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奮鬥在盛唐 作者:牛凳 (已完成)

 
regn13 2018-7-24 20:3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2 376740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29章 須臾百年毒

    與此同時,橘府內。

    橘諸兄眉頭微皺,眼睛眯縫著,右手的食指輕輕敲擊著几案,似乎在凝神細思。

    忽然間,他長嘆一聲,道:“哎!明日之事,實在是吉凶難測啊。”

    在橘諸兄對面坐著的是一青衣老尼,面目慈祥,寶相莊嚴,手中微捻著一串佛珠。

    她雙手合十道:“橘施主可是為明日,鑑真和尚給宮子太后診病之事擔憂?”

    橘諸兄點了點頭,道:“不瞞師太,正是如此。雖然本官篤定,無論玄和大伴家持的死都和那幫唐朝僧人無關,但崔海一口一個“代佛祖行事”,說得無比淡定從容,本官還真是有些擔心啊。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他真會點兒邪門歪道,給宮子太后醫好了病,那藤原氏可就真的勢大難制了,本官連性命都未必能保全1”

    那青衣老尼道:“大人不必憂心,法進和尚不是已經自告奮勇去鑑真那探聽虛實了嗎?”

    橘諸兄搖了搖頭,道:“法進和尚誠然忠勇可嘉,但他早已擺明了態度,和鑑真不死不休。這次法進去東大寺能探出什麼消息來,本官實在不看好啊。所以……”

    “怎樣?”

    “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管鑑真給宮子太后開的方子有沒有效果,咱們都讓他非但無效反而有毒!”

    一股不祥的預感,用上了青衣老尼的心頭,為難道:“莫非橘大人是想……”

    橘諸兄道:“當初師太給本官的須臾百年毒,無色無味兒,易溶於羹湯之中,給本官解決了無數的麻煩。可惜為了對付崔海,我已經自承其罪,向天皇陛下稟明了真相。所以,這次已經不能再用須臾百年毒。師太不僅武藝高強,還精通醫理擅長用毒,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款類似的毒藥呢?”

    所謂須臾百年毒,就是害死玄和大伴家持的毒藥。百年者,百歲也。天花又有“百歲瘡”之稱。這毒藥起名“須臾百年”,就是暗示此毒的症狀跟出天花非常類似,而且發作於須臾之間。

    青衣老尼連連搖頭,道:“不妥,萬萬不妥啊!當初我惠慈庵被長屋王派兵圍剿,庵中姊妹大多壯烈圓寂。貧尼仗著有一身武藝,勉強帶著少部分人殺出重圍,幸得橘大人庇佑,才倖免於難。那時候橘大人和長屋王勢同水火,貧尼為了給庵中姊妹報仇,才向大人獻出了須臾百年毒。沒想到,最終此毒沒有在對付長屋王的時候發揮作用,卻反而被大人用來害了許多無辜之人。貧尼早就後悔不已,現在又怎能向大人提供另外一種毒藥?”

    橘諸兄面色一沉,寒聲道:“哦?看來師太是不想給本官這個面子了?莫忘了,你惠慈庵還有不少女尼在本官的掌握之中呢。如果我不庇佑她們,一群美貌的女尼勢單力孤,就算沒了長屋王打她們的主意,也會有其他的貴人向她們動手!”

    “你……”青衣老尼一陣氣結。

    橘諸兄站起身來,深深一躬,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師太,對不住,剛才本官的語氣太嚴厲了一些。但是明日之事關乎到本官的身家性命,我不得不慎重以待。這樣吧,只要你今日幫了本官這個忙,就算還了我的救命之恩了,以後咱們就兩不虧欠,我再也不強迫師太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這樣啊……”

    那青衣老尼眉頭緊皺,起身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最終,她駐足道:“好,為了報答橘大人的救命之恩,貧尼就再幫您最後一次。”

    說著話,她從袖兜內掏出來一個小瓷瓶,道:“就是此物了。”

    “這是什麼?”

    “剎那千年藥!此藥似毒非毒,人吃下去之後,會很快的頭髮發白,形容枯槁,好像老了幾十歲。但幾個月後,藥效一過,人就又可以恢復正常。想來此藥,足夠橘大人明日達到目的了。”

    橘諸兄眼前一亮,道:“剎那千年藥?還有這種藥物?!好啊,這藥比須臾百年毒強。它不是幾個月後就會自然康復嗎?本官還可以藉著進獻名醫的機會,在天皇陛下面前立一大功……誒?”

    話說到這,橘諸兄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這剎那千年藥是師太您的獨門秘藥吧?會不會還有其他人知道?”

    青衣老尼想了一下,道:“剎那千年藥乃是我師門獨門秘藥……當初長屋王圍剿惠慈庵,貧尼和師妹惠良兵分兩路突圍,如果惠良師妹現在沒死的話,她也應該知道。”

    橘諸兄高興地道:“這回我就放心了,另一隊突圍的女尼早已全軍覆沒,只是師太你一直不肯接受這個現實罷了。呃……明日還有一件事,本官要麻煩師太。”

    “什麼事?”

    “按規矩,所有為天皇陛下、太后熬藥、傳藥之人都必須是宮中女官,而且她們在熬藥、傳藥之前,都必須經過嚴密的搜身,不可能下毒。所以,咱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在現場臨時將這剎那千年藥,交給某個女官。本官雖然在皇宮內有個內線,叫千葉艾子,但這傳遞剎那千年藥之事,還要麻煩師太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剎那千年藥”交給某個女官,一般人可辦不到。

    那老尼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又武藝高強,正適合幹這件事。

    青衣老尼雖然不願意,但“剎那千年藥”已經給了,也就不差這一回了,只得點頭應允。

    就這樣,橘諸兄這邊定下了瞞天過海下毒計,崔耕定下偷樑換柱陷害方。

    雙當各展奇謀,等待明日的到來。

    ……

    ……

    第二日,扶桑皇宮。

    崔耕一行,以及扶桑有頭有臉的貴人們一起,齊聚在花信宮外,等待聖武天皇夫婦的到來。

    花信宮既是宮子太后的寢宮,又是她的幽禁之所。自從宮子太后犯病之後,就被幽禁於此,未出過宮門半步,也未曾和親生兒子聖武天皇見過面,距離現在已經三十餘年了。

    這次聖武天皇對鑑真的信心相當足,準備和扶桑諸貴人一起進花信宮,觀看鑑真的為宮子太后診病的過程。

    作為扶桑的最高領導,他當然得最後一個才到。

    “嗯?”

    正在這時,忽然間,橘諸兄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兒傳來。順著香味兒的來源的方向望去,他更是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鑑真身後的一個護法的僧帽下面,有一縷青絲垂了下來。

    難道這和尚是女的?

    橘諸兄心中狂跳,再仔細看去,但見那身形瘦削手若青蔥的小和尚,竟然沒有喉結!

    “哈哈!”

    他大笑出聲道:“鑑真啊鑑真,想不到,你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貪花好~色的霪僧一名。己身不正何以正人?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我看你有何面目,再擔任我扶桑的大僧都!”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30章 賣你個破綻

    說著話,橘諸兄快步向那護法走了過去,厲聲道:“把你的僧帽摘下來!”

    “我……我不。”那護法弱弱地道。儘管他極力掩飾,但人們若仔細分辨,還是能聽出這聲音是女子的。

    橘諸兄的心中更加篤定,伸手向她的頭上抓去,獰笑道:“這可由不得你!”

    “啊!”

    那護法伸手欲攔,卻抵擋不住橘諸兄的大力,被橘諸兄稍微一扒了,就往旁邊倒去。

    儘管他順勢抓住了橘諸兄的衣衫,沒有徹底倒地,但那僧帽已然打落,垂下了滿頭的青絲。

    “啊?此人真是女子。她叫什麼來著?對了,好像叫崔方!”

    “誒,還別說,雖然這崔方在臉上塗了油彩,但看那身材和露在外面的肌膚,恐怕長得相當不錯呢。鑑真大師豔福不淺啊!”

    “豔福是不淺,但這仕途之福恐怕就不那麼順了。誰叫他是專管僧人戒律的大僧都呢。大僧都身邊帶著一個美貌女子,又如何教訓其他僧人?”

    ……

    崔秀芳的帽子落地,真有如一時捲起了千層浪。扶桑貴人們議論紛紛。

    沒辦法,雖然娶妻生子的和尚大有人在,但鑑真這個大僧都,帶頭違反戒律,並被人抓了個正著,也太駭人聽聞了。

    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鑑真的臉上並沒有多少驚慌之色。

    待大家的聲音漸低,他雙手下壓,道:“阿彌陀佛!好吧,貧僧承認,這崔方護法確實是女子。但是,本座留她在身邊,絕不是為了霪邪之事。”

    人群中有個好事人之人譏諷道:“把一美貌女子留在身邊,擔著那麼大的干係,卻不是為了霪邪之事,這話說出來,鑑真你自己信嗎?”

