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19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1
260章 高級偏方

    溫朔以最快速度將符紙裁剪好,調製辰砂,就在旁邊的窗台上,揮毫書符,然後在碗中倒入公雞血,再倒入糯米攪拌均勻。

    端著碗走到床尾,溫朔粗暴地扯開了石志學腳上纏著的紗布,露出化膿的瘡口,此時,雙腳心的瘡口,不斷有紫黑色的膿液流出,瘡口呈不規則的五邊形,周邊爛肉翻起,如粒米狀,紅的、白的,再被膿液浸染,看起來噁心至極。

    溫朔用筷子攪著黏糊暗紅的糯米,挑起來一塊塊的糯米附在石志學腳心的膿瘡上。

    糯米附腳,立刻便有絲絲仿若滾燙的烙鐵入水時發出的聲音。而且,成團的糯米,像是還有膠水似的,附著到瘡口上,便牢牢粘住沒有一粒掉落。

    溫朔不斷地挑著糯米團,附著在兩隻腳底,先是瘡口,然後是周邊,直到佈滿兩隻腳的腳底板。

    放下碗筷,溫朔走到左側床頭,手捏符菉,默誦法咒,心法流轉,氣機迸發,旋即引符菉在石志學額頭上燃燒,一張、兩張……火苗皆一閃而逝,符菉便化作了灰燼飄落。

    溫朔作法控符菉的效應不散,入石志學體內,分別著落在七竅處,以玄法和氣機牽引相互感應,布下「坤伏驅煞陣」

    法陣布下,溫朔手中僅剩兩張符菉。

    他兩手拿符折疊,卷在一起,卻並不卷那麼緊,鬆鬆的縫隙很寬。

    這兩張符曰「長明符」

    溫朔左手持「長明符」卷,立於石志學眉心處,繼而默誦法咒,右手掐決,食指在符捲上輕輕一觸,口中道一聲「著!」

    噗!

    火苗燃起。

    幽幽如燭豆,在安靜的病房裡燃燒著。

    溫朔鬆開手,長明符便似蠟燭般,穩穩地立在石志學的眉心處——他整個人雙目睜得更大,卻是空洞無神,被捆縛著的身體,繃得緊緊的,一動不動。

    仿若一具死屍!

    「著道有先後,陰陽相向走;人身三魂定,污物不可留……」溫朔低吟法咒,左手掐決端在腹前,右手掐決,食指輕觸在石志學的耳畔幾道爪痕上,氣機直入石志學體內,驅動法陣運轉。重症病房內,平地起微風,五行靈氣匯聚。

    法陣的效能,是從七竅處汲取天地間的五行靈氣,進入石志學體內,不能為其身體吸收,還得形成一股類似於天威浩蕩的強勢,才能洗滌屍煞毒素和陰邪之氣。

    「嗚嗚嗚……」

    石志學鼻孔中發出沉悶的嘶吼聲,通紅的雙目瞪得滾圓,被牢牢捆縛住的身體不斷地掙扎擰動。

    如果換一種環境,換一個人的話,溫朔也不能肆意起壇作法除煞,必須先行把患者捆綁起來,防止除煞的過程中,患者在屍煞毒素和陰邪之氣的蠱惑下發瘋掙扎——畢竟,玄士也是人,患者不配合作法除煞,那就無法成功,還會危及到自身的安全。

    由於身在醫院的重症病房,多有不便,醫護人員隨時都有可能前來,所以,溫朔也沒有充足的時間去一點點為石志學除煞,盡可能地讓其少承受些痛苦。

    他直接下了猛藥,將坤伏驅煞陣的效能從一開始便提升到了極限。

    五行靈氣入體,很快形成了磅礡之勢,循著人體經絡洶湧澎湃地沖刷,入五臟、進六腑,查七魄,淨三魂……

    此時此刻。

    石志學幾乎是在承受著刮骨剝皮之痛。

    重症病房外。

    楊景斌聽到了裡面隱隱傳出的聲音,那種被堵住嘴巴,卻痛不欲生的哼哼,令人聽得心裡發毛,他禁不住隔著窗口向裡面看,但窗口,已經被外套擋住了。

    再看看四周,偶有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走來走去。

    恰好是午後休息時間,醫護人員除了值班的,都還沒來,病人和家屬也少。

    醫院樓道裡相對安靜得多。

    楊景斌焦慮著,祈禱著,千萬不要有醫護人員前來,否則當著門不讓人家進來,該如何解釋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老話說,怕什麼來什麼,大約過去四五十分鐘後,科室主任朱民匆匆走了過來,他也是擔憂這個病人的情況,因為,從未聽聞,更為見過這種詭異的病症。

    為此,他還專程打電話詢問同行、前輩們。

    剛才吃飯時,他給一位八十歲高齡,在中海市軍醫院的老師打電話,才聽老師回憶說,很久以前,他見過一例類似的病症,當時幾乎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後來還是病人家屬請來了一位鄉下的老郎中,出了一個偏方,以糯米和公雞血拔除膿瘡,再用蟾蜍、蠍子、毒蛇、蜈蚣熬湯,將病人捆縛住,每日正午、夜半子時,泡入藥湯中半個時辰,連續七日,便可以痊癒了。

    而且後來,那位病人還真的痊癒了。

    朱民相信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師,不會說謊話,但他也不敢去冒然用這個偏方治療病人,萬一出了事情,責任算誰的?更何況,雖然知道了有這麼個偏方,但所需材料的用量是多少,誰也不知道。

    他已然決定,如果今天下午病人還不見好轉,就建議讓人家轉院吧。

    來到病房門口,朱民就看到楊景斌神情緊張,目光有些心虛般躲躲閃閃的。

    他認得楊景斌,那天晚上把病人送來時,簽字辦手續的,都是這位來自於京城大學的考古專家。朱民有些詫異地問道:「楊老師,您在這兒做什麼?」

    說著話,朱民隔著觀察窗往裡面看去,卻見觀察窗被從裡面遮擋住了。

    朱民皺眉,立刻就要推門進入,卻是被楊景斌一把抓住了手,尷尬地解釋道:「朱主任,您先別進去……」

    「為什麼?」朱民神情嚴肅,沉聲質問道:「什麼人在裡面?」

    「唉。」楊景斌尷尬地,吞吞吐吐地解釋道:「我們是考古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見過很多,也經歷過諸多詭異的危險狀況,所以,所以也接觸過,聽聞過一些民間的偏方,我剛打聽到一個偏方,就想,想著試試看……」

    朱民頓時怒道:「楊老師,你怎麼能隨便在病人的身上試偏方?讓開,我要進去!」

    「不行!」楊景斌急了。

    「我必須對我的病人負責!」朱民愈發憤怒,當即和楊景斌撕扯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又匆匆跑來幾個人。

    是本次考古工作組的另外一位專家和一名工作人員,把石志學的家屬帶來了——本來沒打算通知家屬的,但石志學的病情極度不穩定,醫院已經下達過一次病危通知書了,工作組不得不通知其家屬前來。

    石志學的家屬,是從東北坐飛機抵達皖州市,然後再乘特快列車趕赴皖西。

    看到楊景斌和朱民在門口撕扯爭執著,大家都有些納悶兒,急忙上前勸開,朱民一邊憤怒地把情況告訴所有人,一邊作勢就要去把醫院安保人員叫來,並決定報警。

    而石志學的家屬聽了這番話後,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上前一把將楊景斌扯開,推門就要進病房。

    恰此時,病房門打開了。

    一個身材高大肥胖的年輕人,臉頰略顯蒼白,神情有些疲累地站在那裡,道:「石志學醒了,他剛才對我說,感覺好多了……唔,我想,他不會再有什麼事了。」

    言罷,溫朔拿著楊景斌那件用來遮住窗口的外套,以及一個裝了許多雜物的塑料袋,從一堆人身邊擠了過去。

    幾名家屬呼啦啦湧了進去,朱民也顧不得去叫安保人員了,大步走入了病房。

    外面。

    溫朔把楊景斌拉扯到一邊,輕聲道:「走,馬上帶我去考古現場。」

    「哦哦。」楊景斌和兩位神情詫異的同時打了聲招呼,便帶著溫朔步履匆匆地往樓梯口走去。

    病房內。

    石志學已經醒來,雖然全身還被牢牢地捆縛著,但他嘴裡的毛巾已經取下,他臉頰蒼白,嘴唇發灰,本來泛著詭異紅色的空洞雙目中,已然有了些許神采,只是因為在之前的掙扎中,出了太多汗,所以有脫水的跡象,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極度疲憊。

    家人忍不住哭泣著呼喚他,才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吃力地張著嘴發出極輕的聲音:「我,我現在好多了,別擔心……」

    朱民上前仔細觀察了各項儀器上的體征數據,面露驚訝,又趕緊到床尾,掀開被子檢查石志學的腳底板膿瘡,然後發現,雙腳上纏著的紗布不知何時被扯去了,而瘡口處,已然沒有了膿液流出,而且瘡口的腐肉也消失,看起來,就像是一處幾天前遭遇過銳物灼傷的傷口,而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怎麼回事?

    怎麼可能?!

    太匪夷所思了!

    朱民突然發現,床單褶皺的縫隙裡,有些碎粒狀黑糊糊的東西,他伸手捏起兩粒仔細看了看,像是糯米,又拿到鼻尖處嗅了嗅,結果差點兒沒忍住吐出來。

    奇臭無比!

    只是這種惡臭,內斂不散,所以旁人並沒有聞到。

    朱民忽然想起了中午吃飯打電話時,老師講述的很久以前的那一病例的治療偏方和過程。其中就有提及,糯米拌的公雞血拔除膿瘡後,糯米為黑色,惡臭內斂不散。

    想到這裡,朱民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2
261章 現場勘察

    病房外,除了剛來的那位考古專家,以及另外一名考古工作人員,哪兒還有別人?

    朱民神情焦慮地張望著,一邊問道:「那位楊老師,和那個胖胖的年輕人,他們去哪兒了?」

    「剛走。」

    「應該是回我們的駐地了,大夫,病人現在的狀況怎麼樣?」

    「病人應該……唔,已經沒事了吧?」朱民仍舊有些難以置信,更不敢斷言石志學的病已經好了,他搖搖頭,有些失望,又有些期望地說道:「我,能不能去你們的單位?」

    那位考古專家疑惑道:「你去我們單位做什麼?」

    「我想找楊老師,唔,還有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年輕人,討教一些問題。」朱民表情認真,神態誠懇。

    兩人對視一眼,愈發困惑。

    剛才那個白白胖胖高高大大的年輕人,他們也不認識是誰。一個醫院的科室主任,找楊景斌這位考古方面的專家,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年輕胖子,討教一些問題?

    有什麼好討教的?

    想棄醫從考古了?

    「很抱歉,我們的管理條例嚴格,在外考古工作時期,除非特殊情況,得有上級批准,才可以與外部人員交際,而且,還必須有人陪同。至於您要去我們單位,這更是行不通了,影響不好。」這位考古專家面露難色,很認真地解釋道。

    條例規定嚴格,確實也有。

    不過,如楊景斌這樣的專家,考古工作組的負責人,在特殊情況下是不受大部分條例約束的,比如石志學偶發疾病,楊景斌回了趟京城,又從京城帶著一名學生趕赴到皖西市醫院,他可以不打報告,可以事後補齊外出的申請以及外出情況匯報。

    但外部人士去考古工作組的臨時駐地找人,那確實影響不好。

    「唔,好吧。」朱民神情失望。

    「大夫,我們能進去看下病人嗎?」

    「啊?當然,當然可以……」朱民這才豁然回過神兒來,急得抬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趕緊小跑著去找護士,為石志學開藥,先給其輸液補充點兒淡鹽水。

    人都虛脫成那樣了啊!

