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21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08:41
280章 可怕的心機

    俗話說「下雪不冷消雪冷。」

    入冬的第一場大雪,為園林般的京大帶來了美不勝收的景致,但雪後清理堆積在道旁、林間的積雪,在天晴日朗之時,一點點化去,卻是讓校園裡的氣溫愈低。

    寒風吹過,捲起堆堆積雪上的雪粒子,如紗如霧飛舞落下,處處原本清潔的路面上,就會蒙上一層晶瑩。

    不過,寒冷擋不住青春的熱情。

    京大校園裡隨處可見一道道青春的身影,他們或結伴歡聲笑語,或獨步沉默而行,與天暖之時相比,差距便是如今這天寒地凍時,沒有了坐在林間長椅或湖畔青石上裝那啥的書生們。

    今天清晨,三角地一帶比往日裡熱鬧了許多。

    因為不知何人,在三角地又貼上了幾張文報,點名道姓直斥楊景斌、溫朔,文詞激烈,而且似乎對於皖西漢墓考古工作頗為熟悉,陳述了其中諸多詳情。

    這件事,原本就一直處在暗流激盪中,時有文報貼出,卻多少有些隱晦,畢竟楊景斌老師在同學們的心目中,還是有著難以動搖的地位、名望。如今天這般近乎於當面鑼對面鼓地點出名字,並指斥其品行墮落,道德敗壞,收受溫朔賄賂,在如此重要的國家級考古項目中,假公濟私為溫朔行便利,為溫朔博名聲……

    而溫朔,則是被罵成了不學無術,一味追求銅臭的奸商,為人粗魯,行為乖張,在南街商業區勾結管理人員,搞商業壟斷,以電腦互聯網腐蝕當代學子們的道德理想和校園生活!

    尤為可恨的是,曾經那個吝嗇摳門兒出身貧寒的窮小子,在不擇手段賺取到大筆財富之後,行事便肆無忌憚,跋扈囂張至極,踐踏校紀校規,無視公平公正,眼裡心中將京大校風和精神棄之如履,簡直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文報最後,落款為「短刃」的作者,更是呼籲全校教職工,今日上午十點開始,到考古文博學院聚集,要求考古文博學院的院長吳勤貴,以及校領導,還有楊景斌老師,出面當眾向大家解釋……

    這篇文保雖然內容詳實,言辭激烈,但最後的呼籲,卻是讓絕大多數師生們看過之後,或心生厭惡,或報以同情,或幸災樂禍譏諷冷笑——如果沒有最後的呼籲,大家還能從心理上抱以支持的態度,也許還會有人義憤填膺,以筆作刀劍,寫上兩篇呼應的文報,從而引起更大範圍的影響,再引起校方的重視。

    但文報最後呼籲大家去考古文博學院,要求院長、校領導,楊景斌出面解釋,未免太過直接,太過幼稚,太沒水平了。

    高水平的文報,不需要這般赤果果的呼籲好吧?

    遙想去年楊景斌老師以筆為刀,兩紙文報作利劍,勢有開天之威,震盪京大校園,卷狂瀾,覆天傾……

    當時,文報中可有呼籲大家共起呼應的隻言片語否?

    沒有!

    不需要!

    京大儘是才子,京大滿是清流……

    何需誰來教導吩咐如何做?

    大家心中自有計較!

    所以這個落款筆名為「短刃」的作者,寫的這篇文報,且不說文采不能與楊景斌相提並論,單是這最後的一聲呼籲,在格局上就落了下乘,令人生厭,令人能感覺到他沽名要譽的可恥心態。

    可即便如此,上午十點多鐘時,仍舊有不少學生陸陸續續地去往考古文博學院。

    最初前往的學生,多半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幾乎所有人卻疏忽了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當考古文博學院的大門外有了學生聚集時,便會有更多的學生,出於圍觀、看熱鬧,或者僅僅是想著出現在那裡,起碼做個氣勢上的聲援心態,便在不知不覺中,人群越聚越多。

    好在是,因為大家幾乎都沒有抱有鬧騰的想法,所以相對比較平靜。

    學院辦公樓內。

    吳勤貴隔著窗戶望著外面越聚越多的學生,面露一抹擔憂,旋即又忍不住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點了支煙,慢悠悠說道:「你的這個學生啊,看似是一些狡猾的鬼點子,可事實上,卻是忖度人心奸猾到了極點。」

    「去年您就說過,他有梟雄之姿。」楊景斌苦笑。

    「奸雄!」吳勤貴輕輕哼了一聲。

    楊景斌心想,這大奸大惡的帽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扣到溫朔的頭上——因為,溫朔確實是個好孩子。

    「他寫的這篇文報,你看水平怎麼樣?」吳勤貴笑著問道。

    「還好吧。」楊景斌神情尷尬,儘管,吳院長並沒有回頭看他。但他卻知道,吳院長這句問話,其實意有所指,是要他拿溫朔的這篇文保,與自己去年寫得兩篇文報相比。

    吳勤貴歎了口氣,略有些感慨地說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刻意這麼寫,你我,應該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對這篇文報的水平不屑一顧。但你我卻都知道,他是抱著目的性去寫的,而且你看看外面越來越多的學生,偏生都保持著平靜,而不是鼓噪聲勢……足以說明,溫朔寫這篇文報的目的達成了。」

    楊景斌怔住,隱隱然覺得後背有些寒意。

    「挺可怕的,不是嗎?」吳勤貴神情嚴峻,道:「論及文采和磅礡之勢,他的文報與你去年所寫文報,相差甚遠,沒有可比性。但,你們都達成了自己書寫文報的目標。當初你書寫兩篇文報,氣勢恢宏,平地驚雷,有攪動天地波瀾的威勢,所有師生都被你的文報鼓動,熱血沸騰;而溫朔,卻是從細微處著筆,無聲無息間將人心把控在一定的限度,然後小心翼翼地牽扯著繩頭,完成這般手筆……從忖度人心,尤其是眾人之心和對局勢發展的掌控上來看,你是不如他的,而且,差得很遠!這傢伙,不在乎罵名,只注重結果。」

    楊景斌神情苦澀,糾結。

    依著溫朔的計劃和安排,一會兒石志學和其家屬就該來了,而且溫朔判斷,石志學和他的家屬們,不僅僅拿感謝信,還會有錦旗這種很俗、也不太合適的東西,在眾目睽睽下送上。

    如果溫朔推測的情景真的出現,唔,以目前的情況看來,這傢伙幾乎算無遺策……

    楊景斌卻是有些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可沒有溫朔那麼厚的臉皮,也沒有吳勤貴以及那些校領導們習慣了大庭廣眾之下享受讚譽的自持淡然。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去接受——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啊。

    看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

    難以完全做到平心靜氣,內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吳勤貴,皺了皺眉,他發現,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從學院大門,往學院內走去,而院內,也有本學院的學生們,開始鼓噪著說些什麼,人群就像是一堆乾柴,被人潑上了汽-油。

    稍有一丁點兒火星,就會驟然爆發。

    一旦爆發,再想要撲滅,就會很難,而且即便是撲滅了,也會造成不小的損失。

    聲譽損失,是最重要的。

    因為人類本身就是最智慧、又最具自私、自我性的生物,而京大這類大學中的學生,又都是平均智商相當高所以必然自負的群體,所以但凡群體性事件,無論最終處理的多麼精彩,都無法做到讓他們心服口服,只是出於他們個人的聰慧,從各方面權衡之後的一種妥協,他們多半不會真的心服口服。

    所以各類批判的聲音會持續很久。

    而這,卻是校方最不願意遇到、看到的情況。

    吳勤貴的目光中透出一抹期待和焦慮,看向遠處,只見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緩緩駛來。

    他剛剛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由於學院大門外聚集了太多看熱鬧的學生,又有學生陸陸續續往裡面走,所以轎車只能在門外停下。

    石志學和他的妻子、女兒、父母,從車上下來。

    父母和妻子的手中,都拎著很俗氣的禮品盒,而石志學一手拉著女兒,另一隻手裡,則捧著一面捲起的紅色錦旗,看到學院內外聚集的學生,再聽到學生們的議論聲,石志學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他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錦旗,然後當先邁步往學院裡走去,一邊大聲說道:「各位同學,請讓一讓讓一讓……我們是來向楊景斌老師,以及考古系的溫朔同學,送感謝信的!」

    感謝信?

    給楊景斌,和溫朔,送的?!

    學院大門內外,頓時鴉雀無聲,所有同學都神情詫異地看著這一行五人,這一家五口!

    紅色的錦旗,上面繡著黃色的字,很清楚。

    仁心厚德,起死回生,大恩大德……這些字、詞,晃著每個人的眼睛,敲打著每個人的心靈。

    什麼情況?

    怎麼楊景斌老師和溫朔,還能妙手回春救人性命了?!

    他們是考古的,不是治病的!

    聰明的石志學,在很俗套卻又很接地氣,最能夠令人遐想地上演了這麼一齣戲之後,沒有停下腳步向人群做解釋,因為那樣的話會顯得做作,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他帶著家人,在一位早已等候的教師引領下,走進了辦公樓。

    而早已預料到這般情況,或者說一手策劃了這一幕的溫朔,此刻正在京城國際機場,等候著宋釗生教授所乘坐的航班。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08:42
281章 一老一少皆人精

    溫朔無聊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宋釗生,手邊放著一張寫著「歡迎宋釗生院士」的白紙。

    航站樓外的停車場裡,有京大校方安排的專車等候。

    昨天他和吳勤貴、楊景斌商量妥當之後,吳勤貴也和校領導進行了簡單的溝通。而校領導聽聞此事後,立刻予以了高度重視——他們沒想到,在全國醫學界享譽盛名的醫學院士宋釗生,會被溫朔這麼一個小人物請到京城來。

    更不會想到,只是一個民間偏方,而且還是帶有迷信色彩的偏方,巧合之下救了一個人,就能讓宋釗生如此重視。

    宋釗生是神經外科、精神病學專家,而且最令學界欽佩的是,他學貫中西醫,出身中醫世家,年輕時做過中醫,大學畢業後又做過全科醫生,幾乎瞭解所有醫學科目的知識,行醫經驗之豐富,涉獵醫科之廣泛,堪稱第一人。

    溫朔原本還略有些擔憂,琢磨著接到宋釗生後,旁敲側擊地教導其怎樣說話,把偏方中,難以為世人所接受的那部分迷信消除掉,再盡可能用醫學去解釋……不過,當瞭解到宋釗生在國內醫學家的威望和地位之後,溫朔覺得,自己完全沒必要脫褲子放屁了——這位在醫學方面成了精的老傢伙,既然能如此重視這個偏方,那麼其心裡面肯定已經有了一整套科學的理論性研究。

    當然,難免有不通之處。

    這不重要,反正溫朔又不會傻乎乎地去打算,教導一位頂尖的醫學院士相信玄學。

    重要的是,老人精院士,會自發把偏方給圓得滴水不漏。

    嘿……

    這他媽有有趣了!

