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880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1:55
91章 老學究的學究

    溫朔差點兒沒哭出來。

    上次齊德昌到東雲找老韓頭,不經意間聽了些謠言,然後就尋根摸底找到了他這位一心想著偷偷摸摸幹壞事兒,哦不對,是立志要成為大隱於野做好事不留名的高人;

    這次,幾千里之外香江港的一位收藏家,也到東雲找老韓頭,結果……

    不用楊景斌再往下說,溫朔也能猜出個大概齊:那位收藏家肯定又是打聽詢問,然後從一些多嘴的村民口中,知曉了仙逝的老韓頭有一個似是而非的徒弟。

    好在是,收藏家只是想找老韓頭敘舊,沒別的需求,也就沒追到京城找高人。

    悲催的是,香江港那位有資格參加考古研討會,還能請京大考古專家到家裡做客,肯定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權有勢的主兒,都他媽收藏家了……竟然還是一個大號的悶事精,明明知道老韓頭死了,還打聽那麼多幹啥?而且,還是一個活該挨耳刮子的大嘴巴,怎麼就像個娘們兒似的多嘴多舌,閒聊時和楊景斌這樣一位考古專家提一個老神棍,還美其名曰「玄學高人」

    啥時候神棍也有這麼高大上的稱謂了?

    這還不算,那收藏家還……肯定還他媽的吃飽撐著了憋得難受,或者成心想要顯擺自己認識玄學高人,於是得意洋洋地告訴楊景斌,他還知道玄學高人老韓頭可能有一個徒弟,姓韓名朔今年上大學,京城大學,是位天資卓絕丰神俊朗靦腆可愛的小胖子!

    你他媽都沒來找老韓頭的徒弟!

    告訴楊景斌幹什麼?!

    溫朔忿忿地暗罵一通,又不禁悲慼戚地抱怨:「老韓頭啊老韓頭,你遺產和有用的遺物給我留得不多,也沒像小說中的好師父那般,大公無私不求回報直接送我雄渾真氣,讓我一朝頓悟便有了高深莫測修為,更沒有盡職盡責言傳身教地護法助我修行,卻給我留下了這麼多的後遺症……既然你有那麼大本事,認識那麼多有本事的人,當初回東雲遭罪幹啥?活膩了有受-虐-癖,還是狐死首丘?又或者,掐指一算知道東雲有我這樣一個天賦異稟資質絕佳千年不遇的蓋世奇才降世,於是乎不惜忍辱負重,只為將本門玄法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想著想著,胖子也就釋然了。

    因為他覺得,既然老韓頭當年心裡面能有這般想法,那麼他無論做什麼,都情有可原啦!

    至於楊景斌會作何想法,溫朔也懶得去琢磨了。越解釋越說不清,再者,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愛咋咋地——既然話已經挑明,證據確鑿,楊景斌還想索要護身辟邪符的話……

    好說!

    收費唄!

    「很抱歉,不應該過問你的隱私。」楊景斌還真就露出了歉疚的神情,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這種過往經歷,確實會令一位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學生難堪。而且,我和你一樣,並不迷信神乎其神的玄學。剛才之所以提及考古時那張護身符的異常和幾個巧合事件,以及過世的韓老先生,一是受香江港知名收藏家李寧宇先生的委託,問候韓老先生的玄學傳承人,其二,我想確認你懂得這些符文,不是因為我迷信,而是,在近代的考古發現中,有諸多至今難以破解的文字,其中一部分,與玄學符文很相似,以前我曾就此專門做過研究,還找到過一些專業的道-教人士咨詢,卻沒能得到滿意的答案。看過你送我的那張符菉上的符文,以及李寧宇先生家中那張符的符文後,我才豁然想到,也許民間浩瀚江湖中傳承下來的一些符文,能夠去印證、解釋考古發現中的部分疑難,就像對歷史的研究考證過程中,很多朝代社會人文的細節,大事變動,很多時候野史的參考性甚至比正史更有價值,因為正史的編纂會受到多方面的限制,編纂者本人承受的壓力太大,從而失去了歷史的真實、公正性。」

    溫朔愣住了。

    這些對歷史和考古宏觀方面的分析、思想,他暫時還沒什麼興趣,但玄學符菉,還能有助於考古方面的研究?

    當然這在胖子看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證,有物證,有實例事例了,楊景斌這個老學究竟然還不相信玄法的實際功用,這倒是無形中讓胖子的心裡輕鬆了許多。當然,楊景斌不相信這些也是可以理解地,畢竟人家是天縱奇才,憑借讀書考古搞學問研究,就不知不覺地修出了一身神鬼辟易的強大氣場,氣血生機都能瞬間養陰煞生靈性,還相信玄法幹什麼玩意兒?

    心生羨慕的同時,溫朔又不禁小人之心地忿忿著嫉妒:「這號人,不但神鬼辟易,玄法也難侵啊!」

    但,還不是讓老子用玄法救了他一回?!

    一念至此,溫朔心裡頓時舒坦平衡了許多,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事兒,說起來挺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小時候貪玩兒好奇,跟著老韓頭學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想著將來能成為孫悟空呢,上高中以後就再沒接觸過……」

    「可是,你的書符功底不錯啊。」楊景斌由衷地誇讚道:「我看得出來,那張符上的符文行筆剛勁,一筆而就。」

    溫朔憨笑著不知如何作答。

    再如何心思細膩言行謹慎,還是難免會有疏漏,尤其是面對聰明人,比如當初在徐從軍家裡那次談話,又比如和齊德昌的對話,和黃芩芷的辯論,還有剛才——曾經善意的謊言,說那張符是來上大學之前老先生所贈,哪曾想七拐八繞的,竟然讓楊景斌知道了老韓頭,知道了他,是老韓頭一身玄法的傳承者,也知道了老韓頭的死期,所以知道了溫朔所講護身符的來歷……是善意的謊言。

    自然而然,楊景斌會認為,那張護身符是溫朔所書!

    還是不能解釋,越描越黑。

    「我這裡有幾張照片,你看看。」楊景斌打開面前的文件夾,從中取出幾張照片。

    溫朔起身走過去,神情詫異地接到手中,目光落在照片上,便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隨即恢復如常,緩步退回到沙發旁坐下——他不想被楊景斌發現自己的神情。

    這幾張照片,都是從一些出土文物上近距離拍的細節。

    確切地說,是拍攝了文物上的詭奇文字、符號。

    文物的全貌沒有,所以溫朔也不知道這些文字和符號,是雕刻或者繪寫燒製在什麼東西上的。

    但,有三張照片上的符號,他還真認得!

    一個是「五雷驅煞符」,一個是「陽巽消靈鎖魂符」,還有一個,是「九陽符」和「九陰符」組成的法陣,名曰「三界鎮仙牢」,圖畫很明顯,法陣下壓著一隻似龍似蛇,張牙舞爪的凶蛟。

    其它幾張照片拍得倒是很清晰,只可惜文物的時間過於久遠或者本身遭受到破壞的原因吧,文字符號已經有了很大的缺失。

    溫朔覺得,如果讓自己看到實物,再有足夠的時間進行研究的話,應該有七八成的把握,推斷或者比對出來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前提是,必須是自己認識的符文。

    「有看著眼熟的,但不明白什麼意思。」溫朔把照片放到茶几上,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楊老師,我這人有一說一,甭管咱倆信不信這些東西,其實……別說我這個書符的半把刀了,就算是已經過世的老韓頭,他認得出來是什麼符菉,大概的用途是什麼,卻也說不清楚這些似字又不是字的符文,到底有什麼字面含義。」

    楊景斌略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道:「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書寫符菉的符文,其所代表或者說包含的意義,更類似於……圖騰的象徵、代表性?」

    「您這麼一說,令我茅塞頓開,好像還真是哎。」溫朔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這樣吧,如果方便的話……」楊景斌道:「你能不能,把這幾張照片中,你認識的符文,大概有什麼用途,在玄法中的功效作用,給我講講?當然了,無論玄法可信與否,是否迷信,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算是一種文化,我知道,自古以來很多民間秘術,都有密不外傳的傳承理念,我尊重你們的傳承,所以,你可以不說。」

    本來溫朔聽了前面的請求,就已然要拒絕了,但楊景斌後面這段話,卻讓他不忍拒絕。

    還有些感動。

    和軍訓結束那天,與黃芩芷辯論時,黃芩芷那種純屬脫褲子放屁的個人素養,習慣性禮貌話語不同。楊景斌說出這番話來,卻讓溫朔由衷地感受到了一種真正的尊重!

    猶豫了幾秒鐘後,溫朔道:「我能拿走這幾張照片麼?」

    「不行。」楊景斌回答得很乾脆,隨即又神情尷尬地解釋道:「有規定,我不能違反。」

    「哦,明白,我沒別的意思。」溫朔沒有絲毫不快,道:「主要是,一時間我也很難說清楚,畢竟很久沒接觸熟悉過這類東西了,您容我點兒時間,我一邊想,一邊給您寫出來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1:56
92章 誰沾誰的便宜?

    「好,好,我給你倒杯水喝。」楊景斌欣喜地起身到窗邊,拿暖壺沏了一杯熱水端來,一邊說道,「不耽誤你的時間吧?」

    受寵若驚的溫朔連連搖頭:「不耽誤不耽誤,楊老師您快回座,咱有一說一啊,千萬別對我這麼客氣,您是老師,我是學生,您這樣我會坐立不安的。」

    「這有什麼?」楊景斌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又從辦公桌上拿了紙和筆放在溫朔面前,神色間頗為認真地說道:「現在是我在向你請教,那麼,你就是老師,我是學生,聖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誰是老師,誰又是學生?」

    溫朔無言以對,只得苦笑著搖搖頭道了聲謝,繼而刻意做出一副認真思忖、回憶的神態,慢慢地把三張照片上符文的名稱,所具備的「功效」、「用途」寫出來。

    寫完之後,還拿起另外幾張照片仔細看了半天,時不時皺眉搖頭。

    又裝模作樣了一會兒後,他忽然心生出一個想法,便抬頭問道:「楊老師,這類有符文的文物,多麼?」

    「不太多。」楊景斌說道:「出土古物中多數是隨葬品,所以即便是某件古物上有字樣,也是以銘文居多,也有罕見的珍貴文獻資料,而銘文和古文獻上的字意,大多都已有了準確的釋義,和符文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

    「那我……」溫朔稍稍猶豫,道:「能看到其它記有類似符文的文物嗎?或者讓我看到照片也行。因為我記得老韓頭曾經說過,書符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材質上,其具體效用是不同的。剛才您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很想在這方面用功研究一下。」頓了頓,溫朔有些無奈,卻又堅定地說道:「可能這樣的研究,不能公開為自己爭得榮譽成績,但,可以讓自己活得明白。」

    楊景斌立刻流露出了欽佩和欣慰之色,毫不猶豫地答應道:「好,我會盡全力幫你搜集類似的文獻資料,但是,想要看到實物的話,可行性很低。說起來也奇怪,但凡上面有符文的文物,都是異常珍貴,年代極為久遠的文物,會受到各方面嚴格的保護,鮮有對外展出過,哪怕是重大活動需要,每每還要經過層層的審核批准。不過,你也別灰心,等你將來在考古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拿到了足夠高的學位和專業方面的職稱,就可以有權限和資格,經常看到那些珍貴無比的文物,甚至,你可以申請拿到手中研究。」

    「哦……」

    溫朔略有些遺憾,心裡,卻更加期望了。

    最初選擇考古學系的時候,他就曾希冀過,將來能夠考證確認諸多神話傳說的真實性有多大,能夠……在考古的研究中碰運氣找到真正的仙術,然後移山填海踏碎虛空白日飛昇與天地同壽,興許還能娶七仙女做老婆。

    七!個!

