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組團穿越到晚明 作者:滴水世界(已完成)

 
mk2258 2018-7-1 10:51: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64561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05
第四十六章 皇上駕崩

    回民街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烏鵬程等人被流到遼東修塞,雖是吃苦,卻終是保住了性命。

    西安市面終于平靜下來。“四不能惹”去了兩個,李中行和趙于達整天戰戰兢兢,再也不敢逞能,做生意也不敢再用見不得人的手段,生怕惹到王興。

    也正如王興所料,工商稅制的出台,的確沒有打擊工商業者的積極性,反而得到了工商業者的歡迎。他們不怕交稅,怕的是官府一次次的騷擾和敲詐,現在見只要足額交了稅,再也沒有官府的人上門騷擾,只要安心做生意就行,他們的心算是安定下來。

    不但陝西的商人,就連江浙一帶的商家也看到了這一點,紛紛涌入西安,準備在這里開設工廠或者店鋪。

    而此時的王興,心早已經飛到京城,他確實掛念皇上的病情,是不是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是不是不能視事了?否則,怎麼不來聖旨呢?

    李瑞報來的消息,說李忠透露,皇上的病情確實嚴重,但是嚴重到什麼程度誰也弄不清楚。

    程強也報來消息,說張惟賢、朱純臣和方從哲最近頻繁進宮,歸來時都長吁短嘆,郁郁寡歡。

    從這些現象來看,朱翊鈞確實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七月,二十一日,王興在焦灼中等來了程強傳來的朱翊鈞駕崩的消息。

    王興听到這個消息以後,立即陷入了悲痛之中。皇上還是跟歷史上一樣,在這一天死了,不知道他臨死之前看到了自己的奏折沒有?對自己有什麼旨意沒有?

    王興一天都沉浸在痛苦之中,獨自一人在書房里來回徘徊,他腦海里一直回放著朱翊鈞跟自己的每一次見面的情景。

    秋韻見王興毫無征兆地興趣低落下來,把自己關在書房里,飯也不吃,門也不開,急得直轉圈。

    “四妹,你說是不是請洪老爺和魏老爺過來?”秋韻問道。

    “三姐,你跟老爺已經五六年了,他一直都是樂呵呵的,什麼時候見過他這樣?所以我看老爺這心事不小,必是不願意讓別人知曉。”楊素雲答道。

    “是啊,老爺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那可怎麼辦啊?老五,老爺最疼你,要不你去試試?”秋韻對雪兒說道。

    “三姐,算了吧,我去了準挨罵,要不讓老六去吧。”雪兒也不敢在此時去觸王興的霉頭。

    “三姐,我看你是急糊涂了,咱們誰去也不好使,讓咱們的小公主去,一定會雲開霧散的。”姚迪出主意道。

    “對對對,怎麼把老爺的心肝給忘了。還是老六聰明。”听了姚迪的建議,雪兒拍手稱妙。

    秋韻和楊素雲也都點頭微笑,可不,怎麼把王韻芯給忘了?王韻芯出馬,必然拿下她爸。

    ……

    王興在書房里正奮筆疾書,寫的是川陝未來發展規劃,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寄托自己的哀思。

    “篤,篤,篤”就听敲門聲響。

    “誰?”王興問道。

    “老爺,我是琴兒。”

    “不是說了,不準打擾我?”

    “老爺,小姐來了,鬧著要找您。”

    一听愛女來了,王興不言語了,連忙打開門,就見粉雕玉琢般的王韻芯站在門外,而秋韻、楊素雲、雪兒、姚迪站在她的身後。

    “爹爹,吃飯飯!”王韻芯嘴里叫著,張開手讓王興抱。

    “哎喲,小寶貝,親自來叫老爹去吃飯啊?走,爹听閨女的,去吃飯飯。”一見到女兒,王興的心情立即好了許多,抱起王韻芯往外走去。

    秋韻等人相視一笑,心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

    又過了五天,王興還沒有看到邸報上登載皇上駕崩的消息,卻是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李恩。

    “李公公,你怎麼來了?是傳旨麼?傳旨還用你親自來?”王興一見李恩,心里一驚,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來西安。

    又見他著便服,一臉的疲憊之色,身後跟著四個人,一人年紀小,約有十三四歲,另三人都在三十上下。看他的打扮,再看隨從這麼少,感覺不對勁,好像跟逃難似的。

    “老三,立即令人退出三丈以外,沒有本帥命令,任何人不準靠近。”王興沒等李恩開口,連忙又下一令。

    潘老三領命而去。

    李恩顯然對王興的反應之快非常滿意︰“王大人,皇上駕崩了。”

    李恩沒有寒暄,上來就告訴了王興這個消息。

    雖然心里有所準備,王興一听到確切消息,仍然感到一陣暈眩,身子晃了兩晃︰“李公公,你說什麼?”

    “王大人,節哀!”李恩道。

    王興听了這話,面向京城方向“撲通”一聲跪倒地上,連日來刻意壓抑的悲傷一下子涌了上來,邊磕頭邊悲號︰“皇上,皇上,您怎麼這就走了?您沒見著臣的奏折麼?為什麼不讓臣回京見您一面啊?   ……。”

    王興悲傷不是裝的,他是真心感到心疼,那個身處九重,一直在關愛著自己的人沒有了,以後自己將面臨怎樣的形勢,那都是不敢預想的,最起碼他再做事,一定不能再隨心所欲了,一定要考慮新皇的感受,盡管那個人是自己的學生都不行。

    李恩跟朱翊鈞的感情也是非常深的,皇上駕崩,他當然非常難過,但一路南來,悲傷的心情已經淡了許多,此時又被王興的悲號引得落起淚來。

    他見王興邊哭,邊磕頭,頭磕在地上“咚”、“咚”作響,額頭上已經青了,連忙一揮手,身後一個漢子上前,把王興攙起來。

    “你特麼誰啊?放開我!”王興被那漢子緊緊抓住,一動都不能動,立即大怒,邊哭邊罵。

    那漢子挨了罵,但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仍是緊緊抓住王興。

    “王大人,節哀吧,保重身體要緊。皇上在天之靈見到你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也是不忍的。”李恩擦了擦眼淚在邊上勸道。

    “李公公,你讓他放開我。”王興急得眼楮都紅了。

    “王大人,不要再作踐自己了。放開王大人。”李恩沖那漢子揮了揮手。

    那漢子放開了王興,王興一得自由,回身一巴掌打向那漢子的臉,罵道︰“讓你特麼的抓我!讓你特麼的抓我!”

    那漢子並不還手,也不躲,站在那里任由王興拳打腳踢。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06
第四十七章 短命皇帝

    王興發泄一陣,感覺郁結在胸中的悶氣消散了,坐在椅上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

    人家是好心好意,怎麼能打人家呢?再說,這些人明顯是李公公的人,不是自己的下人,自己也打不著數啊。

    連忙站起來,沖那漢子拱手道歉“這位壯士,剛才王某心痛先皇之下失態了,還請壯士勿惱。”

    “老爺,小人本就是您的下人,別說打兩巴掌,就是殺了小人,小人也不敢心存怨念啊。”那漢子見王興給他道歉,連忙跪下說道。

    “嗯?下人?”王興不解,看向李恩,李恩讓那漢子起來,然後對王興道“王大人,這三位分別叫無痕、無血、無傷,和無影並稱先皇的四大暗衛。這個小太監,是我的干兒子,叫李栓。”

    王興一听,似乎有點明白了,這三個暗衛是皇上給自己派來的,一方面保護自己,一方面也行監視之責,這是擔心無影一人之力不足以制住自己?

    而李恩莫非上我這養老來了?要是這三位留下,李恩還能走嗎?