    想到這裡,溫朔就忍不住發笑。

    一個人老成了精的醫學院士,和一個英俊瀟灑、聰慧傑出的年輕玄士,因為一個「迷信」的偏方,能聚到一起探討學術,這要是把實情傳出去,得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溫朔並不知道,此次京城大學校領導聽聞宋釗生院士前來,之所以會如此重視,是因為目前京城大學和京城醫科大學正在為合併的事情做著大量的前期籌備工作,預計最遲明年春末便要正式合併,京城醫科大學將更名為京城大學醫學部。

    而宋釗生院士這次的突然到訪,自然而然會成為錦上添花的一筆。

    只不過,由於宋釗生來得較為突然,校方沒有什麼前期的準備工作,京城大學的地位、官方性質,以及宋釗生的身份地位,又注定了不能輕易自我決定公開化的交流活動,所以,也就不方便校方領導層的人員前來機場迎接了。

    更何況,京大到底是國內頂尖的大學,校領導的政務級別相當高,無論是出於面子還是一些需要主意的形式主義問題,以及對宋釗生的尊重,都不便提前做主為其安排行程。因為,宋釗生是以私人身份,前來和考古文博學院考古系大二學生溫朔見面的,就像是忘年交相互約了個時間,吃飯喝茶聊天。

    注意到電子屏上顯示宋釗生所乘坐的航班已經抵達,出站口裡面已然有諸多乘客的身影閃現,溫朔站起身來,舉起了那張紙。

    陸續走出的乘客中,有一位穿著黑色大衣,戴著淺黃色長圍脖,拄著一根手杖的老人,健步而出,老人身材高大魁梧,滿頭銀髮,精神矍鑠,顧盼間頗有威勢。

    老人的身旁,跟隨著一名西裝革履,留著平頭的青年,二十六七歲的模樣,身材健碩,一看就是那種充斥著剛猛爆發力的練家子,他肩上背著挎包,手裡拖著一個不大的黑色行李箱,眼神凌厲,顧盼間充滿了鷹狼般的警惕。

    溫朔幾乎不需要用自己敏銳的氣機去感應,便能判斷出,那個渾身充滿危險氣息的傢伙,是軍人,或者,是軍人出身!

    那股子凌厲至極,且充斥著殺伐之氣的氣勢,有其特殊性!

    溫朔起身,舉起了手裡的白紙,臉上掛著靦腆的、憨憨的,誠摯的、恭敬的笑容。

    他可以肯定,那位精神矍鑠、神采奕奕的老人,就是宋釗生。

    他也沒想到,已經是八十歲高齡的宋釗生,會有著如此康健的體魄和矍鑠的精神狀態。

    「溫朔,哈哈……」宋釗生聲若洪鐘,大笑著健步走來,手裡拎著的手杖,純粹就是一件飾品而已,他主動把右手伸了出來,紅光滿面的笑容中,是一種帶有極強感染力的親和。

    一向自忖閱人無錯的溫朔,都有些愣神兒,伸手和宋釗生握住,卻是反應極快地彎腰躬身:「宋老,晚輩榮幸之至,心裡面一直都愧疚不能登門拜訪,還要勞煩您到京城來,實在是過意不去!不過……」溫朔話鋒一轉,已然站直了身子平時宋釗生,神色間閃過一抹毫不掩飾的狡黠,道:「現在看到您,我心裡的愧疚散去了一大半,您這身板和精神狀態,別說中海飛京城了,便是渡重洋萬里,也談不上辛勞啊。」

    宋釗生怔了怔,旋即愈發開懷,鬆開溫朔的手,在這白胖小子的肩膀上拍了拍,一邊當先往外走去,一邊說道:「不虛此行啊,真沒讓我失望,你小子……哈哈!」

    溫朔面露苦澀——老而不死是為賊,賊分好壞,但好壞且不說,這個人老成了精的傢伙,不好對付啊!

    跟隨在側的青年亦步亦趨地跟上,步履移動間有種不易被察覺,卻又極為穩健的均衡感。而且,這青年只是最初宋釗生大步迎上時,冷厲地掃了眼溫朔,便再沒有正視溫朔,神情堅毅,眼光六路耳聽八方,身體始終處在一個緊繃繃隨時爆發的狀態。

    溫朔何等敏銳,早已察覺到這青年非同尋常的警惕性。

    這,便是職業保鏢吧?

    以前只是聽說過這類人物的存在,溫朔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保鏢。

    「你啊,最初婉拒和我見面談偏方的事兒,我就猜到了緣由,但還不確定。」宋釗生一邊走著,一邊微笑著旁若無人地說道:「但你突然又主動打電話想和我見個面,又委婉地暗示,而不是直接請求我幫你做什麼,我心裡就更加肯定了之前自己的猜測。」

    溫朔打了個哆嗦,神情訝異地看了眼宋釗生,卻沒有說話。

    宋釗生頗有深意地對他笑了笑。

    然後一老一少兩個人精,就這般在尋常人看來不可思議地,知曉了對方的心事,也相互落實了自己的猜測判斷。

    於是一路無語。

    不需多言,不便多言。

    但心知肚明的一老一少,內心中都格外震撼。

    宋釗生沒想到,此生還能遇到這樣一位身負絕學玄法的人士,還是個年輕玄士;

    溫朔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麼一個,知道並相信,卻不應該相信玄法的老人精。

    這,才是真的不科學啊!

    回到京大時,已經快中午了。

    轎車直接駛入了考古文博學院。

    坐在車上的溫朔注意到,雖然已經是中午用餐時間了,學院內外,卻還有不少的學生,三三兩兩地駐足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大家的目光,時刻都在關注著辦公樓。

    車還沒停穩,溫朔注意到從辦公樓裡走出來的石志學、楊景斌、吳勤貴一行人。

    「先不要下車。」溫朔輕聲說道。

    司機將車穩穩地停下,後排座上,青年保鏢一動未動,只是看了眼宋釗生。而宋釗生,則是面露疑惑地看了眼坐在副駕位置的溫朔,繼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外面。

    石志學一家人在吳院長和楊景斌老師的目送下,坐上轎車離開。

    這時候,負責招待石志學及其家屬的人,才把目光轉到了溫朔和宋釗生所在的轎車。

    溫朔當先下車,正待要繞過去為宋釗生開車門時,那位保鏢卻是比他更快一步,有意無意間擋在了他的身前,將車門拉開,恭恭敬敬,極為專業地護著宋釗生下車。

    吳勤貴和楊景斌已然面帶笑容地迎了上來,客客氣氣地握手,嘴上說著歡迎、榮幸之類的客套話。

    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溫朔和宋釗生這一老一少,心有靈犀,很想馬上找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喝著茶聊聊天,把各自心頭疑惑都講述出來,尤其是宋釗生,恨不得和溫朔談上個三天兩夜,但無奈社會本就是個融合了諸多江湖的大海,俗世的規矩、俗世的人情、俗世的點點滴滴,總是要去遵循、尊重,隨波逐流,才能在俗世中生活。

    恰逢午飯時間到,也就沒有再上樓,而是直接去了飯堂。

    那裡,吳勤貴早已定下了包間,京大一位副校長、京城醫科大學的校長,還有另外極為領導,早已在學校裡等著電話通知,很快便笑容滿面地來到了飯堂的包間裡。

    而宋釗生,顯然與大多數專於學術的專家、教授、院士不同,他性情開朗,極擅言談,沒有絲毫厭惡這般應酬場合的感覺,反而主動頻頻舉杯,言談隨和,讓原本還有些因為對宋釗生的性格不大瞭解,所以刻意保守些,其實都是飯局能人、熟人的領導們,很快放鬆下來,雖然一頓簡單飯局都沒有喝太多酒,卻也是盡歡而散。

    倒是一向自詡擅長飯局熱鬧的溫朔,中午和這些領導前輩們坐在一起,頗顯拘束,老實憨厚,從而給予諸位不瞭解他的領導們,留下了很普通的印象。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08:43
282章 探學

    飯後。

    一眾人將宋釗生院士送出飯堂,吩咐溫朔陪同去往酒店。

    有專車司機早已等候在外,送宋釗生、隨行人員和溫朔,去往京大東門外,成府路上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來到酒店早已預定好的房間,溫朔恭恭敬敬地告辭:「宋老,您先休息一會兒,我下午兩點半還有一節課,大概四點半左右吧,我會來找您請教。」

    「別,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談吧,我可沒有太多閒工夫待在京城。」宋釗生說話很隨和、很接地氣,笑呵呵地讓溫朔到客廳坐,自己則是去了趟衛生間,出來後對正在檢查室內環境的青年說道:「小魏,你的工作完成了,就到外面等一下,好吧?」

    「是!」姓魏名易傑的青年乾脆利落地應了一聲,繼而快速做完檢查,便轉身出去了。

    從進入酒店房間,到離開,短短十多分鐘的時間裡,魏易傑已經完成了對房間的安全檢查,並把宋釗生日常生活所用取出擺放在該放的地方,燒好了開水。

    茶几上沒有茶具,宋釗生便直接用玻璃杯沏了兩杯「大紅袍」,一邊從兜裡摸出一包香煙來。

    溫朔迅速掏出了打火機湊過去,幫著宋釗生點著了。

    「別拘束,你也拿著抽。」宋釗生笑呵呵地把煙往溫朔的面前推了推。

    「哎哎,不拘束,不拘束。」溫朔憨憨地拿了煙點上,繼而神情略顯憂慮地說道:「宋爺爺,您能百忙之中來京城,我十分感謝,剛才其實我也不想耽誤時間,這不是,您老地位太高,我生怕哪兒照顧不周了,惹您生氣,唉。」

    宋釗生忍俊不禁,用夾著香煙的手點了點溫朔,道:「你啊,就別在我面前扮乖孩子形象了。」

    「是真的。」溫朔神色誠懇謙恭。

    「因為氣勢?或者說,氣場的衝突?」宋釗生笑問道。

    溫朔詫異道:「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也沒幹啥心虛的事兒,不至於引發什麼氣場衝突。」

    宋釗生面露疑惑,道:「據我所知,當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啊……玄士修玄法,以玄護身而成勢,與世間諸多勢的存在,是相互排斥,牴觸的。而我這麼多年的過往,以及如今的地位、名望,尤其是時至今日,還有軍人的身份在,所以,和你在一起的話,雙方的勢,不應該有衝突的嗎?」

    如果換做尋常人,這番話聽起來肯定會覺得很彆扭,這人簡直是老不修嘛。

    有這樣誇自己的嗎?

    但宋釗生卻是坦坦蕩蕩地講了出來。

    而溫朔,也沒有絲毫不舒服,甚或是想腹誹對方的感覺。只覺得,這老頭兒很對自己的脾氣,有一說一,不藏著掖著說那些彎彎繞的話,而且言談接地氣,心性磊落。

    稍作思忖,溫朔斟酌著微笑說道:「沒那麼玄乎,玄士也是人,院士也是人,咱們之間正常的交流,不至於引發勢的衝突。」

    「哦。」宋釗生微皺眉想了想,道:「也就是說,人與人之間,其勢的衝突,主要是源自於行為及心理,而不是身份、地位、環境自然而然養成的氣場?」

    「是的。」溫朔點頭。

    宋釗生笑了笑,道:「那就不對了,之前在機場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了你的勢,帶有攻擊性。」

    溫朔一愣,旋即略帶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沒想到您老在這方面還真有深入的研究,而且也算是半個行家了。其實那不是帶有攻擊性的勢,而是一種職業病,我習慣於去感受他人的勢,尤其是初次見面的人。更何況,我可從未想過有一天,能接觸到您這樣的人上人,所以也頗為好奇,就沒忍住試著觀察了一下您老的氣場。」

    「觀察?」宋釗生頓時興致盎然,像個對一切新事物充滿好奇的小孩子,道:「那結果是什麼?」

    「很強大。」

    「還有呢?」

    「沒了……」

    「嗯?」宋釗生略有些不滿意,道:「具體講講嘛,別這麼小氣……我會為你保密的。」

    溫朔愕然,這老頭兒怪有趣的,他哭笑不得地說道:「真沒有別的了,我的氣機剛探查到您老的身上,就被您老的氣勢強行迫回,我怎麼敢去再深入探查感應?」

    「我的氣勢,迫回了你的氣機?」宋釗生疑惑道:「我什麼都沒做啊,而且,我怎麼沒這方面的感覺?」

    「不需要刻意去做。」溫朔笑道:「當您老感應到我的氣機,並且認為具有攻擊性的時候,個人氣場已經同步產生了防禦性的反擊,這種現象,很多時候並不受主觀意識的控制。」

    宋釗生了悟般點了點頭。

    「宋爺爺,之前電話中沒有把情況詳細對您講,其實這次勞煩您來京,主要還是考慮到楊老師的名譽問題。」溫朔歎了口氣,道:「也算是雙管齊下吧,之前咱們從機場回到京大時,看到的那一家人,就是被救的石志學和其家屬,也是我特意打電話請來的。」