    從醫院出來,溫朔和楊景斌一起去買了兩張黃裱紙,買了點兒公雞血,買了些糯米和大蒜、生薑,這才乘出租車趕往考古工作組臨時駐地所在的三里鎮。

    三里鎮距離墓區不遠,考古工作組的臨時駐地,是租下了一套有二層小樓的農家宅院。

    市裡已經調派了警力,考古工作組駐地二十四小時有警察,考古現場的墓區也有警察。

    楊景斌以其個人職務和身份的權限,順利帶溫朔進入駐地的小樓內,先到二樓他的辦公室裡,簡單寫了一份申請報告,填寫上溫朔的姓名、班級等等個人資料,然後楊景斌先簽上字,給上級單位發了傳真過去,他需要給溫朔辦理一張考古實習工作證。

    臨時抽調學生參與現場考古,這不是什麼新鮮事。

    但,楊景斌作為介紹人,老師,是要承擔相應責任的。而溫朔想要進入考古現場的墓區,進出駐地方便些,那麼,就必須有考古工作人員的證件才行。

    事實上,楊景斌這麼做明顯屬於以權謀私。

    因為現在已經取消了大二學生野外考古實習,即便是以前沒有取消時,大二的學生野外考古實習,也都是去一些考古實習基地,古代遺址、早已發掘過的地方實習。

    而能夠在大二時期就進入大型古墓,還是新發現,正在進行發掘考古工作的古墓,這種情況極為罕見。

    若是換做以前,換做別人,以楊景斌的秉性,是絕對不會幹這種以權謀私的事兒。

    但現在,他必須要這麼做。

    一是答應了溫朔提出的條件,人家大老遠從京城跑到皖西,不圖錢,辛辛苦苦救人,為的就是想進入考古現場學習;其二,按照溫朔所講,石志學是在考古現場遭遇危險的,那麼,當前的墓區中,肯定還有一種叫做屍煞的可怕物事,不除掉屍煞,考古發掘工作一旦重新展開,那麼肯定會有人突遭橫禍。

    至於石志學的狀況……

    從醫院出來後,溫朔就已經百分百向楊景斌做了保證,石志學體內的屍煞毒素和陰邪之氣,都已經祛除乾淨了。

    在楊景斌的努力下,考古實習工作證,以最快速度辦了下來。

    即便如此,證件拿到手時,也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鐘了。

    好在,由於石志學的遭遇,考古現場墓區已經封閉,考古發掘工作也已經停止,沒有工作組負責人的一致同意,考古工作不得展開。而楊景斌,就是此次考古工作組的組長!

    一把手!

    溫朔不擔心屍煞會跑掉,這玩意兒既然鑽進了古墓中,就絕對不肯出來。

    但這個屍煞,是怎麼來的呢?

    拿到工作證,溫朔和楊景斌一起,乘工作組的專車趕到了墓區。

    古墓位於一座半土石質的小山包上,南面有一道植被樹木茂盛、起伏巍峨的山脈,向東西延伸出去不知有多遠,北面有一道小河蜿蜒而過,恰好將古墓所在的小山包圍了一半,像是護城河似的。

    小山包大概有二三十米高,上面植物樹木頗多,只是北面這半邊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古墓的大致外圍結構,都已經露出,目前還未往深處發掘。山包下面,有幾間用活動板搭建的簡易房,是考古工作組值班人員和警察的臨時辦公休息室。

    雖然已是深秋,但皖西這邊白天最熱時,溫度還能達到二十度以上,到了夜裡,也不會低於十度。

    楊景斌領著溫朔來到辦公室裡,警察、值班人員做介紹,並讓溫朔出示了他的證件,然後,楊景斌才說要帶著學生到現場看看去。值班人員和警察自然不會阻攔。

    看著兩人沿著坡道往上走,幾個人和司機閒聊著:

    「那小伙子氣運不錯,竟然能讓楊景斌帶出來……」

    「剛才我看證件了,才大二!」

    「這裡面一準兒有什麼貓膩!」

    「不可能,唯獨楊景斌不可能做那些假公濟私,以權謀私的事情!」

    ……

    這座古墓規模宏大,幾乎把整個小山包的中間掏空了三分之一!

    溫朔沒有急於進去,而是掐著手決,默念著法咒,先行在古墓的周邊走來走去,細細地感應著天地自然中的五行靈氣,氣機梳理著整座古墓已經被發掘過的表層,並小心翼翼地試著往深處窺視一下,然後迅速收回來,生怕打草驚蛇。

    屍煞,是已經有了少許靈性的邪孽異物,凶殘、惡毒、膽小……

    其凶殘惡毒之性,主要出於自保的膽小本能,稍有異常就會嚇得發瘋發狂,所以任何生物不小心靠近了屍煞,都會慘遭毒手。

    現在已近中午,晴空萬里,秋陽高照。

    一圈轉下來之後,溫朔憑借對古墓一些縫隙中滲漏的陰邪之氣,確定了屍煞就藏在古墓的深處,主墓室內。

    要除掉屍煞,需要晚上動手。

    當然,大白天的也可以,調來諸多軍人端著槍往裡面掃射,別說屍煞了,就算是一堆傳說中的殭屍,也能全部撕成碎片。或者,乾脆一發火箭彈搞定!

    但那麼做首先會破壞古墓,其次……

    這類罕見的邪孽異物,最好還是別被太多尋常人知道,否則一傳十十傳百的,影響不好。

    從墓區下來,溫朔讓楊景斌到辦公室那邊稍稍休息,順便旁敲側擊地詢問警察和考古工作組中,在這裡值班的當地村民,最近這段時間,附近有沒有人命案子之類的。

    因為如果得知了屍煞生前的身份、性別、年齡之類的,有利於起壇作法時除掉屍煞,降低難度和危險性。

    可惜……

    楊景斌的嘴太笨了,不擅長玩兒套話。

    所以說了幾句話之後,溫朔就哭笑不得地用眼神示意楊景斌,你不用說了,還是我來吧。

    溫朔掏出一包中華香煙,散了一圈兒,然後大大咧咧地和大家侃了起來,無非是這裡山清水秀,環境多麼多麼好,能夠居住在這地方的人,是多麼多麼幸福……

    把幾位警察和村民說得眉開眼笑。

    然後,自然而然地說起了古墓這地方,剛出了那麼一件挺嚇人的事兒,溫朔豎起大拇指誇讚警察和村民們膽量大,如果換做自己或者尋常人,誰還敢晚上在這兒值班守夜啊?

    結果,幾個人就嘻嘻哈哈地表示沒什麼好怕的,人多嘛,火力壯,陽剛氣十足,更不要說,在這兒值班的警察,身上真配著槍呢,什麼妖魔鬼怪,一槍撂倒!

    再說了幾句之後,溫朔順著話頭問道:「哎,你們這兒,以前有沒有鬧過鬼怪,或者挺可怕的事兒?」

    「都是人自己嚇唬自己的……」

    「就是,哪兒有什麼鬼啊!」

    「我們在這兒待了這麼長時間,也沒看見過什麼玩意兒,你們考古的那個小伙子倒霉,自己摔進墓裡面,大晚上的給嚇著了……」

    幾個人說笑著。

    溫朔也附和著點頭。

    一個警察突然說道:「哎對了,你們還別說,南邊守王鄉前些日子就出了件挺嚇人的事兒!當時我一老同學去出警的,嘖……」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3
262章 逃跑的死屍

    石志學在考古現場突遭橫禍事件一周前。

    墓區以南直線距離大概三公里左右,實際因為翻山越嶺,有十多公里遠的守王鄉,發生了一起車禍。

    是一輛運載秋糧到守王鄉糧站的小型貨車,裝載著滿滿噹噹的糧食,在路口與縣畜牧局的麵包車相撞。當時兩輛車都及時踩下了剎車,速度也減了下來,所以車輛只是輕微碰撞,兩輛車裡的司乘人員都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坐在小型貨車後斗糧食垛上的一位村主任,卻因為防護措施不足,剎車時因慣性從車上摔了下去,頭部觸地當場死亡。

    這位村主任還是女性,名叫萬淑霞,年僅三十一歲,是萬家營村學歷最高的人,她作風潑辣爽直,工作能力強,身為女性而且年紀輕輕,就被村民們選舉當上了村主任。

    那天是村裡把徵集的公糧往鄉糧站送,因為老主任也坐駕駛室裡,所以萬淑霞便坐到了後面車斗的糧食上。

    這種情況,在鄉下農村很常見,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並沒有意識到存有巨大的安全隱患。

    然後,就是一次普通的、小小的交通事故。

    萬淑霞死了……

    本來這種意外導致人身死亡的事件,家屬悲慟之餘,也只能盡快操辦後事,讓死者入土為安,而且按照風俗,意外死亡,又是死在了道路上,死者還年輕,這是大不吉的,所以死者的喪事都不能大辦,悄然入殮埋葬便是了。

    但萬淑霞死了,家屬悲慟,萬家營村的村民們也極為悲慟不捨。

    而畜牧局方面所有人對於此事的冷漠、不聞不問,更是激化了死者家屬和村民們的悲慟憤怒,村民們找到鄉里,要求鄉里向縣畜牧局報告,必須給予一定的賠償。

    畜牧局那邊給出的回復卻是,不予賠償,這件事畜牧局車輛沒有任何責任。因為,萬淑霞坐在車輛後斗的糧食垛上,本就是不和安全規定,說得難聽點兒,是咎由自取!

    好嘛!

    畜牧局連句最起碼表示同情之類的話語都沒有,畢竟人死為大,好歹象徵性地做出點兒補償,也是應該的啊。

    於是萬家營村的村民們徹底被激怒了!

    他們抬著棺材把守王鄉外的那條國道給堵了,萬淑霞的屍體就放在棺材裡面,棺材蓋敞開著。

    連續三天時間!

    但凡過往車輛,統一要錢,而且還表示,交通局、畜牧局一天不給出滿意的說法,路就不能通,死者就不下葬!

    這下把相關部門都給愁壞了。

    以往這種攔路要錢的事兒,倒也時有發生,大多數都是因為車禍死亡,然後找不到肇事車輛,死者家屬抬著棺材攔路收幾天錢,過往車輛司機也都同情可憐,十塊二十塊的,也不算啥。而交管部門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收上三兩天的錢也就算了。

    如果沒完沒了地攔路收錢,那絕對是要強行驅走的。

    但萬淑霞這次的事情不同,萬家營是個三千多口人的中型村落,所有村民們因為萬淑霞的死,擰成了一根繩,那天去鄉里鬧事的時候,男女老少去了有上千人!

    就這股氣勢,就足以震懾得所有人心驚膽顫。

    普通民眾們發怒時,決心夠大,聚集到一起時更是有眾志成城的威力,但,也有極大的弊端。

    那就是,當民眾們聚集起來宣洩怒火之後,往往容易失去理智,個人的欲-望在事件朝著自己所希望的方面發展時,不斷地膨脹。於是當相關各部門開始主動前來和村民接觸、談判、調解時,放低的姿態助漲了村民們的期望值。

    他們要的條件越來越高,最可怕的是,事件很快發展到一個糊塗賬的狀況下,沒人做主!

    還不斷地提高價碼,卻沒有人敢於答應,賠多少錢這件事就算完。

    因為,誰也不敢做這個主。

    因為,誰也不想被人指斥你要價低了……

    於是短短一周時間,事情便擰纏成了一個死結——其實所有人都累了,煩了,誰心裡都明白,這件事兒總要有個瞭解,再如何悲傷憤怒,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生者,還要繼續過日子啊!

    什麼時候是個頭?

    後來還是村裡一個有點兒威望,有頭腦,卻也不敢明著去說服村民的長輩,私下和上級部門的官員出了個主意:「人都死這麼多天了,而且是意外身亡,本就是大不吉,該早早下葬的,拖了這麼久不像話,村裡人現在也純粹是被群-體裹挾,亂了套。乾脆這樣,讓畜牧局安排幾個人,晚上偷偷把屍體弄走火化掉,到時候人已經火化了,再鬧騰還能怎樣?多賠給家屬們一些錢,我們再安排人勸勸家屬,他們現在也是沒辦法,說了不算啊,唉。」

    有了這個主意,畜牧局便安排了六個人去偷屍體。

    這天晚上十一點多,當時駕車導致事故發生的畜牧局四個人,還有另外兩位年輕力壯膽子但的,每人蹬著一輛自行車,悄悄地來到了棺材和屍體擺放的路口。

    他們想開車來的,但,拉死屍……

    誰也不樂意讓車拉死屍,尤其,還是橫禍而死的人啊!

