,楊素雲連忙插了一句話:“公主,王老爺,依奴婢之見,既然合作的事基本談妥,是不是議議具體的事,奴婢也好理個頭緒出來,以方便下一步行事?”

    “好吧,你們議,我聽。”

    ……

    對於生意的事,王興已有全盤計劃,當下就把自己的整體打算說了出來,包括在哪裡置鋪子,在哪裡生產,工匠們的待遇等等。

    “楊姑娘,這樁生意的關鍵點在於技藝保密,這一點務須小心在意。我意將印刷坊設在潘莊,雖離京城遠了些,但潘莊是我的莊子,莊丁訓練有素,易於保密,也易於安全保衛。”

    “第二點,工匠們的待遇要提高,最起碼比宮裡的待遇要高,可以允許其帶家人在潘莊同住。可以給他們簽保密合同,若干年以後,才允許離開潘莊,另謀生路。”

    “咱們的這項技藝,說穿了一文不值,所以,只要有三、五年能形成壟斷,也就行了。要想長期保密,那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裡,朱軒媁閃眼看了一眼趙進朝,趙進朝正好看到公主的眼神,心說:“哼,王興雖有大才,但畢竟心軟了些,工匠們離開之日,就應該是他們畢命之時。公主看我一眼,大概是想讓我早早做些準備,替王興料理好手尾。”

    “還有一個關鍵點,那就是印什麼書的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 絕不能有犯聖諱的書出現,這一點,你務必要把好關。”

    “我要說的大體就這些,銀票你去我府找李瑞要,我已經讓他給你準備了一萬兩銀子,來啟動這件事。其它的,我就不再操心了。”

    朱軒媁聽了半天,也沒聽到到底核心枝藝的事,問王興道:“王興,到底這活字用什麼材料製?”

    “公主,這件事我會單獨跟楊姑娘詳細解釋,今日就不說了。唉,你別誤會,不是信不過你和趙公公,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說,你知道這些也沒有,你所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家等著數銀票吧。”王興說道。

    “明擺著就是不信任唄。好吧,不讓知道就不讓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為了防止你和素雲合起夥來密我的錢,我府裡得派個太監跟著,你放心,這個太監不用你的工錢。”朱軒媁說道。

    “公主,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不行,不行。弄個公公在裡面,成什麼了?別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我跟宮裡的關係了,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

    王興一口否定了。

    “公主,奴婢覺得王老爺的話很有道理。王老爺正人君子,怎麼會密您的銀子?再說,不是還有楊嬤嬤在麼。”

    趙進朝此時進言道。

    他心裡其實已經有成算了,所以才敢如此說。

    “嗯,那好吧,本公主就相信你一回。”

    “我說公主,自打咱們認識以來,我哪回坑過你?都是給你送銀子,竟然還得不到你的信任。”王興不平地說道。

    朱軒媁想了想,也是,人家王興還真是沒有對不起自己的地方,跟自己聯合,不過就是藉借自己的名頭而已。要說洗化用品,不借自己的名頭怕是被別的權貴之家惦記,可這印書坊,人家完全可以自己經營,哪用得著跟自己聯合?就因為父皇一句話,他才把這個生意讓自己摻合一把。如此說起來,這小子還真是不錯的啊。

    閃過這樣的念頭,朱軒媁笑道:“也是,你除了氣我以外,還真是找不出什麼對不住我的地方。行吧,你也不用擺功了,就算本公主欠你一份人情好了。王興,我府裡有沒有你稀罕的物件?只要你看上眼的,本公主絕不吝嗇,如何?”

    “公主,你這樣說我心裡舒服多了。行了,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以後有好事還得想著我。”

    “行行行,有好事我第一個想到公主,行了吧?和氣生財,公主,以後,咱們是不是和氣一點? ”

    “誰還樂意跟你吵架呀?”

    “這還差不多。”

    ……

    對於王興的整體構想,楊素雲已經完全理解了。在接下來的印書坊的創辦過程中,她表現出了女性特有的細膩和超強的執行力,王興很是滿意。

    生意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的,一個成功的生意人,一百人裡也出不了幾個。

    生意人首先要勤快,發現商機立即趕去,發現漏洞立即彌補,如此才有可能成功。反之,如果在商機和漏洞面前,反應遲鈍,或者有等一等的想法,那麼商機帶來的成功就會離你遠去,漏洞帶來的損失就會走近。

    其次,要精於算計。既要會計算利益得失,也要會計算人心。得失易計,人心難算,沒有超強的洞察力是不行的。

    第三,還要長袖善舞,巧妙周旋。在中國做生意,一定要洞察世情,要善於利用人情,織好網,才能逮住大魚。如果你不通人情世故,掙個錢就掖兜里,那麼,再好的生意,也會關門大吉。

    豈不聞“破家縣令,滅門令尹”嗎?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24
第八十一章潘壽的疑惑





    楊素雲顯然離一個成功的生意人還差得太遠,還需要歷練。

    但藉著公主府的名頭,宵小之徒不敢覬覦,省卻了她在人情世故方面需要付出的精力,只專心打理生意就可以,她個人的素質也滿足於勤、精、細的要求,所以,很快,她就按照王興的計劃,按部就班地舖開了攤子。

    王興見她行事很有法度,也就放下心來,除了將來出書的問題,其它任事不管,放手讓她去幹。

    對於出什麼書,王興跟薛義討論了一番。

    “老薛,你說出什麼書好呢?”

    “主人,依我的意思,除了經史子集外,應該出一些哲學方面的書,比如黑格爾的辯證法。為將來大事打好思想基礎。”

    “老薛,你的想法過於激進,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出了那方面的書,別人不說,皇上也不會答應,書坊離關門就不遠了。”

    “可是,時不我待啊,主人。有些事,現在就必須著手了。”

    “不行,時機不對,變化太快,那樣會死得很難看。再說,我還不想完全徹底推翻傳統文化。要知道,傳統文化對於人心教化,還是很有積極作用的。社會變革必須徐徐圖之,不可過於激進。即使要傳播進步思想,也要等待時機,而且也要秘密進行。”

    “那主人的意思?”

    “現時還是從自然科學入手,為了避免掀起大的風波,犯忌諱的日心說就先不要宣傳,其它的,數、理、化,可以先出一些書籍,看看社會反 。”

    “主人,我總覺得你的膽子太小,步子不大。”

    “步子不大,才走得穩當。五千年的封建歷史,有些觀念已經深入人心,滲到國人的骨子裡去了,哪是那麼容易變的?”

    “主人,咱們是不是可以把一些進步思想,用小說話本的形式進行傳播?”

    “這當然可以。但是,什麼是進步思想?這一點必須弄清。什麼西方式的自由民主,在我看來都不適合中國的國情,絕對不能宣傳這種思想。”

    “那主人的意思呢?”

    “民重君輕。這個觀點是符合當下社會主流意識的,宣傳它,不會遭官府打壓,還能為以後打下思想基礎。”——“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這是亞聖孟子所言,自是堂堂正正。

    “那就依主人的意思辦。”薛義言道。他顯然比王興心急多了,老是想著盡快完成上天交付的任務。

    “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現時還是先把書坊做起來,其它的事慢慢來。”王興跟薛義說道。

    “是,主人。是我心急了。不過,主人,我看楊姑娘雖有治事之才,當個掌櫃是不錯的,但出書不同於其它,怎麼也得有個總編吧?”

    “對,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總編非常重要,最好是文名早著,又無意仕途的,還能跟咱們貼心的方好。”

    “這樣的人,還真不好找。主人,你的意思是不是咱再藉屍還魂一個?”

    “我就是這樣的意思。以後,咱們宣傳工作得有這麼一個人把關。而且,有些思想學說,都有現成的理論體系,拿來就能用,省了多少心哪。”

    “我這裡有這方面才能的鬼倒是不少,不過就是這個宿主,可真不好找。恐怕得機緣巧合才行。”

    “那行,你先有這麼個數,讓洪林、程強等注意有沒有這樣的人才,如果有,咱們就還魂一個。”

    “是,主人。”

    ……

    楊素雲按照王興的計劃,把印刷車間設在了潘莊。

    潘壽早就得了王興的吩咐,自然是大力配合楊素雲,對楊素雲提的要求,盡量給予滿足。

    楊素雲出行坐馬車,頭上戴了帷帽,帷帽下又垂了紗幕,既不影響自己的視線,也讓人看不清她的真實面目。

    她來到潘莊以後,才發現這個莊子與別莊的不同,莊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眼神中透露出堅毅,顯是訓練有素。

    她問潘壽:“老管家,這些莊丁看著跟京里的軍士大不相同啊。”

    潘壽看著她自豪地說道:“楊掌櫃,不瞞你說,這都是依照莊主親自制定的訓練大綱訓練出來的,別說京里那些當兵的,就是邊兵,也不敢說比咱們這些莊丁強。要是再上上戰場,我敢保證,肯定比他們邊兵強不老少。”

    “哦?王老爺也懂練兵?”楊素雲奇道。在她的意識裡,文人都是文弱的,況且本朝重文抑武,文人那是不屑於武事的,怎麼他還熱衷於武事?

