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47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6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野獸

    「嗯?」元修成的眉頭皺了皺,不知是未有聽清徐寒的話,還是不確定徐寒會提出如此要求。

    當然徐寒並不會去管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次:「我要見阿笙。」

    「這不合規矩。」元修成臉上千古不化的笑意在那一刻終於是融化了開來,他盯著徐寒如此言道。

    「森羅殿可不是鐵板一塊。元閻羅想要妖君精血,其餘人也想要,且他們的進展並不見得比元閻羅慢上多少。既然是合作,我想我們得重新規劃一番我們的立場。」可徐寒卻在那時笑了起來。

    他這番話並不是一時興起的胡編亂謅。

    在執劍閣大比上,他早早便注意到那幾位銀執榜上殺出黑馬,他們之前幾乎都未有在這大夏江湖走動,卻忽然冒出,以摧枯拉朽之勢,取得銀執榜榜首的位置,而後的一些系列試煉與比鬥,說展現出來的力量更是讓人歎為觀止。

    而更讓徐寒詫異的是,他從這幾人的身上問道妖氣,那是《修羅訣》的味道。有著有一群高手混入了執劍閣,可元修成依然對他極為看重,加上徐寒從鬼菩提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很快他便做出了這樣的推論。

    森羅殿內部的爭權奪勢,方才讓元修成找上了徐寒。

    當然這樣的推斷中亦有不少徐寒自己的猜測,但觀此刻的元修成,徐寒知道,他猜對了。

    元修成的臉色變得陰鬱了起來,他盯著徐寒,咬牙言道:「坐地起價可不是生意人該做的事情。」

    「徐某不是生意人,我要見他,確定他是否安全,如果元閻羅不同意此事,那這取妖君精血的事情,那恐怕你就要再尋他人了。」徐寒淡淡的回應道。

    二人之間的身份與立場似乎在這時發生了倒換。

    「你就不怕我殺了他?」元修成陰沉這臉色,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當然怕,但我賭元閻羅比我更怕。」徐寒的臉色亦陰沉了下來。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猶如劍意刀芒一般相互碰撞,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好!」但最後,元修成還是率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從徐寒的眼中看見了搏命的決意,他並不害怕徐寒,他只是覺得相比於徐寒的命某些事情更為重要而已。

    所以他選擇了妥協。

    「我帶你去見他。」他這般說道便轉過了身子。

    ......

    元修成領著徐寒走出了破敗的小屋。

    夜已經深了,雨也停了。但破敗小巷的瓦房屋頂堆積的積水依然一點一點的順著屋簷下淌。

    雨水敲打在小巷的石板路上,發出滴滴的脆響。

    小巷外是繁華的橫皇城,那裡有衣冠楚楚的白玉公子,有紅妝如畫翩翩美人。

    小巷內卻什麼也沒有,只有隨處可見的垃圾,矮小的瓦房,以及那些宛如鬼魅一般遊蕩在陰影下面色麻木的行人。

    巷內與巷外不過一牆之隔,卻如有天塹,宛如兩個世界。

    「世界就是這樣,越是光鮮的外表下,裹藏的事物便越是不堪。」走在前方的元修成如此感嘆道。

    但身後的徐寒卻沉著目光不曾接話。

    「就像是所謂天策府,世人都以為它代表著公平、正義。但內裡為了達成他所信奉的正義,他所做的事情,比起長夜司只有所過,並無不及。」

    說到這裡,男人轉過了頭,看向身後的徐寒,笑著問道:「這一點,想來徐兄弟深有體會吧。」

    「你不就是天策府派入森羅殿的奸細嗎?這麼詆毀自己的東家沒關係嗎?」徐寒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元修成這意有所指的語氣。

    「曾經是吧,但現在已經不是了。」元修成搖頭言道。

    「這麼說來你被森羅殿策反了?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如此死心塌地的效忠他們。」徐寒問道。

    聽聞此言的元修成卻忽然停下了腳步,他再次轉頭看向徐寒,言道:「元某從來不會效忠於誰,元某隻忠於自己。這一點,我與徐兄弟很像。」

    徐寒對於元修成的比喻不置可否,他的心思都在劉笙的身上,卻是沒有與元修成再做這無稽之談的興致。

    元修成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他也索性不再言語,只領著徐寒朝著小巷的深處走去。

    ......

    很快二人便來到了小巷的最裡側,那時一片巨大的貧民窟,一道道木板搭就的木棚,在下鋪上一些干草,便算得是一處棲身之所,這裡所住大抵都是些身材枯瘦的老人與孩童,見徐寒二人走來,大抵是從對方華麗衣衫上認出了他們是有錢人的樣子,一群人在那時圍了上來。

    元修成在那時慷慨解囊,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毫不吝惜的劍錢袋的銅錢分給這些湧來的乞兒。

    只是錢袋中錢雖然不少,但乞兒卻比那錢多出數倍。

    這免不了有人得了錢,有人卻兩手空空。膽小體弱的只能在旁可憐兮兮的望著,而膽大體壯這怒目圓睜,顯然動了歪心思。

    元修成錢袋中的錢財很快便見了底。

    他朝著那些乞兒搖了搖自己手中錢袋,示意裡面已經沒了銀錢,然後無奈的聳了聳肩,這邊領著徐寒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而身後很快便傳來一陣怒罵與求饒之聲。

    徐寒沒有回頭,但那裡的景像他大抵已經能夠猜到。

    「不患貧而患不均。」元修成的聲音再次響起。

    徐寒皺了皺眉頭,沒有回應這男人。

    元修成依然不以為意,他繼續向前,於一個棚戶前停下了腳步,棚戶裡站著一個男孩,十二三歲的模樣,身材幹瘦,皮膚黝黑,像是從泥地中被人撈起來的一般。

    他並未向其他乞兒一般去搶奪那些錢財,而是在看見元修成時便站起了身子,待到元修成來到他的跟前,他更是恭恭敬敬的朝著這男人拱了拱手,模樣看上去有笨拙,但態度卻出人預料的肅然。

    元修成朝著他笑著點了點頭,那孩童便趕忙讓開身子,將身後的一塊破爛的簾布拉開。

    那時一道通向地底的石板階梯便在那時出現在了徐寒的眼簾。

    「請吧。」元修成在那時笑了笑,朝著徐寒伸手言道。

    徐寒看了男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氣,便在那時邁步而入。

    ......

    如果說,這破爛的小巷與繁華的橫皇城是貧富之差的話,那這地下的情形與之比起便應當稱得上是天壤之別了。

    再穿過一段並不算長的幽深通道之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闊。

    一個金碧輝煌的巨大房間出現在了徐寒的眼前,其間鶯歌燕舞、杯光交錯。

    裡面坐滿了身著錦袍的男男女女,男的大抵面色潮紅,雙眸放光,而女的則幾乎執著片縷,於男人們中行走,卻並不避諱,反倒是極為享受的任由這些男人摟摟抱抱或是直接攬入懷中。

    而巨大房間的兩側更有無數小房門,其中點著曖昧的紅燭,時不時傳出陣陣令人遐想的靡靡之音。

    「什麼時候森羅殿改行做起了老鴇的生意?」在起初的詫異過後,徐寒便冷笑著問道。

    「做生意嘛,自然是客人需要什麼我們便給什麼。」

    「你別看這些人此刻紙醉金迷、形如禽獸,可出了這門,在外面要麼是這李家皇族的宗親,要麼是哪位達官顯貴的公子,更有不少江湖名宿,甚至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迂腐酸儒。」

    「這大夏太平太久了,金玉都擺在邊關,卻不知這敗絮已經要將這參天大物的根基都啃食乾淨了。」

    元修成如此嘆道,看那模樣好似還真的是在為這樣的事情感時傷懷一般。

    說罷此言元修成搖了搖頭,再次邁開步子,他領著徐寒穿過了這燈紅酒綠的大殿,來到了一處黑暗的房門,他點亮了屋中的燭火,可耀眼的燭光卻驅散不了屋中的黑暗,反倒平添了一抹幽深。

    在搖曳的燭火中,元修成走到了房門裡側的牆壁旁,他微微摸索,在某處一按,一道機關便被觸動,那堵石牆竟然就在那時伴隨一陣沉悶的聲響而自中間分開。

    吼!

    還不待徐寒回過神來一聲裹挾著無邊憤怒的咆哮聲便從那退開的牆體中傳來。

    一道如野獸般四肢著地的聲身影帶著那猩紅的雙眸猛然從那牆體中飛奔而出,直直的朝著徐寒殺來。

    徐寒一驚,正要運集周身劍意抵禦,可那身影卻在裡徐寒約莫一尺不到的距離處豁然停住。

    徐寒這才發現原來那野獸的頸項處竟被一道粗壯的鎖鏈所束縛,那野獸似乎並不甘心就此止步,他掙扎再次向前,可那鎖鏈卻極為堅固,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

    只能是朝著徐寒不斷的咆哮,以此宣洩心中的怒火。

    而也就是在這時,徐寒接著屋中幽暗的燭火,終於是看清了那野獸的模樣。

    雖然他雙眸血紅,雖然他的四肢著地,長著鋒利爪子,雖然他的臉上佈滿了詭異的鱗甲,但徐寒還是在微微一愣之後,認出了對方。

    他的臉色在那時一變,身子顫抖了起來。

    他盯著那頭野獸,目光閃動的喚道:「阿笙!」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6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世界之惡


    那「野獸」生得赤紅的雙目,周身佈滿鱗甲,嘴角甚至隱隱顯出幾分獠牙的痕跡,他的身上已經少有身為人的痕跡,若不細看,根本難以發現他與妖之間的區別。

    但他確實是劉笙。

    徐寒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永遠不會認錯他。

    徐寒伸出了手,想要去試探此刻的劉笙,試探他是否還記得他,試探他是否還存在著某些殘留的人性。

    「你最好別這麼做。」只是徐寒的手方才伸出,元修成的聲音便忽然響了起來。「他現在可認不得你,龐大的妖氣在他的體內爆發,若不是這特製的煉妖鐵索,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對手,還是少招惹為妙。」

    徐寒聞言看了看眼前不斷朝著他發出怒吼的劉笙,眉頭皺起了,他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看向元修成,沉聲問道:「妖君精血能救他?」

    「自然能。」元修成笑了笑,「你就是不相信在下,也應該相信這大費周章調來數量如此多的精銳,來這橫皇城的森羅殿。」

    「他會好起來?」徐寒又問道。

    「自然會,不僅會好起來,他還會比現在更加強大,甚至也有可能找回曾經失去的記憶。」元修成笑眯眯的說道。

    「只需要一滴精血,就可以?」徐寒還在發問。

    「只需要一滴。」元修成不厭其煩的回答著徐寒的問題。

    「那你們會放過他嗎?我是說這麼強大的一個戰力,以森羅殿物盡其用的手段,你們會放他離去嗎?」

    「徐兄弟信不過在下?」元修成眉頭一挑,他隱隱察覺到了徐寒的異樣,他將這些歸咎少年的疑心,故而言道:「一旦他吸收了妖君的精血,只需七八日的光景,他便可恢復原狀,其戰力若是所估無錯,恐怕已經半步地仙境,這樣的修為,這煉妖鐵索都鎖不住他,以森羅殿在大夏的勢力,想要留下他需要花費的代價太大,所以你放心,只要徐兄弟完成了我們的交易,劉笙我一定完完整整的送到你面前。」

    聽聞此言的徐寒眸中一道神光一閃而逝。

    他似乎被元修成的話說動了一般,不再發問。

    他轉頭看向那不斷朝著他咆哮的劉笙,眸中目光閃動。

    似乎是不由自主,又或是情難自禁,徐寒再次伸出了手——左手,那隻本就屬於他的左手,去向那頭咆哮的野獸。

    元修成想要阻止,可是話還未有出口,劉笙卻早早聞到了血肉的味道,他的身子猛地朝前一撲,徐寒雖然及時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指尖依然免不了被劉笙鋒利獠牙所刮破,鮮血四溢。

    嘗到了血腥味的劉笙頓時發了狂,他嚎叫著就要沖上前來,可身後那條鎖鏈卻將他死死盯住,他只能不斷的怒吼,但除此之外,他便什麼都做不了。

    「我說過,他誰都不記得了,能救他的只有妖君的精血。」元修成在微微一愣之後,再次言道。

    徐寒並未回應他,他只是愣愣的看著劉笙,臉色陰沉,卻是不知再作何想。

    ......