    帶頭的名叫邢軍強,是名四十來歲,身材魁梧結實的漢子,向來是畜牧局出了名的膽大司機,那天發生交通事故,導致萬淑霞死亡,就是他駕著麵包車的。

    每天晚上,負責在這裡值班的,都是萬家營村的青壯。

    但幾天時間過去,村民們都已經有了厭煩的情緒。年輕人更是沒那個心思大半夜的守著棺材和一具屍體,所以到了九點多鐘的時候,大家就散了去找地方玩兒、喝酒。

    反正屍體和棺材扔在這裡,誰會來偷搶這東西?

    眼見著附近沒有旁人,邢軍強一馬當先,帶著人來到了棺材旁,然後招呼著大家把屍體從棺材中抬出來,放在了自行車的後架上,屍體僵直冷硬,由於深秋時節天氣不太熱,而且棺材裡撒了石灰粉,所以屍體的腐爛過程被延緩,而且棺材裡相對乾燥了許多,屍體的水分也大量流逝。但,延緩不等於可以確保不腐,所以難免有淡淡的屍臭,以及各處皮膚有潰爛黏糊的地方。

    大家強忍著臭味兒,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把屍體在自行車後架上擺置好。

    邢軍強膽子大,他讓大家讓開,把僵硬的屍體橫著擔在了後架上,然後用繩子一圈圈地繞著捆,還使勁拉,以便捆得更結實些,別半路上顛簸掉了,太麻煩。

    但就在他捆縛屍體的時候,屍體突然出現了異變。

    時,明月高懸,月華如霜!

    所有人都看到屍體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以肉眼可及的速度,開始生長出一層細密的、雪白的毛髮,很快便佈滿了全身。

    就在所有人愣神兒,傻眼的時候,邢軍強最先發現,這具屍體竟然開始動了,他完全是下意識地用雙手摁住了屍體的兩條胳膊,然後,就感受到了屍體的兩條胳膊開始掙扎,他急忙大喝道:「快來幫我,我摁不住她了!」

    這一聲大喝,其他人立刻往前衝,但隨即反應過來一個個大聲叫著掉頭就跑。

    因為,他們看到被邢軍強死死摁住胳膊的屍體,猛地揚起了頭和上半身,睜開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盯視著俯身咬牙使勁摁她胳膊的邢軍強——這一幕,簡直太可怕了!

    邢軍強後知後覺,整個人嚇懵了,趕緊鬆開死屍就要跑。

    這一霎那,捆縛著死屍的繩子崩崩崩斷裂,然後,自行車傾倒,正好砸中邢軍強的小腿後部,驚惶失措中,他撲倒在地,隨即便被那具變異了的屍體,撲在了身上。

    之前逃竄的那幾人,惶恐中不時扭頭看去,就見到月光下,邢軍強大呼小叫地和死屍打鬥著。

    待幾人跑遠了,聚集在一起氣喘吁吁時,這才反應過來不行,不能扔下邢軍強一個人啊,他們各自從路邊撿了磚頭、木棒做武器,戰戰兢兢相互壯著膽子往回走。

    他們看到了棺材,看到了躺在旁邊地上的邢軍強,也看到了,一個灰白色的影子,躍入了路旁的草叢中,消失不見。

    幾個人匆匆跑了過去,卻發現邢軍強已經死透了。

    他的脖子幾乎被完全咬斷,血淋淋的,胳膊腿的骨頭都已經被生生擰斷,以一種詭異的態勢向各個方向扭曲著,白森森沾著血的骨茬子穿透肌膚和衣服露在外面。

    如霜月華之下,如此淒慘恐怖的一幕,令所有人禁不住大喊大叫著往村落方向跑去。

    很快,他們就找來了很多村裡人,還有鄉派出所的警察。

    邢軍強死了。

    萬淑霞的屍體不見了。

    年長的那些老者,還有村裡那些神棍神婆,尤其是警察的號召之下,出動了大量村民,打著火把、手電筒,開始循著屍體逃走的方向,搜索尋找。

    但直到第二天天亮,附近方圓幾里,幾乎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搜遍了,也沒找到那具逃走的屍體。

    然後,警察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和邢軍強一起前來盜屍的幾個人身上。

    畢竟,他們說得那種情況,太匪夷所思了!

    那是迷信!

    不管他們有沒有罪責,首先就要控制住他們,盡量避免消息的擴散,盡量,讓他們先改口……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5
263章 尋常物有非凡效

    聽完這位警察的講述,大家都唏噓不已,卻也沒有太過害怕。

    因為,哪怕是一位警察向大家講述的事件,那也是道聽途說罷了,最後依舊沒有為這起案件定性——屍體沒找到,那幾個說見了鬼的人,搞不好就是殺人嫌犯呢。

    再說了,守王鄉與墓區這邊還隔著一座大山,就算真有那邪行的東西,還能跑到這邊兒來搗亂?

    就算能跑過來,這都過去好些天了……

    不也沒什麼事兒嘛。

    閒聊中,已然有工作組在村裡僱傭的婦女,把做好的飯菜送了過來。

    一夥人圍著簡易房裡的圓桌,一邊吃一邊聊——守著考古現場的工作雖然枯燥乏味,卻也清閒。畢竟,這世上膽大包天,敢於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去古墓中偷盜的賊子,是少有的。

    飯後,大家一個個懶洋洋的,有的乾脆回自己屋內躺到簡易床上瞇覺。

    溫朔和楊景斌,再次去了古墓區。

    站在小山包的頂端,溫朔俯瞰著周邊的地形地貌,雙眉緊皺,神情嚴肅。

    楊景斌站在旁邊,輕聲給他講述著這座古墓的大致情況。

    此處古墓的磚石結構極為嚴謹,通往深處墓室的墓道,以條狀巨石塞入堵死,每條巨石重達六七噸,當初下葬之後,也是為了防止盜墓賊的光顧才這麼做的。

    但,這位列侯墓,還是被盜挖過。

    盜墓賊從正面的墓道無法進入,便直接從上方,側方勘探之後,打洞鑽進墓室盜竊隨葬品。

    考古工作組在這座古墓的周邊,已經先後發現了四處盜洞。

    前期的發掘工作,也是按照盜洞的位置,進行了小心翼翼的發掘勘探,從而更清楚地判斷出墓室的內部結構,為下一步對主墓室的發掘考古工作,做好更充分的準備。

    所以換個思維角度看的話,又不得不承認,頂尖的盜墓賊,憑借其掌握的風水玄學知識,對古代墓葬的結構瞭解,分析、查找等等,各方面甚至比專業的考古人員都更專業。

    比如上個月,京城西山知名的國家公墓附近,就有村民舉報發現盜墓者,從而發現了一座大型的漢代古墓。

    事實上,由於京城歷史以來其地理位置和政治軍事中心的緣故,誰都能想像到,京城周邊除了為世人所熟知的帝王陵寢之外,肯定還有很多古代墓葬。所以建國前後,一代又一代考古學家們,就不斷地對周邊進行考察,尋找發掘。

    既然有國家的支持,考古工作人員肯定擁有各種最高科技的探測儀器,而且考古專家中也多有瞭解風水墓葬知識的人,但就在國家公墓的附近,尋找、探測過多少次,愣是沒發現那座埋藏於地下並不深的古墓,平時還經常有百姓到那座山上遛彎兒……

    而那兩位盜墓者是怎麼發現的呢?

    很簡單!

    他們到附近的山上轉悠,然後手搭涼棚隨意地看了看周邊的山勢地理環境,然後就判斷,那座山下某個位置,肯定有大墓!

    然後,哥倆兒就開始動手偷偷摸摸地挖。

    也活該這頗為有才的老哥倆倒霉,小心翼翼挖了半個多月,盜洞距離打通墓室已經不到兩尺遠了,卻被清晨路過遛彎兒的村民發現,報警,哥倆兒從盜洞裡出來歇息時,警察站在邊上等著呢。

    「所以,我打算更深入地學習研究陰陽五行、風水玄學。」楊景斌神情認真地說道。

    「這東西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會複雜到終其一生都無法悟出其中的門道,其實,主要還是一個悟字,說不清,道不明……同樣的基礎知識,同樣的師父,有人就可以成為一代宗師,有的,則一事無成,唉。」溫朔歎了口氣,和楊景斌一起來到了古墓西側一處亂世嶙峋的地方,在繁茂的植被和亂石下方,有一個被考古人員清理、擴大過洞口的盜洞,即便如此,洞口也只有不到一米的直徑,盜洞內部的直徑更為狹窄,一個人想要進去,只能爬行。

    「屍煞就是從這兒爬進去的。」溫朔肯定地說道。

    「我還是很難理解這類東西的存在。」楊景斌神情苦澀,歎道:「太不現實了。」

    「所以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避開下面那些人的視線。」溫朔捏了捏額頭,苦笑道:「我可不想失去自由身……」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舉目四顧,尋找著合適的地方。

    幾分鐘後,溫朔帶著楊景斌一起從西側下山,沿著下方的河流往西走了大概有一里多地,來到了河流的轉彎處。

    溫朔掐決誦咒,氣機流轉,在河邊開墾的農田中走動著。

    深秋時節,農田里的莊稼早已收割完畢,只餘下了翻過的土地,整齊筆直的田壟,還有河邊和狹窄的小土路兩側長著的一些草木,還在茁壯而不甘地迎著秋意生長。

    溫朔沒有風水玄師的羅盤,事實上,即便是有羅盤他也不會用。

    所以,只能憑借氣機對周邊天地自然五行靈氣狀態的感應,加以分析之後,再按照己身所修玄法,去做定位。

    大概用了半個多小時吧,溫朔站在了一處廢棄的水台旁。

    是那種以前鄉下使用,用以灌溉的水台,呈凹形,水流入凹,兩側有高台,各站一個人,拉繩拴著一個金屬製的舀子,然後有節奏地從水中舀水上來,灌入檯子上面的小蓄水池,水循著壟道流入農田里,一舀一舀,極為耗時耗力。

    如今隨著現代化的發展,這種工具便漸漸消失。

    溫朔對此還有印象,小時候去大姨家串親戚還頗為感興趣,出於玩耍的心理和表哥一起幹這種活兒。

    現在,他蹲在水台邊緣的站位上,仔細打量,感應、思忖一番,擺手示意楊景斌把裝有那些零碎物事的兩個塑料袋拿過來,然後,溫朔從中取出大蒜,和楊景斌一起剝出十八瓣蒜,沿著凹形的水台,分別在兩側和中間各摁入泥土或者磚縫中六瓣。

    剩餘的大蒜,溫朔也不再剝,一股腦投入了水台中間的水中。

    水很淺,只有大概半米深左右,清可見底,還有些小小的魚苗兒游來游去的影子。

    溫朔有取出公雞血,在碗裡和糯米攪拌均勻。

    沿著水台邊沿,均勻地灑下拌了雞血的糯米,再用大碗從旁邊的田里取土,散落覆蓋在糯米上,一直用了六大碗土,才算是把這些糯米掩蓋好,又不會太厚。

    隨後,溫朔咬破食指,滴血和辰砂、墨汁、公雞血,就在水台旁一小塊水泥板上,書符三十六張。繼而站在台階旁,燒符佈陣,先投符引落入,布「太陰坤法陣」,再燒符於台邊上,布「太陰乾法陣」——兩法陣一天一地,盡皆大屬性為陰,卻又有陰和少-陰的區別。

    而乾坤本就有陰陽之分,再有法陣效應相持,至陰則生陽。

    如此,便能將至陰,卻陰火旺盛的屍煞困住,並以法陣和天地之威煉化靈性和生機、軀體,逼出其煞氣和陰邪之氣——煞氣和陰邪之氣缺少了軀體的保護,沒有了靈性和生機的養化,在空曠的大自然中,很快就會被天地吞噬化解。