    仙女姐姐!

    想到這裡,他心裡美滋滋地把寫好的符文概解和幾張照片收好,起身送到了楊景斌的手中。

    楊景斌迫不及待地接過來,一邊閱覽一邊對比著照片上的符文,時而還會皺眉思考回憶些什麼,時而好似了悟般點點頭,臉上逐漸有了發現新大陸般的激動欣喜。

    說來話長。

    其實也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楊景斌便認真閱覽完畢,並在心中詳細對比分析了這些符文概解,與照片中的符文和文物、考證的年代之間有何種大致的關聯。

    「溫朔……」楊景斌斟酌著,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能不能畫幾張符送給我?」

    溫朔一愣,心中暗罵老學究「虛偽!」

    楊景斌歎了口氣,苦笑道:「我必須承認,世界上有很多未解未知,以現代科學技術還無法合理解釋的現象,但,我真的不相信玄學。哪怕是,我覺得自己就很奇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不是一個膽大的人,但每每有新發現的古墓、古代遺址需要考察和發掘了,我都會有種迫切想進入古墓的衝動,就好像,它們與我之間有著某種精神上跨越時空的聯繫和吸引,所以但凡有這類工作,我都會爭取到現場。這麼多年來,遇到的詭異事件不少,也親眼看到過很多人遭遇意外,受傷甚至死亡,但我個人,並沒有遭遇過任何危險,事後調查分析的話,也能以科學的角度去解釋意外狀況的發生緣由。不過,還是那句話,信則有不信則無吧,我覺得護身符這類迷信的東西,有沒有實際功效暫且不去考慮,重要的是,將來再有類似於此次的野外考古發掘工作時,我可以把護身符送給同事,學生……不為確保安全,只算是一份祝福,一份希望,也能讓我的心裡,多一些安慰。」

    「楊老師,您這番話讓我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真的。」溫朔滿臉欽佩的神情,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在答應您的要求之前,我首先想要強調一下,畫符是通俗的說法,出於對老韓頭和玄學的尊重,我們應該稱之為書符;二,我希望您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三,無論信或不信,都應將書符視作一個極為鄭重虔誠的儀式,而且我需要一個適宜的地方書符……希望,您能給我提供。」

    「沒問題!」楊景斌立刻答應:「我的辦公室怎麼樣?」

    「沒人會來打擾?」溫朔一臉不放心。

    楊景斌說道:「可以選擇最適宜的時間段嘛,比如晚上,再比如清晨、午後……」

    「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經常借用,畢竟我想做這份注定孤獨而無名的課題研究。」溫朔得寸進尺——曾幾何時,還想過要出去租房,以方便書符、起壇、作法,只因為捨不得租金而無奈地放棄這個計劃,在孤獨無名又尷尬的打坐修行中堅持,偶爾以開天眼,湊合著代替起壇作法。如今,卻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了面前,不爭取一下的話,實在是愧對自己這二百多斤……膘!

    「當然可以!」楊景斌爽快答應,道:「研究所那邊的辦公室不能用,這間辦公室你可以隨時自由出入,一會兒我給你鑰匙。哦對了,你還可以隨意閱讀我放在這間辦公室的書籍、文獻資料和心得筆記、最新的研究成果等等。」

    溫朔聽得眼睛直冒星星,楊老師簡直太憨厚太實在太可愛了,這樣的老師被自己遇到了,不多沾他點兒便宜,都覺得對不起人家,所以胖子又說道:「書符還需要有充足的準備……」

    「現在可以書符麼?」楊老師問道。

    「應該可以。」胖子有些困惑——楊老師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動——我佔你的便宜我興奮,你興奮個什麼勁?

    難道,老子上套吃虧了?!

    「其實,出於對玄學符文可能為考古研究帶來幫助的思考和希望,所以從香江港回來之後,我就迫不及待地為此做了些簡單的準備工作,抱歉,這樣做似乎顯得有些冒昧,因為還未爭取你的意見想法,就做準備……」楊老師露出尷尬歉意的神情,一邊從身旁辦公桌和椅子之間,拎起了一個黑色背包,砰地放到桌子上,打開後就不停地往外掏東西,嘴裡也不閒著:「這是辰砂,哦,就是硃砂,還有黃磷,我聽說江湖騙子畫符為了糊弄人,讓符紙自燃,會往墨汁中加入黃磷之類的易燃物質,唔,你別誤會,我沒說你是江湖騙子。這是我買好的黃裱紙,還有三支毛筆,號不同,你看哪支合適用哪支……墨汁,哦,這一瓶裡面是黑狗血,我到狗肉店專門讓老闆宰狗時挑出來的,這一瓶是公雞血,這兒還有黑驢蹄子,本想研磨成粉的,不過我不知道你會怎麼用,用不用,所以先這麼拿來了。啊,還有裁剪刀,這是艾草,這是桃木,這是我近些年積攢的古銅錢,沒什麼收藏價值……」

    溫朔忍不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怔怔地看著楊景斌臉色通紅,興奮勁兒十足地從背包裡往外不斷地掏東西,堆滿了辦公桌。

    這個老學究!

    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話雖說得好聽,實質上一點兒都不憨厚,一點兒都不淳樸,一點兒都不老實,早就算計好老子了,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充分的準備……胖子心生淒淒然,無奈地搖頭,感覺自己終於真切地認識到,比起東雲,外面的世界果然很精彩,到處有妖怪,自己這麼老實憨厚的人出門在外,活該上當受騙挨欺負。

    算了!

    吃虧是福!

    胖子安慰著自己,走過去檢查著桌上玲琅滿目,對於真正的作法書符來講,其實大部分都沒什麼用的東西,緩緩點頭,繼而認認真真地說道:「老韓頭在世時,曾經教育過我,玄學五術,各有不同,皆深奧難測。無論哪一門,修為到了一定程度後,可窺視天機,可主導陰陽,可逆天改命。比如命算者,鐵口直斷,一卦千金;又比如奇門書符,遁甲佈陣,一筆一命一無價……而作法書符者,實屬耗費心神氣運,逆自然常態,竊取天地陰陽五行,才使得符菉生法效,平地攬乾坤,也因此,書符者的身心命運,會經受大自然的反噬懲罰,古人云窺天機竊陰陽者,其命注定五弊三缺犯其一,唉,我又何苦來哉?」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8:56
93章 以寶換符

    「嗯?」

    楊景斌神色間有些迷茫,雖然他聽得懂這些玄而又玄的話,卻不明白溫朔怎麼突然就神神叨叨起來,難不成,書符之前的準備工作中,還有一項,是必須先行進入神棍的狀態中?

    看楊景斌的神態,溫朔不禁心生憤懣,這傢伙沒有一點兒為人師表的樣子,我這才剛開始含蓄地提到錢,他就趕緊裝糊塗扮傻,簡直吝嗇-奸-詐至極!

    總不能讓俺明目張膽地要錢吧?

    那多不好意思?

    俺這麼憨厚實誠又膽小臉皮也薄的人,如何能張得開口……好吧,這可是你楊景斌為人師表還裝糊塗想占俺的便宜在先,不能怪俺這個做學生的不仗義在後,認錢不認人!溫朔一咬牙,頗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您是不是,給我弄點兒經費?」

    楊景斌愕然,神情變幻不定。

    「算了算了。」溫朔旋即露出苦澀無奈和尷尬的神情,搖頭道:「權當做報答師恩了。」

    「別……」楊景斌趕緊問道:「一張護身符多少錢?」

    「哎呀,說什麼錢不錢的,咱們師生之間提錢那不是見外了嘛!」溫朔內心興高采烈,心想看來自己是誤會楊老師了,他還是挺識趣地嘛。於是胖子一臉訕笑地說道:「符菉不同,價不等,像我這種水平的,書符靈氣足,功效強,而且在未遇陰邪的情況下,其存放持續時間最多可達兩年之久。我有一說一,辟邪護身符委實算不得什麼高階的符菉,一張真正有效的辟邪護身符,比如我書的符,估計也就值一千多塊錢,最多不超過兩千塊,還附贈精妙的手法折疊。所以,我怎麼好意思要您的錢,再說我也不是職業幹這一行的,收錢的話,那豈不是等於默認了自己是個神棍?不行不行……」

    楊景斌真的很老實,而且因為長期從事考古和研究這類特殊性的工作,所以性格上還有那麼點兒不太嚴重的孤僻怪異。只是出於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對這位學生的好奇,又有大名鼎鼎的富豪級收藏家李寧宇先生對玄學,對那位韓老先生的極力推崇,他才會在探知欲和想要解開考古謎團的迫切心理促使下,匆忙間做了些準備,想要驗證,並得到一些可能有助於考古研究的,真正的符文。

    然而,準備的倉促,果然難免疏漏啊!

    竟然沒準備錢!

    而且他萬萬沒想到,玄學符菉,迷信的東西,竟然有如此昂貴的價格……

    在楊景斌的心目中,已經深深地烙印下了溫朔善良憨厚、淳樸耿直又低調的性格,所以對於胖子現在所說的話,情商略顯不足的楊老師深信不疑,神情也就越來越尷尬,終於吞吞吐吐地說道:「難度太大了,這種事情,即便是我幫你申請經費,也不可能獲批,況且你現在只是一名大一新生,完全不符條件。我個人倒是可以買,但我沒想到,這麼貴,我……我其實沒錢,前些日子剛買了房……」

    「您看您,我都說不要錢了嘛。」溫朔一臉鄭重地說道,好似楊老師這番話,簡直是對他品行的羞辱。

    「是是,只不過……」

    「行了行了,您先出去吧。」溫朔大大咧咧地一擺手,道:「我書符時不能被打擾。」

    「哦哦,好的,我先出去,不打擾你……」楊景斌面露感激之色,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忍不住試探著問道:「溫朔,這大概,要用多長時間?我在外面給你把門……」

    「一個小時,足夠了,十張行麼?」

    「行。」楊老師腆著臉露出哀求的神情,道:「那個,你可別只畫,哦不對,別只書護身符啊,其實護身符書不書的不要緊,多書幾種其它的就行……」

    胖子的底線被打破了,當即怒道:「收費!」

    「可是我沒錢!」

    沒錢還談個毛線啊?胖子真想立馬走人,但畢竟是自己的班主任,不好把臉皮撕破,更不能徹底得罪,所以胖子肚裡能撐船,道:「那你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我……」

    「您是考古專家,文物專家,可千萬別告訴我,您手裡就沒幾件兒寶貝……」溫朔瞇起眼,右手往前一伸,大拇指和食指輕搓,右眼斜著一眨一眨,右眉毛一挑一挑。

    楊景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明顯失望地說道:「溫朔,老師沒想到你,你竟然……」

    「我更沒想到,您竟然……」溫朔氣呼呼的,神情更失望。

    於是楊景斌剛剛對溫朔生出的些許不快迅疾消散,原本內心中差點兒崩塌了的胖子形象,又堅-挺地豎了起來——是的,本就是自己太貪心,人家溫朔已然答應不圖回報送符了,而且,溫朔之前還認認真真地為他概解了幾張照片中的符文,可自己這個當老師的,沾了便宜不說,竟然還得寸進尺,唉。

    「對不起,剛才是我心生貪念,過分了,老師向你道歉。」楊景斌乾脆痛快地致歉。

    溫朔沒想到,這位吝嗇奸-詐老學究的心態會如此耿直,而且是對己身的耿直嚴厲——世人做得最多的,就是不斷地給自己臉上貼金,最缺乏的,恰恰就是認錯的坦蕩和勇氣,於是往往自認為貼到臉上的金子,實質上在別人眼裡,是狗屎。