    鑑真道:“貧僧當然信。實不相瞞,這崔方原本乃是崔海護法的妻子。當初貧僧念了一段經文,他們夫妻二人就願意拜在我的門下,皈依我佛。唯一的條件就是夫妻二人不得分離。貧僧左思右想,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們這個要求。”

    佛門各宗對戒律的要求並不相同,若說某個僧人一定得遵守不得娶妻的戒條,也是不正確的。

    扶桑人將鑑真請來擔任大僧都,就是因為他乃戒律宗高僧,對佛門各宗的戒律非常熟悉。

    鑑真這麼說,眾人一時之間還真難以反駁。

    橘諸兄卻忽地眼前一亮,道:“好啊,鑑真和尚,你腦子轉的還真快啊!的確,不是你而是崔海,與這崔方有染,就對你的名聲全然無礙了。但是你莫忘了,唐人有規矩,同姓不婚。崔方和崔海既是同姓,又怎能結為夫妻?”

    “這……”

    鑑真之前的說詞,是昨日和法進、崔耕等人一起商量好的。

    因為崔秀芳本來就是崔耕的老婆,大家就下意識地就把這個問題忽略過去了。

    現在橘諸兄突然發難,鑑真倉促之間還真被問住了,難以想起合適的說詞。

    幸好,正在這時

    “天皇陛下到,皇后娘娘到!”

    隨著一聲扶桑宦官的高呼,在宦官宮女的簇擁下,聖武天皇和皇后藤原光明子從遠方走了過來。

    “臣等恭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迎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回大家也顧不得繼續為難鑑真了,齊齊跪倒在地。

    不消一會,聖武天皇夫婦來到現場,雙手虛扶道:“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

    人們剛剛起身,橘諸兄就迫不及待地道:“好叫陛下得知,微臣剛剛發現了一件稀奇事呢。”

    “什麼事?”

    橘諸兄指著崔秀芳道:“鑑真大師的身邊不光有男護法,還有如此婀娜多嬌的女護法哩……”

    他簡要地將剛才事情的經過介紹了一遍。

    最後,橘諸兄得意地道:“剛才鑑真大師一時情急,竟然說什麼崔方是崔海的老婆,。哈哈,他為了狡辯,連大唐同姓不婚的規矩都忘了,您說可笑不可笑?”

    熟料,聖武天皇聽完了卻眉頭一皺,不悅道:“朕當是什麼國家大事呢,原來是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現在是給母后治病要緊,莫說那些有的沒的了。”

    “呃……”

    橘諸兄剛聽這話,還真有些心中不甘。

    畢竟,今天就算給宮子太后治病出了事兒,最終也只能砍崔海等人的腦袋。鑑真這個大夫只是醫術不精而已,算不得什麼死罪。他很可能在藤原光明子的枕頭風下,捲土重來。如果能借此機會,徹底把鑑真搞臭就好了。

    但橘諸兄轉念一想,又明白過來了:是了,現在的聖武天皇,還要靠鑑真給他媽治病呢,又哪有心思管鑑真的品德如何啊?自己現在著急把鑑真批倒批臭,反而是得罪了聖武天皇,事倍功半。

    想到這裡,橘諸兄微微躬身,道:“是!陛下見教的是。”

    聖武天皇這才面色稍霽,道:“很好,那大家就跟朕一起入花信探望母后吧,”

    “遵旨!”

    功夫不大,眾人進了花信,見到了聖武天皇的生身之母,藤原宮子。

    舉目望去,但見一張木床上,有一衣著華麗的婦人,被綁在床上,四周都用黃綢固定。

    提鼻子一聞,甚至有淡淡的尿騷味穿來。

    母子連心,父子天性。

    雖然沒見過面兒,聖武天皇見了藤原宮子後,還是鼻子一酸,兩行淚水滾滾而落,哽咽道:“母后,兒臣……兒臣不孝啊1”

    “嗚……荷荷……”

    藤原宮子卻不認得這個兒子,口中發出了類似野獸的叫聲,用力掙紮著。

    聖武天皇見了更加傷心不已,扭過頭來對眾人道:“母后生下朕不久就得了心疾,不僅神志昏聵,而且見人就打。為了朕的安危,父皇命人將她關在花信宮內,不許我們母子相見。最近幾日,母后的病更加嚴重,她不僅亂打旁人,還開始傷害自己。沒奈何,宮人們才將她捆綁了起來。現在母后這個樣子,朕……朕真是愧為人子啊!”

    話說到這,他已經是泣不成聲。

    “宮子太后之疾與陛下無關,陛下無須自責。”

    “這不是有鑑真大師在嗎?他定能讓太后痊癒!”

    “對,興許是陛下的仁孝感動了佛祖,才派鑑真大師東渡扶桑,為太后診病。”

    ……

    人們紛紛出言安慰。

    聖武天皇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情緒,看向鑑真道:“鑑真大師,現在你已經見了宮子太后了,可有把握治好她的心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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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1章 同下一碗毒

    鑑真道:“醫家為人診病,講究望聞問切,現在貧僧只是望和聞了。至於問,依太后的病情可以免了。現在還剩下“切”沒有進行。”

    聖武天皇道:“那就請鑑真大師為母后切脈。”

    現在扶桑正是從矇昧走向文明的時期,對男女大妨沒那麼看重。聖武天皇逕自讓鑑真給藤原宮子切脈。

    鑑真走到宮子太后的近前開始診病,功夫不大,就點了點頭,道:“太后的心疾其實並不算重,貧僧開個方子,想必過不了多久,太后就能恢復如初。”

    橘諸兄道:“過不了多久是多久啊?事關太后之疾,你這和尚少說那些模棱兩可的話。”

    鑑真胸有成竹地道:“快則兩個時辰,慢則三天,定會有效!”

    “這麼快?”聖武天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一般的小病還要七八日呢,太后之疾竟然只需要三天?”

    鑑真微微點頭,道:“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只要藥物對症,三日內見效並非什麼難事。”

    聖武天皇還是不怎麼相信,道:“可是需要做什麼大型法事?或者某些珍奇的藥材?”

    橘諸兄附和道:“對啊,對啊!你若是要什麼萬年的人參,八千年的何首烏,我們上哪找去啊?那不跟沒開方子一樣嗎?”

    鑑真搖頭道:“該給宮子太后做的法事,在今日之前,貧僧已經做完了,現在只需開藥即可。至於具體的藥物,雖然也算名貴,但在平城京應該不難買到。所有藥物大約需花費兩三百貫錢,陛下總不會連兩三百貫錢都拿不出來吧?”

    “啊?果真如此?”聖武天皇大喜過望,道:“那就請鑑真大師,速速把方子開出來吧。”

    “遵旨!”

    自有小宦官端上來文房四寶。

    鑑真刷刷點點,筆走龍蛇,開出了一張方子。

    果然,上面的藥物雖然珍貴,但算不上多麼稀有,在皇宮內庫中盡可以找全。

    半個時辰後,整劑湯藥就熬製完畢,只等宮子太后服下,就可見藥效如何了。

    此時那青衣老尼早已把“剎那千年藥”,偷偷交給了女官千葉艾子。

    千葉艾子也已經趁人不備,將那藥物混在了湯藥之內。

    有一女官將一把湯匙遞到宮子太后的唇邊,就要給宮子太后喂藥,橘諸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心中暗忖,哼,短則兩個時辰,快則三天?鑑真,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這副湯藥一下去,宮子太后就中了剎那千年之毒。再加上你私藏女弟子的事兒……你不死也得扒層皮!

    可他還沒高興多久呢,忽然間,鑑真的大喝從耳邊傳來!

    “住手!”

    嗯?

    橘諸兄心裡有鬼,渾身一哆嗦,道:“鑑真,你胡亂喊叫什麼?若那女官手一抖,燙到太后怎麼辦?”

    “哼,燙到太后?”鑑真一陣冷笑,道:“就算太后被燙到,也比中毒強的多吧?”

    橘諸兄面色驟變,道:“你怎麼……怎麼如此確信?”

    他原本想說“你怎麼知道的”,但剛說了三個字兒,就意識到不妥,趕緊改口。

    與此同時,他做賊心虛之下,渾身的冷汗滾滾而落。

    其實鑑真哪是知道他的密謀啊?那毒就是鑑真下的,今日之事完全是陰差陽錯。

    昨日鑑真就和崔耕、法進商量好了,利用法進在皇宮內的內線,給宮子太后下“剎那千年毒”。

    至於如何攀誣到橘諸兄的身上?這個簡單。剛才崔秀芳不是故意賣了個破綻,和橘諸兄發生衝突了麼?

    趁著那個機會,她就把藤原仲麻呂給的,那個裝著“剎那千年藥”的小瓷瓶,放在了橘諸兄的袖兜內。

    待會兒只要一搜,就能治橘諸兄一個謀害太后之罪!

    當然了,鑑真不知道橘諸兄也從那青衣老尼的手中,搞到了“剎那千年藥”,準備用來坑自己。

    他說到:“貧僧對藥物的氣味兒非常敏感,剛才提鼻子一聞,就知道那藥的味道不對!這湯藥中必然被人下了毒!”

    “啊?果真有毒?”聖武天皇聽說有人要害他媽,眼珠子都紅了。

    鑑真道:“確實有毒。要不然,賊子們往貧僧的湯藥裡添東西,為的是什麼?”