    當然,溫朔是不會讓天地把煞氣和陰邪之氣吞噬化解的。

    佈置完畢,溫朔又拿磚,在水泥板上把一塊一塊的生薑拍碎,還使勁碾幾下,盡量讓其碎得徹底,然後飛快地捧起來弄到大碗中,最後把大把大把的薑末,分別放在兩個碗中,從小河裡盛水泡出薑汁,讓楊景斌端著一碗跟隨在側,自己用左手端著一碗循原路往外走,一邊用右手掐決,默念著法咒,不時地用右手五指到碗裡沾上薑汁,然後彈出滴滴薑汁落地,是為引路。

    用完一碗薑汁,便從楊景斌手裡取過來另一碗,再繼續撒薑汁。

    陰邪之氣、宵小鬼物惡姜,但邪孽異物,皆喜生薑藥性。

    以玄法撒薑汁,能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令薑汁藥效與周邊天地五行相參,從而增強薑汁的藥效和味兒。而之所以從現在開始就撒下薑汁,目的就是要讓深藏於古墓之中的屍煞,早早地嗅到薑汁,本性受誘惑,又懼怕外界天地自然的威懾,煎熬難耐。

    待到夜半子時,陰陽交替,最適宜屍煞外出時,它就會按捺不住,衝出古墓去尋找薑汁的由來。

    待其衝出古墓時,卻只能嗅到薑汁藥效,無法吞噬薑汁,就會循著薑汁的味道,沿路尋找。

    直到,進入溫朔提前布好的法陣所在。

    那時候,才是最為關鍵的時刻,法陣運轉過早,就會驚走了屍煞,以尋常人想要阻攔屍煞……溫朔覺得,自己這二百多斤,分分鐘就會交代在這裡。

    而啟動法陣運轉稍微晚一些,兩組法陣的功效不能完美配合,就會導致屍煞衝破法陣,雖然也會給予屍煞致命的傷害,但,無法完整地獲得它的煞氣和陰邪之氣,同時,處在附近的任何生物,包括英俊白淨的胖子,都成為遭受重創垂死瘋狂時的屍煞,重點攻擊的目標。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6
264章 做事不能見光

    說起來,起壇作法降妖除魔,前期準備工作似乎很複雜,幹這種活兒的風險性也非常之高。

    其實,這很正常。

    因為玄法的應用,本就對細節方面的要求相當高,比如書符時,一筆一點稍有差池,符菉就不會有效;誦咒時,字音稍有不對,也會使玄法失效;羅盤定位亦或氣機感應的分析,更是要精密細緻地推算,不能有分毫之差。

    更何況,溫朔的修為不夠深厚,其心性又是天生的謹慎小翼,再加上遇到的是難得一見、極度敏感殘忍凶悍的屍煞……

    再如何小心也不為過。

    好在,提前知曉了屍煞生前的年齡、性別,還知道了她大概為什麼會成為屍煞,對於溫朔在提前準備的細節方面,有了極大的幫助——正所謂細節決定成敗嘛。

    做好這些充足的準備後,溫朔和楊景斌沒有回墓區臨時辦公室休息,而是在古墓所在的小山包上,來回轉悠,做出考古勘察討論的姿態。而小山下面的警察和值班工作人員,對此也不以為意——如楊景斌這類專業的考古人員,和正常人不一樣。

    都有病!

    樂意天天鑽進古墓裡研究屍體、陪葬品、墓葬結構的……不是有病是什麼?

    再說了,楊景斌帶一位有證的工作人員在墓區轉悠,權限足夠,即便有人會覺得現在墓區處在封禁停工時期,也不好去提醒詢問什麼。大家最多也就是在私下嘀咕幾句,楊景斌以權謀私,為了培養自己的學生,在考古現場進行教學,增強其考古經驗。

    似乎考慮到這麼做,難免會被人詬病,秉性耿直愛較真的楊景斌心裡略有些過不去,所以快到傍晚的時候,他主動提出代替工作組的兩位專業考古人員,今夜在現場值班,讓他們可以回駐地休息,還委託一名值班的村民,去買兩瓶好點兒的酒。

    那位村民樂滋滋地開著摩托車回村,花六十元買了兩瓶白酒。

    上世紀末,單瓶三十元的白酒,在偏遠的鄉下農村,已經算是好酒了。

    天黑之後,前來換班順便送飯的人員,和已經下班的人,看到有好酒,下班的人也不急於回去了,乾脆張羅著湊點兒錢,再去買幾瓶酒,買點熟肉回來,美其名曰聚個餐。

    楊景斌在人際關係交流方面的水平,實在是太差了,聽著大家熱鬧張羅,他不反對,卻也沒有吱聲。

    好在,有溫朔這號人精在。

    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的胖子,大咧咧地從兜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和一張五十的鈔票,遞過去說道:「別介湊錢啊,大傢伙兒難得想要聚個餐,這錢我來出!今天下午在現場考古的時候,我的老師一直對我說,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擔驚受怕的還要值班,不容易……」

    「哎,這多不好意思。」

    「到底是京城大地方來的人,辦事說話就是敞亮!」

    「京大的學生和老師,水平就是高!」

    ……

    一幫人樂得不行,既然溫朔一介學生掏出了一百五十元錢,大傢伙再小氣,也得多少意思意思,於是乎十個人每人拿出十元,再買上四瓶好酒,剩下的錢全部買熟肉和菜。

    晚上七點,簡易房中間的屋子裡,就擺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這年頭,大家並不在意什麼違反規定這類的,更何況還有考古工作組的組長在場,並親自花錢買了酒,誰還去考慮太多?

    至於古墓的安全方面……

    有警察啊!

    警察就算是喝醉了酒,那也是警察!

    震懾的效果是相當高的。

    更何況,大家其實心裡都有數,這座大墓便於盜竊的幾個盜洞都被處理過,就算是鑽進去了,裡面也沒什麼值得盜竊的有價值的文物。沒有盜洞的地方,該清理的早已經被考古人員運走,再往深處還沒發掘的地方,也進不去!

    酒量相當大的溫朔,今晚卻並未發揮他的酒量,爭取把所有人都灌醉,因為那樣的話,自己也需要大量飲酒。

    而飲酒過多,必然會影響到精神狀態無法集中等問題。

    所以,他只喝了大概有四兩酒,便滴酒不沾了。好在,他憑借其過人的交際能力,能言善辯,又是今天這頓聚餐消費上花了大頭的主兒,在酒桌上自然而然有了優勢話語權,四位警察和六位值班人員,相互之間會說笑攀酒,卻無人攀溫朔喝酒。

    酒足飯飽之際,溫朔借口出去方便一下,到墓區附近探出氣機仔細觀察感應了一番。

    沒什麼異常狀況發生。

    屍煞,還躲在古墓深處。

    轉身走下山坡時,一位警察和兩名工作人員出來小解,看到了溫朔從山坡上下來,頓時驚得酒醒了一半,紛紛開口勸說溫朔,晚上如果墓區沒什麼異常,千萬別上去,石志學前車之鑒,萬一再出什麼事兒的話,後悔也晚了。

    也由此,溫朔心中有所明悟——這些警察和值班人員,嘴上說不怕,其實每天晚上在這裡值班,心裡也是害怕的。

    所以,他們每個人喝酒都很痛快。

    酒壯慫人膽嘛。

    溫朔裝出酒意上頭的模樣,呵呵傻笑著說剛才出來解手,迷迷糊糊地不小心就走到了墓區,等發現來到了古墓發掘現場的邊緣,自己還真嚇了一跳,就趕緊往回走。

    夜裡十一點鐘。

    酒席總算是到了尾聲,除了溫朔和楊靜,其他人都喝高了。

    兩位警察和三名村民,暈暈乎乎醉醺醺的往外走去,其中一位村民剛出門就歪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大家嘻嘻哈哈把他抬回屋裡的床上,其他四位也不開摩托車,不騎自行車了,大聲說笑著,晃晃悠悠地結伴回村。

    過了一會兒,溫朔向楊景斌示意。

    楊景斌便說道:「溫朔啊,我看你也沒喝多少酒,去,追上他們四個,把他們平安送回村裡後,你再回來,不行的話,你也住在村裡面,別一個人回來。」

    「哎,行吧。」溫朔答應著。

    另外三位村民和兩名警察見狀,大著舌頭口齒不清地勸了幾句,也便作罷——他們,都喝多了。

    從值班室出來,溫朔沿著小路往東北方向走到了小橋邊,遠遠能聽到那幾位雖然酒後膽量激增,卻也是刻意把說笑聲放大以壯膽的警察和村民。

    觀察了一會兒,溫朔轉身沿著河邊往西快步走去。

    河流走向是繞著小山包的,所以從這座小橋走到白天佈置好法陣的水台,足有兩公里遠。

    溫朔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趕到了水台旁。

    抬頭觀夜空,華月高懸。

    掐決誦咒,溫朔氣機溢出,向四周擴展,仔細感應著天地間五行靈氣的平衡狀態,哪怕細微的少許波動,都能在第一時間感應到。與此同時,他經絡舒展,心境入空靈,與自然相參,靈氣匯聚緩緩入體,補充著體力和精氣神狀態。

    子時已經過半。

    正如溫朔所預料的那般,躲藏在古墓中的屍煞,由於形成時間不久,且形成後就不斷受到驚嚇,對於外界的恐懼,讓它躲在安靜的古墓中,哪怕是嗅到了薑汁的氣息,仍舊猶豫了許久卻始終不肯出現。直到天生對外界的敏銳感知,意識到最安全、最適宜出去的時間段即將過去時,它才按捺不住,從古墓中爬了出來。

    古墓西側,被清理過的盜洞口,一具屍煞嗖地躥了出來,隨即鑽進了繁茂的植被中,警惕著,小心著。

    它渾身被兩三公分長的白毛覆蓋,長長的頭髮亦是雪白,散開遮蓋住大半個臉頰。它的臉頰是黑色的,眼窩深陷,卻看不到一絲眼白,像是兩個黑洞。

    死後親人給穿的衣服,都已經被它撕碎拋棄。

    雙手成爪,漆黑的指甲足有五公分長,彎鉤,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鋒芒。

    它嗅到了薑汁的氣味,貪婪地張著大嘴呼吸著。

    大約過去幾十秒鐘後,它小心翼翼地爬出了植被叢,嗅著薑汁的氣息,以趴伏的姿態,如同一隻大號的敏捷白貓,一躍而起兩米多高,呈弧線躍至兩丈開外,趴伏停下,嗅了嗅氣味,隨即再次躍起,又是兩丈多遠的距離。

    屍煞的速度,越來越快。

    它已經感應到了,最佳時間即將過去,天地間五行靈氣越來越排斥它的存在。

    但此時此刻,頭腦極度簡單,只有些許本能意識的它,卻並未想到趕緊奪回到古墓中去,而是被薑汁的氣息所吸引,即便是遭遇危險,也會往薑汁最為濃厚的方向逃竄。

    一里多地外,年久失修的水台邊。

    溫朔豁然向西北方走出十幾米遠,在一條狹窄的田壟上站定,左手掐決平端在腹前,右手掐決豎起在面門前,心中默念法咒,氣機一瞬間就高速流轉,張口輕聲道:「青兒,坐到我肩頭!」

    咻!

    脖頸間一道青芒閃現。

    隨即,穿著小白裙、小白鞋、紮著一根小小朝天辮,胖乎乎粉嘟嘟的小青,便坐在了溫朔的左肩上。

    尋常人看不到它。

    屍煞沒有視覺,自然也看不到它,卻能感應到小青的存在。

    而且,小青所散發出的氣息,屍煞、陰邪之氣感應到之後,會垂涎欲滴,會願意吞噬或者被吞噬,卻,不敢輕易去招惹。同時,小青的氣息,能夠掩蓋住溫朔散發的氣機,從而避免屍煞第一時間感應到溫朔的氣機之後,要麼逃竄,要麼發動攻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6
265章 為仙事,不為人知

    雖然做足了充分的準備,身為玄士也知曉亙古以來,世間有著太多詭奇的生命形式存在,而且自己也經歷了數次特殊事件,但,面對極度凶殘敏感,且戰鬥力恐怖的屍煞……

    溫朔還是難免心頭有些緊張和害怕。

    聽聞過,卻沒見過!