    所以,無論楊景斌其它方面有多少缺點,僅憑此一項,就讓胖子心生欽佩:「楊老師其人品行之高潔,僅次於我啊!」

    「楊老師,您這麼說的話,讓我何其難堪。」胖子尷尬訕笑。

    楊景斌擺擺手,走回到辦公桌後坐下,掏出鑰匙打開最下面的一個抽屜,從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紅木盒子放到辦公桌上,又是一番猶豫後,在溫朔希冀的目光注視下,終於狠狠心咬咬牙,打開了盒子上的小鎖,掀開蓋子,輕輕揭開層層紅綢的包裹,露出了一枚深黃色的小葫蘆,大概有半截拇指那麼大,小巧精緻。

    「這是什麼玩意兒?」溫朔探著身子好奇問道。

    「玉葫蘆掛墜,老物件……」楊景斌將玉葫蘆取出,托在手心裡,露出極其喜愛戀戀不捨的神情,還小心謹慎地往四周看了看,好似擔心被外人看到。

    「玉?」溫朔撇撇嘴:「這玩意兒一看品相就不行,粗糙帶斑……」

    楊景斌當即瞪大了眼睛,滿面怒意地斥道:「你懂什麼?這可是永樂年間皇室的東西,最好的田黃石料精工雕琢而成,至於上面看起來粗糙的褐斑,那是歷史的見證,是玉沁……你仔細看,這葫蘆墜兒的裡面,是空的,皇室的印鑒還在葫蘆內部!」

    「值多少錢?」溫朔接到手中打量,很沒品地問道。

    「錢?」楊景斌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繼而冷笑道:「京城最有名的收藏家馬有城,掌過眼之後,給我二十萬我都不肯賣!溫朔,我可得把醜話說在前面,今天把這枚葫蘆給你,是抵押,將來我有了錢是要贖回的,你可不能給我弄丟了或者賣了!那,一種符菉我要一張,一張一千塊對吧,你可著這些錢去書符吧!」

    「一千塊那是親情價好不好?而且是低階的辟邪護身符,你當所有的符菉都那麼便宜啊?」溫朔氣憤地說道:「再說了,就這破玩意兒能值二十萬?得,您也別在我這兒抵押了,還是送給有錢的收藏家去抵押吧,讓他先給您二十萬,回來您給我五萬就成,我幫您書十張不同的高階符,再送您十張護身符……」

    「你知道多少種符菉?」

    「沒算過,大概得幾十種吧。」溫朔隨口說道——反正楊景斌這種外行,不懂玄學符菉何其深奧,豈止是以筆勾畫出符文那麼簡單——符文的筆劃稍有改動,其效能就會有大不同,而且很多符菉還得與其它符菉共用組成法陣才生法效,更不要說,書符時誦咒作法,起壇作法使用符菉時,亦有不同的法咒、手決等等。

    一聽溫朔知曉幾十種符文,楊景斌頓時激動得雙眼冒精光,猛點頭道:「這枚永樂皇室玉葫蘆掛墜,我送給你了,條件是,換你知道的所有符菉的符文!」

    溫朔不說話,居高臨下斜睨著他。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研究符文……」楊景斌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了,便尷尬訕笑,道:「抱歉抱歉,是這樣,你也不用搞什麼起壇作法,也別去窺天機竊陰陽了,只要把符文給我畫出來,再給我寫出符文的概解就行。」

    「密不外傳。」溫朔冷冷說道。

    「這你放心。」楊景斌神情嚴肅,又多了些狡黠之意地說道:「玄學符文是迷信,怎麼能運用到專業的學術研究中?所以,研究不出成果,我不能說出去讓人笑話。即便將來成功了,那也是從浩如煙海的歷史文獻資料中抽絲剝繭找到的古代符文圖案,再經由各方面有力可信的佐證,推論研究出的學術成果,和你的玄法符文無關。」

    溫朔撇嘴道:「也就是說,將來一旦有了成果,您能獲得學術上的成就和名望,卻沒我什麼事兒唄?」

    楊景斌怔了下,咬牙道:「真能成功的話,給你掛名!」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8:57
94章 我想給你一個家

    在國內的考古學界,楊景斌絕對稱得上青壯派中的領軍人物,諸多老一輩考古學家,都對其極為推崇。他雖然心性憨實,但內心也有老實人的那一股子衝勁——誰不想,在自身所處的行業中,更上一層樓,成為精英中的佼佼者?

    而在國內,甚至可以說全球的考古界,都已然有了一定知名度的楊景斌,倘若不久的將來有了新的研究成果,並發表學術論文,還在其名後,掛上一個在考古界無人所知的新人名字……可以想見,勢必會對這位新人在考古界的地位、名望,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用「平步青雲」來形容,都毫不為過。

    所以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個掛名行為,實則足以讓一個新人在業界少奮鬥數年甚至數十年。

    其實溫朔剛才那句話的目的,是想打個埋伏,將來楊景斌如果真能成功,就可以找他多要點兒錢,未曾想楊景斌會錯了意,直接送出了超級大禮包……

    這讓向來臉皮薄又有自知之明的胖子內心狂喜之餘,隨即又極為痛心地咬了咬牙,不捨不甘地說道:「算了,沒有金剛鑽,咱還是別攬瓷器活兒,將來如果您真在學術論文掛了我的名字,而我卻學業不精,濫竽充數沒意思,萬一被人識破了,我自己丟臉不要緊,也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般表態,讓楊景斌愣住了——難以置信!

    之前,當溫朔擺出姿態明目張膽地索要好處,楊景斌先失望後自責,不怪溫朔認錢不認人,只怪自己貪心過分;當溫朔佔便宜沒夠地暗示,還想要繼續得到些什麼時,楊景斌內心對溫朔良好的印象感雖然不至於崩塌,卻也重新審視了溫朔的品行,眼界——大概是因為自幼生活學習的成長環境因素,導致其心性狹隘、眼界太窄,所思所想中缺乏更宏觀、遠大的志向,對金錢看得太重,而且為了利益行事不擇手段,沒有底線到肆無忌憚……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判斷,當溫朔面對如此巨大的利益誘惑,卻猶猶豫豫明顯不捨地委婉拒絕,楊景斌心裡首先生出的,是憤怒——溫朔簡直是個只會耍小聰明的蠢貨,眼裡只有錢,卻不知道在他楊景斌的學術著作上掛名,會為其帶來何等巨大的利益,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將影響、造福他的一生!

    或者,這傢伙是不屑於此?

    或者,他壓根兒不想在考古界發展?

    楊景斌內心情緒翻騰了許久,才再次回想了一遍溫朔剛才的話,然後,便生出了濃濃的愧疚自責之情: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溫朔說的沒錯,如果他沒有足夠的考古學知識儲備,沒有豐富的考古系經驗,卻偏偏沾了楊景斌的光成為考古界的新星,平步青雲進入人數寥寥卻儘是精英的圈子裡,很容易就會露餡,也勢必,將會影響到楊景斌多年積累下的聲譽!

    這,也讓楊景斌心裡迅速重新審視考慮了溫朔的品行,並將其印象分再次拔高。

    「為什麼?」楊景斌忍不住問道,雖然,溫朔剛才說得很清楚了。

    溫朔還納悶兒這個老學究想什麼呢,聽到他又問了句廢話,便撇撇嘴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什麼業界的聲譽、成就、地位,對現在的我來說,都不如錢實在!」

    「咳咳……」楊景斌被嗆得連連咳嗽。

    心裡,還一個勁兒替胖子找理由——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好心,不想讓我太感動太感激他,所以才……

    隨口回完楊景斌的問話,溫朔也沒有多想,很隨意地抬起左手,用食指拇指捏住了握在右手中的玉葫蘆把玩打量,一邊說道:「還有,這玩意兒值那麼多錢,卻一不能吃二不能喝,拿在手裡怕磕碰,放在家裡怕人偷,您說我……咦?」

    很沒品,俗到家,如牛嚼牡丹般絮絮叨叨著的溫朔,很突兀地怔了下,隨即皺眉道:「成交!這玉葫蘆我要了!」

    雖然很詫異胖子為什麼突然話鋒一轉,乾脆利落地答應,但已然被攪得心裡亂糟糟的楊景斌,懶得再去琢磨溫朔的心思,他怕再聽胖子說出一些自己想不到的話來,就會腦出血……

    思路實在是跟不上節奏啊!

    而且,楊景斌最在意的,是趕緊拿到更多的符文去搞研究——在他這樣的考古專家心中,金錢、寶物、人情等等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學術成就和對歷史未知的探索、揭秘!

    人生短暫,時間寶貴啊!

    「呃。」溫朔又說道:「我先書符吧,要不要這枚玉葫蘆,我還得再考慮考慮……其實,我還是更喜歡錢。」

    楊景斌差點兒沒忍住拿起茶杯砸向溫朔那張肉臉!

    「我需要單獨,安靜的環境,符菉不像您想的那麼簡單,隨便畫出符文就行了。」溫朔輕輕地歎了口氣,低頭抬右手,手心向下,五指向外擺動。

    「嗯,好吧。」楊景斌被溫朔突然又變得嚴肅沉悶的模樣震了下,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搖搖頭起身走了出去,到外面隨手關門時,隨口道了句:「辛苦了。」

    胖子咬牙切齒地回道:「為,人民,服務……」

    門關上了。

    溫朔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併弄到窗台上擺好,然後挑選出書符所需之物,研磨摻入辰砂,裁剪黃裱紙,一邊打量著那枚精緻的,價值二十萬的玉葫蘆。

    剛才用左手把玩玉葫蘆時,法陣之中封存的「小氣」,突然從沉寂狀態活躍起來,蹦蹦跳跳地想要衝出左手法陣。這讓溫朔立刻想到了,「小氣」長期處在左手的法陣封存中,又是以陽剛之氣強烈的新鮮生機餵養,時間久了,難免會出現陰陽不調、「身體」不適的症狀。而玉石性涼,古玉尤甚,易陰邪寄生,易養性安神,所以陰陽不調身體不適的「小氣」,才會在感受到古玉的氣息後,立刻活躍著想進入玉石裡寄生。

    也由此,溫朔意識到了另一種危險的可能性:小氣寄生在人手之中,長期法陣封存,陽剛生機餵養,戾性積蓄,等將來真的長大成了有智慧的精甚至妖時……

    會不會,自己養出了一個禍害?!

    再者,一直養在左手中,也太不方便了。

    所以把小氣寄養到玉石裡,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寄養在一個合適的法器中,平和其戾性,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裁紙研磨做好一應準備,溫朔把窗簾拉上,又到門口把房門反鎖,這才走回辦公桌前,深吸了一口氣,默念心法將略顯興奮和激動的情緒安撫下去——自修行略有小成,真氣存儲有量之後,他無時不刻期待著能有這樣一個合適的機會,環境,去書符起壇作法。

    日常生活中,也不斷地為此做準備,比如以手指在桌上勾劃,以樹枝在地面上勾劃……

    持筆蘸墨,默誦法咒,心法和氣機流轉!

    揮毫書符。

    一筆而就!

    一道「引煞符」繪出,符文上靈氣繚繞,與自然五行靈氣銜接相參。

    再揮毫,書一道「鎮煞符」。

    又書「驅煞雷符」

    兩符接陰陽,可有封煞功。

    溫朔將玉葫蘆置於「鎮煞符」和「驅煞雷符」之間,繼而解開左手法陣封存的一個陣角,以「引煞符」居於旁側,防範「小氣」出來後四散逃竄,同時又能保護它不受天地五行陰陽的傷害,並且,保留著左手法陣和玉葫蘆之間的連接,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便於將「小氣」及時收回到左手的法陣之中。

    陣角初開,本就不斷活躍的小氣,立刻探出一縷,從陣角開口處小心翼翼地延伸向外,接著加速進入玉葫蘆。

    突然!

    小氣像是遭到了難以想像的打擊般,嗖地縮回手中!