    「其實我很喜歡你,從我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很特別。」出了破敗的棚戶,與徐寒並肩而行的元修成忽然說道。

    徐寒並沒有去深究為何元修成會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他只是淡淡的瞥了男人一眼,問道:「所以,你便讓我做了那被龍吞噬的蛇?」

    徐寒並不蠢,他被種下龍蛇雙生之法之事,顯然是一個極為謀劃已經的陰謀,具體從何處開始,徐寒事後認真的想了想,恐怕便是與這位元修成相遇開始吧。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何會在那日那麼巧的被安排道參與刺殺秦可卿的任務中。

    元修成撫了撫衣袖,並不在這事上與徐寒糾纏,他繼續說道:「我一直覺得徐兄弟與我是一類人,我這人素來惜才,我以為以徐兄弟的膽識與心性,不應只是做一介亡命之徒,於這大夏偏安。」

    「怎麼?元閻羅要邀我共謀大事?」徐寒揶揄道。

    二人這時已經走到了那破敗小巷的巷口。

    巷子內昏暗一片,不見天日,巷子外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元修成側著身子,那光與暗的界限順著他的眉心劃下,將他的人分割成了兩半。

    他直視著徐寒言道:「說不上共謀大事,算是一份善意,畢竟你我也算是相識多年,你應該也感受到了森羅殿的力量,而這些也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但記住元某的一句話,你可以不喜歡森羅殿,甚至可以討厭它,你可以加入其中,也可以袖手旁觀,但千萬不要試圖阻攔它的步伐,它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似乎是聽出了元修成這話裡少有的誠懇,徐寒愣了愣,他同樣在那時直視向男人。

    他看了許久,然後朝著男人鄭重的盈盈一拜。

    「謝過元兄忠告,這話徐某記下了。」

    說罷這言,少年便轉過了身子,邁步走向了橫皇城燈火通明的街道。

    而元修成目送著少年的背影遠去,而後亦轉過了身子,步入那幽深一片,不見天日的苦頭巷。

    光與暗,在那時被涇渭分明的割開。

    二人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

    「謝謝!」

    「謝謝!」

    魏先生佝著身子,拿著的那個瓷碗,在看客中來迴游走,待到人群散去,他看了看手中的瓷碗,裡面放慢了銅錢。老人頓時眉開眼笑,他心情很不錯,甚至嘴裡哼起了小曲。

    他看了看天色,星星與月亮都被那烏雲遮住,他估摸著又得下雨了。

    這便趕忙回到了自己的攤位前,想要收起自己的小攤,回到院中。

    只是他的腳步方才邁開,耳畔便傳來一聲粗魯的大吼。

    「唉!那便那個老頭子,說你呢!不准動!」

    魏先生一愣,他循聲望去,卻見幾位身著甲冑的士卒正趾高氣揚的朝著他走來。

    老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將那瓷碗塞入了自己懷中,可這樣的行為卻依然被那些巡邏的士卒看得真真切切。

    「藏什麼呢?」為首的軍官來到了老人的跟前冷笑著問道。

    魏先生低著頭,並未回應。

    那些士卒似乎見多了這樣的情形,並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幾位士卒頗有默契的圍著老人身後的攤子走了兩圈,他們隨意的拿起那些唱戲用的皮影,動作粗暴。

    「新來的?」軍官忽的問道。

    「是。」老人點頭應道。

    「知道這兒的規矩嗎?」軍官伸出手放在自己的眼前,手指隨意的搓動著。

    「規矩?」老人似乎並不理解他的意思,目光在那時有些疑惑。

    「呸!老不死的!別給臉不要臉。」可誰知就在這時,身後那些士卒卻忽的將那些皮影拿起,狠狠的摔在了滿是積水的地上,過後還不解氣,更是紛紛伸出自己的腳踩在那些事物上。雖不至於將皮影摔壞,卻讓上面沾滿了泥水,面目全非。

    「軍爺...」老人見狀臉色一變,正要說些什麼。

    可那位為首的軍官卻猛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魏先生,一把將之懷裡的東西扯了出來。

    周圍的行人大抵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卻並無一人願意為了一位不相識的老人,得罪這城裡的士卒。

    於是老人懷中的錢被軍爺們以稅收為由,盡數奪走,老人看著軍爺們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只能起身去收拾自己一片狼藉的攤位。

    可他方才佝下身子,嘈雜的橫皇城街頭卻忽然靜默了下來。

    那木箱白芒閃動,橫皇城的畫面忽的靜止,一道身影於那時浮現於老人的身前。

    「那些東西對你極為重要,為什麼不攔下他們。」那人沉聲問道。

    「強留的便不是緣了,留之無用。」老人也不抬頭,佝下身子繼續撿拾起散落一地的皮影。

    「你與這方世界結有千年善緣,就是再大凶大惡之人,只要你不主動招惹,他便不會尋你麻煩,怎麼會...」那人皺著眉頭,疑惑道,可是話未說完,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臉色忽的一變。「你受了他的第三拜?」

    他的聲音在那時變得高亢了起來,似乎隱隱約約還帶著些許不解與怒意。

    「嗯。」老人點了點頭。

    「你知道這麼做了,他們會發現你的,這一切恐怕也是他們暗中所謂,故意要壞你修為造化!」那人似乎很不滿意老人這樣的態度。「他究竟是誰?你為何要如此幫他!」

    這時的老人終於收拾完了地上的皮影,他站直了身子,神色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沉聲言道:「我不是在幫他,我是在幫你,幫這個世界,幫這個世界中的芸芸眾生。」

    「什麼意思?你查到他是誰了?」男人的臉色又是一變,他咬牙問道:「他究竟是誰?」

    老人想了想,終是言道:「世界之惡,來自星空萬域的魔。」

    「眾生之善,誕生於遠古之初的英靈。」

    「他曾與監視者並肩,也曾毀滅無數世界。」

    「他是這破敗世界的大劫,也是這芸芸眾生最後的生機。」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7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刑天劍

    在出梁州入冀州之前,蒙梁特意在邊陲駐足了一日。

    梁州與冀州交界的大黃城已經重建,雖然依稀可見當年那場大戰給它留下的傷疤,但行走於此間的路人,卻好似已經忘卻了那場你死我活的大戰,他們一如既往的晨出暮歸,為生計而忙碌,亦為生活而開懷。只有城門外那座埋葬了二十萬大夏鐵騎的亂葬崗上,草木不生,似乎還在訴說著有關於那場大戰的悲涼。

    蒙梁坐到了大黃城的一家包子鋪旁,點了一籠包子,一邊毫無吃相可言的吃著包子,一邊仰頭看向遠處那三座雄偉的山峰。

    昨日下過一場雨。

    朝陽一升,水汽朦朧,遠處的山峰在這水汽的縈繞下,遠遠看去宛若仙境。

    蒙梁想著,他就是在這仙境下,認識了子魚,心情莫名的好了許多。

    他將手裡最後一個包子囫圇的放入嘴中,又飲下一杯清水,這便站起身子緊了緊被他背在背上,纏滿白布的奇怪長劍,又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劍,這才結賬邁步走出了大黃城。

    關於大夏即將在秋後對大周動武的消息近些日子又傳得沸沸揚揚,身在冀州的百姓倒是已經習慣了這隔三差五便開始的征伐,大戰的消息並未給這些百姓帶來任何的異樣或是惶恐。官道上往來的人群雖然比不得往日,但依然窸窸窣窣,不曾有過斷絕。

    「這麼說來那老頭子豈不是活了一千年?」或許是一路走來太過於無趣的緣故,走在官道上的蒙梁忽的自言自語道。

    當然他並沒有得到回應,為此,他嘆了口氣,似乎是覺得這場「自言自語」並不該如此沉默一般。

    但很快蒙大少爺又提起興致,開始了下一步的嘮叨。

    「我看過劍陵的記載,不是說世間仙人,不成真仙,便注定隕落在第十次的千年大劫上嗎?你看那道祖都為了應付第十次天劫忙得焦頭爛額,為什麼老頭子還悠哉悠哉的坐在劍陵?」

    「還有啊。不是說咱們劍陵就是守劍之人嗎?刑天劍不見了,這孽龍也叫我帶了出來,那為什麼還要守陵,咱們一人分一把,帶出來不就完了,幹嘛非守在那地方呢?」

    「對了,那道祖究竟想做什麼?難不成他真的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成就真仙之位?我聽老頭子的語氣,怎麼感覺這道祖好不了多長時日了呢?」

    蒙梁猶如連珠炮一般的詢問,依然只是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他有些不滿,在那時撇了撇嘴,終於準備放出大招。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語調變得古怪了些許。

    「唉,你說你當年幫著天策府的夫子在他身上被種下了龍蛇雙生之法。」

    「你這麼算計人家,你說我帶你尋到他,他會見你嗎?」

    這話出口,蒙梁只覺手中提著的長劍,劍身忽的顫抖了起來,而後他的腦海中便響起了一陣粗獷的聲音。

    「小王八犢子,少在那裡胡扯,老夫要是真想害他,何必花那麼大的勁給他弄來一隻妖臂?」

    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的蒙大少爺,可沒有半分的惱怒,反倒是頗為興奮。

    已經太久沒人與他說過話了,蒙大少爺清了清嗓子,理清腦海中的思緒,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來迎接這場罵戰。

    「那這麼說來,你還給他留了活路?」

    「廢話!」

    「那怎麼招來了監視者?」

    「我他娘的怎麼知道?不過是龍蛇雙生之法,若是那小子被抽取了龍氣與生機,妖臂之中磅礴的妖氣與屬於妖君的生機便會侵染他的身體,將他復活,只要他能熬過這一劫,對他以後大有好處。可怎麼知道,太陰宮的無上真人也參與此事,還想奪龍氣,封了那小子的妖臂,而後更是有監視者到來!我怎麼想得到這小子的來頭這麼大!」那聲音愈發的暴躁,有些惱怒,亦有些底氣不足。

