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奮鬥在盛唐 作者:牛凳 (已完成)

 
regn13 2018-7-24 20:3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2 376729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49章 脫逃與墊背

    譚念忠道:“不知道啊,他們沒說。不過下官倒是有個猜測。”

    “你說吧,”

    “咱們道州四處都是崇山峻嶺,易守難攻。若莫徭蠻全力出動,足以徹底封鎖道州內外交通。即便朝廷以及嶺南道,調兵遣將,全力攻打,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絕想攻進來。在這麼長的時間內,道州城絕對凶多吉少啊。”

    崔耕點了點頭,道:“更何況,嶺南道和朝廷調兵都是需要時間的的。所以,若莫徭人全力以赴,沒有三個月的時間,道州不可能解圍。嗯,你繼續說下去。”

    “到時候,您若有個三長兩短的,表面上看,凶手是莫徭蠻。但是嶺南道的人能信嗎?您畢竟是在大唐朝廷境內遇難,恐怕有些人稍一挑撥,就是嶺南道和朝廷之間的大戰。”

    崔耕有些意外的看了譚念忠一眼,道:“譚刺史的見識不錯啊,的確有這種可能。本來麼,那莫徭蠻和本王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非殺本王不可呢?恐怕嶺南道的人,就會懷疑李隆基是幕後黑手。呃……你還想到別的嗎?”

    “別的,那就是黃乾曜了。下官雖然不知其具體實力如何,但他既然敢想靠著挑撥嶺南道和大唐朝廷之間的關係從中漁利,想必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現在黃乾曜的事兒,只有咱們知道,嶺南道的諸官員乃至世子卻不知道。他們得知您被圍道州的消息之後,若黃乾曜趁機偷襲,恐怕嶺南道危矣。”

    崔耕沉重地點了點頭,道:“這正是本王擔心之處,很可能這一切就是一個局。黃乾曜的黃峒蠻已經和莫徭蠻聯合起來了,他們當初之所以選在道州挑事兒,其目的就是引本王來道州。然後莫徭蠻突然發動,圍殺本王。本王一死,可就真的天下大亂了。黃峒蠻也就有了立國的機會。”

    “這黃乾曜真是可惡!”譚念忠道:“事已至此,那咱們該如何應對呢?道州城小兵弱,恐怕護不得越王您的安危啊!”

    崔耕想了一下,道:“你們道州到底能堅持多長時間?兩個月行不行?”

    “不行!絕對不行!”黃乾曜回答得斬釘截鐵。

    “一個月呢?”

    “還是不行!”

    “半個月?”

    “也辦不到。”

    “那十天呢?只要道州城守住十天,本王就有辦法保道州無恙。若是道州城十天都堅守不住,本王也沒有回天之術了。”

    “十天?”

    譚念忠一嘬牙花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莫徭蠻長居於深山之中,連村鎮都非常稀少,更別提城池了。他們既缺乏攻城的器械,又沒什麼攻城經驗,想來十天道州城還是能堅持的。”

    “好!那這十天就拜託譚刺史了。”

    ……

    ……

    接下來的日子裡,莫徭蠻對道州城發動了猛攻。

    道州刺史譚念忠帶領全城軍民,拚死抵抗。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到了第三天,譚念忠就有些堅持不下去。

    不過想到與崔耕的十日之約,他又重新振奮精神,帶領軍民咬牙堅持。

    到了第六天頭上,咬牙都快堅持不了,崔耕適時派出了援軍。

    五百保護崔耕來道州的精銳士卒加入了戰鬥,戰局穩定下來,譚念忠總算稍微鬆了一口氣兒。

    莫徭蠻的攻勢甚急,又過了兩天後,道州城的形勢再次危機萬分。

    不過,想到距離十天只有一天多的時間了。譚念忠以及道州軍民使出了最後吃奶的勁兒,勉力堅持。

    到了第十天頭上,譚念忠站在城樓上遠遠望去,但見莫徭蠻的營寨、旗幟徹地連天,一眼看不到盡頭。

    至於道州城的援軍,不好意思,奇蹟並沒有出現,一個都沒有。

    “越王偌大的名望,總不會騙我吧?”

    眼看著莫徭蠻的大軍在城外整隊,準備攻城,譚念忠可是慌了手腳。

    他急急忙忙地下了城牆,去見崔耕。結果崔耕沒見到,只見到崔耕手下大將李光弼。

    譚念忠哀求道:李將軍,你行行好,代下官向越王通稟一聲吧!我有十萬火急之事,要見越王。”

    “通稟?”李光弼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道:“那不可能。”

    “為……為什麼?”

    李光弼理直氣壯地道:“因為,就在三天前,越王已經從挖好的地道中離開了道州城。他現在到底在哪?我也不知道,又怎麼能給你通摒呢?”

    “啥?地道?三天前?”譚念忠聞聽此言,一口老血好懸沒噴出來,道:“既然越王的人三天前就挖好了逃生的地道,為何不及早通知本官?”

    李光弼道:“廢話,那地道僅容一個人通過,就算通知你,道州又能逃出去多少人?再說了,那地道的出口離這蠻人的營寨不遠,越王帶著幾個人,人少目標小還能逃走。要是人多了,人家蠻人又不傻,還能發現不了?”

    “可……可是……越王就……就這麼走了?”

    “可不是就這麼走了嗎?你還想怎麼樣?”

    “我~日他崔耕個仙人板板啊。”

    譚念忠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崔耕啊,我把你當成名震天下義薄雲天的崔青天。可你自己看看,你幹的都是什麼事兒啊?臨陣脫逃不說,還用道州數萬軍民百姓來墊背,你算個什麼玩意兒呀?你有何面目自稱崔青天?”

    “誒誒誒!”李光弼擺了擺手,打斷道:“譚刺史,嘴下留德。咱們把話說清楚。沒錯,越王是通過地道逃走的,但是誰告訴你越王拿著道州數萬軍民百姓當墊背啦?”

    譚念忠好懸沒氣樂了,道:“這事兒不是明擺著的嗎?那越王崔耕臨陣脫逃,蠻人馬上就要攻破道州城,這不是拿我們道州的軍民百姓當墊背是什麼?”

    李光弼連連搖頭,道:“不不不,道州城破倒是有可能,但本將軍可以保證,那莫徭蠻不敢傷你們一分半毫。”

    譚念忠上下打量了下李光弼,冷笑道:“你以為自己是誰?你憑什麼保證啊?”

    李光弼輕哼一聲,胸有成竹地道:“當然是憑越王崔耕的信譽。”

    說著話,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譚念忠的肩膀,道:“譚刺史,你儘管大開道州城門,讓本將軍會一會那位莫徭蠻的酋長。把話說開了,恐怕他連道州城都不敢入啊。”

    “真的假的?”

    從理智上講,譚念忠絕不相信李光弼的話。但從感情上講,他見李光弼說得如此言之鑿鑿,又有些將信將疑。

    譚念忠暗暗尋思:崔耕總不能選個傻子做大將吧?李光弼到底有什麼仗勢勢呢?難道要像三國時諸葛亮一樣,來個空城計?

    不能吧?

    莫徭蠻可不管那個,你敢開城門,人家肯定敢進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蹬蹬蹬

    正在譚念忠胡思亂想之際,忽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名軍士快步跑入,跪倒在地,道:“啟稟譚刺史,莫徭蠻再次發動猛攻,兄弟們已經頂不住了,還請您早做決斷。”

    “啥?頂不住了?”

    譚念忠一咬牙一跺腳,道:“罷了,現在本刺史已經是回天乏力,就賭這一把。你回去告訴兄弟們,大開城門!越王麾下大將李光弼,要單騎退莫徭。”

    “單騎退莫徭,哈哈,說得好!”

    李光弼長身而起,慨然道:“本將軍和你一塊兒去。托越王的福,本將軍這回可要青史留名了。這還真是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50章 單騎退莫徭

    吱扭扭

    道州城門開了。

    李光弼單人獨騎,立於城門之前,他高聲道:“吾乃越王崔耕駕前大將李光弼是也!哪個是莫徭蠻的酋長?趕緊上前答話。”

    “好小子,我家酋長豈是你想見就見的?快來受死。”

    說話間,一名莫徭勇士,揮刀向前,向李光弼直襲而來。

    李光弼嘴角微翹道:“找死!”

    撲棱!

    他兩膀一較力,手中長槍仿若毒蛇吐信一般,疾往前挑。

    “哎呀!”那莫徭勇士眼前一花,哽嗓咽喉被銀槍紮了個正著。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啊?好小子,敢殺我雷大哥?!唐將受死!”

    隨著一聲大喝,五名莫徭勇士各持兵刃向李光弼湧來。

    好個李光弼,不慌不忙,抽弓搭箭。“嗖嗖嗖!”,他連發三箭,三名莫徭勇士當時倒地。

    這三人雖未戰死,卻也受了重傷,無法繼續戰鬥,剩下兩人見狀想跑。

    李光弼飛馬向前,一槍點中一人的後背。那人踉蹌幾步,背後鮮血狂奔而出,倒伏於地。

    另外一人已經跑開數步,李光弼也不催馬,逕自從兜囊內抽出一根索。

    這可是他外祖李楷固的絕活,例無虛發!

    李光弼用力向前一擲,已經將那人緊緊縛住。然後再用力往後一拉,已經將其生擒活拿。

    說時遲那時快,只在頃刻間,李光弼就殺二人,傷三人,生擒一人。

    如此戰績當真可畏可怖!