    這段時間以自身氣血生機餵養「小氣」,使得溫朔和「小氣」之間,已然有了靈犀相通般的共鳴,所以這一刻,他清晰地感知到「小氣」遭受到打擊,而且還受了傷,被玉葫蘆中的不明強大氣場摧毀了一部分,就像是人的身體,被生生地撕扯下了一大塊肉,把溫朔心疼得差點兒掉出眼淚。

    得虧自己未雨綢繆,為小氣備好了退路以防不測,它才能順利快速地退回。

    但,自己還是大意了!

    這枚玉葫蘆,是永樂年間的皇室用品,而且,當初應該有達官貴人甚至皇室人員長期佩戴,磅礡皇氣已然根深蒂固存在於其中。而這類皇氣在性涼平和的玉石之中,尋常人,哪怕是玄士,平時不刻意去查看,也很難感應到。

    但,只要有陰邪靠近玉石,皇氣就會洶湧勃發,氣勢浩蕩!

    「小氣,回頭我一定給你找個更好的屋。」溫朔輕聲說道,心疼得第一時間作法渡生機,入左手法陣,餵養大傷元氣的小氣。

    剛才書符佈陣作法,已然耗費了大量真氣。

    此刻再餵養安撫小氣,便有了勞累之感。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9:01
95章 胖子是個好孩子

    身心乏累的溫朔坐到辦公桌後,從旁邊拿了紙和筆,將「鎮煞符」、「引煞符」、「驅煞雷符」的意義和功效概解寫下,又拿毛筆在幾張裁剪好的符紙上,隨手畫了幾道符,分別是「五雷驅煞符」、「冥氣符」、「馭陰開眼符」、「覺靈符」、「兩儀伏地符」,同樣,也寫下了功效概解。

    嚴格來講,這幾張,以及之前真正作法書出卻已經使用過的符,都已然不再是符了。

    溫朔並不在乎符文的流出,沒有法咒、心法、氣機流轉和在作法書符時與天地間五行陰陽的相參,符文也只是一副隨意勾勒出的醜陋圖案罷了,沒有絲毫實際意義。

    辦公室門外。

    楊景斌時而來回踱步,時而累了就蹲下沉思,卻始終不離門口五米之外。

    說話算數,就是要做個把門站崗的人。

    他預感到,自己很可能將開啟考古學界一個新的篇章,從符文入手,展開對古文字、諸多出土文物上的圖案進行比對研究,然後解開一個個考古歷史上的謎團——楊景斌並不是個自負的人,他判斷這種思路肯定有人曾經想到過,也付諸了研究,但未能成功。原因是,真正的玄學高人太少了,即便是能找到,又有幾人願意把傳承中的符文、和符文的意義告知他人呢?

    所以即便是有先人進行過這方面的研究,也找到過一些符文,可惜要麼是道家符菉,要麼是江湖騙子所畫的假符。

    而溫朔……

    楊景斌相信他不是騙子,更信任香江港的富豪收藏家李寧宇,京城收藏家、文物鑒定專家馬有城——李寧宇家中就有符菉,還不惜遭人質疑地讚譽溫朔的師父,那位姓韓老人是真正的玄學大師;馬有城,則在數次和楊景斌的私下交談中,講述曾經親歷過的諸多詭奇事件,以及見識過真正有絕技的江湖術士。

    正如楊景斌對溫朔所言,他不迷信玄學,卻尊重,並且相信江湖有奇人,世間有奇事。

    所以,考古和歷史的研究,為什麼就不能從這方面入手呢?

    須知歷史越是往後看,時間距今越久遠,人類社會對玄學的迷信度越濃,從帝王將相,到平民百姓,無論好人壞人,無論從事哪行哪業,誰,不信?

    因此,歷來考古發現中的諸多無法解釋,搞不明白的圖案,應該有至少一小部分,與符文相關。

    也許符文沒什麼實質的字面意義,代表不了什麼人文思想,但只要能夠搞明白從玄學角度講,每一種符文的功效、用途,就可以憑此,去猜測、推斷出墓葬或者歷史遺址中,那些帶有符文圖案的文物來歷、作用,其主人或後人,當時為什麼要放置這種文物,他們的生活、信仰又是什麼等等。

    忽然,門打開了。

    溫朔探頭往外看了眼,道:「楊老師,進來說吧。」

    「哦,好的。」楊景斌立刻露出了迫不及待的興奮,進辦公室關上門,也顧不得去看一眼已然坐到沙發上的溫朔,便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那些符和寫有概解的稿紙,粗略地掃了一遍,這才看向溫朔,道:「怎麼只有這些?」

    「不停地一次性寫出來,會要命的。」溫朔嘟噥道,一邊端起杯子喝了口已經涼透的水。

    「抱歉抱歉。」楊景斌這才注意到,溫朔臉頰泛白,精神狀態不大好,便放下稿紙和符菉,走過去關切地詢問道:「你身體不舒服麼?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

    「不用了。」溫朔搖搖頭,道:「我剛才考慮了一下,那枚玉葫蘆您留著吧,反正這玉葫蘆再怎麼值錢,也不夠買我所書的符菉,這幾張符您先拿去研究吧,書符過程太耗神耗力了,所以我得緩緩,隔三差五有空了,身體狀況允許的話,不用您催促提醒,我會自己來辦公室書符的。另外,我不想違心地討好您,如果不要錢,我虧得太多,而且您現在也沒錢,就當欠我的吧,我也不說多少錢了,您依著自己的條件給,多少無所謂,什麼時候有錢了,什麼時候給我,或者分作幾次給也行。當然,不給錢也沒事兒……師恩、情分,本來就是無價的,談錢太俗,也容易傷感情。」

    言罷,溫朔有些吃力地起身往外走去,一邊擺了擺手。

    「溫朔……」楊景斌站在辦公桌前,眼眶含淚,無語凝咽。

    「記得替我保密,否則,會害了我的。」溫朔已然走到了門外,神色有些憔悴地笑了笑,把門關上了。

    辦公室裡。

    楊景斌默默地揩去眼角已經忍不住流出的淚水,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坐下,剛拿起桌上的符文和稿件,腦海中忽而閃過了一個念頭,旋即怔住——他想起了那天,溫朔去文物研究所找他,卻只是為了送一張護身符……明顯不合理。

    而且楊景斌清楚記得,自己那兩天,精神狀態一直都不是太好,尤其是溫朔找他之前,時不時都會有頭疼昏沉的感覺,注意力不集中,以至於,溫朔這樣一個大一新生到文物研究所來找他,竟然不顧違反規定,稀里糊塗地出來,親自把溫朔接進了研究所戒備森嚴的辦公區,之後,自己更是突發短暫昏迷,從昏迷中醒來,精神狀態便迅速恢復。如今回過頭再仔細回憶,尤其是知曉了溫朔是一位玄學大師的繼承人,能夠書符誦咒,而李寧宇、馬有城他們還曾多次信誓旦旦提及過奇人異事的真實性,楊景斌不禁開始懷疑:「難道,那一次,是溫朔在上課時發現了我有什麼不妥,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找到研究所,送我一張護身符?如果屬實,那麼溫朔當時送護身符,只能是一個借口,護身符並沒什麼用,因為他拿出護身符相送時,我已經從昏迷中醒來,身心的不適開始快速恢復……」

    有了這般懷疑,楊景斌禁不住認真地回憶每一個細節,他記得自己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那把斷劍有問題,還為此懷疑溫朔偷換了斷劍,可後來事實又證明,那把斷劍沒問題!

    他記得,自己不小心被那把斷劍割破過手指。

    他記得,自己還曾感覺那把斷劍,好似有著與眾不同,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息。

    進入考古界這麼多年,楊景斌聽說過、見到過很多很多有違常理的事情,卻因為自己從未親身體會遭遇過,所以一直都不相信陰邪、鬼煞、魑魅魍魎這些迷信的產物。

    老馬失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楊景斌雙眉緊皺,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向外看去,心事重重。恰好看到溫朔的背影,穿著軍訓服不緊不慢地走著,全然不似他平時雖然體格肥胖,卻總是走路如飛的樣子。

    那天在文物研究所的辦公室裡,溫朔離開時的氣色,與剛才離開時的氣色一樣,都泛白憔悴,好似疲累不堪。

    那天,他做了什麼?

    今天,他書符了!

    他說書符沒那麼簡單,他還說了許多書符的弊端、玄學原理——當時聽溫朔絮絮叨叨地說出那些話,楊景斌還感覺好笑,認為那只是神棍騙人裝模作樣的把戲。

    現在呢?

    楊景斌低下頭,自言自語地輕聲道:「難道,那天溫朔找我,是為了……救我?」

    可能性很大啊!

    因為,溫朔本來就是個心性樸實,善良憨厚的好孩子。他本來,就不想讓人知道玄法傳承者的身份,他就那麼低調而卑微,又堅強無奈地隱藏著這個秘密,卻在事實上與他無關,偏偏又需要他站出來的時候,冒著暴露的風險,不圖回報地去盡其所能,救一個根本談不上有深厚情誼的老師。

    哪怕玄學真是迷信,騙人的,溫朔這麼做……

    也足以令人心生感激,心生欽佩了。

    看著溫朔寬厚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拐彎處,楊景斌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下午五點。

    溫朔在二教上完繪圖課出來,就看到班主任楊景斌站在長長的台階下,笑吟吟地向他招手,明顯是早就等候在此了,便心生忿忿和一絲希冀:「幹嘛啊,上午剛沾了老子的便宜,又來?或者,他已然回過味兒來,所以中了老子的苦肉感人計?」

    一起下課的同學都紛紛上前,向楊景斌打招呼。

    楊景斌溫和地回應了幾位同學後,看向撇著嘴笑容牽強的溫朔,道:「溫朔,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楊老師,您……有事?」溫朔有點兒不情願。

    「走。」楊景斌也沒再說別的,轉身騎上自行車就走。

    幾位同學看著這一幕,紛紛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大概也只有溫朔,能一天兩次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吧?而且,楊老師看起來心情很好,很顯然不是要把溫朔叫到辦公室裡訓教。

    溫朔無奈,只得和幾位同學道別,騎上他那在整個京城大學獨一無二的破三輪,光鐺鐺響動著追上了楊景斌。

    辦公室裡。

    楊景斌坐到辦公桌後,從兜裡掏出一張存折放到桌上,微笑道:「那枚永樂皇室玉葫蘆掛墜,我下午去找馬有城,賣了二十萬……都在這張存折裡,你拿去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9:01
96章 你的,我的辦公室

    「嗯?」溫朔有點兒懵圈——這麼快?

    銀行卡裡有二十二萬,存折上有兩萬五,楊老師又給二十萬……四十四萬五千元?

    快半個百萬富翁啦?!

    「哦對了,還有。」楊景斌從兜裡掏出一枚用紅繩繫好的白色玉珮,道:「馬有城和我是發小,關係非常鐵,他很坦率地告訴我,正所謂亂世黃金盛世古玩,如今的文物增值速度非常快,古玩市場愈發火熱,所以,我捨得割愛二十萬將這枚玉葫蘆賣給他,而不是拿去文玩市場或者拍賣行,他為了表示感激,就送我一枚明末清初的上好羊脂玉珮,是上個月在一場拍賣會上,五萬五千元拍下來的。我覺得,正好可以借花獻佛,把這枚玉珮送給你……唔,不是送,應該是稍微彌補一下差價,畢竟由你書出的符菉,值更多。」

    五萬五?

    這真是天意啊——正好半個百萬富翁!

    「而且楊老師還這麼識趣,這麼會說話,也不完全迂腐嘛。」溫朔激動得想哭,並仔細回憶上午是不是和楊景斌討論過自己有多少存款,不然怎麼會如此巧合?