    「不用多說,該怎麼做我明白。」宋釗生笑道:「你小子這次,可得好好為我解惑,我可是等了十幾年,總算是又遇到了你這樣一位玄士,而且,還是個大學生,哈哈。」

    溫朔稍稍安心,果然如自己所判斷的那般,宋釗生這樣的老人精,根本不需要自己費心叮囑什麼,自然能把事情給你辦得漂漂亮亮。而宋釗生這番話,倒也激起了溫朔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問道:「宋爺爺,您……以前就認識玄士,並且接觸過玄法?」

    「是啊。」宋釗生感慨道:「我這輩子見到過的玄士,還不止一位,總的算起來有五位吧,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也沒有機會和他們詳談,更不好去通過他們瞭解神秘的,當然從某個層面上來講,又是那麼樸實的玄法。」

    說到這裡,宋釗生頓了頓,神情愈發感慨和有那麼一絲惋惜地說道:「這麼多年,我在學醫、習醫、研究醫學的同時,也一直都在研究玄學,希望能夠把傳統的玄學加入到醫學當中,因為玄學和傳統的中醫學是分不開,且有著深切的,不可分割的聯繫。廣為流傳的學術中,有玄學山醫命卜相五術之分,然而中醫出自玄學五術,千百年來的傳承裡,卻缺乏一種氣,我個人認為,是一種精氣神的存在,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沒了精氣神,就如行屍走肉一般。」

    溫朔點點頭,苦笑道:「我能理解您老的想法,事實上,自從真正認識並相信,或者說,自從開始真正去自我施以玄法而為事之後,我也一直都有重重複雜的想法,但,大概是自我才疏學淺,或者說心境還不夠的緣故吧,很多事情我也無法去盡數詮釋解惑,我也一直在思考、學習、研究當中。」

    「石志學的病症。」宋釗生很突兀地轉移了話題,道:「我能予以百分之四十的,可以為世人所接受,為當代醫學、科學接受、解釋的理論去予以證明,而且,這百分之四十,足以令世人相信,但,你應該能想到,剩餘的百分之六十即便絕大多數人不會去考慮,也會有極少數人去深究、思考,鑽研,或者說期望著家中病人,憑此可以恢復身體的康健,挽救性命,這是不可避免的。」

    「嗯,我知道。」溫朔神色間儘是無奈地點點頭。

    這世上,本就很難有百分百完美的事情——而涉及到玄學,涉及到石志學之類的病症,更是無法在拋開玄學和普世認知的迷信範疇後,還能完美地解釋,令俗世中人所接受。

    因為,這般解釋本就是在遮掩,在撒謊。

    宋釗生正色道:「洋洋五千年文化的傳承,我們普通民眾能夠接觸到並學習的諸多傳統學識,包括哲學、政治、軍事、醫學、農業等等,都脫不開陰陽五行的學術範疇,一概而論為迷信,則全部的傳統學術盡皆坍塌,不定性為迷信,則容易引起大亂。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糾結於此,所以勤學不輟,鑽研其中,卻始終不得要領,難以悟出其中真意,也就是那股冥冥中真實存在,卻又無法證明的氣,或者說『道』,這,又該如何解?」

    溫朔想了想,苦澀道:「宋爺爺,您老這是給我出難題了,您研究了半輩子都難以明悟的東西,我這麼個後輩,哪怕身負玄學,身為玄士,也無法為您解答啊。」

    「你小子……」宋釗生哭笑不得,內心歡喜。

    但凡精明之人,無論是誰遇到溫朔這般圓滑,或者說奸猾之人,在其看似不經意間的言談舉止,些許或刻意或無心的錯誤中,而欣慰喜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孰能無私、無虛容?

    溫朔話語中,那一句「您研究了半輩子」,可說可不說,但相同好意思的話,說了出來,不同的用詞,會給人帶來不同的心理感受。

    半輩子,大半輩子,一輩子……

    對於一個八十歲的老人來講,其實也就是一個意思。

    但人愈老,愈惜命。

    所以「半輩子」這個詞兒,誰心裡都明白是客套話,但就是聽著令人,令花甲之後老人,舒坦,愉悅!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08:45
283章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溫朔這般謙遜的話,隱有婉拒之意。

    宋釗生卻並不掛懷,因為他知道,這些自古以來被視作草莽江湖人的玄士,和諸多主流學派、宗-教不同,在他們的傳承概念和精神中,具有極強的私密性,除了自私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卻不為絕大多數人所知曉、認可的緣由,甚至歷來諸多玄士身處其間卻不清楚,那就是……不以玄學害人,不以玄學亂世。

    玄學深奧難測,自古以來卻只有極少數人能真正修成,通俗地說,需要極高、極特殊的天賦。

    這其實想通透了,也並非故弄玄虛,實屬正常。

    就好像俗世之中的各行各業,諸多學術門類——但凡能在某個行業登臨巔峰者,無不是具備這方面的極高天賦,再加上聰慧和氣運,才能夠成為行業中的狀元郎。

    我們都知道,各行各業的精英,都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而之所以如此稀少,正是因為每個行業,或者說俗世中本就充滿了重重禁錮、磨難,並不完全是這樣的聰明人太少、具備這般天賦的人太少。本質上,其實是一個有天賦的人選錯了行業,這一生就會成為一個碌碌無為,在他人眼裡的笨蛋;機遇不足時,又無法踏入適合自己天賦的行業中;氣運不足了,自身惰性太大,即便是踏入了適合自己天賦發揮的行業,也會成為這個行業的失敗者,成為後來人的前車之鑒……

    話說回來,玄士以玄法立身、立命,度一生,但玄法的獨特性,委實不適合為普世所接受,先不說歷朝歷代權勢難容,單說玄法普及世間,會對俗世社會造成極大的、惡劣的影響。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治病!

    石志學遭屍煞攻擊的橫禍,屍煞毒素侵體,陰煞之氣纏身,以玄法祛煞毒、除煞氣。

    這本身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這種詭奇的,在世人看來近乎無解,必死無疑的絕症,卻被玄士以玄法所醫,大難不死,起死回生了,那麼,當世人知曉,就會在遭遇任何病症時,首先想到的不是去找醫生,去尋求正確的醫治方案,而是去找玄士醫治。

    原因很簡單,那麼嚴重的絕症都能被玄法治好,而且是快速見效,那麼這種病玄法自然也能醫治了。

    如若遇到有良知的玄士,被勸告尋醫問藥還好。如果遇到的是無良玄士,或者假的玄士,那麼就會甭坑騙錢財耽擱治病,最終落下人財兩空的悲劇。

    而這,也正是民間所謂「狗皮膏藥江湖騙子」的由來。

    這只是簡單的一個小例子,總而言之,玄法一旦普及為世人知曉並完全接受,那就會影響到各行各業,從而導致整個俗世的混亂,造成難以挽回的可怕局面。

    思忖一番後,宋釗生以徵求的口吻,認真地說道:「能不能,詳細講一講你是如何祛除石志學體內屍煞毒素、陰煞之氣的?當然,你可以保守自己的玄法之密,大概給我講一下理論就好,我只是想從中探索研究出新的醫學理論。」

    溫朔點點頭,微皺眉認真地思忖、斟酌著。

    好一會兒之後,他說道:「簡單說起來,就是一種陰陽相濟、五行相剋的循環概念而已。無論是人血、雞血、辰砂、糯米,各自所代表都是陰陽和五行中的元素,嗯,暫且定義為元素吧,您是中醫方面的專家,不需要我詳細解釋陰陽、五行、八卦的相輔相成和其中各有乾坤的理論,在治病方面,我個人感覺,就是以符菉、法咒、人體氣機,在陰陽五行的循環中,做出細緻的、針對性的定量變化和抵消、覆蓋,這裡面又要借用的天地間的陰陽、五行靈氣狀態、配比度,具體的數字比例,我真不知道。說起來,純粹是借助了老祖宗們超凡的智慧,為我們留下了這些相對簡單的玄法知識,就如同計算機一樣,我們只需要輸入數字、加減乘除的符號,就能迅速得到答案。」

    宋釗生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卻又是一頭霧水——他能理解溫朔這番解釋,但隨著溫朔的講解,在腦海中去分析時,又會迅速落入一個無窮無盡的磅礡複雜循環中。

    一時半會兒,又豈能明瞭?

    或許,終其一生也難以明白。

    所以很快,宋釗生便拋開了心頭糾纏如麻的分析,苦笑著搖搖頭,道:「我能夠理解大概的要義,中醫的基礎本就是陰陽五行理論,與玄法的基礎相仿,只是這裡面的知識,更加玄奧複雜罷了,唉。」

    「很抱歉,我真的幫不上您太多了。」溫朔無奈道:「即便是我把符菉給您書出,把法咒也教給您去吟誦,不明其意,不親身感受與天地相參的玄妙,還是無法理解的。」

    「是,我明白。」宋釗生坦然道。

    「宋爺爺,我得回學校了,再晚,會遲到的。」溫朔起身歉意地說道。

    宋釗生笑著站起身來,道:「再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為什麼還要上大學?」

    溫朔怔了下,旋即笑道:「一是為了我自己,還有母親的顏面,上大學是很光榮的事情;二,學無止境,上大學可以迅速提升眼界,開闊心胸,增強學識,如果我不上大學,而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也許將來可以比很多上過大學的人還要優秀,無論學識、心胸、眼界,都要開闊得多,但,那只是相對而言。從我個人來講,上大學四年所得到的,如果單純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我估計需要至少八年!這,是我考入京大至今,一年多的時間裡,切身體會到的。」

    宋釗生頗有些訝異和欽佩地點了點頭:「去吧。」

    「再見。」

    「再見。」

    ……

    溫朔不知道,他離開酒店沒多久,宋釗生就主動和京大校方領導取得聯繫,去往京大考古文博學院,和吳勤貴院長、楊景斌老師談話,又和京大校方負責宣傳的領導,京城醫科大學的醫學專家、教授洽談、交流,直到傍晚六點多鐘。

    時間安排得很滿。

    倒不是宋釗生真的就沒有太多閒暇,事實上,以他的身份地位,年齡,其實已經處於退休狀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自我安排時間,可以在家裡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之所以如此匆忙地把此番赴京,答應溫朔的事情做完,還是為了騰出更多的時間,和溫朔進行私人的談話、交流,或者說,請教到更多關於玄學的理論知識。

    中午時分石志學一家人離開考古文博學院之後,一些零碎的消息開始在京大校園裡迅速傳播開來。

    消息並不完整,但經不住聰慧的學子們一點點地拼湊、總結、分析、推斷。

    於是事情的「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近一段時間以來,京城大學,尤其是考古文博學院激盪湧動的暗流,開始迅速平息的同時,在表面上,卻好似有微微春風拂過,泛起粼粼波光。

    是與之前暗流截然相反的輿論。

    皖西漢墓考古發掘的過程中,一個名叫石志學的考古工作人員突遭橫禍,身患詭奇可怕病症,人之將死,楊景斌老師為了石志學的安危,自費趕回京城,自降身份,懇請懂得一些民間偏方的溫朔,去往皖西,救活了石志學。

    之後,為了防止考古過程中再出現什麼意外,楊景斌老師和溫朔,不惜背負罵名和承擔以權謀私的罪責,成為考古工作組的一名成員,留在了皖西漢墓考古的現場。

    後知後覺的學生們這才恍然大悟般議論著,咱們能想到的問題,楊景斌老師和溫朔,能想不到嗎?

    若非事出有因,怎麼可能會犯如此明顯的錯誤?

    那也太愚蠢了!