    在後面觀戰的道州刺史譚念忠忍不住嘆道:“傳言太宗年間,大將薛仁貴三箭定天山。吾觀今日李光弼之勇,恐怕不在昔日的薛仁貴之下。”

    譚念忠也算見多識廣之人,他都如此感嘆,就更別提直面李光弼的那些莫徭蠻人了。

    頓時,最前面的莫徭勇士戰戰兢兢,俱不敢前。

    李光弼哈哈笑道:“剛才爾等不知本將軍的本事,不願意和本將軍和談。現在你們已經明白了本將軍的厲害,不知可以代我通稟貴酋長了嗎?”

    “好,你等著啊!”

    實力就是通用的身份。李光弼已經展現了足夠的實力,就值得莫徭人以禮相待。

    有莫徭蠻人答應一聲,飛速往後跑去。

    功夫不大,在眾莫徭蠻人勇士的護衛下,莫徭蠻酋長來到了現場。

    這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身材還算壯碩,但歲月已經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臉龐上刻下了道道痕跡。唯有一雙眼睛舊明亮,似乎充滿了睿智。

    他輕咳一聲道:“我就是莫徭蠻的酋長盤雲山,對面的唐將,你是李光弼?”

    “不錯,正是!”

    “李將軍啊,你的勇武本酋長已經聽說過了。不過,你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捻幾顆釘?莫看你在須臾之間,就打敗了我莫徭六名勇士,本酋長麾下的勇士,何止十萬?若是衝突起來,最終失敗的必定是你。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哈哈哈!”李光弼大笑,打斷道:“盤酋長,你是想勸降李某人嗎?沒必要,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

    “哦,難道李將軍難道想負隅頑抗?”

    “那倒也不是。”李光弼道:“這麼說吧,咱們誰投降誰還不一定呢。”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告訴盤酋長一個最新消息:越王崔耕已經在三天前,從道州城內的密道中逃往城外。所以,現在你即便攻下了道州,也僅僅是拿下道州而已。到底取不取道州,悉聽尊便!”

    “啊?崔耕跑了?他……他怎麼可能跑了?”盤雲山滿臉的難以置信之色,道:“越王臨陣脫逃,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這……這?太不仗義了吧?”

    李光弼針鋒相對道:“你們莫徭蠻殺不死越王,就真敢造反嗎?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我……我……我……”

    盤雲山囁喏幾聲,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長嘆一聲,道:“我還真不敢。”

    “妙啊!越王算無遺策,真乃諸葛武候再世也!”

    聽了盤雲山的話,如同一道閃電在腦海中劃過,譚念忠豁然開朗。

    他已經明白過來了,自己所珍視的道州城以及道州城內的數萬百姓,在真正大人物眼中,根本什麼都不算。

    越王崔耕在此,莫徭蠻就非得把道州城拿下不可;但若沒有崔耕,道州城到底在誰的手裡,實在是無關緊要的一件事兒。

    越王崔耕這麼一走,道州就轉危為安。

    最關鍵的是,莫徭蠻之所以敢麻著膽子做這件事,不就是因為有把握殺死崔耕嗎?現在崔耕走了,賊子們休想挑起嶺南道和大唐朝廷的戰爭,莫徭蠻以及黃峒蠻也就失去了渾水摸魚的機會。

    既然如此,莫徭蠻敢攻下道州城嗎?那樣的話,他們不僅得罪了大唐朝廷,還得罪了越王崔耕。

    同時得罪天下最強大的兩股勢力,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

    想到這裡,譚念忠道:“盤酋長,你既然已經知道,越王早已逃出升天,還不退卻更待何時?”

    “我……”

    盤雲山心思電轉,還是有些不甘心,道:“但我要事先確認,是否真如你們所言?”

    李光弼道:“沒問題。那條通往城外的密道,你們可以盡情參觀。不過我要提醒你,越王崔耕三天前就出發了。你們若想抓捕越王,勢必難於登天。”

    盤雲山道:“即便如此,我等已將道州附近所有道路,全部封鎖了。越王要從崇山峻嶺中逃回嶺南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吧?說九死一生可能是誇張了點,一半一半就差不多了。”

    李光弼雖然不大贊同這個一半一半的看法,但也明白崔耕一行,要想順利回嶺南道,真是千難萬險。

    他說道:“隨你怎麼想。不過,越王臨走之前,托本將軍給你帶句話:在確定越王的生死之前,最好不要向黃乾曜通報越王已經逃出道州的消息。與此同時,繼續維持對道州的封鎖。若越王走不出深山,你儘管和黃乾曜一起胡鬧;若越王走出去了深山,就記你莫徭蠻大功一件。”

    盤雲山沉吟半晌,道:“看來越王是想讓我莫徭蠻出賣黃峒蠻呢。”

    李光弼眉毛一挑,道:“怎麼?你不想答應?”

    “那哪能呢?”盤雲山長嘆一聲,道:“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莫徭蠻和黃峒蠻充其量是互相利用而已,連個夫妻都算不上,出賣他們有什麼難的?在這,我還要多謝越王千歲,給我們莫徭蠻這個立功的機會。”

    “那盤酋長要不要進城再看看那密道呢?”

    “不必了。老朽靜待越王的佳音。”

    言畢,他猛地一擺手,道:“全軍聽老夫的命令,後退二十里紮營。”

    “是!”

    莫徭蠻的勇士們答應一聲,如同潮水一般往後退去。

    呼

    譚念忠長鬆了一口氣,道:“道州城的危機,總算解除了。李將軍今日單騎退莫徭的故事,定當流傳千古,真是羨煞旁人啊!”

    李光弼謙虛道:“這都是越王遺策,本將軍只是執行而已,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功勞。”

    “越王千歲……”譚念忠道:“崇山峻嶺中道路難辨,野獸甚多,還有種種意外,他能順利的回到嶺南道嗎?”

    李光弼道:“越王吉人自有天相。希望他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吧。真不知……他老人家現在究竟在哪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51章 誤入金鈴峒

    李光弼等人絕對沒有高估崔耕走出深山的難度,道理很簡單,封鎖道州的不是官兵,而是無山不有瑤的莫徭蠻。

    基本上,只要有人類活動蹤跡的地方,就有莫徭蠻的存在,崔耕要想避開他們,得走什麼道路?

    不是人跡罕至之地,而是人際不至之地!

    其地形險惡,環境惡劣之處簡直超出常人的想像之外。

    這次隨崔耕一起出發的有四個人:楊玄琰、凌十三、崔秀芳以及法進和尚。

    按說錢功三的挖地之能也很有用,這次也應帶著他。但此行危險重重,大家恐怕沒有多餘的精力關照錢功三,還是把他留在了道州城。

    簡短截說,崔耕等一行五人,在崇山峻嶺中連行十餘日。

    不出意外的,大家完全迷路了。身上的衣衫更是被樹枝劃得一條一條的,不得不穿上了未經鞣製的獸皮,看起來如同野人一般。

    這一日,大家正在前行,忽然聽到一陣呼救聲傳來,“救命!救命啊!”

    太好了!

    崔耕等人聽了不怒反喜。

    無他,這少女的語言是漢人的,她呼救之時肯定用的是自己的母語。

    那豈不是說,漢人的村落已經離自己不遠了?

    只要找著漢人的村落,由他們引路,自己等人就可以走出深山,回到嶺南道。

    “小娘子莫慌,我等來救你。”凌十三一聲大喝,往遠方的密林中跑去,崔耕等人緊緊跟上。

    舉目望去,但見密林中有一條羊腸小路,小路上有幾名僕婦屍橫倒地。

    另外有幾名僚人各持利刃,將一名漢服少女團團圍攏。

    那少女年約十六七歲,清秀可人。耳朵上戴了一對小巧的金鈴鐺,顫動之間,發出陣陣清脆的鈴聲,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賊子敢爾!”

    凌十三這些日子可鬱悶壞了,好不容易找著發洩的機會,焉能錯過?

    他大吼一聲,手持鋼刀,向著那幾個僚人衝了過去。

    楊玄琰也緊隨其後道:“殺!”

    “哎喲呵!這是哪冒出來的幾個野人,要多管閒事啊?做掉他們!”

    那幾個僚人略為交換了一下意見,就和楊玄琰、凌十三戰在一處。

    這幾個人欺負欺負老弱婦孺還行,又怎麼可能是楊玄琰等人的對手?

    沒過幾個照面,就被楊玄琰當場砍死一人。

    “哎呀,這野人厲害!快……快跑啊!”

    剩下幾個人頓時被嚇破了膽兒,四散奔逃。

    凌十三還想追,卻被楊玄琰抓住了,道:“這裡山高林密的,你這傻小子追出去了,還能自己回得來嗎?再者,你知道人家到底有多少人?偷偷擺個陷阱暗算你怎麼辦?”

    凌十三明白楊玄琰說的話有道理,哼了一聲道:“便宜他們了。”

    那少女走上前來,對著楊玄琰和凌十三深深一服,道:“多謝兩位壯士相救,不知你們……”

    楊玄琰道:“小娘子莫怕,我等也是漢人呢,只因在深山裡迷路了,才落到了這般田地。其實……我原本長得挺帥的。”

    那少女被他最後一句話,逗得噗嗤一樂,道:“你現在也挺帥哩,只是衣服差了些。呃……既如此,就請幾位壯士到我家坐坐吧。救命之恩不敢言謝,妾身只是略備水酒略盡地主之誼。”

    “那這些屍體呢?”

    “妾身回去報知家裡,家裡會派人來處理的。”

    哎喲呵,聽這小娘子的語氣,他們家還是家大業大,頗有勢力的啊!