    “老爺那是奇人,哪有他不會的?”潘壽道。

    楊素雲點了點頭,不再說別的。她不知道王興練兵的目的,只道是為了保護莊子安全。

    等她在莊子裡轉了一圈,看到場院裡,一隊隊莊丁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訓練,心裡隱隱覺得王興的目的絕不簡單,具體哪裡不簡單,她倒是說不上。

    “老管家,我意在場院南邊起兩排房,一排房當作工匠們的住處,一排作工坊。另外,再拉一道高高的圍牆,請老管家派莊丁守衛,不知可否?”楊素雲道。

    “當然可以。這裡在村子邊上,不影響莊人休息,同時離莊丁訓練的地方近,也便於衛護,的確是個好地方。楊掌櫃的眼光真不錯。”潘壽讚了一聲。

    “當不得老管家誇獎。”楊素雲謙遜一聲,又道:“老管家,以後,恐怕我會長居此處,不知能否為我安排個住處?不用很大,有個獨門獨院,清靜一點的地方就行。”

    “楊掌櫃,主人的院子現在無人居住,院子大,又清靜,一應用具也齊全,不如住在那裡可好?”潘壽道。

    他心裡想的是,這楊姑娘從走路的姿勢看,還是個黃花閨女,弄不好是主人的紅顏知己,或者是主人看中的人,將來指定會入內宅的,現如今住住主人的院子也是無妨。

    “不不不,我怎敢去住王老爺的院子?就在其左近找一個小院吧。”楊素雲連忙拒絕了。

    “那好吧,就依楊掌櫃。”潘壽狐疑地看一眼楊素雲,他不明白了,看這樣子這個楊掌櫃跟主人沒有關係,那怎麼主人會把這麼重要的生意交給她來做?或者是這楊掌櫃假撇清?

    主人行事,真真令人匪夷所思。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24
第八十二章美貌跟智商成反比?





    天時地利人和皆佔,楊素雲感到沒有理由不把印書坊的事做好。她在潘莊安排好自己的食宿,在潘壽的協助下,撲下身子,開始找工匠建造坊屋。

    當然,後續還有活字材料的研製,出書以後的銷售等等,這些都得她出面操持。

    楊素云如何運作印書坊的事,暫且不表,再來說王興。

    這一日申時初,王興悄悄來到陳樹的藥舖,陳樹當即把他引到後院。

    客印月正等在後院的房裡。

    見了王興,客印月驚喜交加,連忙給王興見禮:“老爺,您來了?”

    王興扶起她,看著她眼睛裡閃動著激動和欣喜,輕輕地摟過她,問道:“想我了嗎?”

    客印月猛地勾住王興的脖子,小口主動湊上去,急急地跟王興吻在一起。

    王興不急,耐心地品嚐著,使出手段,耐心地撩撥。

    漸漸地,客印月情濃難抑,急切地說道:“老爺,奴家想死老爺了,你快別折磨月兒了,快疼疼月兒,求你了老爺!”

    天下第一美人在懷,不停地嬌聲求歡,王興哪裡還忍得住?抱起她,扔到床上,也不解衣,粗魯地進行一番抵死搏殺,直殺得客印月嬌呼連連,當她的愉悅達到頂點,感覺自己升上雲端時,王興也一泄如注,癱倒在床上。

    客印月靜靜地躺了一小會兒,然後起身,幫他收拾乾淨,然後跪到床上,輕輕給王興按摩著,說道:“老爺,月兒跟了您才知道,前面十幾年真是白活了,每次您疼月兒一回,月兒都能達到高峰,讓月兒每天都很快樂。”

    王興閉著眼,累得根本不想說話,只是“唔唔”應和著。

    按了一會兒,王興感覺恢復了一些精力,慢慢睜開眼來。

    “行了,不用按了,說說話吧。”

    客印月伏下身子,在他嘴上啄了一口,摟住他的脖頸,說道:“老爺,月兒恨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才好。”

    “月兒,你愛老爺嗎?”

    “老爺,您還不知道月兒的心嗎?自從跟了您,月兒每天都是快樂的!每當想到您,心裡就有底氣,就快樂,幹活也有勁,別人的白眼、欺負都不放在心上了。我就想啊,有老爺在我身後撐腰,我還怕什麼?這麼說吧,就是讓月兒為你去死,月兒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到這裡,她看著王興的眼睛,問道:“老爺,您相信月兒嗎?”

    王興用手撫著她的後背,看著她的眼睛說道:“當然,老爺當然相信。老爺也愛你,等以後時機成熟,我一定會娶你,然後咱們再生個孩子,幸福快樂地過一輩子。”

    客印月躺下來,把頭枕在王興的肩頭,望著屋頂,滿懷憧憬地說道:“老爺,這也是月兒最大的夢想,月兒真盼望那一天早 來臨啊。為了那一天,老爺,您讓月兒怎麼做,月兒就怎麼做。”

    “接下來幾年,朝局就會發生重大動盪,老爺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動蕩的朝局中站穩腳跟,發展自己的勢力,等老爺有了一定的根基,老爺就會接你出宮。”

    “月兒唯命是從。只是,老爺,月兒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再晚,怕是生不了孩子了。”客印月期期艾艾地說道。

    王興一愣,他說要跟她生孩子,不過有一搭無一搭的事,目的當然是為了堅其心,確實沒想過她的年齡的事。

    沒想到客印月倒是認真了。

    二十七歲確實是太大了些,王興推算了一下,要按歷史正常軌跡,天啟帝朱由校會在十二年之後駕崩,客印月也會在那一年死去。

    到那時,她已經接近四十歲,生孩子不是不行,只是這個時代沒有先進的儀器,沒有剖腹產,大齡產婦是非常危險的。

    這可怎麼辦?怎麼把這事圓過去呢?

    他喃喃地說道:“你說的也是。四十七年之前這段時間倒是正好,不過,你有什麼理由出宮呢?”

    客印月一聽,自己跟他生孩子的時間段,只有這一兩年,心裡確實有點著急。又聽他的意思,只要自己能出宮,就能完成自己的心願,心思電轉之間,已是有了主意。

    她前後盤算了一下,自己的主意除了顯得毒辣一些之外,倒是沒有其它後患。

    看著王興俊美的臉龐,心裡感覺對他的愛簡直無以復加,忖道:“為了跟老爺能成就好事,別的,也顧不得了。”

    只是這個主意,任誰都不能說。

    她打定主意,然後對王興說道:“老爺,勝兒無人管教,老是在街上跟一些浪蕩子胡混,奴家很不放心。要不,請您費心管教管教?”

    王興聽了,說道:“既是你說了,老爺自是應當承擔。別管了,交給我吧。只是,到時管得狠了,你可不許生氣。”

    “嘿嘿,老爺,你待月兒真是太好了!您就當自己的兒子管,管得越狠越好,否則這孩子也不能成氣。月兒雖是女流,也知道嚴師出高徒的道理。月兒都是您的人了,一輩子都會死心塌地,怎麼會因為管得嚴生氣?”客印月滿心歡喜地說道。

    王興看了她一眼,心說:“這是個極美的女人,卻是個沒有心機的傻女人,難道美貌跟智商成反比不成?”

    其實,王興的總結是錯誤的,不是美女傻,是陷入愛情的美女傻。

    ……

    第二天,客印月找了個理由出宮回家,給兒子侯國勝洗了洗頭,換上一身整潔的衣裳。

    侯國勝問道:“母親,給我打扮這麼好看,這是要幹什麼呀?”

    客印月看著兒子的眼睛,蹲下身子,說道:“勝兒,你整天在街上胡混,終不是辦法。母親整天在宮里當差,也顧不上你。今天母親要領你去拜見一位老爺,他是母親的恩人,母親求了他好久,他才答應看顧你的。”

    “你是要兒子給他家當奴才嗎?”

    “不,你去跟他學本事,不是奴才,算是半師半父吧。他本事大的很,手底下能人也多,你到那裡好生學,學到一樣本事,以後也能支撐侯家門戶。”

    “哦。母親,你讓我學什麼呀?”

    “他是狀元,文章學問當然是最好的了。但你年紀大了,對文章也感興趣。不過,他家有好武師、好廚師,學哪樣都行。”

    “是嗎?那兒子就學武,學好拳腳,好去揍許家二郎,他老是欺負我!”

