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16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3 10:50
250章 種刺

    這麼多年苦日子過來,李琴是真的窮怕了……

    以前她別說想了,見都沒見過一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短袖衫就得二百多塊錢,一件連衣裙,好嘛,六百多!

    一雙半高跟的涼鞋,五百八!

    金戒指……

    好吧,李琴覺得這玩意兒雖然沒什麼用,但好歹是金子,放不壞。但這幾件衣服和鞋子,能穿多久啊?

    今天下午黃芩芷主動前來說是要去逛商場的時候,李琴出自於女人的天性,還是很開心的,看到便宜的東西,合適,有用了,就咬咬牙,花上三百二百的,遇到實在是貴的東西,咱只看不買啊,知道這京城裡有那麼多貴得離譜的東西就行,以後回到東雲,和親朋街坊們聊天,好歹自己見識過嘛。

    可到了那賣衣服的地兒,黃芩芷就讓她試試這件,試試那件……

    依著李琴的性子,咱不買的話,就別亂試人家店裡的衣服,那麼貴的東西,試壞了,試髒了多不好?回頭試完又不買,走了之後會被人家店主戳脊樑骨的。

    但架不住黃芩芷的勸說,更經不住那漂漂亮亮滿臉掛笑嘴巴比蜜還甜的售貨員誇獎,說她身材好,長得這麼漂亮,還虛偽地說她三十歲的年齡穿這樣的衣服正好什麼的……李琴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似的,稀里糊塗地就開始試穿衣服。

    試了一件又一件,哪件都好看,都漂亮!

    李琴自己都不得不感慨,這些衣服確實漂亮,自己這些年也確實不怎麼顯老,還有點兒衣服架子的本錢。

    可她萬萬沒想到啊,黃芩芷但凡看到她試穿的衣服很好時,就會一揮纖纖素手,輕飄飄地拋出一句:「行,不錯,就這件吧,包起來……」根本不和李琴商量。

    一件連衣裙六百多?!

    瘋啦!

    她堅決不肯買,那副緊張、吝嗇、窮酸的模樣,落在售貨員眼裡簡直不能直視。好在有黃芩芷這樣一位言談舉止大氣、氣質不俗,氣場強大的人物在場,售貨員倒也不敢露出什麼鄙夷的眼神,更不敢說什麼冷嘲熱諷的話。

    黃芩芷刻意不去避開售貨員和其他看衣服的顧客,就在店裡溫婉地微笑著勸說道:「阿姨,您一個月的工資就有三千,這件裙子的價格真的不算高,挺適合您樸素的氣質……」

    「六百多塊錢還不高?還,還樸素?」李琴徹底怒了。

    敗家娘們兒!

    這樣的兒媳婦,堅決不能要!

    「確實挺便宜了……」黃芩芷很無辜,還有些委屈地說道:「阿姨,您就算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溫朔想想吧?」

    先把李琴的脾氣徹底激發出來,然後再澆下去!

    果然,一提到自己的兒子,李琴眼裡的怒火頓時消散了大半,但還是皺著眉頭不滿地說道:「我怎麼不為小朔考慮了?我正是要為他,還有你,你們倆考慮!」

    黃芩芷微笑著,一副洗耳恭聽地模樣。

    這般姿態,讓李琴有脾氣也不好發作,唉聲歎氣道:「芩芷啊,你家裡有錢,打小過慣了富裕日子,沒吃過苦,所以不知道持家不易。小朔他,他和我都是吃慣了苦頭的人,這些年也窮怕了。阿姨知道你對小朔好,可是這持家過日子,還是要勤儉節約,不能有點兒錢就鋪張浪費,就張揚得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吃得再好、穿得再好、住得再好,本質上沒啥區別的。」

    「阿姨,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您可能對溫朔現在的情況,不太瞭解,他呢,也不好意思說您,畢竟,您一片善意,也是為我們著想。」黃芩芷微笑道:「他私下還勸過我幾次,有些話不讓我對您說,生怕惹您不高興了。可我覺得吧,只要是真的為了他好,想必您也不會介意,我說的一些話,做的一些事。」