    崔耕等人聽了還真有點兒消興奮。

    無他,這些日子他們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如果能找個大戶人家,好好休整兩天,那簡直是太美了。

    楊玄琰道:“那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幾位壯士隨小女子來。”

    ……

    崔耕等人隨著那小娘子順著羊腸小道往前走。這一走可真不近,一直走出了十餘里地去。

    楊玄琰道:“小娘子,你一個弱女子,怎麼帶著幾個僕婦走那麼遠啊?”

    那少女道:“今日是我娘一週年的忌日,我帶著幾個人,來給娘親上墳,沒想到竟然被賊子所趁,顯些遭了毒手。幸得幾位壯士搭救,才倖免遇難。”

    “這樣啊……那還有多久才能道你家?”

    “不遠了,繞過這片芭蕉林便是。”

    “那敢情好。”

    說著話,眾人已經繞過了芭蕉林,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山寨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彤兒娘子回來了!”

    “誒,她後面那幾個人是干什麼的?原來跟彤兒娘子出去的人呢?”

    “莫不是彤兒娘子被這幾個野人劫持了吧?”

    ……

    這營寨之人還真頗有警惕性,頓時,幾十名壯漢衝了出來,將崔耕等人團團圍住。

    “我……我~日……”

    崔耕等人當即嚇得面無人色。

    不僅僅是這些僚人對他們的態度相當不好,更關鍵的是,這些人說的是僚語,而且看他們的服飾也是僚人裝扮。

    真尼瑪的坑爹啊!

    這少女說的是漢語,穿的是漢衣,大家就誤認為她是漢人了、誰能想到她是僚人呢?

    雖然這些人不是莫徭蠻,但是僚人也在醞釀著叛亂啊,誰知道他們是什麼情況?

    還有,這次黃乾曜為起事做的準備相當充分,連何履光的畫像都有。

    既然如此,這幫僚人能看見比何履光地位更高的崔耕、楊玄琰等人的畫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萬一被人認出來,豈不是後果不堪設想?

    這可怎麼辦?

    崔耕心思電轉,猛地把法進往前一推,用扶桑語道:“現在我們不是漢人了,是從扶桑來和僚人聯絡的特使。而法進大師你,就是我等的首領。當然了,這等身份不到關鍵時刻,不必說全,現在只說我們是扶桑人便是。”

    這樣一來,崔耕他們冒充扶桑人,不容易被人聯想到越王,而且把生面孔的法進推到前台,崔耕作為從人,不容易引人注意。

    法進會意用扶桑語回道:“貧僧明白了。”

    那幫子僚人可聽不懂扶桑,道:“你們這幫野人到底是什麼人?說得什麼鬼話?”

    法進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實不相瞞,貧僧等人乃是扶桑人。只是剛才怕小娘子害怕,才自稱漢人。哦,對了……”他又看向那小娘子道:“你不是漢人嗎?怎麼又變成僚人了?”

    那少女回到:“我叫趙彤兒,爹爹是僚人,娘親是漢人。所以我喜歡說漢語,穿漢衣,剛才我也沒說自己是漢人啊?是你們自己誤會罷了。對了,彤兒真是失禮,我還沒請教幾位壯士貴姓高名呢?”

    法進道:“貧僧法號玄進,這是我的四個隨從,他們分別叫山谷大郎,山谷二郎,山谷三郎和山谷芳子。”

    山谷大郎當然就是崔耕,他的年紀最大。山谷二郎是楊玄琰,山谷三郎則是凌十三,山谷芳子就是崔秀芳了。

    法進不願意繼續和僚人們糾纏,通報過名姓後,就準備腳底下抹油。

    他說道:“好吧,不管小娘子是僚人還是漢人,你現在安全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趙彤兒阻攔道:“那怎麼成?你們剛才不是說迷路了嗎?若無我的人帶路,你們依舊走不出去。再說了,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呢。”

    然後,她簡單的將剛才事情的經過對眾人說了一遍。

    那幫僚人的態度頓時一變,非常熱情的邀請法進等人入營寨內休息。

    法進等人也不敢表現得太過異常,和眾人一起進了營寨。

    整個營寨不大,男女老少加起來大概是一千人左右。

    這時候崔耕等人才知道,這個僚人部落叫金鈴峒。金鈴峒佔了一個容易開採的金礦,無論男女老幼,都喜歡用金子做成小鈴鐺帶在耳朵上,因而得名。

    因為有金礦之利,金鈴峒比較富裕,並不崇尚好勇鬥狠,而且他們和漢人交往較多,算是僚人中比較開放的部族了。

    金鈴峒的酋長叫趙競海,趙彤兒是他的女兒,也就是金鈴峒的小公主。

    得知女兒剛才遇到了危險,幸虧崔耕等人相救,女兒才倖免遇難。趙競海非常熱情地擺下酒宴,款待崔耕等人。

    法進輕咳一聲道:“剛才我等看到幾個僚人,對彤兒小娘子痛下殺手,不知貴峒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啊?”

    “嗨,什麼人都沒得罪。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是得罪了漢人。”

    “納尼?”崔耕忍不住插話道:“怎麼對彤兒小娘子不利的是僚人,而您憤怒的對象就是漢人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52章 黃峒來鬧事

    趙競海有些無奈地道:“諸位有所不知啊,那幾個僚人之所以對小女下手,不是因為和小女有什麼深仇大恨,而是想把她擄走換錢。”

    “還有這事兒?”崔耕奇怪地道:“趙峒主為什麼如此確定,那幫賊子的目的呢?”

    趙競海道:“這種事多了去了。漢人狡猾,開了一個僚市,專門販賣各種僚人奴隸。有些僚人利慾熏心,竟然大肆擄掠僚人為奴,賣給漢人。你說出了這事,我最應該怪的難道不是漢人嗎?”

    僚市?

    崔耕暗暗奇怪,如今嶺南道是自己的治下,如果出現大規模的人口貿易,自己豈能不知道?就算是專門買賣僚人也不成啊,這也太缺德了。

    周興到底是干什麼吃的?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那僚市究竟在哪?大概多大的規模?”

    “那僚市就在欽州。我聽說每年交易的僚人奴隸,都在三千人以上,尤其是美貌的女奴,價格更高。”

    欽州?不是黃乾曜的老巢嗎?

    崔耕聽了這個消息,更加覺得這僚市有問題,道:“您怎麼就確定這僚市是漢人開的?而不是僚人開的呢?”

    “大家都這麼說的,說這僚市的主人是欽州刺史馮勇福,那還能做得了假?”

    崔耕卻並不覺得馮勇福有那麼大的膽子,他轉移話題道:“在下聽說,欽州的僚人,準備要做一件大事啊。不知趙峒主聽說過沒有?”

    “我當然聽說過。黃峒的黃乾曜想要趁著越王崔耕被困道州的機會,率領百峒起事,建立我們撩人自己的王國。”

    “那趙峒主的意思是?”

    “我們金鈴峒不想摻和那事。”趙競海道:“越王崔耕那是好惹的嗎?他現在被困道州,但原來還傳過他的幾次死信呢,結果呢?哪次人家不是因禍得福,地盤越來越廣?我們僚人和越王作對,哪有勝算啊?安安穩穩的過小日子不好嗎?就算不願意過安穩日子,去美洲闖蕩也行啊,非跟越王兵戎相見幹啥?”

    崔耕又道:“據說這黃峒的實力頗強,足以和嶺南道作對?趙峒主您怎麼看?”

    趙競海道:“你聽他們吹牛!黃乾曜要真是那麼厲害,怎麼欽州黃氏一直名聲不張呢?”

    崔耕聽到這裡,好懸沒樂出聲來。

    欽州黃氏收攏了許多漢族文人,苦練內功,實力頗強。他們又深諧韜光養晦之道。以至於自己當初也看走眼了,任由黃氏做大,成了心腹之患。

    然而,他們的韜光養晦,有一利就有一弊。

    現在黃氏號召百峒起事,號召力就著實差了些,

    尤其是像金鈴峒這樣,小日子過得還可以的,就更不願意參與其中了。

    崔耕想了下道:“趙峒主,有道是交淺不言深,有些話在下不應當說。但是,我等和彤兒小娘子畢竟有緣,還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趙競海道:“山谷壯士,你到底想說什麼?”

    崔耕道:“趙峒主請想,如果今日彤兒小娘子,真被擄走了,而且據說被賣入了僚市之中,您能不參加黃峒主舉行的百峒會盟嗎?”

    “當然不能。誒,你的意思是……”

    “怎麼這幫子賊人,早不擄彤兒小娘子,晚不擄彤兒小娘子,偏偏在金鈴峒並不想去參加會盟的關鍵時刻,就出了這大的事呢?”

    趙競海眉頭緊皺,道:“你是想說,今日的賊子,都是被黃乾曜派來的。他們擄掠小女是假,逼我金鈴峒參加會盟是真。嗯?難道你是想挑撥我金鈴峒和黃峒之間的關係嗎?”