    “學什麼到那裡聽老爺吩咐。有一條要告訴你,一定要聽那老爺的話,如果不聽,就是讓他把你打死,娘都不會管你的,聽 沒有?”

    “是,母親,孩兒記下了!”

    ……。

    天時地利人和皆佔,楊素雲感到沒有理由不把印書坊的事做好。她在潘莊安排好自己的食宿,在潘壽的協助下,撲下身子,開始找工匠建造坊屋。

    當然,後續還有活字材料的研製,出書以後的銷售等等,這些都得她出面操持。

    楊素云如何運作印書坊的事,暫且不表,再來說王興。

    這一日申時初,王興悄悄來到陳樹的藥舖,陳樹當即把他引到後院。

    客印月正等在後院的房裡。

    見了王興,客印月驚喜交加,連忙給王興見禮:“老爺,您來了?”

    王興扶起她,看著她眼睛裡閃動著激動和欣喜,輕輕地摟過她,問道:“想我了嗎?”

    客印月猛地勾住王興的脖子,小口主動湊上去,急急地跟王興吻在一起。

    王興不急,耐心地品嚐著,使出手段,耐心地撩撥。

    漸漸地,客印月情濃難抑,急切地說道:“老爺,奴家想死老爺了,你快別折磨月兒了,快疼疼月兒,求你了老爺!”

    天下第一美人在懷,不停地嬌聲求歡,王興哪裡還忍得住?抱起她,扔到床上,也不解衣,粗魯地進行一番抵死搏殺,直殺得客印月嬌呼連連,當她的愉悅達到頂點,感覺自己升上雲端時,王興也一泄如注,癱倒在床上。

    客印月靜靜地躺了一小會兒,然後起身,幫他收拾乾淨,然後跪到床上,輕輕給王興按摩著,說道:“老爺,月兒跟了您才知道,前面十幾年真是白活了,每次您疼月兒一回,月兒都能達到高峰,讓月兒每天都很快樂。”

    王興閉著眼,累得根本不想說話,只是“唔唔”應和著。

    按了一會兒,王興感覺恢復了一些精力,慢慢睜開眼來。

    “行了,不用按了,說說話吧。”

    客印月伏下身子,在他嘴上啄了一口,摟住他的脖頸,說道:“老爺,月兒恨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才好。 ”

    “月兒,你愛老爺嗎?”

    “老爺,您還不知道月兒的心嗎?自從跟了您,月兒每天都是快樂的!每當想到您,心裡就有底氣,就快樂,幹活也有勁,別人的白眼、欺負都不放在心上了。我就想啊,有老爺在我身後撐腰,我還怕什麼?這麼說吧,就是讓月兒為你去死,月兒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到這裡,她看著王興的眼睛,問道:“老爺,您相信月兒嗎?”

    王興用手撫著她的後背,看著她的眼睛說道:“當然,老爺當然相信。老爺也愛你,等以後時機成熟,我一定會娶你,然後咱們再生個孩子,幸福快樂地過一輩子。”

    客印月躺下來,把頭枕在王興的肩頭,望著屋頂,滿懷憧憬地說道:“老爺,這也是月兒最大的夢想,月兒真盼望那一天早日來臨啊。為了那一天,老爺,您讓月兒怎麼做,月兒就怎麼做。”

    “接下來幾年,朝局就會發生重大動盪,老爺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動蕩的朝局中站穩腳跟,發展自己的勢力,等老爺有了一定的根基,老爺就會接你出宮。”

    “月兒唯命是從。只是,老爺,月兒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再晚,怕是生不了孩子了。”客印月期期艾艾地說道。

    王興一愣,他說要跟她生孩子,不過有一搭無一搭的事,目的當然是為了堅其心,確實沒想過她的年齡的事。

    沒想到客印月倒是認真了。

    二十七歲確實是太大了些,王興推算了一下,要按歷史正常軌跡,天啟帝朱由校會在十二年之後駕崩,客印月也會在那一年死去。

    到那時,她已經接近四十歲,生孩子不是不行,只是這個時代沒有先進的儀器,沒有剖腹產,大齡產婦是非常危險的。

    這可怎麼辦?怎麼把這事圓過去呢?

    他喃喃地說道:“你說的也是。四十七年之前這段時間倒是正好,不過,你有什麼理由出宮呢?”

    客印月一聽,自己跟他生孩子的時間段,只有這一兩年,心裡確實有點著急。又聽他的意思,只要自己能出宮,就能完成自己的心願,心思電轉之間,已是有了主意。

    她前後盤算了一下,自己的主意除了顯得毒辣一些之外,倒是沒有其它後患。

    看著王興俊美的臉龐,心裡感覺對他的愛簡直無以復加,忖道:“為了跟老爺能成就好事,別的,也顧不得了。”

    只是這個主意,任誰都不能說。

    她打定主意,然後對王興說道:“老爺,勝兒無人管教,老是在街上跟一些浪蕩子胡混,奴家很不放心。要不,請您費心管教管教?”

    王興聽了,說道:“既是你說了,老爺自是應當承擔。別管了,交給我吧。只是,到時管得狠了,你可不許生氣。”

    “嘿嘿,老爺,你待月兒真是太好了!您就當自己的兒子管,管得越狠越好,否則這孩子也不能成氣。月兒雖是女流,也知道嚴師出高徒的道理。月兒都是您的人了,一輩子都會死心塌地,怎麼會因為管得嚴生氣?”客印月滿心歡喜地說道。

    王興看了她一眼,心說:“這是個極美的女人,卻是個沒有心機的傻女人,難道美貌跟智商成反比不成?”

    其實,王興的總結是錯誤的,不是美女傻,是陷入愛情的美女傻。

    ……

    第二天,客印月找了個理由出宮回家,給兒子侯國勝洗了洗頭,換上一身整潔的衣裳。

    侯國勝問道:“母親,給我打扮這麼好看,這是要幹什麼呀?”

    客印月看著兒子的眼睛,蹲下身子,說道:“勝兒,你整天在街上胡混,終不是辦法。母親整天在宮里當差,也顧不上你。今天母親要領你去拜見一位老爺,他是母親的恩人,母親求了他好久,他才答應看顧你的。”

    “你是要兒子給他家當奴才嗎?”

    “不,你去跟他學本事,不是奴才,算是半師半父吧。他本事大的很,手底下能人也多,你到那裡好生學,學到一樣本事,以後也能支撐侯家門戶。”

    “哦。母親,你讓我學什麼呀?”

    “他是狀元,文章學問當然是最好的了。但你年紀大了,對文章也感興趣。不過,他家有好武師、好廚師,學哪樣都行。”

    “是嗎?那兒子就學武,學好拳腳,好去揍許家二郎,他老是欺負我!”

    “學什麼到那裡聽老爺吩咐。有一條要告訴你,一定要聽那老爺的話,如果不聽,就是讓他把你打死,娘都不會管你的,聽到沒有?”

    “是,母親,孩兒記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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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家書抵萬金





    客印月領著兒子侯國勝來到王府,門子見到一個美貌婦人領著一個小子,忙過來問她們有何事。

    客印月說:“我找柳家娘子,勞煩通禀一聲,就說客氏求見。”

    門子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就見柳玉娘風風火火地迎了出來,見到客印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道:“客家妹妹,果然是你。”

    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侯國勝,問道:“客家妹妹,勝哥兒也來了?”

    客印月連忙對侯國勝說道:“快點給柳大娘磕頭。”

    侯國勝見過柳玉娘,聽了母親哈哈,急忙要跪下,柳玉娘連忙拉住,說道:“又不是第一次見,哪用得著這麼客氣。”

    轉過身來,對客印月說道:“走,進府去,我剛才已經打發人去後宅禀報老爺,想必老爺也快到了。”

    客印月連忙跟著柳玉娘進府,侯國勝跟在後面,一步一趨。

    客印月進得府來,也不講究什麼禮儀了,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四處打量著府裡的一切。

    府裡的建築和佈置,倒是不見什麼出奇之處,不過,因為王興的關係,她懷著異樣的情愫,自是覺得各處都是那麼親切。

    “我要是這個宅子的女主人多好!”

    “老爺可是答應要娶我的,不知道何時我才能堂而皇之地住進來?”

    柳玉娘覷著她的神色,知道她的心意,連忙給她介紹院子的佈置,包括主宅、後院,都細細地說了一番。

    主宅和後院進不去,客印月心底自又是一番唏噓。

    ……

    王興在客廳接見了他們母子。

    客印月見王興來到,連忙給王興見禮,王興還了一禮,兩人悄悄對視一眼,客印月滿心歡喜,忙不迭地讓兒子給王興磕頭。

    侯國勝到是實在,跪在當地,磕了三個頭,王興能聽到頭碰在地上咚咚的聲音。

    “快點起來吧。”王興用手虛扶了一下,柳玉娘連忙上前攙起侯國勝。

    侯國勝起身,王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長得不肖其母,面部線條較粗,骨碌碌轉動的眼珠子,顯露出一些野性,心知必是長期與地痞流氓胡混的結果。

    “國勝,你母讓你到我府來,讓我教導於你,既可習文,也可練武,也可學門手藝,具體學哪樣,則看你的興趣愛好而定。只是我須有言在先,既入我府,須守我府的規矩,如有不規之處,也須接受懲處。能做到嗎?”