    “那具體是什麼毒?”

    “這就非貧僧所知了。陛下可命人找隻狗或者貓來,一試便知。”

    “就依大師所言。”

    聖武天皇一聲令下,功夫不大,有一隻大黃狗被牽了過來。

    他吩咐道:“艾子,你去將那湯藥,喂給大黃狗。”

    “嗨!”

    千葉艾子拿起湯藥,向著大黃狗走了過去。

    扶桑這些皇宮內的女官,就相當於天皇的嬪妃了,地位相當不低。而且,她們都出身於扶桑的世家大族。

    所以,儘管聖武懷疑這些女官有問題,也不能把她們一起怎麼樣了。

    現在他只能選擇自己最信任的千葉艾子,來驗證這碗湯藥到底又沒有毒。

    然而,千葉艾子正是今日受了橘諸兄之命,給藤原宮子下毒之人。

    說話間,那千葉艾子已經到了大黃狗的面前,彎下腰去,要給大黃狗喂食。

    可正在這時,忽然間,千葉艾子似乎是太過緊張,立足不穩,“哎喲”一聲,跌倒在地。

    啪嚓!

    那裝著湯藥的瓷碗,也摔了個粉碎!

    這回可好了,死無對證。

    橘諸兄這才長鬆了一口氣,訓斥道:“艾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得虧這事驗證湯藥有沒有毒,即便灑了也沒什麼大礙。若是世上僅有一碗這樣的湯藥,你不就窗下塌天大禍了麼!還不快向陛下請罪!”

    “是,是。”

    千葉艾子就坡下驢,衝著聖武天皇跪倒在地,道:“妾身一時不慎,打翻了太后的湯藥,還請陛下治罪。”

    “這……”

    聖武天皇現在的心理非常矛盾,既覺得此事頗有蹊蹺,又覺得千葉艾子一時緊張,打翻了湯藥的可能也是有的。所以,他一陣猶豫,不知如何處置千葉艾子是好。

    崔耕卻不可能容橘諸兄如此順利過關,忽然間輕咳一聲,道:“陛下,微臣有話講!”

    “嗯?崔海護法想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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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2章 千年之芳華

    崔耕道:“陛下是不是以為,這碗湯藥一灑,就死無對證了?”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了。所有女官熬煮湯藥前都經過了嚴密的搜查,不可能自己帶毒藥進來。所以,這毒藥必定是在場的諸貴人帶進來的。咱們只要一搜身,找到剩餘的毒藥,不就知道那幕後黑手是誰了嗎?”

    聖武天皇遲疑道:“未必吧?既然那人已經把毒藥給了女官,他自己身上又怎麼會還有藥物?再者,那碗湯藥裡究竟有沒有毒,還真不一定呢。”

    崔耕道:“但也有可能,那人怕出什麼意外,準備了兩份毒物。或者他因為某種原因,並沒有把毒物全部給那女官。總而言之,竟然有女官膽敢對太后下毒,無論對太后,還是陛下,都是巨大的隱患,無論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呃……”聖武天皇有些意動。

    左大臣藤原武智麻呂道:“臣附議!那女官敢在太后的湯藥中下毒,未必就不敢在陛下、皇后的飲食中下毒。如果這次能僥倖揪出那幕後黑手,就再好不好過了。如果陛下擔心此舉有礙諸貴人的體面的話,請自微臣始!”

    “臣願緊隨左大臣之後!”藤原武智麻呂的弟弟藤原藤原房前附和道。

    “臣附議!”

    “臣附議!”

    ……

    藤原四兄弟一帶頭,藤原系的官員們紛紛表態。

    這回橘諸兄一系的官員就有些尷尬了。不表態,說明自己心中有鬼。但表態的話,自己一系的老大橘諸兄還沒說話呢,萬一他真是那幕後黑手怎麼辦?

    聖武天皇也明顯感覺到現場氣氛的詭異,看向橘諸兄道:“橘愛卿,你以為呢?”

    橘諸兄微微一躬身,道:“陛下要搜查微臣的話,也無不可。不過,那幕後主使之人身上藏著毒藥的可能性太小了。陛下為了這點可能,就大搜群臣……若毫無所獲的話,為了不傷陛下的令名,還請陛下嚴懲崔海和尚。”

    崔耕也不爭辯,慨然道:“待會若什麼都查不出來,微臣甘願領罪。”

    聖武天皇點了點頭,道:“好!既如此,就由千口盛子帶眾女官搜查群臣。”

    “遵旨!”

    實際上,現場這幫女官中地位最高的人是千葉艾子。只是千葉艾子剛才的舉動,讓聖武天皇感覺到她不大可靠,才換上了千葉艾子的副手千口盛子。

    當即,在千口盛子的帶領下,眾女官開始搜扶桑貴人們的身,

    先從藤原武智麻呂開始,然後依次是藤原氏一系的官員,橘諸兄一系的官員……

    功夫不大,除了橘諸兄之外,所有官員盡皆搜查完畢。眾女官沒什麼發現。

    橘諸兄原本還有些擔心,自己一系的官員帶著些違禁之物,現在他可徹底放心了。

    橘諸兄冷笑道:“崔海,剛才你可是說得明白,若什麼都查不出來,就甘願領罪。事已至此,不知你想受什麼懲罰呢?”

    崔耕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橘大人莫著急嘛,現在還沒搜查完完畢呢。”

    “你是說本官?”

    橘諸兄雙臂展開,大大方方地道:“千口盛子,你來搜查本官吧,可務必要查得仔細明白,讓那崔海無話可說。”

    “嗨!”

    千口盛子應了一聲,開始在橘諸兄身上仔細摸索。

    橘諸兄看向崔耕,譏諷道:“崔海,你苟延殘喘這麼一會兒,有意思嗎?本官身上有沒有毒藥,我還能不知道?若我心裡有鬼的話,還能任盛子搜查?搜……啊……搜……那個查……”

    說到最後一句,橘諸兄已經是瞠目結舌,話都說不利索了。

    因為他眼睜睜地看著,千口盛子從他的袖兜內,掏出來一個小瓷瓶。把那小瓷瓶打開,倒出了一些粉紅的粉末。

    藤原氏的太子爺藤原仲麻呂見了那瓷瓶,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他當日給崔海,用來陷害橘諸兄的“剎那千年藥”!

    藤原仲麻呂眼前一亮,道:“哈哈!這可真是畫龍畫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橘諸兄,想不到今日給宮子太后下毒的人,竟然是你!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說?”

    “我……”

    橘諸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滴滴汗水滾滾而落。他結結巴巴地道:“陛下,您……您聽我解釋啊!”

    聖武天皇面色陰沉似水,寒聲道:“解釋?解釋什麼?眾目睽睽之下,盛子從你的袖兜中,掏出來了詭異的藥物、難道這瓷瓶是盛子栽贓給你的嗎?”

    橘諸兄聽了這話,簡直欲哭無淚。事實上,他原本想說的就是自己被前口盛子栽贓陷害了。現在被聖武天皇這麼一堵,這話再也無法說出口。

    他囁喏道:“可……可是這藥……這藥……”

    “哎!”

    正在橘諸兄回天乏力之際,他身後的老尼忽然輕嘆一聲,接話道:“這藥到底是什麼來歷?橘大人您就向陛下坦白了吧。難道陛下還能因為這點小事,嚴懲您不成?”

    “啥?坦白?小事兒?”橘諸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老尼卻不再理他,衝著扶桑天皇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啟稟天皇陛下,貧尼交代,橘大人袖兜中的藥物是貧僧給他的。此藥名曰:剎那千年藥。說它是毒藥也無不可,因為人吃下此藥之後,過不了多久,就會頭髮發白,形容枯槁,彷彿老了幾十歲。但是,若因此就認為這藥是確定無疑的毒藥,也太過偏頗了。”

    聖武天皇眉頭微皺,道:“什麼意思?難道此藥還有什麼用處不成?”

    青衣老尼道:“那是自然。第一條,幾個月後,剎那千年藥的藥效消失,人就會恢復正常。第二條,也是最重要的,在此藥令人衰老之前,會激發人的勃勃生機。男子勇猛無比,女人達到此生美麗的巔峰,彷彿這一輩子的靈氣都在當前時刻綻放。所以,這剎那千年藥又名剎那芳華。”

    皇后藤原光明子迫不及待地道:“這剎那芳華藥果有此等妙用?”

    青衣老尼微微一躬身,道:“正是如此。橘大人從老尼這求藥,原本是尋芳作樂之用。只是他一時疏忽,才帶到了花信。皇后娘娘不信的話,盡可以找人試藥。”

    聖武天皇也甚感興趣,道:“好,既如此,艾子你來試藥。”

    “嗨!”

    千葉艾子拿起瓷瓶,逕自將那粉紅的粉末,倒入了自己的口中。

    不到半個時辰,人們就驚人的發現,那艾子頭髮更加烏黑,眼神更加靈動,肌膚更是變的欺霜賽雪,簡直明豔不可方物。

    如果說剛才的千葉艾子是頗有姿色的話,那現在的她,已經是一位絕世佳人了。

    聖武天皇見了千葉艾子現在的姿色,忍不住嚥了口吐沫,道:“但不知此藥的藥效能維持多長時間?”