    再說了,楊景斌老師的為人如何?溫朔的為人品行如何?向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前文提到過,人類的通病就是自負,平均智商相對更高一些的佼佼京大學子們更甚。所以,想要讓大多數人都認可某件事的真實性,而這件事又不能把所有的真相都公之於眾,那麼,就只有散播出去一些零碎的、三分假七分真的消息,在無聲無息間引導了他們的思維,讓他們自己去搜集線索、分析出結果。

    只有這樣的結果,才是他們認為最正確、也最願意接受的真相!

    如果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公之於眾,他們反而會習慣性地懷疑、去抽絲剝繭、雞蛋裡面挑骨頭地找疑點,然後信誓旦旦地認為,那,是假的!

    真相,他們不肯說出來!

    他們在掩蓋事實!

    而隨著這些零碎的,似真似假的消息開始被學生們搜集起來,推斷出真相,大家還略有些疑惑,不能肯定的時候,當天晚上,京大校園官方網站上,出現了一則新聞訊息,大致內容為:全國知名醫學院士宋釗生老先生,在京大與考古文博學院楊景斌老師談話,探討考古研究中一些失傳的民間醫學偏方……

    有照片,有真相!

    同時,京大未名BBS論壇中,也出現了幾則帖子,提及此番宋釗生院士此次是以私人身份來京城大學,而且,是溫朔去機場迎接,並陪同宋釗生院士吃飯,和宋釗生院士在酒店談話……

    消息不脛而走,京城大學裡一片嘩然。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08:45
284章 所謂知己,所謂孤獨

    京大官網上,對於宋釗生和楊景斌、吳勤貴之間的談話、交流,只是大概介紹了一下,並未有具體的詳情介紹。而在論壇上,則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零碎的談話內容。

    京大學子們再次發揮了他們過人的智商,搜集線索,分析、推斷。

    而考古文博學院的學生們,在社團活動中,在宿舍,在老鄉會上……往往會被同學們圍著詢問,考古專業的資料典籍,國內已有的受保護文物、文獻中,有關於古代醫學的詳細知識嗎?有能夠驅邪治病的偏方麼?有修仙長生不老的藥物嗎?

    是真的嗎?

    能不能確認啊?

    溫朔更是成為了眾人追問的對象,舍友、同學,一些師兄學姐們也主動找他,甚至還有教職工詢問,他是從哪兒學來的偏方,哪些考古系的專業課程或者資料文獻中有相關的知識等等。

    好在,溫朔對此早有準備,否則還真會被逼問到沒轍慌亂出錯。

    之前他就讓楊景斌查找到一些相關的考古文獻,並從中找出有利的、可以含糊其辭的一些東西。而且,在消息開始擴散,同學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去追問他的時間裡,他和宋釗生院士私下交談中,一老一少狼狽為奸地商量、探討、交流,從而拿出了一套又一套似是而非,三分真七分假,實在不行就故作高深莫測的中醫學論點,再套上些陰陽五行、奇經八脈、穴位方面的詞彙……

    這些一套又一套,一圈繞一圈的知識,莫說尋常百姓和普通大學生們了,便是溫朔、宋釗生,鑽進去之後都會稀里糊塗一頭霧水,偏生又絕非虛假,又搞不明白。

    所以,關於皖西漢墓考古發掘過程中,石志學的詭奇病症,以及中醫偏方醫治的事情,還有後來宋釗生院士以私人身份赴京,和楊景斌交流,和溫朔詳談……這一連串的事情,自然而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卻又頗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紗幕。

    宋釗生在京城前後一共待了三天時間。

    三天時間裡,他以私人身份,出席了四次由京城大學、京城醫科大學,以及京城醫學界頗為知名的專家教授們,組織的幾次非官方交流座談會。

    有身份、名望、地位……

    所以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宋釗生院士,終究做不到真正的離休賦閒,或者自由自在專心去做自己的醫學研究工作。

    不過,在京城恰逢有兩天週末,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酒店裡,或者是到溫朔為母親租的公寓裡,和溫朔長談交流,玄學、中醫之間的知識,論證一些可論證的醫術。

    玄學中,本就有醫術一門。

    只是千萬年來的中醫斷檔過於嚴重,所以很難恢復傳說中,或者歷史典籍中明確記載的那些出神入化的醫術。

    通過和溫朔的交流,宋釗生院士心頭諸多困惑解開,關於人體經絡、穴位、三魂五臟六腑七魄的陰陽五行屬性,其內的屬性分化、配比度,以及相互之間的循環平衡、自我調節規律等等,宋釗生院士有了更為細緻的瞭解,並且手繪數十張草圖,雖然因為時間關係,還不那麼精細化,但溫朔看後,仍然被震撼得無以復加——宋釗生是院士,不是玄士,卻能夠僅憑交流探討,以及多年來積累的豐富學識和研究,對人體陰陽五行的平衡結構和循環調解規律,繪製出如此形象生動,已經接近於真實,或者拋開玄法由細微處變化快速引來質變這一獨特性,那麼,宋釗生的研究和認知,勾勒出的草圖,就是真實的。

    與此同時,溫朔也受益匪淺!

    正如他第一次和宋釗生院士詳談時所說,他起壇作法、書符佈陣,誦咒運心法,氣機參天地,這一切並非是他多麼的瞭解天地陰陽五行的生生相濟相剋,而是,他修行玄法純粹是借助了千萬年來歷代先賢大能們,系統研究出的結果。

    直白地說,他就是個沒上過學,只會背簡單乘法口訣的傢伙,每天在絕大多數人拔啦算盤的時候,他卻拿著一個高級計算機,自然比別人的效率要高得多。

    而具體的詳盡的學問,他是嚴重缺乏的。

    這次,卻有了宋釗生院士的理論知識講述,給予了他在這方面知識的補充。

    而且,宋釗生院士的理論知識,與旁人還不同,他早已摒棄了大眾迷信觀念的弊端,以更為務實的心態,在數十年來的從醫過程中,積累經驗和學識,不斷地去學習、補充、研究中醫學,比更多同行們,更早、更高度地接近了真正的玄學五術中的醫術一門。

    雖然宋釗生缺乏最至關重要的氣,無法施以玄法做輔助,達不到真正的玄學醫術水平,但這不影響他的經驗和學識、研究成果的真實性,以及其詳細的理論步驟。

    這些知識,對溫朔來講極為重要。

    老韓頭當年的教導,和留下的那部被溫朔熟讀牢記之後便焚燬的筆記,讓溫朔在玄法的修行上,外練筋骨皮,內練氣機鍛經絡,滋養強健三魂五臟六腑七魄。

    宋釗生的理論知識,則讓溫朔有了真正意義上,去透徹地發現玄法之密,系統進行研究,甚至開發出新的玄法的基礎。

    精明的胖子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立刻腆著臉向宋釗生院士討要了那些凝聚了老人家心血的草圖——大家相互幫助嘛,反正這些都是宋老自己畫的,知識都在他的腦子裡,他需要的話回去後就可以重新畫出來,而且畫的肯定比這些更好。

    再說了……

    當宋釗生院士表現出頗為不捨和心疼的樣子,猶豫著是否贈送,腹誹著這個年輕胖子臉皮忒厚,怎麼就好意思張口索要時,胖子用一番話讓宋老爺子心酸感慨,又老懷安慰地揣著感動、感激的心情,把那數十張三日來嘔心瀝血熬夜畫出的數十張草圖,贈送給了溫朔——士為知己者死,何況這些草圖呢?

    溫朔對他說:「這些草圖您老拿回去之後,也不能公之於眾,還是要進行大量的,甚至是百分之八十都要推翻重新書寫,遮遮掩掩,倒不如構思成熟後重新繪出。另外,您老其實很清楚,這些知識除了與我探討之外,世間又有幾人能讓您坦誠地去交流探討?所以,與其最終把它們扔進垃圾桶裡,或者藏起來將來某一天被人發現對您老聲名不利,還不如留在我這兒,我還能順便學習、研究,並對這些草圖在一定程度上進行刪減修正。」

    聽了這番話,宋釗生豈能不感動,豈能不心酸?

    胸懷如此豐富的知識,卻又不能公之於眾,已經是八十歲高齡了,難道就這樣帶進墳墓嗎?

    而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溫朔這樣一位忘年交,一位知己好友,能懂得他真實的想法、抱負、理念,更懂得他所研究的醫學知識,是何等的高端、正確!

    還有比這,更令一位八十歲高齡,內心深處有著某種深深的孤獨感的老人,更欣慰的嗎?

    老狐狸和小狐狸都很清楚,此次以私人身份京城之行,一是因為私人身份多了許多的便利,二是,不以私人身份也不行啊——因為半公開化探討、交流的學術問題,是不能為官方所接受,更不能向公眾講述的。即便如此,宋釗生院士的發言、提議,個人的想法,還都是字斟句酌,盡可能不跑偏,以「合理」「合法」「合乎形式」的論調、學術,打著擦邊球透露出一點點深奧。

    只能是深奧,但絕不能令大眾視作神秘。

    所以,這次他來京的所作所為,只能達成私人的目標——幫助溫朔、楊景斌平息在京大、在考古界的不利暗流輿論;其次,與溫朔探討,請教玄學知識,完善自己多年來的研究。

    送走了宋釗生,從機場回到京大時,已經是傍晚六點鐘了。

    夜幕已經拉上。

    溫朔在校門口就下了學校安排的專車,神情略顯疲累地往朔遠網吧三號店裡走去。

    這三天宋釗生累,他也累。

    小心翼翼卻又必須顯得坦坦蕩蕩大大咧咧地去應對很多人的詢問,還得和楊景斌、吳勤貴隨時保持聯繫,關注著學院、學校裡暗中的輿論變化,做好應對之策;擠出更多的時間,去和宋釗生探討交流玄法、中醫學的理論知識。

    辦公室裡。

    黃芩芷正在電腦前做著統計,聽得敲門聲響起,起身走過去把門打開,微笑道:「送走了?」

    「嗯。」溫朔懶洋洋地走進去,把自己扔到了沙發上,毫不顧忌形象地四仰八叉坐靠著,道:「回來的時候還堵車,好嘛,我估計現在宋老都已經到中海了。」

    「這次風波,算是過去了吧?」黃芩芷為他沏了一杯熱茶端過去。

    溫朔眨巴眨巴眼,面露感激地坐直了身子,捧起茶杯連連道:「謝謝謝謝……」

    黃芩芷分明看到了這傢伙那雙眼睛裡的得意和驚喜,笑了笑也不和他一般見識——這個沒出息的賤胖子,一准在心裡想著「傻娘們兒真是賢惠懂事,疼愛自家爺們兒……」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08:47
285章 我的秘密只告訴你

    輕輕地嘬了兩口熱茶,溫朔這才擰動著坐車久了之後發酸發皺的身體,道:「雙管齊下,咱們京大的師生們又都是一個比一個聰明的人精,事情的真相幾乎全部是他們自己推測、分析出來的,還有什麼好吵嚷的?再過兩天就淡了。」

    「嗯。」黃芩芷坐回到辦公桌旁,道:「那麼,現在有沒有閒暇的心情,和我講講這件事的真相呢?」

    「你也好奇?」溫朔愕然。

    黃芩芷笑道:「我難道就不應該好奇嗎?」

    近一段時間以來,全校學生私底下,都有討論過楊景斌和溫朔的所謂「醜聞」,而隨著石志學及其家屬入京大送錦旗和感謝信,宋釗生院士以私人身份進京找楊景斌、溫朔交流探討……整件事情的輿論熱情在這兩天達到了頂峰。

    黃芩芷心頭也有很多疑惑,只是,她不喜歡私下和人探討交流八卦的東西,再者此事牽涉到溫朔,她更不願意去和別人討論了。

    期間也有不少同學找她打聽,黃芩芷每每委婉地擺出一問三不知的態度予以應對。她知道,溫朔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哪怕是輿論的風頭越來越有利了,以溫朔的性格,恐怕也是小心謹慎地關注著暗流明波,更何況,他還要抽出更多的時間,去陪同宋釗生院士,所以黃芩芷克制著內心的好奇,沒去給溫朔添亂。

