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56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07:13
第一百零三章 好好活下去


    三月十四。

    夜裡的橫皇城下起了細雨。

    呂厚德坐在古道樓豪華的包廂中,將手中酒杯一把扔在了地上。

    杯盞瓦裂,碎片散落一地。

    一旁的胡蔓兒與邢鎮悶不做聲,臉上的神情同樣沉重無比。

    按照謝閔御離開時的交代,他們三人本應該靜心修養,以待執劍人大比。畢竟因為執劍令的事情,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江湖各方對於當日謝閔御的做法都頗為不滿,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呂厚德三人自然不敢再去尋徐寒等人的麻煩,都紛紛當起了縮頭烏龜,整日躲在古道樓中。

    可事與願違的是,他們不去找別人的麻煩,可別人卻偏偏要找他們的麻煩。

    之前徐寒等人偷走了呂厚德所帶來那些精英門徒所攜帶的龍門會請帖,致使赤霄門的門徒失去了參加執劍人大比的資格。加上執劍令大戰死去的數百名精英門徒,這橫皇城之行給赤霄門無論是聲名還是實力上都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為了彌補這樣的損失,赤霄門在其後又從宗門中派遣了十餘名精銳門徒以及一名大衍境的長老,試圖參與此次執劍人大比。畢竟鎮魔塔帶來的助益,著實令人眼紅,而一個宗門的強盛,不禁是此刻的強大,更重要的也是對於後輩的培養。

    哪怕這派出的十餘人中能有一人因為鎮魔塔的助益日後登臨仙人之境,對於赤霄門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但也因為龍門會早已結束,自然不可能為了赤霄門而再開一出龍門會。

    因此,門中的大能偷偷聯繫上了執劍閣的閣主蕭蚺。

    執掌執劍閣三十餘載的蕭蚺在大多數人看來,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物。

    於他的眼中,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只有利益。

    所以當年他才會為了一道火雲令與赤霄門親近,赤霄門也因此做大,成了三門之首。

    雖然因為執劍令大戰發生的不愉快,讓他對於赤霄門抱有芥蒂,但在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之後,這位執劍閣的閣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允許了這十餘位精銳門徒以及那位大衍境的長老參與執劍閣大比。

    執劍閣畢竟不是蕭蚺一家的執劍閣背後還有龍隱寺這尊巨無霸般的存在,因此這樣壞規矩的事情,終究不能擺在明面上。所以那些被選中的門徒以及長老,並未對外透露任何風聲暗中趕往橫皇城。

    他們想著以赤霄門的威望加之執劍閣閣主蕭蚺的名頭,等到執劍人大比的時候直接將這十餘人默認為參賽之人,屆時那些江湖人士就算有所不滿,想來也不敢發出太大的異議。

    這對於赤霄門來說當然算得上是好事。

    畢竟赤霄門的地位越穩固,那身為赤霄門長老的呂厚德等人自然也就過得越舒坦。

    可偏偏這事卻出了紕漏。

    那十餘位精銳門徒連同帶隊的大衍境長老,按理說三四日前就應該抵達橫皇城,奉命接待的呂厚德等人也早早做了準備,可偏偏他們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這一行人,與宗門聯繫,宗門那邊同樣也未有得到這樣的消息,三人有些不安,便出了橫皇城去尋找,竟然在距離橫皇城百里之遙的一處山林中尋到了這群人的屍首。

    江湖畢竟是江湖,哪怕有執劍閣這個公認的組織監管,江湖仇殺在大夏也時有發生。

    但這樣的事情大抵都是發生在那些小門小派,甚至無門無派的江湖遊俠身上,赤霄門近兩百年來,可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慘案。

    震驚之餘的呂厚德等人將此事通報給了宗門,可門中掌教謝閔御忙著應付第三次天劫,其餘兩位仙人級別的太上長老也多年隱世不出,並未及時給三人回應,因此這才有了呂厚德在這古道樓中大發雷霆這一幕。

    「我赤霄門兩百年來,何曾發生過這等慘案!這些歹人太不將咱們放在眼裡了!」沉悶許久,呂厚德終是在那時咬著牙寒聲言道。

    「會不會是徐寒那一夥人,懷恨在心...」一旁的胡蔓兒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但這樣的想法很快便被呂厚德所否定。

    「那小子雖然有些本事,但想要殺死這麼多門徒以及一位大衍境的強者,絕無可能,而除了徐寒其他人這些日也都龜縮在他們新置辦的別院中,並無外出,不會是他們。」與徐寒有過交手的呂厚德如此言道。

    「那會不會...」胡蔓兒還要再說些什麼,可話未出口,卻再次被呂厚德打斷。

    「明日便是執劍人大比,不管是誰對咱們赤霄門出手,只要我們取得執劍人的資格,通過了鎮魔塔,屆時我赤霄門必定會更進一步,那些想著落井下石報復咱們的人,自會露出馬腳。」

    聽聞此言,邢鎮與胡蔓兒對視一眼,紛紛在那時重重的點了點腦袋,而心底對於這執劍人的名額自然是志在必得。

    ......

    於此同時,那座晏斬等人所在的別院中,楚仇離愁眉不展。

    明日便是執劍人大比開始的時間,可徐寒依然不知所蹤。

    這讓諸人頗為擔憂,這一是害怕徐寒錯過執劍人大比,這二卻更是擔憂他獨自一人在外出了什麼意外。

    諸人望眼欲穿,可直到深夜也未有等到徐寒,無奈之下只能紛紛入睡。

    而就在這夜深人靜之時,魏先生的房門中忽的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老人經過了那場大戰之後,已經有一個月的光景臥床不起,他的狀況著實令人擔憂,但他卻從未對楚仇離等人說起過,只是這時,老人的狀況似乎又進一步惡化,一個勁的咳嗽竟是半天也無法消停,甚至最後還咳出血絲。

    這時,他身旁那座巨大的木箱之中亮起一陣白芒,那位與徐寒等人有過一面之緣的俊美妖族男子再次出現在了房門之中。

    他看著老人,嘆了口氣,終是心有不忍的走上前去,將手放在了老人的背上,一股柔和白光湧動,老人劇烈的咳嗽竟然就在那白芒的滋養下,漸漸平復了下來。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臉上露出一抹艱難的笑意,嘴裡說道:「謝謝。」

    男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言道:「你太衝動了,你這樣他們一定察覺到了你的存在...」

    魏先生知道他所指的自然是那一日,他出手擋下那只能讓整個橫皇城化為灰燼的朱雀神鳥。老人有些愧色:「但終歸不能見死不救。」

    「誰都相救,最後你誰都救不了。」男人出言譏諷道。

    對於此言,老人默然以對。

    似乎也是感覺到此刻的氣氛過於沉悶,男人想了想,忽然又言道:「你送來那小子不錯。」

    「是嗎。」老人也是一笑。

    但這話說罷,二人卻免不了再次沉默。

    男人沉了沉眉頭,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個憋了許久的問題:「千年大劫將至,你到底有幾分把握?」

    「自古以來從未有人能扛過那道天劫,我不敢言說。」及時明知這樣的話會讓男人不郁,但老人還是如實相告。

    可出乎老人預料的是,男人竟然未有半分的怒意,他盯著老人,再次問道:「監視者呢?你見過他嗎?」

    老人再次搖頭:「星空萬域,太過遼闊,我以秘法試圖聯繫上他們,可並未得到任何答覆。」

    「所以說,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嗎?」男人的臉色愈發陰沉。

    「我想是的。」老人站起了身子,他同樣看向了男人,忽的笑了起來:「但你放心,你們的退路,我早已安排好了。」

    男人微微一愣,他大抵猜到了所謂的後路到底是什麼,但他並未因此而心安下來。

    「豺狼環顧,活得再久也不過苟延殘喘。」說道這裡,男人頓了頓,神情忽的肅然了起來,他盯著老人,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一次,我想...」

    「那位赤霄門的掌教,你見識過了嗎?覺得如何?」只是他的話未有說完,便被老人打斷。

    男人頓了頓,他大抵不太明白為何會在這時提及這個與他們話題並無相關的人。

    但他還是在皺了皺眉頭之後如實回應道:「不過一個曲解大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無恥之徒。」

    老人點了點頭,言道:「這一點,你說得自然無錯。但有一句話他說得很對。」

    「嗯?」男熱疑惑的看向老人。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老人目光深邃的言道,他在那時伸出了手按在了男人的肩膀。

    「所以,好好活下去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07:14
第一百零四章 奇怪的試煉

    橫皇城是座巨城。

    所謂的巨,並非與尋常城郭相比,而是比起大周的長安,這座城池也依然給人一種大巫見小巫的錯覺。

    它的東面是大夏的皇宮,西面與北面是百姓以及各個府尹辦公之處,而他的南面,則是一座巨大的高山。這是一件很難想像的事情,而事實上,橫皇城便是這般依山而建。

    此山喚作龍隱,而山上有一座寺廟,想來不比多言,就是沒有來過此處之人,聽到這裡也知道,這座高山之上便是大夏的國教——龍隱寺。

    相比於玲瓏閣所佔據的懸河、大寰、重矩三峰,龍隱寺所在的龍隱山其實算不得如何巍峨,高也不過八百丈,山勢更算不得險峻,甚至尋常信徒都可正常來往,平日裡香客頗多,往來不絕。

    當然今日圍在山腳下的人群無論是香客還是一些好事之人,比起往日更是多了十倍不止。

    但今日這些香客卻無緣去到廟中上香禮佛。

    今日是三月十五,是五年一屆的執劍人大比。這算得上是大夏江湖數一數二的盛事了,龍隱寺閉了山門,尋常人不得入內。但饒是如此,卻也無法澆滅這些百姓與好事者的熱情,他們將龍隱寺的山門圍了個水洩不通,紛紛翹首以望,看著那些走入山門中的諸人。

    這些有資格步入其中之人,要麼是龍隱寺與執劍閣邀請來觀禮的大人物,要麼就是參與此次盛會的江湖高手。

    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江湖大能,對於尋常百姓來說,自然是有著非凡的吸引力。

    因此諸人都是遠遠的翹首以望,每當出現一個大家熟知之人,有人便會報出那人的名號,人群便會短暫的騷亂,甚至還有好事者開出盤口,賭的便是究竟誰人能夠最後通過執劍人大比,成為這大夏江湖的新寵。