    說到最後一句,他忽地一拍几案,聲色俱厲。

    崔耕聳了聳肩,雙手攤開,不慌不忙地道:“哪裡?趙峒主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黃乾曜峒主既有此意,就不僅僅是這一招,您可得早作準備,若實在不行,暫時與其虛與委蛇也是可以的。要不然您可就要吃眼前虧啊。”

    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趙競海也是知道好的,深深一躬道:“多謝提醒,老夫心裡有數。”

    ……

    酒足飯飽之後,趙競海又派人帶崔耕等人沐浴更衣。

    崔耕他們原來的衣服是穿不得了,趙競海給他們送來了僚人的衣裳。

    法進換上了,崔耕等人卻不肯換。

    崔耕表示,自己等人在扶桑的職業其實是忍者。專門隱在暗中,保護主人的安全,或者為主人進行偷竊,暗殺,探聽情報等事務。所以,自己等人用黑布裹身,包住頭臉,僅露出眼睛在外。

    只是在密林之中,大家的黑色衣服早就被劃爛了,才不得不穿上獸皮衣。現在情況允許,萬不可胡亂穿著,失了禮數。

    所以,請趙峒主給他們各準備一身黑色的可以包住頭臉的衣服。

    還有這事兒?

    僚人和扶桑人之間隔得多遠啊,趙競海也不知道扶桑的忍者到底是不是這樣,不過客人已經提出來了,自己就照辦吧。

    臨時裁剪成得體的衣裳可就來不及了,他乾脆命人趙了幾塊黑布,略微裁剪了一下,交給崔耕等人。

    反正崔耕等人的目的是包住頭臉,以免被僚人中的有心人認出來,也不介意。

    穿上這身衣服後,崔耕等人放下心來。

    眼瞅著天將傍晚,大家吃過晚飯之後,早早上床休息。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在僚人嚮導的帶領下,離開金鈴峒,想辦法回嶺南道。

    然而第二天,崔耕等人剛剛吃過早飯,還沒動身呢,就見金鈴峒主趙競海急匆匆地走來。

    他說道:“玄進大師,山谷壯士,大家慢走。在下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真被山谷大郎壯士說著了,那黃峒之人來我們金鈴峒找麻煩了。我們金鈴峒人少峒弱,小老兒六神無主,還請大家跟我一起去見見黃峒的使者啊!”

    金鈴峒雖名為峒,其實就跟一個村子差不多。黃峒雖然也名峒,其實力卻相當於一個小國了。

    如今黃峒的使者來者不善,也難怪趙競海六神無主。

    “哦?是嗎?”

    崔耕把頭面遮住,膽子大增,看向法進道:“玄進大師,要不咱們跟趙峒主走這一遭?”

    法進怎麼可能違逆崔耕的意思啊,當即點頭道:“如此也好。”

    在趙競海的引領下,崔耕等人出了金鈴峒,迎接黃峒使者。舉目望去,但見一名身形高大,背弓跨刀的僚人壯漢領頭,兩百來名精壯漢子,排成整齊的隊列,手握刀柄,在他背後昂然而立。

    金陵峒的青壯男子,滿打滿算也就兩百人左右。

    這些人良莠不齊不說,還未經訓練。

    黃峒使者擺出如此陣勢,這哪裡是為和平而來的使者啊,分明是要來綁票的強盜!

    趙競海的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抱拳拱手,道:“小老兒趙……趙競海,恭迎黃峒使者!”

    法進也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貧僧這廂有禮了。”

    “是他!就是他!”

    黃峒使者背後的人中,陡然傳來一聲大喝。

    啊?

    崔耕循聲望去,卻見那說話之人,正是當日欲對趙彤兒不利,又四散奔逃的那幾名賊子之一。

    此時他滿面猙獰之色,用手點指著法進。

    崔耕暗暗琢磨,自己四個人已經用黑布包住了頭臉,只有法進還維持著本來面目。

    很顯然,那人已經認出來,法進就是那日殺了他的同夥的人了。

    血債難償,看來今日之事,有點小麻煩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53章 特使好霸道

    法進和尚見此狀況,卻是面色絲毫不變,心中波瀾不驚。

    他不是一般的和尚。

    在歷史記載中,法進是鑑真的得力助手。鑑真東渡扶桑時、雙目已然失明。法進是他的枴杖,是他的眼睛,是他的手,幫他建立了偌大的功業。

    鑑真是制定並執行戒律的大僧都。法進要是手腕不高超,心機不深沉,能幫助鑑真做出此等功業?

    在崔耕影響過的歷史中,法進更是不簡單。

    他統領玄勢力,處理過的陰暗齷齪之事兒多了去了。遇到現在這等事情,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兒科。

    當即,法進冷笑一聲,道:“不錯,正是貧僧!你不就是那日在密林內,欲對趙彤兒小娘子不利之人麼?事到如今,你還不悔改,更待何時?”

    “你……”

    那賊子被他問了個啞口無言,看向黃峒使者,道:“雷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黃峒使者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道:“賢弟還請稍安勿躁。”

    然後又看向趙競海,肅然道:“我就是黃峒主派來的使者,楚無病。趙峒主,這名僧人是何人?”

    “他是玄進和尚,乃是……”

    “不必再說了。”楚無病猛地一擺手,道:“就在昨日,我的手下,在密林之內,無故被玄進和尚所殺。你就說……這事兒如何了局吧?”

    趙競海好懸沒氣死過去,道:“什麼無故被殺?分明是有賊人,欲對小女不利。玄進大師才仗義出手。他們怎麼就成無故被殺了?”

    楚無病故作驚訝之色,道:“哦?是嗎?若真有人對令愛不利,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罪!我黃峒必須查明情況,嚴懲罪人,以儆傚尤。所以……趙峒主你有什麼證據?”

    “玄進大師和他的四個隨從都可以作證。”

    “哼,他們是當事者,肯定向著自己說,不足為憑。”

    “還有小女……”

    “令愛年紀太小,被妖僧蠱惑了,胡言亂語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你……”

    “我怎麼了?不知趙峒主還有別的證據嗎?”

    有證據也沒用啊!趙競海說一樣,楚無病就否一樣,那不跟沒說一樣嗎?

    他深吸一口氣,道:“沒有了,”

    楚無病道:“那就是沒有證據嘍?呃……霍亮,你對趙峒主的指控怎麼說?”

    霍亮就是主動找鑑真麻煩的那個賊子。

    他高聲道:“趙峒主簡直是無中生有,一派胡言!當日分明是那玄進和尚,見財起義殺人越貨!還請楚大哥為我等做主啊!”

    “那為何趙小娘子卻說,你們欲對她不利呢?”

    “哼,她和玄進是一夥的,當然幫著他說話!”

    “原來如此。”

    說著話,楚無病看向趙競海道:“趙峒主,現在真相已然大白,不知你還有何說?”

    “我……”

    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

    這楚無病擺明了就是以勢壓人,不講理啊,趙競海能怎麼辦?

    他深吸一口氣,道:“楚使者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您劃下個道兒來,我們金鈴峒接著。”

    楚無病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這才夠聰明嘛。我來問你,三日後,去欽州會盟的事兒……”

    “我金鈴峒必定參加。”

    “不知你們金鈴峒願出多少兵馬助戰!”

    “二……三……五……五十人吧!

    見楚無病面色不虞,趙競海不斷加碼,最後加到了五十人。

    金鈴峒總共才兩百來青壯,出五十人已經相當不少了。要知道,這可是派這些青壯和越王崔耕的大軍玩兒命,稍微有個閃失,金鈴峒就得全峒戴孝了。

    然而,楚無病還是不滿意,沉聲道:“五十人太少,最少也得一百人!”

    “啥?一……一百人?若他們戰死,金鈴峒……”

    楚無病獰笑道:“若你不肯出這一百人,就沒有金鈴峒了!你以為,誹謗黃峒子弟,甚至殺了我們的人……我們黃峒能善罷甘休嗎?到底是出一百青壯,還是滅峒,你自己選吧!”

    “我……我……”趙競海屈辱的低下頭去,道:“好,一百人,就一百人,我金鈴峒願出一百人助戰!”

    “這還差不多。接下來,咱們商量商量,你們應該繳納的貢賦。”

    ……

    簡短解說,楚無病步步緊逼,看那架勢,不把金鈴峒榨乾不肯罷休。

    崔耕剛開始還感覺有些奇怪。

    黃乾曜要聯絡各峒起事,不是應該禮賢下士,對各峒進行拉攏嗎?怎麼行事如此霸道?

    這樣的話,各峒豈能心服口服?他的盟主之位做的穩嗎?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明白過來了。

    別看黃乾曜準備聯絡一百餘峒起事,但這些人加起來的力量,才和黃峒差相彷彿。

    所以,論實力的話,黃峒對比各峒佔著絕對優勢。於此同時,黃峒的名望又配不上自己的實力,難以讓其他各峒心服。

    既然如此,盡力拉攏各峒,就很難出現滿意的結果。

    黃峒最快整合力量的方式,就是拉攏一部分,打壓一部分。

    越是靠近自己的人,就越是拉攏。越是疏遠自己的人,就越進行打壓。這樣一來,疏遠自己的人被榨乾了實力。靠近自己的人,向自己貢獻實力。

    一個巴掌,一個甜棗,發揮自己實力的優勢,將一百餘峒擰成一股繩。

    當然了,這樣做的弊端也很多。黃氏的一切,都是以自己的實力為根基。若他們的實力稍微一受挫,內部就很容易出現問題。

    “好了,基本上條件都差不多了,現在咱們談談最後一項。”

    就在崔耕胡思亂想之際,楚無病的聲音陡然變高,將他拉回了現實。

    此時趙競海滿面苦澀,哀求道:“楚特使,你就行行好吧。我金鈴峒,實在是什麼東西都拿不出來了啊!”

