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奮鬥在盛唐 作者:牛凳 (已完成)

 
regn13 2018-7-24 20:3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2 376922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393章 龍門送行時

    龍門,乃是洛陽南面的門戶。兩山對峙,伊水中流,如天然門闕,故又名伊闕。

    其實大軍從洛陽出發征契丹,是往東北方向而行,不用經過龍門。但是,話說回來,龍門既有個好口彩,又風景優美,實在是最佳的送行之地。反正就是個儀式嘛,最後還是選定了在這裡為王孝傑送行。

    洛水邊上,一座碩大的綵棚早已搭好,綵棚內雖無佳餚,但好酒卻是供應充足。

    文武百官紛紛給即將出征的將士們敬酒,觥籌交錯,詩詞唱和,好不熱鬧。

    “靜一靜,靜一靜!”

    隨著來俊臣的一聲高喊,人們紛紛止聲。

    婁師德道:“來少卿,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對諸位將士說。”

    來俊臣嘴角噙笑,微微搖頭,道:“沒有,實不相瞞,來某人是有一事不明,要向崔著作請教。”

    來了!

    有好戲看了!

    人們都知道來俊臣和崔耕之間的過節,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崔耕。

    崔耕對此倒是樂見其成,一邊衝著角落裡的黃有為使了個眼色。一邊打了個哈哈,道:“不知來少卿是想請教什麼呢?別的不敢說,若論奪人妻妾,崔某人還是能指點你兩招滴!”

    哈哈哈

    雖然奪人妻妾不是啥好事兒,但那得分是奪誰的妻妾啊!來俊臣如今在朝中就是個人憎鬼厭的主兒。往常大家懾於他的淫威也就罷了,現在法不責眾,群臣頓時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就連政壇老好人婁師德都在微微頷首。

    “你……好一張利口!”來俊臣強忍怒火,道:“崔著作,如今我等為出征的將士們送行,你卻談什麼“奪人妻妾”,也太不不把將士們當回事兒了吧?”

    “嗯?難不成你來少卿轉了性兒,也關心起將士們來了?那本官倒要問問來少卿了,黑齒常之將軍的案子裡,你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大將軍張虔勖有大功於國,又是被誰下令亂刀砍死的?”

    說著話,崔耕往四下里看了一眼,道:“諸位將軍,來少卿說他會為了大家著想,你們信不信啊?”

    “不信!”

    因為黑齒常之,將士們早就把來俊臣恨透了,現在好不容易找著了個發洩的機會,頓時齊聲呼喝,聲震雲霄!

    來俊臣其實論口才絕不在崔耕之下,但奈何這觀眾是一邊倒啊,頓時氣的臉都綠了,索性直入正題,道:“當初崔著作有言,李盡滅(李進忠)活不了多久,很快就應驗了。這次我朝廷大軍再征契丹,不知吉凶如何,就請崔著作再預測一番吧。”

    崔耕聳了聳肩,道:“本官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只是能對一些讖言進行解釋罷了。現在既無讖言,崔某人就無能為力了。”

    “沒有讖言,不見得吧?不是有個《黃獐歌》嗎?黃獐黃獐草裡藏,彎弓射你傷”。翌日去把黃獐捕,不慎卻把性命喪。王大郎蘇二郎,哭得淚兩行。”

    擦!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崔耕這才明白來俊臣的惡毒心思,自己若是敢烏鴉嘴,說周軍必敗,回去武則天就得以“禍亂軍心”的罪名砍了自己。

    那話說回來,自己若是說周軍必勝呢?真的大軍打了敗仗,自己可怎麼解釋?哦,這次的讖言不靈,那上次你是不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呢。來,崔耕你解釋解釋,在蘇宏暉府上,和孫萬榮子女相會,到底說了些什麼。

    這可怎麼辦?

    崔耕心思電轉,往四週一尋麼,有了!

    他輕笑一聲,道:“這條讖言不是明擺著的嗎?我周軍初征契丹大敗,第二次征伐契丹,也是大凶。”

    “好啊,你崔耕竟然敢……”

    儘管是兩頭堵,但來俊臣萬沒想到崔耕這麼容易就掉坑裡了,真是大喜過望。

    然而,他的笑容還未展開,就被崔耕堵了回去。

    只見崔耕右手高揚,笑眯眯地道:“來少卿別著急啊,聽本官把話說完。讖言雖凶,但本官有破解之法!”

    婁師德頗不急待地道:“什麼破解之法?”

    “還是應在那句讖言上。”崔耕解釋道:“大家別忘了,這上面說得是王大郎和蘇二郎,若是兩位將軍中,有一位不去契丹,豈不就讓讖言不靈了嗎?”

    蘇宏暉本能地就感到不對勁,道:“崔著作的意思是,讓本將軍莫去契丹?”

    “然也,王將軍乃是軍中之膽,不去不行。但蘇將軍你,說句您不愛聽的,去不去都成,又何必白白冒險呢?”

    雖然說子不語怪力鬼神,但崔耕接連解釋的幾個讖言“族鹽李盡滅”等盡皆靈驗,事實擺在眼前,令人不得不信。

    婁師德乾笑一聲,道:“蘇將軍,本相以為讖言這種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如就……”

    蘇宏暉有密令在身,為了這事兒,把最寵愛的小妾孟四娘都宰了,這時候怎麼可能說不去?

    他堅定地道:“婁丞相,本將軍問你,難道崔著作解釋一句讖言,就能決定朝廷派誰出征?這權柄是不是大了點兒?”

    “這……”

    蘇宏暉得理不饒人,又往前一步,道:“我再問您,這天下到底是姓武還是姓崔?”

    “我……”這頂大帽子摳下來,婁師德也頂不住啊,趕緊往後一縮,不吭聲了。

    來俊臣看出了便宜,高聲道:“就是這個道理,蘇將軍還非出征契丹不可了。崔著作,你倒是說說,這場戰局到底是咱們大周勝,還是契丹勝,給個痛快話吧。”

    崔耕這回可真被逼到牆角裡了,無奈之下,猛衝著站在蘇宏暉身後的黃有為一使眼色。

    在崔耕原本的計畫裡,是黃有為偷偷給蘇宏暉下點毒藥,不求毒死他,只求他不能出征就行。

    然而,現在形勢驟變,也只能改變計畫了。

    “你給我在這吧!”

    黃有為馬上會意,揮起醋缽大的拳頭,猛擊蘇宏暉的後腦勺。這下要是打實了,蘇宏暉肯定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

    到了那時候,黃有為固然討不了好,但他既未殺人,也是“一心為公”,在崔耕的運作下,未必會受到什麼嚴重的處分。唯一可慮的是,這可就成了崔耕拚死阻攔蘇宏暉的鐵證了,廬陵王李顯會怎麼想,那還真不好說。

    不過,今天崔耕運氣不好,如此下策中的下策,也遇到了意外。

    “大膽!”

    蘇宏暉身法如電,猛地一轉,讓開了黃有為的拳頭,隨即飛起一腳,整好踢在了他的小腹上!

    “我擦,真特麼的有勁兒啊!”

    黃有為被踢出了一丈多遠,抱著肚子痛呼,額頭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說實話,蘇宏暉也不知崔耕為何今天非要阻攔自己成行,難道真的是因為那條讖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人家也是為了自己好啊。再說了,廬陵王那邊還交代自己要拉攏崔耕呢,自己怎能冒冒失失地與他結仇?

    所以,蘇宏暉擺了擺手,道:“來人,把黃校尉帶下去遼傷!”

    黃有為因為在突厥請“沙匪”為使節團解圍,被武延秀保舉為致果校尉,所以蘇宏暉如此稱呼。

    很快就有軍醫上來,把黃有為扶了出去。

    然後,蘇宏暉衝著眾朝臣抱拳,道:“蘇某人世受皇恩,只知陛下,不知什麼讖言,諸位不必再勸!”

    頓了頓,他又沖著王孝傑道:“王總管,時辰已到,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準!”

    王孝傑也怕來俊臣繼續逼迫崔耕表態,大手一揮,帶著諸將出了綵棚,翻身上馬。

    崔耕不禁心裡一沉,這回可完了,忽悠鄭四娘阻止不了蘇宏暉,黃有為硬來還是阻止不了蘇宏暉。

    難道說,歷史無法改變,王孝傑注定要遭叛徒出賣,憋屈地死在契丹人的手裡?

    然而,正在他心灰意冷之際,忽然有人高聲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眾人衝著那人的手指望去,但見水花翻滾,一隻小船,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從遠方駛來。

    船上有三人,兩個壯小夥子在拚命搖櫓,一個寬袍大袖的老者當船而立,身材高大,鼻直口方,淵停嶽峙,不怒自威。

    他高聲道:“負心薄倖蘇宏暉,你往這看!”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394章 壁龍有下落

    蘇宏暉藝高人膽大,催馬向前,道:“本將軍就是蘇宏暉,老傢伙,你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

    小船順著洛水自西向東疾行,蘇宏暉和諸將排成一個從北到南的隊列,老者這話出口之時,正是他和蘇宏暉距離最近之時,直線距離絕對超不過五丈!

    嗖嗖嗖!

    老者左袖一揮,衣袖中三點寒芒,疾如閃電快流星,直襲蘇宏暉的面門

    右袖一掃,又是三道白光,襲向了王孝傑。

    “你看那殺人放火金腰帶,你看那修橋補路無屍骸;你看那豪富強梁縱~情歡,你看那忠臣孝子難保全;世間偌多不平事,唯有把酒與看劍!”

    隨著一陣蒼涼的歌聲,那老者頭也不回,乘著小船漸行漸遠。

    眾將也顧不得追趕,趕緊看向王孝傑和蘇宏暉。

    開玩笑,這兩位要是死在這了,武則天震怒之下,恐怕大家都活不了。

    不幸中的萬幸,王孝傑安然無恙,手裡拿著一根**箭道:“一左一右兩支伏遠**,這老者好強的膂力啊,本總管都拿不動這麼重的傢伙。”

    崔耕也看出了門道:“只有箭桿沒有箭頭,看來這老頭對您並無惡意。”

    “沒有惡意?”王孝傑苦笑往前一指,道:“蘇將軍這邊可怎麼解釋?”

    “呃……”

    崔耕沒法解釋啊,蘇宏暉胸口中了三箭,前胸而過後胸而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咦?不對!”

    忽然,王孝傑突然驚呼一聲,從箭桿裡抽出了一張紙條。把紙條打開,上面寫滿了蠅頭小楷。

    他高聲念道:“告天下人:洛陽有妓鄭瑤者,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偶遇蘇宏暉,託付終身,育有一子,婦德無虧……一朝齟齬,身首異處,可悲可嘆!今,老夫殺負心薄倖之人,非為國計,非關民生,只為鄭瑤一人也。木先生頓筆!”

    “敢情蘇將軍那個外室叫鄭瑤啊,我才知道。”

    “誒,你說蘇將軍殺了一個小妾,關這老頭啥事兒?他這不是閒吃蘿蔔淡操心嗎?”

    “依我看啊,說不定這老頭人老心不老,跟那鄭瑤有一腿呢。”

    “拉倒吧,人家那叫行俠仗義,你懂不懂?”

    “我特麼的就不懂了,一個從良的青~樓女子,能跟咱們大周的羽林將軍相提並論?殺了也就殺了,輪得著這老幫子為她出頭嗎?普天下沒這個道理!”

    ……

    人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不過大多數人,對所謂木先生的行為,非常不理解。

    就連崔耕都覺得這老頭的解釋有些牽強,毫無疑問,這個“木先生”和自己當初在思順坊遇到是同一個人。

    萬國俊惡貫滿盈,殺了也就殺了。

    但這蘇宏暉……就算放到後世也是個激~情殺人,罪不至死啊。這老頭的正義感也太強了一點吧?如果說這事兒他都管,洛陽那麼多案子,他管得過來嗎?