    這開盤口之人大抵都是些對江湖之事瞭若指掌之人,他們的盤口賠率極為講究,顯然是對各方人馬做過細細的研究,但尋常百姓就算明知勝算寥寥,但也依然架不住心底的僥倖,買上一些,當是博個綵頭。

    「你看那位生得乾瘦,鷹鉤鼻,背上背著兩道峨眉刺的黑衣男人,這個傢伙,叫做伊奇文。忽然出現在龍門會上,力壓群雄,得了那位老儒生杜平策所舉辦的龍門會的銀執榜榜首,修為不知深淺,但即使是第六境離塵境的高手在他手中那個也走不過三招。」

    「你再看那位,帶著半邊虎頭面具,腰間配著唐刀的中年男人,喚作柯遠,也是某次龍門會上銀執榜榜首,看過的人都說此人刀法奇快,鮮有人能看出他出刀的軌跡。之前也是聲名不顯,忽然冒出,可是讓當日龍門會上的諸人吃了不少苦頭。」

    「還有還有,你再看那位...」

    山腳處,楚仇離拉著晏斬與方子魚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將在場諸人中於龍門會上頗為出彩的幾人都一一指給了諸人,那口若懸河的語氣,大有如數家珍的味道。

    不僅是他,同樣未有取得資格的雪寧也在這山門之中。

    這也執劍人大比不同於龍門會的規定,每一位入選之人,無論身在銅執、銀執、或是金執榜上,都可帶上一位隨從,畢竟執劍人大比,雖然不是你死我活的死鬥,但畢竟刀劍無眼,成敗所關係到的結果對於修士來說也極為重要,這樣的比鬥哪一個不是使出全力?自然免不了出現負傷流血之事,多個親近之人在旁照顧,亦是合情合理。

    雪寧能出現在這裡,憑藉的自然是晏斬金執的身份,而楚仇離能出現在這裡,靠的卻是方大小姐,這方大小姐修行了那《吞妖鎮天決》,修為大漲,加之她本身又是個跳脫性子,因此便索性湊了個熱鬧,輕輕鬆鬆便取得銅執的身份。

    「好啦!你都說了半個時辰,就不能安靜一會?」只是方子魚可沒有晏斬那麼好的性子,很快便不耐煩打斷了楚仇離的絮絮叨叨。

    中年漢子聞言頓時收了聲,委屈的好似小媳婦一般,小聲嘟囔道:「我這還不是為你們提個醒,廢了好大功夫才打聽這些消息,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

    這般模樣,頓時引得一旁的晏斬與雪寧一陣輕笑。

    可惜楚仇離這話說得倒是好聽,但方大小姐可是機靈得很,她聽聞此言,便狠狠的白了這大漢一眼,言道:「啊呸!」

    「我和姓徐的在銅執榜上,晏大哥在金執榜上,你說來說去,全是銀執榜上的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這話無疑戳中了中年漢子的痛點,他頓時語塞,支支吾吾半晌方才輕聲嘟囔道:「我怎麼知道,今年這執劍人大比邪門得很,銀執榜上出了個好些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妖孽,都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突然蹦出來的。」

    這也確實不怪楚仇離,這些日子,徐寒不在,楚仇離雖然聽了諸人的建議未有出去尋找,但心裡卻是又擔憂又愧疚。

    他想著幫著諸人做點什麼,索性便在些空閒之日,混跡在市井之中打聽各方消息,想要為諸人搜尋一些情報,好應對即將開始的執劍人大比。

    但他畢竟不是大夏的人,初來乍到想要得到太過詳細的情報顯然並無可能,至少在這短短一個月的光景中很難做到,他得到的消息大抵都來自市井中的傳聞。

    而這些傳聞大抵都有一個共同之處,便是獵奇。

    對於那些之前大家熟知的江湖人物,或者本就出自名門大派之人,這些百姓自然不敢興趣,因此楚仇離能打探的大多都是一些之前聲名不顯,卻忽然大放異彩的人物,而巧之又巧的是,這些人物竟然幾乎都是銀執榜上之人。

    想到這裡,中年漢子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就在這時,這大漢忽的像是響起了什麼,一拍腦門言道:「對了,我還打聽道銅執榜出個了狠角色,名字說不上來,但據說年紀比小寒還要小上許多,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打得那些青年才俊沒有半分還手之力,全都是一招制敵,據說還是個和尚,不過身旁還帶著個小姑娘...」

    說到這裡,暗覺終於說出了些什麼有用之物的楚仇離,頓時挺直了腰板,他得意看了看一旁的方子魚,正要說些什麼,可這時方子魚去伸手碰了碰大漢的肩膀,又伸手指向某處,語氣頗為古怪的問道:「你說的,是那個嗎?」

    中年漢子聞言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的順著方子魚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那山門處,一位生得唇紅齒白的小和尚正領著一位與他年紀相仿,模樣也頗為俏麗的女孩走進了山門之中。

    「應該是了。」楚仇離點了點頭,如此說道,可眉頭卻忽的皺起,他覺得這小和尚看著頗有幾分眼熟,可以他的記性一時卻想不起來。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方子魚,卻發現對方臉上的神情頗為沉重,他不禁問道:「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

    這時的方子魚卻是沒了與楚仇離打鬧的心思,她直直的盯著那小和尚,半晌之後方才言道:「何止認識。」

    或許是方子魚此刻極不尋常的語調,又或許是那過往的記憶片段終於湧上了心頭,楚仇離的身子一震,臉上露出了駭然之色,他指著小和尚,嘴巴張得極大,驚呼聲就要脫口而出。

    幸好一旁的方子魚眼疾手快在對方發出這樣的呼喊之前跳起身子一把摀住了他的嘴巴。

    於是驚呼變成嗚嗚嗚的奇怪聲音,好在此刻的山門處已經站滿了前來參加執劍人大比的各方人士,這樣小小的移動並未引起諸人的注意。

    待到確定大漢穩定了下來,方子魚這才松開了摀住楚仇離嘴巴的手,但她的手卻因為之前太過用力而沾染不少楚仇離的唾沫。女孩一臉嫌惡的甩了甩手,似乎是想要將上面的東西甩開,然後方才說道:「不要命啦!那傢伙這麼厲害,你招惹了他,萬一他過來報復,怎麼辦?」

    楚仇離一愣這才記起了小和尚在玲瓏閣的山門前大殺四方,打得鐘長恨都毫無還手之力的場景,他頓時臉露悻悻之色,很是識趣的收了聲。

    好在那小和尚似乎也並未發現諸人,領著身旁的女孩便去到離諸人較遠之處,這才讓方子魚等人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

    轉眼半個時辰的光景過去,時辰已經到了巳時。

    山門中各方人士也差不多已經到齊,足足數千人,滿滿噹噹的站在這龍隱寺的山腳。

    方子魚等人臉上的神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得凝重,卻不僅因為忽然出現的廣林鬼,更因為眼看著執劍人大比的時間快要臨近,而徐寒依然沒有到來。

    此刻他們再也沒有了打鬧的心思,紛紛翹首望著山門外,那裡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群,卻唯獨不見徐寒的蹤影。

    有道是冤家路窄。

    一行人翹首以望,沒有望見那日一別之後便再無音訊的徐寒,卻看見了呂厚德三人穿越人群走入了這山門之中。

    之前謝閔御在橫皇城中驅使著朱雀神鳥撞向橫皇城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為此各方江湖人士不乏站出來口誅筆伐之輩,但隨著赤霄門暗中的多方操作,這樣的言論已經漸漸被平復,只言道那是激戰之下的雙方力量失衡所致,而不僅是魏先生出手全力阻止,謝閔御同樣也在高空處極力控制自己的朱雀神鳥,這才平復下了這場禍亂。

    這樣的說法自然有著諸多紕漏,但看得明白的人收了好處,又或者不願意得罪如今依然勢大的赤霄門,所以也就三緘其口,對此閉口不談。而看不明白的人,在有心人操控的言論之下,很快便附和了這樣的說法。

    世上之事,大抵如此,你總以為你知道得很多,明白得很多,卻不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掌權者想讓你知道的,你以為對的,也只是掌權者想讓你以為是對的。

    人生來便活在這樣的世界,即使偶爾心生疑竇,在所有人的浪潮之下,卻又會被轉瞬澆滅,隨波逐流。

    這既是不幸,也是萬幸。

    所以,也正因為如此,當呂厚德三人邁著步子走入這山門中時,在場的大多數人還是極為禮貌的朝著三人遞去了善意的目光。

    無論心底對於赤霄門又再多不滿,就是不與親近,至少也不願得罪。

    明哲保身之道,於江湖也好,於朝堂也罷,終歸是最好也最簡單的方法。

    「嗯?怎麼不見那小子,莫不是被嚇破了膽,不敢來此?」方子魚等人足以到了呂厚德等人的到來,而對方同樣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

    並不知曉那一日徐寒險些將自己掌教斬殺的呂厚德,對於徐寒依然抱有極大的殺心,他很是自以為是的劍赤霄門這些日子遭遇的諸多不順盡數歸咎到了徐寒身上,此刻見著了對方,自然免不了要嘲弄一番。

    方子魚等人不願節外生枝,撇過腦袋不予理會。

    「小賤人。」可呂厚德身旁的胡蔓兒卻對雪寧抱有著更大的敵意,她惡狠狠的看了雪寧一眼,嘴裡輕聲罵道。

    這樣的低語卻是絲毫瞞不過晏斬的耳朵,這男人眉頭一皺,如何能讓自己的心上人受此折辱,身子一頓就要上前,可身旁的女孩卻一把將之拉住,帶著祈求的目光看著晏斬。他終究拗不過不對方,只是寒著目光盯著胡蔓兒,終究未有出手。

    待到這趾高氣揚的三人走遠,楚仇離神色古怪的看了看三人離去的背影,口無遮攔的轉頭便問道:「雪寧,你這師娘怎麼就這麼恨你?根被搶了男人似的....」

    這本是玩笑之言,雖然有些低劣,但楚仇離素來便是這性子。

    可是這話出口的瞬間,楚仇離卻見雪寧的臉色一變,一旁的晏斬也神色古怪。

    中年漢子心頭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是正說中了?