    “李公公,你是說這三位是先皇賜給我的?”王興問道。

    “是,先皇說,今後沒有了他的護持,怕是你的處境會非常危險,擔心你的護衛不足,就把他們三個都賜給了你。”李恩答道。

    王興听了,作感動狀,抹了抹眼楮“先皇待我真是,真是沒說的。”

    “李公公,先皇他,他走得安祥嗎?”王興又問。

    “先皇走得很安祥,沒有受什麼罪,就是眼楮最後看不見了。”李恩黯然地說道。接著,李恩給他講了先皇駕崩前後的事情。

    原來,朱翊鈞走之前,下了三道明旨第一,撤銷各地礦監稅使;第二,皇長孫朱由校為皇太孫,這算是確立了朱由校的地位;第三,王興的川陝總督十年內不準撤換,任其在川陝施為。

    另外,又下了兩道暗旨,第一,準許李恩致休,回老家安享晚年;第二,賜無痕等三大暗衛給王興。第三,升王安為司禮監掌印太監,接替李恩職務。

    “王大人,我呢,老家是北直隸保定府的,家里除了幾個遠房佷子,也沒有什麼親人。所以,征得先皇同意,投奔你來了,還望你收留啊。”李恩最後說道。

    王興明白,李恩絕對不是不想回老家榮養,他是怕掌握的秘密太多,會被各方惦記,所以才來投奔自己。

    “李公公,你放心吧,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王興的長輩,我一定讓你吃個安樂茶飯,給你養老送終。從今日起,我就稱你李伯,你呢,也別叫我王大人什麼的,就叫我名字就行。”王興很痛快地允了。

    “好,任之,那我就不客氣了。”李恩听王興允了給自己養老送終,心頭一塊大石算是落了地。

    “李伯,後院有一個二層樓,房間也多,現在空著呢,您就住那里吧,肅靜。”王興道。

    “行,隨你怎麼安排吧。”李恩道。

    “你們三個都有什麼特長?”王興轉過頭問無痕、無血、無傷。

    “小的擅長內功,無血擅長輕功,無功擅長劍法。”無痕代為答道。

    “行,你們三個這名字讓人覺得太血腥,得改。這樣吧,無痕叫王無文,無血叫王無章,無傷叫王無學。”王興道。

    “謝主子賜名。”三人跪下磕頭。

    “你們三個就住在衙門里,當我的長隨,每次兩個跟我,一個看家。”王興道。

    “是,老爺。”三人答道。

    “任之,我看你把李栓也用起來吧,這孩子也是保定人,打小學得一手好按摩功夫,另外,孩子還識些字,讓他跟著你,出入內宅什麼的,有些事也方便。”李恩在一旁說道。

    “李伯,那你呢?”王興問道。

    “我一把老骨頭了,隨便給我個丫頭伺候伺候就行。”

    “行,李栓就跟我吧,正好把潘老三替下來,讓他去軍隊。”王興答應了。

    李恩的意思很明顯,跟著自己還有個事干,要是光讓人家伺候一個糟老頭子,不是把人家孩子給耽誤了嗎?

    “謝主子恩典。”李栓也算乖巧,連忙跪下磕頭。

    “栓兒留下,你們下去吧。”李恩命令王無文三人道。

    “是。”三人躬身行禮,退了下去。

    “任之,這是娘娘給你寫的親筆信。”李恩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王興。

    王興見信封上打著火漆,連忙用剪刀剪開,卻是拿出兩張信函。

    一封是鄭貴妃的,另一封是壽寧公主的。

    鄭貴妃的信說了三層意思,一是皇上駕崩,她所倚仗者唯有王興,盼王興早日實現自己的諾言;二是自己即將榮養,但宮中還有些勢力,還能助王興一臂之力;三是期盼早日與愛子常洵相聚。

    壽寧公主的信當然就是情書了,大段訴說相思之情,相思之苦,最後威脅說,你若是不設法回京見她,她就出京來西安。

    王興心里說,我倒是想回京,不光是為你,為儀兒也想回去看看,可也回得去啊。你出京?想什麼呢?比我回京都難好不好。

    王興看完,讓李栓取來火石,把信全燒了。

    這兩封信都是絕密,斷不可留在世上,只有燒了才是最為安心的方法。

    ……

    既知皇上駕崩的消息,又不能回京,王興只好在衙門里設了靈堂,令下人全部著素,以為守孝之義。

    新皇即位,王興上表祝賀,當然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可僅僅過了一個月,又傳來新皇賀崩的消息,王興只好又在先皇的牌位前又設一靈位。

    朱常洛僅僅當了一個月的皇帝就駕崩了,是史上最為短命的皇帝。他死了,帝位當然傳給了朱由校。

    這回新皇成了自己的弟子朱由校,改元天啟,王興照例上表祝賀。

    這些事,王興都早有預料,並沒有感到非常驚訝。

    但是,他知道,導致朱常洛之死的“紅丸案”和朱由校登基時發生的“移宮案”,將使朝堂上的爭斗更加白熱化,從此,大明朝再無寧日。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06
第四十八章 英子的婚事

    朱常洛當上皇帝以後,沒有好好給他爹守孝,反而繼續自己的荒淫生活,竟然夜馭八女。本來就虛弱不堪的身子骨,哪里還經得起這麼折騰?所以就得了重病。

    據王興估計,朱常洛得的這病應該是“便秘”,因為藥膳房太監崔文升給他進了一種瀉藥,一開始感覺很對癥,很舒服呢。結果這一舒服不要緊,一晚上竟然瀉了三四十次!

    好漢挨不過三攤稀呢,何況三四十次?結果朱常洛一瀉千里,怎麼也止不住了。這時鴻臚寺官員李可灼進了一丸紅色的藥,朱常洛吃了立即感覺輕松了很多,不但腹瀉止住了,而且身上也有勁,似乎那玩藝又重新管用了,于是令李可灼再次進藥。李可灼再進一次紅丸,朱常洛吃後不到一天,就在夜里悄無聲息地拜拜了。

    這就是晚明歷史上有名的三大疑案之一,“紅丸案。”

    “紅丸案”一出,大臣們議論紛紛,認為朱常洛是中毒而死,其中崔文升和李可灼當然脫不了干系,而內閣首輔方從哲也成了被攻擊目標。

    這個案子還沒有理清楚,緊接著又發生了“移宮案”。

    移宮案,也是明末三大案之一。

    朱常洛即位以後,寵妃李選侍照顧皇長子朱由校遷入乾清宮,朱常洛死于紅丸案以後,立朱由校為帝。

    李選侍佔著乾清宮不出,繼續侍奉朱由校,目的是想當皇太後,利用朱由校年幼之機,把持朝政大權。後在楊漣、左光斗以及太監王安的幫助下,逼迫李選侍移到仁壽殿噦鸞宮。

    此事件史稱“移宮案“。

    李選侍雖已“移宮“,但斗爭並未結束。“移宮“數日,噦鸞宮失火,經奮力搶救,才將李選侍母女救出。反對移宮的官員散發謠言:選侍投繯,其女投井,並說“皇八妹入井誰憐,未亡人雉經莫訴“,指責朱由校違背孝悌之道。朱由校在楊漣等人的支持下批駁了這些謠傳,指出“朕令停選侍封號,以慰聖母在天之靈。厚養選侍及皇八妹,以遵皇考之意。爾諸臣可以仰體朕心矣“。

    至此,“移宮“風波才算暫告結束。

    兩案結束以後,最直接的結果是,首輔方從哲被迫致休,而已經致休的東林黨人前首輔葉向高重新被啟用為內閣首輔,一時間,齊楚浙三黨土崩瓦解,東林黨人佔據了朝堂關鍵位置。

    “東林萬盛,眾正盈朝。”就是指的這一時期。

    ……

    遠在陝西的王興,沒有受到這兩個案子的影響。要說影響也有,那就是自己的弟子朱由校當了皇帝,比朱常洛當皇帝要好一些吧。

    王興想,“紅丸案”和“移宮案”肯定是鄭貴妃在背後指使的,弄死朱常洛,然後讓李蓮芯當太後,把持朝政,這大概就是她的計劃,不過,這個計劃最後只成功了一半而已。

    王興倒是無所謂,反正你無論怎麼弄,天下不亂,要想實現權力更迭那是休想,有那麼多衛道士,那麼多“正人君子”在朝,不可能廢了朱由校,而讓朱常洵當皇上。

    朱由校登基後,倒是給王興下了一道旨意,語氣很誠懇,意思是朕本想讓您回朝入閣,輔佐朕躬,奈何有皇祖遺旨在,不敢違背皇祖之意,且待約定十年期滿,定請老師回京,師生二人共振大明聲威。好在朕深知老師大才,川陝之地定能政通人和,百姓富足,有老師在,朕必不致再有西南之憂矣。

    這道聖旨,讓王興感受到了朱由校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也讓他對顛覆學生的江山感到了一絲不安。是不是想辦法回京,讓他避免重蹈歷史上的覆轍呢?