    “那可未必!”楚無病眉毛一挑,道:“起碼,你還有個好女兒嘛。如果你的女兒,嫁給我黃峒之人,黃峒主就對你們金鈴峒徹底放心了。”

    “嫁給黃峒之人?也不是不行,但是得慢慢相看……”

    “什麼相看啊!如今我僚人起事在即,哪有那個時間?告訴你,黃峒主已經把婚事都定好。!”

    趙競海眼前一黑好懸沒暈過去,道:“但不知……但不知……黃峒主給小女定的夫婿是……”

    “就是我!就是我啊!哈哈!”

    剛才指證法進的那個霍亮,也就是昨日密林之中的匪徒,高興地道:“岳父大人,請受小婿一拜!”

    “啊?是……是你?”

    趙競海血灌瞳仁,咬著牙道:“你昨日打的主意,就是將小女擄走,生米煮成熟飯吧!然後,我蒙在鼓裡,苦苦求黃峒主想辦法在僚市中解救小女,甚至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你卻在恣意欺辱小女……真真,打的好算盤啊!這簡直是把金鈴峒當傻子耍啊!”

    楚無病笑吟吟地道:“趙峒主,有些事兒呢,是看不清楚,比看清楚來得好。事到如今,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只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這樁婚事,你答應否?”

    “這樁婚事,你答應否?”

    “這樁婚事,你答應否?”

    “這樁婚事,你答應否?”

    ……

    他身後二百名壯漢,齊聲呼喝!

    “我……我……”

    趙競海明白,憑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反抗黃峒。但是,就這樣把女兒的幸福斷送,他又著實不甘。

    一時間,他心中怒氣勃發,嘴唇囁喏卻不敢拒絕!

    霍亮可不管那個,出了隊列,向著趙彤兒走去,道:“小美人啊,你可真漂亮啊!我已經等不及了,咱們今日就做了夫妻吧!”

    此人已經三十多歲了,身量不高,相貌黝黑,滿嘴的大黃牙。在那一笑,鼻毛顫顫巍巍,噁心至極。

    趙彤兒豈肯嫁給這麼個玩意兒?

    她趕緊往趙競海的身後跑去,高呼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啊!”

    楚無病陰測測地道:“趙峒主,你可要想清楚。到底有沒有能力,保住這個女兒。可千萬女兒沒保住,還給金鈴峒帶來滅峒之禍啊!”

    “我……”

    趙競海嘴唇囁喏,沒有說出來什麼。身子也紋絲沒動,如同一個大木樁一般。

    眼瞅著那霍亮往自己身旁跑來,爹爹不敢動作,一滴滴淚水順著趙彤兒的腮邊劃落。

    無奈之下,她往楊玄琰身後跑去,道:“大哥哥,救我!救救我啊!”

    霍亮獰笑道:“哼,什麼大哥哥不大哥哥的?告訴你,那孫子連自身都難保呢,今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得你!小娘子,你就……從了我吧!”

    言畢,猛地往前一撲,往少女的身上抓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54章 無病有消息

    唰!

    唰!

    正在這時,刀光一閃,再閃!

    緊接著,“哎呀”,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傳來,再然後,全場一片寂然。

    剛才“哎呀”的人正是霍亮。

    他之所以沒有繼續發聲,不是因為不疼了,而是因為已經死了。就在剛才他往趙彤兒身上撲的時候,楊玄琰陡然出刀,將他的兩根狗爪子斬斷!

    法進更狠,直接一刀插進了他的後背,透胸而出。這小子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心臟就完全停止了跳動。

    至於其他人沒發聲,則是現場的結果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之外。他們正在消化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奶奶的,這倆人真夠手黑的啊!

    一出手,就非死即殘,毫不猶豫!

    他們怎麼就敢?!

    啪!啪!啪!

    良久,楚無病輕輕拍了三下巴掌,道:“好,很好!二位的膽量,我姓楚的佩服。只是……你們想過沒有,殺了霍亮,不僅救不得金鈴峒,還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就是你們……也有性命之憂啊!”

    法進眉毛一挑,道:“哦?是嗎?某卻不這麼認為!”

    “那你以為什麼?”

    “我以為,沒事兒!”

    說著話,法進慢慢的,氣定神閒地往前走來,直到和楚無病的距離不到一丈。

    這個距離對武學高手來說,已經相當危險了。

    楚無病強忍者沒有後退,但氣勢已經為之奪。他說道:“你……你……你究竟想幹啥?”

    法進微微一笑,道:“楚特使,別害怕,貧僧不想殺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即便貧僧把你殺了,黃乾曜也不敢把我怎麼樣。因為……這個!”

    說著話,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晶瑩的玉珮。

    “這是?”

    “重新認識一下,貧僧玄進和尚,乃是扶桑特使,特來和黃峒主商議共同對付嶺南道一事。這個玉珮,就是黃峒主交給扶桑特使的信物。怎麼?難道黃峒主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霍亮,或者你楚無病,與扶桑翻臉成仇?”

    “啥?你是扶桑人?”楚無病氣急敗壞地對趙競海道:“你……你怎麼不早說他是扶桑和尚啊?”

    趙競海現在心裡別提多痛快了,滿臉委屈之色,道:“我倒是想說。您沒允許我往下說啊!這回可好,霍亮白死了吧?”

    法進面色一沉,道:“霍亮那廝簡直是死有餘辜!黃峒主手下若都是這般模樣,起事必敗無疑,我們扶桑羞與為伍。”

    霍亮這檔子事兒,能幹不能說。

    若是沒有外人在場,黃峒以勢壓人,金鈴峒絕無還手之力。多麼傷天害理之事,黃峒都能幹出來,而且毫無愧色。

    但與此同時,若被外人看見了,走到哪裡,也是黃峒的不是。

    楚無病明白,這次的差事自己算是徹底辦砸了,只得退而求次,保住黃峒的臉面。

    他滿臉賠笑道:“玄進大師殺霍亮,殺得好,殺得妙啊!這廝仗著是黃峒長老霍行的人,總是威逼著在下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兒。您殺了他,簡直是為我黃峒除一大禍害啊!”

    “嗯?如此說來,霍亮辦的事兒,不是出於黃峒主的授意嘍?”

    “那是自然。他就是假傳聖旨,狐假虎威!”

    “那今日威逼金鈴峒的事兒……”

    “也是霍亮的壞主意,跟黃峒全然無關。他這一死,自然條約全部失效。”

    “這還差不多。”

    法進才懶得對此事尋根究底兒呢,黃峒越是倒行逆施,對崔耕一方越是利好。這次能幫金鈴峒解脫大難,他就心滿意足了。

    楚無病見法進不再追究,也暗鬆了一口氣。

    他說道:“玄進大師,如今我黃峒正在聚合百峒,準備三日後,在欽州舉行會盟。您來得真是巧啊,不如今日就和我一起出發,往欽州一行吧?”

    法進道:“去欽州當然沒問題,貧僧本來就是要見黃峒主的。不過……按道理說,黃盟主不該等嶺南道的大軍出動之後,再起事的嗎?怎麼現在就迫不及待了?若是打草驚蛇了怎麼辦?”

    楚無病微微一笑,道:“玄進大師是不是還想問,為何我家峒主不等著越王崔耕征伐扶桑,就主動設局,造成了如此場面呢?”

    這還真是法進和崔耕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對啊,按照玄和黃乾曜的商議,應該是崔耕征扶桑的時候,黃乾曜突然發動。

    對於黃乾曜來說,是趁著嶺南道空虛之時起兵,勝算頗大。

    對於扶桑方面來說,讓崔耕後院起火,不得不倉促撤兵,對雙方都有好處。

    現在可好,黃乾曜自己單幹了。

    這究竟是出了什麼變動呢?難道黃乾曜認為,憑著自己的實力,就可以包打崔耕了嗎?

    法進道:“還請楚施主解惑。”

    崔耕也凝神細聽。

    楚無病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家峒主,從長安內線得到了一個消息:李隆基身染重病,一年內必定龍馭賓天。大家請想,李隆基沒有兒子,他這一死,這天下不就成了越王崔耕的嗎?所以,要動手,就必須在今年,不能再拖了。”

    真的假的?

    崔耕和法進面面相覷,雙目中儘是狐疑之色。

    李隆基的壽命若僅有一年的話,的確,一年之後,崔耕很可能一飛衝天,徹底統一天下。

    這樣一來,崔耕的所有地盤連成一片,無論黃乾曜和扶桑都再無機會。

    黃乾曜不願意皇圖霸業成空,要在李隆基臨死之前,奮起一搏。李隆基都要死了,又沒有繼承人,破罐子破摔,也很可能調兵遣將,和崔耕大戰一場。

    從道理上講,這是說得通的。

    但話說回來了,這事兒也太匪夷所思了點兒。

    首先,黃乾曜一個蠻酋,憑什麼得知如此機密的消息啊?要知道,崔耕如此強大的勢力,都對這事兒一無所知!

    其次,退一步說,好吧,就算黃乾曜真的手段通天,得到了這個消息。難道他不應該秘而不宣,藉機攫取最大的利益麼?現在可好,連楚無病這個小人物都知道了。想必用不了多久,這個消息就會轟傳天下。

    最後,預言一個人只有一年的壽命。以現在的醫學水平真能辦到?李隆基是不是一年之內死關係重大,萬一出了點差錯怎麼辦?黃乾曜憑什麼就對此深信不疑呢?

    另外,崔耕清楚的記得,李隆基按照歷史的記載,至少還有二十年好活啊。怎麼這麼快就要病死了呢?