    青衣老尼輕嘆一聲,道:“大概不到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人體潛力已盡,就會迅速衰老。”

    藤原光明子道:“兩個時辰也夠了。不知多少女子願用一輩子的時光,換取這剎那間的芳華呢。”

    青衣老尼道:“正是這個原因,貧尼剛才才說,這剎那千年藥算不得絕對的毒藥,只看個人的取捨。既如此……您看能否赦免了橘大人,擅帶禁藥之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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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3章 東郭尼與狼

    藤原光明子看向聖武天皇道:“陛下,您以為呢?”

    “這個麼……”

    聖武天皇沉吟良久,做出了決定,道:“橘諸兄今日身帶剎那千年藥,雖然未必是要對太后不利,但難逃瓜田李下之嫌。他如此行事不緊,有何面目居我扶桑右大臣之職?著從今日起,橘諸兄官降一級為內務卿。並且閉門思過三個月,三個月後再行履職。”

    “微臣遵旨!”

    橘諸兄磕了一個頭,深深的低下頭去。

    旁邊之人以為他是慚愧地低頭,實際上,他卻是怕聖武天皇發現,自己那充滿怨恨的目光。

    人就是這樣,好了傷疤忘了疼。

    若剛才那青衣老尼沒有完美的解決此事,橘諸兄就算被革去一切職司,都得對聖武天皇感恩戴德,謝他的不殺之恩。

    但是現在,青衣老尼把剎那千年藥說成了剎那芳華藥,完全解決了此事,聖武天皇再對他如此處置,他就非常不甘了。

    表面上看,內務卿緊比右大臣低一級,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二者之間的權利相差甚遠。

    更關鍵的是,聖武天皇還讓他閉門思過三個月,不得插手朝政,想必三個月後,橘諸兄自己的勢力,就會被藤原氏拆個七零八落,元氣大傷。

    當然了,聖武天皇可不知橘諸兄的這般小心思。

    處理完給太后下毒的案子後,他不用諸女官,自己和皇后藤原光明子一起,為宮子太后熬煮了一碗湯藥。

    只是一個多時辰後,宮子太后的目光就逐漸清明,不再發出那類似野獸的吼聲。

    看來那鑑真和尚開的藥果真有門道啊!

    聖武天皇心中一喜。

    又過了兩個時辰後,宮子太后忽然開口道:“我……我這是在哪啊!”

    “母后!”

    聖武天皇大喜過望,撲倒在宮子太后的床前,道:“您是在花信內。母后,您終於恢復神志了?這……這真是萬千之喜啊!”

    藤原宮子滿臉的茫然之色,道:“花信我倒是知道是什麼所在,但是……什麼恢復神志?我又是什麼母后?”

    “您就是我的母親啊!我乃扶桑聖武天皇,您是我的母親,不是母后又和何人?”

    “可我記得,扶桑天皇並不是你。而且,我的兒子才出生不久,沒你這麼大。”

    話說到這,宮子太後面色驟變,道:“我想起來了,扶桑天皇是我的夫君!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聖武天皇哭笑不得地道:“看來著三十年內發生的事兒,您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啊!是這麼這麼一回事兒……”

    然後,他將事情的經過,介紹了一遍。

    宮子太后聽完了將信將疑,聖武天皇又命人拿來了鏡子,讓她看看自己現在的容貌。

    緊接著是藤原四兄弟出馬,與自己的姐姐相認。

    皇后藤原光明子就暫且不用相認了,她雖然和藤原宮子是姐妹,但實際年齡是和聖武天皇一邊大。藤原宮子連親兒子都不認識,就更別提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了。

    多方作證之下,宮子太后終於接受了自己一夢三十年的事實,與聖武天皇抱頭痛哭。

    扶桑兩位最高領導哭了,其他人也不敢閒著,一同落淚。

    良久之後,才有人哽嚥著勸太后和皇子莫在哭泣了,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理應歡笑才好。

    “對,對,大喜的日子!今天我們母子重逢,是大喜的日子!”

    宮子太后這才止住了悲聲,道:“本宮一夢三十年,不知是哪位名醫將我喚醒?”

    聖武天皇道:“乃是我扶桑的大僧都,鑑真大師。”

    “賞!你我母子今日得以重逢,全賴鑑真大師的醫術,理應重賞!”

    “兒臣遵旨。”

    聖武天皇答應得倒是痛快,但具體如何重賞鑑真,可就為難了。

    無它,鑑真的大僧都一職,已經是扶桑僧人的最高職司了,現在聖武天皇簡直賞無可賞。

    他想了一下,道:“鑑真大師,你救治母后有功,朕封你為護國禪師,位比親王。另外,再賜給黃金十萬兩,錢十萬貫,錦緞千匹!”

    “謝陛下!”聖武天皇的賞格著實不低,鑑真跪倒謝恩。

    但藤原宮子還是有些不滿意,道:“護國禪師位比親王,聽起來倒是不錯。但是,這個職司比之大僧都,也尊貴不了多少啊?至於那些財物,又如何放在鑑真大師這得道高僧的眼中?”

    “呃……”

    聖武天皇心中暗想,我知道這新發明的護國禪師,比大僧都強不了多少。但是,鑑真確實升無可升了啊,我總不能讓位吧?

    誒……不對啊!鑑真是升無可升了,這不是還有其他人嗎?

    聖武天皇補充道:“鑑真大師駕有四大護法,分別為崔海、楊火,凌石和崔方。這次除了鑑真大師外,四大護法也立功不小。呃,現在你們還沒具體的職司,朕就封你們四人為少僧都,與良辨、賢並列吧。”

    “謝陛下!”

    老實說,聖武天皇這個封賞太大方了。崔耕等人堪稱一步登天,趕緊跪倒謝恩。

    ……

    ……

    眼瞅著天色將晚,宮子太后的病又痊癒了,扶桑眾朝臣告辭,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橘府內,二更天。

    橘諸兄深深一躬,道:“多謝師太了,要不是您今日將剎那千年藥,說成了剎那芳華藥,本官這次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那青衣老尼雙手合十,還禮道:“不敢當!不敢當!橘大人對貧尼有救命之恩,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說起來也真是慚愧,剎那千年藥再現世間,看來我那師妹慧良還活著啊,要不是她……”

    “誒,不妨事!不妨事!”橘諸兄大度地擺了擺手,道:“即便令師妹和藤原氏有關,本官也不會懷疑師太你的忠誠。而且,我還有件事,要借用師太的力量呢。”

    “什麼事?”

    橘諸兄下意識地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哼,藤原氏讓本官吃了這麼一大虧,我豈能不想辦法報復回去?”

    青衣老尼遲疑道:“可那藤原氏勢大,以橘大人您現在的力量都……就更別提貧尼的那點子實力了。”

    “放心,本官不是要和藤原氏死磕。我對付不了藤原氏,還對付不了鑑真等人麼?咱們只要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焉有他們的命在!”

    橘諸兄胸有成竹,沒想到那青衣老尼聽完了卻面色驟變,連來呢搖頭道:“不行!此事萬萬不可!”

    “嗯?”

    橘諸兄的臉當時就沉下來了,道:“有何不可?鑑真讓本官受了如此重創,我不狠狠地報復,以後還有誰把本官放在眼中?師太,難道你……想抗命嗎?莫忘了,你的那些門人弟子,都在本官的掌握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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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4章 奈良建大佛

    青衣老尼弱弱地道:“可……可是,您原來不是說過,只要貧尼給出您合適的藥,以後您就再也不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了嗎?”

    橘諸兄道:“的確,本官說過那句話。而且我還說過,只要你幫了我這一次,就把以前的救命之恩還清了。事實上,你不光向本官獻了剎那千年藥,而且把剎那千年藥說成了剎那芳華藥,又救了本官一次。仔細算起來,本官還欠你一條命呢。”

    “那您怎麼還……”

    “哼哼,本官欠你一條命,卻不欠你其他門人弟子的命。我可以不強迫你,但並不妨礙強迫你那些門人弟子啊。”

    “你……”青衣老尼氣得渾身哆嗦。

    橘諸兄眉毛一挑,道:“我什麼?本官講的這番道理,說不過去嗎?”

    頓了頓,橘諸兄又緩和了下語氣,道:“其實在這件事裡,本官只是要用些女尼,未必一定是師太的門人弟子不可。但是,師太你想想。你現在這麼大歲數了,還有多少壽數可活?你那些門人弟子,若無法立下功勞,又何以在本官這立足呢?我實在是為了她們著想啊!”

    “對啊,貧尼還能活幾年?怎能不多為門人弟子們想想呢?”青衣老尼目光閃動,似乎下定了決心,道:“好吧,就依橘大人所言。”

    “這就對了,以後本官不會虧待你那些門人弟子的。”橘諸兄高興地道。

    ……

    ……

    第二日,如玉樓。

    崔耕正在三樓和崔芬閒聊,享受著天倫之樂。忽然間,楊玄琰來報,吉備真備求見。

    “他來幹什麼?”崔耕若有所思地道:“聽說這次扶桑的主考官,為了避嫌,沒有錄取他。莫非是這吉備真備心有不甘?要走咱們的門路?”