    畢竟無論怎麼說,他都算計了徐寒,這一點,他始終於心有愧。

    「那這次去見他你要做什麼?道歉?」

    「道歉?我滄海流縱橫天下六十載,從來都不知道道歉兩個字怎麼寫!」那聲音的語調再次變得高亢了起來。

    「那你去幹嘛?」

    「還債!」

    蒙梁聞言愣了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言道:「那就是道歉唄。」

    「不是!」那聲音的主人固執的重複著自己的邏輯。

    蒙梁也懶得與他在這事上多做糾纏,他撇開了這個話題,繼續言道:「不是說他身上負著劫難,連天上的人都不願意放過他,你要去救他?」

    「那能怎麼辦?難道看著他死嗎?」那聲音問道。

    「可搞不好你會死的。」

    「我他娘的已經死了!」

    聽到這裡,蒙梁的嘴角忽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與那聲音鬥下去的意思,可那聲音的主人在那時卻像是反應過來一般,他的聲音再次在蒙梁的心頭響起:「小子,你在試探我?」

    蒙梁聞言,臉色有些尷尬:「也不能說是...試探吧...只是想知道師叔到底在想什麼?」

    那聲音的主人沉默了一小會,語調忽的變得古怪了起來:「那要是我說我要去殺了那小子,討好那些大人物,說不準他們還會賞我一副軀殼,讓我重生,你會如何?」

    「這荒郊野外的...埋一柄劍,想來不會有人告我殺人藏屍吧?」

    那聲音聞此言,再次沉默。過了好一會的光景之後,方才咬牙切齒的言道:「墨塵子到底找了個什麼徒弟!」

    說完此言,蒙梁手中的長劍便又是一顫,一切回歸平靜。

    但在那之前,那聲音最後言道:「別磨磨蹭蹭的了,快些去往大夏,否者壞了時辰,那小子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蒙梁對此卻不以為意,他嘴角的笑意更甚,體內的劍意於那時奔湧而出,在週遭行人的驚嘆聲中,他的身子一躍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北方躍起。

    或許是覺得一人趕路太過無聊,蒙梁在約莫百息之後,又再次開啟了他的話嘮性子。

    「話說師叔你當年為什麼要從劍陵中將刑天劍盜出呢?」

    「是為了殺那個皇帝嗎?可皇帝都死了為什麼不把劍送回去?不是說凶劍流於世,會成大患,咱們劍陵就是為了守劍,如今倒好,刑天劍沒有帶回去,我又背了一把出來...」

    蒙梁本以為這樣的絮絮叨叨得不到那已經沒了興致的人的回應,可誰知這話才出口沒多久,那聲音便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

    「凶劍再強,也只是劍。」

    「這世上最可怕的永遠不是劍,而是人心。」

    「劍陵再強,也禁不住有心之人,苦心十年、百年甚至千年的算計,流於世中,若得能御此劍者,善用此劍者,於劍陵乃是大幸,於蒼生亦是大幸。」

    ......

    「徐來,徐來。」宋月明抱著懷中粉嘟嘟的嬰兒,一臉笑意的不斷重複著對方的名字。

    尚且還在襁褓中的小傢伙瞪大了眼珠子,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些疑惑,亦有些親近。他這般年紀,連說話都尚且未有學會,又怎會理解宋月明話裡的意思,他只是覺得有趣,就記下了徐來、徐來二字。

    一旁一襲青衣的女子笑顏滿面的看著抱著孩子的男人,彎成月牙狀的眸子中閃著光芒,雖不言語,但幸福之色早已溢滿了俏麗的臉頰。

    宋月明似乎是感受到了女子的目光,他將自己從那孩子身上的心神艱難的移開,這才看向女子,由衷言道:「這些日子,辛苦夫人了。」

    女子極為乖巧的搖了搖頭:「能為夫君分憂,本就是紫川該做的事情。」

    宋月明見如此懂事,心頭便越是愧疚。但他很快便收起了這樣的心思,又問道:「對了,你這才生了孩子,應該在玲瓏閣多休息些時日,帶著孩子一路奔波,來這長安城著實辛苦。」

    「我在閣中有無熟人,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無聊得很,更何況這一路趕來都有門中弟子好生伺候著,並不覺得辛苦,說起來還得多虧師尊大人,安排了這些事情,也是體諒我們夫妻多日未見,說起來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都還從未見過爹長什麼樣呢!」

    夏紫川這般說著,還不免有些責怪的看了宋月明一眼。

    宋月明的臉色卻在那時微微一變,卻又轉瞬恢復了常態。

    他抱著手中的孩子,看了看那張可愛的臉蛋,又開心的逗弄了起來,他用手輕輕的在孩子的眼前上下襬動,嘴裡說著:「徐來,叫爹,叫爹。」

    夏紫川見狀,不由得嬌責道:「夫君,來兒才幾個月大,怎麼會叫爹呢?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不是一樣不會嗎?」

    遭到責怪的宋月明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正要說些什麼,可那時候卻有幾位身著黑衣的門徒,走入了府門,朝著宋月明恭恭敬敬的一拱手,便言道:「堂主!司空長老有請!」

    「嗯。知道了。」宋月明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他並無異色的將懷中的嬰兒遞還到了夏紫川的手中,對著女子柔聲言道:「你和來兒先回房休息,我一會便來尋你們。」

    夏紫川並不覺有他,她甜甜一笑,點了點頭:「夫君只管去吧,我和來兒沒關係的。」

    宋月明微微一笑,這便轉過了身子,朝著那幾位門徒看了一眼,對方便領著他朝著院外走去,身後看著男人離開的夏紫川,大抵如何都想不到,男人在邁出院門那一瞬間,臉上的笑意忽然散去,眉宇間只留下令人心顫的陰冷與濃重的煞氣。

    ......

    玲瓏府的大殿內依舊縈繞著揮之不去的黑暗氣息,這一點即使是在春光明媚的三月也不曾有過半分的更改。

    宋月明邁步走入了大殿,朝著那坐在高台上的老人微微拱手:「宋月明見過師尊。」

    「見到紫川了嗎?」台上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見到了。」宋月明回應道。

    「老夫給你準備的這個驚喜你還滿意嗎?」那聲音又問道,語調一如既往的低沉,讓人難以從他的語調中聽出半分的情緒波動。

    伴君如伴虎,宋月明很清楚,哪怕此刻他有半分的遲疑,都會迎來天大的劫難,更會讓他這一路以來所有的謀劃付諸東流。

    所以宋月明毫不遲疑的回應道:「謝過師尊美意,讓我夫妻二人得以聚首。」

    台上之人沉默了一小會,他似乎在衡量給出這樣答案的宋月明是否合乎他的心意。

    而這樣的沉默很快便讓宋月明的額頭上浮出了些許汗跡。

    「宇文南景立國教之事,你如何看。」但好在數息之後,台上之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宋月明鬆了一口氣,嘴裡趕忙回應道:「此事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能成為國教玲瓏閣便等於與大周朝堂綁在了一起,師尊之前與祝賢合作,所謂的不同樣便是此事嗎?如此一來...」

    只是宋月明的話方才說道一半,便被太上之人生生打斷。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宋月明的身子一震,臉色微微變幻,他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師尊說的是刑天劍的事?」

    台上的老者並不理會宋月明的模樣是否是裝扮出來的,他的眸中泛起一陣翻湧的血光,語調又低沉了幾分:「宇文南景的要求很簡單,要我送歸刑天劍於劍陵。你以為如何?」

    宋月明聞言沉吟了一會光景,方才問道道:「師尊是在擔心宇文南景此舉只是為了讓我們交出刑天劍,日後恐會鳥盡弓藏?」

    台上的老者沉聲回應道:「古來帝王皆是如此,王業面前從無情分,只有利弊。今日她立我玲瓏閣為國教,一旦交出了刑天劍,那我們對他來說便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可這樣的說辭,卻讓宋月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盈盈言道:「師尊多慮了,師尊細想,那刑天劍已經先後斬落了兩位帝王的頭顱,若是師尊坐到那個位置,恐怕也不能安心讓此物存於臥榻之側。」

    「宇文南景為何要立我玲瓏閣為國教,並非全因忌憚刑天劍,故而以此逼迫我們就範,她最大的目的是天策府!於她來說天策府有擁立之功,亦得天下民心,於內得群臣支持,於外有大黃城劍龍關幾十萬兵馬呼應,如此龐然大物,比起當年的長夜司只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想,相比於天策府,刑天劍遠遠算不上宇文南景的心頭之患。」

    「她忌憚此物,是因為它著實擁有可怕的力量,若是她絲毫不提及此事,我以為才更需要擔心她立下玲瓏閣為國教的用意。可她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那便說明宇文南景心中對於扶持玲瓏閣對抗天策的決心。弟子以為,與其說她是在忌憚刑天劍,倒不如說是她在忌憚玲瓏閣在她扶持下會擁有比天策府更足以威脅到她帝位的力量。」

    宋月明這番話說完,那台上的老者沉吟了一會,又言道:「可今日她能對天策府下手,明日便亦可對玲瓏閣動武,沒了刑天劍...」

    「師尊糊塗啊。」只是老者 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宋月明生生打斷。

    他盯著因為被打斷言語而面色陰沉的老者,從容言道:「一旦宇文南景扶持我玲瓏閣,到時候天策府怎麼滅,什麼時候滅,還不都是師尊說了算,只要願意,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成為即使沒有刑天劍也讓宇文南景忌憚不已的存在。」

    「雖說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但只要我們一日不讓兔死,不讓鳥盡,那我們對於宇文南景來說便永遠沒有狗烹弓藏的一天。」

    似乎是被宋月明此言打動,老者眸中的紅光忽的大作,他盯著宋月明看了好一會的光景,他的聲音方才再次在這漆黑的府門中響起。

    「既然如此,那你覺得由誰來護送此劍歸還劍陵最為穩妥?」

    問這個問題時,老者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看似極為隨意的語氣中,卻帶著一股戲謔的味道。

    宋月明的心頭微微一震,有些不安,亦有些惶恐,但他還是在一段短暫的遲疑之後,沉聲言道:「雖然師尊決定要歸還此劍,但刑天劍的威力巨大,素來便被大周江湖各方人士所窺探,若是落在歹人之手,恐為禍天下,因此弟子斗膽,請師尊允我親自護送此劍回歸劍陵!」