    他頓時收了聲,靜默了下來,不敢再在這個尷尬的話題上繼續下去。

    ......

    時間繼續流淌。

    徐寒依然不見身影,而此次執劍人大比的各位觀禮之人也開始到場,其中自然少不了這十餘次龍門會的舉辦人,那位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李末鼎也在其中,不過觀其一臉皮笑肉不笑的神色,想來心情不是太好。至於其他大多數人,方子魚等人都是叫不出名字,亦沒有心思去關心。

    這些人的到來自然預示著執劍人大比已經到了拉開帷幕的時間。

    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與百來息的光景之後,數十位身著白色長衫,袖口處繡或金或銀或紅線之人於那時氣勢洶洶的從直通山巔的台階上忽的出現,緩步走到了諸人跟前。

    本就靜默的人群在那時最後一絲竊竊私語之聲也隨之消散,場上瞬息變得落針可聞。

    這群來者不用多言,自然便是執劍閣的執劍人。

    他們雖然身著同樣的白袍,但袖口處所繡之物已然將他們各自不同的身份展現了出來。

    而為首者卻是一位模樣看上去三十出頭的豐腴女子,她的袖口處足足繡有七道金線,須知這三色執劍人間也有各自的品級,而金線的數量便代表這其中高低,而即使是執劍閣閣主蕭蚺,袖口處也不過九道金線,由此可見這女子在執劍閣中地位品級之高。

    她似乎也是這大夏江湖有名之人,她方才到來,在場那些觀禮的大人物便紛紛主動與她行禮,女子雖然也都一一回禮,但態度卻不卑不亢,似乎並不太將這些江湖名宿或者王公貴族放在眼裡,唯獨對其中一位儒生打扮的老者禮遇有加。

    而在做完了這些之後,女人便看向了正等待著大比看似的諸位參與大比之人,女人的臉色一正,於那時便朗聲言道:「在下南宮靖!承蒙各位抬愛,參與此次執劍人大比...」

    女人的聲音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柔美婉轉,帶著些許男兒特有的低沉,但卻並不顯得怪異或者刺耳,反倒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奇異魅力。

    她站在台階上,悉心為諸人講解著執劍人大比的一些細節,無論是容貌還是聲音,聽這樣一個女人講話,大抵算得上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可晏斬一行人卻對此提不起半點的興致。

    徐寒還是沒有出現,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眸中既是擔憂又是焦慮。

    「難道小寒真的放棄了?還是遇到了什麼不測?」這樣想法不可避免的浮現在了諸人的腦海,但此刻他們卻又不知但如何是好。

    而就在他們想著這些的時候,那位南宮靖終是說完了她並不冗長的講話,這個女人的臉上在那時忽然浮現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她看了諸人一眼,說道:「那麼現在,第一輪比試便開始吧。」

    此言一落,諸人紛紛一愣,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自然對於此次大比早已是摩拳擦掌,可此刻畢竟還在山腳,既無擂台,也沒有具體的安排,他們著實弄不明,這比試究竟當如何進行。

    因此,此刻他們望向南宮靖的目光,都無一例外充斥著各種疑惑。

    南宮靖臉上古怪的笑意卻在那時又濃郁了一份,她拍了拍手掌,之前在這山門前一字排開的執劍人隊伍於那時朝著兩側退去,將一個五人寬的通道留給了諸人。

    而南宮靖的聲音也在那時適時的響起:「這第一輪比試很簡單。」

    「爬山。」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07:14
第一百零五章 他到了

    「爬山?」南宮靖此言一出,諸人臉上的疑惑更甚,當然也不乏古怪之色。

    龍隱山不過八百丈,尋常人或許需要一兩個時辰的光景方才能爬上山巔,但對於在場這些至少都是天狩境以上的修士來說,八百丈的距離雖然說不上彈指一瞬,但也費不上多少功夫,這樣的比試,與他們看來似乎並無多少意義。

    可南宮靖對此卻並無所感一般,她依然笑呵呵的看著滿心疑惑的諸人,直到因為她的話而起的騷亂漸漸平息,這女子方才再次言道:「銅執先行。」

    一行人雖然滿心疑惑,但那足足近八百餘人的銅執卻還是在那時紛紛走上台階,但他們卻並未邁開步子,而是遲疑的看著南宮靖。

    在他們看來事情斷然不可能如此簡單,恐怕還有些什麼規則,因此都不敢貿然前進。

    方子魚自然也在其中,但她卻無心關心此事,而是時不時回頭望去,想要尋到徐寒的蹤跡,可結果卻讓她失望,徐寒依然未有出現在此處。

    「諸位還在等什麼?」南宮靖看著舉步不前的諸人笑著問道,「是在擔心各自的同伴嗎?沒關係,只要你們能抵達山頂,自會有人來接走你們的同伴。」

    說到這裡,南宮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言道:「你們只有四個時辰。」

    大抵是看出了南宮靖不會再透露任何訊息,又或者是從這四個時辰的限時中聞出了不一樣的味道,那些參賽之人,在微微遲疑之後便還是邁開了步子。

    而方子魚也在那時轉頭深深的看了楚仇離等人一眼,終究不得不邁步離去。

    八百餘號人雖然看上去浩浩蕩蕩,但隨著諸人使出各種神通趕路,很快便消失在了山下諸人的眼前。

    場上的氣氛不知為何變得有些沉悶,這世上之事大抵如此,越是未知、越是神秘便越讓人懼怕不已。

    當然這樣的沉悶只是針對於在場的大多數人,而那一撮大衍境的強者們,卻是已然神情自若。

    大衍境,已經是仙人之下,尋常人能夠抵達的修為的極限,於他們看來無論這執劍閣的考驗著藏著何種貓膩,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

    所以在這時,呂厚德等人也有了閒心走到了晏斬諸人的跟前,一臉揶揄笑意的看著對方,嘲弄道:「怎麼,真被老夫說重了,那小子不敢來了?」

    「嗯,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呂厚德說得自然是開懷無比,臉上那三道猙獰的疤痕也隨著他開懷的笑意,而上下抖動。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即使之後自己宗門出面修補了與執劍閣的關係,但想要再次取得執劍令顯然並無可能。而若是徐寒等人成為執劍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便再無對其出手的機會。畢竟在執劍閣中最為忌諱的便是執劍人之間的內訌。

    而若是徐寒放棄了此次機會,那麼呂厚德等人只要通過此次大比,那想要再找他們的麻煩,卻也並非難事。

    想到這裡,這位赤霄門的長老臉上的得色更甚。

    可這一次,沒了方子魚在旁勸阻,加之楚仇離與晏斬都是火爆脾氣,這兩個大漢對視一眼,擼起袖子就要開罵。

    但就在這時,上山的台階上傳來一聲驚呼。

    諸人紛紛仰頭看去,而楚仇離與晏斬也被這聲驚呼所吸引去了注意力。

    只是循聲望去時,那聲音傳來之處卻並無半個人影,倒是那南宮靖身旁的台階上忽的亮起一道神光,一位男子的身影便在那光圈之中浮現,他似乎是被傳送到了此處,直直的跌坐在了台階上,身形狼狽,還帶著不小的傷勢。

    諸人之中很快有人便認出了此人,卻是參賽的銅執之中的一人。

    那人出現之時,人群便有一位女子快步上前,焦急的扶住對方,想來與他一同來此的同伴。

    「閣下辛苦了,雖然落敗,但稍後便會有人為給下送上傷藥,請回吧。」南宮靖對於這樣的場景似乎是早有預料,她如此言道,便伸出了手請那男子離去。

    那男人一臉心有餘悸的朝著南宮靖微微拱手,這才在同伴的攙扶下悻悻離去。

    看著這一幕的諸人臉色紛紛一變,雖然一開始便預料到了這上山之路必然藏著蹊蹺,但見男人這般模樣,諸人還是不免心頭一跳。

    而這樣的情緒方才蔓延開來,那南宮靖身旁的地面便又是一陣光芒閃爍,又是數位銅執參賽之人出現其中,顯然都是與之前那人一般,被淘汰下來之人。

    這般景象讓諸人愈發的沉默,神情都有些緊張,即使之前暗以為勝券在握的各位大衍境強者們也在那時紛紛沉下了臉色,皺起了眉頭。

    時間轉眼便過了半個時辰,距離南宮靖所立下的四個時辰的規定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分之一,期間是不是便有銅執榜上之人通過那些光圈出現在諸人眼前,半個時辰過去,八百銅執之數已有一百餘人被淘汰。

    山腳處的氣氛愈發凝重。

    這時,那位立在台階上的南宮靖忽的臉色微微一變,她低下了頭將目光在場下諸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某一處,然後她邁著步子,走到人群中。出於對她的敬畏,人群自覺的讓開,而心底卻在暗暗猜測她究竟要做些什麼。

    只見這位袖口著有七道金線的執劍人直直走到了一位女孩面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女孩年紀不過十四五歲,模樣俏麗,但南宮靖的到來卻讓她有些惶恐,她的臉色一變,上前一步問道:「是不是小和尚出事了?」

    見識過之前那些出現在光圈中的人的慘狀,女孩這樣的擔憂但也說不上是空穴來風。

    旁便的諸人也是臉色微微一變,執劍閣的試煉雖然不是生死之斗,但卻素來以凶險著稱,每次難免出現一些傷亡,而諸人在參與此事之前也早已立下了生死狀,此刻見南宮靖一臉的肅然之色,他們看向女孩的目光頓時變得憐憫了起來。

    可就在諸人等著南宮靖宣佈那個噩耗之時,女人卻在那時搖了搖頭。

    她神情古怪的盯著女孩好一會光景之後,方才言道。

    「他到了,你可以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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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金執後行


    南宮靖這話出口,不禁是劉叮噹,週遭的諸人也在那時紛紛一愣,過了好一會的光景,這才回過神來。

    南宮靖話裡的意思其實再明白不過,只是之前諸人所見的全是被淘汰之人的慘狀,加之距離南宮靖所言的四個時辰才過去堪堪半個時辰不到的光景,諸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通過這第一道試煉。

    而隨著諸人紛紛回過神來,人群中不可避免的響起一陣驚呼。

    劉叮噹的臉上也浮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真的嗎?太好了!」她如是說道,臉上沒有得意之色,有的只是聽聞小和尚安然無恙後的慶幸與輕鬆。

    南宮靖深深看了她一眼,朝著身旁一位執劍人使了使眼色,那位袖口處繡有三道紅線的執劍人便上前朝著劉叮噹微微拱手,言道:「姑娘這邊請,我這就領你上山。」

    劉叮噹自然不會拒絕,在那時欣喜的點了點頭,便隨著對方離去。

    ......