    楊玄琰道:“有可能。現在咱們這一系也算扶桑數得著的勢力了,咱們雖然不能改變這次科舉的結果,但為吉備真備謀一個不錯的職司,還是輕而易舉的。”

    崔耕道:“那就讓他進來吧。說起來,咱們還要承人家當日的通風報信之情呢。”

    “是!”

    功夫不大,吉備真備在楊玄琰的引領之下上了三樓。

    方見禮,分賓主落座。

    略微寒暄了幾句後,崔耕問道:“不知吉備施主今日前來,到底所謂何事呢?”

    “呃……”吉備真備往四下里看了看,道:“還請崔海大師借一步說話。”

    崔耕還以為他是想向自己求官,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說呢,於是點頭應允。

    雙方移步到一間靜室之內,崔耕道:“吉備施主,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吉備真備壓低了聲音道:“在下這次還是來通風報信的。崔海大師,您快走,快和鑑真大師一起,偷偷離開平城京,等風聲過了再回來。若是走晚了的話,恐怕會有殺死之禍啊!”

    “那怎麼可能?”崔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貧僧不僅有藤原氏支持,還剛剛立下了醫治太后的大功,平城京內有誰敢動我?”

    吉備真備苦笑道:“一般的官員是不敢動您,但是,這不還有上萬名士子嗎?”

    “他們幾天前就服了啊?怎麼現在考試都考完了,反而要動本座呢?”崔耕越發疑惑了。

    吉備真備道:“以前是科舉還未開始,他們都有中進士的希望,不願意魚死網破。但問題是,現在科舉已經結束了啊!那些未中舉的士子們,心裡都憋著一口氣,在有心人的引導之下,可不就都集中到您和鑑真大師的身上了嗎?”

    崔耕道:“難道這些人的怒火不應該集中到主考官身上?”

    吉備真備伸出了三根手指,道:“其一,往年可沒有和尚做科舉的監察官。那幫士子們的心裡早就鬱悶透了,當時只是勉強壓下來而已;其二,這次科舉的舞弊甚多,上榜之人頗多不學無術之徒,士子們的心裡就更鬱悶了;其三,也是最關鍵的,他們都認為,這次科舉如此不公,是受您的影響。”

    崔耕聽到這裡好懸沒氣樂了,道:“貧僧只是這次科舉的監察官,而不是主考官。他們誰能中進士,誰中不了,我管得了嗎?我就是想作弊都沒機會啊。”

    吉備真備解釋道:“話雖如此,但您架不住有些人的聯想啊。崔海大師,您知不知道,這次科舉狀元的文章是怎麼寫的?”

    “這我哪知道?”

    “您不知道,我告訴您:他寫的是,我扶桑欲退崔耕,必須祈求佛祖保佑。所以建議朝廷,在東大寺內,建一尊世上最大的釋迦摩尼銅像。即便耗光國庫,也在所不惜。這種文章竟然成了狀元的文章,您想想,眾士子們能信服嗎?能不聯想到您和鑑真大師的身上?”

    “我……”

    崔耕聽了吉備真備的話,真有點兒傻眼。

    倒不是他不信任吉備真備的話,在歷史記載中,扶桑人的確在東大寺內建了這麼一尊佛像,也就是著名的奈良大佛。

    此佛像高達十餘丈,用銅五百噸,黃金五千兩,各種材料無數,役使十萬人,耗時兩年的時間才完工。

    為了建造奈良大佛,扶桑人不光是掏空了扶桑的國庫,還對農民加了重稅。

    最終的結果,是造成了平城京內流民餓殍遍地,其他地區農民起義此起彼伏。橘諸兄的兒子橘奈良麻呂看到了便宜,起兵叛亂。雖然最終扶桑朝廷平定了橘奈良麻呂之亂,但也是元氣大傷。

    當然了,那時的扶桑人修建奈良大佛,為的不是逼退自己,而是祈求佛祖保佑扶桑安定。

    更深刻的原因,則是聖武天皇希望用這大佛,鎮壓長屋王的怨靈。

    沒錯,就是為了“鎮壓怨靈”這麼荒謬的目的,扶桑人修建了勞民傷財的奈良大佛。

    沒辦法,無論在當時還是後世,扶桑人都有奇特的“怨靈”信仰,他們認為尊貴的人若死的冤枉,就會化身怨靈,給活人帶來重大的災難。

    平城京的天花之劫,藤原四兄弟病死,就被很多人認為是長屋王的怨靈在作祟。

    仔細想來,既然聖武天皇認為奈良大佛能保國泰民安。那麼,病急亂投醫的情況下,覺得此佛能讓自己打消攻打扶桑的念頭,也挺符合邏輯的。

    只是,在這種種陰差陽錯之下,最終竟變成了士子們要圍攻自己之局!

    崔耕眉頭緊皺,氣急敗壞地道:“天皇要建大佛,關貧僧什麼事兒啊?不行,我得上報天皇,讓他……誒!”

    忽地,崔耕心中一動,改口,道:“不對,我想起來了!其實,任由士子們圍攻貧僧,也未必是什麼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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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5章 眾人齊拾柴

    崔耕之所以這麼說,當然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了崔芬。來扶桑這麼久了,崔耕表面上看起來混得順風順水。但實際上,他這次來扶桑的根本目的營救崔芬,還八字沒一撇呢。

    他暗暗琢磨,如果能藉著眾士子圍攻自己的機會,趁亂帶著崔芬逃走,是不是有這個可行性呢?

    吉備真備卻不知他的心裡這般小九九,愕然道:“崔護法這話什麼意思?怎麼士子圍攻您,還不是壞事了?”

    崔耕眼珠一轉,面色肅然道:“不瞞吉備施主,天皇陛下欲在東大寺內建一個史無前例的巨大銅佛的事兒,貧僧現在擦知道。扶桑若想建成這個佛像,恐怕掏空國庫都是輕的。如此勞民傷財之事,貧僧雖是佛門弟子也並不贊同。如果能借士子圍攻貧僧之事,警醒天皇陛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吉備真備聞聽此言深深一躬,道:“崔海大師如此高風亮節,在下佩服之至。不過,那些士子義憤填膺,若是一時失手,真把大師您怎麼辦?”

    崔耕眉毛一挑,義正詞嚴地道:“那又如何?我佛能割肉飼鷹,貧僧就不能為了扶桑的百姓,舍了這條性命嗎?”

    吉備真備真被崔耕這番話忽悠住了,非常誠懇地道:“既如此,在下願意護衛在崔海大師的身旁。那些士子們若要傷害您,必先踏過我的屍體。”

    崔耕卻擺了擺手,道:“不,不,不,貧僧用不著吉備施主護衛。現在我只求你一件事……現在貧僧擔心的不是那些士子們來圍攻我,而是他們因為某種原因不來,以至於不能警醒天皇陛下。所以,還需要吉備施主隨機應變,給他們添一把火。”

    “崔海大師……”

    吉備真備都有些哽嚥了,道:“您是真正的得道高僧。每次我已經自認足夠瞭解您了,結果卻發現還是深深地低估了您。您放心,在下一定把這事兒辦得妥妥噹噹。萬一……萬一……您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在下勢必不會獨活。”

    “呃……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貧僧自有自保之道。吉備施主去吧。”

    “是!”

    ……

    ……

    三日後,東大寺前。

    眾落榜士子齊聚於此,情緒已經醞釀到了極點。只是他們畏懼朝廷的威嚴,對於是否強攻東大寺,還有些猶豫不決。

    而東大寺不知是有恃無恐,還是毫無所覺,寺門大開,門口只有兩個和尚懶洋洋地站在那裡。

    局面開始僵持起來。

    “救……救命啊!”

    忽地,隨著一聲淒厲地嬌呼,有一小沙彌迅速從寺門內跑了出來。

    門口的那兩個和尚,這才猛地一激靈,手持禪杖,向那小沙彌追來,厲喝道:“站住,你給我站住。”

    那小沙彌卻跑得更快了,道:“救……救命啊。各位公子救救奴啊。”

    “嗯?”

    這回所有人都聽出不對來了,那小沙彌發出的明明是女聲。

    當即有五六個士子,猛往前衝,將小沙彌擋在身後。

    吉備真備早有準備,就混在這幾個人之中,衝著那兩個和尚高聲喝道:“站住,你們想幹什麼?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們東大寺內竟敢私蓄女奴?”

    此時那小沙彌已經將外衫脫下,露出了婀娜誘人的身材。

    她深深一福,哭泣道:“諸位公子,你們可得給奴家做主啊。這東大寺的和尚,將奴家強擄入寺內,行那齷齪之事,今日奴家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從裡面逃了出來。”

    “啊?還有這事兒?東大寺的僧人們太過無禮!”

    “我早就說了,這幫子僧人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字叫僧,兩個字叫和尚,三個字叫出家人,四個字就叫色中惡鬼!”

    “堂堂的佛門聖地,竟變成了藏污納垢之所,兄弟們,上!踏平東大寺,活捉鑑真和尚啊!”