    說罷,宋月明的身子在那時豁然跪下,嘴裡的語氣可謂誠懇萬分。

    台上之人的目光再次閃動,他就這樣看著宋月明在他的腳下跪了足足百息的光景之後,方才言道:「月明啊,你可知閣中數萬弟子,為師為何只看中你一人?」

    「弟子不知,還請師尊教誨。」宋月明頭也不抬的高聲言道。

    「因為你很聰明,比所有人都聰明,所以此事你去辦,我很放心。」

    聽了此言的宋月明匍匐在地上的臉色一喜,但嘴裡卻極為恭敬的言道:「謝過師尊謬讚!」

    「呵呵,去吧,明日我便會安排你與兩位長老共同送劍,路上務必小心謹慎。」

    「弟子領命!」宋月明壓下了心底的異樣,於那時抬起了頭,朝著老者拱手言道。

    說罷此言他便要退下,可在邁步走出府門時,來人的聲音卻再次響起:「月明啊!」

    「師尊還有何教誨?」宋月明疑惑問道。

    那時,老者的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他低聲言道:「早去早回,別讓你的妻兒等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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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


    明日便是鎮魔塔開放的時間。

    夜裡的諸人早早睡下,想要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這場大戰。

    徐寒卻無心睡下,他獨自一人坐在小院的台階上看著夜色,身旁嗷嗚蜷縮著身子,昏昏欲睡,玄兒蹲坐在他的肩頭,歪著腦袋看著他,似乎在疑惑徐寒究竟在做些什麼。

    春日的夜風拂過,將院中不知名的大樹搖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一兩隻躲在樹枝上築巢的鳥雀別驚動,發出一聲清鳴,振翅飛走。

    玄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兩隻鳥雀,它跳下了徐寒的肩頭,似乎想要卻追逐那鳥雀,但卻撲了個空。

    小傢伙卻不死心,依然盯著那幾顆大樹,似乎想要找到一兩隻漏網之魚。

    「你有事瞞著我們。」這時一道聲音忽的響了起來。

    似乎是聽出了聲音主人的身份,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玄兒,身上的毛髮豎起,躲瘟神一般快速竄回了徐寒身後的院落,其間還將嗷嗚的身子當做踏板,踩著他的腦袋一躍。嗷嗚如夢初醒,抬起腦袋,瞪大眼睛四處張望,似乎是在疑惑是誰饒了他與小母狼的美夢。

    徐寒也抬起了頭,看向那道朝他走來的嬌小身影,他微微一笑,卻並未回應。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女孩坐到了徐寒的身側,順手還摸了摸嗷嗚的腦袋,可嗷嗚卻好似極為畏懼女孩一般,趕忙夾著尾巴跑進內院,去尋玄兒去了。

    「我們當然是朋友。」徐寒看了看板著臉,幾乎就將我在生氣,我很不高興寫在臉上的方子魚,於那時輕聲言道。

    「從玲瓏閣相識,我就知道你很不一樣。就像...」說到這裡,方子魚歪著腦袋想了想,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確切的辭藻來形容自己的心境,最後只能低下了腦袋,悶聲悶氣的言道:「就和姓陳的一樣,很不一樣。」

    徐寒聞言,微微一愣,輕聲言道:「陳兄或許也有他不得已的理由,畢竟坐到了那個位置,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嗯。」方子魚搖了搖頭:「我不怪他。」

    「他從未給過我什麼承諾,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只是不明白...」說到這裡,方子魚又是一頓,她仰起頭,直直的看向徐寒,說道:「我只是不明白,我們明明是朋友,明明你們可以為我奮不顧身,為什麼到了你們自己身上,你們卻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朋友不就是應該共患難嗎?不就是應該你為我赴湯蹈火,我為你萬死不辭嗎?你們都這樣,這對我...不公平...」

    女孩說著這些,臉色的神情困惑與忿忿不平交織。

    徐寒有些不知所措,準確說,他不知如何回應方子魚的關切。

    他有些不習慣這樣的關切,又或者說,某些經歷讓他本能的回絕了這樣的關切。

    「放心,我會解決的。」想了半晌,他只能如此言道。

    方子魚聞言,狠狠的瞪了徐寒一眼,卻又有些洩氣,她大抵知道,就是葉紅箋秦可卿親自也無法改變這個少年的決定,更何況是她。

    所以,她只能長長的嘆了口氣,言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是朋友,不是每一件事都需要你一個人來面對,不管別人對你如何,但在這個世上,你不孤單。」

    說到這裡,方大小姐的眼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她指著徐寒的鼻樑,大聲言道:「姓徐的,你記住了,天涯海角,你都有你方姐姐罩著!」

    徐寒看著女孩的模樣,嘴角也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笑意,他說道:「好啊,我記住了。」

    ......

    「你再說一遍!」劉叮噹將手中裝滿了湯汁的瓷碗一把放在了桌上,碗中的湯水搖晃,散落滿桌。

    但劉叮噹卻猶若未覺,她瞪大眼珠子,忿忿不平的盯著身旁的廣林鬼。

    在龍門會上,諸人眼中猶如魔神一般生人難進的廣林鬼此刻卻像是做賊心虛的孩童一般,縮了縮脖子,嘴裡小心翼翼的說道:「明日...我就一個人去就行了...」

    這話出口,劉叮噹烏溜溜的大眼珠子裡頓時淚光湧動。

    她幾近哽咽,以一副被人始亂終棄的委屈小媳婦模樣言道:「你不要我了,你個沒良心的!」

    小和尚有些頭大,更有些手足無措。

    他趕忙解釋道:「明日鎮魔塔回來許多人,屆時我又要去到塔中,顧不上你,我怕...「

    「怕什麼嘛!我一個大活人,還能丟掉不成,況且我自從被那個怪和尚救了之後,身子的氣力比以前不知道大了多少,你就放心好了。」說著劉叮噹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還揮了揮自己的拳頭。

    廣林鬼見她如此,不由得苦笑的搖了搖頭,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可那時身旁的劉叮噹似乎是洞察到了他的意圖,感受伸手抱住了廣林鬼的手臂,搖晃了起來:「求求你,帶我去嘛,我就在外面等你,哪裡也不會去,我一個人待在這裡好無聊的!」

    對於女孩的撒嬌,廣林鬼大抵是沒有半點的抵抗力,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後只能妥協道:「那你在我出來前,可哪裡都不能去!」

    「嗯!」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女孩忙不迭的重重的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這樣尚且還不能表達自己此刻的喜悅,她竟鬼使神差湊到了廣林鬼的臉蛋旁,猶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在上面啄了一下。

    「你!」那稍縱即逝的一吻,讓廣林鬼猶如觸電一般,身子一震方才要說些什麼,可女孩卻站起身子逃一般的離開了他們所在的店舖。

    廣林鬼趕忙結了帳,生怕女孩一人在街上出了事,這便快步朝著對方離去的方向跑去。

    可這腳步邁出,才轉過一個街角,卻見女孩正眯著眼睛,負著手,一臉笑意的遠遠的看著他。

    廣林鬼一愣,竟是愣在了原地。

    他想著方才那蜻蜓點水一般的一個吻,看著眼前笑面如花的女孩。

    腦海中好似有某些極為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畫面在飛速閃過。

    他看見了一座深山古剎,一位年輕的和尚沐浴在焚香之中,面色沉寂,盤膝報手,口唸佛號。一個女子,容貌模糊,走到了和尚的跟前。她問他:「東君哥哥,為什麼和尚就不能嫁娶?」

    「因為六根不淨,難見佛陀。」

    「為什麼一定要見佛陀?」

    「因為不見佛陀,難度眾生。」

    「那為什麼要度眾生?」

    「因為眾生皆苦,不度,我心不忍,佛心亦不忍。」

    「那為何你不度我?我難道不是眾生嗎?」

    和尚啞然,低頭沉默,只能輕唸佛號,不敢對視女人閃光的眸子。

    ......

    他又看見一座繁華城池中,年輕的和尚講道之後,目送信徒遠去,這才起身。

    那女子不知從何處跑了過來,一臉立在了和尚面前:「東君哥哥。」

    她如此輕聲喚道,面對百萬信徒也不曾色變的和尚,忽的身子微微一顫,他趕忙低下了頭,不敢望她。

    女子看得有趣,又問道:「我剛剛聽完了東君哥哥講的佛法,我都記了下來,但還是不太懂,你能再教教我嗎?」

    年輕的和尚低頭垂眉,作佛禮言道:「今日講法已經結束,施主有心明日再來便是。」

    「可若是我明日還是聽不懂呢?」

    「那邊後日再來...」

    「那若是我後日亦聽不懂呢?」

    和尚皺了皺眉頭,多年修來的古波不驚在那時竟起了漣漪,他言道:「那施主恐與我佛無緣...」

    話一出口,和尚便臉色一變,他動了嗔戒...

    可女子卻毫無所覺,更為有感受到和尚的不悅,她繼續言道:「可不是說人人都可成佛嗎?不是說要度眾生嗎?你度不了我,如何度得了眾生?」

    和尚再次啞口無言,這一次他沉吟半晌,終是言道:「貧僧知道,若是施主有心以後每日午後都可來禪院,我自會為施主解疑佛法...」說道此處,和尚似乎有些心虛,又補充道:「只是佛法。」

    女子頓時笑了起來,她連連點頭:「是了是了,東君哥哥放心,我一定按時來!」

    模糊的畫滿中,廣林鬼依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是莫名的篤定的認為那女子笑起來的模樣,一定很美。

    ......

    畫面又是一轉。

    和尚騎在了白馬之上,他就要催促著胯下的駿馬揚塵而去,似乎是在害怕些什麼。可素來乖巧的馬兒卻在那時在城門口踟躕不前。

    於是,和尚最怕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

    女子登上了城頭,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她大聲的喊道:「東君哥哥,若有來世,娶我可好?」

    和尚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

    他有些焦躁的拍了拍馬兒,那馬兒終於讀懂了主人的心思,打了個響鼻,一騎絕塵。

    和尚沒有給出他的回答。

    但廣林鬼卻好像聽見了一個聲音,像是那和尚再說,又像是他自己再說。

    那是簡單到極致的一個字眼,亦是篤定道極致的一個字眼。

    他說,或者他們說:「好。」

    ......