    一會兒,屍煞就會出現,而且會出現在距離自己不到十幾米的地方,躍入法陣之中。

    如果有意外發生,還必須加以應對。

    必要時,還得擼起袖子衝上去動手啊!

    來了!

    遠遠的,如銀似霜的月華星芒下,一道白色的影子,似人又像野獸般的東西,高速跳躍而來,那風馳電摯的速度,飄逸的白毛,空洞透著陰森的眼睛,鋒利的爪子……

    尤其是,其急速躍近時,天地間五行靈氣急劇的變化,更是讓溫朔心驚膽顫。

    他敢打賭,如果自己不是玄士,沒有提前布下法陣,以逸待勞,以玄法去應對,那麼,縱然自己拿著一把衝鋒鎗掃射幾梭子彈,再掄起大刀仗著身大力不虧與對方廝打,結果也只能是被秒殺!

    心思電轉間,屍煞已經挾風雷之勢,直撲而來。

    越是靠近水台,薑汁混合著大蒜的味道,越是刺激得屍煞戾氣膨脹,因為薑汁對其是誘,而大蒜,則是一種厭惡的刺激,屍煞渾身的煞氣如火焰般蒸騰著。

    夜空依然晴朗,突然間便有悶雷聲從遠處滾滾而至,又好似就在腳下平地生。

    屍煞在躍至距離水台有五六米的地方,突然停下,豁然轉身「看向」溫朔,隨即毫不遲疑地縱身躍起,直奔溫朔撲來。這一剎那,溫朔差點兒沒忍住掉頭逃竄,或者就地打滾狼狽躲避。

    但,他忍住了!

    因為,坐在肩頭的小青猛地跳了一下,站在了他的肩頭,小青的氣機也在轉瞬間爆發到了極限。

    而且,小氣攥著小拳頭,瞪著大眼睛,仰著臉探著脖子,張嘴大吼。

    尋常人聽不見這種聲音。

    溫朔和屍煞,卻是能清清楚楚地聽到,那仿若龍吟鳳嘯般,氣勢磅礡的聲音——不是小青太強大,而是任何生靈,面對威脅,面對一種本能感覺到在自己的面前,絕對弱小之輩的挑釁時,那種壓抑不住的憤怒,狂躁地震懾對方。

    果然,凌空撲來,還處在半空中的屍煞,突然間以不可思議,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動作,豁然停下,直墜落地,踉蹌著倒退出幾步,卻是惡狠狠地,不甘地「瞪視」著小青,雙手鋒利的抓在鬆散的農田土地中抓、刨著,嘴裡發出低沉的、嘶啞的呵呵叫聲。

    恐怖至極。

    而距離只有幾米遠的溫朔,直面如此可怕的東西,相互「對視」著,這玩意兒隨時都有可能撲過來……

    其精神高度緊張,渾身禁不住打哆嗦,偏偏還要以意念安撫著小青,別衝動,別去和它打,等等,等等再說——此時此刻屍煞的動作表現,以及剛才電光石火間的變化,使得溫朔敏銳地判斷出,屍煞直撲而來的行為,現在趴地上威脅的勢頭,應該不是要攻擊,而是做出一個威脅的態勢,以便接下來不被打攪。

    就像是狗吃東西的時候,會護著面前的食物,然後瞪視著任何可能搶它食物的存在,呲牙咧嘴惡狠狠凶巴巴地威脅,直到確認對方不會,不敢前來,才會保持著高度警惕,慢慢地吃東西。

    大約幾十秒鐘後。

    屍煞緩緩向著水台那邊退去。

    溫朔暗暗鬆了口氣。

    在距離水台還有三四米遠時,屍煞在倒退的狀態下,竟突然向後躍去,直接跳入了水台中。

    而在這一瞬間,保持掐決的姿勢,並時刻與法陣保持著意念銜接的溫朔,當即爆喝一聲:「陣!」

    嗡……

    空氣驟然間爆發的猛烈波動,迸發出了一陣詭異的共振嗡鳴,令人耳膜都產生了生疼的感覺。

    屍煞躍入水台,上下兩座法陣幾乎同時開啟。

    「嗷嗷……」

    水花四濺,屍煞在直徑只有兩米左右的水台之間的淺水中,發了瘋似的掙扎著,淒厲地慘嚎著,渾身上下密密的毛髮根根直立,泛著隱約的光芒,不沾絲毫水漬。

    它蹬腿揮胳膊,利爪四處亂抓亂撓,不停地嚎叫著。

    「乾坤亙古,陰陽由生;無極永存,四象為證;日月生靈,皆守五行;風雲雷電,以在其中;風水相交,開闔持秉……」

    溫朔雙手掐決,一手在腹前平端,一手抬起在面門前。

    他緩踏罡步,口誦法咒,一步一步接近水台。

    小青穩穩當當地站在溫朔的肩膀上,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盯著水台中間不斷掀起了泥沙和水花,那嘶吼著、在繚繞斑斕的五彩光芒的束縛中,不斷蒸騰其青黑色的裊裊淡煙,一身白毛好似著火般,泛著淡淡的火紅色光芒。

    濃烈的腥臭氣,向四周不斷地擴散。

    附近的河面上已經亂了套,數不清的大魚小魚不斷地躍出水面,河岸邊,更是有螃蟹、蝦、鱉慌張地往岸上怕,往農田的鬆散泥土裡、往草叢中、樹根下的縫隙中鑽。

    辟里啪啦的聲響密集如暴雨降下。

    溫朔忽然皺了皺眉,目光如電般直視著不斷從水台凹口處向外衝的屍煞,意念移動,小青便化作一道流光,繞行到了凹口外,卻是按照溫朔意念吩咐,不得進入拗口法陣範圍,與此同時,溫朔以氣機探入法陣的運轉之中,嚴控法陣效能,以確保法陣之力在屍煞的衝擊下,如同皮球般不斷這裡鼓出一塊,那裡凸-起一團的法陣效能,觸碰誤傷到小青。

    屍煞身上紅芒愈盛,它狠狠地衝撞著法陣,終於用利爪撕扯抓撓著,從凹口處探出了腦袋,卻是被小青狠狠地一腳踩進了頭顱中。

    嗷!

    一聲淒厲的慘叫,屍煞身不由己地縮回了法陣中。

    而小青,也及時收回了腳。

    頭顱內部遭受重創的屍煞,愈發瘋狂,利爪插入水台邊沿的磚石縫隙中,吃力地,一點點蠕動般攀爬上了水台,渾身白毛已經被燒灼乾淨,露出了令人作嘔的肌膚,黑色的、紅色的、白色的,如同一塊腐肉般,上面還有一片片的肉芽……

    在上下兩層法陣的夾擊中,屍煞終於爬上了水台,仰天長嘯!

    嘯聲只吐出半截,隨即啞然而至。

    及時趕到的溫朔,抬起大腳狠狠踹在了屍煞的胸口,將其踹回凹形的水坑裡。

    咕嘟咕嘟……

    凹形水坑裡的淺水,如沸騰般開始不斷地冒水泡。

    屍煞掙扎著爬起來,貼著水台邊緣往上奮力地爬行,這次還未夠到水台上方的邊沿,就被掀起附近一塊板磚的溫朔,用板磚狠狠地拍在了頭上,砰!

    一聲悶響!

    屍煞仰面倒入水中,噗通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這次,掙扎不停的屍煞,再沒有起來,只是在水中撲騰著,而它那恐怖的嘶吼聲,也越來越小。

    漸漸地,屍煞的軀體不再動彈。

    水面沸騰著,經久不息。

    溫朔站在水台邊緣,摘下脖頸間的玉珮,輕聲誦念法咒,左手高舉過頂,右手端在腹前,掌心向上,玉珮則放在掌心中。

    一縷縷漆黑濃郁的陰煞、陰邪之氣不斷地匯入掌心的玉珮法陣之中。

    小青已然飄了回來,坐在了溫朔的肩頭,眼巴巴地看著溫朔掌心的玉珮,還有那不斷彙集而來,大量的陰煞、陰邪之氣,忽然,小青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露出了饞嘴的模樣。

    只可惜,溫朔正在起壇作法中,沒有注意到小青這般表情。

    否則,大喜之下他能做出什麼事來?

    天知道!

    ……

    幾分鐘前。

    當西北方向傳來可怕的、詭異的、淒厲的嘶嚎聲時,墓區下面那幾間活動板房內,六七個醉醺醺,有的已經躺倒酣睡,而酒後愛說的人,還在大聲嚷嚷嘮叨個不停。

    楊景斌是最先聽到異常聲響的,他悄然邁步,走出了房門,向西北方望去。

    他很好奇,很想親眼看看,屍煞長什麼樣。

    很想親眼目睹,溫朔起壇作法、降妖除魔時,又是怎樣驚世駭俗的一幕?!

    以前他只是知道,並肯定溫朔掌握著神秘的玄法,知道真的有鬼、有邪行的存在,卻從未想到過,竟然還有只應該存在於傳說中的可怕邪物,比如妖怪、成了精的東西?

    屍煞是什麼?

    殭屍麼?

    這次請溫朔來,原本想的不過是希望溫朔畫幾張符,起壇作法驅邪治病,而所謂起壇作法,就是擺桌子燒香點蠟燭,然後唸咒灑水燒符,請神下凡、上身什麼的。

    未曾想,真實的起壇作法,不是這麼回事兒!

    就在楊景斌出神兒時,屋裡的醉鬼們,也終於被越來越高亢淒厲的慘嚎聲驚擾到,他們紛紛從屋內跑出來,兩位警察更是拔槍在手,大家藉著酒勁兒,責任心膨脹到了極限,不許打招呼,便同時向墓區進發——這大晚上的,什麼情況?

    就算是鬧鬼了,咱們也不怕!

    時,星沉月隱,不知何時濃雲密佈夜空。

    漆黑的夜幕下,眾人打著手電查看一番,並未發現墓區異常後,便爬上山包循聲向西北望去,卻只見遠處濃濃夜色下,隱約有一團淡淡的紅光,像是有人燒起了一團篝火。

    有人提議過去看看,但這麼遠的距離,夜色又這麼濃,大家心裡也有忌憚和說不出口的恐懼,所以……

    在楊景斌的勸說下,大家靜等著遠處沒了動靜之後,便紛紛下山回屋去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7
266章 冒牌神醫

    清晨。

    天剛濛濛亮。

    當兩位警察最先從睡夢中驚醒,心生自責昨夜不該醉酒,一邊順手摸了下佩槍,還在!