    溫朔習慣性地掏出煙來點上一顆,然後翹起大拇指比劃著,眉毛一挑一挑的,得意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其實是大羅金仙下凡,專門降妖除魔,保一方平安……」

    黃芩芷微笑著,稍轉身,抬手夠到窗戶邊上垂落著的一條拉繩,輕輕一拉。

    安裝在窗戶上的小型排風扇開啟,嗡嗡輕響。

    「喲,對不起對不起……」溫朔趕緊把煙摁滅在了煙灰缸裡,順手又拿起杯子倒入了一點點茶水。

    黃芩芷神色間閃過一抹喜悅,旋即半認真半打趣地說道:「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你說自己是大羅金仙下凡,能降妖除魔,我還真有那麼一點點相信了。」

    溫朔嘿嘿直樂。

    心裡,卻是顫了顫——這人太聰明了,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兒——起碼在她面前遮遮掩掩時的壓力比較大。

    怕什麼來什麼,黃芩芷眨巴著一雙似乎能看透人心扉的眼睛,笑而不語地盯著胖子那張肉乎乎的,白白淨淨的俊美臉龐,即便是隔著鏡片,目光也能讓胖子心虛。

    「好吧。」胖子露出了敗象,撇撇嘴說道:「你知道的,我小時候特貪玩兒,也沒人管著,就經常在一個叫做仙人橋的橋上玩兒,那裡竟是些小商小販和賣狗皮膏藥、玩雜耍、撲子、擺殘棋、算卦相面看風水、跳大神的江湖騙子,當然,這裡面也有些真有那麼點兒本事,可以看虛病的老郎中。那時候還經常追著去鄉下看人跳大神、起壇作法燒符看虛病,因為好玩兒啊!」

    黃芩芷微微歪著頭,面帶淡淡的笑容,很感興趣地聽著。

    「哎,你可別說我迷信啊。」溫朔鄭重其事地說道:「還真見過許多奇怪的事兒,比如鬼上身、虛病外災,還有那些郎中,用大米、小米、江米各種米,各種面,黑狗血、公雞血亂七八糟的東西,去畫符,唸咒,蹦躂著驅鬼除邪……」

    「你跟著他們學到了這些東西?」黃芩芷忍不住問道。

    「那時候年齡小嘛,又好奇。」胖子憨憨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其實主要是,他們都看我聰明,誇我天生聰慧、骨骼清奇,是難得一見的天才,然後都掙著搶著教我那些亂七八糟的。後來,還是我媽知道這些事情後,硬生生管著不讓我再去仙人橋,我呢,那時候也快上高中了,知道這些東西大多都是糊弄人的,是迷信,所以就沒再接觸過,這些年,也忘得差不多了。」

    黃芩芷笑了笑,道:「我注意到,你剛才說,大多都是糊弄人的,是不是代表著,少部分不是糊弄人的?」

    溫朔愣了下,繼而挑起大拇指讚道:「聰明!」

    黃芩芷不以為意。

    「我不信那些跳大神、相面算卦看風水的騙子,但我卻知道,一些老郎中是真有本事的。」溫朔認真地說道:「老郎中不僅會開藥方,會針灸,會望聞問切,還能用各種尋常家庭常見的、便宜的東西入藥,治療很多怪異的病症,嗯,以目前科學的說法就是精神病、癔症之類的,有時候他甚至不需要用任何東西,只是嘰裡咕嚕唸咒,和患者說一會兒後,拍打他兩下,喝斥他幾聲,就能把人給喚醒,厲害吧?」

    「確實很厲害,像故事中的人物一樣。」黃芩芷微笑道:「你說的老郎中,是只有一個,對嗎?」

    「嗯。」溫朔點點頭。

    他心裡略有些歉疚的感慨和懷念——老韓頭,自己的師父,也只能將其稱之為老郎中了。

    不為過。

    老韓頭確實不會相面算命看風水,他只會起壇作法書符誦咒,驅邪逐鬼除煞治虛病……

    他,也確實能開出許多藥方。

    只不過那些藥方,需要玄法的輔助,藥方里大多也不是傳統的中藥。

    黃芩芷發現了溫朔眼神中一閃而逝的那一抹帶著些傷感的懷念,便不由得心生困惑和同情,以及一點點的擔憂,她輕聲問道:「老郎中,還健在嗎?」

    溫朔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黃芩芷柔聲道。

    「沒事。」溫朔笑了笑,道:「我小時候接觸的人太多,太複雜了,三教九流的市井中,從底層的角度來講,也是能人輩出,而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比如,佛手?」

    溫朔怔了下,旋即笑道:「你還知道這江湖黑話啊?」

    「我爸講過。」黃芩芷略顯些許小女兒家的小得意。

    「他挺在行的嘛。」溫朔撇撇嘴,神色間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不忿——當初自己在公交車上被迫小施佛手,佛了四位佛爺的兜兒,唯被未來的老丈人給識破!

    這人做什麼私密的事兒,當然不樂意被人知道。

    一來感覺秘密被窺視心生不安;二來,這佛爺佛貨時,誰他媽被人瞅見心裡也不舒坦啊。

    黃芩芷知道胖子的小心眼兒,抿嘴笑道:「我爸也是接觸過很多,如你所說市井的三教九流中,那些輩出的能人。喂,你是不是因為那次的,心裡有了陰影?」

    「怎麼可能?!」溫朔不屑地說道——內心略苦——陰影這玩意兒,確實存在。

    「好了,說說偏方治病的事情吧。」黃芩芷不再讓他難堪。

    「湊巧,瞎貓撞見了死耗子、死馬當作活馬醫、病急亂投醫……大抵就是這麼回事兒。」溫朔懶得解釋太多——在黃芩芷這般聰慧至極的傻娘們兒面前,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所以能不說就盡量別說,含糊其辭糊弄過去就算了。

    「楊景斌老師怎麼會知道你懂這些偏方?」

    「學校裡都已經傳開了,你不知道?」溫朔微笑著反問了一句,繼而擺擺手似乎懶得再去一遍又一遍地向人解釋:「楊老師這人性子倔強一根筋,再者又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不惜從皖西那麼老遠返京找我去,我當時自己都覺得楊老師有點兒神經質了,這不是開玩笑嘛,但,我卻不能拒絕一個好人,一個純粹出於善心,一心為他人著想的老師。我只能硬著頭皮去,至少,石志學如果仍舊不治身亡,楊景斌老師心裡,不會留下什麼遺憾和更大的愧疚。」

    黃芩芷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輕歎道:「石志學福大命大,楊老師和你,也是受委屈了。」

    「我倒無所謂。」溫朔大咧咧道:「主要是不忍心看的楊老師被誤會。」

    「所以,石志學及其家屬,還有宋釗生院士赴京……」黃芩芷話說了半截,卻是沒有問出口,因為,她確實判斷這些如此巧合之下發生的事情,讓輿論一百八十度反轉,從極度不利,到極度的良好,跌宕得令人感覺太不真實,所以只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而且這種手腕、風格,又和溫朔的為人行事風格極其相似。

    溫朔,也確實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頭腦。

    問題是……

    以溫朔的身份、能力、交際圈子,怎麼能請得動宋釗生院士,只為了幫他和楊景斌老師消除不利的輿論影響,就以私人身份赴京,公然與楊景斌、溫朔談話,還以學術交流的名義?!

    要知道,以目前流出的些許交流談話內容來看,儘管宋釗生院士多有遮掩,且以他的名望,談及的醫學理論可信度相當高,但,總還是透著點兒迷信的色彩。

    宋釗生院士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他這般不惜名聲,又是圖什麼呢?

    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胖子得意洋洋地說道:「石志學和他的老婆孩子親爹親媽,是我叫來的!宋釗生院士,是我請來的!」

    黃芩芷面露驚愕,隨即秀眉微顰,道:「那篇文報,是你寫的?!」

    「嗯嗯嗯。」胖子開心地點點頭。

    「溫朔……」

    「嗯?」

    「為什麼要承認這些?你其實不必告訴我的……」

    「我不告訴你,還能告訴誰?」溫朔苦著臉說道:「心裡面藏著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其實是很痛苦的。」

    黃芩芷心裡一軟,一暖,一甜,一喜,一羞澀,一欣慰。

    於是她的眸子裡,便泛起了春水柔情。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08:52
286章 成功人士的背後

    當皖西漢墓考古中假公濟私的風波,隨著石志學及其家屬,以及宋釗生院士以私人身份赴京交流探討,從而漸趨轉變,並迅速地淡化之後,溫朔終於迎來了難得的清閒時光。

    所謂清閒,其實也只是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學習上。

    在沉下心來認真努力學習的過程中,他終於深切地體會到了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有多麼得重要,也難怪,多少學長、師姐們當初都因為感覺不公平而心生忌恨,忿忿著要讓楊景斌、讓學院領導們,就溫朔可以參與皖西漢墓考古發掘,給出一個解釋。

    因為這種漢代大型列侯墓的發掘過程,其經驗對於學生來講,是極為難得、寶貴的!

    實地考古的經驗,會讓一個人在基礎理論知識的學習中,更輕鬆更深刻的認識並牢記。這就像修行玄法中的「悟」,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基礎理論知識和老師,只能把你領進門,但想要真正的領悟透徹,卻不是誰能夠幫到你的。

    所謂醍醐灌頂,你也得有那個悟性不是?

    而經驗,則會促進、激發悟性。

    溫朔本身就是極為聰慧,記憶力好,思維開悟性相當高的人,所以皖西漢墓考古發掘的那段豐富的實習經歷,讓他在學習的過程中,有著事半功倍的高效率。

    當然,除了考古發掘的實習經歷給予了幫助,還有極為重要的一方助力,來自於宋釗生——雖然兩人總體來講,也僅僅是那幾次深談交流,以及宋釗生留下的那數十張草圖。

    但溫朔的思維,卻由此變得更為清晰、明瞭。

    人們在學習、記憶、思考的過程中,往往會因為面對的知識、問題太過複雜,從而感覺腦子裡一片亂麻,糾纏不清,繼而情緒煩躁,就更加難以學習和處理問題了。

    以往,溫朔對於人體內的陰陽五行、三魂五臟六腑七魄、經絡、穴位中的循環、調解、運行規律,比宋釗生認識的更清楚,但,那是表象化的認知,往深層次認識和解釋的話,他自己都會說得亂了套,前言不搭後語,因為太過繁雜深奧了。

    而有著深厚學識及從醫、研究經驗的宋釗生,受溫朔的指點之後迅速開悟,勾勒出了那數十張草圖,並且與溫朔分享了他的學識經驗,讓溫朔更為清晰、明瞭、直觀地看到了這些玄學基礎知識的規律性循環,以往紛亂如麻的腦海中,隨著對那數十張草圖的瞭解、認知,漸漸變得越來越清晰。

    如今的溫朔,他的腦海就猶若一面羅盤。

    縱然學到知識、經驗再如何龐雜,也不會紛亂如麻,而是被包羅萬象的極具條理性地融匯其中,隨時可以調用,隨時可以清晰無比地相互組合,而不至於糾纏混雜。

    這,也在無形中增強了溫朔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讓他的頭腦和反應力更強。

    六識,也愈加敏銳。

    眨眼間,已近臘月。

    溫朔在學習方面突飛猛進,就連從高中時期就一直讓他頗為頭痛的英語,也有了顯著的提升。

    舍友、同學,還有黃芩芷,看他不像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真的把心思更多地用在了學習上,還特意幫他出主意,或邀請他加入「英語角」、「探索」、「精武門」等等京大的學生社團,卻都被溫朔婉言謝絕——因為他知道,自己無論多麼的聰明,學習的速度有多快,效率有多高,也實在是,沒那份閒心和時間啊。