    「喂,小和尚你幹嘛發呆啊?」這時,劉叮噹的聲音忽的傳來,將廣林鬼的思緒從那些忽然湧現的畫面中拉扯了出來。

    「啊?沒什麼...」廣林鬼如夢初醒一般的言道。

    「一定是這些日子太累。」劉叮噹不疑有他,反倒有些心疼的言道,她伸出手,為小和尚擦了擦不知何時從額頭上浮現的汗跡,嘴裡自顧自的說道:「等到你取到了藥,咱們就離開這裡,找一個好一點的地方,就咱們倆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廣林鬼看著一臉專注的幫他擦拭著汗跡的劉叮噹,腦海中那張模糊的臉忽的與眼前女孩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在女孩詫異的目光握住了她的手。

    男孩看著女孩,再一次用那篤定到極致的語氣言道。

    「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7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掘墓人

    還是那日執劍人大比的空地上。

    新晉的執劍人們聚集於此。

    人群被自覺的分成數撥,這是人在不熟悉的環境下本能的抱團,而這樣的抱團,讓幾道身影在這人群中顯得尤為扎眼。

    譬如那幾位銀執榜上的黑馬,在大夏並無任何熟識的江湖人物,本身也似乎並不想與任何接觸,加之那在龍門會上狠厲的出手,幾乎就已經將生人勿進寫在了臉上。

    同樣有此遭遇的還有小和尚與劉叮噹,不過這二人的神情卻極為輕鬆,劉叮噹拉著小和尚這裡指指,那裡看看,與其說是來參加鎮魔塔,倒不如說更像是在遊山玩水一般輕鬆寫意。

    相比於這兩撥人,徐寒等人的處境倒是更為微妙。

    他們當然算得上此次執劍人大比上最為驚豔大夏江湖之輩。

    只是這樣的驚豔卻伴隨著令人膽顫心驚的殺戮。

    徐寒以一己之力,屠殺了三位大衍境的強者,而且還在執劍人的眼皮底下,而最讓人覺得可怕不已的是徐寒才堪堪天狩境。

    這越境之戰,不是沒有發生過,畢竟每個時代都有那天之驕子,宛如三月驕陽,讓人不敢直視。但連越兩境,以一敵三,這樣的事情,至少於諸人的認知中從未有過。

    因此諸人看向徐寒的目光,大抵說得上的是又敬又怕,敬的是這少年殺伐果決,敢於那早就不得人心的赤霄門撕破臉皮,怕的是這少年天子卓絕,已近妖物。

    不過無論旁人在作何想,徐寒卻並不關心。他心底清楚得很,他之所以能夠如此屠戮那呂厚德一群人,所依仗的只是自己的右臂。

    而這右臂,事實上短時間內徐寒是無法動用,若是強行如此,妖臂之中的力量反噬,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

    雖然魏先生已經教給他了煉化妖臂的法門,他也確實成功了,但距離完全煉化,徐寒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妖臂之中共有九枚妖穴,通一枚,可獲一層威能,亦可毫髮無損的動用一次。徐寒憑藉著那十餘日的苦修,成功打通了兩枚妖穴,一枚用在了擊殺那位馮統正的身上,也就是赤霄門派來領著數位精銳弟子參與執劍人大比的長老,第二枚,則用在擊殺呂厚德等人的身上。

    而回到橫皇城後,魏先生又為他打通了一枚妖穴,而這一枚,他也用掉了...

    總之,此刻的徐寒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不過他自然不會去糾正這些外人對他的看法,畢竟能讓人敬畏,會為他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與窺探。

    此刻他正耐著性子與晏斬以及方子魚講解關於鎮魔塔中的一切,當然這些內容都是他原封不動的從元修成那裡聽來的,這些東西他估摸著鎮魔塔開啟之後,負責之人也會會諸人講解,晏斬他倒是並不擔心,可方子魚這大大咧咧的性子,他卻有些放心不下,不得不細細為她講解一番。

    而就在這時,人群中卻忽然起了騷動,徐寒等人也在那時收起了正在進行的談話,紛紛側頭看去。

    卻見是那位身材臃腫得有些可怕的執劍閣閣主與一位年紀已經過了古稀的乾瘦和尚聯袂而來,而他們的身後,站著的是包括南宮靖在內的諸多執劍人以及一群神色沉寂身著灰色僧袍的和尚。

    「那老和尚便是龍隱寺的方丈,不苦大師,他年歲極大,相傳是得過那位大夏國師李東君真傳的活佛。」見這群人走來,徐寒身旁的晏斬趕忙湊到徐寒的耳畔輕聲言道。

    徐寒點了點頭,看了那老和尚一眼,倒也未做多想。

    而人群也在那時自覺的分開,給蕭蚺以及那位不苦大師讓開一條通道。

    眾人邁步而入,直直的走到了空地的中心,那時,蕭蚺與那位老和尚對視一眼,身後的執劍人便在那時湧出,將人群逼退,還不待諸人明白如此所謂何事時,不苦大師帶來的那群僧人卻忽的在他們身後結出了一個圓形。然後那些僧人紛紛盤膝坐下,一個個面色沉寂,雙手於胸前合十,口唸佛號,一道道金光盪開,諸人聽不真切那佛號,也看不真切這結界,只是覺得那一瞬一股威嚴之勢盪開,讓人心生敬畏。

    而數息之後,一道坐於蓮台之上的巨大金色佛像忽的湧現於那群僧人所結的圓形結界之中。

    只見那佛像寶相莊嚴,周身縈繞著耀眼金光,他的一隻手緩緩伸出,朝著那地面一拍。

    轟!

    一聲悶響炸開。

    在諸人詫異的注視下,一座巨大的鐵塔便在那時緩緩自地底升起,穿過那尊佛像,浮現於諸人眼前。

    看到此境,諸人皆是心頭一震,也大抵回過了神來,原來這所謂的鎮魔塔竟然就藏在這空地之中。

    塔身高約百丈,由寒鐵鑄成,上面佈滿了各式鐵索,時不時有一些生澀難明的梵文湧現,又一閃而逝,顯然是某些大能刻印其上的封印,而塔身自浮現那一刻,一股可怕的妖氣便也在那時湧動,瀰漫全場。

    「這便是鎮魔塔!」這時,那位南宮靖走到了塔前,環視在場滿臉震驚之色的諸人之後,朗聲言道。

    「此塔乃是先賢為封印大魔而鑄,塔分十層,其中存有各式幻魔!」

    ......

    南宮靖所講大抵於徐寒從元修成那裡聽到了的並無太多區別,不過有些細節卻是元修成未有言說的東西。

    譬如一旦進入塔中,諸人都會被隨即傳送道塔中第一層的某一處,而此塔雖然看上去不過十丈見邊,但內裡卻巨大無比。在吸收到足夠的本源妖力後,修士便會被傳送出來,並且每一層都只能進不能退,所以每位修士都需要根據自己的能力選擇合適的層數擊殺幻魔獲取妖力。

    而這些本源妖力,很可能便是在場諸人他日登臨仙境的一道巨大助力。

    聽到這些,在場諸人的目光都紛紛熱切了起來,畢竟這鎮魔塔可以說是在場大多數人參與這執劍閣大比的最主要目的之一。

    不僅是這些新晉的執劍人,就是南宮靖等人也在那時臉色激動,畢竟他們在執劍閣已經從事多年,之前因為一些規定,需要足夠的功績才能獲取進入鎮魔塔的資格,而如今既然新晉的執劍人都能進入,蕭蚺自然不可能厚此薄彼,因此包括南宮靖在內的諸人都被允許於此次共同進入鎮魔塔。

    隨著南宮靖的一聲令下,諸人便在那時排好了隊伍,開始走入那座被大夏江湖視為聖地的鎮魔塔。

    ......

    「唉,老禿子,你是不是和李榆林那小子一起誆我呢。」看著人群中那位小和尚,站在遠處的蕭蚺忽的湊到了身旁低頭垂眉的老和尚耳旁,輕聲問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語,蕭施主此言何意?」老和尚聞言卻是長誦一聲佛後,頭也不抬的回應道。

    肥頭大耳的閣主大人最是不喜這和尚明知故問,裝糊塗的模樣。

    他皺了皺眉頭,指著那人群中的小和尚言道:「老禿子,你給我看清楚了,那傢伙是誰?」

    老和尚神情平靜的抬起頭看了那小和尚一眼,尚未步入塔中的廣林鬼在那時似有所感一般,亦轉過了腦袋,看向老和尚所在之地。那時,那眸中光芒平靜的老和尚忽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卻又恢復了原狀,他收回了目光,輕聲言道:「有緣人罷了。」

    「少來誆我!李東君是不是沒有死!」蕭蚺一揮衣袖,索性直接挑明了話題,直截了當的問道。

    「國師歸隱多年,素來只與陛下有所聯絡,蕭施主語氣咄咄逼問貧僧,倒不如去問問陛下。」老和尚再次恢復了那眼觀鼻鼻觀心的淡漠模樣,嘴裡如是回應道。

    蕭蚺愈發是見不得這老傢伙推皮球的本事,他撇了撇嘴:「我早就去尋過姓李那小子,他倒好稱病不肯見我...」

    說到此處,蕭蚺有意頓了頓,他目光卻直直落在老和尚的臉上,試圖從他臉上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可是這老傢伙活了這麼多年,心性自然了得,此刻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蕭蚺見狀,心頭冷笑,暗道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他於那時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再次言道:「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直性子,腦袋一根筋,他越是不給我說,我便越是要弄清楚。」

    「所以前幾日我便去了那破廟,尋到了那座寫著大夏國師李東君之墓的墳冢。」

    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老和尚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但嘴裡還是言道:「既然尋到了墓,那便理應讓他入土為安。」

    「那是自然。」蕭蚺看著強作鎮定的老和尚,心頭的得色更甚,「可是我又一想,要是國師大人沒有死,這立個墓不是咒他老人家嗎?所以啊,我就...」

    說到這裡,蕭蚺再次停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看向一旁的老和尚。只見老和尚雖然依然還是那氣定神閒的低眉模樣,但那豎起的耳朵顯然是極為關心蕭蚺的所作所為。

    「所以啊,我就將那墓索性給挖了。」

    「你猜怎麼著?那墓裡什麼都沒有!」

    素來德高望重的不苦大師,臉上的肌肉再次一陣抽搐,他再也繃不住自己的鎮定之色,瞪大眼珠子,看著一臉賤笑的閣主大人,指著鼻子便罵道:「蕭胖子!你敢掘我師尊的墓!!!!」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7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塔


    橫皇城苦頭巷,一件破敗的木屋中。

    一身鴉青色長衫的元修成坐在木桌前,他一隻手伸出,修長的手指敲打在木桌上,發出一陣極有韻律的聲響,而另一隻手則端著一杯茶盞,神情悠閒的細酌慢飲。

    忽的他的眸子眯了起來,看向木桌旁。

    那時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忽然浮現,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木桌周圍。

    那些身影都包裹在濃郁的黑暗之下,根本看不清模樣,甚至就連身影本身也有些晃動,忽明忽暗,似乎存在於此的並非真正的肉身,而是一道道來自不知多遠之處的投影。

    坐在座位上的元修成眯著眼睛看著那一道道身影,他細細數了數,一共八道。

    森羅殿十殿閻羅,除卻那位素來置身事外的特別存在,此刻盡數到場。

    「各位降臨寒舍,卻是讓在下這陋室蓬蓽生輝啊!」元修成在那時站起了身子,一臉熱切笑意的說道。

    可那八道身影卻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在那時紛紛做了下來。

    木屋之中靜默一片,這讓一臉笑意的元修成有些尷尬。

    不過他很快便從這樣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他訕訕一笑,坐了回去,言道:「既然各位都到了,那咱們便開始吧。」

    說著,元修成忽的拍了拍手,他身後的木牆上忽的亮起一道光芒,數道光影便在那時投射於其上。

    那些黑影都在那時將目光落在了其中一道光影上,那些便是他們尋來的派入這鎮魔塔的精銳,也是奪取妖君精血的殺招。

    而其中誰所選派之人能夠成功做到這一點,那麼對於他們來說,自然會有數之不盡的好處。

    想到這裡,這些位高權重,控制著一州乃至幾乎一國命脈的諸人,眸中都紛紛燃起火焰,熱切的盯著屬於自己一派之人。

    元修成自然也不例外,他眯起了眼睛,看著那光陰投射中的徐寒,狹長的眸子中光芒閃爍。

    ......