    ……

    眾士子們本來就打算找鑑真和尚算賬,只是剛才膽氣不足罷了。現在終於有了藉口,頓時鼓噪起來。

    寺門口的兩個和尚似乎被嚇了個不清,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他們道:“諸位公子明鑑,這強擄女施主的事兒,跟我們東大寺的僧人們完全無關啊。”

    吉備真備怒喝道:“完全無關?難道這女施主不是從你們東大寺跑出來的不成?”

    左邊的和尚道:“話雖如此,但擄走她的人並非我們東大寺的和尚。而是……”

    “誰?事到如今,你還敢替那霪僧遮掩?”

    “好吧,我說。”那僧人戰戰兢兢地道:“就是大僧都鑑真大師和他帶來的護法們。”

    “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但有半句虛言,小僧任諸位公子處置。”

    “這樣啊……”

    吉備真備若有所思,看向身後的眾士子們道:“諸位公子,你們以為呢?”

    “不能吧?鑑真再怎麼說也是從大唐來的高僧大德,他為了廣興佛門與咱們為敵也就罷了,但怎麼可能行此下流齷齪之事?”

    “嗨,這你就不懂了吧?高僧也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慾,你沒聽說過嗎?鑑真的身旁有個護法叫崔方,就是個美貌小娘子呢。當初在花信宮內,鑑真被橘諸兄大人抓著個正著。不是他給宮子太后治好了病,早就被陛下治罪了。”

    “如此說來,這鑑真好~色的事是真的?那這小娘子……”

    “那還用問嗎?肯定是他幹的唄。大家還等什麼啊?趕緊衝進東大寺內,揭穿鑑真這妖僧的真面目啊!”

    ……

    嘩

    有如一石捲起了千層浪,眾士子群情激奮,如同決堤之水一般衝進了東大寺內。

    東大寺的和尚們似乎自知理虧,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不斷配合,指引他們鑑真宅院的所在。

    不消一會,眾士子已經到了目的地。然而,左搜右查,翻箱倒櫃,都沒找到鑑真的蹤影。

    事實上,何止是鑑真啊,崔海、崔方、楊火、凌石……等等,是一個人都沒找著。

    這是怎麼回事兒?

    不光是眾士子們,連東大寺的和尚們都有些傻眼了。

    最後,好不容易從一個掃地的和尚那裡知道,鑑真等人今日一早,就去如玉樓了。

    “這……這怎麼可能?”東大寺主持良辨氣急敗壞地道:“鑑真他們這麼多人一起行動,本座怎麼不知道?”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今日自己、東大寺的和尚們以及小尼姑,都是奉了橘諸兄的命令行事。沒有理由,鑑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東大寺啊?更關鍵的是,如玉樓就在橘諸兄的府內,他要是真去了那裡,橘諸兄能不給自己送來消息?

    那掃地的和尚道:“錯不了,小僧是親眼看見他們上了牛車,離開東大寺的。”

    “牛車?”

    良辯疑惑道:“怎麼還會有什麼牛車?”

    他旁邊的一個僧人,猛地一拍腦袋,道:“我想起來了!今日一早,是有幾輛牛車進出咱們東大寺。趕車的人是法進和尚手下的僧人,我們還以為他們是自己人呢,也沒放在心上。”

    “法進的人?”良辨猛地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這些人的確是法進的人,但與此同時,他們早就被橘大人派去護衛崔芬郡主了。崔芬讓他們來接那幾個和尚,他們能不來嗎?”

    話說到這,良辯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鑑真等人今日的失蹤,是一場陰差陽錯,並不是他們發現了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鑑真等人從東大寺轉移到了如玉樓,接下來的這場戲,該如何唱下去呢?

    要知道,如玉樓可是在橘府之內啊。眾士子衝擊如玉樓,不就相當於衝擊橘府了嗎?這可該如何向橘大人交代?

    吉備真備可不管那個,趁機振臂高呼道:“那大家還等什麼?鑑真霪僧既在如玉樓內,咱們就去如玉樓找他們啊!”

    “對,去如玉樓找鑑真!”

    “他跑到哪,咱們就跟到哪!”

    “今日不找到鑑真,誓不罷休啊!”

    ……

    當即,在吉備真備的帶領下,眾士子們高聲呼喝,亂亂哄哄,離了東大寺,直奔如玉樓的方向而來。

    良辯見狀,眼前一黑,好懸沒暈過去。

    他趕緊將自己的心腹圓進叫來,道:“士子們人數眾多走不快,你快去橘府通知橘諸兄大人,讓他早做準備。晚了一步,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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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6章 二臣意見一

    兩刻鐘後,橘府內。

    啪!

    橘諸兄手中的茶杯掉落於地,他氣急敗壞地道:“你說什麼?眾士子們不圍攻東大寺,卻往本官的府邸而來?”

    圓進小心翼翼地道:“正是如此。不過……這也怪不得良辨主持。誰能想到,那崔芬郡主竟然派法進的手下,把鑑真等人都接來如玉樓了呢?”

    橘諸兄猛地一拍几案,恨聲道:“真是該死!上萬名士子來鬧事,本官的府邸還不得被拆個亂七八糟啊?”

    “那……大人是不是啟稟天皇,調動兵馬,阻止眾士子們啊?”

    “那怎麼成?如此好的借刀殺人的機會,怎能錯過?”橘諸兄在房間內來回踱了數步,最終吩咐對身邊的侍衛道:“少川上和,你去如玉樓看看,崔海等人在不在那裡?”

    “嗨!”

    上川少和領命而去,功夫不大,就回報道:“啟稟大人,不僅鑑真和崔海等人在如玉樓,藤原仲麻呂也在。”

    “藤原仲麻呂來這幹什麼?呸!我就是多這麼一問!”橘諸兄恨恨地道:“他肯定是來和鑑真等人飲宴,慶祝本官的勢力大跌呢!在本官的地盤上如此行事,這藤原仲麻呂肯定相當爽快吧?哼,終有一日,本官要徹底覆滅藤原氏,讓他……”

    “大人!大人!”

    儘管不想開口,圓進還是硬著頭皮打斷道:“其他的事兒以後再提,那幫士子們的事兒可迫在眉睫,您看怎麼辦?”

    橘諸兄想了一下,最終一咬牙一跺腳,道:“儘管放他們進來!本官寧願不要這府邸了,也要把鑑真等人一網打盡!對了,還有那藤原武智麻呂,他今天也別想活!”

    說著話,他揮了揮手,將少川上和叫到了跟前,低聲道:“你通知咱們在士子們中的內線,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少川上和道:“如此一來,那幫士子和鑑真等人,可就都騎虎難下了。但如玉樓上還有崔芬郡主呢?萬一這刀槍無言的,傷了崔芬郡主……”

    “不會!”橘諸兄道:“本官會命人好好保護崔芬郡主,而不保護鑑真等人。一旦鑑真等人死了,本官的人發出信號,我會調動大軍,呃……”

    話說到這,橘諸兄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

    再仔細一想,是了,自己這番佈置,根本無法對天皇乃至眾朝臣們解釋啊!

    萬一聖武天皇怕崔芬有閃失,執意調動大軍前來阻止此事可怎麼辦?鑑真等人不就不用死了嗎?

    自己真是百密一疏啊!

    怎麼辦?

    橘諸兄心思電轉,沉聲道:“來人!”

    “在!”他的心腹兼管家武田仲立走了進來。

    “向全府內,傳本官的命令:今日落榜的士子們要圍攻如玉樓,他們是因為科舉不公、以及鑑真行為不端而來。不管這兩件事是真是假,士子們總是因一腔熱血心懷正義,才如此行事,不宜太過苛責。我橘府之人,從現在開始,立即撤離!”

    武田仲立遲疑道:“不知士子們何時趕到?時間上來得及來不及啊!”

    橘諸兄道:“大約一刻鐘後就到,時間上當然來不及。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由你指揮,讓他們趕緊行動了。”

    “此事關系重大,是不是大人親自指揮比較好?”

    “不了,本官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言畢,橘諸兄起身穿戴整齊,抖擻精神,往皇宮方向而來。

    按道理說,他正在被扶桑天皇勒令閉門思過,是不能出府的。但橘諸兄作為當朝兩大巨頭之一,誰人敢攔?

    他很容易地在花信宮內,見到了聖武天皇。

    與此同時,橘諸兄赫然發現,左大臣藤原武智麻呂以及藤原宮子太后、藤原光明子皇后,赫然在座。

    奶奶的,一個屋裡,就有三個姓藤原的事兒,不好辦啊!

    橘諸兄心中一凜,跪倒在地,道:“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橘愛卿免禮平身、賜坐。”

    “謝陛下。”

    橘諸兄坐在了女官搬來的椅子上。

    聖武天皇也沒追究他擅自離府的事兒,問道:“橘愛卿可是為了士子們鬧事而來?”