    「這,這多不好意思呀?」溫朔嘿嘿訕笑,眼裡直冒精光。

    看他貪婪驚喜的神情,按捺不住搓著雙手好似敢不給他就會上來硬搶的沒出息模樣,楊景斌卻沒有絲毫鄙夷輕視的心態,反而有些心疼——這孩子,小時候得窮成什麼樣,這些年吃了多少苦頭,遇到過多少難處,才會對金錢財寶,看得這麼重?

    「溫朔。」楊老師神情和藹,略帶傷感地說道:「有了這二十萬的存款,以後你就可以踏踏實實一心求學了。上午老師答應過你,如果借助玄學符文,將來我能在考古方面有了新的研究成果,學術著作上會掛你的名字,現在,我再次鄭重承諾,但前提是,以後,至少大學這幾年,你別再去為掙錢奔波煩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學習上,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全球考古界最年輕的專家!」

    聽著楊老師如此苦口婆心、如此令人感動的話語,溫朔盯著桌上的存折和玉珮,差點兒沒哭出來——我如果不答應他的條件,存折和玉珮,是不是就不給我了?

    「唔。」楊景斌似乎剛反應過來,把玉珮和存折往前推了推:「你先拿著。」

    「那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溫朔訕笑著,克制住一把搶到手裡的衝動,慢慢拿起來,將存折放入口袋,玉珮則拿在手裡一邊把玩一邊欣賞著。

    玉珮是上好的羊脂玉精雕細琢而成,橢圓形,拇指肚大小,周邊有龍鳳紋,中間四個篆體字:清慎勤忍。

    胖子能感覺到,玉珮上隱隱然有著類似於上實踐課時,親眼見到,並且以氣機感應過的那些文物上,厚重古樸的歷史氣息。不同的是,墓葬中出土文物的氣息,陰氣相對較重;而這塊玉珮的氣息,是溫和、莊重,雖然兩儀之態以陰居多,卻是涼和中正,五行均勻,像是一位溫文儒雅的君子,又似端莊恬靜的大家閨秀。

    這一刻,溫朔忍不住想要開啟天眼,好好看看這塊玉珮上的氣息,是什麼模樣。

    「我剛才和你說的這些話……」楊景斌忍不住提醒道。

    「啊。」溫朔回過神兒,趕緊打消了開天眼的念頭,稍稍猶豫後,道:「楊老師,您這番話讓我非常感動,真的。可我不想瞞著您,我雖然喜歡考古,不然也不會報考這個專業,也一定會好好學習,但如果說讓我放下一切,專心致志完全投入到學習中,這,我做不到,因為我瞭解自己,不是一個能靜下心來搞研究的人,我的理想,也不是做一個專業的考古人員。我覺得吧,既然喜歡它,就不能把它當作職業,否則以我的性格,很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對它產生厭倦,這樣的話,是對自己人生中一段經歷的否定,那就太可惜了。」

    楊景斌聽得有些糊塗,腦子裡怎麼也轉不過這個彎兒來,但他很欣賞,也很喜歡溫朔的坦率。

    正如溫朔賣符、要錢!

    因為長期工作性質的養成,又或是個人天性的緣故吧,楊景斌不喜歡揣摩人心,不喜歡勾心鬥角的算計,不喜歡討價還價的繁雜,不喜歡你推我讓的虛偽,哪怕是真情實感,也難免難堪——常年累月沉浸在對歷史和文物的鑽研中,大腦和時間都覺得不夠用,哪兒還有心思去琢磨別的人情禮尚?

    所以,他覺得溫朔的口頭禪很對自己的脾氣——有一說一!

    簡單點兒,直接點兒,也省心省事兒。

    「嗯,這沒什麼……人各有志嘛,再說了,以後或許你的想法會有改變。」楊景斌笑著擺了擺手,稍稍猶豫後,道:「溫朔啊,老師心裡有個疑問,也不想悶在心裡面,當然了,我得先表態,絕對不會把你的秘密透露出去半個字!」

    溫朔面露疑惑。

    「上次你去研究所找我,送我護身符……」楊景斌輕輕歎口氣,神色鄭重地說道:「現在想想總覺得不大對勁,我不問你為什麼,只問你,是不是救了我?」

    溫朔心裡一顫,稍稍猶豫了幾秒鐘,便咧嘴訕笑著答非所問地說道:「那把斷劍,有問題。」

    「什麼問題?」

    「傷到您了,所以大凶!」

    「哦……」

    「如果沒傷到您,不凶。」溫朔微笑道:「楊老師,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記得以後常來……」楊景斌起身,神色間充滿了感激和欽佩之情,誠懇地說道:「鑰匙,我已經給你了,這間辦公室,就是你的辦公室!」

    溫朔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楊老師這條命,救得值了——蹬著三輪飛馳在校園裡秋風瑟瑟的小路上,溫朔禁不住感慨萬千,又撇嘴自言自語:「老子就是個好人啊,當初出手救楊景斌,壓根兒沒想過要他的回報嘛,再說了,這次也是以物易物,公平買賣……」

    唉。

    錢,要得少了!

    沒準兒,楊景斌手裡還藏著更值錢的寶貝呢!

    想想自己計劃著要創新創業,要做大生意,又是在京城,這半個百萬富翁的身價,四十多萬元現金,能把生意做到多麼大的程度?想著想著,溫朔不禁心生出回去找楊景斌的衝動,讓他幫忙介紹認識一下香江港的李寧宇,京城的馬有城。

    騙……

    借……

    好吧,掙他們點兒錢……

    應該很容易吧?

    平時幾乎每天晚上,溫朔都要去圖書館或者自習室看兩個小時書,查閱資料文獻等等——全宿舍,乃至考古文博學院這一屆所有新生中,到圖書館辦借書證的,他是第一名。理由如他好好學習一樣,每年投進去這麼多的學雜費生活費,多上一節課,多讀一本書,多學到任何一丁點兒的知識,都是在往回撈本兒——以至於,他曾因為軍訓服和院服比別人的用料多而欣慰,為自己塊頭大沾沾自喜:老子在京大站著躺著坐著,都比別人多佔一塊地兒!

    但今天晚上,他找了個借口,和約好同去圖書館的舍友分開,蹬上三輪去了楊景斌的辦公室。

    下午楊景斌送的那塊玉珮,最適合小氣寄住,但小氣畢竟是剛有了一點點靈性的陰煞,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得起壇作法,在這塊玉珮上布下法陣將其封印,以防止「小氣」往外亂竄——傷了別人不要緊,萬一它自己受到傷害,溫朔這個又當爹又當媽,比「小氣」還小氣的傢伙,會心疼到掉淚。

    雖然經過一下午的休養生息,此刻體內中樞魄的真氣存儲量,只生成了大概百分之五十左右,但已然有過上午一次經驗的胖子,自信憑這點兒真氣存量,足以書符作法,把小氣安安全全地移到玉珮裡寄生封印。而之所以如此迫切地為小氣換新屋,一是心疼,捨不得上午受了重創的它再待在左手的法陣中受罪,恢復起來也慢;再者,起壇作法對於修行的好處顯而易見,大量消耗真氣,只要不造成枯竭,那麼,身體機能就會自發增強增快生成真氣的量,溫朔覺得這就像是撿收破爛,你不勤快點兒,不在外面多跑多撿,誰還會給你送到家裡?

    來到楊景斌的辦公室門口,溫朔神色輕鬆,很想當然地拿鑰匙開鎖,推門進入。

    室內,燈光明亮。

    正坐在辦公桌前埋頭對比著符文、概解,還有一堆文獻資料搞研究的楊景斌愕然抬頭,看著昂首挺胸走進來,然後怔住,盯著他看的溫朔——四目相對,都有尷尬。

    「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溫朔憨憨地說道。

    「抱歉,我這就走……」楊景斌幾乎是同時,表情訕訕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溫朔本想出於客氣和禮貌,告辭掉頭走人,未曾想,楊景斌已然快速起身,把桌上的資料攏成一堆,呼啦啦往書包裡塞著,一邊說道:「我就這毛病,忙起來不記得時間,晚飯還沒吃呢……哎溫朔,你吃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吧?」

    「哦,不用不用,我來時已經吃過了。」溫朔感覺很彆扭地客氣著。

    「那行,那我先走了……再見。」楊景斌慌得連書包上的拉鏈都沒拉,就那麼背起敞著口,塞得滿滿噹噹的書包,訕笑著道別,匆匆走出去後,還不忘把門給關上了。

    溫朔撓撓頭:「老子是,副班主任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9:05
97章 粗鄙野夫心裡的大棒

    一場秋雨一場寒,幾場秋雨迎冬閒。

    京大校園裡再看不到裙裾飛揚、藕節蔥段兒的誘人,雖不至於裹上厚厚的冬裝,卻也是裡層外層套得嚴嚴實實。

    於是每天穿行於秋意蕭蕭的京大校園,溫朔都會禁不住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時而還會敞開他那極顯個性、時尚的迷彩作訓服,露出裡面被撐得平滑發亮的白色破背心兒——唯到這天涼天寒時節,才能突出爺們兒肉厚膘肥的優勢!

    這天下午,從京大南門外的商業街轉了一圈回來,溫朔就變得心事重重,蹬著叮光亂響的三輪車來到了未名湖畔。

    在湖邊找到一塊大石頭坐下,望著陰沉沉天空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胖子開始憂鬱地打退堂鼓,是不是應該聽從楊老師的話,安心踏實學習,別再為掙錢奔波操勞。

    幾十萬的存款,足夠自己踏踏實實上完大學,剩下的還能回東雲娶媳婦兒。

    投資做生意,萬一賠了呢?

    窮怕了的胖子一想到幾十萬塊錢可能會打水漂,渾身的肥肉都會打顫。

    然而人一旦有了心事,往往都會像是魔症了一般,無時不刻琢磨著、焦慮著,直到達成目標,或者徹底被現實打倒。正如溫朔中秋節和母親通電話時吹了牛,然後就天天琢磨著開小賣店,接著又決定應該創新、創業掙大錢,所以幾乎每天都會出去找商機,看校外附近的店面房有沒有空出來的。

    今天,他終於看到了一間要往外出租的店面房。

    地理位置極佳,出小南門左轉向西第二間!

    是一家火鍋店,裡面桌椅板凳什麼都沒動,卻突然不再營業,門窗貼上了「出租」「轉讓」的字樣。

    俗話說「有同行沒同利。」

    京大南門外的商業一條街,客源眾多,各種生意都很火爆,店面房幾乎沒有閒置的時候,哪間房空了,很快就會有人租下來,用不了多久便會掛上新的招牌開張營業。但總會有經營不善或其它原因,幹不了多久便不得不關門歇業的經營者,有的轉讓,有的乾脆一聲不響地在某個夜晚,將東西打包拉走,不知所蹤。

    成功和失敗,在南街不斷上演。

    繁華的背後,也就充滿了歡笑和眼淚……

    每每看到、聽到這種事情,都會給膽小的胖子心中那自覺宏偉的開店理想,帶來重重一擊。

    越打擊,越害怕,卻越倔強!

    就像當年蹬著三輪車撿收廢品奔波操勞,手上經常磨出水泡,蹭破皮,疼痛、出血,然後結漬,養好,最終化作結實和代表著成就、成長的厚厚老繭。

    那家轉讓出租的火鍋店,總面積大約一百二十多平米。

    南街店面房的租賃價格,溫朔早已打聽過——以火鍋店的位置來看,至少每平米每年要六百元,也就是說,如果想租下來這處店面房,每年僅是租金就得七萬二!

    啥都不幹,一天都得扔出去二百塊……

    這他媽怎麼能行?

    憑什麼啊?