    李琴詫異地點了點頭,旋即哼了一聲,道:「我穿這麼貴的衣裳,就是為我兒子好了?嘁,說到底也就是長個臉面罷了,沒準兒……還是你覺得我太寒酸,帶不出去吧?」

    這句委實刺耳的話語,卻並未讓黃芩芷生氣,她微笑道:「您知道,溫朔現在有多少產業麼?」

    「三個網吧,一個小快餐店,還有一個小公司……」李琴板著臉說道:「這裡面還有你的股份,還有人家那個,那個林波的股份呢,能值個幾百萬塊錢吧,怎麼了?他就是有好幾個億了,我還是他媽,他也當不了皇帝!」

    「他是我們朔遠網吧的總經理,是朔遠軟件開發有限額任公司的法人,副總經理!他的身價現在有多少,不能單純以目前公司和網吧的資產來估算。」黃芩芷微笑道:「如果他願意出手網吧和公司的股份,那麼我相信,會有很多人爭著搶著拿出超過目前資產數十倍的價錢來購買,原因很簡單,網吧和公司的發展前景很好!」

    李琴愕然:「真,真能值那麼多?那,那是多少錢?」

    「您知道,他平時接觸的都有些什麼人嗎?」黃芩芷神情淡然,好似已經有些失望、有些傷感地說道:「先不說大學裡的這些精英學生們,不說那些全國乃至全世界都有極高名望的教授,溫朔接觸的人中,還有官員、京城富商、社會名流……」

    「那,那又怎樣,又不是我去接觸。」李琴神情尷尬,她已然模糊地意識到了什麼,道:「大不了,我不見人,不去給他丟臉。」

    「您能一直躲在家裡麼?您難道要在有客人登門拜訪時,假作一個保姆、一個窮親戚?」黃芩芷搖搖頭,道:「這都不現實,您是溫朔的母親,總會被所有人知曉的。您日常穿著寒酸,會不會被人笑話、懷疑溫朔是否真的有足夠的身價實力,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穿著形象如果太過樸素了,那麼在別人心裡,就會很直接地認為,溫朔不孝,而不孝,是人品問題,一個不孝順的人,古往今來都無法得到絕大多數人真正的尊敬,也就沒有人願意與他合作、結交!」

    李琴驚駭地忙不迭搖頭:「俺家朔,他,他是個可孝順的孩子了,他打小就懂事……」

    「沒人會問,也沒人會去打聽細節。」黃芩芷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李琴的話,道:「大家都很忙的。」

    「那,那也不能不講道理,就,就誤會俺家朔不孝順。」李琴委屈道。

    「大家都很忙的。」黃芩芷又重複了這句話。

    李琴恍恍惚惚,心裡已然明白了許多。

    黃芩芷一轉身,揮手又拿了兩件剛剛試過的衣服,讓售貨員包了,繼而在售貨員羨慕、欽佩的眼神注視下,挽著神情尷尬的李琴,在商場裡繼續逛啊逛、聊啊聊……

    在黃芩芷的誇讚中,在售貨員羨慕的目光中,在漂亮衣服的誘惑中,在逛商場痛快消費的滿足中……

    李琴心裡的不快、委屈、傷感,迅速淡化。

    但內心深處,卻難以避免地種下了一根刺——人之本性,人之常情!鮮有人能做到如此豁達,被一個晚輩在外人面前教育一番,還被說得啞口無言。

    人的劣根性有很多,其中就有「我可以錯,但你不能說我錯,否則我就會記恨你,看見你就反感,無時不刻盯著你犯錯,然後或者明確譏諷,或者在心裡暗罵,原來你也會犯錯啊,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哪怕,你是善意的!」

    而能夠把這條劣根性剔除的人,不敢說能有大成就,至少,不會太落魄。

    李琴是個好人,但,也是一個有著諸多缺陷的普通人。

    不過,她的運氣無疑是很好的。

    因為她生養了一個優秀的兒子,並因為兒子,遇到了一個聰慧非凡的未來兒媳婦!