    他想起萬歷帝關于權臣的論斷,決定還是打消那種打算,死心踏地地等待歷史的變化吧,反正自己還年輕,再過二十四年,等到兩個學生都駕崩,自己也才四十四歲,完全來得及。

    除了天啟帝的聖旨,還有一件事讓王興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申紹儀來了家書,說老太爺和老太太身體很健康,除了每天跟兩個孫子一個孫女玩以外,就是忙活後院的地,過得很快活。

    說客印月被封為奉聖夫人,除了夜里回家外,其余全在宮里伴天啟帝,勢力一天比一天大,提攜自己的親家崔呈秀進了內閣,對自己家里的態度不但沒變,反而更好了,讓王興不要掛念。

    最讓王興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說英子看上了曹文耀,但老太太不同意,嫌曹文耀是個家丁身份,配不上王家的門庭,請老爺拿個主意。

    申紹儀的家書中,還有英子寫來的一封信,說自己就喜歡曹文耀,說他心地善良,辦事利索,自己不嫌棄他的身份,請哥哥做主。如果哥哥也不同意這門親事,她就一輩子不嫁。

    王興看完這兩封信,不由得大為佩服英子的眼光。

    曹文耀他見過,長得很英俊,武功也好,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曹文耀的兒子可是曹變蛟啊,那是有名的勇將,莫非這小子將成為自己的外甥?

    王興讓王無文把曹文詔找來,跟他說起曹文耀和英子的婚事。

    “文詔,他倆的婚事我不反對,但我有一個條件必須得跟你說明。”王興道。

    “啊?老爺,您贊成這門婚事?”曹文詔睜大眼楮看向王興。

    也不怪他感到吃驚,在這個婚事講究門當戶對的時代,英子作為王興的妹妹,那可是身份很貴重的,別說曹家只是家奴,就是尋常朝廷官員的子弟,都不一定配得上。莫非是因為英子不是老爺的同胞妹妹的緣故?

    “你不用吃驚,也不用想其他沒用了,別說英子是我的干妹妹,就是將來我兒子、女兒,如果有心儀的對象,只要不是太離譜,我都不會反對。英子雖不是我親妹妹,但在我心中跟親妹妹是一樣的。我愛她,才會順著她的意思來。要是將來進了你們曹家,曹文耀那小子要是敢給我妹妹屈吃,我特麼把他捶扁了,你信不信?”王興道。

    “信,信,信,老爺,您說吧,是什麼條件?”曹文詔一听老爺是真答應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07
第四十九章 丫頭配小子

    曹文耀倒是給哥哥來信說了英子的事,曹文詔回了一封信,好一通罵,你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老爺的妹妹也是你能惦記的?咱受老爺大恩,過上了好日子,要惜福。不要想那癩蛤蟆吃天鵝肉的事。

    他剛把弟弟罵回去,這邊老爺竟然同意了弟弟跟英子的婚事,能不讓他欣喜若狂?同時,他也肯定地知道,老爺的觀念里,人的等級貴賤確實沒有那麼嚴重。

    “條件只有一個,他倆婚後生的兒子,第一個姓曹,給你們曹家延續香火,第二個兒子姓孫,給孫家延續香火。”王興道。

    曹文詔曾听弟弟說過,英子爺爺為了救老爺,把命都搭上了,現在听老爺這樣一說,當然明白老爺這是為了還英子爺爺的救命之恩。

    老爺真是好人哪。

    “老爺,這一條我答應。而且,我還替我弟弟作主,如果只生一個兒子,就讓他姓孫。反正曹家延續香火的事,還有我呢。”曹文詔道。

    “嗯,行,就這麼辦。”王興答應了。

    “不過,你小子也得想辦法找一個啊,總不能讓你弟弟結婚結到你前邊吧?”王興道。

    “老爺,我的婚事全听老爺的。”曹文詔說道。

    “听我的?”王興忖道“這意思就是讓他賞他一個唄?嗯,回去問問,看有沒有丫頭願意嫁給他的。”

    “行,回去我問問三夫人,看有沒有合適的丫頭,賞你一個。”王興道。

    “謝謝老爺。”曹文詔高高興興地走了。

    王興給紹儀寫了封回信,說英雄不怕出身低,咱家不重視門第,重視的是人,只要英子願意,咱們不要阻擋,就為了讓英子找個合心意的。另外,讓她轉告老娘,說我同意了,以後保證讓曹家兄弟一個好前程就是了。

    王興回到後宅,把事跟秋韻說了,秋韻想了想道“老爺,咱們宅子里一些丫頭年齡都到了,我問問,有沒有願意外嫁的?要是有,就給曹文詔、潘金他們都指了婚,你看如何?”

    “韻兒,你這算是做仁德事,我怎麼會不同意?就這麼辦。”王興答應了。

    過了兩天,秋韻拿出一張紙對王興說“老爺,有十幾個丫環願意嫁給家丁們。”

    王興接過來一看,琴兒、畫兒、棋兒和翠兒都不在名單上,名單上全是外頭針線上的、茶水房的、灶上的,道“琴兒、畫兒、棋兒和翠兒問了嗎?”

    “問了,這幾位都死活不願意嫁給外頭的小子,都掛著上老爺的床呢!”秋韻笑道。

    “那是,老爺是什麼人?能是外頭那些毛頭小子可比的?”王興自得地道。秋韻吃吃地笑,不言語。

    “好了,改天你讓曹文詔那些家伙回來,在院子里站好隊,讓丫環挑。記住,只準女挑男,不準男挑女,當然了,早就看對眼的另說。”王興道。

    “老爺,您真是開明,誰要是到咱家當丫環,算是積了八輩子德了。”秋韻贊了一句。

    那是啊,只準女挑男,不準男挑女,這本身就是對女權的尊重,在這個社會,絕對算得上開明。

    ……

    又過了幾日,秋韻告訴王興,說都選好了,男女雙方都滿意。王興听了很高興,令每人賞一處宅子,賞銀子一千兩。

    秋韻听了連忙去準備。

    又給宅子又給媳婦,還帶著給銀子,這下子曹文詔們可高興壞了,他們的準媳婦也高興,攤上這樣的主子,天底下難找啊。

    皇帝駕崩,民間是不禁嫁娶的。但王興卻不想在為皇帝守孝期內為家丁們完婚,所以,只好等三個月的孝滿之後,才能選個好日子給他們來個集體婚禮。

    ……

    轉眼來到天啟三年四月。

    現在的朝堂早已經是魏忠賢的天下了。

    魏忠賢,就是李進忠,他在朱由校當了皇帝之後,改回了原名。

    朱由校當了皇帝,並沒有像王興教導的那樣,做一個兢兢業業的好皇帝,卻是迷戀上了木工活。

    你說皇帝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有,還真沒听說有愛木工的,可人家朱由校就愛,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愛,那是到了痴迷的程度。

    魏忠賢很賊,他每次匯報政務,總是揀在朱由校做木工的時候,而朱由校又最煩這時候被人打擾,所以總是不耐煩地讓魏忠賢看著辦。

    魏忠賢借著這樣的機會,在王承恩和王體乾的幫助下,先是攆走了魏朝,後又弄死了王安,把司禮監牢牢地把握在了他的手中。

    因為不識字,他把司禮監掌印太監的名頭讓給了王體乾,而王體乾事事不敢作主,全部請示魏忠賢。

    魏忠賢把持了內廷,逐漸把手伸向了外廷,他吸納了魏文微、顧秉謙進入內閣,將反對派東林黨的楊漣、左光斗、魏大中等六人下獄,並殘害致死。

    自此,朝廷大權就掌握在了魏忠賢手里。以致于人們“只知有九千歲,不知有皇上。”