    胖子坐在湖畔的石頭上一個勁兒撓頭——三年前,他踏進東雲第一高中校門,開始壟斷校內外的廢品撿收生意時,沒有如現在這般躊躇,糾結。因為那時候的他,是真正光腳不怕穿鞋的,要做的生意,也是無本的買賣,不用擔心賠錢。

    現在……

    還是別做夢了,幾十萬攥在手裡比什麼都踏實。

    可夢想,還是要有的。

    萬一實現了呢?

    這段時間絞盡腦汁地想法子,每天抽出時間四處跑、四處看尋找商機,溫朔心裡已然有了一個明確的想法。而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店面房,所以他只能不斷地去計劃,去設想。如今忽然有了合適的店面房,他才發現,想法在腦海中已經成熟。

    如果成功了,每個月就能有數萬乃至十萬元的收入!

    也許將來還可以再開第二家,第三家……

    如果現在選擇放棄,就等同於將來本應該被自己賺到的一百萬、兩百萬……那麼多百萬,會讓別人賺走——胖子覺得血往上湧,戾氣橫生,豁然起身喘著粗氣在心裡怒吼:

    「誰他媽敢搶老子的錢?!」

    吼完了,又頹然坐下。

    開多少家店,賺多少個百萬,那都是未來的「必然」結果,前提是,得先投入資巨資。

    一百二十多平米的店面,需要投入得比計劃中更多。

    四十四萬五……

    不夠!

    一滴小小的水珠落在了手上,涼意讓胖子忍不住抬起頭來,看看湖面,偶有點點漣漪。

    小雨,將落未落。

    幾位女生說說笑笑地從遠處走來。

    不知不覺間已然落在後面的女生,手裡捧著一本書,戴副一點兒都不時尚的黑框眼鏡,額前劉海遮住了眉毛,臉頰白皙,鼻樑挺翹,嘴唇略有些厚,下巴略有點兒圓,幾縷長髮不知何時悄悄從馬尾辮中逃出了頭繩的束縛,落在了臉頰旁,於是專注看書的她抬起纖纖素手輕撩髮絲,掛在小巧的耳朵後面。

    聽得鶯鶯燕燕的歡聲笑語,心事重重的胖子扭頭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那位女生輕撩髮絲的小動作。

    很隨意,很自然,很……

    黃芩芷!

    她穿著白色的秋衣,外面套一件淺黃色的針織開衫,藍色的牛仔鉛筆褲,黑面白底的運動鞋。

    沒有傾城傾國的嬌媚容顏,沒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醉人姿色,沒有豐-腴輕搖就能蕩出大好春-光的身材,偏生有著雪蓮的幽靜清高,有著荷花亭亭玉立的清雅淡然,有……令人眼前一亮,便覺春風拂面,想要靠近又不捨驚擾了雅致的風姿。

    幾位走在前面說笑的女生,察覺到黃芩芷落在了後面,就自然而然地放緩腳步,或者乾脆往後走兩步。

    於是黃芩芷就處在了她們中間。

    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或者說,大家壓根兒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一切都很自然。

    坐在湖畔石頭上的胖子,眼角餘光發現幾米開外的石頭上又有一名男生坐下,便撇撇嘴心生不滿:「大爺的,本來老子獨坐湖畔觀景,一副憂鬱先天下的君子士大夫風範,定能引來漂亮女生,未來老婆的注意……這都有人來搶?」

    再一打量,發現正是那位習慣於穿著古人衣衫,大袖翩翩扮出士大夫謙謙君子范兒的學長,捧著一本書卻目光深邃神情憂鬱地望著湖面,正在先天下之憂而憂!

    不過,為了讓略胖的身材顯得更有青衫布衣的灑脫君子范兒,他似乎穿得少了些,薄了些?

    在蕭蕭秋風中,身體幅度不大卻頻率極快地打顫……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小肚雞腸略有忿忿且心事重重的胖子,頓時捂著大肚子壓抑著笑聲坐在石頭上直打顫,那位士大夫果然察覺到了他的異常,扭頭皺眉道:「你笑什麼?」

    「你冷什麼?」胖子抹著眼角笑出的淚水,抿著嘴忍住笑,卻從鼻腔裡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嗯?」學長愣了下。

    「有失風度啊……」胖子充滿善意地誠懇提醒,一邊用「你懂」的眼神瞥了瞥幾位已然走到近前的女生。

    幾位女生聽到兩人簡單的對話,再看兩人的神情模樣,尤其是胖子就差在臉上寫明「我們倆想要從你們中間吸引倆」的神情,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便一個個要麼掩嘴輕笑,雙肩顫抖,要麼扭身挽著同伴的胳膊趴在肩頭上笑。

    她們都是大一新生,哪兒有不認識胖子的?

    這個壞蛋!

    黃芩芷抱著書婷婷玉立,微微歪頭有些好奇地看著胖子:「這個許久未見的傢伙……」

    該怎麼評價他呢?

    被揭破了小心思的士大夫學長尷尬不已,心生惱恨,憤憤然起身,臉頰通紅地拂袖離去:

    「粗鄙野夫,有何資格言風度?!」

    胖子毫不著惱,剛才純粹是習慣性煩躁憂鬱時找個樂子開懷罷了——他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所以被人罵上一句那也是活該,更何況,士大夫學長罵得還挺斯文。

    粗鄙野夫?

    嘿,真正的粗鄙野夫,日子過得才好呢!

    可惜這位士大夫學長沒文化,不懂——通過對舊石器時代的考古發現,還處在野蠻時期的人類,每天從洞裡鑽出來,拎著經過簡單製作的木棒大石頭做武器,到處打獵找野物吃,有時候還會同類相殘,把同類當食物……胖子在課堂上聽老師講述舊石器時代茹毛飲血的人類生活時,就覺得很過癮,很有代入感。

    那是人過的日子!

    像老子這種體格的,放在舊石器時代,絕對會有一堆堆母的每天屁顛顛兒地跟在身後:

    出洞,回洞,過日子;

    打獵、吃飯,生小孩。

    偶爾在外面看上了哪只母的,又傻乎乎的不肯跟老子回洞,也不用絞盡腦汁想主意,隔三差五去討好,那多浪費時間和精力?一棒子打倒,扛回洞裡就行啦!

    洞房洞房,肯定就是這麼來的!

    所以文明的出現,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他媽的一種倒退……

    但胖子覺得既然生活在了一個文明的時代,就必須具備起碼的文明和禮貌,所以趕跑了士大夫學長,他就笑呵呵地扭頭向那幾隻母的,哦不對,是向幾位女生招了招手,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扭過頭去,感慨歎息著用禮貌和文明代替大棒,浪費時間成功的幾率又微乎其微,不是倒退又是什麼?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9:13
98章 友情,感情,責任心。

    幾位笑得花枝亂顫的女生,面面相覷。

    感覺有點兒反常。

    按理說,這位在新生中知名度相當高的大胖子,應該主動和大家說上幾句話,最起碼,也得和曾經坐過他的三輪車,並因此在京大新生中引發了諸多關於美女、野獸、白菜、豬之類討論的黃芩芷,說句話啊——招招手,點點頭,微微一笑……

    這就完啦?

    還把頭扭過去看湖面,一副無視了眾美女的姿態。

    沒有一丁點兒男生遇到女生時應有的慇勤熱情,所以很不禮貌……你有什麼資格擺譜?

    也許,他是自卑?!

    但很快,幾位女生就心有靈犀地多了些平衡的了悟和快慰——這才對嘛,人家胖子在軍訓基地時,就是個又可愛又熱情,卻又靦腆好害羞的壞蛋-蛋嘛!

    可惜她們不知道,不解風情的胖子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對於人類精神在某些方面的倒退而感慨憤懣之後,他更加憂鬱了,幾十萬以後可能用於討媳婦兒的本錢都打算豁出去投資了,偏生還遠遠不夠……這世道,倒退的何止一方面?

    幾位女生看看胖子寬厚的背影,再看看停在小路旁的破三輪,自然不會停留,更不可能主動去和胖子談心。

    她們說笑著離開。

    然而走出沒多遠,黃芩芷卻很突兀地停步,微笑著對同伴們說道:「我去和溫朔聊幾句,你們先走吧。」言罷,她也不解釋,便轉身走向孤獨坐在湖畔的胖子。

    幾名女生面面相覷,本想打趣幾句,但隨即又覺得沒必要做這種無聊的事兒,就說說笑笑地往管理學院方向走去——黃芩芷的心性便是如此,熟悉瞭解她之後,也沒人會覺得她清高孤傲特立獨行,因為任何情況下她對任何人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似乎都是理所應當的,不抱有任何目的性的。

    所以她的人緣很好!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又有後天養成的獨特的,優秀的人格魅力。

    沒人知道,當做出回去找溫朔聊幾句的決定並付諸實施時,黃芩芷卻心生自嘲:「有意義嗎?」

    然後苦笑著搖搖頭——這大概,也是女孩子的一種天性吧?

    軍訓結束返校後,黃芩芷還曾數次刻意地考慮過,很顯然也是必然對她有那種想法的胖子,如果向她展開追求的話,該如何在最初胖子還未明確表達時,就委婉地讓他斷了這個念頭,又不至於傷了他的自尊,還能保留一份良好的友情?

    換做其他男生,黃芩芷絕不會去過多地考慮對方的感受,無需拒絕,平平淡淡,至於對方會做何感想,與她何干?

    但胖子……

    是一個很獨特的人,大概是他的家境、過往,令人心生同情吧?又或者,是他膽小自卑卻又倔強,吝嗇奸猾卻又保守著善良底線的人格,令人欣賞?

    總之,黃芩芷對胖子,有種她自己都覺得過分和虛偽的憐憫——因為胖子不需要憐憫!

    憐憫,本身就是一種不尊重他,高高在上的心態。

    然而好心好意想了那麼多,同情憐憫又心酸許久,黃芩芷卻愕然發現,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

    能厚著臉皮邀請她坐一輛破三輪在大庭廣眾之下兜風,得逞之後還故作浪漫得意洋洋的死胖子,回到學校後,卻並未如黃芩芷所憂慮的那般,得寸進尺、自作多情、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趁熱打鐵地來找她展開熱烈的追求,就連最起碼的,把她當做一個朋友,偶爾來見個面聊聊天吃頓飯,都沒有!

    大概是,他自卑沒有信心,捨不得花錢,所以……

    也許是,他擔心被人笑話,擔心被拒絕……

    又或是,他忙於學業,忙於想辦法掙錢,忙於……他總會來的,只是出於自卑的自尊,所以默默地等待著、希冀著一個合適的,顯得很巧合的偶然相遇的機會,從而不至於讓對方誤以為他的刻意。

    黃芩芷實在是為胖子想得太多了。

    但今天,剛才!

    這個機會算是偶然了吧,巧合了吧,可以很自然地主動熱情打招呼說上幾句聊聊天增加感情,呃,友情了吧?!

    胖子微笑著招了招手,點了點頭,然後就扭過頭去看湖面了!

    那湖面上,有!什!麼?!

    那一刻,黃芩芷莫名心生怒火,差點兒沒忍住衝上去一腳把這個肥胖的,不解風情偏生還自得其樂的笨蛋給踹進未名湖裡去,淹死他餵魚算了!也省得這個混蛋活在世上禍害人,還氣人——這傢伙,注定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

    也由此,黃芩芷終於確定,胖子壓根兒沒想過追求她,連做一個普通朋友的想法都沒有!

    那你為什麼,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邀請我坐你那輛該死的破三輪?!

    你為什麼還要和我當眾辯論那麼多道理?!

    為什麼還給我面子接受調解,減免了秦珍珍的部分欠款?!

    為什麼,還要當眾賣給我……

    衛!生!巾!

    其實黃芩芷心裡很清楚,自己不應該有這些不忿和疑惑——在心裡問出這麼多的為什麼,純屬強詞奪理。

    但她就是覺得不爽!