    徐寒在一陣光芒閃爍之後,發現眼前的景色一變,他已經來到了一處昏暗的所在。

    這裡灰濛蒙的一片,空氣中充斥著塵埃,不見天日。腳下是一片黃沙,而週遭卻滿是散落一地的巨大石頭,有的帶著明顯被利器切割後的平整紋路,而遠處亦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陣似獸非獸的嚎叫聲,像是悲鳴,又像是在怒吼。

    這便是鎮魔塔嗎?

    徐寒在心底暗暗言道,他免不了有些驚異,那鎮魔塔看上去也不過十丈大小,而進入鎮魔塔之人,算上那些加入執劍人,足足三四百之巨,但此刻他周圍卻並無任何人影,他所處之地更是尋不到半點與「塔」有關的痕跡,反倒更像是某處貧瘠的荒漠。

    徐寒心底對於這所謂的鎮魔塔,有了新的認識。

    他卻是無法想像,究竟是如何強大的大能方才能建立起這樣一方世界,更無法想像需要用這樣東西鎮壓的妖君又是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念及此處,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右臂,暗暗想著,或許他對於自己右臂的認識還太過淺薄了一些。

    不過此刻顯然不是深究這件事的好時機。

    他想著這些,邁步便要朝著前方走去,畢竟這還是第一層,按照南宮靖的說法,越是高層獲取的妖力便更為純粹,在每個人所能獲取的妖力都是有限的情況下,顯然去到高層捕獲妖力才是收益最大的辦法。

    也不知晏兄與子魚落在何處,不過這二人素來機警想來只要不與那幾人產生衝突,想來也不會有事,應當會取得自己滿意的妖力,離開鎮魔塔。

    據南宮靖所言,這每一層鎮魔塔的入口,都在上一層的中心處,而通常來講那裡的幻魔也最為集中,徐寒從未見過幻魔,但也聽得出來,困擾著修士最大的問題應當便是如何穿越這幻魔密佈的中心地帶抵達下一層。

    不過這樣的擔憂在徐寒催動體內劍意趕路百息之後,便被盡數壓了下來。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相比於之前的擔憂,更讓他困惑的事情——他迷路了。

    這方世界沒有太陽,整個天地都被籠罩在一片霧濛濛的氣息之下。他無從去辨別方向,更不知道自己所在何處,如何去到所謂的中心地帶,成了困擾徐寒最大的難題。

    雖然在鎮魔塔中所待的時日並無時間限制,只要不被這塔中的陣法檢測道你所吸收的妖力超越了你能承受極限,理論上來說,你可以永遠的待在這裡。

    可事實上,這鎮魔塔中荒涼一片,並無任何可以果腹之物,而徐寒所帶的乾糧也大抵只能夠他為此幾日的光景,雖然以他肉身強度以及修為就是一個月不吃任何東西,也不會對他的性命帶來太大的危害,但長久的飢餓必然會影響他的戰力,對他後續的計畫會帶來某些不可估量的變數。再者言,既然來到了鎮魔塔,徐寒自然也打算取得一些本源妖力,而他的目標必然是上層的幻魔所擁有的純粹本源妖力,而這些也注定是諸多修士爭奪的目標。

    須知這幻魔隨著層數的上升修為戰力增長,幻魔體內蘊含的本源妖力也愈發強大,但數量卻是幾何倍的減少。譬如這第一層中的低級幻魔,數量恐怕是要以十萬而計,而最頂層那些蘊含這妖君精血妖靈,其數量卻不過五指之數。因此,若是在底層耽擱了太多的時日,恐怕待到徐寒趕到那處時,那些幻魔恐怕就已經被這些修士屠戮殆盡。

    可即使明白這些道理,徐寒也同樣沒有太好的解決之策。

    他只能是認準一個方向飛速奔走,試圖尋到一個邊際,又或者運氣好上一些,能找到這去往中心地帶的蛛絲馬跡。畢竟那些幻魔都是由妖君的妖力生成,中心地帶的妖力波動必然比起尋常地方要強出許多。

    只是徐寒又全力奔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卻依然一無所獲。甚至連半個幻魔都沒有遇見,而在這鎮魔塔的第一層,幻魔的存在應該是極為常見,如此久的光景依然不曾見到一隻,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徐寒很不幸的別丟到了這鎮魔塔最邊緣的地帶...

    念及此處的徐寒不免有些鬱悶,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卻並無太多自怨自艾的心思,反倒是在那時全力催動起了自己體內的劍意,全速趕路。

    可就在這時,他的前方卻忽然出現了兩道身影。

    那是一男一女,徐寒在看清那二人的模樣之後,不由得臉色變得有了幾分古怪。

    他嘟囔道:「怎麼是她?」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8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啊

    南宮靖與南宮卓的心情都不太好。

    他們廢了大力氣才從蕭蚺那裡套到了如何尋到鎮魔塔下一層入口的辦法,相比於大多數新晉的執劍人,已經做過五年執劍人的南宮姐弟對於這鎮魔塔多少有些瞭解,他們明白尋找入口是在鎮魔塔中需要面對的最重要的問題之一。

    只是好不容易套出這辦法,可他們二人卻被傳送到了這鎮魔塔的邊緣地帶。

    要知道這鎮魔塔的第一層極為廣闊,即使是身為大衍境的南宮靖全力趕路,也得化去八九個時辰,方才能去到中心。而這耽擱的時日,足以讓他們落後大多數修士很大一截...

    這對於一心想要搶奪第九層幻魔的本源妖力的姐弟二人來說,算得上是晴天霹靂。

    南宮卓的性子倒是淡然,頗有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味道,只是南宮靖便沒有這麼好的心思了,這一路走來,幾乎未有從她嘴裡吐出過半個字眼。

    深知自己這位姐姐性子的南宮卓自然不敢去觸她眉頭,只能是跟著沉默了下來。

    南宮家雖然在外人看來家大業大,執掌著三門之一的極上門,其父南宮震號稱大夏第一劍道宗師,足以與離山衍千秋與天斗城岳扶搖並駕齊驅。但這幾年隨著赤霄門不斷做大,極上門的形勢並不樂觀。南宮震更是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這位南宮靖的身上,因此,此次鎮魔塔之行,對於南宮靖來說極為重要。

    這時,一直悶頭趕路的南宮靖卻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怎麼了?」南宮卓心頭一震,暗以為自己做了什麼招惹自己這位姐姐的事情,趕忙小心翼翼的問道。

    南宮靖卻並未理會他,而是側頭看向身後的不遠處。

    南宮卓一愣,亦趕忙轉頭望去。

    卻見那不遠處,一位背負長劍的少年正緩步朝著他們走來。

    「是他?」南宮卓的臉色微微一變,此人的凶名赫赫,他可是親眼見識過對方以一己之力,當著諸多執劍人的面,屠戮三位大衍境強者的事情。

    這時那少年已經走到了姐弟二人的跟前。

    他於那時抬起了手。

    南宮靖皺了皺眉頭,南宮卓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一步。

    「長路漫漫二位可願與在下同行?」少年拱手問道。

    見對方並非要出手,南宮卓長舒了一口氣,正要應下,可話未出口,南宮靖的聲音卻率先一步響起:「不願。」

    南宮卓頓時亡魂大冒,這小子可不是那吃素的主,自家老姐如此果決的回絕對方,要是真打起來,以這少年在執劍人大比上所展現出來的戰力,他們姐弟二人未必會是對手。

    想到這裡,南宮卓頓時小心翼翼的看向那少年,神情警惕了起來。

    可誰知那少年卻並不惱怒,甚至連臉上的笑意也不曾消減半分。

    他只是立在原地,盯著南宮靖,未有半分言語。

    南宮卓看了看眉頭越皺越深的老姐,又看了看笑意一刻勝過一刻的少年,愈發摸不著頭腦,也弄不明白這二人究竟在做些什麼?

    難不成是傳說的隔空傳音之法?

    一想到自家老姐還會這樣的神通,南宮卓看向南宮靖的目光可謂愈發的崇拜了起來。

    ......

    南宮靖與徐寒就這樣僵持了約莫百息的光景。

    「哼!」忽的南宮靖發出一聲冷哼,轉過了身子,「走!」

    聽聞此言的南宮卓回過了神來,他也不敢去細究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能是深深的看了那徐寒一眼,便趕忙隨著南宮靖離去。

    只是這步子方才邁開,他便忽然醒悟了過來。

    原來徐寒根本就沒有徵得他們同意的意思,竟然是遠遠的跟了上來,明擺著是要搭上他們的便車,去往入口。而自己的老姐,一開始便洞察了這一點,試圖驅趕對方,可對方卻並不理會,方才那番沉默自然也不會是他想像中的隔空傳音,而是對峙...

    當然此刻看來,最後的結果是自家老姐妥協了。

    想明白了這些的南宮卓不免暗罵一聲自己遲鈍,但南宮靖都選擇了妥協顯然是忌憚徐寒,他自然也不可能去自討苦吃,只能是默認了這樣的結果。

    而再者說,他雖然有些畏懼徐寒,但心底對他卻並無太多惡感,反倒是覺得徐寒除掉了那在大夏作威作福呂厚德三人,頗為大快人心。

    於是乎,這三人便一前一後的再次上路。

    跟在二人身後的徐寒,漸漸看出了些許門道。

    這二人相比於他的到處摸索、胡走亂撞不同,他們行徑的步伐帶有極強的目的性,這也是徐寒一開始便打定主意,要跟著這二人的原因,於他看來,南宮靖與南宮卓畢竟的是執劍閣的重要成員,說不定便會有些什麼內部消息,此刻看來他的猜測似乎已是八九不離十。

    因此,徐寒索性便耐下了性子,悠哉悠哉的跟在二人身後,他可不相信這南宮靖會為了甩掉他這個麻煩,而故意耽擱去往鎮魔塔高層的時間。

    而很快,徐寒的猜測便得到證實。

    不遠處的荒野上,忽然出現了三道黑影,卻不是入塔的修士,而是三隻生得猶如豺狼一般,渾身長滿倒刺與肉瘤的幻魔!