    “崔著作,崔著作!”就在崔耕胡思亂想之際,忽然婁師德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老相爺,您扯我幹啥?”

    婁師德一使眼色,道:“崔著作你說兩句話啊,“王大郎蘇二郎,唯有淚兩行”,這剛一出征,蘇二郎就死了,你讓將士們怎麼想?對軍心士氣影響太大了。”

    崔耕也不知道除去了蘇宏暉這個大內奸後,此戰是會輸還是會贏,乾笑一聲,道:“那下官說什麼?此戰必勝?”

    “呃……兵凶戰危,這種事兒誰說得准,老夫也不難為你。”

    隨即,婁師德咳嗽了一聲,故意提高了聲音,道:“我大周十七萬大軍出征,連綿百里,聲勢浩大。崔著作,你有崔飛將之名,何不作詩一首,為將士們以壯聲色?”

    “好吧,那下官就獻醜了。”

    崔耕稍微一沉吟,就朗聲道:“行子對飛蓬,金鞭指鐵驄。功名萬里外,心事一杯中。虜障太行北,賊屯井陘東。離魂莫惆悵,看取寶刀雄。”

    這首詩乃後世邊塞詩人高適所作,被譽為“盛唐五言律第一”。

    儘管崔耕為了應情應景,改了幾個字,但其慷慨激昂豪邁無比的氣勢絲毫未變。

    “好!好一個離魂莫惆悵,看取寶刀雄!”王孝傑將寶刀一揮,道:“眾將士,隨本總管出征!”

    “喏!”

    馬聲隆隆,王孝傑帶領眾將急馳而去。

    至於眾朝臣們,當然是帶著蘇宏暉的屍體一起,去找武則天請罪了。

    不管怎麼說,堂堂的左羽林將軍,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在洛陽城邊,也實在太憋屈了一點。

    武則天聞訊之後傳下旨意,三以上的官員入宮覲見,至於其他官員,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可正在這時

    嘭~

    來俊臣猛地一伸手,把崔耕的手腕子給抓住了,道:“崔著作別走,這場官司,你跟我打了吧!”

    “官司,什麼官司?”

    “當然是左羽林將軍蘇宏暉遇刺案!”

    說著話,來俊臣拉扯著崔耕,和諸位朝中大佬一起,往通天宮而來。

    剛一進門,不待山呼萬歲,來俊臣已經扯著脖子喊道:“崔耕勾結匪人,殘害左羽林將軍蘇宏暉,還請陛下依律治罪!”

    崔耕怒道:“什麼勾結匪人?來少卿你把話說清楚!”

    “還要怎麼說清楚?”來俊臣冷笑道:“崔著作,你敢說前些日子自己沒到過思順坊?沒有和那個所謂的“木先生”把酒言歡?咱們要不要找店裡的夥計當場對質?哼哼,你以為粘了兩撇小黑胡,本官的人就認不出你來了?”

    如同寒冬臘月一盆涼水兜頭而下,崔耕直從心裡涼到了心外,喃喃道:“麗競門的跟蹤之術,可真是了得啊!”

    來俊臣聳了聳肩,道:“崔著作也不必妄自菲薄,你這次出門的時候故佈疑陣,本官的人沒跟上。不過……你沒想到吧?那個小酒館裡面,整好有我麗競門的探子,這就叫守株待兔,哈哈!”

    “也就是說,來少卿當日也到了思順坊了?不知你是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盯著本官的一舉一動呢?”

    “那你別管,總而言之,這兩個木先生就是同一個人,絕對錯不了!”

    呼

    崔耕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更加擔心,反而長鬆了一口氣。

    他心中暗想,自己見不得光的東西太多了,若一直沒甩開來俊臣的耳目,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但若是只是小酒館的那一幕,迴旋餘地就大得多了。

    該怎麼把自己從這事兒裡擇出去呢?

    此時,來俊臣已經狠狠地開始告起崔耕的刁狀,道:“啟稟陛下,崔著作當初曾與那刺客把酒言歡,他已經承認了。另外,當初出現在思順坊的那個老道青雲子實在可疑。崔著作整好出現在那裡,就更可疑了。所以,微臣以為,此事必定涉及一個天大的陰謀,還請陛下准許微臣查個水落石出。”

    要是別人說這話,武則天說不定還真的要下令查辦此案了。但是來俊臣不同啊,這廝栽贓陷害是家常便飯。武則天信任的是他不會背叛自己,可不是信任這廝的辦案的水平。

    他看向崔耕道:“崔愛卿,你有何說?”

    崔耕此時心思電轉,早已把對策想好,不慌不忙地道:“那個老道是怎麼回事兒,微臣確實不知。至於木先生麼……我與他結交,完全是因為陛下的旨意!”

    來俊臣道:“笑話,難不成陛下還會命令你結交匪人?”

    “哎呦呵,還匪人?來少卿這帽子扣得重了點。你說他是匪人就是匪人了?難不成你金口玉言,比陛下說話還好使?”

    說著話,崔耕微微一躬身,道:“陛下當初曾經命微臣查找壁龍的下落,微臣見這老者身手不凡,就懷疑他是壁龍,所以暗暗跟蹤,找準機會與之結交。陛下請想,壁龍本姓柴,這老先生自稱姓木,是不是很可能是同一人呢?”

    來俊臣還真不知道武則天讓崔耕找壁龍的事兒,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馬上就識破了崔耕那點小心思。

    他心中暗想,找壁龍是真的,但那老者可不是壁龍。崔耕硬把這兩件事扯在一起,就是要陛下沒法治他的罪。查案嘛,哪那麼容易一開始就找著元兇正犯?得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不是?

    不行!不能讓他這麼容易就過關。

    想到這裡,來俊臣道:“雖然朝中沒人見過壁龍,但陛下總該見過吧?崔著作何不將那刺客的形貌畫下來,讓陛下辨認一番?若這刺客真是壁龍,就證明崔著作是冤枉的,但若不是壁龍……”

    “怎樣?”

    “就請陛下下旨,准許我麗競門嚴密監視崔著作。本官就不信了,那刺客能永遠不跟你聯絡,本官要再次來個守株待兔!”

    這來俊臣好毒的心思啊!

    崔耕瞬間就秒懂了,什麼叫嚴密監視啊,來俊臣分明是要不動聲色的軟禁自己,而且這個軟禁沒有期限!

    可他剛要反對,武則天已經興致頗高地道:“好,就依來愛卿所言,請崔愛卿把那刺客的形貌畫下來吧。”

    “這個微臣不擅丹青啊!”崔耕推脫道。

    “不擅丹青?沒關係。張愛卿,你的繪畫也有小有名氣,又見過那刺客,不如就由你來給他畫像?”

    “遵旨!”

    當即,張鷟就在通天宮內揮毫潑墨,將“木先生”的形貌畫了出來。

    武則天看了,先是一愣,隨即雙眼放光,頗為激動地道:“不錯!就是他!二十多年了,壁龍雖然老了點,但那神態和表情,跟之前一般無二啊。崔愛卿,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來俊臣聽了這話,不由得目瞪口呆,擦!歪打正著,竟然真讓崔耕蒙對了,這廝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395章 又有新官做

    然而,崔耕的好運還不止如此呢。

    武則天滿臉和煦地道:“崔愛卿,你上前來,給朕講講,當初你是怎麼找到的壁龍,又跟他說了些什麼呢?別著急,慢慢說,萬不可有半點遺漏。”

    “遵旨。”

    事到如今,崔耕也只能隨口亂編,說自己為了完成武則天交代的差事,上街漫無目的地查找線索。

    這麼一找還真找著了,有一個老者,身手不凡,卻遊戲風塵,著實可疑。於是乎,自己主動前去套近乎。可那老者一直對自己愛搭不理的,直到自己跟蹤他到了一個小酒店內,主動出錢為他解了圍,才算達成了質的突破。

    至於之後的事情,崔耕就實話實說了,甚至連對萬國俊之死的猜測,都和盤托出。反正壁龍殺蘇宏暉的案子證據確鑿,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武則天聽完了沉吟道:“嗯,沒變,一點沒變,壁龍果然還是那副嫉惡如仇的樣子。不過,以他的勢力,怎麼會落到沒錢喝酒的地步呢?”

    崔耕搖頭道:“微臣不知。”

    婁師德道:“關於這點,微臣倒是有個猜想。會不會是,那壁龍看崔著作順眼,想要考驗一番?古有黃石公脫靴三試張子房,今有壁龍沽酒試崔二郎啊!”

    來俊臣輕笑一聲,道:“考驗?考驗有什麼用?那壁龍是準備教崔著作飛簷走壁,還是殺官造反?崔著作能學嗎?”

    “不得對婁相無理!”

    武則天先是警告了來俊臣一句,又把目光投到了崔耕的身上。

    她暗暗尋思,壁龍沒把碧兒帶在身邊,卻交給褚雲娘照拂,應該是沒把她當繼承人培養。問題是,壁龍手下那股子江湖勢力可不小啊,該不會是……想讓崔耕當他的衣缽傳人吧?嗯,崔耕跟那個女賊崔秀芳不清不楚的,應該很有可能!

    想到這裡,武則天的笑容更和藹了,道:“崔愛卿,關於壁龍的案子,你怎麼看?”

    崔耕想起了後世的一個小典故,無比雞賊地道:“微臣可以用八個字來概括:其罪當誅,其情可憫,”

    “好,好一個,其罪當誅,其情可憫!”武則天滿意地點了點,道:“婉兒,擬旨!”

    “是!”

    “壁龍柴雲瑞所涉案件,概由崔愛卿和張愛卿負責查辦,任何有司不得插手,亦不得與壁龍發生衝突。如違此令,夷三族。”

    “微臣以為不妥!”

    壁龍曾經說過,段簡該死,萬國俊該死,來俊臣更該死。

    事關自己的小命,來俊臣也顧不得武則天的威嚴了,道:“微臣倒不是非要查壁龍的案子,但他先殺萬國俊,後殺蘇宏暉,要是行刺微臣可怎麼辦?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武則天想了一下,道:“嗯,這倒是個問題。這樣吧,朕再調撥五十禁衛來保護來愛卿。”

    暈,我要的不是這個啊!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光是防守,那我還不得早晚死在壁龍手裡?

    來俊臣知道武則天在揣著明白當糊塗,無比幽怨地看向了女皇陛下。

    武則天也覺得有些不妥,補充道:“這樣吧,朕再封秦雨兒一個七品誥命,應該能令壁龍稍微釋懷。”

    七品誥命可不簡單,按照朝廷律例,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封妻蔭子。只有三品或者國公以上的官員,才可以有六個媵,秩七品。

    換言之,從今天開始,秦雨兒雖然還是妾,但論社會地位比六品官的正妻還高!

    雖然不知這個補償對壁龍管不管用,首先對崔耕是一大利好啊老子的小妾都是秩七品,說出來多牛逼。

    來俊臣現在可真是膩歪透了,好麼,我爭了半天,合著全成全了崔二郎啊。不行,不能讓他這麼得意!

    來俊臣眼珠一轉,道:“還是有些不妥,聖人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崔著作乃著作局的正管,卻查辦壁龍的案子,這算怎麼回事?”

    “嗯,有道理。”武則天心中一動,看向張鷟,道:“張愛卿,你覺得崔著作如何?”