    “老爺,小的願意練武,不想習文,府裡的規矩當然會守,請老爺收留。”

    侯國勝今年已經十二歲了,有些規矩還是懂得的。

    “那好。潘九!”王興喚道。

    “老爺。”潘九應聲而入,叉手施禮。

    “帶國勝去東院,讓洪林看看,是不是學武的料?不管是不是學武的料,都要先去潘莊接受一個月的軍訓再說。”

    “是!”潘九答應一聲,伸手示意。

    侯國勝倒是懂規矩,躬身給王興施了一禮,然後對客印月說道:“母親,我去了。”

    “去吧,去吧,好好學,要聽話,不要偷懶。”客印月叮囑了兒子兩句。

    “是,兒子省得。”侯國勝說著,跟隨潘九出了廳門,往東院而去。

    客印月戀戀不捨地看著兒了去了,轉身對王興說道:“這孩子打小頑劣,讓老爺費心了。”

    “不要客氣,你放心去吧,我會好好教育他的。”王興深長地說道。

    客印月當然不知他內中深意,心裡感激不已,眼裡就露出情意來。只是,這個地方,卻不是兩人談情說愛的地方,只好辭別王興,回宮裡去了。

    王興把侯國勝扔給洪林,再也沒有過問,反正洪林知道自己的心意。

    ……

    王興送走客印月,剛要回內宅,卻見李瑞面帶喜色走進客廳。

    “老爺,老太爺有書信捎來。”李瑞說著,遞給王興一封信。

    王興婚後,又有了官身,自然升職為“老爺”,而王東祿也跟著升職為“老太爺”了。

    王興欣喜地接過書信,卻不忙看,問道:“家裡來人了?”

    “沒有,是申府的人捎回來的。”

    王興點點頭,拿著書信往書房去了。

    書房內,秋韻正和丫環棋兒灑掃,見王興進來,連忙行禮。

    王興擺擺手,坐到書案後,拿過剪刀,剪開書信封口,抽出兩張信箋,看了起來。

    “興兒:

    見字如晤

    昨報喜官差至,已知吾兒會元、狀元連中,喜甚!此竟致縣、府主官老爺親至,合村與有榮焉,俱言自故申閣老後,吾兒乃村中第一人。汝父、叔、伯至祠堂焚香祭告,以慰祖宗之望,以謝祖宗之佑。

    遵吾兒之願,未納鄉民田產,未收僕婦之契,以全吾兒愛國佑民之志。

    吾家世代為農,今汝始為宦,切記忠君愛民,廉潔自律,忌貪鄙浮躁,苛酷害民,勿使家人蒙羞。

    前者吾兒來信,欲請父母北上進京享福,吾兒孝心可嘉,然汝父難離故土,母亦不忍捨其一人在家獨自北上。待兒媳有孕,母即北上,切盼此日早至。

    吾兒年幼,即離家北上,居於他鄉,未知氣候、習俗可適否?望吾兒念及慈母懸心,切記勿食生冷食物,須未寒添衣,未飢帶食,保重身體,無病無災,方為大善。

    母字

    萬曆四十四年四月初五日”

    讀罷來信,王興細品其中之意,不由得淚光瀠瀠。

    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借了此王興的身體軀殼,與王東祿和郭氏並無多少親情可言,然而,幾年下來,嚴父不嚴,慈母愈慈,對他無比信任,給他關愛倍至,又想起前世父母恩情,怎麼不令他感念落淚?

    “老爺,你怎麼了?”秋韻見王興看了書信竟致落淚,連忙過來探問。

    “唉,這是家書,母親請人代筆寫的。感念父母之恩,竟致落淚。”王興用手背拭了拭淚,指了指書信說道。

    “老爺,咱們都好好的,不要讓老太爺、老太太掛心。等他們有了春秋,咱們好好盡孝膝前也就是了,何必傷心落淚?”

    王興摟過她,輕聲說道:“韻兒,你不懂,你不懂啊。”

    秋韻看著王興的臉,心說:“老爺定有心事,這點子事我哪裡不懂了?”

    王興收拾心情,對秋韻說道:“如今有一件可令你公公、婆婆高興的事。”

    “公婆”這個稱呼可是只有嫡妻有資格叫,其他妾室是沒有資格叫的,只能跟僕人一樣,稱呼“老太爺、老太太。”

    秋韻見王興如此說法,素知他心裡是將自己跟李青當妻對待,心裡歡喜,問道:“老爺,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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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上班第一天





    秋韻一問,王興便拿過書信,指著其中一段,說道:“你看啊,待兒媳有孕,母即北上,切盼此日早至。嘿嘿,你婆婆盼孫心切,讓她來京她不來,說是不忍心把老父一人丟在家裡,又說如兒媳有孕,便即進京。可見,在老太太眼裡,孫子或者是孫女,比老太爺重要啊。”

    “世人重子嗣,老太太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況且,你年紀也不小了,放到別人家,恐怕早已經子女成群了。偏偏老爺疼惜太太及奴婢等,不讓早生產……。 ”

    “你年齡比儀兒和青兒大一些,你已經成熟了,可以生產啊。”

    “可奴婢是妾室。”

    “在我心裡,你和儀兒、青兒都是我的老婆,沒有妻妾之分。將來生了孩子,無論嫡庶,都是老爺骨血,老是王家後人。只要有本事,老爺都會大力扶持。”

    “老爺,你真好。老爺,你知道嗎?當初奴婢死活要留在太太身邊,就是看上了 爺的開明和與眾不同,你是當世奇男子,有開當世風氣之先的勇氣和才華,奴婢雖然賤微,也願追隨老爺左右。”

    “開當世風氣之先的勇氣和才華?韻兒,你太高看老爺了。不過,老爺確有劈開眼前混沌、還世界一個朗朗晴天之志,且看吧,老爺終有那麼一天的。”

    “老爺,奴婢雖不懂,但信你! ”

    ……

    新科進士一個月的假期已滿。

    初次入值,對王興來說,算不上什麼大事。因為前世就是上班族,已經習慣了上班的節奏,心裡倒是平靜得很。

    但妻妾們卻是激動不已,這不是,一大早,申紹儀、秋韻、李青就早早起身,令柳玉娘親自下廚,做了可口的飯菜,伺侯王興用了飯,換上官服,送到二門外,還不忘囑咐潘九等人,小心伺候。

    王興看著妻妾們蛇蛇蠍蠍的樣子,感到好笑,他對紹儀說:“不就是上個值嗎?值得如此興師動眾?折騰得眾人不安?行了,回去再睡個回籠覺吧。”

    申紹儀看王興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裡也是佩服:“老爺確實是做大事的人,初次入值,這是多大的事啊,人家跟沒事似的。”

    “老爺,你心真大。這是多大的事啊,你竟然無所謂?”

    申紹儀說完,秋韻和青兒也跟著連連點頭,顯是讚同太太的說法。

    王興看看妻妾們,覺得很是好笑,以後天天上值,看你們還有沒有所謂。

    “行了,我走了。”王興不再多說,略一揮手,帶著潘九走了。

    ……

    來到翰林院,才卯時三刻,距正式入值還有兩刻時辰。王興下了馬車,見錢士升、賀逢聖已經到了,轉身吩咐潘九幾句,讓他在附近轉轉,不必在衙門口守著。

    潘九答應了,見王興入內,就讓車夫把馬車停到一邊,自己則跟其他府裡來送人的僕役們做一處說話去了。

    王興和錢、賀二人見禮後,一同入內,在掌院學士值房前等了大約一刻鐘的時光,禮部尚書兼翰林院掌院學士吳道南方施施然走了過來。

    “吳大人!”

    “吳大人!”

    “吳大人!”