    黃芩芷很清楚,看似在後來的逛商場購物,到打車回家、做飯、吃飯、洗碗涮筷……李琴都表現得很熱情,很親和,大大咧咧像是待自家孩子般,可事實上,李琴心裡那根刺扎得很深——而這,又恰恰是黃芩芷特意而為之的。

    這是她和溫朔私下商量一起想到的主意。

    刺這種東西,種下就會令人痛,很難拔出來,每每拔的時候會更痛,會出血,還不一定能一次性拔出來;可是不拔出來,會一直痛,還容易引起感染、潰爛等等諸多症狀。

    唯有一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準備種刺的時候,就使用可吸收材質的刺!

    這份材質,就是李琴、黃芩芷有共同的利益出發點——溫朔!

    大家都是在為溫朔的利益考慮,而且都心甘情願為溫朔付出,既然如此,李琴和黃芩芷之間,就不會出現直接的尖銳矛盾,而是以溫朔作為緩衝區,求同存異,化尖銳做緩和,和平共處,大家要相互理解,相互尊重,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平等互利……

    當然,和李琴談話自然不能如此深奧官方,還是直白一些的好。

    「阿姨。」黃芩芷一邊拿著短袖衫在李琴身上比著,看著,一邊說道:「其實我買過最貴的衣服,是一件外套,才九千多;最貴的鞋子,也只有四千多……今天在商場裡,我有些話說得重了,現在想想,感覺挺沒禮貌的,對不起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3 10:51
251章 戲中人觀戲外人

    李琴心頭剛剛升起的一抹忿忿,旋即熄滅。

    人姑娘家裡有錢,買再貴東西也應該的,又沒花別人一分錢。再說了,芩芷這孩子,是真懂事,真心對小朔好的——換做別人,這麼聰明的姑娘,怎麼可能去說些不中聽的話得罪人?你窮酸,你活得沒出息,礙著人家什麼了?

    在商場裡花這麼多錢買衣服,芩芷一直都是風輕雲淡的樣子,沒有絲毫暴發戶刻意豪爽闊綽的模樣。

    李琴再怎麼沒文化、沒見識,也知道這就是教養!

    模仿不來的!

    而且……

    真的長臉啊——那種被所有人羨慕的感覺,簡直比自己花錢都爽——李琴當時差點兒忍不住就想告訴所有人,看看,這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對我多好啊?

    為啥對我這麼好?!

    因為她相中俺兒了,生怕俺這個當媽的不中意她!

    當然,有很多人可以把這種話說出口,李琴卻是說不出口的,哪怕私下和自己的兒子聊天,她也只會在心裡想。

    現在黃芩芷突然又主動開口道歉,還一邊拿衣服在她身上照量著,這種感覺是那麼的隨和、那麼的親切,全然沒拿她當外人啊。李琴本就是一個心地善良講道理,且習慣於為他人著想的人,這時候便忍不住眼眶泛紅,滿臉歉疚地說道:「芩芷啊,你看你這話說的……這事兒你沒錯,都是我的錯,沒見過世面,窮酸沒出息,還好去多管閒事幫倒忙!阿姨該向你認錯的,阿姨也想明白了,你也是為了小朔好啊,以後啊,阿姨再也不去管你們怎麼花錢,怎麼掙錢了,阿姨就踏踏實實在快餐店裡上班,幹活兒。」

    「阿姨,該管還是要管的。」黃芩芷溫婉一下,露出些許小女兒家的嬌俏,嘟著嘴說道:「我可管不住溫朔。」

    李琴當即一瞪眼,道:「以後他要是不聽你的,做什麼對不住你的事了,犯了錯了,你也別和他吵,來找我,跟我說,看我不把他的腿給打斷了!」

    「嗯嗯。」黃芩芷抿嘴笑著點頭。

    「不過啊。」李琴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想想我也真是多嘴多舌多想,多事兒了!其實早先小朔上初中之後,我就沒管過他,這孩子特懂事兒,也不會亂花錢的。大概是,他來京城一年多,我這心裡一直放心不下,這次跟著一起來京城了,就,就想著多幫幫他,卻沒想過,自己啥都不懂,竟會添亂。」

    黃芩芷露出驚訝的神情,道:「阿姨,我真沒想到您……您會這樣想。」

    「嗯?」李琴愣住。

    「其實,或許在您看來這都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但,真正能做到您這樣的人,很少很少的。」黃芩芷由衷地讚歎道:「今天,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溫朔的口頭禪是有一說一,為什麼,他做事從來不會違背自己的良心,喜歡講道理……」

    李琴露出了欣慰的,有那麼一點點小得意的神情——莊稼,是別人地裡的好,孩子,是自己養的好啊!