    劉叮噹離去之後,又是半個時辰的光景過去,期間陸陸續續又有五六十人被淘汰出局,但卻未再有一人抵達山頂。

    這時,那位南宮靖估摸了一下時辰,忽的再次言道:「銀執再行!」

    那些早已等得心頭焦慮的銀執榜上的參選之人在那時紛紛出列,走到了台階上。

    南宮靖看著既興奮又有些惶恐的諸人,微微一笑:「你們有三個時辰。」

    見識過之前那些落選之人的慘狀的諸人紛紛深吸一口氣,於那時快步朝著山巔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諸人眼簾。

    山門處再次恢復了寂靜。

    此刻山門下所站的除了諸多隨著那些參賽者到此隨從,所剩下的便只是包括晏斬在內的金執。

    而能成為金執預選之人,大抵都是大衍境的大能,或者少數幾位在離塵境侵染多年的高手,相比於那些銅執與銀執,他們尚且算得氣定神閒。

    畢竟除開高出數籌的修為,更重要的是,這些金執候選之人的眼界也極高,無論面對何種處境都自有一套應對之法。此刻他們大抵都閉目養神,等待著他們的試煉開始。

    而約莫在那些銀執上山一刻鐘的光景之後,人群中忽的發出一聲驚呼。

    諸人紛紛在那時循著那些發出驚呼之人的目光望去,卻見南宮靖的身旁的光圈中出現了一位中年男子的身影。

    他自然也是在這試煉中被淘汰下來的人,在銀執上山後這一刻鐘的光景,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而被淘汰之人銅執、銀執皆有之,按理說在最初的詫異之後,這樣的事情諸人也算是習慣了下來,不至於生出這樣大的反應。

    可奇就奇在,這位被淘汰的男子,乃是一宗三門十二鎮中十二鎮之一的落霞谷的長老,名為羅墨,乃是大衍境的高手,少年時便是大夏出了名的天才妖孽,如今方才四十出頭,與晏斬年紀相仿,也算是如今大夏最有潛力衝擊地仙境的幾人之一。按理說以他的修為自然有資格參與金執的競選,但或許是為了求穩的緣故,他選擇了銀執,而事實上他也確實以他所參與龍門會的銀執榜榜首的身份進入了執劍人大比之中。

    在大多數熱看來以羅墨的修為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無非便是為了能夠順利通過執劍人大比,取得去往鎮魔塔的資格,為自己突破仙人境打好紮實的基礎。

    這確實是一條極為明智的選擇,並且在諸人的心中,羅墨這執劍人的身份也理所當然的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可現在,這位男人卻出現在了這光圈之中,著實大大出乎了諸人的預料。

    之前那些神情悠哉的金執參選之人,此刻紛紛臉色一變,不僅是驚詫於羅墨的被淘汰,更多的卻是為自己的處境擔憂。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修為與羅墨只在伯仲之間,甚至有些還有所不及,而羅墨都能被淘汰下來,可想而知這看似尋常的試煉之中必然藏著某種玄機。

    諸人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之前那悠閒的神色更是在這時再也尋不到半點蹤跡。

    他們倒是想要拉著羅墨詢問一番這試煉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竟能將他淘汰,可畢竟此刻那位南宮靖便站在諸人眼前,這樣的行為多少有些壞規矩的嫌疑,因此他們不得不收起這樣的心思,面色沉重的看著一臉落寞之色的羅墨被隨行的弟子攙扶著離開此處。

    當然羅墨的失利雖然給諸人帶來不小的陰霾,但卻不足以動搖諸人的決心,畢竟這修行路上太多天才隕落,只有堅持己道一往無前之人,方才走到那傳說之境。

    而很快,南宮靖也給諸人帶來了一些好消息,幾位銀執榜與銅執榜上的人物在此事發生後的一個時辰中陸續登頂,其間便有不少之前楚仇離所言說過的人物。

    更出乎楚仇離與晏斬預料的是,這些人中赫然還有方子魚。

    以方子魚隨從身份來到這山門中的楚仇離自然也就被南宮靖邀請著去往山頂,可大漢卻是一臉不情願朝著南宮靖可憐兮兮的問道:「我能不能,等一會再上去?」

    這樣的要求雖然出乎南宮靖的預料,但畢竟也不算如何為難,女人便笑著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楚仇離不願意上山,自然是為了等待到了此時還未有出現的徐寒。中年漢子的心裡猶如貓爪一般的難受,不見著徐寒,如何能夠安心上山?

    一旁一直暗中注意著此處的呂厚德似乎也看出了楚仇離的心思,於那時冷笑著高聲言道:「等不到了,你們這是何必呢?銅執的比賽早已開始,都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他來了還不是丟人現眼,有何意義?」

    「終歸比你這老不休的頂著被不知被哪個婆娘爪出的三道槓出門要好出百倍!」楚仇離心底本就煩悶,聽到那呂厚德的冷嘲熱諷,心底的一股火氣在這時卻是終於再也憋不住了,張口便朝著呂厚德言道。

    呂厚德臉上的傷疤是那日被玄兒所傷,這一點楚仇離自然清楚。

    可這漢子常年混跡於市井之中,什麼江湖規矩他大抵是不放在眼裡,他罵起人來哪裡會去管其中真假,怎麼難聽怎麼氣人,便怎麼來。

    果不其然,本就對於自己臉上這三道傷疤耿耿於懷的呂厚德頓時臉色憋得通紅,他看了看周圍諸人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心底更是憤怒到了極致,他指著楚仇離便喝罵道:「無恥之輩,滿嘴污言穢語!」

    不得不說,在這罵人的本事上,呂長老的造詣大抵只算得上是寶瓶境不到的學徒,而他眼前這位楚大俠,可是號稱能與街頭大媽罵上整整一宿的仙人境強者。

    面對呂厚德這樣的斥責,楚仇離極為隨意的撇了撇嘴,輕飄飄的回了句:「無齒?這倒不勞呂長老費心,楚爺爺的牙口好著呢。倒是呂長老整日在古道樓中操勞,可得注意身子啊?「

    說罷,楚仇離還極為適時的朝著呂厚德擠眉弄眼一番。

    古道樓是大夏數一數二的酒樓,其中藏著些什麼門道,能讓大夏的王孫貴胄流連忘返,這些東西但凡用心想上一想便能明白,週遭的諸人聽聞此言,在那時也是紛紛忍俊不禁,終是笑了出來。

    這讓呂厚德的臉色愈發難看,他也顧不得什麼名門大派的氣度,扯著嗓子便與楚仇離喝罵起來。

    二人你來我往,但呂厚德卻是沒有討到半分便宜,時不時便被楚仇離那好不將就的挖苦之言咽得臉色紫青。眼看著這二人越吵越厲害,大有要大大出手的意思。

    可就在這時,那位南宮靖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

    她說道:「該金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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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三位,好久不見

    「該金執了。」隨著南宮靖此言說出,吵得不可開交的楚仇離與呂厚德二人在那時瞬息安靜了下來。

    而南宮靖對於二人之前的吵鬧卻是聞所未聞一般,自顧自的言道:「你們有一個半時辰的時間。」

    此刻距離銅執們上山已經過去了兩個半時辰,距離銀執們上山則過去了一個半時辰,金執們的試煉終於開始,只是從這不斷縮減的時間要求上不難看出,參選越高級別的執劍人所需要面對的考驗也越為嚴格。

    楚仇離與呂厚德都在那時一愣,待到他們回過神來時,二者的臉上卻浮現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前者臉色難看,而後者則是滿臉得意的笑容。

    無論是在楚仇離看來,還是呂厚德想來,這金執試煉的開始無疑便是宣判了徐寒死刑,畢竟到了此刻徐寒依然未有到來,無異於便是放棄了這次執劍人大比。

    呂厚德很清楚一旦徐寒放棄了此次執劍人大比,那麼能夠參與此次大比的就有晏斬與方子魚二人。而作為他所參加的那屆龍門會金執榜的榜首,呂厚德擁有一次挑選對手的權利,他只要運用得當,將晏斬挑選為對手,將之擊敗,那麼徐寒一行人中便只有那位忽然冒出的方子魚是執劍人。

    不過他是金執,而方子魚則是最低級的銅執,二者身份相差巨大,屆時他若是想要收拾徐寒等人,以方子魚在執劍閣中地位卻是很難對他的行動作出任何有意義的阻攔。

    想到這些,呂厚德一掃之前在與楚仇離的口舌之戰中的怒氣,他明白口舌之爭畢竟只是一時之利,而他有的是機會再之後的日子好好的料理徐寒等人。

    「咱們走著瞧吧。」呂厚德於那時朝著楚仇離等人冷言說道,這便領著身旁的胡蔓兒與邢鎮邁步走到了那上山的台階上。

    此刻面對呂厚德的嘲弄,楚仇離卻是沒了之前那與之針分相對的心思,他對於所謂的執劍人身份並無多大興趣,他只是想著之前與徐寒決定參與執劍人大比的最初緣由是為了弄明白徐寒的身世,這件事情,對於徐寒極為重要,否則他們也不會如此大費周折穿越了半個大夏來到此處,但這麼重要的事情,徐寒都未能趕到,以楚仇離對徐寒的瞭解來看,除非遇見了天大的麻煩,否則徐寒不可能不到此處。