    自嘲著走到那輛應該被砸爛沉湖的破三輪前,黃芩芷輕聲嘟噥了兩個字:「賭氣!」

    「嗯?」胖子扭過頭來,一臉詫異。

    黃芩芷微笑著邁步走過去,站在了胖子左側一米開外,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偶有雨滴落下形成的漣漪,淡然而又禮貌地問道:「最近還好麼?」

    「啊,挺好的。」胖子疑惑地點點頭,沒忘禮貌地敷衍一句:「你呢?」

    「挺好。」

    「哦。」

    兩個人精,同時沒話說了。

    黃芩芷不尷尬,心裡暗笑,笑胖子,笑自己,笑……這種尷尬古怪的情景氣氛。

    溫朔很尷尬,心情很複雜,有高興,有懷疑,有……門不當戶不對她家要彩禮太多老子該怎麼辦的憂鬱。

    所以,她主動追求我,我憑什麼答應?

    萬一將來給不了人家什麼,從而傷了人家的心……

    男人是要有擔當的啊!

    唉。

    憂鬱得多了,時間悄然過去——黃芩芷覺得不好笑了,撇過頭去不讓胖子看到自己咬牙切齒的模樣,主動開口:「為什麼,在這種天氣,坐在這裡?」

    「憂鬱。」胖子很憂鬱地歎了口氣。

    「說來聽聽……」黃芩芷扭頭看著胖子,神色間有好奇,有同情,有俏皮的幸災樂禍。

    胖子愈發詫異地看著黃芩芷,這傻娘們兒果然是想要追求我?她也太迫不及待了——這多不合適啊,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應該主動點兒才對,否則傳出去了,她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讓自己的老婆沒面子……

    是一個大老爺們兒最沒面子的的事兒!

    避開胖子明顯情商極低不解風情容易讓人很不爽,自戀又困惑的目光,黃芩芷神情淡然地看向湖面,心想近岸的湖水到底有多深,胖子會不會游泳?!

    「我想開個店,但……錢不夠,又怕賠錢!」胖子的目光也看向了湖面,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愈發憂鬱——縱然你再如何愛我,我現在卻不能給予你承諾。

    這讓我,怎能不用沉默,來拒絕你的熱情似火?

    也罷,就用窮,把你我還未開始的情感狠心揭過!

    胖子覺得自己很偉大,也很傻。

    「哦?」黃芩芷想要掉頭走人的想法剛剛生出便熄滅,好奇地問道:「開什麼店?」

    胖子看向她,警惕,猶豫——商業機密!

    「你應該猜得出,我並不需要去賺錢,所以大可放心,我不會竊取你的商機,更不可能去和你競爭……」黃芩芷再次心生不快,道:「只是好奇你想做什麼,因為對你賺錢的本事和頭腦,以及臉皮……我非常欽佩,並相信你的眼光。」

    「嗯嗯。」胖子深以為然,所以放下一半的警惕,道:「我大概算了一下,至少需要投資六十萬,而我只有四十多萬積蓄。」

    「你有四十多萬?」黃芩芷訝然。

    「這可都是我堂堂正正賺的錢……」胖子立刻很敏感地強調,信誓旦旦。

    「我更相信你了!」黃芩芷真誠地說道——新聞報道不會太作假,畢竟溫朔的事情搞得轟轟烈烈,如果作假,很容易被揭破的,所以,溫朔在高考之前,還很窮!

    至於地方給予他的捐款以及各種獎勵補助金,似乎也沒這麼多,而且溫朔來京城時,根本沒有,也不可能拿這麼多錢。

    最重要的是,剛才溫朔強調,準備拿來做投資的四十多萬,是他堂堂正正賺的錢!

    黃芩芷相信溫朔。

    但這傢伙,也忒能掙錢了吧?

    「既然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掙到這麼多的錢……」黃芩芷疑惑道:「那麼,為什麼不繼續堂堂正正地賺錢,而是想要投資六十萬開店?我實在是想不到,投資六十萬開一個什麼店,比你『堂堂正正』賺錢的生意,更賺錢。」

    這一番有點兒拗口的話,胖子卻聽得很明白,他眨巴眨巴眼睛,道:「一錘子買賣和開店,是兩回事兒,懂麼?」

    「懂。」

    「聰明!」胖子豎起大拇指。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9:16
99章 你的,我的,我們的

    黃芩芷白了他一眼,繼而抿嘴笑道:「以你的性格,如果是計算好至少需要六十萬投資開店,那麼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準備八十萬,否則開張後周轉資金不足,甚至因為預算不足,導致不能夠開張,臨時抱佛腳卻抱不到時,怎麼辦?」

    「啊……」胖子呆了呆,繼而神情更加憂鬱了——是啊,錢投進去了卻不能開張……

    一天兩百多吶!

    「我可以入股嗎?」黃芩芷很突兀地問道。

    胖子立刻有些生氣、有些受傷,有些謹慎地看著這個一點兒都不傻的大母蟲——原來,你不是看中了我這個人,你,是奔著我的錢來的——只怪我太善良太老實,看錯你了!

    黃芩芷哪兒知道胖子會有這麼多很混蛋的想法,她還以為胖子只是驚訝於她不問做什麼生意就決定投資入股的衝動,所以微笑著解釋道:「我相信你的眼光和頭腦,以及個人的能力和品行,而且,我覺得有必要向你學習,自力更生,勤工儉學……所以,想借助一下你非凡的經商頭腦和獨特的眼光,投資入股賺點兒錢。」

    「哦。」胖子皺眉低下頭,很認真地考慮——這傻娘們兒最大的優點,就是識人能力太強大!

    黃芩芷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投資入股,和她剛才所說冠冕堂皇的理由無關,純粹是想要幫一把胖子——為什麼幫胖子?黃芩芷不想去多考慮,就是願意啊,更何況,只需要幾十萬,而已。

    她知道,以胖子吝嗇的性格、狹隘的眼界,現在猶豫和顧慮,應該是不想把將來可以賺到的錢,分出一部分給別人。而讓黃芩芷擔心的是,以胖子不要臉的性格,或許考慮一番後,會厚著臉皮直接張口管她借錢,而她,則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可是,她又不想拒絕胖子的請求。

    所以黃芩芷希望,胖子思維能夠稍稍成長一些——從一個撿收廢品勤工儉學還養家的窮孩子,到突然走運做了不知道什麼一錘子買賣,再加上偷小偷的錢,坑小偷的錢,在軍訓基地擺攤做小生意賺錢,迅速積累了數十萬存款……

    現在又想拿出所有的積蓄去開店。

    他的野心和魄力有了,但心胸能有多大,能夠看多遠想多遠?

    這,和他將來能夠掙多少錢無關。

    黃芩芷幾乎可以肯定,以胖子的性格和能力,哪怕是今天過不了她心裡的這一關,將來的胖子也足以過上相對富足的生活,擁有數百萬甚至千萬的資產。

    但,他還是會很窮。

    物質上的富足或許可以讓人有成就感,卻永遠無法代替精神上的富足,給予一個人的幸福和滿足感。

    黃芩芷又想多了……

    胖子現在糾結的是:「這傻娘們兒投資入股,是一件好事兒,風險共同承擔,又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地相互幫襯著,將來和我一起瓜分利潤,那是理所應當。問題是,她雖然話說得好聽,但身為有錢人家的千金,肯定不止是為了掙錢投資入股,那麼,只能是為了我這個人……嘿,黃芩芷的小算盤打得很精嘛,將來把我的人賺走了,自然也就把我的錢打包了,這筆投資划算啊!」

    「那老子,豈不是虧大了?!」

    在心裡擰巴了半天後,胖子一拍腦門兒:「賬不能這麼算,我是獨生子!是我娶她,不是倒插門兒,所以,應該是老子穩賺……哎呀呀,夫妻之間什麼她的我的,還不都是我們的?!」

    黃芩芷詫異地看著胖子拍腦門恍然大悟的模樣,等待著馬上就要揭曉的答案。

    「就這麼說定了!」胖子爽快說道:「每人四十萬,五五分賬,但你可不許做甩手掌櫃,咱倆都得努力幹活兒,否則,將來分錢的時候別怪我少給,嗯,最好是白紙黑字簽一份協議……還有,大事我說了算,小事商量著辦,怎麼樣?」

    「胖子。」黃芩芷冷笑:「你當我傻麼?」

    「怎麼了?」溫朔一臉無辜的疑惑:「有什麼意見直接說,咱們商量著辦,幹嘛要說自己傻?」

    黃芩芷咬牙切齒:「大事小事,都要商量著辦!」

    「喂,你搞清楚點兒,這可不是投了多少錢的問題!」溫朔立刻瞪著眼氣呼呼地說道:「五五分賬你得了多大便宜啊,開店的主意是我想的,計劃是我做的,店面房是我找的……你不用動腦子直接拿錢來投資,就能分走一半的利潤,還想掌權啊?」

    「呵……」黃芩芷繼續冷笑:「這大概,便是你到現在都不肯說出具體做什麼生意的原因吧?」

    「是啊。」胖子理直氣壯。

    黃芩芷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擺擺手說道:「好吧,我還懶得去想太多呢。」

    「那個,我突然覺得你出一半的錢,不應該占一半的股份!」

    「再見……」黃芩芷扭頭就走。

    「哎等等,我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胖子趕緊追上去兩步攔住了不識逗的黃芩芷,道:「你看你,怎麼就沒有一點兒誠意呢?說好有什麼事商量著辦嘛。」

    「可你反悔了啊。」

    「我覺得,咱還是當面鑼對面鼓地把醜話說在前面。」胖子認認真真地說道:「你拿一半的股份可以,但以後……」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黃芩芷並不厭惡胖子如此謹慎多疑,僅憑胖子同意她入股這一點,就令黃芩芷很滿意了,所以打斷胖子的話,她很乾脆地說道:「店,是你的,而且可以在協議中註明,你永遠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權,這樣行麼?」

    「中!」胖子伸出右手,神情堅定:「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黃芩芷微笑著伸出了手。

    ……

    「胖子。」

    「嗯?」

    「該鬆手了……」

    「哦。」溫朔依依不捨地鬆開了纖纖素手,嘿嘿訕笑著走到三輪車旁,道:「我這就去京大資源集團的辦公室,談租房的事情,那什麼……希望你的錢盡快到位。」

    「最遲明天。」黃芩芷正色道。

    溫朔用袖子把三輪車後斗側幫上的雨滴擦去,然後騎上三輪,一甩頭霸氣道:「上車,我先送你去學院。」

    黃芩芷稍稍猶豫,繼而微笑著第二次坐上了胖子的三輪。

    小雨很巧合地終於落下。

    雨勢密集。

    蹬著三輪的胖子雙手鬆把,卻保持著三輪的穩定行駛,一邊迅速脫下了外套,遞給秀眉微顰,以小手遮在額前擋雨的黃芩芷,道:「湊合著蒙在頭上,一會兒就到!」

    黃芩芷怔了怔,便接過迷彩軍訓服往頭上一搭,寬大的軍訓服遮住了她的頭部、肩膀、後背……

    本以為會有汗腥味兒,未曾想,卻是洗衣粉淡淡的清香。

    深秋時節,又有小雨淅淅,氣溫很低。

    黃芩芷坐在三輪後斗的側幫上,雙腿朝外,交叉翹起,一手撐著軍訓服,一手攥住後斗前端的欄杆以保持穩定,視線被垂落的軍訓服阻擋,只能看到近在咫尺,溫朔寬厚的背影。

    這麼冷的天,脫去外套的他,裡面只剩一件白色的破舊背心,胳膊、肩膀、後背,白花花的,厚!

    但令黃芩芷驚訝的是,那麼厚的肉,卻全部是緊繃繃的。

    沒有絲毫下垂鬆弛……

    唔,是沒有贅肉!