    張鷟道:“心思縝密,人情練達,可堪早就。”

    “好,那朕就讓崔愛卿兼個職司太子左監門率府副率,這下他就有查案之權了。另外,婉兒,將張愛卿為太子左監門率府正率的聖旨,也發了吧。”

    “我……”

    來俊臣一口老血沒噴出來,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啊,怎麼一眨眼,又給崔耕做嫁衣呢。

    崔耕其實也不怎麼高興,太子左監門率府副率?這是什麼東東?

    現在的太子是李旦啊,雖然他日後是當了皇帝,現在卻是個倒霉蛋中的倒霉蛋,按照歷史,一年之後他連傀儡太子之位都保不住,我現在湊上去,那還有個好嗎?

    上官婉兒卻是一陣眉開眼笑,道:“崔著作,太子左監門率府副率這個職司雖然也是正五品,卻重要的很哩,你還不快快謝恩?”

    嗯?難道說我之前想左了,這個什麼太子左監門率府副率其實不那麼坑爹?

    崔耕叩頭道:“微臣謝主隆恩。”

    ……

    ……

    本來是討論蘇宏暉遇刺案子,結果卻是崔耕得到了最大的綵頭,最關鍵的,這還是在來俊臣的極力反對下!

    嗯,看來此子的聖眷絕不在來俊臣之下啊,群臣們看崔耕的眼光中頓時不同。

    出了通天宮,還沒等崔耕去找張鷟討論太子左監門率的事兒呢,武三思已經湊了過來,道:“小王最近新得了一些嶺南道的美食,不敢獨享,聽說崔著作是嶺南清源人,不如明日來寒舍小酌幾杯?”

    武三思的面子總要給的,崔耕微微一躬身,道:“多謝王爺厚愛,下官一定到!”

    “好,小王恭候崔著作大駕光臨。”

    這麼客氣?

    崔耕雖然沒和武三思打過什麼交道,但通過後世的記載,對這個梁王千歲還是比較瞭解的。此人“貌象恭敬,心極殘忍,外示公直,內結陰謀”。簡單地說,就是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盜女娼。

    但是,話說回來,他就算再要表現出禮賢下士的樣子,今天這番作態也有點過頭了吧?

    崔耕本能地就意識到武三思別有所圖,一時間心事重重,也顧不得找張鷟請教太子左監門率的事兒了。

    ……

    ……

    第二天是休沐日,崔耕採買了八色禮物,前往梁王府赴宴。

    武三思這次更客氣了,中門開了半扇,帶著五子三女,以及府中有頭有臉的數十人,把崔耕迎入了府內,

    後宅,花廳。

    武三思把酒杯舉起,道:“這第一杯酒,就賀崔著作的陞遷之喜。來,大家滿飲此杯。”

    “等等!”崔耕微微一愣,道:“梁王千歲,您把話說明白了,下官怎麼就有陞遷之喜了?上官舍人不是說,這個太子太子左監門率府副率,也是正五品嗎?”

    武三思頗為親熱地道:“二郎你有所不知啊,按我大周律例,太子應有八衛率太子左右衛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太子左右監門率。其中,太子左右衛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各領軍府三個。太子左右監門率府不統府兵,為太子直屬的親兵,由其直接掌握。”

    “這樣啊……”

    崔耕聽了武三思的話可傻眼了。尼瑪坑爹啊,這不就相當於太子的親兵頭子嗎?本來李旦就是個受氣包,自己跟著他混,那還能有個好嗎?

    似乎看出了崔耕的所思所想,武三思安慰道:“二郎你不必擔心,如今我武氏當朝,又怎麼會允許李氏坐擁重兵呢?所以,實際上,現在太子左右監門率府,已經被抽調出來,專門幫陛下辦一些秘密差事。你當上了左監門率府副率,這官職雖然沒升,但權勢可比什麼著作郎強多了。”

    崔耕遲疑道:“不對吧,若是這個衙門如此顯赫,下官怎麼到了洛陽這麼久,從沒聽人說過呢?”

    “這事兒就說來話長了……”

    然後,武三思將左右監門率府的來歷娓娓道來。

    武則天手下一直兩個秘諜機構互相牽制,一個是來俊臣的麗競門,一個是張鷟的內衛。

    麗競門臭名昭著,但內衛行事低調,人們就知道的不多了。

    本來這兩個秘諜機構都不算朝廷的正經編制,但可好死不死的是,來俊臣不知怎麼的,竟然說動武則天成立了推事院,

    張鷟羨慕忌恨恨,也要為內衛的人請封。

    於是乎,武則天就準備把太子左監門率交給他們。別管叫啥名兒,為的就是讓內衛的人都有正經官坐。

    崔耕今天被封為太子左監門率府副率,張鷟被任命為太子右監門率府正率,就算內衛正式換皮了。

    崔耕才放下心來,舉起一杯酒,道:“原來如此,多謝梁王千歲為崔某人解惑,下官敬您一杯!”

    “好,二郎敬的酒,小王可一定要喝,哈哈!”

    隨即,雙方開懷暢飲。

    武三思邀請崔耕的話,也不完全是幌子,這場宴會果然有不少嶺南道的美食。

    比如說,有一道菜叫“象鼻炙”。其具體做法,就是把大象的鼻子拿來做燒烤,又肥又脆,美味異常,是嶺南道潮州的一道名菜。

    還有道菜叫“水母絲”,也是嶺南道的名菜。

    待人們吃飽喝足之後,把殘席撤下,武三思微微一笑,道:“二郎,小王再向你介紹一樣甜品。這是嶺南道新開始流行的美食,你肯定沒吃過。”

    “哦?什麼美食?”崔耕頗有興趣地問道。

    “此物名曰“構椽子”,形如瓜皮,異香撲鼻,單單聞味兒就能令人食指大動。不過可惜了,構椽子的味道很酸,難以入口。直到最近,有人發明了一種吃法,那就是先把此物雕鏤成花鳥的外形,然後再用蜂蜜浸泡,最後再塗上胭脂。這麼一來啊,色香味俱全,是難得珍饈佳餚哩。”

    “果然如此?下官還真被您說得食指大動了呢。”

    “二郎別著急,美食馬上就來。另外,小王告訴你,我特意安排了一個嶺南道的美人兒來送這道菜。二郎若是看中了,今晚就把她領回家去,哈哈!”

    咚咚咚

    二人說著話,腳步聲聲,有一個瘦小的身影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道:“構椽子來了。”

    啊?

    崔耕訝然道:“王爺……這就是你所謂的美人?下官怎麼不知道,您還有這個愛好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396章 隨手幫賢宦

    膚若凝脂,手似柔荑,眉目如畫,齒白唇紅,再如何挑剔的人,也得承認這是一個大大的“美人”。

    但問題是……這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太監啊,咱崔小哥又不好男風!

    “怎麼是你?”

    武三思先是一愣,隨即馬上就勃然大怒,道:“嚴夢兒呢?誰讓你們換人的?”

    那太監似乎沒料到武三思會發這麼大的火,趕緊跪倒在地道:“王爺息怒,王爺喜怒!別怪夢兒姐姐,都是小的我……”

    “你?”

    武三思不待他說完,就獰笑道:“好大的膽子,竟敢自作主張,怠慢了本王的貴客!來人啊!”

    “有!”

    “把高力士拉下去,亂棍打死。”

    “喏!”

    從門外衝進來四個侍衛,把把小太監往外邊拖。

    “且慢!”

    崔耕哪能讓“高力士”就這麼被拖走啊,這位可是幾十年後權傾朝野,被譽為““千古賢宦第一人”的存在。

    “且慢!”

    崔耕為他求情道:“這小太監也並無大過,王能否看在下官的面子上,饒了他這一回?

    武三思無可無不可地道:“成,小王就給二郎你這個面子。高力士,還不快快崔著作的救命之恩。”

    高力士把頭磕得如同雞喯碎米,道:“謝謝崔著作!謝謝崔著作!奴婢多謝崔著作為小的報了血海深仇!”

    崔耕微微一愣,道:“啥?什麼血海深仇?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咱們不認識吧?”

    “雖然不認識,奴婢的仇家卻是因您而死。”

    “你的仇家?”

    “殿中侍御史,麗競門副門主萬國俊!”

    武三思這才恍然大悟,道:“你今天替嚴夢兒上菜,為的就是向崔著作當面道謝嗎?”

    高力士有些眼圈泛紅道:“正是。奴婢的本是播州刺史馮君衡之子,姓馮名元一。萬國俊查辦嶺南流人謀反案,把家父牽扯了進去。最後,家父被誅,奴婢被沒入官府為奴,由嶺南招討使李千里進獻入宮。”

    接下來的事兒,武三思就全知道了,扭臉看向崔耕,道:“這傢伙長得不錯,人又機靈,陛下看著喜歡,就留在身邊伺候。二郎你想想,這是多大的福分?可他不知足,後來竟仗著陛下的寵信毆打宮女,最後被陛下攆出來了。多虧他在宮裡邊認了一個好幹爹,叫高延福,是從本王的府裡出來的。我給老高一個面子,把高力士收留了下來,給他一口飯吃。”

    “不是的,不是的!”

    高力士急的滿臉通紅,道:“我當時不是欺負宮女,是她背地裡罵我乾爹,被我聽著了,就和她理論。”

    “結果理論著理論著,就打起來了?”

    崔耕輕笑道:“雖然魯莽了些,但情有可原啊!來,這是本官賞你的。”

    說著話,他從袖兜中,掏出一個金豆子遞了過去。

    高力士本不想要,但被武三思一瞪眼,也只得乖乖收了金子,退了出去。

    ……

    ……

    吃完了最後的甜點“構椽子”,這場宴會就算結束,武三思一使眼色,摒去左右,屋內頓時只剩下了他和崔耕二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崔耕索性直入正題道:“王爺叫崔某前來,恐怕不是吃頓飯這麼簡單吧?”

    “呃,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武三思故作漫不經心地道:“小王僥倖得陛下錯愛,爵封梁王,實在是不勝惶恐啊!可有些人卻不知怎麼想的,非要讓本王當太子.這哪成呢?本王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啊。所以……”

    “怎樣?”

    “崔著作主管的《大周皇家報》和《神都時報》上,若是有人要投稿,說什麼梁王為太子的混帳話,崔著作是千萬不要登,否則就是不給小王面子。”

    說著話,武三思死死盯住了崔耕的眼睛,道:“小王這麼說,夠清楚了吧?”

    廢話,傻子都聽得出來啊,這位是正話反說,若是有人給武三思進行輿論造勢,崔耕必須放行!

    但是,話說回來了,崔耕還真不敢答應他。

    道理很簡單,只要崔耕敢登這個,就等於是公開投靠了武三思。值此武李之爭的關鍵時刻,那不等於是站出來當活靶子嗎?

    “這個……”

    崔耕心思電轉,道:“梁王千歲且放寬心,下官保證,這兩份報紙上,一個字兒都不會提到您。”

    “嗯?”武三思的臉當時就沉下來了,冷笑道:“崔著作真是善解人意啊,本王多謝了。”

    崔耕趕緊解釋道:“王爺息怒,下官以為,梁王您很有資格爭奪太子之位。不過,下官若是在報紙上登了這事兒,那可就是純粹的幫倒忙了。”

    武三思這才神色稍緩,道:“嗯?此言怎講?”

    “下官說幾件事兒,您就明白了……”

    然後,崔耕講了三件事,頭一件,是天授二年九月,武承嗣令鳳閣舍人張嘉福,唆使洛陽人王慶之等數百人上表,請立自己為太子。武則天不勝其煩,稍一示意,李昭德就直接把王慶之杖斃了。

    第二件事,是長壽二年九月,武承嗣率率五千人上表,請武則天加尊號“金輪聖神皇帝”。

    第三件事,延載元年(694年)五月,武承嗣又率二萬六千餘人,請給武則天加尊號“越古金輪芒神皇帝”。

    三件事講完,崔耕眨了眨眼睛,道:“第一次是通過輿論直接求為太子,後兩次是利用輿論討好陛下,魏王千歲這麼賣力氣,您覺得他是離著太子之位越來越近了呢?還是越來越遠了呢?”