    念及此處。楚仇離的眉頭緊鎖,臉上的擔憂之色可謂溢於言表。

    一旁的晏斬同樣擔憂著徐寒,但他的心思卻更為細膩,他很明白,一旦呂厚德等人成功通過了執劍人大比,那麼勢必會對他們進行報復,而能夠遏制對方如此行徑最有效的辦法便是成為與之同樣的執劍人,徐寒的缺席,將這樣的重任盡數壓在了他的身上,因此在這時,無論心底對於徐寒有著幾多的擔憂,這男人還是不得不壓下這些心思,再與雪寧以及楚仇離交代幾句之後,便沉著臉色走到了那上山的台階上。

    南宮靖在確認所有人都到場之時便要宣佈試煉開始,而呂厚德卻也在那時不無得色的瞟了一眼臉色凝重的晏斬與楚仇離等人,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在不遠的未來,這些人匍匐在自己腳下苦苦哀求的模樣。

    抱著這樣的念頭,呂長老昂首提胸,一掃這幾日來諸事不順的愁緒,意氣風發了起來。

    可有道是,這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世上之事素來難如人願,尤其是對於近來的呂厚德來說。

    他這樣的得意洋洋還未在臉上持續太久的光景,山門外卻忽的傳來一震騷動。

    呂厚德的心頭一跳,於那時趕忙側頭望去,而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道他最不想看到了景象。

    那位背上背著一把漆黑色的長劍,右臂終年纏著白布的少年飛速略過那山門外密密麻麻的人群,落入了山門之中。

    「小寒!」始終等待著徐寒到來的楚仇離在看清那來者的模樣時,頓時臉色大喜,高聲便朝著那少年揮手言道。

    少年於那時微微一笑,身子便落在了楚仇離的身旁,他看著一臉喜色的中年漢由衷言道:「楚大哥,讓你擔心了。」

    「哈哈!無礙無礙,你回來就好!」楚仇離哈哈笑道,伸手拍了拍徐寒的肩膀,很是開懷的說道,而目光卻也在那時上下打量著徐寒。

    一個多月的光景不見,這少年似乎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沉著靜默,雖看上去鋒芒不顯,平淡無奇,卻莫名的可以給人一種心安之感,這大抵便是這少年身上特有的魅力。

    只是放下那顆懸著的心的中年大漢,卻並未注意到少年的右手手臂上多了一道鈴鐺,那時甄玥死前親自系在少年身上的東西。

    週遭的諸人在那時也注意到了徐寒的到來,要說徐寒如今也算得上是衡皇中的風雲人物,無論是在龍門會上擊敗李定賢時的大放異彩,還是赤霄門為了對付徐寒不惜動用執劍令,最後反倒給自己招來一堆麻煩之事,都讓這個之前於大夏江湖不顯山不露水的少年成了諸人茶餘飯後最為津津樂道的幾人之一,因此徐寒的到來免不了惹來諸人的陣陣竊竊私語,甚至就連那位南宮靖也在這時停住了嘴裡的話,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少年

    而呂厚德三人更是臉色難看,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們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修為遠不及他們的少年,在他們心裡卻是一個比起晏斬更難對付的傢伙。

    面對諸人投來的或詫異或古怪的目光,徐寒盡數坦然受之,他在與楚仇離閒聊幾句,示意對方放心之後,終於在那時轉過了身子,邁步朝著呂厚德等人所在之地走了過來。

    清楚徐寒與赤霄門恩怨的諸人都在那時紛紛安靜了下來,緊緊的盯著徐寒,心裡暗暗猜想著這雙方又要發生怎樣的衝突,而呂厚德等人也在那時皺著眉頭,神情警惕的看著徐寒,那番如臨大敵的模樣,若非親眼所見,卻是讓人難相信,一個天狩境的少年竟然可以讓三位大衍境的強者忌憚到如此地步。

    不肖十餘息的光景徐寒便走到了呂厚德三人的跟前,他的嘴角忽的勾起一道鋒利的弧度,眸子眯起注視著三人,嘴裡言道:「三位,好久不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07:15
第一百零八章 謊言

    徐寒說完這話,也不管呂厚德三人究竟做何反應,在那時便很是自覺的走到了人群中,看了一眼南宮靖,笑呵呵的說道:「開始了嗎?」

    南宮靖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過了神來,正要宣佈試煉開始,可一旁的呂厚德忽的心頭一跳,趕忙說道:「南宮大人,這可是金執的試煉,這小子分明是個銅執,他已經過了時間,按理也失去了參與執劍人大比的資格!」

    這話出口,諸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紛紛轉頭看向南宮靖,心頭暗暗揣測著這位金袍執劍人會如何處理此事。

    「呂長老多慮了。」南宮靖卻是在那時笑了起來:「執劍閣素來最重規矩,銅執的時間是四個時辰,這位徐少俠雖然晚來了兩個半時辰,但銅執的試煉尚未結束,只要他能在這剩下的一個半時辰中通過試煉,同樣可以算作獲勝,當然他若是多花出哪怕一息光景,我執劍閣也不會允許他繼續參與執劍人大比。」

    這樣的說法自然算得上是合情合理,週遭的諸人也是在那時紛自暗暗點頭,算是認同了南宮靖的話。但呂厚德三人卻顯然並不滿意,他們本想再說些什麼,可話還未出口便對上南宮靖已然變得陰冷的臉色,三人頓時心頭一跳,只能訕訕的收起了到了嘴邊的話。

    「呂長老大可放心,這試煉極為古怪,連羅墨這樣的大衍境高手都在此折戟沉沙,更何況他徐寒?想來即使他能夠通過,這一個半的時辰也遠遠不夠。」呂厚德身旁的邢鎮在那時湊到了他的耳畔如此言道。

    他這一番話倒是有些根據,畢竟距離銅執榜的試煉開始,已經過去了兩個半時辰,除了一開始那位小和尚只花去了半個時辰的光景,後面通過的幾個都花了兩個時辰以上的時間。

    要知道對於那個小和尚他們也是有所耳聞,年紀雖小,但一身修為深不見底,龍門會上幾乎沒有能在他手中走過一招半式之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徐寒的修為雖然驚人,但與之有過交手的邢鎮等人卻知道,這少年遠不及那小和尚的本事。

    聽聞此言,難看的臉色稍緩,他沉著眉頭點了點頭,言道:「這試煉有些古怪,待會咱們需得小心應對,此行最大的目的便是晉陞為執劍人,屆時想要收拾這小子,不過舉手之勞。」

    身旁的胡蔓兒二人,也紛紛點頭,神情肅穆了下來。

    見這騷亂平息,南宮靖也於那時宣佈試煉開始。

    站在隊伍前方的晏斬遞給徐寒一個小心的眼色後,一行人便邁出朝著龍隱寺的山巔走去。

    ......

    而此刻,在龍隱山的山巔,一處空地上,窸窸窣窣的站著寥寥數人,其中便有方子魚以及廣林鬼,諸人小心翼翼的分散展開,對待彼此的目光中都透露著警惕的味道。

    方子魚隱隱有些擔憂,她通過了這上山的試煉按理說,身為她隨從的楚仇離此刻也應當被接到山頂,可對方卻並未出現,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徐寒恐怕還未到來。

    這並不算一個好消息,畢竟就如楚仇離所擔心的那樣,徐寒若是連這般重要的事情都不曾趕到,那這少年保不齊是不是在外面遇見了什麼麻煩。可是她現在無法下山這樣的擔憂也只能是擔憂。

    想著這些方子魚不得壓下心頭煩悶的思緒,目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在場諸人。能在這個時間來到山頂,很明顯這些人都是此次龍門會大比中的重量人物。

    說來也奇怪,這群人中,竟有大半是楚仇離之前與她絮絮叨叨說過那些忽然湧出的黑馬。不過他們大抵都是銀執榜上之人,與方子魚並無交手的可能,唯一讓方子魚擔心的便是那位廣林鬼。不過對方卻好似早已望了之前在玲瓏閣發生的一切一般,只是領著他身旁那與他年紀相仿姑娘說著些什麼,對於方子魚的存在並不放在心上。

    方子魚對此心底有些疑惑,但知道這小和尚本事的方大小姐自然不會去主動招惹,只能是安靜站在一側焦急的等待徐寒或者楚仇離的出現。

    而在場的諸人大抵都懷著與方子魚一般的心思,並未有任何人主動與他人攀談。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離此方空地不遠處的高台上,一位身材臃腫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與一位和南宮靖頗有幾分相似之處的俊美年輕男人並肩而立,看著此處。

    「閣主設立的考驗是否太過古怪了一些,看樣子此次執劍人大比,又難以招不夠人手了。」俊美男子看了看空地上窸窸窣窣站著的人影,有些無奈的說道。

    「寧缺毋濫。」肥胖男人卻不以為意,他眯著的眼睛如此回應道。

    「那這也太少了吧。」俊美青年還是有些不解,嘴裡小聲嘟囔道。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從懷裡掏出一個果子,剝開了果皮,大口大口吃著那果子,嘴裡含糊不清的回應道:「急什麼,不是還沒結束嗎?」

    俊美青年知道這位閣主的心思素來如此,讓人難以捉摸,他也不去深究其間就裡,只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我聽聞那位落霞谷的羅墨長老也落選了,他可是這些年來大夏少有的幾位可能衝擊仙人境的高手,若是能招入閣中...」

    「哼!」只是青年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男人的冷哼打斷。只見中年男人將吃剩的果核隨意扔到身後,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屑之色:「落霞谷身為十二鎮之一,但自從前任掌教羅鴻歸渡劫失敗之後,落霞谷的地位便飽受諸多江湖人士非議。」

    「落霞谷需要一位仙人,所以幾乎傾盡了宗門之力培育羅墨,羅墨也深知自己肩上肩負這宗門興衰,所以這些年來行事小心翼翼,可修行之道本就是奪天地造化之舉,心存敬畏固然無錯,可處處如履薄冰,沒了鋒芒,如何也走不到那一步...」