    但是,話說回來,儘管有這麼多疑點。也只有李隆基天不假年,才能解釋,為何黃乾曜選擇單獨硬撼嶺南道,而不是等待時機。

    崔耕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插話道:“就算關於李隆基壽命的消息確鑿無疑,這也只能解釋,黃峒主為何不等越王征扶桑的時候動手。但還是解釋不了,為何他沒有選擇突然發動,而是大張旗鼓的進行百峒會盟?難道,打嶺南軍一個措手不及不好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55章 終於到欽州

    楚無病看了崔耕一眼,道:“你是……”

    法進介紹道:“這是天皇派給貧僧的護衛,扶桑忍者,名叫谷口大郎。這些忍者專攻下毒、刺殺、刺探消息的本事,裝束怪異了些,還請見諒。”

    “的確,這身裝束夠怪異的。”

    楚無病隨口應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繼續解釋道:“我家峒主之所以召開百峒會盟,因為根本就用不著偷襲嶺南軍。崔耕被困道州城,現在嶺南道,已經焦頭爛額啦。”

    “此言怎講?”

    “你想啊,道州城根本就沒多少守軍,崔耕隨時有性命之憂。偏偏道州外的諸關隘非常險要,不可能急切間攻下。這種情況下,你說作為嶺南道世子的崔瑜,應該怎麼辦呢?”

    “這……”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經楚無病一提醒,崔耕驟然意識到,嶺南道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境地,甚至比自己原來想像中更加危險。

    道理很簡單,往常自己出事,大後方根本就不知如何下手。作為世子的崔瑜,只需坐陣泉州,穩定人心即可。

    但現在不同啊,自己的位置很明確,就是在道州,而且隨時有性命之憂。可能援軍早到一會兒自己是活的,晚到一會兒自己就是死的。

    既然如此,崔瑜有別的選擇嗎?

    前線的兵力到底多少人算夠?只要一天不攻到道州,把自己救出來,多少人都不嫌多啊。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攻打那些險峻的關隘,人多了未必有用。

    但是……就一定沒用嗎?

    這種情況下,誰敢提這個說法?

    到時候,萬一自己身遭不測,誰敢擔這個責任?

    崔瑜為了避免“搶班奪權”之嫌,更是得表現的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懈怠。

    什麼?你說欽州僚人不穩?

    欽州黃乾曜再厲害,能有嶺南三蠻酋厲害?焉能因為這點疥癬之疾,就阻了救援越王崔耕的大計?你到底是何居心?

    既然如此,黃乾曜就根本沒必要發動突然襲擊了,直接大張旗鼓的統合百峒,然後趁虛而入就好。

    不到萬分危急的時刻,世子崔瑜根本就不可能改變戰略。

    想到這裡,崔耕點了點頭,道:“崔瑜必定全力救援越王,的確顧不上黃峒了。”

    楚無病道:“正是如此。另外,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就在前些日子,南詔生變了。嘉實臘趁著嶺南道無暇南顧的機會,突然發動,殺了於誠節和全部南詔王族。”

    “啊?這麼狠?”崔耕道:“嘉實臘搞了這麼一出,到底如何善後?他一個宦官,總不能成為南詔之主吧?”

    “那是自然。嘉實臘又捧了一個三歲幼兒為南詔之主。他聲稱那人乃是於承進之子。”

    於承進士於誠節的弟弟,皮邏閣的親兒子,只是能力還不如於誠節呢,一直沒掌權。

    崔耕道:“如此一來,六詔之地豈不大亂?原來六詔之主,都承認擁有共同的祖先。這下南詔的國祚完全變了,其餘五詔豈能善罷甘休?但五詔又各懷心思,到底是力同心,還是互相拆台,這事兒不好說啊。”

    楚無病有些興奮地道:“崔耕一死,李隆基也命不久矣。六詔之地大亂……這豈不說明,天下大亂的時機到了,對咱們雙方大大有利?”

    “有利,嗯,有利。”

    崔耕隨口應著,心中升起陣陣陰霾。

    他暗暗尋思,現在的局勢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不行,不能再玩火了。必須盡快收網,將黃乾曜一夥一網打盡。

    但是,我們現在和楚無病的人混在一起,該如何脫身呢?根本就沒合適的理由啊。

    ……

    ……

    金鈴峒也就是相當一個村子大小,其歸屬根本就無緊要。楚無病既接到了“扶桑使者”,也就懶得金鈴峒了。第二日,他就帶著崔耕等人,往欽州方向而來。

    欽州原來是大唐的羈縻州,以蠻酋寧氏為州刺史。後來寧氏逼死流放欽州的韋后老娘,以及韋后的四個弟弟。

    神龍政變後,李顯登基,韋后復為皇后,廣州都督周仁軌出兵討伐寧氏,斬了寧承兄弟,順便將欽州改為了朝廷直屬州府。

    但是,欽州境內僚人眾多,漢人稀少的局面,還是依然如舊。

    現在的欽州僚人盡皆歸屬黃氏,崔耕任命的欽州刺史馮勇福有名而無權。

    原本崔耕以為黃乾曜起事在即,應該早把欽州刺史馮勇福幹掉了,欽州城也改旗易幟。

    但等他到了欽州才發現,欽州城上還飄著大唐的旗幟。只是官兵都換成了僚人。

    “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嗎?”崔耕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這話可不是什麼好話,羊肉可比狗肉貴多了。換言之,暗含唐軍比僚軍高貴的意思。

    崔耕說這話乃是無心之言,無意間包含了感情傾向

    楚無病聽到這句話,卻誤會了他的意思,賠笑道:“山谷先生,您莫發牢騷啊,這話也就是我聽見,讓別人聽見可就麻煩大了。實話跟您說吧,我家峒主沒帶人出城迎接你們,並非不重視扶桑,而是另有隱情。”

    崔耕順勢問道:“嗯?什麼隱情?”

    楚無病道:“我黃峒壓服各峒,難免有些峒主口服心不服。萬一有人在會盟的時候搞事,我家峒主的臉上就不大好看。但是,若在會盟時突然宣佈,扶桑使者來到,願意支持黃峒,想必能暫時震懾那些有異心的峒主,讓他們不敢挑釁。”

    崔耕點頭道:“哦,敢情是讓我們給黃峒主站台啊?沒問題!”

    “那就多謝山谷先生體諒。反正明天就是會盟的日子了,你們隱藏一天的身份就好。”

    說話間,已經將大家引到了一個準備好的館驛內,幾個人分了一個獨~立的小院。

    欽州靠海,盛產生蚝,對蝦,青蟹,石斑魚。當天中午,崔耕等人吃了一頓美味的海鮮大餐。

    以這年頭的運輸條件,這些東西也只能在欽州吃到了。崔耕等人吃得心滿意足。

    酒足飯飽之後,楚無病又建議道:“幾位想不想出去走走?”

    崔耕當然想出去走走了,要不然怎麼找機會離開僚人的勢力範圍,回自己的地盤呢?

    他頗感興趣地道:“去哪?”

    “僚市啊。”

    “啥?僚市?”崔耕嘴裡的一口茶湯,好懸沒噴出來,道:“明日就要起事了,怎麼今天欽州城內還有僚市?”

    這話有理,按照僚人的說法,僚市的存在就是漢人買賣僚人的所在,是對僚人的巨大侮辱和迫害。現在欽州早已被僚人控制了,怎麼還允許僚市的存在?

    楚無病擠了擠眼,道:“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了。其實買賣僚人的不光是漢人,還有僚人呢,各峒的貴人都有這個需要。當然了,明日起事之後,僚市就不能繼續存在了。要不然實在交代不過去。”

    崔耕道:“所以今日就是僚市的最後一天。”

    “正是如此!今天的賣家們,會把最好的貨色拿出來,不管買不買,不去看看實在可惜了。”

    崔耕心中一動,道:“我對這僚市還真挺感興趣,就有勞楚兄帶路了。”

    “山谷先生不必客氣,我家峒主特意交代,一定要在下好好地招待諸位。”

    ……

    當即,包括法進和尚在內,崔耕一行往僚市的方向而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56章 當世名醫女

    崔耕等人進了僚市,但見僚人奴隸男的不多,女的卻相當不少。而且很有些人頗有姿色。

    楚無病介紹道:“平時這裡可是男的多,女的少,也沒這麼多好貨色,咱們可是來著了。怎麼樣,幾位要不要買幾個回去暖床?”

    崔耕搖頭道:“不必了。呃,我們跟隨玄進大師,不宜多近女色。”

    “不宜多近女色,就是還可以近女色了?”楚無病眼珠一轉,道:“想必是幾位眼光高,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大家隨我來……”

    “去哪?”

    “千嬌百媚樓!最好的貨色都在那,不過那裡不是明碼標價,而是拍賣,有時候價格能到天上去。我這只有百兩黃金,若是價格太高,可就愛莫能助了。”

    百兩黃金就是一千貫錢,即便在長安,也是一筆大錢了,何況是在欽州這個窮鄉僻壤?

    崔耕奇怪道:“百兩黃金還不夠?”