    “當然是越來越遠了,陛下後來曾經公開表示,武承嗣不可為嗣。咦?”武三思會意道:“崔著作的意思是,在報紙上刊登文章,和我那個好哥哥的所作所為異曲同工,最終的結果會適得其反?”

    崔耕嘆了口氣,道:“然也!陛下的剛毅之處更勝鬚眉男兒,梁王若是想當太子,萬不可動用輿論的力量逼迫。”

    既然他已經把話挑明了,武三思索性也不再藏著掖著了,道:“那崔著作以為,小王若是想讓陛下傳位於我,該如何做呢?”

    “下官的意思是,潛移默化,敘敘圖之。”

    “具體該如何做呢?”

    崔耕微微一笑,道:“您可以先干一件容易的事兒。如今薛懷義已死,沈御醫告老還鄉了,您想想,陛下現在最需要的是啥?”

    武三思瞬間就秒懂了,道:“進獻男色的事兒,本王當然不敢懈怠,還有別的嗎?”

    “另外就是結好陛下的身邊人,您想想,若是陛下的耳朵裡,總是聽到您的好話,會傳位給誰,那還用問嗎?”

    武三思微微搖頭,道:“說起來簡單,但問題是,本王能收買,別人也能收買啊!最終他們會不會幫著本王說話,那還真不好說。”

    崔耕心中一動,道:“如果不好收買,您就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的人,送到陛下身邊去。比如之前的高延福,比如現在的高力士……”

    “對啊!”

    一語點醒了夢中人,武三思高興地道;“陛下本來就挺喜歡高力士的,只是因為一點小錯,把他從身邊逐走了。若是本王幫高力士美言幾句,何愁陛下不回心轉意?”

    崔耕道:“還有件事您別忘了,這高力士最是知恩圖報,您對他有這麼大的恩惠,恐怕別人給再多的錢也收買不了啊。”

    武三思撫掌道:“妙啊!二郎隨口一計,竟使小王有撥雲見日之感。如果不嫌棄的話……”

    “王爺,大事不好啦!”

    武三思的話剛說說到這,忽然有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道:“咱們的人,讓人給打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397章 挑動來武爭

    “啊?”

    來人武三思認識,正是自己的得利手下武剛。

    他臉色微微一沉,道:“是誰那麼不長眼,敢打本王的人?”

    武剛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兄弟們今天和來俊臣的人,同時發現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貨,互不相讓。小的們能給您落了面子嗎?當場就和他們動了手。”

    “結果你們輸了?”

    “沒,沒。”武剛連連擺手,道:“來俊臣的人也沒佔著什麼便宜,現在我們雙方是勢均力敵,都在叫援兵呢。”

    武三思皺眉道:“都在叫援兵?天子腳下又不能殺人,最後恐怕得打成一個大爛仗。本王問你,那個貨色真值得咱們大動干戈?”

    武剛連連點頭,道:“不敢欺瞞王爺,絕對值。我們是在賭場碰上那個好貨的。當時,他輸了錢,被人扒了褲子吊著打,您猜怎麼著?胯~下那玩意兒,足有六七寸長!”

    “奶奶的!”

    武三思太過激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道:“被打的時候都那麼長,那要是……這還真是個極品啊!不知他長的怎麼樣?”

    “小白臉一個,那臉蛋比小娘子的還嫩呢。”

    “剛跟崔著作說了美少年的事兒,就找著了如此人物,真是上天都在幫本王啊!天賜不取,反受其咎!來人,把家裡的好手們都召集起來,跟本王去搶人!

    武三思豁然而起,看向崔耕道“二郎,你來不來?”

    來俊臣和武三思狗咬狗一嘴毛,哪邊贏了,崔耕都樂見其成啊,點頭道:“下官也想見識見識,是何人擁有六七寸長的行貨呢!”

    崔耕來梁王府赴宴,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黃有為、封常清、周興和宋根海就在花廳外等候。

    當即,幾個人和武三思召集起的兩百多好手一起,鮮衣怒馬,直奔寧人坊而來。

    ……

    ……

    武三思討好武則天的目的是為了當太子,動作迅速。來俊臣是深感崔耕對自己的威脅,動作同樣也不慢。

    雙方幾乎是同時到了如意賭坊外。

    但見兩撥人馬都掛了彩了,弓上弦刀出鞘,離著有十來丈遠,怒目而視。正中間,有個不到二十歲的青衫男子瑟瑟發抖。

    武三思面色和善循循善誘道:“小夥子,你可願與本王共享富貴?”

    “這個……”那美男子雖然不認識武三思,但從這架勢上也看出來這位很不簡單,弱弱地道:“小的不好男風,恐怕有違這位大人的美意了。”

    “哈哈,你好男風還麻煩哩。告訴你,本王要的就是你好女色,越好女色越好!來,快過來吧。”

    “且慢!”來俊臣微微一招手,露出了自認為最燦爛笑容道:“這位小哥還是跟本官走吧,保你高~官得坐駿馬得騎!”

    武三思怒道:“本王為姑母選妃,你一個司農少卿添什麼亂?”

    來俊臣眉毛一挑,道:“笑話,這“忠君”二字,難道還分個先後不成?”

    “你……”

    武三思當然明白,憑幾句話就讓來俊臣退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他更明白,自己能對那美男子開出什麼條件來,人家武三思找照樣能做到。

    事到如今,唯有憑武力硬奪。

    所以,他也不再廢話,猛地一揮手,道:“上!給本王把人搶過來,頭功賞黃金千兩!”

    來俊臣也不示弱,道:“麗競門的人聽真,誰能把這位小哥搶過來,不管他原來是什麼身份,本官保他一個五品官做做!”

    “得令,大人您就請好吧!”

    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當先應了一聲,手持鋼刀衝了出去。

    宋根海訝然道:“大人,您看!這不是吉頊那個白眼狼嗎?他怎麼投靠來俊臣了?”

    吉頊衝著崔耕這邊咧嘴一笑,道:“因為來大人能給本官榮華富貴!實不相瞞,我現在已經是正六品的明堂尉了。”

    武三思當然知道明堂尉的份量。

    武則天主要在哪辦公?明堂(通天宮)啊。明堂尉負責明堂的保護工作,不是武則天心腹中的心腹,能擔此重任?

    他看向崔耕道:“二郎,你們認識?”

    崔耕苦笑道:“認識,當然認識,說起來,本官還幫過他不少忙呢。哼,這人就是個白眼狼,養不熟的!”

    武三思鬱悶道:“剛才咱們還說要讓陛下身邊的人幫本王說話呢,怎麼眨眼間就來個來俊臣的人?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要是在陛下那裡說本王幾句小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崔耕煽風點火道:“所以,咱們更得把那個美男子搶到手了。王爺,你敢不敢冒險?”

    “冒險?怎麼冒?”

    “現在必須出奇制勝!下官的意思是……您披掛整齊,親自上陣!來俊臣的手下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傷您半根汗毛啊?等來俊臣反應過來,咱們已經把人搶走了。”

    “有道理!”

    武三思為了當太子,也真是豁出去了,馬上就穿上一身鎧甲,衝進了戰場。

    但來俊臣卻比他預想中反應快得多,立即親自迎戰!

    這下可精彩了,麗競門的人不敢傷武三思,武三思的人不敢傷來俊臣,那大傢伙還打什麼打啊?

    很快的,就由一場混戰,變成了雙方主將的對決。

    雙方都是養尊處優的主,這一打起來,真稱得上是棋逢對手臭棋簍子對臭棋簍子,將遇良才倆庸將碰一塊了。

    最後,他們盔甲也不穿了,兵刃也扔了,直把對方打了個鼻青臉腫,口歪眼斜,慘叫連連。

    “住手!住手!都別打了!”

    正在這時,有一支盔甲鮮明的軍隊開了過來,高聲呼喝,將交戰的雙方團團圍住。

    緊跟著,官場老好人婁師德,拖著肥胖地身軀來到了現場,道:“梁王,來少卿,快住手吧!你們的身份何等貴重?在這當街撕斗,成何體統?”

    武三思和來俊臣其實早就不想打了,只是騎虎難下而已,有了台階下,趕緊停手。

    但不打了,不代表問題就解決了啊,美男子只有一個,到底跟誰走呢?

    二人怒目而視,都請婁師德來評理。

    婁師德哪肯趟這灘渾水?如果有可能,他甚至連今天這場架都不想勸,只是整好趕上了,不能袖手旁觀罷了。

    胖老頭眉頭微皺,道:“這個麼,以本相看,二位是不是都疏忽了一點?”

    “疏忽了什麼?”

    “當然是問這位小哥的意見啊!這樣吧,你們倆都別出聲,待老夫問問這位小哥,他想跟誰走就跟誰走。”

    這也的確是最公平的解決辦法了,倆人都點頭同意。

    然後,婁師德道:“這位小哥,不知你貴姓高明,如何稱呼啊?”

    “免貴,小子姓薛,雙名敖曹。”

    “哦,原來是薛小哥,我來問你,這兩位一個是梁王武三思,一個是洛陽令,司農少卿來俊臣,你想跟誰走啊?”

    來俊臣的名字能止小兒夜啼,名聲臭了大街,那就不用提了。事實上,武三思的名聲也沒好到哪去。

    他為了奪太子之位,對官員們倒是過得去。但在民間斂起財來,也是心黑手狠至極,洛陽百姓們提起他來,無不恨得牙根都癢癢。

    薛敖曹為難道:“老爺子,我聽他們都叫您婁相爺,您就是內史令婁師德把?我跟您走成嗎?”

    婁師德趕緊推脫道:“不行,本相就是個中人,把你領走了,那算怎麼回事?”

    “那……那……誒,有了!”薛敖曹又把目光投到了崔耕的身上,道:“敢問這位大人是?”

    “著作郎崔耕。”

    “什麼?您就是為救閻氏小兒在天樞下跪了七天七夜的崔著作?我不信誰也得信誰啊!請受小的一拜訪,我這一百多斤,可就全拜託您了。”

    崔耕萬沒想到自己的名聲還能在這變現了,趕緊以手相攙道:“薛兄弟快快請起,說不得本官還要靠你照拂呢。”

    他這話可不是客氣,在後世記載中,薛敖曹也是武則天后宮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民間傳言,此人乃上天的神驢轉世,胯~下異常雄偉,是天帝專門派來滿足武則天的。,

    雖然這是一條政治謠言,但從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來,武則天對薛敖曹甚是寵愛。

    和薛敖曹交好了,緩急之間可是能救命的。

    就這樣,薛敖曹隨著武三思和崔耕入宮覲見,成為武則天的男寵之一。

    來俊臣見事不可為,也只得帶著眾人回府。

    吉頊經過這三年的鑽營,不但當上了明堂尉,還在麗競門中頗有地位。萬國俊一死,來俊臣的手下中,就是他、衛遂忠以及鄭愔三足鼎立

    吉頊道:“來少卿,經過今天這事兒,您和梁王可就勢同水火了,形勢很不妙啊!”

    來俊臣撇了撇嘴道:“哼,我會怕他?只是給陛下面子,不跟他一般見識罷了。”

    “現在您是不怕他,但以後呢?畢竟您姓來,人家姓武啊!”

    “什麼意思?”來俊臣陡然心中一驚,道:“你是不是在宮中聽說了什麼?”