    俊美青年聽到此處,似有所悟,卻又無法說得真切,只能是一個勁的點著腦袋。

    這般木楞的模樣落在男人眼中,讓男人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索性不再對牛彈琴,轉而看向遠處的人群,他的目光在諸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正與女孩相談甚歡的小和尚身上。

    男人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死死盯著那道身影,問道:「他是誰?」

    一旁的青年並未聽出男人話裡的異樣,他隨意的回答道:「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傢伙,年紀雖小本事卻大得很,閣主的試煉這傢伙用了半個時辰便通過。說來也奇怪,這橫皇城近來可不太平,不知從哪裡冒出這些個妖孽,以後入了我執劍閣,又是麻煩。」

    說道這兒,他似乎是似乎打開話匣子,又言道:「我剛剛收到消息,那個跟著道祖一起來橫皇城的小子也到了山腳,此刻估摸著正在闖關呢,你說這道祖他老人家活了這麼多年,怎麼忽然就想著來我們橫皇城呢?」

    「按理說他應該挺厲害的,怎麼險些在那謝閔御的手中栽跟頭?莫不是年紀大了,快死了?」

    年輕人一個勁說個不停,可是他卻為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臉上的神色卻是一息凝重過一息,根本無暇理會他,忽的那男人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狹長的眸子中猛然爆出一道神光,臉色驟然大變。

    「不對!是他!李榆林在說謊,他根本沒有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07:15
第一百零九章 失策


    徐寒與眾人一起邁開了步子朝著龍隱山的山巔走去。

    一路上諸人都沉默不語,從之前在山下看見的各種異狀,讓他們很清楚這所謂試煉極不簡單。

    單純的趕路顯然沒有意義,因此他們也都未有使用半分的真元用於趕路之上,反倒是將激發在自己的身體四周以防隨時可能發生的異變。

    徐寒趁著這個機會走到了晏斬的身側,他也從晏斬的口中得知了這次試煉的古怪,也知道了廣林鬼的存在。徐寒的臉上在那時露出一抹異色,晏斬將之看在眼中,聯想之前方子魚與楚仇離的異狀,心底有些好奇,便詢問徐寒這小和尚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徐寒自然也沒有瞞著晏斬的意思,正要如實相告。

    可就在這時,山門處的景像一變,包括晏斬在內的諸人都在那時消失不見。

    話到了嘴邊正要的吐出的徐寒愣了愣,很快便回過了神來。

    「幻像嗎?」他嘴裡如此自言自語道,身子立在原地微微思索了一會光景,然後這少年便坦然一笑,邁著步子便繼續在這空無一人的階梯上前行了起來。

    一晃便是百息的光景過去,徐寒一路走來,除開不見諸人外,這山路上似乎並無任何異狀。倒是這龍隱山上鳥語花香、鬱鬱蔥蔥的景像別有一番滋味,徐寒雖然不是那喜歡遊山玩水之人,亦沒有那些文人墨客滿腹經綸的本事,但行走於此,心情倒是蘇暢了幾分。

    而這樣的愜意卻在數息之後,被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所打破。

    不遠處的石階出現了一位老婦人,她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膝蓋,而膝蓋處的衣衫破碎,裸露出的地方血跡斑斑,看模樣應當是被在上下山的路上不慎摔倒,方才落得如此境地。

    徐寒見著了老婦人,那老婦人同樣也著了徐寒,她趕忙朝著徐寒招手,嘴裡言道:「小夥子,老身下山的路上不慎踩空,摔倒在地,你行行好,幫幫老身,我家就住在山腳....」

    徐寒卻出奇的並未在第一時間伸手幫扶老人,他停在了原地,以一種古怪的神情上下打量著老人。

    老婦人似乎被徐寒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再次說道:「小夥子你就幫幫老身吧,你看我這把年紀...」

    老婦人的懇求之言似乎並未起到太好作用,徐寒依然立在原地,目光古怪的看著她,卻沒半點幫忙的意思。

    老婦人還在哀求,那淒苦的模樣自然是可憐到了極點。

    可徐寒卻在一番打量之後,忽的微微一笑,竟是邁出了步子,朝著山巔繼續走去,對於身後傳來的哀求聲視而不見。

    很快徐寒便又遇見了一位迷路的孩童,在山路上高聲痛哭,徐寒一如之前那般,駐足看了一會,便再次邁步離開。

    不僅如此,隨著他不斷的朝著山巔前進,這樣的景象便愈發的不絕於目,被歹人追逐的少女、被妖物撕咬的男人、被困在山崖上的麋鹿、落入狼群的山羊......

    這些景像極為頻繁,幾乎已經到了沒走出一小段距離便會遇見。

    可徐寒對這些卻是一如既往的不聞不問,他看著少女被歹人撕開衣物,摁在地上;亦看著男人被妖物咬成碎片;看著麋鹿墜下山崖,亦看著山羊化作狼群的果腹之物。

    他一路行來,血腥與殺戮鋪面身後,可他除了最開始駐足看過一會,之後便再未停留過自己的腳步。

    這樣的情況一致持續到山頂輪廓出現在徐寒的眼簾。

    那時明媚的春光忽然消散,兩道身影驀然浮現在徐寒的眼前。

    一位是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四肢著地,渾身皮膚下的血管凸起,周身妖氣瀰漫嘴裡不住的發出哀嚎:「小寒!救我!救我!我不想變成妖怪!!」

    而另一位是倒在血泊中的女子,她的雙眸睜得渾圓,死死的盯著徐寒,似乎在不甘,又似乎在不捨。

    這兩道景象的出現讓徐寒臉色一變,他再次停下了腳步,目光陰沉的盯著那兩道身影許久,這才邁開步子,一如既往的越過了他們繼續朝著山巔走去。

    這一次很快他便走到了山路的盡頭。

    那裡一道明亮的光圈,而光圈之前站立著一道身影,那身影面帶笑容的看著徐寒,徐寒愣了愣,覺得眼前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眼前這人便是自己。

    明悟了這一點的徐寒並未露出太多的驚詫,他在那時站定了身子,看著眼前這道生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身影低沉言道:「看樣子,我通過了。」

    那位徐寒點了點頭,並未否認徐寒的猜測,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徐寒,忽的問道:「我很感興趣,為什麼你能如此決絕,對於那些人視而不見。」

    徐寒回應道:「他們是幻象。」

    這個答案其實並不難推測出來,龍隱寺為了今日的執劍人大比早已封了山,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尋常百姓出現在這裡?只要稍稍想一想,這個答案便呼之慾出。

    不僅徐寒想得到,參加此次執劍人大比的那些江湖好手,但凡有些腦子,也都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那道與徐寒生得一模一樣的幻影聞言笑了笑,又言道:「幻影如何,可這畢竟是執劍閣的第一輪考驗,說不定這些幻影存在的目的便是測試你們可否有一顆良善之心,鋤強扶弱。若是因為他們是幻象,便選擇棄之不顧,說不定便會失去執劍閣大比的資格。」

    幻影的說法並無任何問題,事實上那些參賽者大抵都面對過這樣的抉擇,在拿不定主意的情況下,選擇了幫助那些幻象,而後便會因此衍生出無窮的麻煩,譬如最開始的婦人,將她送下山去,便會發現家中兒女被山賊所擄走,去救他的兒女便會發現那些山賊其實是偽裝的邪魔,抓活人祭祀,搗毀了山賊的據點便會遭到邪魔的報復...

    總之若是不及時收手,麻煩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那位大衍境強者羅墨,便是因此被衍生出來的強大幻象所擊敗,最後落下一個被淘汰的下場。

    面對這幻象的提問,徐寒給出的答案與之前如初一則,並未有絲毫的更改:「他們是幻象。」

    說罷此言,這少年便邁開腳步,想要離去,可那幻影卻移動了一下身子,攔住了徐寒的去路,而眸中卻是依然用饒有興趣的目光注視著徐寒。

    徐寒無奈的聳了聳肩,只能再次言道:「既然都知道是幻象,亦明白是試煉,若是以此考驗善惡,得到的善惡真的便是真正的東西嗎?即使是窮凶極惡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偽裝成善人,我相信那執劍閣的閣主就是再蠢,也不會想出這樣辦法來考驗我們。」

    說到這裡的徐寒頓了頓,卻發現眼前的幻影在聽聞徐寒最後兩句話時,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徐寒將之看在眼裡,卻並不點破,索性繼續言道:「所以,我覺得這與其是在考驗善惡,倒不如說是在考驗修士的心性。」

    「能否堅持自己的本心,能否守住真我。」

    聽到這樣答案的幻象瞭然的點了點頭,他說道:「你很聰明,比那些自以為是的江湖高手聰明多了。」幻影毫不吝惜說著溢美之詞,身子也在那時退到了一側,示意徐寒可以離去。

    徐寒也確實在那時邁出了步子,只是就在他一腳便要踏出那道光圈之時,他像是忽的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那幻影問道:「那最後兩道幻象又是什麼呢?」

    幻影聳了聳肩膀,臉上露出如春風般和煦笑道:「很少有人能將那些景象完全棄之不顧,我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你心軟,你知道的,這樣的人一般來說最為可怕。所以那幻象算是我送給你的特別優待,嗯...你遲疑了一百又十三息的時間,我很滿意。」

    聽聞這話的徐寒眉頭皺了皺,他盯著那幻象好一會光景,忽的伸出了手指了指那幻象的某一處,方才言道:「閣主大人,你該減肥了。」

    說罷少年便也不管那幻象作何回應邁著步子便踏入了光圈之中,身子徹底消失不見。

    而那幻影則在聽聞此言之後微微一愣,然後低頭看向徐寒方才所指之處。

    那裡與徐寒同樣的衣衫下,肚子卻微微隆起,像極了身懷六甲的孕婦。幻影的臉色一紅,愣了半晌方才吐出一道字眼:「失策!」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07:16
第一百一十章 再見方子魚


    踏出光圈的一剎那,徐寒眼前的景色一變,他便瞬息來到了一處寬闊的空地上。

    此刻距離金執的試煉開始才過去堪堪半個時辰,空地上窸窸窣窣站著的身影加起來也不過百餘人,這還算上了那些參賽者帶來的隨從,因此徐寒的到來自然不可避免引來了諸人的目光,他們上下打量著徐寒,似乎是在衡量徐寒的實力。

    「姓徐的!」這時一道驚呼響起,徐寒循聲望去,卻見方子魚一臉喜色的走了過來。

    徐寒一愣,但回過神來時卻是展顏一笑,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想不到方大小姐如今竟有這等本事。」

    在試煉開始前,他便聽晏斬與楚仇離說起過,方子魚早早的便通過的試煉,一共花去了約莫兩個時辰的光景,這雖然比不得那小和尚半個時辰的誇張速度,但在銅執之中也算排得進前十,這一點著實讓徐寒有些詫異。

    「那是!」方大小姐可是一個素來不知道謙遜二字當如何寫的角色,她在那時得意的揚起了頭,頗為傲氣的言道。

    「對了,你這些日子究竟去哪裡了?現在才來,可是讓我著急壞了。」這時,方大小姐似乎終於是記起了之前徐寒不辭而別的事情,她臉上的笑意在那時忽然垮了下來,盯著徐寒便嘟囔道。

    「呵呵,閒逛閒逛。」徐寒顯然不願意在此事上與方子魚多言,笑呵呵的便想要將之敷衍過去。

    可以方大小姐的秉性如何容得他此舉?