    拿出槍檢查了一下,終於放下心來。

    兩人相互尷尬地對視一眼,然後趕緊小心翼翼起床,生怕驚擾了別人休息。

    結果剛從床上下來,就看到牆邊破舊的沙發上躺著一個又白又胖的大傢伙,身上還穿著灰色的大號休閒外套,藍色牛仔褲,藍白相間的運動鞋,滿臉舒適愜意的表情,香甜地睡著。

    「哎,溫朔。」其中一位警察上前把溫朔給推醒了。

    「嗯?」溫朔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完全清醒,嘟噥道:「怎麼了?」

    「昨晚你幾點回來的?」一位警察問道。

    溫朔眨巴著眼睛,想了好半天才豁然坐起來,撓著頭皺著眉一臉尷尬地說道:「昨晚上本來喝得不算多,可出去後風一吹,就完蛋了……楊老師讓我去送他們回村裡,我愣是沒找到村子在哪兒,後來就迷迷糊糊地回來了。」

    「呵,你小子沒被雨淋了啊?」一位警察隨口調侃道。

    昨晚上他們被遠處異常的嘯叫聲驚擾,趕到古墓所在的山頭上遠眺,之後返回駐地房間後,很快天空中就電閃雷鳴,緊接著狂風大作,傾盆大雨嘩啦啦落下。

    溫朔撇撇嘴,苦著臉說道:「我剛回來,就下起了大雨,結果你們的房門都關著,我當時暈乎乎的,犯傻以為你們都鎖了門,不好意思喊你們開門……後來還是楊老師出來看到我蹲在遮雨簷下,才提醒我回屋睡覺,你們看,鞋子還濕著呢。」

    兩位警察相視一笑,拍拍胖子的肩膀,讓他到床上睡覺去。

    然後,兩位警察抖擻精神,大步走出房間,並肩上山巡查——職責所在,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沒想到,考古工作組的組長楊景斌,已經在考古現場了。

    這讓兩位警察頗顯尷尬,上前主動打過招呼,也不好意思提及昨晚上醉酒的事情,就和楊老師扯著閒天。而楊景斌,似乎也不介意昨晚上大傢伙兒喝醉酒的事兒,還主動和他們提及,昨天晚上那異常的聲響,還有遠處的火光。

    說話間,幾位值班守夜的村民也已經起床,出屋後看到山坡上的楊景斌和兩位警察,就趕緊跑過來慇勤地打招呼。

    談及昨晚上的詭異可怕聲響和那團隱隱約約的紅色火光,大傢伙兒來了興致,雖然距離古墓很遠,和他們的職責無關,而且,西北方向幾公里之內都沒有村莊人煙,儘是河流和農田荒地,丘陵小山,但,似乎是好奇心的驅使,大家簡單商議後,決定循著昨晚上大致看到的方位,過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後半夜的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把考古現場給澆得不輕。

    好在考古發掘工作過程中,就考慮到過下雨時的排水問題,而且古墓又是在半山坡上,所以雨水並未能倒灌入墓中。

    只是條條小路難免泥濘。

    反倒是山坡上那些沒有開挖整理過的地方,有植被覆蓋的緣故,並不泥濘,也沒有存水,只是青草灌木上濕漉漉的滿是水珠,散發著深秋裡清幽的草香味兒。

    事實上,他們過去查看的真實緣由,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只是內心深處自責的心裡緣故,感覺總得做點兒什麼事情,才能彌補昨晚上醉酒的失職行為。

    朝陽初升。

    幾人沿著河邊說說笑笑著來到了那處年久失修的水台前。

    昨夜的大雨,已然將所有的痕跡沖刷得乾乾淨淨。

    兩個村民站到水台邊,揭開褲子就準備往水台中間的凹處撒尿,突然一位警察說道:「後退後退,水裡面好像有人……」

    兩個村民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尿意被生生憋了回去。

    幾人仔細看去,只見凹形水台下面的水裡,還真又一具倒伏趴著的屍體,只是屍體的顏色發黑髮青,枯瘦乾癟,還有一些潰爛的地方,卻並沒有長期在水裡泡著腫脹的跡象。

    三天前,守王鄉丟失的那具名叫萬淑霞的死屍,找到了。

    誰也不知道,這具死屍為什麼會翻山越嶺,出現在這條小河裡。

    但找到了,案子也就算結了。

    被詭異虐殺慘死的邢軍強,其家屬得到了一筆畜牧局提供的補償,在死屍還未找到之前,就已然匆匆下葬。而那幾個受到極度驚嚇的同事們,接受了諸般調查之後,也就放了回去。

    案件,也算是不了了之。

    沒辦法調查下去了。

    這類詭奇案件,在警方檔案部門,一般會歸類為死檔,也叫臭檔。

    考古縣城的值班人員發現死屍時,溫朔坐在值班室裡告知楊景斌,屍煞已經被除掉,墓區考古發掘的工作可以恢復,不過,他希望能多停留幾天,參與到古墓最後的發掘工作中。

    楊景斌稍稍猶豫之後,便答應下來。

    以他的職務權限,謀求這點兒小小的私利,還是沒問題的。只不過,難免會被一些人私下詬病。

    但,溫朔幫了這麼大的忙,還救了石志學的病……

    做不成萬眾矚目、風風光光享受讚譽的英雄,好歹也得給點兒補償,讓無名英雄不至於太過失落啊。

    楊景斌實在是做不出卸磨殺驢的事兒。

    上午九點多鐘,溫朔和楊景斌一起回到了考古工作組的駐地,隨即召開了恢復考古發掘工作的會議。

    會議結束後。

    工作組所有成員去做準備工作,楊景斌則調了一輛車,和溫朔一起去往醫院看望石志學的病情。

    事無絕對,縱然溫朔起壇作法,有十足的把握除去了石志學體內的屍煞毒素和陰煞之氣,但畢竟是第一次解決這類病症,所以總要多多關注一下,也好從石志學的身體恢復狀況,來為自己積累經驗。

    石志學已經從重症病房,轉移到了普通病房內。

    他的妻子、父母,都在旁邊守護著。

    好在,如今的他們比之剛剛來到醫院時,心情已經好多了——因為從他們到來之後,石志學的病情恢復得非常之快,以至於醫生都感到不可思議。

    尤其科室主任朱民,更是忍不住在家屬面前感慨,說石志學命大福大,遭遇這般詭奇罕見的病症,卻能夠得遇奇人,以偏方為其祛疾續命,昨天他們剛剛趕赴到醫院,氣憤地遇見的那個身材肥胖高大的年輕人,一定是一位中醫家學淵源的高手。

    這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裡希冀著,能再見到那位陌生的胖子。

    人家救了咱們的命,好歹也得表示下感謝啊。

    私下,朱民與精神狀況良好的石志學,談了許多,重點詢問那個胖子,當時在病房裡,都對他做了些什麼,是如何醫治、祛除其身體詭異頑疾的。

    可惜,石志學當時神智昏迷,清醒過來時,只看到那胖子正在收拾一些雜物。

    而外面吵嚷聲響起時,胖子皺眉露出了不喜之色,也有些緊張,他匆匆收拾好一應物事,然後對已經醒來的石志學說道:「別害怕,你的病已經好了。」

    然後,胖子就走了。

    今天上午的朱民很忙,一大早科室裡就來了兩個新的急症患者,隨後另外一個科室又打電話讓他過去為一個病人做會診。等會診結束,他匆匆回到科室,準備到辦公室看病人的檢查報告和病理分析時,眼角餘光看到,一個肥胖高大的身影,走進了石志學的病房。

    是他?!

    朱民面露驚喜之色,轉身大步走了過去。

    病房內。

    楊景斌面帶微笑地說道:「志學,感覺身體怎麼樣了?這次漢侯墓最後的發掘工作,就要展開了,我還想著要不要再推遲幾天,等你身體恢復好了,能夠參與到古墓被打開時的工作中,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可多得啊。」

    「楊老師,我,我……」石志學激動不已地說道:「我能行,今早我就自己去上廁所的,感覺渾身體力都已經恢復,腳底板也不疼了。」

    三位家屬面露不喜,他們不懂得考古工作的意義有多麼重大,漢侯墓最後的發掘工作,主墓室開啟的最後一刻,在考古工作人員的心目中有多麼重要,他們只是想,志學剛剛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兒把命丟掉了,你們卻還想著讓他去工作……

    這簡直比周扒皮還狠毒!

    就在他們忿忿地想要說些什麼時,一個身材高大肥胖,長相白白淨淨的小伙子走了進來。

    於是到嘴邊的憤懣話語,被他們生生嚥下,滿臉的不喜之色也當然無存,同時紛紛站起身來,面露出激動不已的神情,一個個圍上來向溫朔致謝:

    「那什麼,昨天,啊,謝謝您治好了志學的病。」

    「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

    「神醫啊,謝謝您救了我的兒子,我,我今天給您磕頭了……」

    石志學的母親說著說著,老淚橫流,竟是真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使得溫朔又驚又怕又尷尬,趕緊不由分說地把老太太給攙扶起來,神情慌張地說道:「別別別,您這麼做,這不是折我的壽嘛,多大點兒事,不至於這樣的。說實話,我也沒做什麼,我也不是醫生,就是以前聽說過的一個偏方,湊巧了,湊巧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8
267章 同歸而殊途

    雖然溫朔對於如何解釋早有準備,而且和楊景斌之間也做好了溝通工作,但他委實沒想到,石志學的家人會趕來,更沒想到,今天石志學的家人會如此這般地感激他。

    當他神情尷尬地解釋著,並謙虛地表示無需感謝時,科室主任朱民大步走了進來,上前不由分說伸出大手,握住了一臉困惑的溫朔的手,神情激動中透著感激,熱情地說道:「你可算來了,我昨天就想主動去找你的,但你們單位有規定,實在是不方便去找你……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希望著你能來,太好了!」

    溫朔頭都大了,趕緊說道:「您別客氣,別客氣,這……我真是聽說的一個偏方而已。」

    「謙虛了不是?」朱民哈哈一笑,讚道:「從醫用藥,沒有把握豈能輕易施與?這可都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好了好了,那,我真誠地邀請您,到我辦公室裡談談,如何?」

    「這,好吧。」溫朔無奈答應。

    在病房裡,人多嘴雜,越解釋越說不清,更何況又必須撒謊呢?

    所以去辦公室裡,單獨糊弄朱民,更容易一些。

    當然,離開病房時,溫朔沒忘把楊景斌也給拉上——把這個老實巴交,在撒謊方面純屬笨蛋的傢伙留在病房裡,估摸著石志學的家屬圍住他你三言,我兩語,就能讓他露了餡兒。

    到辦公室坐下,朱民為他們沏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

    不過,身為科室主任,朱民並沒有疏忽自己的職責所在,先是拿著各項檢查的病例,為今早前來的兩位病人做了更精準的診斷,並下達了醫囑和指導意見,交由責任醫生去實施進一步的治療,然後,才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一邊往回走一邊喜不自禁地對溫朔和楊景斌說道:「我已經告訴我的老師,他也希望能夠見到你啊!」

    楊景斌一臉詫異。

    溫朔更是有苦說不出:「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我都被您的話給說糊塗了。」

    朱民笑呵呵地把緣由講述了一遍,溫朔這才恍然大悟,並感慨不已。

    世事難料。

    而且,世間從無絕對之事,縝密的思慮和準備工作,只是盡可能地去避免出現失誤和意外。

    意外,正是意料之外。

    楊景斌去京城請溫朔前來起壇作法救人,那時候還未告知石志學的家人。而楊景斌一走,石志學又被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考古工作組其他負責人只能第一時間通知石志學的家屬。

    溫朔和楊景斌更不會想到,負責搶救治療石志學的科室主任朱民,恰恰就打聽到了一個與玄學相關的偏方,能夠醫治石志學所遭受的屍煞毒害和陰煞之氣的侵伐。當時起壇作法完畢後,因為外面吵嚷,所以溫朔倉促間收拾的時候,沒能發現有一些用過的糯米,留在了床單的褶皺縫隙中,被朱民發現。

    而朱民所聽說的偏方,恰恰需要用到糯米,偏方的來源,又恰恰是朱民非常信任的老師、前輩!