    吉頊字斟句酌地道:“就是有些傳言,說陛下注備立梁王為太子。陛下如今都七十多了,說不定哪天就……來少卿,您可得仔細考慮啊。”

    來俊臣當時臉就沉下來了,道:“嗯?此言當真?吉兄弟,你自己覺得這事兒有多少可能?”

    “梁王能不能繼承大統,本來就在五五之數,再加上這番傳言,其可能性當在八成以上!”

    “八成啊……”來俊臣眼中精光一閃,舔了舔嘴唇,道:“很好,本官好像又回到和李昭德爭鬥的時候了,當時我滿朝皆敵,最後還不是反敗為勝?至於這次麼,咱們再搞個大案子,來……”

    “除掉武三思?”

    “哪啊,要搞就搞他個天翻地覆!什麼武三思武承嗣,什麼上官婉兒崔二郎,什麼婁師德蘇味道,到時候,他們一個也別想活!”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398章 忽然為湯監

    能牽連這麼多人的大案也不是那麼容易碰到的,來俊臣把麗競門動員起來,四處查找,一直沒什麼線索。

    直到一個月後,戰報傳來,朝廷十七萬大軍與契丹的十萬大軍戰於東硤石谷,周軍大敗,王孝傑戰死!

    來俊臣馬上就在早朝上,對崔耕進行了彈劾。

    “我軍十七萬,兵精糧足;契丹軍十萬,一群烏合之眾,正面交戰,卻是我周軍敗了,微臣以為全是著作郎崔耕之過!”

    崔耕白眼一翻,道:“來少卿,你沒病吧?本官一直在洛陽主持《神都時報》和《大周皇家報》,這事兒跟我有啥關係?”

    “哼,要不是你在送別之時,曲解《黃獐歌》,宣稱我軍此次出征凶多吉少,軍心大亂,怎會有今日之敗?”

    說著話,來俊臣跪倒在地,道:“還請陛下斬殺著作郎崔耕,以慰諸將士的在天之靈。”

    武三思早就和來俊臣撕破臉了,冷笑道:“哦?是嗎?怎麼本王記得,崔著作說得是,只要蘇宏暉將軍不能成行,這條讖言就算廢了呢?”

    來俊臣早有準備,也不和他爭辯,道:“但問題是,蘇將軍沒去成,這條讖言卻靈驗了啊。這是不是說明,崔著作根本就不會解釋讖言,以前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啊?還請陛下治他一個妖言惑眾之罪!”

    日,這廝又是想來個兩頭賭!

    崔耕不肯接招,轉移話題道:“到底我軍之敗是什麼原因,還沒有具體軍報傳來,此時討論是誰之過,是不是太早了點?……咦?不對!”

    話說到這,他忽然心中一動,道:“就算是飛鴿傳書,也能寫上幾百個字吧?這次的戰報為何如此之短?是不是有古怪?”

    武則天讚許地看了崔耕一眼,道:“崔愛卿這話,才是公忠體國之論。朝廷大軍,兩征契丹,盡皆慘敗,還戰死了夏官尚書清邊道行軍大總管王孝傑,天下震動。此時有些人不思朝廷危局,光想著互相傾軋,實在是太令朕失望了。”

    “我……”

    武則天雖未指名道姓,但這所謂的“有人”是誰,那還用問嗎?

    來俊臣不敢再找崔耕的茬,默默地退回班內,心中卻對崔耕乃至武則天的嫉恨之火卻是燒越旺。

    武則天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我軍新敗,以後該如何調兵遣將,大家……嗯?”

    正在這時,太監武壯跑進了進來,低聲在武則天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武則天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猛拍了一下御案,道:“好大的膽子!來人,宣張說進殿。”

    “宣張說進殿啊”

    隨著太監們的一聲聲喝喊,一個三十來歲,風塵僕僕,滿臉疲憊之色的中年男子走入了大殿,叩頭道:“清邊道節度官記張說,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王總管可死的太冤了啊,您可得給他報仇雪恨!””

    武則天咬著牙道:“王孝傑有大功與國,朕當然要給他報仇雪恨!張說,你就在金殿裡,把王總管怎麼死的,詳細說給大夥兒聽聽!讓大家都明白明白,到底是哪個混賬,壞了朕的大事!”

    “是!”

    張說這才強打精神,把東硤石谷之戰的經過,詳說了一遍。

    當日,王孝傑所部行至東硤石谷,與契丹軍相遇。此地道路險隘,並不適合大軍大規模地展開。

    於是乎,王孝傑率少量精銳作為先鋒,與契丹軍交戰。

    孫萬榮令契丹軍佯退,王孝傑且戰且進,眼看著就要把契丹軍逼出石谷了。

    可正在他整隊佈置方陣的時候,孫萬榮突然令契丹大軍反擊,四面圍攻。

    按說這也沒什麼,硬碰硬誰怕誰啊,

    可王孝傑往後面一掃,完了,後續大軍沒有跟上來,現在自己竟然是以寡敵眾之局。

    於是乎,他一邊急令後軍跟上,一邊指揮部隊迎戰。

    說到這裡,張說已經泣不成聲,道:“大家眼見王總管危險,紛紛請戰。可副總管李多祚卻說契丹勢大,理應速速撤軍,違令者斬!最後,王總管戰死沙場,李多祚卻要大家聯名上奏,說此戰之敗,完全是王總管貪功冒盡所致。大家都不同意簽名,局面頓時僵持起來。微臣見不是事,偷了一匹馬,快馬加鞭,跑回洛陽告訴陛下實情!”

    “該死,李多祚該死!平時沒看出來啊,這廝的膽子也太小了吧?”

    “我就說嘛,胡人靠不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麼說來,雖然王孝傑將軍戰死了,但朝廷大軍的損失也不算大啊。”

    ……

    人們議論紛紛,雖然說什麼的都有,但盡皆面露輕鬆之色……此戰之敗,完全是因是李多祚膽小嘛,非戰之罪,換一員大將,定能把契丹打個落花流水。

    但武則天此時卻是如墜冰窖。

    她明白,這次周軍失敗,不是什麼偶然,而是必然!

    李多祚,靺鞨人,年輕時驍勇善射,屢立軍功,累遷為右鷹揚大將軍。

    在討伐黑水靺鞨時,他置酒高會,設計誘其酋長,最後乘著酋長喝醉時將其斬殺,趁機擊破其眾。

    這等人物會是貪生怕死之輩?誰信啊!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和自己某個兒子勾結起來了,要斷自己一隻臂膀。

    契丹軍力強大還好解決,大周人才濟濟,總會有將星出現,力挽狂瀾。

    但是,背後被人捅刀子,什麼名將都沒轍啊。恐怕無論自己派誰出擊,最終的結果都得是肉包子打狗!

    這可怎麼辦?

    除了王孝傑,還有誰值得朕信任?

    武則天越琢磨心中越是悲涼,最後沉聲道:“婉兒,擬旨!”

    “一,遣清邊道節度官記張說,持朕的旨意,前往軍中,斬殺李多祚,不必訊問,見面即斬。”

    “二,以同州刺史建安王武攸宜為右武威衛大將軍,充清邊道行軍大總管,內史令婁師德為清邊道副大總管,統率王孝傑舊部,以擊契丹。”

    “三,以右金吾衛大將軍,河內王武懿宗為神兵道行軍大總管,右豹韜衛將軍何迦密為副總管,將兵二十萬擊契丹。”

    好麼,這下武則天發了狠,不但增兵二十萬,還把主帥全變成了武家人。

    但問題是,無論武攸宜還是武懿宗,都是標準的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啊,朝廷宿將領兵都敗了兩次了,派他們去,能行嗎?

    陳子昂馬上就提出了反對,道:“微臣以為不妥……”

    “哦?不妥?”武則天冷笑一聲,道:“指點江山容易,為國卻敵可就難了。婉兒,再擬旨,殿中侍御史陳子昂,調任清邊道參軍事。”

    陳子昂想提意見,被送去軍前效力了。

    事到如今,武則天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當下無人再敢做仗馬之鳴,

    武則天沉吟了一下,又發出了今天的第五道旨意,道:“著作郎、太子左監門率府副率崔耕屢屢妖言惑眾,其心可誅。著從今日起降為龍門溫泉湯監,秩六品,即刻上任,不得帶家眷。”

    來俊臣目瞪口呆,自己什麼也沒幹呢,怎麼崔耕就倒了大黴了?剛才陛下不是挺護著他嗎?

    崔耕也納悶呢,怎麼眨眼就降到六品官了,五品和六品,這可是天壤之別啊!

    上官婉兒卻知道很多內幕,馬上就明白了武則天的意思,安慰崔耕道:“陛下對崔湯監也是一片愛護之意哩。只要你以後不再解釋什麼讖言,再在任上立上大功一件,官復原職乃至更進一步,都不是什麼難事。”

    啥?還有立功的機會?崔耕更疑惑了。

    這洛陽龍門湯監,雖然是個六品官,但顧名思義,就是管理武則天在龍門的御用澡池子啊!

    這地方怎麼立功?總不能是抓幾個偷看武老太太洗澡的小賊吧?怎麼可能有人那麼不開眼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399章 冬日同車行

    萬歲通天二年,十月初三。

    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早,大雪過後,太陽一照,冷風嗖嗖,冰寒徹骨。

    “唉,真是流年不利啊!”

    崔耕看著身上久違的深綠色官袍,長嘆了一口氣。

    鬱悶,簡直太鬱悶了。不僅僅是遭了無妄災從五品著作郎變為六品湯監,更關鍵的是,女皇陛下也實在太迫不及待一點。

    剛剛散朝,她就命武壯把自己找去,讓自己沐浴更衣,換上了這麼一身簇新的深綠袍。

    奶奶的,我回家再換官服,你會死啊?!

    破屋更遭連夜雨,出了宮門沒走幾步,崔耕眼前又出現了一張可惡的笑臉。

    “哎呦呦,這不是大名鼎鼎地崔著作……啊,不,應該是崔湯監啊。崔湯監,怎麼著,你這是要去哪啊?”

    崔耕寒著臉道:“來少卿,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一點?本官只是被貶官而已,又沒被革職拿問。我愛去哪就去哪,你管得著嗎?”

    來俊臣紋絲兒沒動,笑吟吟地道:“不好意思,本官還真管得著!你左一句來少卿右一句來少卿的,難道忘了本官的職司是什麼了嗎?”

    崔耕腦袋“嗡”了一下子,突然想起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澀聲道:“司農少卿?

    “不錯,本官的官職就是司農少卿,而洛陽溫泉湯監就是歸司農寺管。所以,本官就是你崔二郎的正管,哈哈!”

    崔耕的臉色頓時無比難看,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不干什麼,只是陛下有旨,讓你崔耕即刻上任,本官總不能不加以督促不是?所以……崔湯監,請吧!”

    崔耕深吸了一口氣,道:“就算再急的差事,我也得先去牽馬吧?”

    “不勞煩崔湯監了,本官善解人意,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來俊臣一招手,有人就把崔耕的馬牽了過來。

    崔耕一打量這匹馬,好懸鼻子都被氣歪了。但見它雙目無神,毛髮無光,走路直打晃,渾身還散發著陣陣惡臭。看這架勢,就算沒人騎,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大怒道:“本官的馬招你惹你了?姓來的,你對它幹了什麼?”

    來俊臣聳了聳肩,道:“笑話,本官能對一匹馬幹什麼?興許是它自個兒吃壞了什麼東西呢,這可怪不到本官的身上。”

    隨即,面色一肅,道:“現在馬也有了,崔湯監還不快快上路?莫非你要抗旨不尊嗎?”

    崔耕這回傻眼了,毫無疑問,這匹馬被來俊臣動了手腳,出了洛陽就得玩兒完。難不成這二十多里地,自己完全腿兒著去?累是一個問題,關鍵是太沒面子了啊!