    只見那時,方子魚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就要說些什麼。可話還未有出口,她眼角的餘光便瞥見了徐寒右手手腕處繫著的鈴鐺,女孩的臉色微微一變,終究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她雖然並未有與甄玥接觸過,但後來也聽楚仇離他們說起過這鈴鐺是甄玥留給徐寒的東西。徐寒這一個月的光景做了什麼方子魚無從得知,卻不難猜到這些事情必然與甄玥的死有關。方大小姐雖然平日裡喜歡胡鬧,甚至有時候頗有些刁蠻任性的味道,可心地卻是實打實的善良,她此刻醒悟過來,自然不會去幹出在徐寒的傷口上撒鹽的事情。

    這般一系列的神情變化徐寒看在眼裡,也並不解釋,只是朝著方子魚歉意的笑了笑:「是徐某之過,回去一定好生向方大小姐賠罪!」

    「怎麼賠?」方子魚問道。

    「紅薯?」

    「一言為定!」

    ......

    之後二人又有的沒的聊了好一會光景,方子魚向徐寒講了講自己離開長安後,與蒙梁的一系列遭遇,當然關於陳玄機的事情,這女孩卻是閉口不談,只言是陳玄機處並不方便她久待,故而才隨著鬼菩提來了大夏。

    陳玄機迎娶了別的女子為妻的事情徐寒其實早已在寧竹芒的口中得知,只是方子魚不提,他也自然不會去點破,只是安靜的聽著女孩的傾訴。

    二人聊著這些的時候,耳畔卻忽的傳來一道聲音。

    「小和尚,我聽他們說當了執劍人就得在這執劍閣干五年的活,這執劍人到底是做什麼的?危險嗎?」

    徐寒與方子魚二人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卻見是那廣林鬼與劉叮噹正在閒逛,走到了此處。

    徐寒對於這小和尚可是心有餘悸。

    不僅因為他的古怪以及那與年齡極不相符的修為,更因為這個當時一直叫囂著要斬妖除魔的小和尚,似乎能牽動他右臂之中被小心封印的妖力。

    此刻見他出現,徐寒幾乎下意識的便摀住了只有的右臂,可想像中的異動卻並未發生。

    徐寒看見了廣林鬼,廣林鬼同樣也看見了徐寒,二人的目光對視,都在那時一愣,而廣林鬼身旁的劉叮噹卻是並不知曉雙方之前的糾葛,有些奇怪的打量了徐寒一眼問道:「小和尚?你認識他們?」

    小和尚聞言回過神來,他收回了落在徐寒身上的目光,朝著身旁的女孩搖了搖頭,言道:「不認識。」說罷,便也不顧女孩心頭的疑惑,拉著對方便離開此處。

    待到二人走遠,徐寒與方子魚才回過神來。

    「他...還俗了?」然後方大小姐滿是困惑的聲音便在那時響起。

    徐寒有些無奈的看了方子魚一眼,這女孩跳脫的神經,似乎與他遠遠不在一條線上。

    這時,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多時辰,距離金銀銅三執參賽者試煉結束的時間已經不遠空地中也漸漸變得熱鬧了起來。

    不少人通過了試煉來到了這空地中,當然更多的人卻是在這試煉中被淘汰了下去,徐寒暗暗算了算,以此刻場上的人數,約莫有超過半數的參賽者從這一輪的試煉中被淘汰,由此可見這執劍人選拔的嚴格。

    而徐寒的老熟人,呂厚德三人也在這期間通過了試煉,三人畢竟是出身名門,眼界心性都極為了得,能通過試煉徐寒並不奇怪。三人本來見己方全員通過心情大好,可當他們看見徐寒似乎早早便已來到了此處時,三人那臉上的笑意頓時散去,目光陰沉了下來。

    不過徐寒卻是絲毫不關心他們在作何想,而是與方子魚快步走到那空地的邊緣迎上了緊隨著呂厚德等人之後出現在此的晏斬,三人如今也算是完美會師,自然是心情不錯,而之後不久,得到三人成功到頂的消息的楚仇離與雪寧也被接到了此處。

    很快,南宮靖也領著諸多觀禮之人來到此處,空地上的諸人頓時沉默下來自覺的朝著南宮靖圍攏。

    那時,這位金袍執劍人仰頭看了看天色,微微一笑,言道:「時間到了。」

    「恭喜諸位通過了第一輪的試煉。下面咱們便開始第二輪,也是最後一輪試煉。」

    說著英姿颯爽女人再次拍了拍手,身後數十位執劍人邁步而出,與諸人身前一字排開,然後他們周身的真元激盪,那時一陣沉悶的轟響乍起,諸人暗覺地面震動,他們紛紛側頭望去,卻見身後那一片平坦的地面上忽的升起了三道巨大的平台...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3
第一百一十一 規則


    第二輪比試的規則相對於第一輪神神秘秘,便簡單了很多,當然,同樣也殘酷了很多。

    既然是執劍人大比,自然便繞不過比武這件事情。

    而第二輪比試自然便是此事,至於那三道升起的平台,亦不用多言,便是比武所用的擂台。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是比武,但執劍閣給出的規則卻極為有趣。

    首先此刻已經距離第一輪試煉過去了四個時辰,時間來到酉時,天色將暗,按理說經過了第一輪的試煉,怎麼也得給這些參賽者一兩日的休息時間,讓諸人可以恢復到最佳的狀態,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徐寒這般不費吹灰之力的便通過試煉,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被那些幻象折騰的焦頭爛額,通過這第一輪試煉便耗費了極大的精力。

    可執劍閣卻似乎絲毫沒有給諸人休息的意思,直接便宣佈了第二輪比試的開始。

    同時,這事關各自前途的比武,諸人大抵都會全力以赴,如此一來,只要實力相差不太懸殊,便會出現鏖戰許久的狀況。往往一場戰鬥決出勝負,雙方都會精疲力盡,難有再戰之力,以往執劍人大比到了這一輪,賽程的安排都會比較長,中間會給比鬥過的選手流出一兩日的休息時間,可這一次的規則卻有了變化。

    例如徐寒所在的銅執,從最開始八百餘人,經過第一輪試煉的篩選,只餘下了四百不到的人數。同時屬於銅執的擂台也被連同邊線在內縱橫各十道銅線化為了均等的八十一道兩丈見方的方塊。

    每個方塊中只能最多站立兩位選手,四百位銅執需要在一刻鐘的時間內搶奪並守護好自己的區域,一刻鐘之後,誰立在這方塊之上少於兩人,誰便可以晉級到一下輪,進行最後的兩兩對決,勝出的之人便是此次執劍人大比的最後獲勝者。

    這樣的規定看似有極多的弊端,畢竟參與此次大比的不乏各個宗門派出的門徒,難免會有同門之人結成同門一致對外,佔領一個區域,這樣對於一些無門無派隻身來此的江湖遊俠自然有所不公。

    執劍閣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除此之外,還有一道規矩,便是這所劃出的區域中,在結束時所站的二人便是最後一輪彼此的對手,若是只有一人站立其中,那可直接通過試煉,成為執劍人。

    這一條規矩雖然不過寥寥數十字,但卻瞬息讓這看似簡單的比試變得複雜了起來。

    首先為了保證不同門相殘,這彼此團結共同對外可能被大大降低,除了極少數鐵了心要保證宗門有一兩位能夠進入執劍閣之人,大多數走到這一步,終歸是想要為自己搏一搏。同時你也需要衡量與你同處一地的那人,在之後的對決中你是否是他的對手。這其中的種種博弈,說來輕巧,實際上落於不同的人身上,也有了不同考量。

    但無論如何,隨著那南宮靖的一身令下,諸人便紛紛來到了屬於各自身份的擂台前。而相比於銅執,銀執與金執所劃分出的領域確實要少得多。前者三十六道,後者十六道,這不比代表他們的競爭便不如銅執慘烈,恰恰相反的是因為修為所至,他們更明白鎮魔塔的重要性,因此這樣的爭奪只會愈演愈烈,絕不會比銅執的比試輕鬆半分。

    當然這些都與徐寒無關,他與方子魚走到了擂台前隨著南宮靖一聲令下,諸人便應聲而動。

    八十一個空位,每個空位兩個人,而銅執人數卻是足足四百之多,這便意味著會有超過半數人在這一輪中被淘汰,因此諸人都在南宮靖下令之後紛紛火力全開,快速去向擂台之上。

    時間只有一刻鐘,屆時若是自己所在的區域超過兩人,便會盡數被淘汰,因此無論是三執之中的哪一方,於一開始便爆發出了激烈的混戰,一時間各種真元激盪,各色真靈湧動,喊殺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只是如此激烈的戰鬥,徐寒卻游離物外,好似局外人一般與方子魚站在擂台邊緣的一處方塊中。擂台的中心諸人為了各自的一席之地打得頭破血流,而徐寒與方子魚卻沒有半個對手。

    這讓做好了一場苦戰二人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徐寒畢竟是擊敗了李定賢的一匹黑馬。他的修為雖然並不出奇,但其戰力卻極為恐怖,尤其是在龍門會之後諸人以訛傳訛,這樣的留言被幾近加工之後,幾乎已經將徐寒此人徹底妖魔化了。

    沒有人願意跟他同處一個區域,畢竟就算僥倖熬到了最後,之後的兩兩對決也同樣不是徐寒的對手,那這樣的爭奪又有何意義?