    學習很重要,他希望能盡快趕上甚至超過同學們的成績,令楊景斌老師更加欣慰;

    玄法的修行,也不能停下;

    宋釗生院士留下的草圖,以及其講述過的那些中醫理論基礎,也得不斷地去揣摩、研究、學習,而且宋釗生院士,還會經常把電話打到楊景斌老師的辦公室,或者打到網吧裡,讓人幫忙告知溫朔,約好某個時間點打電話咨詢、探討、交流一些問題;

    軟件公司這麼長時間了,早就開始研發的新軟件還沒有完成,林波由一卡通系統為基礎,自行又開發出的一款專用於餐飲行業的衍生產品,已經在朔遠快餐店通過了試用,並將該產品的一應資料提交給了華遠網絡公司,該公司立刻安排了又三人組成的研發小組赴京,調研商討該產品的各方面綜合性能,以及投入量產所需注意到的方方面面,尤其是投入市場後的前景;

    朔遠網吧的七號店已經開業,而由於朔遠快餐店的出現,以及近來適當地提升了每日的限售量,直接導致南街的餐飲行業受到了極大衝擊,有三家主要經營早餐的飯店利潤急劇下滑,無奈之餘,老闆要麼通過別人,要麼親自找溫朔或黃芩芷,商討店舖轉讓事宜。

    而這些事情,溫朔幾乎全權交給了黃芩芷去做,一來都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事情了,自己沒必要在這方面勞心勞神地佔用太多學習時間,二來,黃芩芷對於經營管理方面的事情,如今是越來越上心,用她的話說,那就是:「負責軟件公司和網吧的管理、經營,我都當作是在實習,這對於我的學習,有極大好處。」

    不過,放權不等於不抓權。

    胖子對黃芩芷還是有著極大的警惕心——他總是擔心黃芩芷會多花冤枉錢,所以每一家店舖轉讓,他不參與談判,但黃芩芷必須及時向他匯報進度,然後最終由他來拍板。

    他還尤其強調了裝修要簡單實用、一應電腦桌椅必須買二手的,店舖裡盡量不要浪費空間……

    時間不能浪費,要快,因為早開張一天,就可以早見到回頭錢,房租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對胖子的摳門兒吝嗇極為瞭解,並且已經習慣了的黃芩芷,全然不會為此生氣鬱悶,當然也不會去和溫朔對著幹,反倒是,通過和溫朔這麼久的合作之後,也漸漸開始受其影響。

    總而言之吧,溫朔還是很忙……

    臘八這天傍晚。

    溫朔和黃芩芷一起到公寓吃飯。

    餃子早已經包好,而黃芩芷,也被李琴從廚房裡趕到了客廳。

    溫朔翻看著黃芩芷簡明扼要打印出來的賬目,以及最近盤下的店舖,和年前朔遠網吧增加分店的投資計劃書。

    「剛把債還清,又要背債……」溫朔歎口氣,仰面靠在沙發上,道:「林波又該嘮叨了,這傢伙吝嗇摳門兒至極,還膽小!網吧的效益這麼好,從軟件公司的賬上用點兒錢周轉,很快就能還上,可他呢,生怕錢飛掉似的,隔三差五就旁敲側擊地詢問,希冀著還錢,軟件公司又不差這點兒錢。」

    黃芩芷哭笑不得,死胖子說別人吝嗇摳門兒,這可真是賊喊捉賊了。

    林波這號老實巴交的人,能找胖子要賬,純粹是被逼出來的絕招——死胖子隔三差五就把林波叫來開會,催著什麼時候新款軟件才能出來,到底能不能賣錢,能賣多少錢,公司每天人吃馬嚼,消費不是個小數目,金山銀山也架不住這麼耗……搞得林波壓力山大,後來乾脆,胖子只要催他,他就張嘴要錢。

    如此,才每次讓自知理虧的胖子清靜些。

    說起來這種事兒也不能完全怪胖子,網吧計時收費軟件的銷量如今已經開始急劇下滑,盜版橫行,國內目前的現狀,偏偏又是很難追究打擊盜版。而朔遠軟件開發公司,在林波的領導下,專心致志地開發新軟件,能騰出來的時間,又要和華遠網絡科技那邊合作一卡通系統的各種衍生產品,也就沒有人力和時間去接其它公司的零散活兒掙快錢,所以,公司現在就處於燒錢的階段。

    胖子是什麼性格?

    花一分錢心尖兒都疼的主兒,眼瞅著回頭錢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看到,能不著急嗎?

    也因此,哪怕是華遠那邊的研發小組過來,提議朔遠軟件開發公司應該租賃一套像模像樣的寫字樓,而不是蝸居在公寓房裡,黃芩芷和林波也有這方面的想法之後,溫朔卻是斷然拒絕——開玩笑,寫字樓租金多少錢?還得重新裝修……

    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胖子堅決不幹!

    胖子說:「想租寫字樓可以,啥時候再賺到一個三百萬,你們去外面租一棟別墅我都同意。」

    「又得一百萬啊。」溫朔長歎了一口氣,把幾頁紙扔到了茶几上,愁眉苦臉地點上一顆煙,道:「還是從軟件公司的賬上借吧,等這次錢到賬,我就和林波攤牌,什麼時候新軟件研發成功了,朔遠網吧什麼時候還錢!」

    「應該快了,他們是故意瞞著你,不告訴你進度。」

    「嗯?」溫朔詫異道:「為什麼?」

    「氣氣你啊。」

    「靠,他們又不是在和我談戀愛。」溫朔一瞪眼:「打情罵俏有意思?」

    黃芩芷瞪了他一眼,可以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今天臘八了,十二你表哥結婚,昨天阿姨還對我說,你表哥他們一家的意思是,結完婚距離過年還有半個多月時間,就想來京城先學幾天手藝……快餐店的事情,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年前就要來?」溫朔愕然。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08:52
287章 大恩人的大手筆

    在知曉了表哥結婚的日期,從冬月更改到臘月十二的時候,溫朔就不再著急去落實朔遠快餐店的事情了。

    按照他和黃芩芷商量好的計劃,無論是和母親,還是和大姨一家人,以及詹東和鄭雲紅兩口子的洽談,選擇過年回到東雲時,在家裡面談,是最合適的。

    因為這裡面涉及到的有些問題,談話針對不同的人,選擇不同的地點、時間,效果肯定是不同的。

    而表哥表嫂在臘月十二結婚……

    按照東雲鄉下的習俗,臘月十二結婚,十三有賀喜,三天後回門,一眨眼又要快過年了,還得為過年走新親做準備,所以距離過年只有半個多月時間,小兩口肯定是不會再出遠門了。

    但現在,表哥胡志強和表嫂要來京城,所有的計劃就必須提前了。

    「一會兒我來說吧。」溫朔輕聲道。

    「嗯。」黃芩芷點點頭。

    雖然這麼長時間以來,黃芩芷憑藉著聰慧的才智,以及溫朔這個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的叛徒內應,已經將李琴「伺候」得服服帖帖,對她這個準兒媳百依百順,但,有些事情,尤其是涉及到溫朔的利益問題,公司、網吧、快餐店發展的重大決策,不需要和李琴談的還好說,但有必要和她談的,還是由溫朔談才好。

    餐桌旁。

    溫朔吃得滿嘴流油,一副香噴噴享受的模樣,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媽,跟您商量件事兒。」

    「啥?」李琴笑瞇瞇地看著兒子。

    「是這樣,我打算把詹東和鄭雲紅的工資下調一半,把獎金什麼的,全部取消。」溫朔微笑道。

    李琴神情一怔,旋即略顯緊張和擔憂地說道:「朔啊,是他倆哪兒做錯了?好端端降人家的工資幹啥,還把說好的獎金也給取消……如果不是啥緊要的事情,咱們好好談不行麼?你不想談,媽去和他們說,他們兩口子人挺老實的。」

    黃芩芷抿嘴忍著笑。

    死胖子!

    簡直是一個談判專家,忖度人心的水準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而且,還形成了習慣,和他親媽說話,都會轉轉腦筋——當然,溫朔是出於絕對的善意和孝心。

    他不想,讓母親多哪怕一絲的糾結和不快。

    溫朔吃了個有點兒燙的餃子,嘴巴呼哧呼哧地吹著氣,好不容易才嚥下,咧開嘴憨憨地笑著說道:「媽,他倆都是老好人,怎麼可能犯錯惹我生氣?給他們降工資,取消獎金,可不是什麼壞事兒,而是好事兒,我打算,讓他們以後不僅僅是朔遠快餐店的員工,還是朔遠快餐店的股東,每個月掙到的錢,也不再是工資,而是朔遠快餐店的分紅了。快餐店的生意越好,他們掙得越多。」

    「啊,咋還讓他倆當股東了?」李琴愣了下,旋即有些小翼地問道:「你打算,分給他們多少股?」

    溫朔笑道:「以後,朔遠快餐店從朔遠網吧剝離出來,股份重新分配,我和芩芷,還有您,咱們每人占三成的股,剩下的一成,給詹東和鄭雲紅。」

    「一成?」李琴沒什麼文化,但如此簡單的算數,還是能算得過來的。

    自從上次和溫朔談妥,快餐店每天的限售量有了少許並沒有公開的提升之後,朔遠快餐店現在每個月的純收入已經穩穩達到了十萬元,一成的利潤,那就是九千塊!

    每個月給詹東和鄭雲紅兩口子一萬塊錢?

    再加上給他們減去一半後,還剩下的一千塊!

    他們兩口子每個月收入就一萬多啦!

    李琴的心裡頓時不平衡了——還真不是她太小氣,而是落差太大,在她看來,這麼多錢,本來都是自家兒子和兒媳的,突然之間卻分給了詹東和鄭雲紅……

    憑什麼啊?

    我們母子,還有芩芷,我們一家三口,待詹東和鄭雲紅兩口子可不薄啊!

    況且,他們兩口子平時就經常念叨著,要做牛做馬的報答!

    每個月一千塊錢的工資,工作又不累,輕輕鬆鬆的,還給他們安排了假期,逢年過節還說好會給他們發獎金,這,難道還不夠嗎?一下子要分給他們兩口子一萬塊錢……

    整個東雲,從鄉下到城裡挨門挨戶數,能有幾戶月收入過萬的?!

    這等於是讓他們發了大財!

    「朔……」李琴神色有些尷尬,畢竟當著黃芩芷的面,平時又經常被黃芩芷委婉地教導著要大大方方的,身為長輩,未來的婆婆,在兒媳面前可不能太苛刻,更不能,給兒子丟臉啊!