    要不……現在就動那塊如朕親臨的金牌?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點?

    “崔湯監,是你?嘻嘻,真是巧啊,快過來!”正在崔耕為難之際,忽然一個略嫌沙啞,充滿磁性的女聲傳來。

    誰?

    崔耕循身望去,但見在大隊騎兵的簇擁下,一支車隊緩緩駛來。

    車隊正中,最大的那輛鑲金嵌玉的馬車簾櫳微挑,露出了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不是太平公主又是何人?

    “我……”

    來俊臣簡直鬱悶的想吐血,怎麼每到關鍵時刻,總有人出來攪局啊!

    他高聲道:“崔湯監有皇命在身,要馬上去香山赴任,恐怕要辜負公主的美意了。”

    “香山哦……”

    太平公主眨了眨眼睛,慢條斯理地道:“真巧,本宮也想去香山玩兩天呢。崔湯監,要不咱們一起去吧,你可要盡盡地主之誼哦。”

    “那敢情好。”崔耕答應一聲,屁顛屁顛地往太平公主方向走去。

    來俊臣可是真急眼了,口不擇言道:“崔湯監你沒馬,跟得上公主的車隊嗎?”

    太平公主眼波流轉,道:“嗯?崔湯監的馬出問題了?這可難辦了,不如……”

    “怎樣?”

    驀地,太平公主把車簾全部掀起,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繡榻道:“崔湯監上來吧,咱們一起去香山湯監……沐浴……溫泉!”

    啪~

    隨著一聲清脆地鞭響,車隊“轟隆隆”地繼續前進,來俊臣氣的好懸沒抽自己一個嘴巴。

    他心中暗想,我特麼的多什麼嘴啊我,崔耕沒馬,隨便有人讓給他一匹不就行了?現在可好,他和太平公主共乘一車,這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共處一室……真是便宜了崔耕這孫子了!

    ……

    ……

    與來俊臣想像中完全不同,崔耕可不想跟太平公主發生點什麼,

    首先,太平公主生性放蕩,和很多朝臣不清不楚的。一上朝就遇著幾個“同壕戰友”,那得多尷尬啊。

    其次,通過歷史的記載,崔耕知道,太平公主的權力慾~望非常強,成了他的面首,恐怕會有數不盡的麻煩等著自己。

    所以,甫一上車,他就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如老僧入定。

    太平公主略逗了他幾句之後,見這死人沒什麼反應,就有些不悅了,道:“好你個崔二郎,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香餑餑不成?告訴你,要不是有人託付,本公主才懶得去啥勞什子香山呢!”

    崔耕微微一愣,道:“難道是上官舍人?”

    太平公主嘟噥道:“是我娘。”

    “啥?陛下?”

    崔耕越發感覺自己這次貶官意味深長了,福至心靈道:“陛下派咱們去香山,是不是安排了什麼差事啊?”

    太平公主沒好氣地道:“有差事的是你,本公主就是個打下手的。”

    “到底怎麼回事?”

    “二郎你真的想知道?”太平公主舔了舔舌頭,道:“那可得給本公主點好處哦!”

    崔耕馬上就縮了,道:“那個……公主不願意說就算了。”

    太平公主輕哼一聲,道:“真是無趣,難道本公主就那麼討人嫌嗎?”

    “呃……那當然不是,只是這個……這個吧……下官膽小,這不是怕定王千歲嗎?”

    所謂定王,就是武攸暨,武則天的堂侄,太平公主的正牌老公,大周第一綠帽男。

    太平公主更不高興了,語氣有些生硬道:“他?誰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管本宮的事,姓崔的,你看不上本公主就明說,莫找藉口了。”

    不管怎麼說,人家太平公主也剛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啊,崔耕自知理虧,沒敢吭聲。

    馬車內頓時一陣沉默。

    突然,太平公主抿嘴一樂,道:“成了,別那麼一副死人臉了,本宮也不難為你。不過,到了香山,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怎麼補償?”

    “到了地方你就明白了。”

    ……

    ……

    一個時辰後,這支隊伍已經到了香山山腳。

    龍門的地形為兩山夾一水,水為洛水,東為龍門東山,又名香山。西為龍門西山,又名龍門山。兩山的崖壁上開鑿了無數窟龕以供佛像,這就是有名的龍門石窟。

    龍門溫泉湯監的大小二十餘名官員早已得到了消息,在一個四十來歲的綠袍官員帶領下,出監相迎。

    “下官恭迎公主殿下,恭迎崔湯監!”

    太平公主淡淡地道:“起來吧。”

    “謝殿下!”

    待他們起身後,崔耕對那個身著綠袍的官員道“敢問這位老兄如何稱呼?官居何職啊?”

    “卑職是龍門溫泉湯監的監丞楊行雲。”

    “原來是楊監丞,對了,咱們龍泉湯監的前任湯監可在山上?本官要和他交接一下差事。”

    楊行雲面容一陣扭曲,道:“卑職就是前任湯監。”

    “啊?你也貶官了?你犯啥事兒了?”

    楊行雲的面容更古怪了,想了一下,道:“據說是伺候貴客不周。”

    咋還是據說呢?

    尼瑪不會是特意給我騰地方,遭了無妄災吧?

    崔耕滿腹狐疑還想再問,太平公主卻已經不耐煩地哈氣,道:“崔湯監,咱們快上山吧。本宮來龍門溫泉,可不是為了和你在這吹冷風的。”

    “好,那就請楊監丞頭前帶路。”

    ……

    ……

    崔耕到了地方才發現,龍門溫泉湯監還真不小,整個湯監依著山勢和溫泉所建,總共有宮室二十一處,每處有溫泉一到三個,房間數十,簡直就是一處小行宮。

    太平公主的隊伍,熟門熟路地由溫泉湯監的官員領取休息,而楊行雲則繪聲繪色地向崔耕介紹起此地的詳細情況。

    “咱們龍門溫泉湯監可不簡單,夏天可以避暑,冬天可以避寒,陛下每年都得住上幾次,一次就是十來天。”

    “為了好好伺候陛下和朝中各位大人,地官(戶部)對咱們湯監的請款一項大方。不誇張地說,這裡有些享受,連皇宮裡都沒有哩。”

    見崔耕沒什麼興趣,楊行雲又說了一段八卦,道:“陛下對洗溫泉甚是熱衷,當初甚至曾經和狄相共浴哩。”

    納尼?

    崔耕瞬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道:“真的假的?平白無故地編排陛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卑職哪敢編排陛下啊,這事兒就發生在幾年前,離咱們這不遠的皇姑溫泉。當時陛下還提一首詩:山幽林靜寺鐘悠,皇姑溫泉細潤滑,君臣共浴兩相識,仙境瑤池又如何?”

    日!還真有這事兒?就是不知他們倆是單純地共浴呢,還是真發生了點什麼?

    “崔湯監,您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正在崔耕浮想聯翩之際,忽然一個青袍小官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手舞著一份文書道:“太平公主她……她要造反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400章 一起分過贓

    此造反非彼造反。

    崔耕被那小官拉著一路急行,功夫不大,就來到了一排沒有窗戶的房子前。

    這排房子叫暖房,裡面種了菠菜、韭黃、黃瓜等菜蔬。

    香山多溫泉,把溫泉水引入其中,加以密閉,就可以使房間內溫暖如春,便於這些菜蔬生長。

    冬天能吃到時新蔬菜,對於皇家來說,也不是件容易事,一般來講,這些菜蔬是專供皇宮大內的。

    現在可好,全被太平公主一鍋端了。

    暖房外,太平公主換了身衣服,笑意吟吟背風而立,似乎在專門在等候崔耕的到來。

    她身穿裘袍,外罩鶴氅,腳蹬鹿皮靴,手捧小手爐,纖細的脖頸上纏了一條雪白的狐狸領,越發襯得佳人眉目如畫,面賽桃花。

    “娘的,這太平公主長得是真漂亮啊!”儘管知道紅顏禍水,崔耕還是不由得心中一震,暗暗嚥了口唾沫。

    太平公主閱人無數,馬上就看穿了他那點小心思,略顯得意得一笑,道:“怎麼?崔湯監可是對馬車裡的事後悔了?本宮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哦。”

    “不……不後悔……”

    崔耕面色有些尷尬,趕緊轉移話題,道:“咱這溫泉湯監的反季蔬菜,是專供陛下的。雖然說公主您不是不能享用,但來個一鍋端,不合適吧?再說了,這麼多菜蔬,您一個人也吃不完不是?”

    太平公主漫不經心地道:“專供皇家大內的菜蔬,也不是陛下一個人吃的,本公主想用這些菜蔬宴客,有何不妥?至於說合不合適的……本宮不是給你留了條子了嗎?陛下怪罪下來,你讓陛下找我問罪就是了。”

    崔耕苦笑道:“就算有那條子,我們溫泉湯監也有看守之責啊。”

    “哦?看守之責?那二郎你就擔了唄。”太平公主忽閃著大眼睛,膩聲道:“二郎,在馬車裡,你可是答應過本宮,要在溫泉湯監補償我的,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我~日,敢情是在這等著我呢!

    崔耕簡直欲哭無淚,道:“但這補償也不能是慷他人之慨啊!”

    太平公主拍了拍崔耕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本宮不會害你的,你要是辦好了那件差事,不僅能官復原職,再大的罪過陛下都能寬恕,本宮吃點反季蔬菜又算得了什麼?”

    “真的假的?”

    太平公主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道:“本宮又怎麼捨得欺瞞二郎呢?”

    說著話,她突然伸手,扯著崔耕的袖子,道:“那些蔬菜本宮摘都摘了,難道還能種回去不成?一個羊也是趕著,倆樣也是牽著,這溫泉湯監的好東西可真不少,有錢都沒處買去,咱們就再來次大掃蕩吧。”

    ……

    ……

    一個時辰之後,崔耕臉都綠了,盯著眼前堆積如山的物資道:“這……這些你都要拿走?”

    “放心,本宮怎麼會那麼沒眼色的。”

    崔耕這才長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太平公主下一句話直接讓他的希望完全破滅:“這些東西咱們三七分,我七你三。怎麼樣?本宮夠對得起二郎吧?”

    隨即,衝著身後的楊行雲召了招手,道:“拿來吧……”

    “是!”

    楊行雲也是一腦門子官司,哆裡哆嗦將一沓子文書遞了過來,上面寫的無非是,太平公主於某年某月某日,取走了溫泉湯監什麼東西。

    李令月毫不遲疑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遞給了崔耕。

    都到這時候了,崔耕還能怎麼辦?也只得牙一咬心一橫,把自己的名字也簽上了。

    從表面上看,整個過程完全合理合法,不過實際上……合法個屁啊,這裡面絕大多數東西都是皇帝專用好不好?

    最關鍵的是,崔耕這個湯監還參與分贓了。證據確鑿,來俊臣稍微一查,他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崔耕苦著臉道:“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公主您現在總該交代,,陛下到底讓我啥差事了吧?”

    太平公主笑道:“二郎別著急,那個差事簡單的很呢,你把一個人招待好就行了。”

    “誰?”

    “吐蕃王子都松芒布。他奉了吐蕃贊普赤都松贊之命出使大周,偶感風寒,生了一場大病。所以,陛下讓他在龍門溫泉湯監暫住療養。”

    崔耕奇怪道:“不對吧,吐蕃王子出使這麼大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都松芒布在路上就生病了,沒進洛陽城。”

    崔耕還是感到有些奇怪,道:“即便如此,伺候人這事兒下官也不擅長啊,陛下為啥非讓我當這個龍門湯監?”