    敲門聲響起。

    黃芩芷放下衣服,起身出去到房門口,隔著貓眼向外看了看,便神情詫異地拉開門:「下著雨,你怎麼來了?」

    溫朔嘿嘿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全家人都在,顯得溫馨。」

    「你……」黃芩芷豈能猜不透死胖子那點兒小心思?可是這該死的胖子,偏生還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最可惡的是,他每每說話又刻意隱晦到隨時能為自己開脫,還是一個典型半推半就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悶騷主兒,等著別人主動!

    果然,胖子一眨眼便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往裡面探著腦袋喊道:「媽,我回來了!」

    黃芩芷無奈,讓開了門口。

    胖子屁顛顛地走進來,一遍換鞋一邊問道:「今兒你們倆去逛商場,都買什麼了?有沒有給我買東西啊?」

    黃芩芷不想搭理他,眼角餘光卻發現李琴從臥室裡走了出來,便撇撇嘴說道:「我給阿姨買了幾件衣服和一雙鞋,還有一枚戒指,正好,你去看看怎麼樣。」

    「真沒我的?」溫朔可憐兮兮地說道。

    「自己不會買啊?」李琴已然走到了客廳,板著臉說道:「這麼長時間了,我就沒看到你給芩芷買過什麼,還腆著臉讓芩芷給你買東西?你掙那麼多錢攢著幹啥,下崽兒啊?」

    溫朔被劈頭蓋臉一頓說,給弄懵了,他看看母親,再看看一臉淡然的黃芩芷,頓時了悟:「這傻娘們兒,得逞了!」

    好在,他反應相當之快,立刻氣勢洶洶地瞪了眼黃芩芷,揮著胳膊叫嚷道:「媽,你問問她我買過沒有?那可都是好東西,沒少花錢的……您這不是偏心嘛!」

    「一台筆記本電腦,還有啥?」李琴哼了一聲,道:「用得還是公帳上的錢,不是你自己花錢!」

    「呃……」溫朔尷尬了。

    「我還不知道你?摳門兒精!」李琴轉身拉著黃芩芷的手,喜笑顏開地到客廳裡坐下,一邊說道:「他以前收廢品撿破爛,掙錢那都是一分一分摳出來的,所以養成了小氣的毛病,別和他一般見識,啊!其實這孩子心眼兒挺實的。」

    「嗯嗯,我知道。」黃芩芷微笑道:「所以,我當初才會選擇和他一起開網吧,開公司。」

    溫朔看著兩人坐在沙發上嘮嗑,把他晾在了一旁,便腆著臉一副受到冷落的可憐模樣,湊過去說道:「媽,我手頭錢不多,您不是說讓我給芩芷買禮物麼?那啥,給點兒錢唄。」

    「存折在床頭櫃鎖著了,自己拿去,明兒多取點兒錢。」李琴掏出鑰匙遞給了溫朔。

    「得勒!」溫朔喜滋滋地起身往臥室走去,一邊還略帶挑釁和得意地向黃芩芷挑了挑眉毛。

    黃芩芷抿嘴微笑,心中,確實格外欽佩溫朔。

    這傢伙……

    真是忖度人心的高手啊!

    計劃安排如何去一點點改變李琴的消費觀念,其實並不算太難,無非是耳熏目染罷了,畢竟溫朔對母親的性格太瞭解了。但溫朔私下和黃芩芷的商議中,卻是要在改變李琴消費觀念的同時,化除其心中的那根刺,並讓黃芩芷在李琴心目中的地位無限拔高。

    當然,這也只能說明溫朔會做人做事。

    而讓黃芩芷尤為欽佩的,是溫朔幾乎把近一個月時間裡,黃芩芷每次有意去做的一些小細節,和李琴的接觸,直到今天去逛商場、買東西,再到回來的談話……

    再到剛才,溫朔進門,三人所說的話,事態發展,全都提前說中,而黃芩芷就像是按照劇本去演一齣戲而已。

    這,豈能不令黃芩芷意外?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溫朔兩頭落好,和其母也私下商量,然後其母,和自己,都在不知不覺中,聽從溫朔的安排,一起演戲,然後雙方還都覺得自己什麼都知道,對方不知道,在這般情況下隔閡消失,情分加深,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但黃芩芷相信自己的眼光,李琴不是在演戲!