    楚無病道:“那可是不一定,幾位跟在下來吧。”

    千嬌百媚樓共有三層,論奢華程度,當然入不得崔耕的法眼。但裡面的景象,卻讓他大有大開眼界之感。

    原來每個進來的客人,都帶著大量的黃金。

    那麼多金子排列在一個房間內,即便以崔耕的見多識廣,也暗暗咂舌。

    楚無病道:“怎麼樣?幾位看出來了吧?咱們這點金子根本就不算什麼。我們僚人所居的山林之中多產黃金。哪個峒主能少得了這玩意兒啊。”

    崔耕道:“我等就是隨便看看,開開眼界,也未必要買。”

    楚無病道:“那可不一定,男人嘛,誰不好~色?若遇到喜歡的,就難免一擲千金了。”

    ……

    說話間,拍賣會已經開始了。

    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場,參加拍賣的女奴都相當出色。眾峒主競相叫價,氣氛非常熱烈。

    崔耕等人只是隨便看看而已。

    眨眼間,兩個時辰過去,拍賣會即將結束。

    千嬌百媚樓的掌櫃黃樂活宣佈道:“現在拍賣最後一名女奴,這個女奴可不簡單啊。她並非僚人,而是漢人,而且其身份也是相當高貴。”

    有人道:“黃老頭,你莫賣關子了。這女奴到底有什麼來歷,你一併說了唄。”

    “那可不成。規矩不能變。咱們還是先看貨色,再談來歷。”

    然後,黃樂活一使眼色,在兩個丫鬟的陪伴下,有一白衣少女走到了大家的面前。

    “啊?天下竟有這等女子?”

    “真是一看就讓人心癢癢呢!”

    “真不知黃老頭,從哪裡淘換來的好貨色?”

    “這場拍賣會,此女壓軸,真是實至名歸啊!”

    ……

    那白衣少女一亮相,眾峒主、貴人們就議論紛紛。

    公允來講,這女子的確長得堪稱絕色。但是,她比之前拍賣的那些僚女,也並沒有強多少。

    最關鍵的是,其有一種恬靜、溫婉的書卷氣在身,對這幫子僚人粗坯,簡直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黃樂活見眾人的情緒被調動起來,非常高興。

    待大家的聲音漸低,他開始介紹道:“好了,看了貨色,咱們該說她的來歷了。此女名叫王嫣然,她的曾祖父,曾擔任過大唐宰相,名叫王圭。她的祖父……”

    噗通!

    那少女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求求您,別說了。奴有辱祖宗名號,真恨不得一死了之,只恨現在有心無力!”

    說著話,兩行淚水順著腮邊滾滾而落。

    千嬌百媚樓的客人們,卻更加興奮。

    “說!黃老頭快說啊!”

    “老子最喜歡大唐貴女了!”

    “說下去!說下去!小美人兒,說下你的來歷你就受不了啦?待會兒,還有更令你難堪的事情呢!”

    ……

    客人們起鬨,黃樂活也更加鬥志昂揚,繼續道:“她的祖父叫王敬直,乃是大唐南平公主的附馬。他的父親雖然沒有在大唐任官職,但提起他的名字,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人就是:王燾”

    有人質疑道:“什麼?王燾?沒聽說過啊!”

    旁邊馬上就有人解釋了,道:“怎麼?你連王燾都不知道啊?這位可是最近幾年,聲名鵲起的名醫。他寫了一本《外台秘要》,被醫生們奉為經典。有“不觀《外台》方,不讀《千金》論,則醫所見不廣,用藥不神”之說。很多人都認為,這王燾是當今醫術第一人!”

    “這麼厲害,黃老頭,你從哪把王嫣然綁來的?”

    黃樂活微微搖頭道:“咱們千嬌百媚樓的規矩,不交代貨物是從哪來的,更不交代貨物是何人寄賣的。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把這女子買下來不就行了?”

    “那還等什麼?天也不早了,快快開始拍賣吧。”

    黃樂活道:“好,現在我宣佈,王嫣然的拍賣正式開始。一百兩黃金打底,每次最少加二十兩。”

    “我出五百兩。”

    “一千兩。”

    “兩千兩。”

    ……

    很快的,有人出價到了八千兩黃金,那是一個二百來斤的矮胖子。他衝著四下里看了一圈,道:“諸位都認識我吧?我已經出到八千兩了,誰要是再加價,可就是不給楊某人面子了。”

    “呃”

    他目光所到之處,人們紛紛避開,不敢與之對視,更不敢繼續加價。

    千嬌百媚樓的黃樂活也不敢直接和他叫板,只是道:“楊公子叫到八千兩了,還有加價的沒有?還有加價的沒有?若是再沒有人加價,這王嫣然就是楊公子的了。”

    “我出一萬兩。”有個聲音驟然響起。

    “誰?”人們尋聲望去,但見一個全身包裹在黑布之中的人站了起來。

    那楊公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藏頭露尾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卻道:“你莫管我是什麼人,千嬌百媚樓的規矩不是價高者得嗎?”

    那楊公子咬了咬牙,道:“我出一萬一千兩。”

    “一萬二千兩。”

    “這……”那楊公子張了張嘴,沒有再加價,很明顯,一萬二千兩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

    黃樂活高聲道:“這位仁兄,出一萬二千兩,還有要加價的沒有?沒有的話這王嫣然可就……”

    “慢來,慢來,慢來!”楚無病趕緊站起來,賠笑道:“黃掌櫃多多包涵,這位是黃峒主尊貴的客人,剛才是鬧著玩的。他根本就沒那麼多錢。”

    那楊公子諷道:“哈哈,沒錢?沒錢你裝什麼大瓣蒜啊?敢情是一個窮酸胡亂搗亂?!黃老頭,這女子你可得繼續八千兩賣給我。”

    “一定,一定!”

    於此同時,黃樂活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道:“窮鬼!丟人現眼!”

    剛才站起來的這個人當然就是崔耕,他之所以要拍價王嫣然,當然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色,而是有兩個原因。

    一來,王嫣然是漢女,被擄掠至此,落到如此田地,他心中不忍,要救其出虎口。

    二來,當世第一名醫之女怎麼會流落到欽州呢?楚無病說李隆基只要一年的壽數了,這事會不會跟王嫣然或者她的父親有關?

    所以他對王嫣然勢在必得。

    然而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崔耕身上還真的沒帶這麼多錢。

    到底該如何救王嫣然出虎口呢?

    崔耕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道:“黃掌櫃別著急罵人啊。確實,我身上沒有黃金萬兩,但我願意拿出一樣寶貝,換取王嫣然小娘子,不知您……肯不肯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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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7章 大富大貴人

    “別介啊!”

    楚無病當時就急了,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您的身份……總而言之,那樣東西不能拿出來!”

    崔耕一聽就明白了,楚無病是怕自己把那塊用於聯絡的玉珮拿出來。

    黃乾曜送給扶桑的信物,當然能值黃金萬兩了,尤其是在黃乾曜要進行百峒會盟的時候。

    崔耕微微一笑,道:“楚老弟放心,我要拿出來的那樣東西,跟你想像中不一樣。”

    楚無病疑惑道:“啊?除了那樣東西,您隨身還帶著價值黃金萬兩之物?”

    “那是自然。而且此物的價值,不僅僅是黃金萬兩。只是我太過喜歡王嫣然小娘子,才願意忍痛割愛。”崔耕胸有成竹。

    ……

    二人這麼一問一答,在場之人看他們的目光頓時一變。

    如果他們沒吹牛的話,那這黑衣人身上,至少有兩樣東西,足以抵黃金萬兩。

    那就是黃金兩萬兩啊!

    即便是對於這些峒主貴人來說,兩萬兩黃金也是個天文數字了。君不見那個囂張跋扈,簡直壓服全場的楊公子,對於拿出黃金萬兩來都相當肉疼嗎?

    如果楚無病只是說此人是黃乾曜的重要客人,人們也不會多麼重視。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誰不是黃乾曜的尊貴客人啊?

    但是,要說渾身上下的物事加起來,價值能超過兩萬兩黃金的人,不好意思,現場除了崔耕之外還真沒有。

    錢可通神!

    能隨便拿出兩萬兩黃金的人,能隨便招惹嗎?

    黃樂活先是一愣,隨即馬上就換了一副謙卑的笑臉。

    啪!

    他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左臉,道:“黃樂活啊,黃樂活,你竟然沒看出來,這位乃是大富大貴之人。你這六十多年,簡直都活到狗身上啦!真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金鑲玉啊!該死,真是該死!”

    那楊公子聽了這話有些吃味兒,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黃老頭就算要拍馬屁,也得靠點譜吧?你瞅瞅這位,全身用黑布包裹,僅僅眼睛露在外面。除非你是神仙,才能看出他是大富大貴之人。再者……”

    說著話,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崔耕幾眼,道:“本公子可看不出來,你這藏頭露尾的傢伙,能隨身帶著價值黃金萬兩的東西,該不會是……你小子在吹牛吧?”

    “誒,有道理啊!真正的大人物,誰會藏頭露尾啊?”

    “還有,很明顯,這人是個隨從啊。一個隨從能帶著價值超過黃金萬兩的財物?”

    “剛才他就信口開河一次了,難道就不能信口開河第二次?擦!咱們險些被他唬住啊!”

    ……

    楊公子話音剛落,就得到了在場眾人的支持。本來麼,大富大貴之人,和崔耕現在的打扮和假扮身份完全不搭。

    就是那黃樂活,腰板也挺直了許多。

    楊公子得到大家的支持更加得意,用手指著崔耕,道:“怎麼樣?被我揭穿了吧?你身上根本就沒有價值黃金萬兩的財物!真有的話……你拿出來啊?”

    崔耕不慌不忙地道:“看來楊公子以為,我真的拿不出來那樣寶物了。不過,不好意思,我還真有!”

    說著話,他從袖兜中拿出來了一個錦盒。把盒子打開,露出了裡面的五個小瓷**。

    崔耕將一個小瓷**打開,倒出了少量的粉末,道:“大家可識得此物?”