    三人連忙見禮。

    “呵呵呵,三位大人,來得倒早。請請請,請進內敘話。”吳道南見是三位新入值的翰林,倒沒有擺官架子,笑呵呵地打著招呼,伸手示意,請三人入值房敘話。

    吳道南比較膽小。

    萬曆三十八年(1610),皇帝將吳道南升職為禮部尚書,他先後三次以守父喪為由上書辭謝,未獲恩准,始赴任。一路上,吳道南擇車簡從,不事鋪張,迎送禮儀皆免,所往之處,無人知其為臺閣鋪臣。

    “居官自有操守,鋪政不為詭隨”。且為人秉性善良,廣交良友。常和芝麻九品、布衣平民樂天談笑世間事,促膝共敘俚俗情。

    不以身犯險,哪怕小事,也不肯稍越雷池。說他居官有操守,倒不如說他膽小謹慎。

    還有一事,足可說明。

    萬曆四十三年(1615)六月,梃擊案起。萬曆帝召方從哲、吳道南入內商榷。方從哲只是磕頭,一語不建,吳道南也不敢說一句話。直到萬曆失去耐心發怒,在一旁的御史劉光復越次進言,被萬曆厲喝拿下。群閹立刻哄聚圍毆劉光復,吳道南嚇得倒地僵臥,小便失禁,也是一個笑談。

    在別人眼裡,可能是笑談,但畢竟有失官箴,吳道南視之為辱,自覺無顏居於朝堂,先後二十多次上書,請求致仕,不知道朱翊鈞怎麼想的,就是不允。

    不許致仕,吳道南只好繼續幹下去,但從那以後,更加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半步,也不敢得罪人,成了地地道道的官場“老好人。”

    ……

    王興、錢士升、賀逢聖,見自己的上司面帶笑容,說話隨合,讓人如沐春風,原先心裡還有一絲惴惴之感,如今也消散了不少。

    進入值房,吳道南請三人坐下,早有差役奉上茶水,吳道南看著三人道:“三位第一次入值,有些話本當不說,但職責所在,不得不說。修撰、編修、檢討等負責撰修實錄、玉牒、史志諸書等,看似清閒,實則非常重要。史,為政者之鑑也,務必忠於實,勿為外物所惑,勿為權勢所逼,而使之失實。三位都是大才,定能盡職盡責,本官也不過是白囑咐罷了。”

    入值後接受上司訓話,本是題中應有之義,儘管都是老生常談,三人也只能唯唯喏喏。

    吳道南又勉勵了一番,叫過差役,帶三人去典簿廳辦理入職相關手續。

    三人辭別吳道南出來,去典簿廳辦理了相關手續,另有侍讀學士分配了工作。王興的具體工作,是根據前朝起居注,編修國史,錢、賀兩位則輪值入大內編寫起居注。

    分配完工作,侍讀學士親自帶領三人,分別送到各自值房,並把他們介紹給同僚。

    王興看著值房內的一張桌一張椅,以及桌上的文房四寶,不由得腹誹道:“這就是我的辦公室?翰林院號稱皇帝的秘書機構,那是是何等重要?不成想辦公條件竟然如此簡陋!還不如我的書房奢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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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同僚眾生相





    翰林清貴,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仕途順暢,熬上幾年,進侍講、侍讀,再進侍講學士、侍讀學士,最後入閣參贊機務。這是大多數閣臣進階之路。

    如果由翰林入詹事府,成為太子幕僚,太子登極,必重用舊人,升遷的速度就更快了。

    當然,雖非翰林不能入閣,卻不是所有翰林都能入閣,還得機緣巧合。

    這不,王興的同僚中就有幾個飽學之士,堪稱大才,卻是一直在修國史,在王興看來,如果沒有機緣,這幾個人,怕是要“將清貴進行到底了”。

    比如,萬曆三十八年狀元韓敬、萬曆四十一年一甲的狀元周延儒、傍眼莊奇顯、探花錢謙益。

    熟知歷史走向的王興,對這幾位的結局都非常了解。

    周延儒作為明朝末代首輔,由於假傳捷報,被崇禎皇帝賜死,崇禎皇帝評價其“機械欺蔽,比匿容私,濫用匪人,封疆已誤”。在他被賜自盡兩個月後,明朝滅亡,可以說,他算成了腐朽大明朝的殉葬品。

    錢謙益倒是非常聰明,明亡後降清,被清庭授予禮部侍郎,後又投入到反清的事業中。

    他在歷史上最有名的是兩件事,一是在他五十九歲時,迎娶了二十三歲的名妓柳如是;二是被雍正皇帝斥為“名教罪人”,死後還被清庭列入“貳臣傳”。

    為明所不恥,為清所不容,可以說,他的歷史並不光彩。

    莊奇顯倒是在歷史上留下了忠孝之名,也是王興最敬重的一位。

    莊奇顯19歲便鄉試中舉,考取第九名。26歲奪得一甲第二名,榜眼,授翰林院編修。成為其家鄉六位考取鼎甲者中年齡最小的一位。第二年,他奉慈聖太后遺詔往河間諸路宣讀。三年任滿,恰逢父親去世,他便辭官回鄉守喪。到家後,他走遍大小山麓,為父親求一方理想的墓地而不得,以至身體大損。萬曆四十八年(1620),守喪期滿回朝。

    天啟二年(1622)正月,升為南京國子監司業,不久即因病去世。

    臨死前,莊奇顯寫了一首絕命詞:“非求生,求見老母一日;非憾死,憾虛父母此生。求者空求,憾者永憾。不忠不孝,誰結吾局。 ”讀之人人流淚。重病期間,恰聞征遼事敗。莊奇顯撫床扼腕恨自己不能“馬革為殉,空斃牖下,不勝恨恨”。

    莊奇顯生性孝順,居家以正己為要。與人交往襟懷坦蕩,心如金石,只可惜去世太早,未及大用。

    至於韓敬,史上是這樣記載的。

    少天資穎異,其父目之為千里駒,以為非久居人下者。又好佛學,通釋典,遊學於蓮池大師,曾隨其放生於西湖蓮勝社。

    萬曆三十八年,侍郎王圖主持會試,湯賓尹以庶子為分校官。舉人韓敬,曾受業湯賓尹。會試時,韓敬的試卷為其他考官所棄,湯賓尹越房搜得此卷,與各房互換闈卷,凡十八人,強圖錄敬為第一。

    後被東林黨揭發導致萬曆三十九年京察湯賓尹被罷。

    韓敬這個狀元來的不是那麼光彩,在其心理上有了陰影,又常常遭到嘲笑和譏諷,史上說他沒有幾年就辭官回鄉了。

    卻不知是他臉皮變厚了,心理素質變強了,還是歷史發生了變故,距他得中狀元已經過去六年了,人家韓敬仍在翰林院修國史,還成了王興的同僚。

    ……

    有新同僚到來,大家無論心裡怎麼想的,面上自是非常熱情。

    侍讀學士將王興介紹完畢,藉口公務忙,轉身走了。

    周延儒最為活躍,率先上來跟王興打招呼,他衝王興一拱手,問道:“不才周延儒,歡迎任之賢弟。”

    王興連忙回禮:“原來是周前輩當面,日後還請前輩多多提攜照應。”

    文人都是按中第先後論資排輩,無論年紀大小。

    “哈哈,任之賢弟客氣了,實話說,盼你好久了,我們都想一睹三元連中的高才長得什麼樣?今日一見,果然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真真好人物。”

    “週前輩誇獎了,令興無地自容啊。”王興不好意思地說道。

    “王賢弟,老周說的不錯,你也不用太過自謙,聽說,賢弟御街誇官時,引得滿街脂粉狂呼?”這時,又一位同僚走上前來搭話。

    王興見他相貌俊美,眼睛特別有神,心下先有了好感,因為不認識,轉眼看向周延儒。

    周延儒連忙介紹道:“王賢弟,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風流才子錢謙益,字受之。”

    王興一聽,連忙施禮,道:“原來是錢前輩。”

    “哈哈,任之賢弟,咱們的字當中都有一個之字,以後還要多多親近才是。”錢謙益笑道。

    “自當聽從前輩吩咐。”王興道。

    接著,周延儒又給王興介紹了莊奇顯和韓敬。

    莊奇顯倒不似週、錢二位那麼善談,臉上帶著笑,卻是十分端莊,給人非常好的印象。

    周延儒介紹到韓敬時,說道:“任之賢弟,此人乃三十八年的狀元公,韓敬韓簡與。”說到狀元公三字時,周延儒特意加重了語氣。

    韓敬的反應倒是出乎王興的意料。就听他說道:“韓某的狀元得之並不光彩,不似周大人、王大人大才。”

    “韓大人說笑了。”王興見他如此坦蕩,倒不好說什麼,只好訕訕一笑,中規中矩地回答了一句。

    “周某的才學當然不如韓大人,不過,任之賢弟三元及第,才學當不容有疑。肯定不似周某徒有狀元之名,沒有狀元之才啊。”周延儒冷笑著說道。

    王興不想上班第一天,就當了周延儒攻擊同僚的工具,對周延儒的印像一下子差了很多。

    什麼意思?欺負新人咋的?