    於是當石志學病情突然好轉,迅速恢復康健,朱民便肯定,那個由楊景斌請來的年輕大胖子,是一位神醫,並將這則消息,告知給了石志學的家人。

    朱民真是個老好人。

    不居功,誠實……

    溫朔暗暗腹誹,從古至今,老好人最容易壞了別人的「好事」

    「朱主任,雖然我這人很樂意博一些虛名,我的虛榮心也很強,但,我必須得向您說明一下。」溫朔尷尬無奈地搖搖頭,歎著氣說道:「首先,我不是什麼醫學世家的人,我也不懂中醫;其次,我是考古專業的大學生,從未接觸過醫學。至於這次給石志學治病……說起來您可能不信,那,我的班主任楊老師是知道的,主要是我們考古這個專業的人,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比較多,所以歷史以來相關文獻資料中,也有很多關於治療異常病症的偏方。這次,石志學突遭橫禍,病症異常,通俗地說,就是虛病、外災,或者我們可以更迷信一些說,就是撞客了,鬼上身了,然後我們從文獻資料中找了這麼個偏方,就想著試試看,反正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聽了溫朔這番話,朱民頓時一臉的愕然和些許失望,他有些不甘地看向楊景斌。

    楊景斌雖然在撒謊方面是個笨蛋,但配合著撒個謊還是能做到的,他苦笑著點點頭,道:「以前,因為經常在野外考古,發掘一些古墓,出現什麼異常事件時,因為來不及送醫急救,所以我也用過幾次偏方,怎麼說呢,也不是每次都管用,但……差不多十次有五次管用吧。當然,我不是迷信啊。」

    「唔,這能理解,能理解。」朱民點點頭,神情失落地說道:「其實吧,所謂的迷信只是相對來講。如果從實際出發,無論是傳統學術,還是中醫醫理,沒有了陰陽五行作為基礎,那麼所有的傳統學術,都是空中樓閣經不住推敲,稍加分析便會崩塌。」

    楊景斌怔住,並陷入了沉思。

    這番話,讓溫朔都有了短暫的失神——哪怕是修行玄法至今,相信了諸多玄妙,隨著經驗的豐富,遇到的詭奇事件越來越大,甚至一些傳說中的東西、事件,他都開始相信了,卻從未有,如朱民這般,以最簡單的話語,卻一針見血地說透了一個道理。

    一個,所有人聽了都能輕易地明白,卻很難,或者說在日常生活中很輕易地疏忽掉的學術、生活、最基本常識的道理。

    什麼是對?

    什麼是錯?

    溫朔反應迅速,神色誠懇地微笑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朱民愣了下。

    溫朔接著說道:「如此淺顯意見的道理,日常生活卻被我們所有人忽視了。坦率地說,我……好吧,我不能代表別人,我只能說自己,真的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楊景斌從沉思中回過神兒來,道:。我也沒想過,朱主任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令我茅塞頓開啊!」

    「這,這怎麼敢當?」朱民面露謙遜和一絲尷尬、一絲開心。

    「總而言之吧,術業有專攻,但先賢聖人曾有言,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溫朔神情變得嚴肅,似乎對於先賢名言頗為尊重,道:「我向來言行謹慎,不敢妄語,所以……這件事首要是為了救人,行善而積德,並沒有考慮太多,更沒想到會產生誤解。朱主任,我希望這件事就此為止,好麼?」

    朱民詫異道:「這,沒什麼不妥吧?」

    「唉。」溫朔長歎了一口氣,道:「我是京城大學考古專業的學生,不想成為一個神棍。」

    「不至於吧?」朱民尷尬道。

    「您,不也是把我誇做神醫了麼?」溫朔苦笑著,略帶著一絲怨忿地說道:「這只是巧合罷了,像您這麼一說,消息傳開了,以後有病人去找我,那我是該拒絕還是該答應?拒絕的話,我會落個見死不救的惡人名,不拒絕的話,我豈不是拿著別人的生命在開玩笑?我又不懂醫術,耽擱了病情怎麼辦?」

    朱民恍然大悟,當即露出歉疚的神情,認真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溫朔點點頭。

    楊景斌難得情商爆發,插言開解道:「朱主任這麼做,我們也能理解,畢竟是在醫學方面求索,是救萬民的醫德表現,我對此,是深表欽佩的。」

    「哪裡哪裡。」朱民趕緊表示謙遜。

    溫朔忽而想到了什麼,笑著說道:「朱主任,這事兒咱們就此作罷,無論信或者不信,都不能把消息擴散開,以避免絕大多數民眾們盲從的心理,從而耽擱了真正能夠醫治疾病的機會。石志學和其家屬方面,還望您多多給予解釋。」

    「這個……」朱民一時間有些猶豫——他當然聽得出來,溫朔這是要自己配合著說謊話騙人了。

    但,溫朔說得有道理!

    這,是善意的謊言!

    稍作猶豫後,朱民點頭答應:「好吧。不過……」他斟酌一番,道:「我已經給我的老師打過電話了,他想見一見你,你看,是不是能和我的老師見個面?他是咱們國內,諸多疑難雜症方面的專家,更是集中西醫之大成者。聽聞我再次遇到了這起病例,還被人以他數十年來只見過一次的偏方,醫治好了,老人家按捺不住心頭激動,想要再見見懂得並能夠成功實施的高人一面。」

    溫朔微皺眉,搖頭拒絕,道:「還是算了吧,您把我的情況簡單向老人家解釋一下就好,我不想去欺騙一位老人,更不想讓老人過度的失望,謝謝。」

    朱民無奈,只得略顯失落地應了下來。

    從朱民的辦公室出來,溫朔沒有再回石志學的病房——之前觀察石志學的精神狀態,足以說明沒有任何後患了。

    而楊景斌,則一直默默無語,神情複雜。

    自從認識溫朔之後,以往他內心裡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對科學、科技的認知,都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顛覆性的變化。尤為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溫朔明明身負詭奇玄法,偏生還態度堅定地認可當今時代的科學技術,不肯正大光明地站出來做一名玄士。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9
268章 得應得,輕該輕

    這一日晴空萬里。

    皖西市的漢侯墓的最後發掘工作正式開始。

    發掘現場,兩輛吊車和兩輛平板貨車已經連續工作了六天——工作人員在堵塞墓道的巨石上,斜向打孔,兩條孔相交,形成一個連通的鎖眼,然後穿入鋼絲繩,鋼絲繩另一端通過定向滑輪,與吊車相連,由吊車的力量,將巨石拖出墓道。

    兩條主墓道,總計上下兩層二十七塊巨石。

    每一塊巨石的重量都有六至七噸左右。

    這,還不包括墓道兩側及墓道口的墓壁,那一塊塊整齊的石頭。

    把這些小則數十、上百公斤,重則數噸重的巨石挪開,移運至附近碼放好,可不僅僅是用吊車、鏟車強行移動那麼簡單。因為對於考古工作組來說,這些石塊都具有極高的考古研究價值,所以每動一塊巨石,都要小心翼翼,還得盡可能不去破壞整個墓葬的結構。

    兩千年歷史的長河滾滾而過,滄海桑田,王朝更迭,這座初步判斷應該屬於西漢末年的列侯墓,在地下沉睡了兩千年之後的今天,終於要重見天日。

    考古現場已經雲集了來自於全國各地,最頂尖二十餘位考古專家,還有諸多在考古界當中出類拔萃的新秀、精英。

    而在考古現場外,大批荷槍實彈的警察三步一崗,拉出了大範圍的警戒線。聞訊而來的諸多媒體記者,盡數被擋在了警戒線外,別說現場採訪了,遠距離拍照都很難做到。

    親歷了這六天發掘工作的溫朔,也被兩千年前那些老祖宗們的工藝、技術水平所震撼。

    兩千多年前,沒有先進的科學技術,沒有現代化的機械設備輔助,全憑人力和超凡的工匠水平,把這些巨大的石塊鍛造打磨得平整光滑如鏡,線條筆直,哪怕是用當代高科技的儀器去測量,結果也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誤差。

    巨石與巨石之間嚴絲合縫,兩條墓道的並行間隔距離,以中軸線為劃分,三十多米長的墓道,直線精度達到了一比一萬六,兩墓道相隔十八米,其夾角小到了幾乎不可查。

    天知道,兩千多年前的老祖宗們,是怎麼做到的?!

    整座墓葬的結構和雕鑿、建築工藝、技術水平,幾乎可以和聞名全球、舉世無雙的「龜山漢墓」相提並論,只是規模上略小一些。

    溫朔沒有去過龜山漢墓,但在上課時聽老師講過,也在各種文獻資料上認真閱讀過,但聽聞和從書面文字的記述上看,也只是心頭感到震撼,遠不如此時此刻,親眼所見、身臨其境時,感受到這種兩千多年前的古墓,其浩大的工程量,雄偉的氣勢,那種震撼直擊內心深處,是浩瀚歷史、璀璨文明帶來的威壓。

    有了這般真切的感悟、有了這般心靈的震撼,有了身臨其境,並參與一點點把這座浩大古墓從歷史的塵封中揭開,才能真正地理解,為什麼那麼多考古人員,會醉心於這個事業。

    而溫朔的心態,也在短短六天時間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以往選擇考古系專業,純粹是出於自私自利的心態,希望能瞭解文物,希望能憑借學習到的考古、古董方面的專業知識,去掙到更多的錢,希望能借助考古,掠奪這個時代越來越少的陰邪、陰煞氣息,增強己身的玄法和修為和作法經驗……

    所以這一年多來,他在事業和學業上,很輕易地便將事業擺在了學業的前面。

    如今,他並不後悔一年多來選擇的重心,因為以他的出身,沒有充足的資金保障,憑什麼得到如今的聲譽?憑什麼,在楊景斌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又憑什麼,受楊景斌的尊敬,懇求他來到皖西,而且,還可以不背負太多的壓力,輕裝簡從到皖西,理直氣壯地以大二學生的身份,要求並進入了此次重大考古發掘的工作中?

    僅僅身負玄法,明顯是不夠的。

    只是不後悔選擇事業為重心,卻並不能讓他感到釋懷,反而覺得自己這一年多來的努力還不夠,在學業上的投入不夠——吝嗇的他深刻反省著,其實還能再多擠出點兒時間用於學習的。

    工地上,一應準備工作緊張有序地進行著。

    楊景斌和一群專家正在討論著,一會兒最後四塊巨石拉出後,墓室內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如何防範等等。

    而相對這些專家的地位、身份要差一些的專業人員們,則三三兩兩地做著各項準備工作的同時,也討論著各方面的問題。不過,他們沒有往專家那邊擠。

    雖然,他們很想參與到那些頂尖專家的討論中,哪怕是旁聽,也能受益匪淺。

    但他們深知,這時候擠過去,那叫沒眼力介!

    不過,有一個異類卻是沒羞沒臊,沒有自知之明地擠在了專家堆裡,站在楊景斌的身後,時而露出天真和崇拜的神情聽某位專家的發言,時而探頭探腦地看看專家們勾勒出的草稿圖紙,時而被某位專家皺眉不滿地瞪兩眼時,便扭過頭去裝作沒看見,一副你奈我何的無恥磨牙,仰著臉嘟著嘴無所謂……

    這個魁梧肥胖白淨的傢伙,自然是溫朔了。

    只要能學到這些專家們的經驗和知識,溫朔才不在乎他們的心裡會如何看待自己呢。

    反正老子長得壯,臉皮也結實!

    反正,有楊景斌做擋箭牌!

    再說了……

    如果不是老子解決了屍煞,就你們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傢伙,貿然進入被打開的古墓裡,有多少都得被屍煞給撕碎!

    英雄可無名,這是偉大!

    英雄得點兒利,且不會損失別人的利益,這叫理所應得!

    沒人會為溫朔做辯解,因為所有人都不知內情。而知道內情的楊景斌,也如絕大多數人的劣性弊端那般,在很多事情上會犯一種片面性的錯誤——你做無名英雄是應該的,我們知道的話會感激你的;但無名英雄如果還想得到點兒補償,哪怕是一分錢,你都不該要的,因為那樣的話你就不是英雄了!

    很可悲,很混賬的邏輯。

    卻已經形成了一種固有的、普及化的思維觀念。

    當然,溫朔壓根兒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在他看來,只要合乎道理,該是自己的就必須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不違反道德法律,不強取豪奪造成別人的損失,那就該趕緊下手搶成自己的!