    “這是什麼玩意兒?我們當然不認識。”楊公子不耐煩地道。

    其他人等也紛紛搖頭。

    崔耕道:“實不相瞞,此物名曰剎那千年藥,又名剎那芳華。吃下此藥後,男的會更加勇武,女的會更加漂亮。不過,此物的藥效只有兩個時辰左右。兩個時辰過後,就會迅速衰老,頭髮花白,形容枯槁。當然了,也不用太過擔心,只要經過幾個月的修養,就可以恢復青春了。”

    楊公子道:“那就是說,這玩意兒只有兩個時辰的藥效是好處,剩下半年的時間都是壞處?這他娘的是藥啊,還是毒啊?就這玩意兒,你想抵黃金萬兩?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崔耕聽了這話也不生氣,看向黃樂活,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我這藥也不是非賣不可。黃掌櫃,你能否找人,當場試驗一下在下的藥物?”

    現在黃樂活對崔耕的態度可謹慎多了,他微微一躬身,道:“沒問題,小老兒願為這位兄台效勞。”

    黃樂活本身是一個奴隸販子,手中的各種奴隸多了去了。只是今日是僚市的最後一天,才不得不拿出了最好的女奴。

    當即,他使了個眼色,道:“去,把秦翠翠帶來。”

    “是!”

    有小廝領命而去,功夫不大,就帶來了一名僚人女奴。此人看年紀大約二十歲左右,雖然不醜,但也絕談不上漂亮。

    黃樂活道:“這位兄台,不知此女可否試藥?”

    崔耕取了一個小瓷**過來,道:“誰都可以。大家可以記清楚他現在的樣子,再對比一下,她吃了此藥之後的樣子。”

    “那這藥怎麼吃?”

    “直接吞服,也可以和水吞下。”

    “這倒是挺方便的哈!”

    黃樂活接過小瓷**,命人給那女奴灌了下去。那女奴早就被狠狠的收拾過,哀莫大於心死,也不反抗。

    沒到半刻鐘,奇蹟發生了。

    此女原本有些發黃的頭髮,迅速變得烏黑髮亮。原來還算白皙的皮膚,竟變的欺霜賽雪。

    更加關鍵的是,她原來眼神頹廢空洞,此刻竟然充滿靈動之色,彷彿會說話一般。

    剎那千年藥並不能改變人的容貌,只能讓人呈現最好的狀態。

    打個不大恰當的比方,現在就像是後世一名容貌普通的女子,請了最頂級的大師化妝。雖然還稱不上絕色,但已經超過這世上絕大部分不化妝的女子了!

    黃峒的那幫土包子,哪懂得這番彎彎繞兒?

    “這……這也太神奇了吧?這秦翠翠原本只是一個普通女子,但看現在這意思,都冠絕群芳了?至少我的後宅內,就沒有這樣的美人。”

    “我的娘誒,一個普通女子吃了此藥之後,能變得如此美麗。若是絕色佳人吃了呢?那還得了!”

    “想想也是哈,那不成了天上的仙女了?要是真有那個機會,死了也值了!”

    ……

    台下的眾色狼兩眼放光,一片嘩然。

    楊公子貪花好色,也被這剎那千年藥的效果震懾了不輕。

    他暗暗尋思,要是把這剎那千年藥,給那神醫之女王嫣然吃下,再肆意玩樂,自己這輩子就算沒白活,簡直是給個皇帝都不換啊!

    不過……若是人們都對這藥感興趣,真的出黃金萬兩來買,那自己豈不得不到王嫣然了嗎?

    不行!絕對不行!

    想到這裡,他高聲道:“靜一靜!大家靜一靜!你們可得想清楚,此藥雖然非常厲害,但只能保兩個時辰啊?!兩個時辰的歡愉,能值黃金萬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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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8章 神藥引瘋狂

    “這個麼……的確,黃金萬兩是貴了點哈!”

    “黃金百兩還差不多。”

    “哎,這藥好是好,但我等消受不起啊。”

    ……

    經楊公子這麼已提醒,很多人開始恢復了理智。的確,此藥只能有兩個時辰的效用,是它最大的硬傷。

    楊公子這才暗鬆了一口氣,看向崔耕,道:“你這剎那千年藥,的確是好東西。但是,絕對不值黃金萬兩。這樣吧,本公子看你也挺不容易的,就用千兩黃金,買你剩下的四**剎那千年吧。”

    黃金百兩一**,是在場其他人能承受的最高心理價位了。這位楊公子能出黃金千兩買四**,也就是二百五十兩買一**,的確是相當夠意思了。

    然而,崔耕似乎對這價格還不滿意,道:“楊公子莫著急啊,這藥還沒試完呢。咱們光試了女子,還沒試男子呢。”

    楊公子不解道:“男子?男子有什麼好試的?”

    崔耕沒再理他,衝著黃樂活道:“還請黃掌櫃找個男奴來,什麼樣的都行。”

    “小老兒領命。”

    剎那千年藥展現了足夠的功效,黃樂活對崔耕更加恭敬。

    不消一會兒,有個帶著腳鐐、身形高大的男奴被帶到了眾人的面前。

    黃樂活介紹道:“此人名叫周貴,有些粗淺的武藝在身,小老兒才給他戴了腳鐐。這位兄台,您看這周貴可用否?”

    崔耕無可無不可地道:“只要是男的就行。不過在試驗這剎那千年藥的藥效之前,大家得先知道,他有多大的力氣。”

    “這個簡單。”

    當即,黃樂活吩咐人找來了一個扁擔,扁擔的兩頭是兩個籮筐。然後又命人往籮筐裡堆放石頭。

    黃樂活道:“周貴,看見沒有?這籮筐裡面是三百斤石頭,你先試試。如果能擔起來,咱們再試五百斤石頭,只要你能擔起五百斤石頭,我就把你當眾釋放。”

    周貴甕聲甕氣地道:“此言當真?”

    黃樂活輕笑一聲,道:“以我黃老三的身份,還用得著騙你?丟得起那個人嗎?再說了,我在這麼多僚人貴人面前說的話,想說了不算,也沒用啊。”

    “那好,俺試試。”

    言畢,周貴走到那扁擔之前,肩膀一用力道:“嘿!”

    三百斤重的擔子被他穩穩挑起。

    “很好,很好。”黃樂活讚許地點了點頭,道:“那你就再試試四百斤的?”

    “俺正有此意。”

    很快的,有千嬌百媚樓的小廝,稱了一百斤石頭,加入了籮筐之中。

    周貴走上前去,將扁擔挑起,只是這次就遠沒之前那麼輕鬆了,他齜牙咧嘴,額頭上青筋暴露,才勉強堅持了不到半刻鐘。

    黃樂活道:“繼續加碼,再加五十斤。”

    “是!”

    再加五十斤就是四百五十斤了,周貴也有點發憷。

    但為了自由,他還是來到擔子前,深吸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勁兒,道:“起!起……起!”

    然而,他連喊三聲,那籮筐還是紋絲沒動。

    人群裡有人忍不住道:“傻小子,放棄吧,黃老頭比狐狸還精,能讓你這麼輕易就恢復自由身?那五百斤的份量他掐的准著呢,你絕不可能達到。”

    黃樂活沖了那人抱拳拱手,道:“過獎了,過獎了。五百斤的份量掐得再准,奈何現在有剎那千年藥啊,那現在咱們就試試?這剎那千年藥能否讓周貴突破五百斤的限制吧?”

    “好,快讓他服藥吧。”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真想知道這剎那千年藥對男子有多大的功用啊!”

    ……

    在眾貴人的吶喊聲中,黃樂活將崔耕遞過來的,另一**剎那千年藥交到周貴的手裡。

    他說道:“周貴,你只要吃下此藥,就能力氣大增,有希望突破五百斤的限制。當然了,你不願意吃也行,我可以換別的人。”

    他當然可以把剎那千年藥硬灌給周貴,但是,這樣一來,周貴不肯出力的話,試驗效果肯定大打折扣。所以他還是儘量說服,反正他手裡的男奴多著呢。

    周貴也明白這個道理,接過剎那千年藥,慨然道:“用不著別人,俺吃!”

    言畢,將那剎那千年藥倒入了口中。

    沒用一刻鐘,藥物起效,他面色漲紅,目中神光湛然,道:“俺感覺現在身上充滿了力氣,這藥還真管用啊。”

    然後,他緊走幾步,再次來到扁擔前,膀子一叫力,已經將那四百五十斤的擔子輕鬆挑起,道:“太輕,太輕,不用放下扁擔了,直接給俺加上五十斤。”

    黃樂活迫不及待地道:“加,給他加。”

    很快的,五十斤石頭放入了籮筐之中。

    周貴卻嚷嚷道:“真的加了嗎?怎麼感覺同沒加一樣,給俺再加一百斤,不,兩百斤。”

    簡短截說,兩百斤石頭加上,周貴猶有餘地。

    黃樂活又命人逐漸加碼,直到籮筐內的石頭達到了九百斤,周貴才支撐不住,放下了擔子。

    此時他由於力量大增,非常興奮,他大吼道:“姓黃的,俺只要挑起五百斤的擔子,就可以恢復自由,現在都快挑到九百斤了,你放不放我?你放不放我啊……啊……啊……啊!”

    咔嚓!

    隨著他的大喊聲,那腳鐐竟然裂為兩段。

    周貴興奮得大喊大叫,道:“俺自由啦!自由啦!我看從今往後,誰還敢欺負我。我一拳打死他,一拳踹飛了他啊!哈哈,我天下無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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