    王興看向韓敬,見他則面帶嚴肅,不苟言笑,一副刻板無趣的樣子,好像已經習慣了被人嘲笑,對周延儒的譏諷竟無還擊之意。

    王興理解他自慚形穢,不願與有狀元名份的人深交,卻不知為什麼竟然背負著巨大的精神壓力,戀棧不去?

    上班第一天就當了別人的槍,那可不行,以後還怎麼在辦公室混啊?

    王興當即決定反擊……。
mk2258 發表於 2018-7-1 11:25
第八十六章圓滑中隱見方正





    上班第一天就被人當槍使的感覺很不好。

    但上班第一天就跟人發生不快,也不是王興所願。

    最好是韓敬反擊,自己才可趁機洗白被當了槍的冤枉。

    王興看向韓敬,卻見韓敬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心想:“看你那熊樣?活該被人欺負!”

    韓敬指望不上,王興只好親自出馬。

    他面帶笑容看向周延儒,道:“周大人,謝謝你的誇讚,興萬不敢當啊。聽聞大人幼時,曾立志要超越先徐閣老,並立碑以志。今大人功成名就,想必家鄉早已立碑了吧?”

    王興說完,周延儒張口結舌,卻是不知如何作答。眾人也皆是一愣,隨後卻是反應不一。

    莊奇顯面含微笑,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知想的是什麼,而韓敬心中一暖,看向王興的眼神中有了一些敬意。

    只有錢謙益,自恃與周延儒同年,又私交甚厚,說話才少了一些顧忌:“玉繩,幼時目空一切,倒可以理解為志向遠大。此時,還敢小看天下英才?卻恐怕要被人笑話了。”

    周延儒無法作答,正自尷尬,錢謙益一笑話他,正好有個台階下。他訕訕笑道:“幼時言語,無異於坐井觀天,倒叫王大人笑話了。”

    此時他被王興輕輕一刺,也覺後悔,不該在不了解的情況下,貿然把他推出去,看來這王興可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啊。不覺間已改了稱呼,再也不裝熟、充大,“賢弟、賢弟”地叫個不停了。

    ……

    王興的只問了一句話,就令周延儒尷尬不已,這裡面是有典故的。

    原來周延儒少年時很有名氣,寫得一手好文章,個性也比較張狂,流傳在民間的傳說眾多。據說周延儒4歲的時候,由他祖父馱著他到街上去玩,見到長橋南堍有一座徐閣老徐溥的石柱牌坊,就問:“徐閣老做了宰相把牌坊豎在這裡,我今後做宰相,牌坊豎到哪裡呢?“他祖父聽了,忙說:“你年幼無知,不要胡說八道的!“便匆匆地離開了牌坊。據傳從此周延儒真有點志氣,再也不從徐閣老的牌坊下通過,寧願繞道遠行。

    王興的問話中偷換了一個概念,人家周延儒說的是“將來我做宰相時,牌坊豎到哪裡?”王興說的是“功成名就”,這兩者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這樣問的效果,就顯出一是周延儒輕狂無知,竟然看輕天下人;二是笑他蹉跎歲月,別說宰相了,狀元三年,還在國史館修史,毫無進益,你還有資格笑話別人嗎?

    王興見周延儒尷尬,連忙裝作不知,問道:“周大人,看錢大人的意思,莫非下官所言有何不妥之處嗎?”

    “王大人,周某幼時荒唐無知,不提也罷!”

    “下官確實不知詳情,如此,請周大人莫怪王某胡言亂語。”

    “好說,好說。”

    周延儒說完,不好意思地回到座位上,執筆開始寫作,以掩飾內心的尷尬。

    莊奇顯微笑著看著這一幕,心想:“王興這小子不簡單哪,幾句話就解了韓敬之圍,避免了自己被人當槍的嫌疑,還小小打擊了周某人的一下,同時,也沒有把關係搞僵。圓滑之中隱見方正,此子真是不可小覷!”

    ……

    此時上班不同於後世,中午是不下班的,所幸下午下班時間到早,大約在申時初,也就是三點左右。如果餓了,只能在衙門用些點心,墊墊肚子,晚餐才是正餐。

    申紹儀父祖兄皆為官,當然清楚這個規矩,早早令玉娘做了一些蘇式點心,給王興備好。

    午時中,周延儒率先起身,說道:“諸位,肚飢否?周某可要先用些點心了。”

    見他起身,王興早就餓得不行,連忙起身,剛想伸個懶腰,活動活動坐得有些發酸的腰腿,猛然想到,這可是官衙,講究儀容儀表的地方,伸懶腰可是不允許的。

    於是,硬生生忍住,只活動活動手腕,便坐下來,就著溫水,吃幾塊點心充飢。

    “王大人,你這點心做得倒是精緻,在哪裡買的?”錢謙益見了王興吃的點心,看著非常精巧,想必也是非常好吃。

    “哦,錢大人,這是我家廚娘自製的。如不嫌棄,請嚐一塊。”

    “錢某怎麼好意思?”

    “大人不要客氣,還有很多,嚐嚐吧。”

    “如此,錢某就不客氣了。”

    錢謙益其實早就饞壞了,客氣了幾句,就走到王興桌前,用手指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

    “唔,軟、糯、甜、香,非常好吃。”錢謙益仔細品了品,然後讚道。

    “來來來,周大人、韓大人、莊大人,都來嚐一嘗……”王興拿起點心,用紙包託了,挨個送過去,請大家品嚐。

    “好吃,真是好吃!”

    “王大人,你家廚娘當真是心靈手巧,能做出如此美味來。”

    眾人嚐過,都紛紛讚道。

    “不瞞各位大人,我家廚娘的長處在於廚藝,天下各大菜系,無一不通,無一不精。這點心嘛,只是小道而已。”王興見眾人稱讚,也感覺得意。

    “哦?竟有如此之人?有機會倒要品嚐品嚐。”錢謙益說道,眾人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既然眾位大人都有此意,那我有個提議,不如下值後,都到王大人府上去宴飲一番,一來品一品他府上廚娘的手藝,二來也給王大人一個表現機會,表一表他友善同僚之意。眾位以為如何?”錢謙益笑道。

    眾人皆稱善。

    王興心說:“好一個錢謙益,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分明是捉冤大頭啊。被逼到這個地步,卻是沒有退路了。”

    遂笑道:“好,既然眾位大人見愛,那下官也不好敝帚自珍,就只好獻醜了。”

    眾人都齊聲叫好。

    王興又道:“如此,下官這就派人回府,讓我家廚娘好好準備準備,免得臨時準備不及。”

    “王大人快去,要是今晚的菜不好吃,王大人,那可是要落個說嘴的嫌疑喲。”

    “錢大人,您就擎好吧。”

    王興說著,出了值房,來到衙門外,招呼過來潘九,令他回府讓玉娘準備晚宴,又讓他去刑部一趟,請洪承疇下值後一同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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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酒場處處皆學問





    前世的時候,都是辦公室老人給新來的同事接風,怎麼到了明朝,卻成了新來的人請客了?這是哪門子規矩啊?莫不是自己吹牛吹得有點過了?

    按說也不至於啊,就因為說自己家的廚子好,就讓自己請吃飯,要是說自己家的房子好,還請你們住家來是怎麼的?

    王興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真到了酒宴上,他卻是解開了心中的圪塔。

    ……

    最令王興感到不解的是,韓敬看起來跟那三位關係都不是很好,尤其跟周延儒,簡直就是冰炭不同爐,倆人別說交談幾句了,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自己一說請客,他怎麼也屁顛屁顛地跟著來了?莫非是因為自己給他解了圍?

    這有矛盾的兩方人在一塊吃酒,可是很容易出事的,況且,這還是在自己家裡,要是真嗆起來,自己可是不好做人啊。

    到了申時初,下了值,那四位各自尋了自己家人,讓他們回府報信,然後,各自坐上自家的馬車,跟上王興的馬車,來到王府。

    王興把眾人讓進客廳,令李瑞給各位大人上茶,又令丫環僕婦打來清水,讓各位大人盥洗。

    王興回來,內宅早已知曉,紹儀派了棋兒專門伺候王興。棋兒趁給他擦臉之際,悄聲道:“老爺,洪家太太下晌就來府裡了,現在後宅,跟太太她們吃酒呢。”

    王興道:“知道了。”

    眾人收拾方畢,就見洪承疇大步走進廳來,王興迎上去道:“你個吃貨,來就來吧,還把嫂夫人帶來,怎麼,組團來吃啊?”