    在大家神情肅穆、緊張的關注下,準備工作完成。

    兩輛吊車啟動。

    相距十米的兩條筆直的,深大三十餘米的墓道中,發出了吱呀吱呀的摩擦聲。

    拖拽著巨石的鋼絲繩繃得緊緊的。

    所有人都撤離到了安全線以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佔地近萬平米的考古現場,除了吊車引擎的轟鳴聲和鋼絲繩繃緊用力的顫聲、墓道內的摩擦聲……沒有了別的聲音。

    溫朔站在神情激動的楊景斌身旁,皺眉思忖著什麼,繼而小聲問道:「楊老師,您真的確定,墓室裡面沒有別的機關設置了?」

    「嗯?」楊景斌愣了下,繼而點頭又嗯了一聲。

    「那就好那就好。」溫朔大出了一口氣,道:「一會兒我先進去……」

    「不行!」楊景斌神情嚴肅,不容置疑地輕聲斥道。

    這幾天溫朔在考古現場,不光是經常圍著專家組打轉,認真傾聽學習專家們的發言討論,還是考古現場最忙碌的人,他肥胖的身軀出現在了每一個地方,每每拖出一塊巨石,他就會歡蹦亂跳如同一隻變異的大號肥兔子似的,先行衝進去觀察情況。

    最初大家還都欽佩讚賞他,活躍、主動、搶著幹活兒……

    這樣的人很難得啊!

    也很容易被人私下嘲諷蠢貨——古墓裡面,天知道會突然出現什麼意外狀況。

    跑那麼急幹什麼?

    但後來,大家漸漸地厭煩了這傢伙,因為他在考古發掘的實際工作方面,簡直沒有一丁點兒的經驗,雖然不至於給大家添亂,但活蹦亂跳的卻沒有為考古工作帶來大的實際幫助。

    那你在這兒蹦跳個啥?

    連帶著,很多專家和專業的考古人員,對楊景斌的印象觀感都有了些許的變化。

    這就是你的學生?!

    這就是你,第一次以權謀私帶來的學生!

    楊景斌對此哭笑不得,又不好做什麼解釋,更不能去阻止溫朔的行為。因為溫朔告訴他,考古發掘的工作進展太快,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去消除沉寂兩千年的古墓中,必然存在的濃重陰邪之氣,從而盡可能避免考古人員受陰邪侵害的風險。

    這理由,不能公之於眾,偏生讓楊景斌感動感謝,並甘願替溫朔擋子彈,背黑鍋。

    其實溫朔這麼做,純粹就是為了收集陰邪之氣。

    難得的機會啊!

    這麼大的古墓,而且是漢時的列侯墓……裡面積累沉澱的陰濕、陰邪之氣簡直就像是一座大寶庫,尤其是屍煞鑽進古墓中待了好多天,更是影響到陰濕、陰邪之氣,產生了質的變化,陰濕氣息全無,盡化為陰邪,且帶有煞氣。

    溫朔琢磨著,等把主墓室打開,收集了所有的陰邪之氣後,夠不夠把小青養大成人?

    夠不夠,直至老子修成正果?!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50
269章 歡快的考古胖子

    楊景斌不知道,溫朔從他這裡探聽墓道和墓室中有沒有機關設置,只是出於其本性的小翼和膽怯,想要再加一層保險而已。

    事實上,這幾天溫朔早就安排小青,數次進出墓道和墓室,對於裡面的墓室結構、佈局,比之考古工作組所有人都更清楚。而且,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不仔細觀察每一處的細節?

    略有些可惜的是,目前的小青就像是一歲多的幼童智商,還無法做到清晰完善的交流。

    而且,幻化作人形的小青,其實並沒有視覺上的能力,只是憑借其天生的敏銳感知力,再有溫朔與其靈犀相通的意念感應交流,在這座兩千年的漢代大墓中自由進出逛游探查罷了。所以溫朔現在對這座古墓,知其實,卻不知其貌。

    「那一會兒咱倆先進去?」溫朔輕聲道。

    「不行。」楊景斌拒絕:「這麼多考古界的專家精英人士在場,我們做出任何有違常理的事情,都會引起所有人的關注,甚或是不滿。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以後我再想帶你參加類似的考古工作時,就會受到極大的阻力。」

    言之有理,於是溫朔撓了撓頭,一臉的不甘和無奈——墓道大開,內部與外界暢通無阻之後,必然會導致陰邪之氣的損失消耗。時間越久,陰邪之氣的流逝損耗越大。

    「那,那一會兒你可不能落後……」溫朔咬牙切齒道:「我走在你前面,你記得擋著我。」

    「你在我前面,我擋著你?」楊景斌愕然。

    「擋住別人的視線,我要燒符作法,不能讓人看見啊。」溫朔輕聲道:「在場者都是我國考古界的精英,為了盡最大可能保證他們的安全,我,何惜自己的名譽?」

    楊景斌怔了怔,旋即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不太相信,但還是很感動。

    他覺得自己已經魔症了。

    可無論如何不明白,溫朔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最先進去,然後盜竊一兩件寶貝藏在身上?眾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可能,再說了,一旦盜竊事情敗露,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溫朔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那麼,這傢伙到底想做什麼?

    似乎也只能相信,溫朔確實是一片赤誠丹心了!

    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越來越大,兩條墓道口,分別上下兩塊巨石,在鋼絲繩的牽引下,由吊車巨大的力量通過滑輪拽出了墓道口,與此同時,肉眼可見有風從洞口吹出,蕩起團團灰塵,旋即又好似呼吸般,一呼之後,便是吸。

    蕩起的灰塵捲入了墓道內。

    楊景斌注意到,溫朔單手掐決,唇口輕微開闔無聲誦咒。

    溫朔體內真氣高速流轉,以提前就已經施展出的玄法功效,保護著小青不受天地自然的侵伐壓制,而接到他意念命令的小青,化作一道青芒瞬間越過現場數十米寬的距離,越過那四塊泛著森寒氣息的巨石,遁入了陰煞之氣濃郁、已然通透的墓道內。

    一入墓道,小青便撒開了歡兒,身形化作稀薄的紗布,瞬息間將放置棺槨的主墓室和八九間墓室、墓道盡數籠罩包裹起來。

    它貪婪地汲取著陰煞之氣,同時依著溫朔的吩咐,盡可能阻滯陰煞之氣的外洩。不過,小青以身體控制的範圍,也必須局限於距離墓道口二十多米的地方,再向外,就容易受到蜂擁而入的大自然的侵蝕威壓——這段距離,是溫朔提前就已經計算好,濃郁的陰煞之氣,因為兩千年來在墓室中的沉澱,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平衡氣場空間,就如京城大學的氣場狀況那般,一旦外部天地自然要對其侵蝕融合,必然會有一種自我的抗拒抵禦。

    只可惜,莫說列侯之墓,便是帝、王陵寢,也難以長久抗拒天地之威。

    當然,也有個別頂尖的帝王陵宮,由於那位帝王在世時便開始建造自己死後的陵寢之地,不但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還請了諸多大能玄士為其佈局謀劃,所以,個別帝陵真就做到了可抗天威,可阻地勢,生人勿近,擅入者死!

    但小青年幼,力量小,容量少,撐不住多久的。

    而溫朔屬於那種雙手捧水,指頭縫裡都不肯漏出一滴的吝嗇傢伙,這時候寶貝閨女進去大塊朵頤,同時受苦受累為他牢牢鎖住那些陰煞之氣,豈能不心急如焚?

    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轉磨著,盯著那些能夠率先抵近墓道口,忙碌著拆除滑輪設備,將鋼絲繩重新固定,控制著角度,指揮著吊車司機將巨石向附近發掘區挪移巨石。

    「哎呀……」溫朔扭頭對站在那裡好整以暇的專家、精英們說道:「咱們過去幫幫忙吧。」

    所有人的臉唰地拉了下來。

    大家都懶得搭理這傢伙!

    他每天怎麼就那麼活躍,放佛永遠有著使不完的力氣,發洩不盡的精神呢?!

    胖子不應該都是很懶,才養出一身肥肉的嗎?!

    而且,這胖子也忒他媽不要臉,也忒沒眼力介兒了,大家不喜的神情被他完全無視掉,或者,他壓根兒就看不出別人的臉色來?見沒人理會自己,他還頗有些納悶兒,又相當熱情地揮著胳膊喊道:「走啊走啊,別都在這兒站著!咱們雖然是專業的考古人,也不能什麼體力活兒粗活兒都不干吧?」

    所有人的臉色,愈發難看,也有些難堪了。

    雖然溫朔的話在很多人看來挺無知的,可事實上,又把一個所有專業人員其實都心知肚明,但從來不會說,時間久了也早已習以為常、認為理所應當的作態,給擺在了明面上。

    這就是,考古發掘的過程當中,粗活兒、累活兒,肯定是要交給在當地僱傭的民眾去做,而專業的考古人員,自然是在旁邊觀察、指導,發現有什麼問題,需要做細活兒時,才會親自動手——本質上來講,這無可厚非,術業有專攻嘛。

    大家也並不是偷懶!

    可有些事如果說明了,總難免會令人難堪。

    「你過去只會添亂,幫什麼忙啊?」楊景斌臉上實在是掛不住了,開口喝斥了一句,然後扭頭向諸位說道:「我建議,咱們現在就過去吧,盡快進入墓室,盡早對墓室和文物採取保護措施。」

    有他開口喝斥溫朔,再提出盡快進入墓室,尷尬氛圍解除,大家自然願意順坡下驢,便紛紛點頭認可。

    「楊老師開竅啦!」溫朔心裡讚了一句,當先往墓道口走去。

    眾人對此也懶得再說什麼了,邁步沿著發掘區的道路往墓道口走,卻是心照不宣刻意地放緩了腳步——因為大家都清楚,越是年代久遠的古墓,裡面沉寂的有害氣體越多。

    只有隨著打開之後,空氣流通的時間越長,才會漸漸稀釋淡化。

    除此之外,人們固有的心理上,也會認為古墓開啟之後,裡面那些談不上迷信,卻委實會讓人不舒適的陰森感,會漸漸淡化,再進入古墓中進行考古工作,心理上會舒適許多。

    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這種心理上的感覺,其實恰恰是人體對於陰邪之氣的排斥。

    而不適的感覺,正是陰邪之氣對人體的侵伐傷害。

    對此,在場者中也只有溫朔這位行家,清楚真實的緣由。他也清楚,今天在場這些來自於全國各地的考古界精英們,一個比一個經驗豐富學識淵博,雖然沒有一個人能如楊景斌那般,有著天生個人獨特氣場和後期氣運加持,才有了奇葩般鬼神皆懼的氣場,但,他們大多數人的氣場,都是能夠辟易陰邪的。

    當大家有意放緩了行走的速度時,吊車也已然將巨石吊起,移動到了旁邊早已騰出來的空地上。

    最先走進墓道口的溫朔,扭頭看了看眾多距離還遠的考古前輩和師兄師姐們,激動難耐地抬起了雙臂,仰天感歎道:「沉寂於地下和歷史長河中兩千年的古墓,今天,在我們所有人的見證下開啟……我,我,我要做,第一個進入古墓的人!」

    言罷,他扭頭大步往墓道中跑去。

    「哎,小心!」

    「不要進去!」

    「危險!」

    ……

    大家都禁不住開口喝止。

    無論對溫朔有多大的成見,多麼看這個肥胖的傢伙不順眼,但這世界上本性就心性壞到流油的人畢竟是少數的,大多數人心性本善,看到這個愣頭青激動難耐的衝進了古墓,考古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眾位精英,全都擔憂不已。

    沒人會懷疑溫朔想要進入古墓盜竊什麼,佔據什麼,大家都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便是這些經驗豐富的專家、精英們,能夠參與這場考古,見證這座漢代列侯墓的出土,都無比激動,更不要說,第一次親歷這般考古,年紀輕輕的大二學生溫朔了。

    楊景斌頭都大了,忍不住抬手撫住了額頭,無顏見同行!

    旁邊的專家們紛紛開口勸慰:

    「楊老師,溫朔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你不用自責,也別生氣。」

    「真羨慕你,能遇到這樣一個對考古癡迷的學生。」

    「後繼有人咯!」

    「大家都準備好,以防萬一……這孩子,太激動了,克制不住情緒,容易出危險的。」

    「是啊是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s000538

LV:8 領主

追蹤
  • 385

    主題

  • 21095

    回文

  • 12

    粉絲

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