    太平公主對答如流,道:“因為二郎你素有急智。這都松芒布其實都好得不多了,但他就是不肯洛進陽。所以,二郎你的差事就是,滿足他的一切要求,務必讓他心甘情願地覲見陛下。”

    真挺符合邏輯的,如今大周接連敗給契丹兩次,王孝傑戰死,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可不就得好好安撫吐蕃這個宿敵嗎?

    崔耕點頭,道:“好,那下官就勉力為之。不過,陛下不是安排咱們倆人幹這個差事嗎?那公主你呢?”

    太平公主舔了舔嘴唇,促狹道:“本公主的差事,當然是好好地陪陪這位吐蕃王子了,不知二郎你吃不吃醋呢?”

    崔耕心裡還真有些微微的酸意,道:“公主說笑了。”

    …

    …

    在崔耕的想法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周再怎麼失敗,也不至於要太平公主無名無份地陪土蕃王子的道理。

    可奇怪的是,這太平公主還真沒開玩笑,當天晚上就宿於都松芒布的住處,和這位吐蕃王子雙宿雙~飛了。

    娘的,這到底真是武則天的意思,還是太平公主自己春心蕩漾,想換換口味呢?

    於公於私,崔耕都感到非常鬱悶。

    然而,形勢比人強,第二天他還得以龍門溫泉湯監監正的身份,去拜見這位吐蕃王子都松芒布。

    大殿中,太平公主和一個身形瘦弱的男子並排而坐。

    一件寬寬大大的袍子,把他的手腳完全遮蓋。再往他的臉上看去,白紗半掩,唯露出一雙亮如珍珠的大眼睛。

    看來這就是吐蕃王子都松芒布了。

    崔耕躬身行禮道:“龍門溫泉湯監崔耕,參見太平公主殿下,參見吐蕃王子殿下。”

    都松芒布的嗓子有些沙啞,道:“崔湯監快快請起,本王子大病初癒,見不得風,所以才帶上了這白紗,還請崔湯監見諒啊。”

    “您實在太客氣了。”

    崔耕才不管這小白臉為啥遮著白紗呢,問道:“不知王子殿下在這住的可還習慣?”

    都松芒布道:“大周不愧是天朝上國,器物化美,飲食精緻,本王子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只是……此地除了我那幾個隨從之外,沒什麼吐蕃人能和我說話,本王子甚是思鄉啊。”

    崔耕想了一下,道:“這個好辦,洛陽城中,有不少吐蕃商人,不如外臣把他們招來陪伴殿下?”

    “不妥!本王子往日結交的都是些達官貴戚,跟一些普通商人有什麼好聊的?”

    崔耕皺眉道:“那依殿下之見呢?”

    “沒有辦法,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啊!”

    說著話,他站起身來,衝著太平公主微微一抱拳,道:“多謝公主熱情款待,只是本王子出來一年多了,思鄉甚切,這洛陽就不去了吧。”

    “別介啊!”

    崔耕可是真著急了,吐蕃王子要是走了,自己在溫泉湯監弄得那些虧空可咋辦?還是那句話,這裡面的東西,你就是再有錢,也沒處買去啊。

    他趕緊道:“王子殿下若覺得沒人說話,完全可以跟外臣我說啊。”

    都松芒布有些懷疑,道“你?本王子跟吐蕃商人都沒什麼好聊的,你就更不行了。”

    崔耕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外臣雖然不是吐蕃人,但頗為健談,想必足以慰藉王子殿下的思鄉之情。”

    都松芒布又坐了回去,嘴角微翹,道:“好吧,本王就暫且信你一回……”

    “呃……不知王子殿下想聊些什麼呢?”

    “崔湯監你說吧。”

    “要不咱們聊聊王子殿下的愛好,您平時喜歡啥?”

    “睡覺。”

    睡覺也能算愛好?崔耕被堵得直翻白眼,道:“呃……那除了睡覺呢?”

    都松芒布雙手一攤,道:“沒了。”

    “這樣啊……那要不,咱們談談詩詞歌賦?”

    “沒興趣!”

    “以史為鑑,可以知得失,您想不想聽外臣講講史?”

    “不想聽。”

    ……

    又聊了幾句,崔耕再傻也明白過來了,這位是故意不配合啊。

    這可咋辦?

    嗯,看來不出絕招是不行了!

    崔耕乾咳一聲,道:“下官有個精彩的故事,不知王子想不想聽?”

    直到現在,都松芒布才表現出了點興趣,道:“什麼故事?”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三國演義》,講得是東漢末年,宦官當權,民不聊生。張角兄弟發動黃巾起義,官軍聞風喪膽。為抵抗黃巾,幽州太守劉焉出榜招兵。榜文前,劉備、關羽、張飛三兄弟萍水相逢,志趣相投,於桃園結為異姓兄弟……”

    崔耕剛說到這,都松芒布已經皺著眉打斷道:“王侯將相勾心鬥角,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

    “這個不行,那咱們再換個別的,卻說,不知哪朝哪代,有以宋江為首的一百零八位好漢在梁山聚義,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哼,一幫子江湖草莽,沒的污了本王子的耳朵。”

    崔耕心裡一涼,暗想,這回可完了,四大名著裡邊《西遊記》早已流傳天下,人家都松芒布肯定聽過。《三國演義》和《水滸傳》他又不敢興趣,難不成要講《紅樓夢》?情情~愛愛,哭哭啼啼的,人家吐蕃王子能感興趣嗎?

    唉,沒奈何,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崔耕道:“外臣這裡還有一個故事:卻說女媧煉石補天,剩餘一塊未用,棄在青埂峰下。這塊補天石受了日月精華,漸生靈性,受封為神瑛侍者,負責灌溉靈河邊上的一株絳珠仙草。後來,神瑛侍者下凡造歷,絳珠仙草決定也下凡為人,用一生的眼淚償還神瑛侍者的甘露之恩……”

    說來也怪,隨著崔耕娓娓道來,那吐蕃王子的眼神越來越亮,似乎頗為受用。

    太平公主對《紅樓夢》也很感興趣,手托香腮仔細傾聽。她忽而眉開眼笑,忽而眉頭緊蹙,忽而眼圈泛紅,竟然真的為故事中的人物悲春傷秋起來……

    就這樣,崔耕從早上講到中午,又從中午講到了紅日西墜,玉兔東昇。

    崔耕喝了一口茶,道:“王子殿下,時候已然不早,咱們該吃飯了。”

    “行,吃完了飯,再聽崔湯監講故事。”

    “呃……”崔耕苦笑道:“吃完了飯,您就該歇息了啊。”

    都松芒布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本王不困。”

    日,這還沒完了!

    最後,崔耕好說歹說,才讓都松芒布同意今天暫且休息,明天接著聽。

    時光似箭,眨眼就是三天過去了,崔耕的《紅樓夢》已經講完。

    按說現在吐蕃王子病好了,也不思鄉了,就該前往洛陽,拜見武則天了吧?

    可人家一點挪窩的意思都沒有,他表示龍門溫泉甚好,就在這聽崔耕講故事了。

    什麼?你說沒新故事了?那本王子思鄉心切啊,這就要回吐蕃去。

    誰讓咱上了太平公主的賊船,弄了虧空了呢?

    沒奈何,崔耕也只能是繼續搜腸刮肚地講故事。

    既然《紅樓夢》有效,崔耕也算明白都松芒布的口味了。不就是偏愛情向嗎?《白蛇傳》、《梁山伯與祝英台》、《天仙配》……一個一個經典故事挨個來唄。

    一眨眼,又是十來天過去,崔耕不用再被逼著講故事了。因為武則天帶領群臣,一起來龍門湯監度假了。

    都松芒布今兒個被某位大臣引著飲酒,明兒個被某個大臣請去欣賞歌舞,後天又被上官婉兒邀著和武則天一起打雙陸,玩了個不亦樂乎。

    崔耕對此倒是樂見其成,都松芒布在大周玩的滿意了,想必武則天也就不好意思追究自己堅守自盜的事兒了。事實上,他甚至懷疑,這場“分贓”行動,是這對心機婊母女倆給自己挖的一個坑。

    然後,他沒想到的是,其中的套路,比自己預想中要深得多。

    這一日,夜半三更時

    “崔湯監,可還記得老夫否?”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出現在了崔耕的床頭。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401章 深夜會豪俠

    毫無疑問,出現在崔耕面前的,正是壁龍柴雲瑞!

    崔耕心裡一驚,陡然間睡意全無,道:“柴前輩,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為救你的命而來。 ”

    “啥,我的命?誰想殺我?”

    壁龍譜還挺大,轉過身去,慢悠悠地道:“此事不著急,你先穿上衣服再說。”

    事關自己的小命,能不急嗎?

    崔耕趕緊把衣服穿好,迫不及待地道:“柴前輩,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來俊臣那癟犢子又什麼出幺蛾子了?”

    壁龍冷哼一聲,道:“你和來俊臣之間的破事兒,老夫才懶得管。我今天來,就是想提醒你,萬不可做負心薄倖之事,否則老夫的劍可饒不了你!”

    負心薄倖?這都哪都哪啊,崔耕囁喏道:“您老人家總不會還在怪我沒給秦雨兒報仇吧?段簡我估摸著是被逼無奈,罪不至死。至於來俊臣……”

    柴雲瑞撇了撇嘴,打斷道:“來俊臣防範嚴密,老夫都找不著機會下手,何況是你?”

    頓了頓,索性直接了當地道:“老夫已經打聽清楚了,那什麼吐蕃王子,其實是個西貝貨,他真正的身份,是突厥公主拉達米珠。哼,萬里尋夫,崔湯監,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呢。”

    什麼?拉達米珠?

    可不是嗎?有那如黑珍珠一般的亮眼的,不是拉達米珠又是何人?

    崔耕心中豁然開朗,喃喃道:“怪不得陛下莫名其妙地貶我為龍門湯監呢,怪不得這突厥王子整天面遮白紗呢,怪不得太平公主一來,就和她雙宿雙~飛了呢,……合著大夥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人啊!”

    “也沒那麼嚴重。”柴雲瑞道“拉達米珠的身份,也就是皇帝和幾個重要大臣知道。另外,默咄的意思,也不是公主非嫁你不可,能跟李氏結親也行。”

    崔耕微微有些酸意,道:“李氏?李顯還是李旦?這二位的歲數都大了點吧?”

    “當然不是他們倆,而是他們的幾個兒子。大唐太宗皇帝的嫡系血脈,足夠配得上拉達米珠了。所以,崔湯監,你千萬莫再抖機靈了,真把公主勾~引得情根深重……哼,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老夫必定取你的性命!”

    崔耕當然明白柴雲瑞口中的伯仁是誰盧若蘭!

    對於武則天來講,當然是希望自己和拉達米珠成親的。要不然,李氏得了突厥這麼一個強援,對她的帝位可是一個大大的威脅。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自己已經娶了盧若蘭了啊,堂堂的突厥公主總不會給人做妾吧?

    以武則天的性格,肯定是會直接下旨,賜死盧若蘭!

    崔耕越想越是後怕,躬身一禮,道:“多謝柴前輩指點迷津,要不是您,小子險些釀成大錯。”

    “成,你心裡有數就行了,老夫去也。”

    柴雲瑞起身,就要跳窗而出。

    崔耕心中一動,道:“等等!柴前輩,小子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嗯?你想說什麼?”

    “柴前輩來龍門溫泉監,發現吐蕃王子是拉達米珠,應該是個偶然吧?您到此地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呢?小子現在為龍門湯監,有些小忙還是可以幫的。”

    “嗯?有道理!”