    客印月在宮中的地位也非常高,到朱由校大婚時,按禮客印月就再也不能在宮里了,朝臣于是上折子,請將客印月逐出宮去,而朱由校自小在客印月的陪伴下長大,一日也不能離開,堅決將她留在了宮里。而朱由校對她非常信任,甚至于妃子們為了得皇上寵幸,都要給客印月送禮。

    客印月已經不是歷史上所描寫的那個客印月了,她留在宮中的目的很簡單,一是對打小撫養長大的朱由校確實有感情,不忍離開;二是留在皇帝身邊,為了幫自己老爺。

    所以,她除了把自己的親家崔呈秀弄進內閣以外,外邊的事,只要不涉及自家老爺,隨便魏忠賢折騰,但如果敢動自己老爺的壞心思,她肯定會第一時間向皇上報告。

    魏忠賢本來就有霸佔客印月的心思,後來听說跟了王興,這小子的心思才淡了。

    放眼天下,能讓他害怕的人不多,除了皇上,王興絕對是第一個。那年被打的情景歷歷在目,時刻不敢有忘啊。

    隨著他的勢力越來越大,魏忠賢的心也越來越大,霸佔客印月的心思也越來越熾熱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07
第五十章 以死明志

    被人稱為“九千九百歲”的魏忠賢,權傾朝野,逐漸地忘記了王興的厲害,當年王興給他造成的恐懼陰影逐漸消失,而且逐漸轉為嫉恨。

    各地都在給他建生祠,就連遼東經略使袁崇煥都建了,那可是向來以直名名滿天下的人啊,但王興別說給他建生祠了,根本連鳥都鳥他。滿天下也只有川陝之地沒有給他建生祠,這讓魏忠賢非常不滿。

    客印月是王興的女人,而且客印月還給王興生了孩子,這些他都知道。但客印月長得太誘人了,生了孩子更是有一種成熟的風韻,讓人不想都不行啊。

    過去對王興的恐懼,讓他打消了對客印月的壞心思,可現在都是“九千九百歲”了,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也就是皇上比自己多一百歲,別人誰也不能越過自己去,就是王興也不行。

    現在我還求什麼呀?權、勢、財都有了,就是多年以來一直想佔有的女人不可得啊。

    不行,我得想想辦法,怎麼也得讓客印月鑽進我的被窩。

    王興能怎麼樣?現在的我還用怕他麼?難道他還敢帶兵打進京城來?

    這樣想著,魏忠賢開始動起了歪心思。

    魏忠賢知道王興在京里的勢力,東廠有個鄭重,錦衣衛有侯國盛和許顯純,宮里有李忠,還有白玉卒、高仲光、張世河、李開先、朱元武,他早有心思想動這些人,可都被客印月听到訊息給化解了。

    李忠這些人不巴結他,但也從來不違逆他,老實當差,從來不摻合朝里的事。這明擺著,也是不敢得罪自己了。

    但是,該怎麼辦才好呢?

    水磨功夫已經不管用了,直接跟皇上提也不行,皇上不可能答應的,因為王興是他尊重的人,而客印月是卻又是他所依戀的人,有這兩條,皇帝也不可能答應他。

    那就只有用強了!

    魏忠賢前後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只要上了客印月,客印月除了吃個啞巴虧以外,別人誰敢說什麼?

    他算計一番,讓人請來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

    “九千歲,您找我有何吩咐?”田爾耕進了魏忠賢的九千歲府,給魏忠賢行完禮,站起來問道。

    魏忠賢見屋里只有自己的兩個丫環,放心地對田爾耕道︰“老田啊,想辦法把侯國盛和許顯純羈絆在鎮撫司,晚上你親自帶人跟我辦個事。”

    “遵命。九千歲,不知帶多少人?”田爾耕也不問是辦什麼事,只問帶多少人合適。

    “一個百戶就行。”

    “遵命,小的這就去準備。”

    ……

    魏忠賢不敢在宮里動手,客印月要是叫喊出來,皇上肯定饒不過他。所以,他選擇在客印月回家之後動手。

    卻說客印月並不知道自己將要落入魏忠賢的魔爪,下值以後,坐上轎子,前呼後擁地出了宮,回到府里,下宮裝,從角門進入前院,先給申紹儀請了安,然後又到東院,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了安,然後就抱著自己的閨女王月影親熱起來。

    月影眉眼間像極了王興,白白嫩嫩的,很招人疼。客印月也是受極了這個閨女,這可是自己跟老爺的唯一骨血啊,看到她就能想到老爺。

    客印月跟閨女親熱了好長時間,又陪老太爺和老太太吃過飯,這才返回自己的院子。

    “夫人,魏公公來了。”剛回到屋里,伺候的宮女就來稟報。

    “這麼晚了,他來干什麼?不見。告訴他,有事明天宮里見。”客印月一听魏忠賢這時候來見,自知不是什麼好事。

    “哈哈哈,奉聖夫人,咱家都來到你院子里了,就不見見故人?難道就沒有一點故人之情嗎?”客印月剛說完,就听院子里傳來魏忠賢的笑聲。

    客印月一听他的話,知道不好,連忙對宮女說︰“快去,去前院告訴太太。”

    宮女轉身就要出門,剛到門口,就听魏忠賢道︰“想叫人去送信?晚了。”

    魏忠賢一揮手,田爾耕一劍從宮女的脖子上劃過,宮女慘叫一聲,倒在血泊之中。

    田爾耕殺了一個宮女,身後跟著的錦衣衛立即把其他錦衣衛控制了。

    魏忠賢又一揮手,田爾耕讓其他人押著人退出去,自己守在門口。

    “魏忠賢,你想干什麼?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嗎?”客印月見魏忠賢上來就殺人,知道不好,不過她還是故作鎮靜地喝道。

    “哈哈哈,印月,你還記得我當年跟你說過的話麼?我說過,我要得到你,今天我來兌現諾言來了。”魏忠賢得意地笑道。

    “魏忠賢,你不會不知道我是誰的人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跟我家老爺提鞋都不配!做什麼美夢呢?你是九千歲不假,可我現在是奉聖夫人,我家老爺身為川陝總督,手握重兵,你就不怕皇上和我家老爺嗎?”客印月被魏忠賢氣得粉臉鐵青。

    “印月,你這一生氣,真是更美了,我喜歡。至于你說的麼,小月兒,你覺得現在的我會怕嗎?皇上會為了你和王興懲罰我?內閣大臣們都不會同意。還有你說的王興,還手握重兵,嚇唬誰呢?明天我就下旨讓他從總督位上下來,你信不信?”魏忠賢道。

    “你敢?!”客印月明白,他說的是真情。只要魏忠賢敢用強,肯定是想了後果了,皇上對太監和宮人結菜戶的事本就見怪不怪,他也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不會因為這個重罰魏忠賢的,況且內廷外廷都是他的人,皇上不得不顧忌。還有他說的,矯旨撤王興的官,憑他現在的勢力,那也不是不能辦到的事。

    “我怎麼不敢?我有什麼不敢的?”魏忠賢獰笑著,慢慢走向客印月。

    “親親小月兒,你只要乖乖地順從我,放心,我會讓你家老爺官運亨通的,有咱倆在宮里,你想想,還有什麼事做不成的?是不是?”

    “死了你這份心吧!今天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客印月此時已經知道,自己恐怕無法逃脫他的魔爪,想到王興,她瞬間下了決心︰“今日唯有一死,才能對得起老爺的深情了。老爺,月兒先去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07
第五十一章 不會放過賊子

    對于愛情這樣高深的事,魏忠賢是絕對不會理解的。客印月深深愛著王興,怎麼會讓魏忠賢沾了自己的身子?

    客印月已萌死志,眼楮四下掃去,想找個刀剪什麼的,好用來自殺,可她房里怎麼會有那些東西?她一摸頭發,把一根尖銳的簪子悄悄握在手中。

    魏忠賢見客印月死活不答應,往前一撲,就要去摟她,客印月見魏忠賢撲過來,拿起簪子往自己心口用力一捅,鮮血立即涌了出來。

    “你,你……”魏忠賢被客印月身上的血驚住了,萬萬沒想到她如此剛烈!