    溫朔戲演得很好。

    而自己,也演得很不錯。

    聰慧的黃芩芷想到這裡時,內心中竟是不由得生出了一抹寒意:「如果溫朔在足夠瞭解一個人之後,能夠做到忖度出對方在什麼情況下說什麼話,有什麼心理活動……這,其實是挺可怕的!因為這意味著,任何一個被溫朔所熟知的人,在他的面前都將失去許多私密,偏生還自以為瞞得過溫朔。」

    很快,溫朔拿了存著得意洋洋地回來,坐下後就提及快餐店生意不錯,應該考慮選擇某個節日裡,給詹東、鄭雲紅也放放假,在京城裡遊玩兒,購物,還有獎金什麼的。

    談及快餐店的經營事宜,李琴立刻來了興趣,這說明,兒子還是向著自己的,讓自己參與他的生意。

    但,李琴並未急於說什麼——之前已經和黃芩芷說過了,不懂就不添亂嘛。

    只是在黃芩芷和溫朔簡單商議了一下,由於剛剛過完中秋節和國慶節,所以暫不考慮這兩個節日了,以後每週一的下午不營業,春節放假半個月。至於獎金,暫定每年的春節,每人一千元,等於是讓詹東和鄭雲紅可以拿到十三個月的工資!

    當黃芩芷出於最基本的禮貌,詢問李琴這樣安排是否可以時,李琴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她說:「那兩口子真是挺辛苦的,把倆孩子留在東雲,他們心裡能不掛念麼?可是咱這店也不能經常關門,所以就只能辛苦他們了,哎……朔啊,回頭你再想想,看能不能選個合適的時間,把那兄妹倆接到京城來,不為玩兒,起碼能和父母團聚啊。」

    溫朔笑著答應:「等放了寒假吧,詹傳海讀高三,學業很重的。」

    「哦。」李琴一臉悲天憫人的神情。

    黃芩芷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不解,繼而心生出一股淡淡的歉疚——和溫朔商量著演戲,去改變李琴,所做的一切,自己都認為是好心好意。但實質上,又何嘗不是因為,自己看不起李琴那卑微、窮酸的生活態度呢?

    可就是這樣一個在自己心目中,需要脫胎換骨的婦女,一個吃盡苦頭獨自撫養孩子十幾年的寡婦!

    一個窮酸吝嗇小氣、偶爾還小肚雞腸護犢子的寡婦,卻能毫不猶豫地去可憐、去同情他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予更苦的人幫助——這,便是善良吧?

    她的那些缺陷,可以被人嘲諷、被人鄙視,但,她苦的都是自己;

    她的善良勝過吝嗇時,苦的還是自己,卻給予了別人甘甜!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3 10:52
252章 像爸爸一樣可愛

    氣氛融洽而輕鬆的閒聊中,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快十點了。

    當溫朔絞盡腦汁地琢磨著,如何才能在這不大方便的環境下,水到渠成地和黃芩芷大被同眠時,他很悲哀地發現,自己對母親的心性還是不夠瞭解,起碼……

    母親比自己想像中要封建得多!