    看母親尷尬的神情,溫朔心知肚明,故意扭頭瞪了眼黃芩芷,然後笑瞇瞇地對母親說道:「媽,快餐店如果只有您和我說了算的話,也許知識經營這麼一家店還行,但想要開分店,開很多家分店,就不能這樣下去。上次咱們談的時候,您不也說了嘛,手藝是詹東和鄭雲紅的,人家知咱們的恩情,可咱們也不能憑著這份恩情,就沒完沒了地從人家身上搾取利潤啊。」

    「你的意思是……」李琴隱約有些了悟。

    「給他們股份,讓他們多掙點兒,以後他們教手藝時,心裡也不會糾結彆扭了,畢竟,教出來的員工,在分店裡掙錢,同時也有他們兩口子的利潤啊。」溫朔笑道:「換個角度想,詹東和鄭雲紅在咱們店裡打工兩年後,眼瞅著每年都有百萬元的收入,他們能不動心開自己的店?到時候人家兩口子要辭職,咱還能把人捆起來?」

    李琴點了點頭。

    溫朔繼續說道:「咱們店如果沒有鄭雲紅和詹東,就開不下去了。到時候鄭雲紅和詹東自己開一家店,肯定把所有的生意搶走,咱們兩家之間,就成仇人了。」

    「不至於吧?」李琴不想承認,而且她也瞭解,以詹東和鄭雲紅的為人,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可是一想到,人家兩口子明明可以自行開店,掙那麼多的錢,卻為了報恩留在自家的快餐店裡掙每個月兩千塊錢的工資,心性善良老實的李琴,就覺得不是個味兒了——還是兒子想得周到,這麼算起來,倒是挺委屈詹東和鄭雲紅的。

    「媽,咱們也是為了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錢也越掙越多。」溫朔夾餃子蘸醋,然後一個餃子全部塞進了嘴裡,大口咀嚼著,瞇著眼吃得倍兒香,含糊不清地說道:「讓他們兩口子多掙點兒是應該的,反正還是咱們掙了大頭。再說了,這樣還不至於讓大家心裡都堵得慌,他們還得繼續對咱感恩戴德的……」

    李琴猶自有些糾結地點了點頭,訕訕地笑著。

    黃芩芷瞄了眼溫朔,然後適時地插嘴說道:「溫朔,我覺得,阿姨說得也有道理,突然間給他們太多的好處,萬一他們會被撐大了胃口,心理上也膨脹了,該怎麼辦?」

    一聽這話,李琴忙不迭點頭道:「就是就是,還是芩芷想得周到,你這傻孩子就只向著讓人知恩,欠你的,可別到最後花了錢不落好,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

    「這……」溫朔撓撓頭,道:「詹東和鄭雲紅不是那樣的人。」

    「要不這樣吧。」黃芩芷說道:「既然做股東了,那就不是員工了,把他們的工資和獎金全部取消,每個月直接按股份分錢就好了。」

    溫朔看向母親。

    李琴立刻點頭附和:「對,這樣就挺好的,我以後也不要工資了,一視同仁。」

    「阿姨……」黃芩芷抿嘴笑著,豎起了大拇指,面露欽佩。

    李琴頓時樂得眼睛都瞇成了兩條縫——這可是在自家兒媳面前,在這個娘家非常非常有錢,據說都是首富了的準兒媳面前,倍兒長臉的事情——咱以前窮,可咱也有大方的魄力!

    但隨即,李琴又皺眉擔憂地說道:「那,那還是得醜話說在前面,還有,既然人家也是股東了,就得把賬目交代清楚了,別到時候大家記得賬不一樣,分錢的時候就更容易產生矛盾了。自古以來,合夥做生意的,大多數最後都成了仇人,還不是因為賬目算不清嘛。」

    「這不難。」黃芩芷微笑道:「公司研發的收銀機樣品,不是已經在咱們店裡試用了嗎?以後每一份快餐的售出,都要由收銀機出票,電腦中的軟件會自動統計,然後快餐店的收銀機和我辦公室裡的電腦相連,無論是一家店,還是十家店,都便於管理,而且不會出錯。」

    李琴恍然大悟,道:「難怪前些日子你們把那麼個東西搬到了店裡,還讓我和詹東、鄭雲紅學著用,感情早就有計劃了。」

    「是計劃多開店,便於管理,當時還沒想給詹東和鄭雲紅股份。」溫朔立刻接過來說道:「畢竟,咱們將來要開三家、五家甚至更多的店,總不能分身去每個店裡時時刻刻盯著吧?所以,還是需要用電腦來實時管理的。」

    「對對對……」李琴心裡剛剛升起的一抹困惑和不滿,蕩然無存,道:「可得小心著點兒,我聽說,很多飯店開起來明明生意很好,偏生過不了多久就關門歇業,就是因為服務員和廚子聯手搗鼓,老闆又沒時間飯店,最後錢都讓別人掙走了。」

    溫朔和黃芩芷對視一眼,成功了。

    至於詹東和鄭雲紅那邊兒……

    兩口子應該會更加的感恩戴德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20:33
288章 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把母親的思想工作做通了之後,溫朔還特意叮囑母親,不要告訴詹東和鄭雲紅,而是明天傍晚,請他們兩口子來家裡吃飯,然後,由溫朔來向他們兩口子講述。

    李琴心裡疑惑,這消息誰說不一樣?

    反正詹東和鄭雲紅兩口子知道後,還不得感恩戴德哭天抹淚兒啊?

    不過,兒子說這番話時態度很鄭重,李琴也就點頭答應下來,並暗暗叮囑自己:「可得把嘴巴縫嚴實了,不能耽誤了兒子的計劃,他肯定有別的想法。」

    想法當然是有,只不過,是溫朔想太多了。

    當然,對於溫朔來講,忖度人心斟酌言辭已經習以為常,完全談不上勞累,就像是吃飯喝水與人侃天侃地……

    朔遠快餐店的改制,是出於多方面考慮的決定,涉及到以後的發展、人才的穩固性,不僅要和詹東、鄭雲紅夫婦談話,還得簽訂正式的協議。所以,溫朔必須加一分小心,避免母親和詹東、鄭雲紅夫婦談及此事時,過於輕快閒適的情況下,一些隨意的詞句表達,就可能會為以後留下隱患,比如,心理上的隱患。

    畢竟,將來朔遠快餐店將來真的能夠打出名氣,成功了,涉及到的利益將會很大。

    在利益的面前,人心的變化是最不可測的。

    情分,也是最脆弱的。

    第二天傍晚。

    詹東和鄭雲紅兩口子心裡略有些困惑,也有點兒忐忑地,來到了李琴租住的公寓裡。

    鄭雲紅到廚房幫著李琴做飯,詹東侷促不安地坐在客廳裡喝著茶——來的時候,兩口子就小心翼翼地琢磨著,是不是最近因為提升了限售量,所以燒餅夾肉、煎餅果子、包子做得味道不好了,或者,生意做起來了,李琴和溫朔就覺得不再需要他們,可以選擇工資更低一些的員工了?要麼,是想著讓咱們用心教一下,李琴的外甥和外甥媳婦兒,或者,讓咱們兩人分開,分別帶徒弟經營分店?

    倒不是兩口子不想好事兒,而是,這一天他們能感覺到,李琴的態度似乎有些變化,時不時地皺眉思忖,說話時笑容也有些勉強,總之,就是很不對勁。

    午後,又特意邀請他們兩人,傍晚時到家裡吃飯,溫朔要和他們譚點兒事情。

    兩個老實巴交的人,心裡自然而然就會忐忑。

    六點半。

    飯菜還沒做好,溫朔和黃芩芷來到了公寓。

    聽著開門聲,詹東就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侷促不安,臉上掛著牽強笑容,神色慌亂地看著滿面笑容的溫朔和黃芩芷走過來,眼神兒還趕緊向廚房那邊瞟,希望妻子趕緊出來應對——有妻子在旁邊,詹東覺得也能給自己壯壯膽。

    「詹叔,坐下啊。」溫朔笑呵呵地走過去,抬手示意詹東坐下,一邊掏出煙來遞給詹東一顆,自己也點了一顆,坐到茶几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微笑道:「眼瞅著都快過年了,這段時間店裡的限售量提升,你們也忙,我的學業也忙,咱們有些日子沒好好聊過了。」

    「是是是。」詹東憨憨地,緊張地抽著煙,忙不迭說道:「店裡也不算太忙,不忙,再加點兒量也沒問題。」

    廚房裡,李琴笑呵呵地讓鄭雲紅趕緊去客廳裡。

    鄭雲紅擦著手,神色緊張地走到客廳的茶几旁,卻是沒有坐下,微彎著腰躬著身,道:「朔啊,你媽說,找俺倆來有事兒商量商量……其實吧,有什麼事兒你吩咐一聲,或者讓你媽在店裡跟俺倆說一聲就行,俺來都聽你的。」

    「嬸子,你和我叔今兒這是怎麼了?看著還挺緊張的……坐,坐下聊。」溫朔笑著抬手示意她坐下。

    鄭雲紅侷促不安地彎腰搬了一把小凳子,挨著丈夫坐下。

    黃芩芷沒有落座,繞過去站在了溫朔的身旁。

    這讓溫朔心裡美得差點兒蹦起來——當老闆的感覺,就是好啊,尤其是,還有這樣一位通情達理的女朋友、老婆,扮作漂亮的女秘書,談話時恭恭敬敬拿著包站在旁邊……

    嘿!

    好在老子有定性,不會被美色迷惑了心智,耽誤了正事兒!

    溫朔輕輕咳嗽了一聲,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拋開,微笑道:「叔,嬸子,來到京城也快半年了,咱們店的生意不錯,你們大概,也知道咱們店現在的淨收入有多少吧?」

    「啊,有,有幾萬塊?」詹東憨憨地點頭。

    鄭雲紅卻是猛地踢了丈夫的腳一下,搖頭擺手頗顯慌亂地說道:「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們哪兒能知道掙了多少錢啊,我們倆平時也就偶爾幫著收收錢,一般都是李姐收錢的,出去採購啥的,也都是現從李姐手裡支取,真的。」

    「嬸子,你別緊張好不好?這店裡掙多少錢,本來就沒什麼好瞞著的嘛,你倆也都是行家,每天支出多少賺多少,就算是不去數,大概心裡也有個數。」溫朔笑呵呵地安撫著兩口子的情緒,頓了頓之後,道:「既然生意好,咱們就得想著讓生意做得更好,賺更多的錢,上次,和你們提過開分店的事情……」

    「中!」鄭雲紅立刻打斷溫朔的話,信誓旦旦地說道:「你說咋辦就咋辦,俺倆不嫌累。」

    溫朔哭笑不得,道:「我說咋辦就咋辦?那以後不給你倆開工資,行不行啊?」

    鄭雲紅怔住。

    詹東憨憨地說道:「也行,不開工資也行。」

    噗哧……

    站在廚房門口聽他們談話的李琴,忍不住笑出了聲。

    鄭雲紅狠狠地剜了丈夫一眼。

    黃芩芷也有些忍俊不禁。

    溫朔擺擺手,笑道:「行啦,和你們直說吧,咱們店現在每個月的淨收入,基本能達到十萬元,當然,學校放假後,收入肯定會有所下降,但這影響不大,暫且不去考慮。開分店呢,就要用更多的人,但咱們的快餐,目前只有叔和嬸兒你倆能做得出來,能做得好,所以開分店要培養有廚藝的員工,還要你們兩人去教,這樣的話,你們會很累,而且這手藝不能平白無故地教給別人啊,那樣你們太吃虧了。」

    鄭雲紅和詹東對視一眼,面露些許驚喜——老闆這是,要給咱倆漲工資了?!

    天啊!

    再漲工資的話,那收入能達到多少?!

    老闆可是很大方很豪氣的!

    每人每個月漲……聽老闆的口氣,還有以老闆的性格,那還不得每個月給漲五百塊?

    管吃住,每個月兩口子掙三千塊!

    還有獎金,還有假期……

    兩口子心裡那個美啊!

    看著兩人臉上掩飾不住的激動和希冀,溫朔深吸了一口煙,道:「本來依我的意思,是給您二位漲工資,每個月每人漲一千塊……」說到這裡,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詹東和鄭雲紅臉頰立刻泛紅,眼眸中泛起了激動的淚光。

    溫朔微笑著繼續說道:「但我媽和芩芷覺得,既然打算把快餐店做大,以後開分店一定不止三兩家,要多開一些,所以乾脆,咱們也別算工資了,以後我媽也沒工資,詹叔,嬸子,您二位也入股,以後每個月按股分紅吧。」

    「按股分紅?」

    詹東和鄭雲紅對視一眼,神色間略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激動。

    溫朔都打算要給每個月漲一千的工資了,兩口子加起來每個月就能多收入兩千塊,比期望中的還多一千,這就足以讓他們沒有絲毫怨言,感激涕零啊!

    一個月四千的收入!

    年終還會對發一個月的工資做獎金。

    年收入那就是五萬二!

    五萬多!

    以前兩口子辛辛苦苦出攤,最多一個月還掙不到一千塊呢!

    來到京城還沒半年,收入就翻了好幾倍?!