    就在這時,就听門外一人大聲吼道︰“閹貨,拿命來!”

    魏忠賢回頭,見一個身著白衣的瘦小漢子,持劍殺過來,田爾耕迎上,兩人戰在一起。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黃浩。

    程強和劉建在京城經營多年,不可能不在魏忠賢府里安插眼線。魏忠賢跟田爾耕談事時,兩個丫環中的一個恰巧就是程強的眼線。

    她听到了兩人談話,當時並沒有多大反應,因為魏忠賢話中沒有明顯指出是辦什麼事。後來,她發現魏忠賢吃了一粒藥,那藥是春藥。後來,又听一個小太監來報說︰“奉聖夫人已經出宮。”

    她前後一思量,才明白魏忠賢的真實目的所在。她慌忙找到府里的同伴,讓同伴想辦法去通知程強。

    等這個消息輾轉傳到程強那里,已經很晚了,程強連忙報告給薛義,薛義立即通知了李瑞和黃浩,李瑞立即組織家丁,黃浩則率先沖到後院解救。

    魏忠賢見客印月倒在血泊之中,知道事情糟了,得趕緊回府商量對策。

    他見田爾耕擋住了黃浩,錦衣衛涌進了院子,連忙抽身就走。

    他剛走到大門處,就見王興府里的家丁從後門沖了進來,這些家丁約有三十人,都持長槍,大聲呼喝著與錦衣衛戰到一起。

    魏忠賢不敢怠慢,連忙沖出門外,在幾名親衛的保護下騎上馬跑了。

    田爾耕武藝很高,要不也當不上錦衣衛指揮使,但也只是堪堪與黃浩打平。

    王興府里的三十名家丁可不是普通家丁,那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而且戰意也不是錦衣衛能比的,不一會兒家丁們就刺死了十幾名錦衣衛。

    田爾耕見狀大怒︰“竟敢殺我錦衣衛,你們想造反嗎?”

    黃浩此時已經瘋了,主人將府中護衛這麼大的事交給自己負責,今日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婁子,要是客氏死了,自己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他跟田爾耕的武藝本在伯仲之間,田爾耕一分神,黃浩的劍趁機刺中他腋下,隨即快速抽出劍來抵在他的咽喉︰“草你那個血娘,敢往王府來撒野,你死去吧!”

    說著手上一使勁,田爾耕的人頭就跟身子分家了。

    黃浩殺了田爾耕,恨意不減,立馬沖入錦衣衛中砍殺起來。

    指揮使死了,魏公公跑了,留下的錦衣衛才不會賣命呢,留下一地尸首,分散開跑了。

    李瑞一開始沒有告訴申紹儀,怕驚到她。後院鬧起來以後,這才過來稟報。

    申紹儀听了,氣得渾身直哆嗦︰“老爺不在家,魏忠賢竟然欺上門來了?走,跟我去看看客氏怎麼樣了?”

    李瑞听黃浩說錦衣衛已經殺退了,但地上有好多死人,連忙對紹儀說︰“太太,魏閹跑了,錦衣衛首領田爾耕已經被黃浩殺了。您稍等等,後邊好多死人,先讓家丁們收拾收拾。”

    申紹儀連忙點頭答應了。

    等家丁們將後院收拾出來,申紹儀這才帶著屏兒和李瑞,來到後院。

    後院彌漫著一股子血腥氣,申紹儀連忙捂住鼻子,進了正房,就見幾個宮女跪在客印月身邊,正抹眼淚。

    申紹儀趕緊走到客印月跟前,見客印月胸口已經用白布包扎起來,白布已經變成紅色的了。

    “李瑞,快去請張營來。”申紹儀連忙吩咐一聲。張營是陳樹的徒弟,陳樹跟王興去了西安,張營留在了京城。

    “太太,已經去請了。”李瑞在門口答道。

    “印月,你怎麼樣?印月,你醒醒啊。”申紹儀伸手在客印月鼻下一試,還能感覺到微弱的熱氣,連忙喊了兩聲。

    客印月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李瑞在門品稟道︰“太太,張營來了。”

    “快請進來。”申紹儀道。

    張營進來,跪到床邊,並不敢抬頭,只是問紹儀︰“太太,奉聖夫人傷在哪里?”

    申紹儀不知道,看向宮女。

    “心口之下一寸。”一名宮女人答道。

    “現在還滲血嗎?”

    “還在滲血。”

    “用什麼傷的?”

    “簪子。”

    “把簪子拿來我瞧瞧。”

    宮女把帶血的簪子拿來,遞給張營。

    張營用手比量了一上簪子上血跡的長度,心里大體有數了。

    “太太,小人這里有一種藥膏,先給奉聖夫人涂在傷處,很快就能止血。小人再去熬付藥,只要能喝下去,性命應該無礙。”張營說道。

    申紹儀一听,一顆心這才落地。老爺把這麼一大家子交到自己手上,客氏要是有個好歹,怎麼對得起老爺呢?

    “好,把藥膏拿來,快去熬藥!”申紹儀吩咐一聲。

    張營拿出藥膏遞給宮女,自己低頭出去了。

    宮女解開裹得嚴嚴實實的白布,申紹儀見血還在涌出,連忙令宮女快速抹在傷口處,然後迅速重新包扎好。

    過了不到一刻鐘,發現果然不再有鮮血滲出,這才抹了一把冷汗。

    這會兒張營也已經把藥熬好了,端了藥湯進來,遞給宮女,然後退出房去,在門外等候。

    待藥稍涼一些,一名宮女把客印月扶起來,另一名宮女把藥碗湊到她的嘴邊。

    “印月,印月,醒醒,把藥喝了,喝了就好了。”申紹儀在一旁輕聲叫著客印月的名字,客印月呻吟一聲睜開眼,茫茫然看了看屋里的情形,又看到申紹儀,弱弱地問道︰“太太,我不是在做夢吧?”

    “印月,好妹妹,不是在做夢,你只是受了傷,流了些血,現在血已經止住了,把藥喝下去,很快就好了。”申紹儀含著淚說道。

    “太太,我沒有讓那賊子近身。”客印月說道。

    “知道,知道,老爺沒白疼你。你放心,咱們老爺什麼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不會放過那個賊子的。”申紹儀安慰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08
第五十二章 先保血脈

    “太太,請移步,老奴有話要講。”李瑞在門外說了一聲。

    申紹儀連忙安慰客印月︰“好好養傷,別多想,一切有我呢。”

    客印月點點頭︰“太太,您去忙吧,我沒事。”

    申紹儀讓屏兒留下,幫著照看客印月。

    走到院子里,李瑞一揮手,令下人們都退後,悄聲對紹儀說道︰“太太,魏閹勢大,要防備他下毒手。依老奴之見,得先把兩位少爺趕緊送走。”

    紹儀一驚︰“是啊,死了田爾耕,魏閹會善罷甘休嗎?自己家的勢力是不弱,可老爺遠在天邊,指望不上啊。是得防備魏閹下毒手,而且他下毒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快,去找兩位少爺,不,連二小姐也抱來,都叫到我房里來。”申紹儀一想到兒子,立即就慌了,一迭聲地下命令。又想到王月影,雖是女孩子,可老爺並不重男輕女,如果把兩個兒子送走,不管女兒,將來必落埋怨,所以,又吩咐把她也抱來。

    丫環僕婦們一通忙活,把王滿囤、王滿倉和王月影都抱到房里來。

    申紹儀見到三個孩子,眼里含著淚,挨個親了親,道︰“囤兒,咱家馬上要遭禍事,你和弟弟、妹妹去你姑姑家躲兩天,實在不行就出京找你爹去。你最大,要照顧好弟弟和妹妹,听到沒有?”