    所以雄厚!

    這傢伙,到底受過多少罪,吃過多少苦,才練就出了如此驚人、駭人的身板?

    管理學院的主樓外。

    許多同學或穿雨衣騎著自行車匆匆趕到,或打著傘不慌不忙地走來。

    叮叮光光的聲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大家循聲看去,便看到了一個大冷天穿著白背心的胖子,露出雪白肥厚的肩膀、胳膊,胖胖圓圓的白淨臉頰上滿是雨水,卻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蹬著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破三輪,載著一位用軍訓服遮住頭臉的女生,撒歡般直奔學院主樓門前的台階。

    唔,是溫朔!

    大一的學生都認得胖子。

    學長學姐們,對這個胖子也有印象——沒辦法,且不說「貧困學子入京城,學費被搶。」的新聞曾轟動京城,整個京大校園裡,每天蹬一輛破三輪撒歡的大胖子,也僅此一例!

    三輪停下了。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地看著那名女生,等著她拿下遮蓋在頭上的軍訓服,看看她到底是誰,有著怎樣的容顏?

    為什麼,會坐在大胖子的三輪車上?

    雨中行,坐破三輪會有別樣的、憶苦思甜的浪漫感覺?

    從三輪上下來,黃芩芷得以用雙手撐起軍訓服,向胖子道了聲謝謝,這才發現溫朔的脖子上戴著一根用紅繩繫著的玉珮,潤白光潔,很漂亮。黃芩芷看得出來,是真品,所以頗為好奇,忍不住讚道:「好漂亮的玉珮……」

    「嗯嗯……」胖子得意地說道:「古董,好幾萬塊錢呢。」

    黃芩芷抿嘴笑了笑,右手抬起,輕晃素腕上戴著的淡綠色翡翠鐲子,學著胖子的語氣說道:「好幾十萬呢。」

    「啊,這,這多不好意思,太貴重了……」胖子趕緊搖頭擺手道:「我不能要。」

    「嗯?」黃芩芷一愣。

    胖子表情很認真。

    於是黃芩芷忍不住笑彎了腰,把遮在頭上的軍訓服重重摔進胖子寬厚的胸膛,啐道;「你真是個……呸!」

    「我是一個呸?」胖子愕然。

    黃芩芷已然小跑著拾階而去,在心裡把那個無論如何無法從她口中道出的詞彙大聲喊了一遍:「賤人!」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

    胖子憨憨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慢慢把衣服穿上,一邊臊眉耷眼地偷瞄周邊許多怔神兒看他的同學……時間過得很慢,胖子卻覺得很快——你們,羨慕吧?

    嘿!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17 19:17
100章 老油條太年輕

    把黃芩芷送到管理學院,溫朔沒多耽擱時間,冒著雨以最快速度趕到京大資源集團南街商業區管理辦公室,找到了負責南街店面房出租事宜的經理徐先進。

    胖子很清楚,南街商業區的店面房資源緊張,很搶手。但他又理所當然地希冀著,只要自己搶在別人前面行事,就能租下那間剛剛騰出來的店面房——反正他也沒有奢望著在租金上討價還價,該多少錢交多少錢,所以先到先得嘛。

    但進了辦公室第一眼看到徐先進,溫朔就知道,事情不大好辦。

    當然,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西裝革履,四十多歲年紀,略有些謝頂的徐先進,中午時喝了酒,渾身酒氣滿臉通紅,醉醺醺的前言不搭後語,勉強聽完溫朔的來意之後,嘿嘿笑著說了些純粹敷衍推諉的話,就擺手讓溫朔回去,準備身份證、學生證原件和複印件。

    有道是夜長夢多……

    胖子從資源部出來,立刻馬不停蹄地去把身份證、學生證複印了,半個小時後便再次出現在徐先進的辦公室。

    徐先進在沙發上睡得正香,被攪擾了清夢的他態度極為惡劣,迷迷瞪瞪地看了看溫朔的證件和複印件,沒好氣地喝斥道:「你一個學生,租什麼店面房啊?學生,應該以學習為主,不知道嗎?小小年紀就想著開店做生意,將來影響了學業,怎麼向你的家長交代?你們院系追究的話,我還得擔責呢。」

    「是是是,徐經理您別生氣。」溫朔陪著笑臉解釋道:「這不是,想學習和實踐相結合嘛,我們院長有一次開會時,還特意教育過我們,不能讀死書,不能刻板地做一個書獃子,要接觸社會,融入社會,學以致用……」

    「那就讓你們院長,還有你們系主任、班主任都開個證明信,簽上字蓋上章,明天你再來吧。」徐先進沒好氣地打著哈欠揉著眼把溫朔趕出了辦公室。

    明天再來?!

    溫朔在樓道裡咬牙切齒。

    若是換做絕大多數同齡的大學生,估計遇到類似的事,就真的會一趟又一趟,無奈而又憋屈地去辦這個,準備那個,皮球般被踢過來踢過去的,還到處受氣——老話講「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年頭,但凡手裡抓著一點點權力,又沒什麼陞遷希望、更沒有奮進心和責任心的人員,遇到無權無勢前來辦事的平民百姓,都恨不得把自己當成封疆大吏,吆五喝六指東道西地使喚著你奔來跑去,不為別的,一是借此滿足自己的權力-欲,二是,能不給你辦就不給你辦,能推給別人做,為什麼我要受忙;其三,讓前來辦事的人學會懂事,學會研究煙酒。

    對此,吃過豬肉也見慣了豬跑的溫朔,心裡門兒清。

    所以他並未去找院長、找系主任,找班主任開什麼狗屁證明,那會被直接罵出來的。

    即便是他哭爺爺告奶奶地求到了這些證明,也沒用!

    第二天上午八點不到,溫朔就雙手空空地站在徐先進的辦公室門口等著了。

    早到等著,說難聽點兒就是恭候,這是個態度問題。

    還有,八點半有一節課,胖子希望迅速把事情辦妥,能夠不耽誤自己上課。可惜等到八點二十的時候,徐先進還沒來上班,溫朔等不及了,趕緊下樓蹬上三輪迴去上課。

    下課後再著急忙慌地趕過來時,恰好徐先進正準備出去辦事,溫朔腆著笑臉把辦公室的門關上,簡明扼要把昨天來過、要租房的事情重複了一遍,然後從兜裡摸出一個信封,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辦公桌上:「徐經理,也不知道您的個人習慣和喜好,我又是個學生,經濟條件不太寬裕,生怕買了什麼又不合您的喜好,所以,表心意就只能顯得俗氣些了,權當作我正好買了您喜歡的東西……」

    徐先進眼眉挑了挑,撇嘴略帶笑意地拿起信封,用一根手指在裡面輕輕撥動,隨意地瞄了兩眼,便直接扔還給了溫朔。

    溫朔手忙腳亂,神情有些惶恐的接住信封。

    「那間店面房一百二十五平米!」徐先進冷笑道:「隨時都有人搶著租!小伙子,租那麼大的店面房做生意,你就算是賣早餐,也得投入個二三十萬吧?」

    「徐經理,您看我,我就一學生……」溫朔知道,徐先進這是嫌信封裡的錢少了。

    「捨得大手筆投資做生意,卻拿這點兒錢來打發我這個叫花子麼?」徐先進砰地一拍桌子,起身往外走去,一邊滿臉譏諷地說道:「回去好好上學吧,你還沒學到家呢!」

    溫朔再次被趕出了辦公室。

    他是個小氣、吝嗇的人,但信封裡塞的錢,不少——三千塊!

    這段時間四處逛游尋摸商機找店面房,溫朔憑著自己多年來和商舖人打交道的豐富經驗,早已經旁敲側擊地知曉了一些很多人知道,卻又「不為人知」的隱秘。

    南街的店面房,想要承租,乃至續約,商家如果在京大資源集團內部或者京大一些重要部門沒有「自己」人,那麼,必須得托關係走門路,向徐先進表示表示。而且,即便在高層有親朋,事情辦妥了也會請徐先進吃飯喝酒,然後聊表心意。

    須知縣官不如現管……

    這種事兒說起來、聽起來很噁心,很令人惱火,但這就是社會,這就是社會的無奈和……便利!

    三千塊,是胖子昨晚上經過認真的揣摩和分析後,才決定拿出的數目。比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中,租賃最好地段位置的店面房需要意思意思的價位,還要高出八百甚至一千!

    因為他考慮,自己是一個學生,和徐先進沒有任何交際,也沒有人從中牽線搭橋,想先請他吃頓飯結交拉近一下感情的機會都沒有,貿然請吃飯,徐先進肯定不會答應,畢竟能穩穩地坐在這個油水豐厚的位置上,絕非一般庸俗之輩。所以,溫朔決定直來直去,也別一點點地加價了,那樣會招人煩,而且那間店面房肯定會有人爭搶,時間上來不及,乾脆一步到位……哪怕是沒能到位,也得讓徐先進心裡明白,自己是有誠意的,自己不是還未步入社會的青澀學生,而是摸爬滾打過來的老油條,有什麼條件可以敞開了談。

    甚至可以開門見山的要!

    雖然再次被徐先進趕了出來,但溫朔並未灰心——徐先進拿起信封數了裡面的錢,最後更是明目張膽地說出「打發叫花子」這類氣話,至少說明他敢收錢,願意收錢!

    路,沒堵死!

    但溫朔判斷,徐先進很可能不是嫌錢少,當然了,如果捨得直接甩到這號人的辦公桌上兩萬塊錢,立馬就能簽協議。

    現在的主要問題有兩個:

    首先,徐先進收錢,卻並不願意收一個八竿子打不著,從未有過交際的京大在校學生的錢,這裡面涉及到一個分寸和選擇的問題,既然從別人那裡也能收到錢,為什麼要收學生的錢?

    其次,還是時間問題,溫朔擔心,現在已經有別的人看中了那間店面房,並展開了相應的工作。

    所以也有可能,徐先進在待價而沽?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那間店面房的位置太好了,緊鄰小南門,從小南門進學校,就是宿舍區,而開店做生意主要的客源,正是京城大學的學生!

    蹬著三輪在學校裡慢慢轉悠了十幾分鐘後,溫朔去了學院辦公樓找班主任。

    時間趕得很巧,楊景斌正準備要去研究所,剛走出辦公室轉身鎖門之際,溫朔快步走了過來,道:「楊老師,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有事想找您談談。」

    「啊,有時間,進去說吧。」楊景斌趕緊答應著把門推開了。

    如今在楊景斌的心裡,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工作,只要溫朔來找他,那必須按照頭等大事招待!

    自上次和溫朔談妥交易之後,最近這段時間,溫朔又先後送給他十四張符菉,且都寫有概解。雖然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借助這些符文搞出什麼研究成果來,但上次溫朔認出了文獻照片上的符文,並寫出概解,說明行得通的可能性很高,這些符文絕對具有考古研究的價值,尤其是溫朔對符文的概解,其價值……現在不好說,但將來,如果在這方面研究成功了,其價值將不可估量!

    一進辦公室,溫朔便坐到沙發上,簡明扼要地把想要租店面房,兩次找徐先進談卻沒談攏的事情講了一遍,但並未提送錢這一茬。溫朔說道:「楊老師,南街商業區的店面房很緊俏,所以我想請您幫我,找找人盡快走通徐先進的關係,把店面房租下來,再晚的話,我擔心別人會搶先一步。」

    看到溫朔神色間流露著明顯的焦慮,楊景斌嚥下了再次開導溫朔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別去開店做生意的話,皺眉說道:「我,我一直都搞考古研究,在人際關係方面很差,所以……我找院長說說這件事吧?興許院長可以幫到你,不過,這話該怎麼說呢?」

    不擅交際,也委實在這方面低能的楊景斌,很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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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