    “哈哈哈,王任之,沒見過這麼小氣的,我還告訴你說,要依我,我家就不開火了,天天來吃你!可你嫂子不干啊,非要自己開火,你說她是不是傻啊。”

    “瞧你那副嘴臉!要來也是嫂子來,你是不能來。”

    兩個好朋友見了面就掐,互相損了幾句,王興連忙把他介紹給座中眾人。

    “眾位大人,這位也是今科進士,分在刑部任主事,姓洪名承疇,字彥演,泉州人氏。”

    “見過諸位大人!”洪承疇連忙作了一個團團輯。

    “久仰久仰!”周延儒等人忙起身見禮。

    互相見禮畢,眾人落座。

    因韓敬年齡最長,且是三十八年狀元,論資歷數他最老,所以王興讓他坐了主賓位,周延儒當然坐了副賓位,洪承疇坐下首相陪。

    王興吩咐上菜,上酒。

    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下人們趕快張羅,就見各種佳餚流水般上了來,不一會兒,就擺滿了桌子。

    王興看去,這的菜柳玉娘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

    韓敬是南直隸歸安人,周延儒是宜興人,錢謙益是蘇州府常熟人,算是王興正二八經的老鄉,莊奇顯和洪承疇是老鄉,泉州人。

    六道蘇菜,還有四道閩菜,共十個菜,也算是照顧到了眾人的口味。

    “斟酒!”王興見菜上齊,遂吩咐一聲道。

    酒,當然是秋露白,當世七大名酒之冠。

    酒斟滿,王興端起酒杯,說道:“今日王某初次入值,得遇眾位高賢,此心足慰。來來來,請滿飲此杯,往後還請各位大人多多指教。”

    說完,王興與眾人一一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待眾人飲乾杯中酒,王興拿起筷子,說道:“來來來,請眾人大人品嚐一下我愛廚娘的手藝。”

    說著夾了一筷子麵前的清蒸鱖魚,放入口中。

    面對滿桌的菜餚,除了洪承疇外,其他人早就想動筷子了,見王興這個主人動了筷,其他人連忙把筷子伸向早已看中的菜餚。

    待菜餚一入口,眾人才知王興所言非虛。

    周延儒、錢謙益、莊奇顯都是讚不絕口,就連一臉嚴肅、不苟言笑的韓敬,也是連連點頭。

    王興見眾人吃得高興,心裡也是得意。當他舉起杯,要敬第二杯酒時,周延儒說道:“任之賢弟,先別喝酒了,先吃菜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那什麼,老錢,你面前的那個鴨子端這邊來,我嚐嚐。”

    錢謙益連忙把麵前的鹽水鴨遞了過去,順手把王興面前的清蒸鱖魚端到自己跟前,還不忘衝韓敬笑了笑,道:“韓大人,不好意思了哈,看你吃的歡暢,早就饞得不得了。”

    韓敬像凍住的臉也開化了,笑了笑道:“行行,我看那個水晶蹄膀不錯,洪大人,麻煩你換換。”

    ……

    王興看他們的樣子,心裡不覺好笑,心說:“說好的斯文呢?說好的食不語呢?這是一群吃貨呀,比魏浣初那個吃貨不遑多讓啊。”

    王興放下酒杯,也不跟他們爭,端起茶盅,邊品茶,邊看他們爭相搶食。

    看著眾位衣冠楚楚的老爺們如此吃相,後面伺候的丫環雖不敢笑出聲,但都抿著嘴樂了。

    ……

    棋兒都兩回水了,王興見眾人仍沒有停口的意思,對韓敬說道:“韓大人,我看咱們邊飲邊吃吧,如此吃法怕傷了脾胃啊。”

    韓敬點頭同意道:“是極,是極。不怪眾位大人貪吃,這菜餚真是太美味了。”

    王興見他點頭,連忙說道:“眾位大人,且停一停,如此吃法可有傷脾胃,要是嫂夫人們找上門來,王某可不負責啊。”

    韓敬道:“依我看,咱們也別大人大人地叫個不停了,任之,以後你我在私底下,就換個稱呼吧。”

    周延儒和錢謙益對視一眼,跟著說道:“對,對,大人來大人去的,顯得傷了同僚情份。”

    “好,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了。”王興爽快地說道。

    眾人都哈哈大笑,遂放下箸筷,端起酒杯。

    ……

    等酒席散了,快到了亥時初刻,周延儒、錢謙益都醉了,被家人扶著上了馬車,韓敬和莊奇顯也微有熏意了。

    待眾人都走了,王興跟洪承疇坐在客廳裡聊天,柳玉娘做了醒酒湯讓人端上來,兩人各喝了一碗,出了一身透汗,胃裡感覺舒服很多。

    “老洪,也不知道老魏怎麼樣了?真有點想他啊。”

    “誰知道呢,這傢伙走了也不來個信。想必也快到任了吧?”

    “唉,如今天各一方,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

    “是啊,真懷念咱們三個在一起吃酒吹牛的日子啊!”

    兩人聊了一會兒,王興問道:“老洪,今天這幫人你怎麼看?”

    王興可不敢認為自己有多麼大的魅力,第一天上班,就把同僚們都團結在一起了。

    心裡有疑問,自然得問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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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章翰林院,我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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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疇笑道:“你腦子那麼好使,你弄不明白的事,我哪能弄明白?不過,世人所求,不過就是權、利、名三字,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概莫能外。翰林嘛,清貴,估計求權和名的多。”

    “求權和名?我能給他們帶來這些嗎?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王興一曬道。

    洪承疇只管順著自己的思路分析:“你能啊,要知道你和首輔方大人是姻親啊。”

    “方大人?那他們可打錯了算盤。我只是在謝師時去過方府,還是大家一塊去的,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估計,現在走到大街上,他都不一定認得我了。”

    “哎,說真的。任之,有這個關係你應該好好經營經營呀,怎麼我覺得你不想往上湊呢?”

    “有二條原因。一是會試舞弊案,讓他和我的姻親關係擺在別人面前,不往前湊,即使將來有所成就,人家都有可能說我是沾了姻親的光,還敢往前湊?”

    “你這是自尊心太強。”

    “說自尊心太強也好,說假撇清也好,反正我是不往他跟前湊。躲還躲不及呢。”

    “那第二條原因呢?”

    “方首輔未入閣時不群不黨,處事方正,但入閣以後,過於信賴亓詩教等人,屁股已經坐歪了。你也知道,我對黨爭深惡痛絕,才不願意摻合進 去呢。”

    “可是,朝庭目前的情形,你或者加入齊浙宣黨,或者加入東林,黨人守望相助,才有升官的可能,不黨不群,只能被邊緣化。”

    聽到這裡,王興認真地看向洪承疇,說道:“我說老洪,我不摻合進去,你也不要摻合進去。這兩黨為了私利,多年來一直惡鬥,有時竟置國家大計、民生經濟於不顧,我內心是瞧不起的。你看著吧,下場都好不了,聽我的錯不了。咱們只要兢兢業業,皇上會看到的。”

    “皇上?”

    “對,皇上。”

    “可皇上多年不上朝,對朝中事不聞不問。這……”

    “皇上只是不上朝而已,政務哪一件落下了?他不聞不問的是一些官員的去留,軍國大事可從未耽忽。”

    “唔,你說的有道理。好吧,我聽你的,不群不黨,即使有黨,也是和你一黨!”

    “哈哈哈,你我還有老魏,本就是一黨嘛!”

    ……

    由於王興的到來,周延儒、韓敬、莊奇顯、錢謙益等幾位老翰林的關係也變得和諧起來,最起碼面上是這樣。

    王興搞不懂他們是怎麼想的,想必洪承疇的分析是不錯的,畢竟“會試舞弊案”鬧得沸沸揚揚,他和方從哲的關係人人盡知。

    王興也沒興趣去想,但同僚間相互友善,還是不錯的,自已能當這樣一個潤滑劑,也心甘情願。

    ……

    轉眼,王興在翰林院供職已經十天了。

    這日午時時分,王興正在跟周延儒、錢謙益等人賣弄柳玉娘寫的點心方子,忽見侍讀學士急慌慌走進來,對王興說道:“王大人,快請到典簿廳接旨。”

    “我?接旨?”王興愕然道。

    “對,王安王公公親自來宣旨,快走吧。”

    “啊?好,下官這就去。”王興一聽,連忙整理一下官服,跟隨侍讀學士往典簿廳而去。

    皇帝有什麼事?我才上班十天,能有什麼事?難道是印書坊的事?這才多長時間啊,皇帝也太心急了吧?不對,要是那事,不可能來翰林院宣旨,既來此宣旨,那定是公事無疑。

    莫非是升官?不可能,這太快了。要不就是派什麼差事給我。嗯,皇帝曾說過要歷練我,看我是否有治事之能,肯定是這麼回事。

    王安向來與自己友善,他來宣旨,應是沒什麼壞事。

    王興一路上念頭轉了好幾轉,仍是一頭霧水,摸不清皇帝倒底是什麼意思。

    來到典簿廳,王興先給王安見禮:“見過王公公。”

    王安見王興到來,臉上倒是隱有喜色:“嗯,王大人,接旨吧。”

    王安面南而站,王興連忙跪倒,典簿廳內其他官員也都跪在他的身後。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翰林院修撰王興人品端方,學識過人,著升任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專司教導皇長孫之務。欽此!”