    還是,兩口子要做牛做馬報答一輩子的大恩人,不僅不用他們報答了,轉身又給了他們這麼大的好處!

    這還不算!

    溫朔竟然,要拋開工資,以分紅的方式給他們錢——入股朔遠快餐店?也就是說,以後他們也是朔遠快餐店的老闆了,這是自家的店啦?那,那能分多少股?

    四千塊錢的話,按照目前朔遠快餐店月收入十萬元算,鄭雲紅和詹東兩口子心裡打著小算盤,如果按照總共十股,四千元的工資收入連0.5股都不到,而以溫朔的豪爽大氣性子,很可能會直接給0.5的股,也就是說……

    每個月能分到五千塊?!

    「我這人喜歡利索,不喜歡那麼麻煩。」溫朔抽著煙,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地說道:「咱們分股簡單點兒也好算賬,我和我媽、芩芷,每人三股,你們兩口子一股,也就是說,每個月咱們店純收入十萬的話,你們分一萬。」

    「啊?」

    「這,這不行……」

    「這太多了,我們,我們不能拿這麼多,這……」

    「是啊,俺們還是幹活領工資吧,這,這讓俺們一家,這恩情,我們還不起啊!」

    溫朔擺擺手不容置疑地打斷了兩人的話,道:「不止現在,以後每開一家分店,都有你們一成的股,啊,開十家、一百家店,都有!自己人還客氣那麼多做什麼?不過,既然做了股東,咱們快餐店的生意好壞,直接影響到將來掙錢多少,詹叔,嬸子,以後店開得越多,您二位受的忙也越多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5 20:34
289章 人情、利益,難兩全。

    「這……」

    「小朔啊,俺倆沒這麼大的福分,這,受不起,萬一……」

    詹東和鄭雲紅被這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給砸暈了,砸得害怕了——每個月一萬塊錢?

    以後還會更多……

    我的天!!

    憑什麼啊?

    命裡沒這麼大的福分,會被老天爺懲罰的!

    「喏,既然是入股,以後咱們一起做生意,我呢,還得專門去註冊公司。」溫朔擺擺手,站在旁邊的黃芩芷便從包裡掏出了打印好的協議書,微笑著放在了詹東和鄭雲紅兩口子的面前。

    溫朔笑道:「叔,嬸子,咱們親是親財是財,賠了賺了大家一起扛,這是咱們入股成立公司的協議書,您二位看看,有什麼意見咱們現在就提出來談,如果沒什麼問題呢,就簽字摁手印,咱們五位股東組建餐飲公司,以後公司有什麼事,大家商量著辦。」

    黃芩芷已然又掏出了筆和印泥盒,放在了茶几上。

    「啊?」

    「俺倆都,都聽你的,不用看,俺們也看不到,俺們簽字,摁手印……」

    詹東和鄭雲紅迷迷糊糊地點頭。

    他們隱然有些不安。

    不是不相信,不是擔心被騙,而是,真的害怕承受不住這麼大的福分。

    這怎麼可能?

    這不是在做夢吧?!

    「投資方面你們二位不用考慮,雖然……現在我的網吧、公司,財物都比較緊張,還得借錢,甚至正考慮貸款,但,最遲過完年正月十五之前,就要著手計劃分店的事情,也不用您二位掏一分錢,只需要,您二位付出辛苦,用你們的廚藝,培養出合格的,優秀的員工,讓他們也能做出高水準的快餐來。」

    「另外,您二位做快餐的手藝,從今以後就不止是屬於您二位了,雖然我和我媽都已經學會了那些秘方,作法,但,在這之前,還是屬於您二位的,所以,入股之後,您二位的手藝和秘方,就屬於咱們自己的公司了。」溫朔笑著又推了推協議書,道:「裡面的內容很詳細,您二位好好看看,這是一式五份的協議,身為股東的我們,都要簽署。」

    詹東憨憨地拿起協議看,鄭雲紅卻是一把把丈夫的手拍了下去,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用看了,都聽你的。」

    「別……我這人還是喜歡有一說一,咱們情分歸情分,生意歸生意,畢竟入了股,以後咱們做什麼事都得商量著辦了,你們是股東也是老闆,而不是只聽我吩咐的員工了。」溫朔笑道:「簽協議,一是約束我們每個人,將來不能為了個人利益損害股東的利益;二,將來咱們相互之間有什麼矛盾了,可以依著協議書來說話,避免吵鬧爭執;三,我去註冊公司,需要股東協議書做證明的。」

    「那,那我們這就簽字,摁手印,不用看啦。」

    「對對對,反正也看不懂,俺們信任你。」鄭雲紅猶自有些難以置信,眼裡流著淚,語氣哽咽地說道:「我們,我們這是上輩子做了多大的好事兒,才修來的福分啊。」

    溫朔哭笑不得,板起臉叱道:「說了談生意呢,把協議書好好看一遍再簽字。」

    「哦,那,那我們看。」

    兩口子趕緊拿起協議書看,李琴也按捺不住,走過來拿了一份仔細端詳。

    這三位長輩也是有趣,文化水平都不高,協議書裡有個別的字、詞竟然都不認識,還得尷尬地詢問。黃芩芷真就成了秘書,不厭其煩地為三位做解釋。

    而溫朔,則已然起身,到廚房裡看著爐灶去了。

    鐵鍋裡,正燉著一鍋的排骨,香氣撲鼻。

    溫朔大大方方給予股份,讓詹東和鄭雲紅從現在開始,立馬每個月的收入就要翻五倍,加上這幾個月的工資,過年前就能拿回家兩萬塊錢,足夠還清債務了!

    半年時間啊!

    所以,這讓他們兩口子極為感動。

    而溫朔直來直去挑明的那些利益的分配,給予股份的理由……很直,直得令人尷尬,令人不好拒絕,或者說,令人打心眼兒裡彆扭。但,詹東和鄭雲紅雖然很不適,卻也對此早有思想準備了,因為來京城之前,溫朔和他們談工資、談工作時,就是如此的直接爽利。他們的兒子詹傳海,也曾在父母準備赴京之前,和他們認真地講述過溫朔的脾氣和性格,一般人初次和溫朔交往合作,都受不了,有的乾脆因為面子上過不去,而直接拒絕合作交談。

    但,往往和溫朔合作下去,熟悉了之後,才會明白,與溫朔合作是多麼明知的選擇。

    首先,和他合作不會吃虧;

    其次,和他合作不會糾結。

    任何涉及到利益分配、難以啟齒的話語,以及很容易導致將來矛盾的隱患,在他這裡都不叫事兒,提前都說得明明白白了——大家無論吃虧佔便宜,誰也別耍賴。

    講道理!

    不講道理的話……

    嗯,千萬別和溫朔不講道理!

    詹傳海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父母,即便知道父母為人老實憨厚,也對溫朔的恩情感激涕零要做牛做馬報答,他還是不放心:「在一哥的面前,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外人,一定要講道理。如果你有什麼意見和想法,可以當面對他說,你甚至可以當面提出質疑,但,千萬千萬別暗地裡使壞更不要和他耍賴!」

    在京城已經快半年了,詹東和鄭雲紅幾乎都把兒子曾經叮囑過的話都忘掉了,除了來京之前,溫朔和他們談及工資和工作時的直來直去,平時覺得溫朔是一個幾乎找不到任何缺點的人,他不強勢,脾氣好,嘴巴甜,懂禮貌……

    總而言之,就是好得不了。

    當然,平時在快餐店由於限售量的緣故,他們清閒的時間較多,和街坊四鄰偶爾也會閒聊,所以聽說過一些關於溫朔的事情,尤其是溫朔發飆時有多麼凶悍。

    也由此,他們才相信了來京前兒子講述的一些關於溫朔脾氣上來時的可怕。

    直到今天,他們再次見識到了溫朔的直來直去、有一說一。

    但,兩口子心頭的不適,迅速被滔天的幸福給淹沒了。

    天地良心啊!

    以後咱們兩口子,連帶著家裡倆孩子,此生此世,如果敢對溫朔有一星半點兒的抱怨,起一丁點兒的壞念頭,那就真的壞了良心,活該被天打雷劈!

    全世界,古往今來……

    上哪兒還能找到溫朔這麼好的人?!

    協議裡的內容,比之溫朔之前說得那些話,更直接,更刻板。但協議條款必然要簡練直白,根本沒必要去繁複委婉地表達,而且裡面一些較為苛刻的條款,動輒就會連帶著把溫朔、李琴、黃芩芷都算在內,總之就是,這些協議條款,對我們每個人都有約束性!

    是,公平公正的!

    比如有幾項條款,限制了詹東和鄭雲紅的很多權力,沒有決策權、不能無故退出,不得以各種形式惡意損害朔遠快餐店的利益,任何時候不得未經公司同意,向他人傳授快餐秘方和製作方法,不得在朔遠快餐店以外,以任何形式經營類似食品等等。

    但,詹東和鄭雲紅覺得,這就是應該的!

    決策權,那本來就是溫朔、黃芩芷管的事兒,讓他們兩口子參與的話,也只會添亂。

    其它幾條,溫朔、李琴、黃芩芷也受到了相應的約束!

    詹東和鄭雲紅覺得,這還有啥好說的?

    咱們本來就沒資格,也不應該和大恩人溫朔去談什麼公平的,咱們就該做牛做馬報答人家的,結果人家母子二人,還有溫朔的女朋友黃芩芷,都對咱們這麼好……

    兩口子被感動得涕淚橫流,一邊哭一邊笑著,在協議上上籤字,摁手印。

    協議書通過。

    一式五份。

    各自收好協議書之後,溫朔微笑著起身,道:「開飯……今天詹叔你得破例喝兩杯,也算是慶賀咱們協議簽訂,以後攜手合作,共同發展我們的快餐店。」

    吃飯時,欣喜激動的鄭雲紅,給溫朔面子,沒有制止丈夫喝酒,心想讓孩子他爹陪著大恩人,多喝幾杯酒是應該的,至於晚上回去後還得為明天早上的快餐做準備的活兒,自己多辛苦辛苦也無妨——老天爺啊,以後每個月能掙一萬多了?!

    即便如此,老實憨厚的詹東也沒敢多喝酒,生怕喝醉酒耽誤了明天店裡的生意。

    飯後。

    詹東和鄭雲紅就匆匆回快餐店了。

    李琴洗了些水果,三人坐在客廳裡閒聊。

    溫朔說道:「媽,您看著安排一下時間,明後天回東雲一趟吧,我表哥結婚這是大事,咱們如果只是借錢,卻沒人去參加婚禮的話,從人情上來講不大好。」

    「店裡這麼忙,我怎麼走得開啊?」李琴歎口氣說道。

    「有詹東和鄭雲紅兩口子在就行,店裡也不是太忙。」溫朔正色道:「這次您回去,把快餐店的情況向大姨一家人說明白了,咱們會開分店,他們全家都可以到店裡來工作,但最初的工資肯定不會高,需要看他們的工作情況,再一點點漲工資。另外,還得簽訂工作協議,手藝學到手了,也不能帶出朔遠快餐店。」

    李琴皺眉略顯不快地說道:「朔,這可都是親戚啊,咱們……」

    「媽,朔遠快餐店,不是咱自己的,也是詹東和鄭雲紅的。」溫朔微笑道:「給詹東和鄭雲紅股份,等同於是我們花了很高的價錢,買下了秘方和手藝!」

    「這……」

    「俗話說親兄弟明算帳,咱們,還是把醜話說在前面的好。」溫朔神情有些苦澀地說道:「這麼近的親戚關係,別因為利益,最後鬧得不可開交啊。」

    李琴了悟,默然點了點頭。

    兒子的言行思慮,很不近人情,卻偏偏,又那麼得近人情——可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體諒、理解這般人情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s000538

LV:8 領主

追蹤
  • 385

    主題

  • 21095

    回文

  • 12

    粉絲

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