    平城京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聖武天皇知道並不奇怪。橘諸兄道:“不錯,正是。”

    “橘愛卿不必憂心,朕已經和左大臣商量好了。那幫士子們背後站著扶桑的中小貴族,著實不好得罪。但鑑真大師有大功於國,也不可有所損傷。所以,朕決定派遣大軍在一旁震懾。量那幫士子們,也不敢朕大軍的壓力下,對鑑真大師做什麼的。”

    奶奶的,這事兒我怎麼知道?

    若我今日不來見天皇,不知道此事,還麻煩了啊!

    橘諸兄心裡暗罵一聲,趕緊道:“好叫陛下得知,現在形勢已然有了變化。那幫士子們離了東大寺,正往微臣的府邸而來。”

    “去你的府邸幹什麼?”

    “鑑真和崔海等人今日都到了如玉樓,見崔芬郡主。士子們在東大寺找不著他們,當然會來來微臣的府邸了。”

    聖武天皇心中一動,道:“士子們衝擊東大寺倒沒什麼,反正是儒佛之爭麼。但士子們衝擊橘愛卿的府邸,對朝廷的臉面傷害太大,看來也只能現在就調派官兵阻止他們了。

    藤原武智麻呂看出了便宜,道:“陛下,萬萬不可啊!眾士子群情激奮,官兵們若盡自擋在眾士子之前,那不等於直接站到了全國儒生的對立面嗎?”

    “那左大臣的意思是?”

    “咱們還是按照原計畫行動,只是官兵威懾的地點由東大寺改為橘大人的府邸而已。”

    聖武天皇皺眉道:“這麼多士子湧進橘大人的府內,也太有失朝廷體面了吧?再說了,如玉樓內還有崔芬郡主呢,就算不考慮鑑真大師安危,也得考慮崔芬郡主的安危嘛!”

    橘諸兄卻道:“陛下放心,微臣在如玉樓內派了大量的得意人手,保護崔芬郡主。即便行事一時激化,也能暫保郡主無恙。若情況實在不可收拾,陛下再派大軍維持秩序不遲。”

    “嗯?”聖武天皇奇怪道:“聽橘愛卿的意思,是贊成左大臣的意見?”

    “不錯,正是!”

    “這可新鮮了啊……”聖武天皇看了看橘諸兄,又看了看藤原武智麻呂,一陣無語。

    他暗暗尋思,藤原武智麻呂的選擇可以理解,他無非是想讓那幫士子們在橘府內大鬧一場,使橘諸兄無論是財力還是聲望上都大受損失。

    但是,一項與藤原氏作對的橘諸兄,又因何做出同樣的選擇呢?難道他真的是一心為國著想?

    蹬蹬蹬!

    正在聖武天皇沉吟之際,忽然,簾櫳一挑,女官千口盛子走了進來。

    她跪倒在地,道:“啟稟陛下,眾士子們已經到了橘大人的府邸附近,馬上就要圍攻如玉樓了。朝廷到底如何應對,還請早做決定。”

    “這……”

    聖武天皇在扶桑歷史上,絕對稱不上什麼英武之主,只能說勉強夠不上昏君罷了。

    他聞聽此言,頓時亂了心神。想詢問大臣吧?卻又突然發現問無可問兩位大臣的意見完全一致,這還有什麼可問的?

    聖武天皇也只得道:“那就傳朕的旨意,調動兩萬羽林軍,到貴人坊待命。注意,在得到朕的命令前,不可擅自主張,對士子們動手。”

    貴人坊是平城京內最大的一坊,三品以上扶桑貴人的府邸都在其中,包括橘諸兄的宅邸在內。

    聖武天皇兩萬人調兩萬人來,已經相當重視了。

    要知道,如今扶桑大軍的主力,都掉到了各港口處,防備越王崔耕軍的偷襲。如今平城京的軍隊,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兩萬五千人。

    “遵旨!”藤原武智麻呂和橘諸兄齊聲答應。

    聖武天皇又道:“兩位愛卿也莫閒著,和朕一起走一趟吧。若出什麼亂子,也可臨機決斷。”

    “是。”

    此乃題中應有之義,藤原武智麻呂和橘諸兄隨著聖武天皇,往貴人坊而來。

    當然了,他們既沒擺儀仗,也沒穿官服。要不然,那幫士子知道生武天皇在此,說不定就要向天皇請願誅鑑真了。聖物天皇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

    ……

    “嗯?這鑑真還真是個人才啊!”到了現場附近,三人登高遠看,橘諸兄不由驚呼出聲。

    原來,如玉樓附近幾個院落,已經被鑑真的手下們佔據。這些人,行動之間很有章法,弓上弦刀出鞘躍躍欲試,殺氣凜凜戰意升騰。眾士子人數雖多,但為他們的氣勢所懾,竟然退出了一箭之地。

    當初大友皇子送給崔耕二十名扶桑人做護衛,這些人連同八十名會說扶桑語的大唐官兵一起,來到了扶桑。在鑑真任大僧都之後,他們都“慕名而來”,拜入了鑑真地門下。

    橘諸兄不知這些來歷,還以為鑑真幾個月內,就把這百十人教育的如此有章法呢,不由得發出連聲讚歎。

    聖武天皇卻有些不以為然,道:“大僧都不教他們佛法,而教他們兵法,實在是本末倒置了。如今近萬名士子當前,他就是把這一百來人練的再厲害,又有什麼用?關鍵時刻,還得看佛法無邊!”

    橘諸兄伸手一指,道:“陛下請看,鑑真大師出來了!您仔細看看,他如何對士子們喊話,佛法退敵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37章 橘卿巧安排

    聖武天皇舉目望去,但見,可不是嘛,鑑真帶著崔海一行正出了如玉樓,往附近院落的門樓上來。

    “這……”

    藤原武智麻呂剛開始還笑盈盈地看著,但等他見到自己的兒子藤原仲麻呂的時候,可當時就竄了。

    藤原武智麻呂一把就薅住了橘諸兄的脖領子,咬著牙道:“姓橘的,你剛才怎麼不說清楚,我兒子和鑑真大師在一起,如今也在如玉樓呢?”

    橘諸兄滿臉委屈地道:“藤原兄,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藤原公子在這了,但您為了國家安危,才顧不得自己兒子的安危呢。”

    “你……”

    “我怎麼了?”橘諸兄聳了聳肩,雙手攤開,道:“您連自己的兒子在哪都不關心,又怎能苛求小弟我呢?再說了,藤原公子再尊貴,能最貴得過崔芬郡主?”

    聖武天皇見狀趕緊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咱們還是先看看鑑真大師會如何應對此事吧?若事情激發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再出動大軍大遲。想來藤原仲麻呂,也遇不到什麼危險。”

    藤原武智麻呂嘆了一聲,道:“也只能如此了。”

    ……

    ……

    說話間,鑑真已經在門樓上站定。

    他雙手合十,高聲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可是來找貧僧的麻煩的?能否選出一個首領來,與貧僧對話,貧僧願聽教誨。”

    “我來!”

    在這種情況下,吉備真備的身份就不夠看了。越眾而出的是一名年輕士子,名叫千葉佳岩。他不僅在平城京頗有文名,而且父兄俱是正四品以上的高~官。

    在這些落榜士子中,他的地位堪稱鶴立雞群。

    更關鍵的是,當初眾士子在試部大門外阻止崔耕進入試部監察科舉時,千葉佳岩挺身而出,以死相抗,成了眾士子天然的領袖。

    他抱了抱拳,慨然道:“我千葉佳岩不才,願意代表眾士子,與鑑真你論個明白。”

    鑑真道:“哦?千葉施主想說什麼?”

    “這次科舉的進士名單,已經公佈多日。上榜的進士共計六十二人,其中有一半是不學無術之徒。不知鑑真大師,有何話講?”

    “這個麼……”

    鑑真微微搖頭道:“貧僧乃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而科舉之事,卻是紅塵大事,貧僧既不感興趣,也無力插手其中。這場科舉到底是否公平,你問我是問錯人了。”

    “你……”

    千葉佳岩怒道:“好,鑑真,你真能推卸責任吶。我再問你,你在東大寺內藏污納垢,強擄美貌的小娘子玩樂,關於這個問題,你又有何說?”

    鑑真聳了聳肩道:“簡直是一派胡言,貧僧乃扶桑大僧都,專管天下僧人紀律,怎能行此齷齪之事?”

    “事實就在眼前,你還不承認?”千葉佳岩氣得渾身直哆嗦,道:“你可敢與那小娘子當面對質?”

    “有何不敢?”

    “好,你等著。小娘子你過來,誒……小娘子呢?”

    千葉佳岩回頭望去,卻見前不久還在隊伍裡的小娘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消失不見了。

    他著急道:“諸位仁兄,可有誰見到剛才那小娘子?”

    “沒看見啊。”

    “剛才還在這呢,現在去哪了呢?”

    “奇怪,真是奇怪。”

    ……

    眾士子面面相覷,卻找不見那小娘子的身影。

    鑑真在門樓上微微一笑,道:“現在那所謂的“小娘子”並不在現場,光憑諸位施主的一面之詞,不能給貧僧定罪吧?”

    “這……”

    千葉佳岩當時有點傻眼,嘟囔道:“我們這這麼多人,一起見了那被你屈辱的小娘子,這還能做得了假?只是那小娘子一時找不見罷了。我……我再問你第三個問題。”

    “什麼?”