    王滿囤已經九歲了,也虧了紹儀教育的好,非常聰明,非常懂事。

    “好,娘,你放心吧,兒子一定照顧好弟弟妹妹。”王滿囤什麼都沒問,朗聲答道。

    “母親,孩兒不走,孩兒舍不得你們。”八歲王滿倉一臉的迷糊,應該是剛睡下就被叫醒了。

    青兒雖是大咧咧的性子,此時面臨母子分離,也是心如刀絞,淚如雨下。

    王滿囤上前拉著王滿倉的手說道︰“弟弟,不要鬧,咱們留下來,只能添亂,不如去姑姑家躲兩天。”

    王滿倉看了看紹儀和青兒,見她們點頭,連忙應了︰“唔,我听哥的。”

    這時候王東祿和郭氏听到消息,也趕過來了,見到紹儀,連聲問︰“媳婦,怎麼回事?”

    “娘,是這麼回事……。”紹儀簡單地把事情一說,然後道︰“娘,為防萬一,我想把三個孩子送到英子那里去,妹夫有武功,再讓黃浩跟去,應該問題不大。”

    “是是是,媳婦,你做主就行。”王東祿和郭氏對視一眼,均感覺這樣安排非常正確。

    申紹儀把黃浩叫來,對他說道︰“耗子,孩子就交給你了,再挑幾個幫手,如果事情不好,務必把三個孩子安全護送到西安,听到沒有?”

    “太太,您請放心,黃浩就是性命不要,也要保護少爺和小姐周全。”黃浩連忙答道。

    “好,事不宜遲,快走。”申紹儀連忙催促上路。

    王滿囤拉著弟弟和四歲的妹妹,一同跪倒在地,磕了三頭︰“爺爺,奶奶,娘,姨娘,你們放心吧,囤兒不小了,一定會照顧好他們。請你們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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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的人都流下了眼淚,但沒有一個敢哭出聲。

    申紹儀望著兒子遠去的背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嘴里咬著帕子,心一下子跟被掏空了一樣!

    “媳婦,別難受了,這一大家子還得指望你呢。”郭氏連忙安慰了一聲。

    “爹,娘,太太,放心吧,老爺那是什麼人?他一定留了後手,咱家一定不會有事的。”青兒跟紹儀不一樣,她雖舍不得兒子走,但兒子一走,她倒是一下子放了心。

    “嗯,媳婦,青兒說的對,興兒一定留有後手的。”郭氏跟青兒一樣,對王興那是無比的信任,總覺得自己兒子有辦法,盡管他人在陝西。

    “太太,盛少爺回來了,這會兒正鬧著去魏府報仇呢。”一個丫環慌慌張張地過來稟報。

    “把他叫過來。”申紹儀令李瑞道。

    “是,太太。”李瑞連忙答應一聲,出門而去。

    “干娘,爺爺,奶奶,求求你們,別攔著我,我要去找那閹貨報仇!”侯國盛是被李瑞讓人硬架著進來的,見著王東祿、郭氏和申紹儀兀自掙扎著叫嚷。他身後跟著崔依婷和許顯純,崔依婷用帕子捂著嘴,小聲飲泣。

    紹儀見他眼楮赤紅,兩邊太陽穴上青筋暴起,顯是已經怒不可遏了。

    紹儀定了定神,她知道,此時她不能亂,也不能跟著侯國盛的節奏走,必須盡快讓他平靜下來。

    “跪下!”紹儀怒喝一聲。

    侯國盛雖是在暴怒之中,也不敢不听干娘的話,連忙跪倒,崔依婷也跟著在身後跪下。

    “啪!”申紹儀一巴掌扇到侯國盛臉上。

    “混帳行子!什麼時候了你還鬧?你干爹臨走時是怎麼囑咐你的?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干娘也是個婦道人家,家里出了事還不是你得頂著?遇事這麼毛躁,你怎麼對得起你干爹對你的教導?怎麼對得起你干爹的托付?!”申紹儀指鼻子挖眼一通罵。

    侯國盛被打了一巴掌,又被干娘一通罵,迅速冷靜下來︰是啊,此時不是沖動的時候,得冷靜,冷靜!

    可是,親娘被辱,任誰也冷靜不下來呀。

    “干娘,兒子沖動不對,可是我娘她,嗚嗚嗚……”侯國盛一時間冷靜不下來,大聲哭了出來。

    “你娘的事不是你的事,是咱整個王家的事。你放心,你干爹是那麼好惹的?早晚會把那閹貨挫骨揚灰。但事有輕重緩急,魏閹不是尋常人,要報仇也得好好謀劃一下。你自己去他府里報仇,能得了好?”申紹儀道。

    “干娘,兒子心亂如麻,沒有主意了,您就吩咐吧。”侯國盛也知道申紹儀說的在理,但他一時半刻怎麼能冷靜下來?

    “都是有兒子的人了,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申紹儀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說道。

    “小純子,你立即去把盛兒和你的手下召集來,保護府里安全。”申紹儀叫過許顯純吩咐道。

    “回太太,小的剛才已經打發人去了。”許顯純躬身回道。

    “嗯,不錯,臨事不慌,這才是做大事的材料。”申紹儀夸獎了許顯純一句。

    “媳婦,你帶延嗣馬上回娘家躲幾天,把這里的事告訴親家,請他務必幫忙。”申紹儀對崔依婷吩咐道。

    “是,太太。”崔依婷答應一聲,看了丈夫一眼,見丈夫沒有反應,連忙起身去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10
第五十三章 東廠圍府

    申紹儀的安排是非常正確的,也是非常及時的。

    崔依婷帶著侯延嗣剛走,大隊東廠番子就把王府包圍了。

    得益于許顯純的機靈,侯國盛的一千名錦衣衛剛剛來到,正好與番子對上。

    王府的家丁在最里邊,侯國盛和許顯純領著錦衣衛在中間,而東廠番子在最外邊。

    魏忠賢親任東廠提督,他外甥傅應星為指揮僉事,也就是副提督。

    今天帶隊來的,正是傅應星,在他身後的,便是掌刑千戶鄭重。

    鄭重自與王興梁山一別之後,兩人一直是暗中來往,明面上誰也不知道兩人的關系,當然,王安是知道的。鄭重的一再升職,跟王興是分不開的。

    之所以暗中往來,因為王興知道魏忠賢的未來,鄭重便是安插在他身邊的一顆釘子,而鄭重這些年一直都在低調作事,暗中也拉攏了不少親信。

    此時,鄭重冷冷地看著傅應星跟許顯純正在進行語言交鋒。

    “奉廠公之命,前來捉拿刺殺田指揮使的凶手,侯國盛,你想抗命嗎?”傅應星趾高氣昂,看著侯國盛道。

    侯國盛左手按在腰間的刀把上,根本就不鳥他,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眼里的寒光暴露了他內心的憤怒。

    “傅畜生,你特麼也太狂了吧?這是什麼地方?是誰的府邸?打听清楚了嗎?啊?你眼楮長下邊了?”許顯純一副吊兒浪當的樣子,張口就罵。

    “許顯純,你敢罵我?”傅應星急了。

    “不敢罵你?老子在遼東光韃子就殺了幾十個,手上早就沾了血了,還特麼在乎你一條狗命?別說是你,就是你舅舅那個老閹狗,老子照罵不誤!這是太子太保王大帥的府邸,不是哪個畜生就能來撒野的地方。今日你拿的出聖旨來,咱放你進來搜查,如果拿不出來。哼,就憑你私自包圍王大帥府邸這一條,老子就敢殺你。你信不信?你信不信?”許顯純眼里閃著殺氣,邊吹邊罵,手都快指到傅應星鼻子上了。

    傅應星在他舅舅沒成氣候之前,就是個鄉下小子,哪見過什麼世面?真遇上事,這樣的人一點用都沒有。而且大字不識一個,嘴茬子又不行,被許顯純左一句畜生,右一句閹狗的,罵得根本還不了嘴,又迫于許顯純眼里的殺氣,不由得退了兩步。

    這二年,他沒少幫他舅舅干了壞事,沒少抓了人,也沒有欺負了人,以至于別人看見他都非常害怕。今日本想來耍耍威風,沒想到踫上了硬茬子。

    錦衣衛人不少,他帶的番子人數更多,足有二千人,現在,這個人數上的優勢成了他的底氣,他舅舅那所謂的“九千歲”的名頭,倒真讓他沒有多少底氣。

    “行,我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刀硬。”傅應星“嗆啷”一聲拔出刀來,

    “來啊,給我上!”