    柴雲瑞又重新坐了回來,道:“都說你崔耕崔二郎足智多謀,善解難題,說不定你真能幫得上這個忙。呃……你能不能相辦法,讓皇帝赦免了李昭德李相爺啊。”

    “啥,李昭德?”崔耕一口老血好懸沒噴出來,道:“老爺子,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一個小小的五品……啊,不,是六品官,能辦的了這麼大的事兒?”

    柴雲瑞滿臉地失望之色,嘆了口氣道:“不行嗎?那就算了。”

    崔耕苦笑道:“就算不談謀反案,李昭德收受孫萬榮賄賂乃是事實,現在契丹又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我實在想不出他不死的理由。呃……柴前輩,您能不能告訴我,為啥非要救李昭德啊?”

    柴雲瑞從腰間拿出一把小酒壺一飲而盡,道:“此事也是說來話長。二十多年前,我一時失手,為洛陽令所擒,關進了大獄。幸好,當時高宗皇帝東巡……”

    待聽柴雲瑞講完之後,崔耕才明白,當初他當初拋下碧兒入洛陽的目的,不是殺來俊臣和萬國俊,而是曾經在廣州和自己稱兄道弟的殿中侍御史侯思止!

    原來,柴雲瑞被高宗李治釋放之後,遊歷江湖,偶然間和一個叫秦豔豔的美妓好上了。

    柴雲瑞花費重金為她贖身,並且娶之為妻。

    一年後,秦豔豔生下一女,就是碧兒。

    可柴雲瑞過慣了江湖生活,夫妻二人一直聚少離多。

    三年後,秦豔豔對他發出了最後通牒,說自己只想嫁一個普通人夫妻恩愛白頭偕老,不想夫君終日打打殺殺的,為他提心吊膽。所以,給柴雲瑞兩個選擇:要麼夫妻合離,要麼柴雲瑞退隱江湖。

    柴雲瑞當然不覺得自己有錯,選擇了前者。

    唯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多少次午夜夢迴,他又暗暗後悔。但是,此時後悔已經晚了,秦豔豔已經改嫁給洛陽城內的一個小吏,夫妻恩愛,舉案齊眉。

    柴雲瑞也只得把這份感情埋在心裡,撫養碧兒長大成人。

    然而,四年前,從洛陽傳來一個消息,徹底改變了柴雲瑞的命運秦豔豔死了,因為侯思止偶然間看到了她,垂涎他的姿色,先殺了那個小吏,再逼她改嫁,最後秦豔豔自盡而亡。

    於是乎,柴雲瑞把碧兒託付給了褚雲娘,親自入洛陽,尋機刺殺侯思止。

    結果到了那以後,侯思止已經被李昭德杖斃了。

    柴雲瑞就找了個機會,當面向李昭德道謝。

    李昭德能在武則天眼皮子底下獨攬朝政四五年,還是很有人格魅力的。柴雲瑞和他一番交談之後,深深佩服,就決定留在李昭德身邊為他效力,替他幹了不少秘密差事。

    後來,李昭德謀反案發,柴雲瑞想盡辦法,也束手無策,心情鬱悶之下,買醉度日,這才有了當初小酒館內的一幕。

    說實話,當時他已經意志消沉至極,生無可戀,才任由小二如此折辱。

    也就是聽說了秦雨兒的慘事之後,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前妻秦豔豔,才重新燃起了鬥志,設計殺了萬國俊。

    崔耕聽到這裡,好像模模糊糊抓著了點什麼,道:“小子明白了,您殺蘇宏暉,的的確確是因為他的外室鄭瑤!”

    柴雲瑞點頭道:“不錯,豔豔去世後,老夫多次回想,若是當初我願意退隱江湖,豔豔也就不會死。說起來,老夫就是一個負心薄倖之人。該死!天下負心薄倖的男人盡皆該死!”

    擦!復心薄倖的男人都該死?您因為愛人死了,思想偏激也就罷了。咋不去自殺,卻把蘇宏暉宰了呢?

    崔耕一邊暗暗腹誹,一邊道:“那您這幾天夜探龍門溫泉,是想……”

    “要救李昭德,老夫是沒辦法了。所以,我想暗中打探打探,朝中哪位大佬有救李相的心思。結果……一個也沒有。不得不說,李相這幾年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崔耕沉吟道:“如果非要救李昭德的話,朝中大臣不成,小子我更不成,不過……有一個人興許能成。”

    “誰?”

    “當初的大周宰相,如今被貶為彭澤令的狄仁傑。他深得陛下信重,如果能夠復相,而且願意為李昭德說話的話,還是有幾分希望的。”

    柴雲瑞為救李昭德殫精竭慮,當然知道此事的難度。

    他稍微一思量就明白,崔耕這個建議,雖然還是把握不大,但總算是一條可行之策了,道:“那咱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幫助狄仁傑復相,不知二郎你計將安出?”

    好麼,原來還是崔湯監呢,現在就改成二郎了,這老爺子也真夠勢力的。

    崔耕暗暗翻了幾個白眼,道:“此事只能因勢利導。咱們首選要做的,就是先勾勾陛下的心思。比如說,在溫泉旁,您幫著題一首詩……”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0:42
第402章 誰在算計誰

    狄仁傑的事不急,現在崔耕首先要做的,還是先把拉達米珠搞定,讓她徹底討厭自己。

    趕巧了,第二天下午,太平公主和拉達米珠又把他找去了,聲稱這幾天玩膩了,還要繼續聽他講故事。

    崔耕早有預案,輕輕一拍几案,道:“今天下官給二位殿下講一個新故事,話說清河縣有一個大戶人家的使女,娘家姓潘,小名喚做金蓮,二十餘歲,頗有些姿色。那大戶對她有意……”

    別誤會,崔耕要說的不是《水滸傳》,而是它最出名同人作品《金~瓶梅》。

    如今咱崔小哥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初哥兒了,非但把這個故事講得繪聲繪色,還夾了不少私貨進去,極盡描述男歡女愛之事。

    太平公主生性放蕩,聽得大為受用,不斷吃吃輕笑,甚至暗暗尋思,沒想到崔二郎是如此知情識趣兒的人,這裡邊很多姿勢,本宮竟然連聽都沒聽過呢。如此人物,豈能不跟他好好地切磋一番?

    太平公主越想越是情動,雙眸之中簡直能噴出火來,直想如女妖精一般把眼前的俊俏小哥一口吞下。

    崔耕被她盯得心裡發毛,偷眼看向了拉達米珠。

    他心中暗想,哥們已經如此自毀形象了,你總該對我死心了吧?

    然而,他忘了兩句話,頭一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第二句,情~人眼裡出西施。

    拉達米珠還是個黃花閨女,初聽他詳講這些男女之事時,當然有些不適,但因為那是出自愛郎之口,卻也並不怎麼討厭。

    到了後來,竟然覺得愛郎竟然如此懂得女兒心思,簡直是一個大大的加分點。

    至於說崔耕風流多情?拉達米珠臨來之前,早已聽說他有一妻二妾了,這麼些日子過去,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

    所以,她見崔耕向自己望來,只是羞不可抑的低下頭去,耳朵卻絲毫不肯放過隻言片語。

    擦,這節奏不對啊!

    崔耕越觀察越是心慌,後面講得也不怎麼專心了,趕緊一筆帶過,直到收尾詩出口:“閥閱遺書思惘然,誰知天道有循環。西門豪橫難存嗣,敬濟顛狂定被殲。樓月善良終有壽,瓶梅婬佚早歸泉。可怪金蓮遭惡報,遺臭千年作話傳。”

    這首詩三觀極正,一篇香豔小說竟然變成導人向善的小說了。再次給他大大加了印象分,與他的初衷完全相背。

    搞砸了啊!這可咋辦?

    崔耕只得再次自黑,道:“兩位殿下覺得這《金~瓶梅》如何?其實不在於情節,而是下官喜歡這些風月調調。知道太子左監門率府正率張鷟嗎?他也喜歡這個調調,寫了一本《遊仙窟》,我們二人經常在一起切磋哩。”

    太平公主眼波流轉道:“想不到二郎是如此妙人呢,以後有了新作,可得先拿給本公主看,不會虧待你的。”

    拉達米珠只是羞不可抑,卻也沒有什麼激烈的表示。

    完了,此路完全不通啊!

    崔耕也只得放棄原來的打算,開始從其他方面入手,比如瘋狂拍太平公主的馬屁,極盡奴顏婢膝之能事。

    不過,太平公主還以為崔耕這是回心轉意了,想和自己歡好呢,越發媚眼如絲。

    拉達米珠不服氣地望瞭望太平公主那傲人的身材,心中暗呸了幾聲,忖道,不知羞的騷~貨,就會勾~引我們家的二郎。哼,本公主現在還小,再過幾年,肯定不輸於你。

    得,她不討厭崔耕,反而遷怒太平公主了,崔耕的計畫再次失敗!

    接下來,崔耕徹底開啟了無限自黑模式,一會說自己好賭嗜酒,毫無節制;一會說自己斤斤計較,小人一個;甚至說自己不愛講衛生,睡覺不脫鞋,吃飯之前不洗手……

    不過說得也太過誇張了,跟他以往的形象有何不搭啊,兩位佳人還以為他在故意抽科打諢說笑話呢,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最後,崔耕實在沒辦法,只得道:“說來也怪,咱崔二郎雖然缺點不少,但喜歡我的女子卻是很多。除了我的一妻二妾之外,還有俠女崔秀芳。南壁龍北隱娘,你們聽過沒有?還有忠良之後褚雲娘,也對我也頗有意思呢,另外……”

    他把自己認識的美貌女子不管有的沒的一個個列起,最後連暗戀過得公孫幼娘都算上了,卻唯獨不提拉達米珠。

    太平公主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道:“崔湯監,你說了這麼多,怎麼就不提突厥公主拉達米珠呢!聽說人家對你上心得很哩。”

    拉達米珠頓時心中一緊,低下頭去,凝神細聽愛郎對自己的看法。不過,崔耕的說法讓人如墜冰窖。

    “嗨,別提她了,我大好中華男兒,焉能娶胡女?說出來不夠丟人的。”

    “你說什麼?”拉達米珠驚呼出聲,完全恢復了本來的聲音。

    崔耕裝著沒聽出來,牙一咬心一橫,道:“本官是說,這位所謂的突厥公主,根本就不配嫁給下官!哪位是為妾都不行!”

    “你……好你個崔二郎,算是本公主瞎了眼了!”

    拉達米珠臉上再也掛不住了,淚奔而去。

    太平公主冰雪聰明,旁觀者清,當然能看出來崔耕是故意的。

    “你這個蠢貨,還不快追!”她氣急敗壞地道:“就算真要推脫,也用不著這麼激烈的法子啊。拉達米珠要是真遇著什麼三長兩短的,朝廷唯你是問!”

    崔耕此時已經是心如刀絞,弱弱地道:“這裡守備森嚴,能出什麼意外?”

    “但問題是,本來今晚本宮想給你們創造機會的,所以,把周圍的侍衛都調走了。”

    “啊?怎麼會這樣?”

    崔耕現在可是真慌了神了,這寒冬臘月的,不用她遇到什麼壞人或者野獸,只要迷了路,就得被活活凍死!

    “拉達米珠,拉達米珠,剛才我都是開玩笑的啊,你怎麼當真了呢!”崔耕一變呼喊,一邊飛奔而出。

    望著崔耕遠去的背影,太平公主李令月不由得發出一陣輕笑。

    她自言自語道:“哼,把侍衛都調走了,本宮哪有那麼大的權力啊?這話崔耕都信,真是關心則亂啊。另外,那拉達米珠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臨走前特意抓了顆夜明珠,崔二郎找不著她才奇怪呢。郎有情妾有意,今晚可就精彩了,就是不知道他們今晚能不能成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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