    這越往中心走,妖氣便越濃郁,幻魔的存在便越密集,能遇見幻魔便說明三人正在朝著鎮魔塔第一層的中心靠近。

    那三隻幻魔也在這時發現了徐寒等人的蹤跡,他們本就是妖力凝聚而成的產物,只知追逐血肉,沒有任何的靈智,更不知恐懼為何物。

    在發現了三人的蹤跡的之後,那三隻幻魔頓時紅了眼睛,呼嘯著便朝著三人殺來。

    這第一層的幻魔修為大抵是在第三境丹陽境左右,這樣的戰力於徐寒三人來說自然是毫不起眼,本就心情不悅的南宮靖頓時找到了發洩之處,一柄寒光閃徹的長劍便在那時被她握在了手中,只見她身子一震,真元激盪就要出手斬了這三隻幻魔。

    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掠過了這二人,衝了出去。

    卻是那徐寒。

    只見他背後長劍出鞘,一道劍芒閃過,那三隻幻魔便瞬息狼頭落地。

    而後少年劍鋒一震,紫色的血跡盡數滴落,漆黑的劍身之上一塵不染,末了還不忘回頭朝著南宮靖淡淡一笑,言道:「二位帶路辛苦,這些魑魅魍魎便交給在下吧。」

    南宮靖見狀,頓時方才被壓下的火氣,又蹭蹭的往上竄。

    須知這鎮魔塔中自有規矩,誰殺的幻魔,妖力便歸誰所有,雖然這底層幻魔的妖力南宮靖根本看不上,可徐寒此番作為於她看來,卻更像是一種挑釁。

    她一雙美目之中滿是怒意,此刻狠狠的盯著徐寒,隱約間似有火焰在眸中升起。

    一旁的南宮卓見勢不妙,趕忙拉了拉自己這位脾氣素來暴躁的姐姐,畢竟這裡幻魔出產的妖力,就是給他們,他們也不會要,徐寒此舉對他們也並無影響,他唯恐南宮靖因為一時意氣之爭,與徐寒動起手來,到時兩敗俱傷,於他們並無任何好處。

    南宮靖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的胸口在一陣劇烈起伏之後,終是壓下了這股火氣。

    而這時,那三隻失去頭顱的幻魔身子忽的開始如流光一般化作粉塵散去,三道細微無比猶如細線一般的淡紫色事物在那時從它們散去的身子中湧出,飛入了徐寒手中。

    這便是幻魔體內的本源妖力。

    徐寒細細端詳著手中的三道細線,眉頭忽的皺起。

    「呵呵,徐兄,這東西咱們要知無用,還是快些上路去到高層,尋那...」一旁的南宮卓倒是個熱心腸,在那時出言說道,可是這話還未說完,只見徐寒的手忽的一握,那三道妖力便頓時被他吸入了體內。

    「這...」南宮卓頓時一愣,這低級妖力對於他們這層次的修士來說並無大用,況且一旦吸收到了足夠的妖力,鎮魔塔便會將他們送出塔外,徐寒此舉於他看來無異於捨本逐末,他下意識的便想要出言提醒。

    可這一次,他的話還未出口,腦門上便傳來一陣劇痛。

    卻是那南宮靖狠狠的賞了他一記板栗。

    「既然徐公子喜歡這妖力,給他便是,你這傢伙小肚雞腸。咱們以後都是這執劍閣的同僚,這些東西,如何捨不得呢?」南宮靖的斥責聲也在那時響了起來。

    南宮卓瞬息反應了過來,自家老姐這分明是在欺徐寒不知這鎮魔塔中的規矩,故意誆他。他本要拆穿此言,可那時南宮靖卻朝他遞來了一道惡狠狠的眼神,南宮卓頓時心虛,縮了縮脖子,將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的嚥了回去。

    「既然公子好心為我姐弟倆掃平這些幻魔,不若之後路上的幻魔都歸公子所有,當然這些妖力亦是公子的了。」南宮靖在那時就像是換了一副嘴臉一般,笑呵呵的言道。

    此刻消化完,那三縷妖力的徐寒聞言抬起了頭,他看向南宮靖,臉上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

    他點了點頭,爽快的應道:「好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6:08
第一百三十章 挺身而出


    「元修成,你找的這個小子很有意思嘛。」

    苦頭巷破敗的木屋中,一位黑影看著那幾道影像中不斷吸取著一層最低幻魔妖力的徐寒,忽的出言嘲弄道。

    這話出口,週遭的諸位黑影也在那時紛紛轉頭看向徐寒所在的影像中,一個個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他們已經看了足足四五個時辰,這對於尋常人來說自然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對於這些強者而言,這只是最基本的定力。

    莫說四五個時辰,以他們的修為過去十天半個月如此也並無大礙,更何況來到此處的也只是一道投影,並不影響他們的本尊。

    而就在這四五個時辰的光景中,其餘諸位他們選派的人手,大抵都已經接近了鎮魔塔第一層的中心,甚至有人已經去到了第二層,唯獨這與南宮姐弟同行的徐寒,一路走走停停,每一個幻魔都不曾放過,盡數被他斬殺,將妖力一絲不留的攝入體內。

    注意到這一點的諸道黑影也在那時紛紛看向一旁的元修成,語調揶揄的言道:「看樣子元大人尋的這位少俠好像已經忘了他是來做什麼了的吧?如此下去恐怕到不了第二層,他便會因為吸收了過載的妖力而被傳送出來。」

    元修成畢竟是這幾年方才被提拔上來的閻羅,又被委派到大夏。

    要知道在此之前,森羅殿的勢力幾乎都盤踞在大周,而大夏對於森羅殿來說便是一塊從未被涉足過的蛋糕,而現在,元修成一個人想要吃下這塊蛋糕,那自然免不了招來諸人的嫉妒。隨著森羅殿摸透了劉笙體內的狀況,所謂的半妖也不再稀奇,各殿閻羅手中製造出的半妖也是越來越多,當然困擾著他們的還有一個巨大的問題,便是半妖對於妖丹的依賴。

    而如今十殿閻羅幾乎都插手到了這奪取精血的事情上來,所謂的目的其一自然是解決半妖之事,而其次,則是想率先奪得精血,立下頭功,殺一殺這位在森羅殿共主,地藏王手中炙手可熱的元修成的威風。

    元修成當然瞭解這些老狐狸的心思,他的雙眸在那時一凝,沉聲言道:「讓諸位見笑了,元某相信他自有主張。」

    元修成同樣不明白徐寒究竟在想些什麼,但以他對徐寒的瞭解,這個少年斷是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更何況事到如今,他也只有相信對方。

    念及此處,他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那光影中的少年,心頭暗暗言道:徐寒,你可不要辜負元某啊。

    ......

    南宮姐弟二人看著又斬殺了七頭幻魔,並將妖力盡數笑納的徐寒,面色古怪了起來。

    細細算來,這已經是徐寒殺死的第一百餘頭幻魔,而他們體內的妖力無一例外的盡數被徐寒所吸納。

    雖然些低級幻魔所蘊含的本源妖力並不多,但徐寒如此吸收下去,恐怕也遲早會到達極限,被這鎮魔塔中的陣法察覺,傳送出去。

    雖說無論是吸收低級幻魔還是高級幻魔,每個人所能承受的妖力的極限是相差不多的,但是越是低級的幻魔體內蘊含的本源妖力便越駁雜,對於修士來說用處不大,而只有高層的幻魔所擁有的本源妖力,方才能對修士之後的修行帶來更大的助益。按照徐寒的進度,南宮靖微微估算了一番,約莫還能吸收三四百的低級妖力,恐怕便會抵達極限。

    這當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畢竟在入塔之前,關於這鎮魔塔中的一些事宜她都事無鉅細的與在場每一位修士講過,就算徐寒當時未有細聽,在吸收了這麼多的妖力之後,想必徐寒也應該有所察覺,可這少年卻是依舊我行我素。

    不過南宮靖卻也沒有與他細細言說的心思,畢竟在她看來,徐寒越早離開越好。

    抱著這樣的心思,三人又行進了約莫一個時辰,一路上的幻魔數量越來越多,徐寒又吸收了足足百餘為幻魔的妖力。南宮靖將這些看在眼裡,心頭卻是一陣冷笑,暗道這徐寒愚昧無知。

    很快他們便抵達了這鎮魔塔一層的中心地帶。

    只是此處的情況卻有些出乎諸人的預料。

    之前南宮靖便覺得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隨著他們逐漸靠近這鎮魔塔的中心,幻魔的數量自然也應該呈現出幾何倍的增加,可雖然這一路走來幻魔的數量是漸漸變得多了起來,但比起預期中的還是少了許多,直到看清眼前的景象,南宮靖才驀然醒悟過來。

    此刻,那不遠處有著一道閃著白芒的圓形法陣,那裡便是去往第二層的入口,這些自然無差,可是那入口外卻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幻魔,遠遠望去宛如蟻群一般黑壓壓的一片。

    這下一層的入口位於每一層妖力最濃郁之處,聚集數量龐大的幻魔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這樣的分佈卻也是循序漸進的過程。而此刻聚集在第一層入口的幻魔數量極為龐大,南宮靖細細估算了一番,恐怕又近五六萬之數,這幾乎已經囊括了鎮魔塔第一層幻魔數量的半數之多,而能造成這樣情況的解釋也只有一個——有人故意將這些幻魔聚集於此,由此拖延後來之人去往下一層的步伐。

    若是放在平日,只需數十人相互配合分別引開一部分,再以極快的速度將之甩開,以此耗費些氣力倒也不難入到下一層去。

    可他們三人本就是被傳送到了邊緣之地,趕來此地也花去了六七個時辰,估摸著已經算是最後抵達此處之人,又哪裡去尋那麼多幫手一同解決此事?

    若是硬闖,雖然以這些幻魔不過丹陽境的修為,很難攔住他們,但畢竟數量龐大,免不了要耗去極大的氣力,甚至受到些損傷,這便會對後面搶奪高級幻魔的本源妖力留下不小的隱患。

    念及此處,南宮靖與南宮卓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顯然是對此頗為苦惱。

    可就在這姐弟倆一籌莫展之際,徐寒卻在那時站起了身子,朝著二人展顏一笑,言道。

    「二位好心帶徐某來此,有道是投桃報李,便由徐某引開這些幻魔,二位伺機而動,去到下一層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1 07:14
《藏鋒》 第四卷 鐵騎捲風雲,一劍問不平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義

    徐寒這話出口,南宮卓與南宮靖皆是一愣,二人互望一眼,眸中都紛紛湧現詫異之色。

    南宮靖更是絲毫不隱藏自己心中的狐疑,她在數息之後轉頭上下打量著徐寒,問道:「你要去幫我們引開那些幻魔?」

    「嗯。」徐寒點了點頭,臉上盪開了人畜無害的燦爛笑意。

    南宮靖顯然並不相信徐寒會有這麼好心,她皺了皺眉頭,正要再說些什麼,可身旁那心思簡單的南宮卓卻是關切的問道:「可到時候你一個人又該如何脫身?」

    南宮靖見自家弟弟如此關心徐寒,不由得心頭感嘆自己這位弟弟心思著實還是太過單純了一些,這徐寒怎麼看也不像如此良善之輩,他此番言辭,其後必然還有另外的算計。

    想著這些的南宮靖方才要出聲拆穿徐寒。

    可就在這時,徐寒卻言道:「二位不用為我擔心,我自有脫身之法。」

    說罷此言,徐寒根本不待這二人回過神來,身子一頓,便直直的朝著遠處躍起。

    未曾料想徐寒如此果決的二人,不免一愣,趕忙朝著徐寒躍去的方向望去。

    卻見徐寒竟然真如他所言一般躍入了那幻魔之中,他的右手伸出,抓住了一隻幻魔的頸項,也不管對方如何死命掙扎,徐寒便將那幻魔的身子猛地一拋,將之直直的扔在了幻魔群的中央。