    令下完,卻是沒有人動。傅應星一愣,回頭看了看鄭重“鄭千戶,動手啊,沒听到我的命令嗎?”

    鄭重心里那個氣啊,這特麼的就是個沒腦子好不好?這種情況下你還敢動手,立馬就會血流成河!你舅舅勢力再大,皇上知道了,也討不了好去。

    “傅大人,能不能听下屬一言?”鄭重小聲說道。

    “嗯?有什麼好說的?”

    “傅大人,咱們可是來搜查凶犯的,不是來打仗的,要是真打起來,別看咱們人數佔優,這些人都是殺過韃子的,你沒听說嗎?韃子都讓他們殺的被迫求和,咱們這些人,能是他們的對手?再說了,就是能殺過他們,京城血流成河,皇上知道了,廠公大人那里也得不了好,是不是?要屬下說,這事太大,你還是派人去給廠公說一下,听他命令行事。否則,惹出事來,你和我兩個人的腦袋可不保啊。”鄭重語重心長地嚇唬道。

    “對哈,這事是得慎重。好,來人,去把這里的情況給我舅舅說一聲去。”傅應星不禁嚇,一听鄭重說的有理,連忙派人去匯報。

    “傅畜生,今日你要是不敢打,你就是孫子!來啊,來啊,老子好長時間沒殺人了,手都癢癢得難受!”許顯純剛才一听傅應星下令進攻,早就將刀擎在手里,沒想到傅應星被一個屬下勸了幾句,竟然派人去請示魏閹了,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所以,又出言激傅應星。

    他的目的是就跟這些人打,要是魏忠賢再派人來,怕是更不好解決了。

    要是王興在此,一定對許顯純這貨在遇到大事時的鬼機靈表示贊賞。

    傅應星听了鄭重的警告,已經冷靜下來,任許顯純跳著腳罵,就是不還口。

    許顯純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過不多時,就听到長街之上馬蹄聲動,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地馬蹄聲、行軍的腳步聲像雷一樣自遠而近!

    憑他在遼東從軍的經驗,知道這是軍隊到了!

    他跟侯國盛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驚懼之色!

    ……

    黃浩帶著三個家丁,保護著一輛車急急地往孫秀英家而去。

    車上是王興的三個孩子和他們的奶娘。

    英子家離王府不遠,也就是隔了一條街。

    按照王興的規矩,直到去年,英子滿了十七歲,才與曹文耀成親,現在已經生了一個兒子,三個月了,是王興給取的名字,叫曹變蛟。

    英子和曹文耀成親時,王家的嫁妝很豐盛,一個三進院子,一個莊子,三個鋪子,其余貴重首飾、衣料什麼的,更是數不勝數,另外,王興還讓紹儀給了英子五萬兩銀票傍身。

    除了給英子的嫁妝,曹文耀作為王府的家丁,跟別的家丁一樣,也賞了一處小宅子,千兩銀子。這點東西,跟英子的嫁妝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什麼。但畢竟是主家的一番心意,曹文詔和曹文耀兄弟自是感激不盡。

    曹文耀跟英子成親以後,就被提拔為管事,不再當家丁了,這也算是申紹儀給妹夫一個陪伴妹妹的自由時間吧。

    “老爺,太太,王府那邊黃管事來了,後邊還有一輛大車。黃管事很著急,說請老爺、太太趕快起來,有要事商量。”英子跟曹文耀剛剛睡下,就听貼身丫環前來稟報……。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10
第五十四章 王家有子

    “快請進來。”英子和曹文耀听了,連忙起身,待收拾整齊,來到正房,英子連忙吩咐一聲。

    不一會兒,黃浩和三個孩子都進來了。

    “姑母,姑父。”滿囤很懂事,見了英子面先鞠躬行禮,跟個小大人一般。滿倉和月影見了英子,則跟猴子一樣,也不行禮,鑽進姑姑懷里撒嬌。

    英子跟這三個孩子都親,但最親的當然還是滿囤。

    “囤兒,倉兒,影兒,你們怎麼這時候來了?”英子一看黃浩保護著三個孩子進了門,嫂子們沒有跟來,甚至于連最疼孩子的老爹老娘都沒有來,立即感覺大事不好。

    “姑奶奶,大事不好了。”事情緊急,黃浩也顧不得有什麼忌諱不忌諱的了,況且,他跟英子打滄洲時就認識了,一直拿她當妹妹看待,所以,一見面,黃浩也沒行禮,急聲說道。

    “黃大哥,別急,慢慢說。”英子道。

    待黃浩把事情說完,英子怒目圓睜“魏忠賢這個老閹狗,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犯我王家?難道他不怕我哥剝了他的皮?”

    “娘子,先別發火了。太太的意思很明顯,是要保住王家血脈再說。我看,咱們還是先保著孩子們躲一躲吧。”曹文耀勸道。

    “你帶著蛟兒跟黃大哥走,咱家里也不能呆,老閹狗肯定也不會放過咱。”英子一听,此是不是著急發怒的時候,想辦法保住王家血脈才是正經。

    “娘子,你還不明白嗎?太太讓黃大哥來咱家的目的是讓你帶蛟兒一塊走,你要不走,蛟兒才三個月大……。”曹文耀說不下去了,意思很明顯了。

    “耀哥,你別說了,我受王家大恩,這時候不能走。你有武藝在身,跟黃大哥保護著四個孩子先躲一躲,天明以後立即逃往西安,讓我哥給我們報仇。”英子堅定地說道。

    “你糊涂啊,你留在這里頂什麼用?啊?”曹文耀急道。

    “耀哥,有沒有用我也要留下。爹娘待我如親生,哥嫂待我如同胞,王家有難,我一走了之,跟畜生有什麼不同?就是上刑場殺頭,我也得陪在爹娘和嫂子身邊。”英子決絕地說道。

    “你怎麼這麼擰呢?你要是沒了,蛟兒怎麼辦?他才三個月,你忍心讓他沒娘?再說了,岳父、岳母和太太見你回去,不得氣死啊,你不是辜負了他們的心意?”曹文耀見英子上了擰,氣得直跺腳。

    “耀哥,別那麼說。蛟兒三個月了,沒了娘還有爹,還有他大舅,他能好好長大。但是,我要不回去,這一輩子也活不安寧,你別說了,我心意已經定了。”英子就是不答應。

    “姑母,姑父,你們這是怎麼了?跟生死離別似的?事情哪有那麼嚴重?”

    英子跟曹文耀爭執不下,卻不防王滿囤在旁邊插了一句嘴。

    “囤兒,你小小孩子懂什麼?別亂說。”英子見滿囤小大人一般,從容不迫地站在那里,燭光下眼楮像黑寶石一樣深邃。

    “姑母,你先听我說完,如果沒有道理,你們再亂不遲。”王滿囤慢條斯理地說道。

    “囤兒,你說。”英子素知這個佷子主意正,小小年紀很有見識,見他說的肯定,不由不讓人重視。

    “姑母,我覺得事情不會像你們想的那麼糟。第一,魏忠賢雖然勢大,但他的勢說白了,是仗著皇上的寵愛,皇上要是拋棄他,他連個狗都不如。皇上寵愛他不假,但客姨和我爹一個是皇上的奶媽,一個是皇上的老師,恩寵不在他之下,所以,論恩寵這一條,客姨和我爹兩人足以頂掉他一人。”

    王滿囤緩緩地說完第一條,屋里的人除了兩個小的,都驚呆了。

    對啊,論皇上的恩寵,咱王府還真不怕他魏忠賢。

    可是這個道理竟然是從一個九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的,不能不讓人驚訝。

    “是這麼個理。囤兒,你接著說。”英子眼楮一亮,欣喜地說道。

    “第二,論武力,魏忠賢仰仗的是東廠和錦衣衛,可咱在錦衣衛里的勢力也不弱啊,不說有我干兄和許顯純,還有蔣華和杜陽呢,現在田爾耕被黃師傅殺了,錦衣衛成了無主腦的散沙,我干兄和許顯純的勢力就顯得很大了。所以,錦衣衛這一塊不用考慮。再說東廠,我沒听說咱在東廠有什麼勢力,可是我爹那麼有遠見,他會不安插人?再說了,就沒這一條,姑母,咱不是還有李忠李公公的騰驤左衛呢嗎?那三千兵馬,在京城哪個是對手?我覺得,我爹最大的底牌可能就是在這里。所以,論武力咱也不怕魏忠賢。”王滿囤胸有成竹地說道。