    什麼什麼?左春坊左中允?正六品,升一級了?專司教導皇太孫?

    王興聽完旨意,一下子愣了,連謝恩都忘了。

    不怪王興發楞,由翰林轉詹事府,這是升任閣臣的捷徑,多少翰林官苦熬多年,未必能實現這一願望,他才上班十天,就進了詹事府,專司教導皇長孫,這是拿他當隔代“儲相”培養啊。

    “王大人,快謝恩啊!”侍讀學士見王興發楞,以為他是高興壞了,連忙提醒道。

    王興這才醒悟,此時不是發楞的時候,裡面好多信息,且待回府以後再細細參詳。

    “臣王興領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王興行了三叩九拜禮,然後雙手於頭頂處平舉,王安將聖旨交到王興手中。

    王興站起身,道:“王公公,有勞了。今日不便,他日再請公公到舍下喝茶。”

    按說,王興得拿出點銀子交給王安,權當跑腿錢,但眾目睽睽之下,王興倒是不好行此事。好在與王安關係不錯,還有鄭重那層關係在呢,王安應該不會怪罪。

    王安知他心意,笑了笑,道:“王大人,不必客氣。他日定當擾杯喜酒喝。宮中還有事,咱家就不耽誤你的功夫了,這就告辭。”

    王安說完,帶上兩個小太監,出門回宮去了。

    ……

    王興升官的消息,在翰林院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升官的速度太快了,也太容易了吧。這麼多飽學之士,也不見皇帝有“學識過人”的評語,看來人家身後有人啊,或者說,就是首輔方大人出了力。嗯,肯定的,要不不可能升官升這麼快。

    ……

    在眾同僚艷羨和嫉妒的有些發綠目光中,王興簡單交接了下手頭上的事務,也不理周延儒、錢謙益要他請客的一再要求,出了翰林院。

    王興手捧聖旨,回頭望一眼翰林院的正門,心說:“十多天的翰林,雖說時間短了點,但畢竟來過。以後要是登閣拜相,誰也不能說咱不是翰林。這段經歷還是非常珍貴也非常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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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章善解人意還是善解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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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興升任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的消息,令合府興奮不已,尤其是當家太太申紹儀,出身於官宦世家,對這類事自是十分敏感。

    王興回到內宅,李青伺候他換下官服,換上常服,秋韻則把毛巾在清水里濕了,擰乾,申紹儀接過親自給他淨面,看著王興的眼睛,激動地說道:“老爺,你真厲害,比爹爹和大哥強多了,照這速度,估計再有十年,就能趕上爺爺了。”

    “太太,老爺是什麼人?奴婢覺得用不了十年,就能趕上老太爺。”李青一臉的佩服,她覺得老爺無所不能,升官那是理所當然。

    “去!就你家老爺厲害是吧?”申紹儀覺得丈夫十年能趕上爺爺就不錯了,不想人家李青覺得那都不是事。

    “本來就是嘛。”李青小聲嘀咕了一句。

    “太太,說起來還是老太爺有眼光,是他慧眼識珠,發現了老爺這個人才。甭管用多長時間入閣拜相,都有老太爺的功勞不是。”秋韻伺候過申時行,也是在那時認識並愛上王興的,當然覺得兩人都是不凡。

    “哈哈哈,我是不敢自比於太老師的,不過,有一條我是敢吹的。”王興被妻妾們捧得心花怒放,高興地說道。

    “哪條?”申紹儀問道。

    “我有三個如花似玉、溫柔似水、善解人意的老婆,這一條,是可以傲視天下的。”

    “嘻嘻,老爺真會說話。”被王興一贊,秋韻和李青都很高興,李青根本不懂什麼叫謙虛,只顧看著王興傻樂,秋韻則是羞答答地回了一句。

    “老爺,你也善解人意呀。”屏兒在一旁笑道。

    “嘿嘿,老爺不是善解人意,是善解人衣!屏兒,是不是想讓老爺解解你的衣?”王興坏笑著回道。

    “老爺真壞,不理你了!”屏兒紅了臉,嗔了一句。

    “哈哈哈……”

    ……

    對於這次升遷,王興是這樣理解的。

    朱翊鈞是為了酬功,酬謝自己為壽寧公主斂財之功。

    朱翊鈞對兩件事最為有興趣,一是最愛兒子朱常洵、女兒朱軒媁,二是最愛財。如今國庫空虛,而內庫豐盈就是明證。而自己幫壽寧公主斂財,恰好撓中了他這兩塊癢癢肉,他能不酬謝?官帽子在他手裡,還不是想給誰給誰?況且,自己感激涕零之餘,更得努力幫他家斂財了。

    至於專司教導皇長孫,看來他是對太子失望了,把希望寄託在皇長孫身上。自己如果在皇長孫繼位後入閣,更能保證壽寧公主的勢力不衰。

    這個打算應該早就有了,之所以拖到現在,怕是也為了讓自己有個翰林經歷。話說回來,才十天,這經歷怎麼說都有點太短。

    說到底,還是為了他自己和他的女兒。

    而且,王興判斷,這裡面很可能有鄭貴妃的意思在裡面。太子之爭長達近三十年,去年還發生了“梃擊案”,朱常洛心里肯定恨死了鄭貴妃,她可不敢保證,朱常洛上台後會不會對自己進行報復。

    讓王興去教導皇長孫,一是讓自己化解皇長孫心中的仇怨,小孩子嘛,只要老師“正確引導”,達到化解仇怨的目標是可以期望的。第二當然是希望自己能夠在朝堂掌握很大的話語權,給女兒當好保護傘,這一點,應該跟朱翊鈞是相通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她肯定還有後招,當然,是針對朱常洛的。

    王興想一想朱常洛的命運,心中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當然,這是他心中所想,對他人是不敢說的。就連大舅哥申紹芳和鐵哥們洪承疇都是不能說的。

    ……

    申紹芳和洪承疇是在下值後,直接來王府的。

    “任之,你這升官速度太妖孽了吧?內裡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嗎?”洪承疇一臉地不解。

    “是啊,妹夫,怎麼回事?”申紹芳同樣有這樣的疑問。

    王興摸摸腦袋,無奈地說道:“大哥,老洪,你們問的問題我同樣是不解,要知道什麼原因,只好去問皇上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洪承疇道。

    “要我說,你們也不用質疑。皇上聖旨中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人品端方、學識過人,想必皇上看我德才兼備,可堪大用,這就升了我的官了。”

    “你就吹吧。人品端方,學識過人,我怎麼沒見到?”洪承疇一臉地不屑。

    “你這是質疑皇上的話?洪大主事,你這種思想苗頭可不大對,是很危險的!”王興正色道。

    “切!別扣大帽子,洪某是怕皇上識人不明,誤用匪人而已。”

    “你這是**裸的嫉妒知不知道?”

    “嫉妒你?我嫉妒你什麼?對對對,有一條我確實嫉妒,就是你家的廚娘做的菜不錯,讓你吃得腦滿腸肥!”

    “你!……。”

    兩人抬到這裡,王興接不下去了。洪承疇這貨分明是在諷刺自己是個吃貨。

    “行了,行了。你倆也真是的,連皇上旨意都敢拿來開玩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中的進士。”申紹芳連忙止住兩人的抬槓。

    “不過,皇恩浩蕩,任之,你要盡職盡責,不要溺辜皇恩才好。”申紹芳隨即正色道。

    王興一聽這話當中有了教導之意,連忙站起身來,躬身領訓:“是,大哥,我一定牢記你的話。”

    “切!說得跟真的似的。大哥,你可別被任之的表象所迷惑,他心里肯定不服氣。”洪承疇接著氣王興。因為王興的關係也稱呼申紹芳為大哥。

    “洪某人,你要再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來就讓你吃不到玉娘做的菜,你信不信?”王興瞪著洪承疇道。

    “嚇唬誰呢?李瑞,馬上囑咐下去,今晚我和申大哥就在這裡用飯,讓柳玉娘馬上準備做菜。”洪承疇根本不怵,白了王興一眼,直接就吩咐上李瑞了。

    “是。”

    這李瑞也是,聽了洪承疇的話,竟然也不來請示王興,笑著答應一聲,直接領命而去。

    “嘿!這個李瑞這個管家我看是當到頭了。知道誰是真正的主子嗎?”王興道。

    “你們倆呀,真是拿你們沒辦法。”申紹芳看著兩個活寶,有些無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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