    這樣的做法於這些沒有靈智的幻魔看來,自然算得是挑釁,一時間紛紛轉頭看向徐寒所在之處。

    「來啊!來抓我啊!」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徐寒也不管這些幻魔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還在那時揮了揮自己的手,運集自己體內的劍意,朝著那些幻魔大聲吼道。

    幻魔頓時陷入了暴怒,一個個發出一陣陣怒吼,便紛紛朝著徐寒殺來。

    數萬幻魔一同奔走,那氣勢自然是震天動地。

    漫天的塵埃被揚起,大地也隨著他們的奔馳而開始顫抖。徐寒可不敢與這麼多數量的幻魔硬撼,他在那時趕忙轉過了身子,朝著與南宮姐弟所在之處相反的方向逃跑。

    以他的修為想要甩開這些幻魔自然不會是難事,但這麼一來便起不到幫助南宮姐弟引開這些幻魔的目的了。因此徐寒很是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速度,不然這些幻魔追上,但同樣也不會讓它們覺得完全追不上徐寒,也幸得這些幻魔幾乎沒有靈智,根本覺察不到徐寒在戲弄它們。

    反倒是鋪天蓋地的朝著他湧來,嘴裡更是不住的發出一陣陣震天的怒吼。

    「老姐...」看著那數萬幻魔在徐寒牽引下開始湧動,南宮卓不由得看向了南宮靖。

    而對方卻只是皺著眉頭盯著那處,並未理會他。

    又過去百息的光景,數萬的幻魔已經漸漸離開了原來所在之地,那道代表下一層入口的光圈,也漸漸浮現在姐弟倆的眼中。

    「老姐...我們...」南宮卓又看向南宮靖,再次言道。

    「再等等,這小子詭計多端,以防有詐。」南宮靖卻並不給對方說完此言的機會,她於那時言道,從她那肅然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即使到了此時,他依然對徐寒抱有極大的戒心與不信任。

    又是百息光景過去,浩浩蕩蕩的幻魔大軍越走越遠,而那白色光圈更是一覽無餘的暴露在姐弟二人的眼前,雖然還有少許漏網之魚站在那光圈附近,但顯然這些幻魔已經不足以對二人造成太大的威脅。

    「老姐...」南宮卓第三次看向自己的姐姐。

    「走!」而這一次,他得到了一個短而有力的答覆。

    還不待他回過神來,南宮靖便在那時一躍而起,身子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朝著那光圈所在的方向躍去。

    南宮卓見狀這才回過了神來,趕忙快步跟上。

    南宮靖可是實打實的大衍境強者,而南宮卓雖然略遜一籌,但也是不折不扣的離塵境強者,二人此刻火力全開,速度自然是快到了極致。

    不過百息的光景便衝到了那入口處,其間倒是有些幻魔調轉馬頭殺向二人,可這些區區丹陽境的幻魔哪是這二人的對手,只是一個照面,一陣劍光閃過,這些幻魔便盡數人頭落地。

    可就在南宮靖要邁步走入其中時,南宮卓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走啊!」南宮靖一驚,趕忙大聲朝著南宮卓言道。現在徐寒尚且幫他們引走了那些幻魔,可若是再在此處逗留下去,必定會有更多的幻魔調轉馬頭朝著他們襲殺而來。

    「我們走了,他怎麼辦!?」南宮卓卻在那時看著南宮靖問道。

    聽聞此言的南宮靖頓時頭大,自家這弟弟雖然平日裡不著調得很,但有時候腦子卻是一根弦,也不知道在何處學來的這江湖道義,時不時的便掛在嘴邊。

    「他都說了自有辦法脫身,你就不要留在此處添亂了。」南宮靖這般言道,便要拉著南宮卓離去。

    可素來對她言聽計從的南宮卓卻在那時少見的掙開了她的手掌,言道:「姐姐,父親常說,這江湖之中道義二字最大,我南宮一門的劍道更是素來講究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今日徐兄弟如此助我,我們若是舍他而去...」

    見自家弟弟一副又要與她說起一通大道理的架勢,南宮靖便又是一陣頭大。

    她趕忙擺了擺手攔下了滔滔不絕的南宮卓,然後從懷裡掏出一道事物,在南宮卓的面前比劃了一番,沒好氣的說道:「這樣總行了吧?」

    南宮卓見狀頓時連連點頭。

    「胳膊肘往外拐!」南宮靖如此說道,但語氣中卻並無多少苛責之意,只見她在那時運集起周身的真元,猛地一用力,那道事物便在那時被她扔出,化作一道流光,飛速去向徐寒所在之地。

    「姓徐的,這邊算是我姐弟二人的回禮!你若是能來下一層,我姐弟二人比傾力相助,若是不能,那便塔外再見!此番謝過了!」南宮靖在那時高聲言道,目光卻有些複雜的看向那奔湧幻魔的深處。

    直到那幻魔深處忽的一隻手伸出,將那事物握在手中,還不忘朝著二人所在之地揮了揮手。

    南宮姐弟二人這才放下心來,轉身步入了那光圈之中,身子轉眼便消失不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1 07:14
第一百三十二章 善意


    「想不到元閻羅尋得這位幫手,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主。」苦頭巷破敗的木房中再次響起了戲謔之音。

    幾位他們遣入鎮魔塔中之人都盡數落於他們的監控之中,此刻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個多時辰,最快之人已經去往了第三層,當然那一位並不屬於他們之中任何一人派出的殺手,那時地藏王看重的傢伙。但其餘幾人也都接近了第三層的入口。

    而徐寒呢?

    還盤恆在第一層,甚至為了幫助南宮姐弟,此刻身後還跟著浩浩蕩蕩的幻魔,短時間內是沒有可能擺脫這數萬幻魔的糾纏,去往下一層的。

    這樣巨大的反差,自然免不了招來對元修成素來不滿的諸多閻羅的嘲弄。

    同樣目睹了這一系列變故的元修成,聽聞此言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但很快他便遮掩下了這份異色。

    他清楚徐寒的性子,劉笙救過徐寒的命,這少年無論如何都不會拿劉笙的命開玩笑。

    這樣想著,他沉下了性子,目光再次落在那記錄著徐寒所在的投影之上。

    這時畫面中的徐寒將那南宮靖送來的事物看也不看的揣入了懷中,然後他體內劍意流轉,速度陡然被提升到了極致,不過百來息的光景便與那些幻魔拉開了數十丈的距離。那些幻魔見狀,頓時知道追逐不上徐寒,紛紛倒退了回去,再次密密麻麻的圍在了那入口的光圈處。

    徐寒於那時雙眸一凝,身子憑空而起立於十丈高的半空中俯視著身下密密麻麻的幻魔。

    他周身劍意湧動,身後那把漆黑色的長劍脫鞘而出,懸於他的頭頂,在他驅使下一道道金色劍影自那黑色長劍的劍身處湧出,很快便聚集了三千之數,他們猶如拉滿了弦的利劍一般懸於徐寒的身後,將鋒芒對準了那群幻魔。

    「看樣子這位徐公子準備強闖了?」見到這番景象的木屋內再次響起一聲戲謔之言。

    聽聞此言的元修成目光一瞟落在了那位三番兩次出言挑釁的黑影之上。

    那是十殿閻羅之一宋帝閻羅。

    元修成曾在他的手下任職,當時發現成為半妖的劉笙之事,也是通過他匯報導森羅殿中去的,本想攬下這個功勞的宋帝閻羅,卻不知當時出了何種狀況,元修成竟然越過了他,聯繫到了就連身為閻羅也難以聯繫上的地藏王。

    於是本已經在森羅殿中被打上奸細這樣標籤的元修成卻意外的得到了地藏王的看重,更是將大夏這塊香餑餑放到了元修成的手中,雖然此刻森羅殿在大夏的勢力尚且未有完全鋪展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旦某些佈局取得成功,那麼元修成很可能成為這森羅殿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這當然並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而宋帝閻羅更是這其中的最甚者。他對於元修成越位邀功之事,素來耿耿於懷,此刻尋到機會自然得極近挖苦之能事。

    而週遭的閻羅雖然不屑於逞這口舌之利,但心底對於元修成的忽然做大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滿,此刻自然樂得作壁上觀。

    就如之前一般,元修成很樂意滿足這位前東家的這點小小的願望。

    他沉下了眉頭並不言語,心裡雖然對於徐寒所為有些不解,但卻並無太大的擔心。

    當然這樣篤定念頭,於下一刻,於他看向那徐寒所在的投影時便瞬息煙消雲散。這一次,他的眉頭,真的沉了下來。

    不僅僅是他,在場諸人都在那一刻,臉上露出了些許異色。

    那畫面中喚出三千道金色劍影,蓄勢待發的徐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側過了腦袋,望向某一處。

    而那一處正好便對著諸人,這當然是很古怪的一件事情。

    他們之所以能看見包括徐寒在內的諸位進入鎮魔塔之人的動向,靠的是一道名為游弋令的法寶,此物可以隱匿在被種下禁置之人的四周,觀察他的動向,從未將畫面傳回此處。

    這樣的東西自然是極為隱秘的存在,即使是一般的大衍境強者也難以發現他的存在,元修成也是靠著那一日帶徐寒來見劉笙的機會方才將之放在了徐寒的身上。

    可徐寒此刻看向之處卻恰恰便是那游弋令的所在,就在諸人暗暗揣測徐寒這一望究竟是巧合還是其他時,畫面中的少年忽的一笑——朝著他們一笑。

    「諸位看夠了嗎?」少年如此問道。

    這樣的問題自然免不了在這木屋中的諸人一愣,可還不待他們回過神來,徐寒的手卻忽的一伸,那畫面便盡數被少年的手掌遮擋。

    砰!

    隨之一聲輕響炸開,那監視著徐寒的畫面便在一陣閃爍之後,徹底熄滅了下來。

    木屋中的大人物們,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古怪。

    而元修成卻在那時目光陰沉,閉嘴不語。

    ......

    「元大人,你這位小兄弟似乎並不太聽話啊?」黑影之中,那位宋帝閻羅回過神來之後,再次看向元修成笑道。

    元修成側眸看了那黑影一眼,臉色冷峻的不曾接話。

    他朝著屋外看了看,兩位身著黑袍的身影便在那時從屋外邁步而入,跪拜在他的面前。

    「去,給我看看那劉笙現在如何?」他盯著那兩道身影,陰沉著語調言道。

    「領命。」那兩道身影聞言紛紛頷首,然後身子一閃,便退出了這坐滿了森羅殿中權傾一方的大人物的房門。

    「元大人出岔子了?需要在下派些人手與你嗎?」宋帝閻羅再次言道,語調輕佻,滿滿的是幸災樂禍的味道。

    元修成這時再次轉頭看向那黑影:「不勞大人費心,元某自有主張。」

    「但願如此,元大人可不要辜負殿主對你的期望啊。」宋帝閻羅輕聲笑道。

    元修成不再接話,他看向了那道已經因為游弋令被毀而黑下來的投影,他的眸子漸漸眯起,幽冷的寒芒從狹長的眼縫中溢出。

    他張開了嘴,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呢喃道。

    「徐寒啊徐寒,看樣子你是真的不打算接受元某人的善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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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