    因此徐寒與方子魚所站之處的風平浪靜反倒從側面說明了這些參與執劍人大比之人,都是聰明之輩。

    而同樣有這樣處境的還有不遠處的小和尚,他聲名比起徐寒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獨自一人立在方塊中,更是無一人願意與他同處一地。

    「看樣子你在這兒的名聲,比在玲瓏閣更臭。」目睹了這樣情形的方子魚朝著徐寒無奈的聳了聳肩,嘴裡如此的調侃道,說罷此言,女孩周身的真元滌蕩便要殺出去,畢竟她可不願意在最後一輪與徐寒對決,這打不打得贏尚且不好說,但以二人的關係,又都擁有衝擊執劍人的實力,自然不願意將精力放在內鬥上。「你就在這裡呆著吧,本小姐要去會會他們了。」

    方大小姐以一副大姐頭的模樣拍了拍徐寒的肩膀,便要邁步而出,可就在那時,徐寒卻伸手將之攔住。

    「怎麼啦?」方子魚疑惑的看著徐寒,一臉詫異的問道:「姓徐的,難不成你還真想和本小姐打?」

    面對方子魚的質問,徐寒卻搖了搖頭,笑道:「就在這裡呆著。」

    「我給你說,這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本小姐現在可厲害著呢,不要自尋死路啊。」方子魚眯著眼睛如此言道,看樣子確如她所言,她的修為進展神速,即使在這樣的時刻,依然極為輕鬆的與徐寒開著玩笑。

    徐寒卻並未有與她說笑的心思,少年的臉色在那時忽的一沉,轉眸看向了不遠處屬於金執的擂台。

    他的眸子眯起,狹長的眼縫中寒光乍現。

    他說道:「放心,你的對手不會是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4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徐寒的算計

    於楚仇離與雪寧看來,這場大比,身處銅執區的徐寒自然是十拿九穩,畢竟徐寒的修為雖然處在天狩境,但其真實戰力離塵境中都堪稱罕覓敵手。除非遇見了廣林鬼,否則整個銅執區恐怕也無一人是徐寒的對手,同時,以徐寒的心性,想要避開廣林鬼也絕非難事。

    因此二人都在比賽開始時將目光落在了身處金執區的晏斬身上。

    他需要面對不僅是金執的爭奪者,更需要提防呂厚德三人的暗中使詐。無論怎麼看,晏斬的處境都比起徐寒與方子魚的都更為危險。

    事實上他們擔憂卻是有些非杞人憂天。

    執劍閣為金執劃出了十六道區域,這便意味著,最多會有三十二人晉級到最後一輪的決賽中,而通過第一輪的試煉,金執所剩的參賽者已經不到四十人。所以對於金執的參賽者來說,這一輪最重要的事情並非爭奪下一輪的晉級權,而是尋找一個自己合適的對手。

    晏斬畢竟出身與三門之中的魔天門,修為於諸多大衍境強者中也算得上是中上之資,這樣的對手,再沒有朱雀五炎陣的加持下,呂厚德等人也不見得敢說有十足的勝算,相比於對付晏斬他們更清楚挑選一位合適的對手才是最重要的任務,因此,在楚仇離與雪寧想像中的大戰並未爆發。晏斬也很快站穩了腳跟,至於最後一輪大戰能否取勝,便要看他那位對手究竟如何了。

    而既然晏斬這邊塵埃落定,楚仇離與雪寧邊將目光落回到了徐寒與方子魚所在的銅執擂台。

    可他們卻發現徐寒與方子魚雖然周圍並無搶奪位置的敵人,但二人卻處在同一區域中。

    「他們這是干嘛?難不成還要自己人打自己人?」楚仇離可是個急性子,看見這般情形便扯著嗓門大聲的嚷嚷道。

    雪寧也皺起了眉頭,不過她的心思卻是要比這中年漢子細膩許多,微微思索便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楚大哥不要忘了徐公子可是銅執榜的幫手,他尚且有一道特權,可以自己挑選對手。」女孩在那時輕聲說道。

    或許是心底焦慮的緣故,雪寧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大漢卻依然不明所以,歪著腦袋追問道:「嗯?啥意思?」

    雪寧有些無奈,但還是耐著性子與中年漢子分析道:「方姑娘的修為雖然不差,但這執劍人大比藏龍臥虎免不了有藏拙之人,若是讓她自己去挑選對手,萬一遇見了這樣城府頗深之人,保不齊會折戟沉沙。」

    「所以徐公子與方姑娘在一起,先保住晉級的名額,等到最後一輪比試開始,徐公子再使用特權,選擇一對較弱的參賽者,與之交換對手,這樣方姑娘獲勝的幾率便可大大提高。」

    雪寧這番話說得極為細緻,楚仇離聽下來瞬息恍然大悟。

    他連連點頭,嘴裡稱讚道:「還是雪寧妹子聰明,我這榆木腦袋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雪寧淡淡一笑,只是言道:「楚大哥謬讚了。」

    ......

    執劍閣規定的一刻鐘時間很快便到了尾聲,金執的戰鬥也漸漸塵埃落定,而淘汰率超過半數的銅執與銀執之間的搏殺卻愈演愈烈。

    未有佔據位置的人想要佔下位置,區域內超過三人的想要將多餘的趕出去,事關自己的前途,沒有任何人在這時還有留手的心思,一道道殺招呼嘯而出,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甚至有人逼急了眼,見在人群中取不到優勢,轉身便殺向徐寒所在之地。

    可根本勿需徐寒出手,方大小姐身子朝前一邁,一道凌厲的劍招出手,直接便將心有僥倖的諸人逼退,斷是不敢再打徐寒二人的主意。

    很快,南宮靖便再次出現,宣佈比賽結束。

    諸人之中自然免不了還有些心有不甘之輩,想要繼續爭奪,可但凡做出這樣舉動之人,很快便會迎來南宮靖身後的執劍人的殺到,將之制服。

    在這樣強力的鎮壓下,諸人終是不敢得罪這執劍閣,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而後便是負責記錄之人一一上前記下成功晉級的身份,同時標明各自的對手,徐寒與方子魚很是配合,其間徐寒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和尚,卻見他依然一個人立在一處,即使是在競爭如此激烈的關頭,也未有人敢去打他的主意。

    在眾多執劍人的高效執行下,很快晉級與比鬥的信息便登記完成。

    無論是成功晉級,諸人都紛紛回到了擂台之下。

    而南宮靖也在那時宣佈了關於最後的結果。

    銅執八十一對名額,最後共有七十三對成功晉級,另有廣林鬼輪空,若無意外,可直接晉陞執劍人。

    銀執三十六對名額,共有二十四對成功晉級,另有伊奇文、柯遠等七人輪空。

    金執十六對名額,十四對成功晉級,呂厚德輪空。

    三色執劍人的比試最後都未有湊齊執劍閣所安排的對數,這實際也是很正常的現象,畢竟到了最後大家拚命搏殺,難免有對峙的雙方僵持不下,以至於規定的區域中超過了二人之數,反倒被盡數淘汰,因此這樣的情況發生倒是實屬正常。

    而讓徐寒暗暗心驚的是,銀執榜的對決中竟然有七人輪空,他倒是在等待比試開始時聽楚仇離說起過這幾人,似乎都是因為執劍人大比而忽然冒出的黑馬,本事了得,可謂驚豔眾人,只是忽然冒出如此數量,之前又從未在江湖上行走的人物,難免讓人覺得奇怪。

    除此以外,對於呂厚德的輪空徐寒也頗為奇怪。

    要知道金執參選之人,幾乎都是大衍境的強者,徐寒與呂厚德多次交手,並未覺得他比起尋常大衍境強者強到何處,但他卻得到了這般殊遇,著實大大出乎徐寒的預料。

    念及此處,徐寒不由得側眸看了那老者一眼,而對方似乎也感受到了徐寒的目光,在那時轉頭朝著徐寒露出一道猙獰的笑意。

    「小寒,你這傢伙好算計啊!」就在這時,楚仇離等人忽然走了過來,素來大大咧咧的中年漢子一拍徐寒的肩膀,便笑呵呵的說道。

    「什麼?」徐寒倒是未有理解男人的意思,不解的看向對方。

    於是這中年漢子便將從雪寧那裡聽來的一套言論,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末了還不忘拍拍胸脯,自誇道:「也是楚某人心思活絡,要是一般人可猜不透你小子的歪心思。」

    這般作態惹得身後的雪寧一陣掩面輕笑,徐寒也無奈的聳了聳肩,不去理會這個耍寶的男人。

    可楚仇離卻並不甘心,他快步的追上徐寒,問道:「小寒,是不是被楚某人看穿心思,不高興啊?」

    「唉,這有什麼嘛,楚某人素來聰慧,你是不知道,當年有多少小姑娘被楚某人的機智才華所迷倒,拜倒在我的石榴....咳咳...拜倒在我翩翩青衫下...」

    「好!好!好!楚大哥最厲害了,行了吧?」

    「那可不是,我給你講啊,當年.....」

    身後的方子魚等人對視一眼,紛紛展顏一笑。

    徐寒不在的這些日子,楚仇離雖然表面上未有異狀,但諸人卻看得出大漢對徐寒的擔憂,此刻徐寒回歸,楚仇離也恢復了那話嘮的性子。

    這樣的感覺讓方子魚莫名欣慰,她看著二人的背影,聽著耳畔熟悉的絮絮叨叨,感覺就像是又回到了玲瓏閣中那無憂無慮的日子一般。

    於是,女孩嘴角的笑意在那時愈發燦爛,如地上春景,天上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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