    “是啊,李忠還老是讓我喊他哥,這里有事了,他可不能站岸上看干熱鬧,一會兒我去找他。他要是敢看熱鬧,看我以後還理他不?”英子眼前一亮,興奮地說道。

    “第三,姑母,您覺得要是魏閹想大動干戈,咱們現在還走的了嗎?還容您和姑父在這里爭來爭去?”王滿囤問道。

    “臭小子,屁股癢了不是?敢笑話姑姑來了?”英子被佷子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是啊,逃命就得分秒必爭,哪能磨磨嘰嘰的?等你磨嘰完了,黃花菜都涼了。

    “囤兒,你既然明白這些道理,怎麼不對你娘說?”英子忽然想起來,連忙問道。

    “姑母,剛才我見娘慌得六神無主的,如果我和弟弟妹妹們不走,你也知道我娘那人,她能干的了什麼事?所以,到姑母這里來,也好讓她放下心來。”王滿囤說道。

    听完他的話,黃浩感到非常欣慰,自己這個弟子,平時看著學東西非常有悟性,但就是皮得很,沒想到真到了關鍵時刻,竟是如此聰慧!好啊,我主有後了!

    而英子听完,則是高興地抹開了淚。

    我佷子真有本事,這孩子將來一定有大出息,一定能撐起王家來。

    出了嫁的女人都疼自己的娘家佷子,都希望自己的佷子成器,佷子成器,就意味著娘家會越來越強盛,自己的腰桿子就會越來越硬。

    英子高興的原因正是如此。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9 17:10
第五十五章 李忠的擔當

    王滿囤說的這些道理,任何一個大人如果能平心靜氣地坐下來,都能琢磨出來,可人慌無智,不論是申紹儀還是李瑞、黃浩、英子、曹文耀,都被魏忠賢的表面勢力所迷惑,一時害怕緊張,所以都沒能想到這些。

    可人家一個九歲的孩子想到了,而且還是在大家都忙亂不堪的時候。

    這份心智,這份沉著,不能不讓人佩服。

    “囤兒說的雖然有理,但也不能大意,得小心那個老閹狗狗急跳牆,畢竟他死了一個好狗腿。這樣,黃大哥、耀哥,你倆還是找個地方帶著孩子躲一躲,我去找李大哥。”英子已經冷靜下來,連忙對黃浩說道。

    “黑燈瞎火的,往哪里躲呢?”曹文耀一時沒有想到合適的地方。

    要躲的話,王府和曹家的宅子、鋪子都不保險,家里找不到人,這些地方肯定是搜查的重點。申府到是可以去,但王府都不保了,申府就能保住了?要知道現在可不是申時行在世的時候了,申用懋已經致休,申紹芳也不過才是個工部郎中,魏忠賢要拿下他根本不用費事。

    “我有一個好去處,跟我走吧。姑奶奶也別去找李忠了,他已經帶人去了府里了。你跟我一塊走,到了那地方,你和文耀還得照顧孩子,我好騰出身來,辦別的事。”黃浩突然說道。

    黃浩說了一個地方,英子大喜,隨即和丈夫一起,保護著四小,跟隨黃浩而去。

    ……

    李忠果然帶著朱元武的騰驤左衛來到王府之外,將東廠番子給包圍在里頭。

    原來,李瑞得了王興吩咐,早就派人去通知了李忠,李忠听了事情的原委,立馬就急了︰“好啊,魏忠賢你特麼的腦子里全是屎啊?老子平時不跟你一樣,真以為老子怕你啊?要不是王大帥一再囑咐不讓我跟你正面沖突,老子能讓你這麼猖狂?現在竟然欺負到王大帥頭上,欺負王大帥不就是欺負我嗎?誰不知道我倆關系好?”

    “來人,立即請白、高、李、張、朱、薛、邢到我府里來,就說十萬火急,一刻也不能耽誤!”李忠跟王興在一起時間很久,別的沒學到,二百五的性子倒是學了個十足十。一听魏忠賢竟然夜闖奉聖夫人府,意圖不軌,當下大怒,哪里去考慮什麼後果不後果的?

    白玉卒、高仲光、李開後、張世河、朱元武、薛林和邢憲听了李忠的命令,不到半個時辰,就全聚到了李忠府里。

    李忠把所有下人,全打發出去,把門一關,將魏忠賢在王府的事情說了。

    “大家商量商量,怎麼辦?”最後李忠問道。

    “商量什麼?拿刀子干就是了,你們不要管,我帶人去,媽的,我的部隊從遼東回來,還沒有殺過人呢。九千九百歲,屁!老子才不鳥他呢。”朱元武一听就急了,站起來說道。

    “別著急,干是肯定的了,他都騎到王大帥頭上拉屎了,咱們還能忍?咱們好好商量下,怎麼個干法?”白玉卒皺著眉頭說道。

    “老白,你是不是太謹慎了?京城是人都知道,咱是大帥帶出來的兵,大帥受人欺負,咱們要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別人會怎麼看我們?”高仲光很看不慣白玉卒的謹慎,他認為,與其說是謹慎,不如說是擔心自己的官帽子和身家性命。

    “老高,你別急,我是在想,如果我們擅自調兵,皇上會不會降罪?要說起來,這可是謀逆大罪啊。”白玉卒看著高仲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老白,你說錯了。你還是在擔心這擔心那。你想一想,魏閹這些年矯旨做了多少壞事?要論謀逆他才是第一。咱們是保護大帥家人不受欺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們為了什麼,有李公公出頭,皇上頂多把這事算成是他和魏閹在內廷的爭斗。再有,魏閹這些年看似跟烈火烹油似的,其實他絕對長不了,你見過哪一個權閹有好下場了?朝中正直的人有的是。如果我們憤而出頭,這些正直的力量就會竭力為我們辯護。反過來,如果我們不動,朝中的正直力量必然會恥笑我們,不但不會幫我們,反而會幫著魏閹暗中打壓,到時候咱們才真正成了大家的笑話呢。”高仲光認真地給白玉卒分析道。

    大家听了都點頭,覺得這個見識,才是長遠的。

    “對,我們不但要幫,而且還要非常強硬地幫,旗幟鮮明地幫,越是這樣,魏閹才越會投鼠忌器,大帥才會越安全,咱們也越安全。”薛林道。

    “你們放心吧,勛貴世家會站在咱們這一邊,我爺爺對魏閹早就不滿了,只是礙于身份,不便出頭而已。”張世河道。

    朱元武、李開後都點了點頭。

    “我去。”邢憲非常簡潔地說了一句。

    大家明白他的意思,其他人身份比較敏感,背後都牽涉到別的力量,只有他單純的一名軍人而已,就是將來被降罪,死就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行了,你們別說了,咱家現在是御馬監掌印太監,有權調動騰驤左衛。就讓朱指揮跟咱家去,出了事往咱家身上推就是,奶奶個熊,咱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死就死了,多大個事?”李忠在一旁是听明白了,這事最後還是看皇上的意見,那索性就大鬧一下,必須讓皇上知道,任由魏閹胡鬧下去,京城是會不安寧的。

    “你們都身負皇宮護衛要職,暫時先按兵不動,觀望聲色,若是皇上一味偏袒魏閹,咱家就率兵保護大帥的家眷出京去西安,至于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李忠說完,掏出調兵印信,道給朱元武︰“走吧,調兵,跟我走。”

    白玉卒他們沒想到李忠一個太監,竟然如此義氣,如此有擔當。在關系到身家性命的關鍵時刻,自己這些人,還不如一個太監嗎?

    幾個人被李忠在關鍵時刻所表現出來可貴品質所感動,同時,也听明白了他的話中未盡之意︰若是皇上處理不公,李忠就率三千騰驤左衛的兵反出京城,投奔大帥而去。至于他們,自己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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