    “天皇陛下欲在東大寺內,建天下最大的釋迦摩尼銅像,勞民傷財之疾,你總不能說這事也跟你無關吧?”

    鑑真道:“貧僧乃佛門子弟,建造佛像之事,當然與貧僧有關。但此事既不是貧僧建議,也不是貧僧籌劃,千葉施主憑什麼說,此事與貧僧有關呢?”

    “這……這你也不承認?”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千葉佳岩三次發問,都被鑑真擋了回去,一陣無語。

    士子們面面相覷,都既覺得鑑真的話無懈可擊,又有些強詞奪理。比如說這影響科舉吧,按說鑑真真沒權力影響此事。但是,平城京的達官貴人們,乃至扶桑天皇,誰能不給鑑真幾分面子呢?

    再比如,他說自己沒有建議和修建佛像,確實如此。但莫忘了,今科狀元若不是為了討好佛門,又何必寫這樣一篇弱智文章!說和鑑真完全無關,也太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一時間,大家心中憋悶異常。既不知如何駁斥鑑真,又不甘心就此退去。

    聖武天皇見狀,看向左右道:“不愧是鑑真大師,舌燦蓮花能言善辯,短短幾句話,就把這些落榜士子們駁了個啞口無言。你們看,朕是不是現在就亮明身份,為雙方說和說和?”

    橘諸兄卻對現場的局面早有安排。

    剛才那可以指證鑑真的小娘子失蹤,就是他指使的。要不然,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娘子和高僧大德鑑真對質,若無意間露了馬腳,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讓她直接消失的好。

    至於如何最終挑起雙方的衝突,橘諸兄另有安排。

    當即,他微微躬身,道:“陛下且慢,依微臣看,那幫士子們口不言,心更不服!不讓他們發洩一番,您就出面說和,恐怕會事倍功半。”

    “但是……”

    嗖!

    聖武天皇還要反駁,卻陡然間發現,一支冷箭,從院落中發出,正中了一個士子的哽嗓咽喉!

    那人“哎呀”一聲,仰面摔倒,卻是不活了。

    “啊?殺人了啊!”

    “小林正力死了啊!”

    “鑑真和尚這是想殺雞儆猴嗎?”

    “那他可錯打了如意算盤,咱們扶桑士子真不怕這個!”

    “殺!殺了鑑真和他的隨從,為小林正力報仇啊!”

    ……

    眾士子大喊大叫,向著鑑真等人的方向衝了過來。

    崔耕等人自然明白,那支冷箭是橘諸兄的人放的,也不挑破。見事不可為,就準備往城牆下走。

    可正在這時

    “嗖!”

    眾士子們中,突然有一支冷箭襲來!

    按說眾士子平日裡帶著防身的刀劍也就罷了,誰防備著他們隨著帶著弓箭啊!

    頓時,有一人背部中箭,摔倒在地。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4
第1738章 不死不休局

    其人正是滕原家的太子爺,藤原仲麻呂。

    “啊!”

    藤原武智麻呂見狀,心裡一疼,忍不住驚呼出聲。然而,令他更心疼的還在後面呢。

    門樓上崔海將藤原仲麻呂抱在懷裡,驚呼道:“藤原公子,你怎麼了?你……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你……”

    他將手放到藤原仲麻呂的鼻旁,探他的鼻息,不消一會就痛哭著大喊道:“藤原公子死了,藤原公子被這些人害死了啊!”

    “啊?我兒子死了!他……他怎麼會死?怎麼能死?”

    藤原武智麻呂這回可不干了,痛哭出生道:“陛下,快點出動大軍,把這些士子們都抓起來,為我兒報仇雪恨啊!”

    “報仇?哪有那麼容易?”聖武天皇還沒說話呢,橘諸兄就冷笑道:“藤原大哥,你剛才看清楚是,誰射殺了藤原仲麻呂嗎?”

    “我……我當然沒看清楚,但是只要把他們全抓起來,仔細調查不就行了?”

    橘諸兄道:“怎麼調查?很顯然,現在這些士子,沒有一個人是背著弓的,那凶手用的肯定是某種特別小巧的弩箭。到時候,人家把弩箭往地上一扔,這麼多人,你上哪找真正的凶手啊?恐怕你藤原武智麻呂報仇心切,有殺錯不放過,會大量的牽扯無辜吧?”

    事實上,藤原武智麻呂就是這麼想的。他嘴裡卻不肯承認,反問道:“那我兒就這樣白死了不成?”

    橘諸兄道:“總而言之,讓大軍把所有士子全抓起來的計畫,全不可行!陛下豈能為了洩你的私憤,就得罪扶桑所有的中小貴族呢?”

    頓了頓,他又緩和了下語氣,道:“當然了,若那些士子是死在別人的手裡,那些中小貴族也就怪不得陛下了、”

    藤原武智麻呂聽著他話裡有話,道:“什……什麼意思……”

    “這還不簡單嗎?”橘諸兄指向下邊的扶桑士子們,道:“他們不是要強攻如玉樓麼……只要咱們不干涉,這些士子勢必會和鑑真的人大戰一場。這場衝突下來,不知會死多少人哩,也算為令公子報仇了。”

    藤原武智麻呂嘟囔道:“鑑真的那些弟子,滿打滿算才一百人,能殺傷多少士子?難出我心頭之氣啊!橘諸兄,你讓如玉樓的護衛崔芬郡主的人也出來,跟鑑真並肩作戰,殺傷那些士子。”

    橘諸兄想的就是借刀殺人,當然不可能答應藤原武智麻呂的這個要求了,道:“不好意思,那些人還要護衛崔芬郡主的安全,不可輕動。”

    聖武天皇也道:“這些士子大多戰力不強,鑑真手下這一百來號,想必能殺傷四五百士子,也足夠告慰藤原仲麻呂的在天之靈了。”

    “好吧。”

    藤原武智麻呂無奈之下,只得答應了這個條件。

    然而出乎大家的預料之外,士子們將近一萬人攻打如玉樓,從中午一直打到了天將傍晚,戰死一百餘人,傷了四五百號,卻是全無進展。

    士子們本來就是烏合之眾,見此慘狀後,士氣大跌。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紛紛後退。

    這時候,士子們也發現了橘府之外,已經嚴陣以待的朝廷大軍了,頓時士氣更加低落,甚至有人開始偷偷逃走。

    藤原武智麻呂可著急了,道:“不行,不能就這樣讓他們逃走!才死了一百多個,也太便宜他們了!”

    橘諸兄當然也不希望這些士子如此崩潰,道:“那咱們要不要偷偷通知這些士子,調來的官兵並非故意針對他們,而是防止他們殺得興起,傷害了崔芬郡主。換言之,只要他們不傷害崔芬郡主,即便把鑑真等人怎麼樣了,朝廷也不會嚴加懲治?”

    聖武天皇心軟道:“可……可是這樣一來,鑑真大師不就危險了嗎?”

    橘諸兄卻道:“陛下,你仔細想想,鑑真有什麼啊?不過是擅長裝神弄鬼而已。最關鍵的是,他這一死,那建造佛像的經費不就有著落了嗎?”

    “鑑真的死,和建造佛像的經費有什麼關係?”

    聖武天皇話剛一出口,又猛地眼前一亮,道:“朕明白了,這幫士子未得聖命,在平城京內殺死鑑真及其以下僧人一百多人,朕若不降罪的話,如何對天下人交代?但朕念在眾士子如此行事,事出有因,所以准許他們罰錢免罪。當然了,這錢肯定不能少了,就是他們家產的一半吧。”

    藤原武智麻呂為了給兒子報仇,此時也顧不得鑑真等人的死活了。他建言道:“陛下還應該告訴士子們,既然已經見了血了,就必須有個結果。要不然鑑真法力通天,事後陛下無法對鑑真交代。所以,若眾士子不能殺死鑑真和尚,那對不起,陛下就只能殺了他們,對鑑真有個交代了。”

    聖武天皇也覺得鑑真神神秘秘的,不好招惹,想了一下道:“好吧,就依左大臣所言,不過,這一切不能以朕的名義進行。具體該怎麼做,你和橘諸兄安排吧。”

    藤原武智麻呂和橘諸兄齊齊躬身道:“遵旨!”

    他們都有心讓鑑真的人和眾士子拚個你死我活。當即,傳下命令,讓心腹之人,向眾士子傳遞消息。非但如此,他們還命人送去了上好的食物和飲水。

    眾士子得知消息後,頓時明白,經過今日白天這一場大鬧,自己已經和鑑真等人成了不死不休之局。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可行之策,是盡快的攻破如玉樓。

    很快的,眾士子開始組織起來,由千葉佳岩做總首領,又選出幾個副首領以及各級旗本、隊正等,約束全軍。

    只用了兩三個時辰,就有模有樣的了。

    當夜無話,第二日士子軍們排列整齊,準備對明月樓開始最後的總攻。

    當時,寒風迫面,淡雲遮空,紅日如血。

    聖武天皇輕嘆一聲,道:“真是個殺人的好天氣啊!這些士子們……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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