    她竟然在明顯考慮到了什麼的情況下,稍稍猶豫,便殘忍地剝奪了親兒子的那點兒小心思,熱情地把神情略顯尷尬的黃芩芷,拉到了她的房間裡,還很體貼地說:「下著大雨,就讓小朔今晚也住下吧,你和阿姨擠擠睡一張床。」

    黃芩芷也能夠猜到溫朔那點兒小心思,但她並沒有在意,更沒有考慮過如何拒絕之類的問題。

    不是她也想。

    而是她很清楚,即便自己同意,自己還能主動一些,溫朔的母親也很識趣,可以假裝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甚而刻意為兩人創造便利的環境,溫朔這傢伙,恐怕也會瑟瑟發抖猶猶豫豫,賤氣十足地婉拒,然後再幽怨地責怪別人不按常理出牌,他只是稍稍謙讓一下,對方應該再讓讓他,意志不夠堅定的他,也就猶抱琵琶半遮面地委曲求全,屈從在對方的淫-威之下……

    「我,我可以睡沙發的。」胖子憨憨地,心裡流著淚說道。

    「睡沙發怎麼行?」李琴瞪了他一眼,道:「芩芷今晚上住下了,你在客廳躺沙發上睡覺,不方便!」

    胖子愕然,心想母親想得可真周到。

    客廳沙發上睡個大胖子,一位女生晚上如果起夜什麼的,確實不大方便。問題是,黃芩芷肯定是不習慣和別人同睡一張床的,而母親,卻不會想到這一點。

    胖子很同情地看了眼黃芩芷。

    黃芩芷向他遞來了一個頗為無奈、苦澀的眼神。

    看到兒子和黃芩芷對視時,眼神中的異樣和猶疑,李琴這才後知後覺,猛地一拍額頭,道:「那什麼,你們倆睡臥室,我睡沙發上去……還別說,最近我都習慣了,每天晚上在沙發上躺著看電視睡著,有時候天一亮睡醒了,電視都忘了關。」

    「阿姨,不用的……」黃芩芷尷尬道:「要不,讓溫朔送我回去吧。」

    「真是的,回去幹什麼?快睡覺去吧,啊!」李琴推著黃芩芷進了臥室,溫朔嘿嘿樂著、扭扭捏捏低著頭也要往裡面走,卻被李琴一把擰住了耳朵:「你睡這屋去!」

    「啊?」溫朔大失所望,繼而憨憨地點頭:「哦哦,我知道,我就是想幫著給她鋪床……」

    李琴一瞪眼:「用得著你啊?滾那屋去!一點兒都不知道尊重人,芩芷是個女孩子,你一個男孩子,到睡覺的時候了,往人臥室裡跑什麼跑?著急啦?」

    一句「著急啦?」

    讓溫朔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轉身夾著尾巴躥入了另一間臥室。

    黃芩芷的臉也唰地紅了,差點兒沒忍住把門重重地關上,卻又不得不尷尬地低下頭,敞開著門。

    「看看,這就沒出息了吧?還不好意思了……德行!」李琴全然不在意地調侃著兒子,然後笑吟吟地幫著黃芩芷把門給關上了:「芩芷啊,早點兒休息,啊!」

    「嗯。」

    黃芩芷站在門後面,抬手撫著胸口,臉紅得像只熟透了的蘋果——她發現,自己真的是孤陋寡聞,見識過的世面、接觸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少了……

    溫朔關了燈,獨自站在窗前聽著外面的落雨聲許久,才唉聲歎氣地感慨著,走到床邊盤膝坐下。

    將玉珮摘下放到手心,溫朔保持著五心向天的打坐狀態,默誦法咒,心法流轉,緩緩進入了空靈的狀態——玉珮上的法陣開始運轉,一縷縷淡淡的黑霧蒸騰而出。

    天地自然靈氣,也受溫朔氣機玄法的引導,匯聚而至。

    收取這些陰邪之氣一月有餘,還未能完全消化,但溫朔並不著急,也不敢貿然全部汲取。

    無人護法,無人在旁時刻指導,向來謹慎小翼的溫朔,寧肯放緩修行的進度,也不去冒險——貪多嚼不爛,這陰邪的東西進入體內,稍有差池就會帶來傷害。

    與此同時,泛著青芒的小氣,也探出了一縷觸手,貪婪地吞噬著陰邪之氣。

    雖然不似以往那般畏畏縮縮緊張害怕的模樣,但,受虐太多長了記性的小氣,在吞噬了些許陰邪之氣後,便乖乖地,緩緩地,依依不捨地縮了回去——如果等大胖子「父親」睜開眼睛發現,它還在吃的話,必然會遭受一通暴打。

    凌晨寅時。

    溫朔緩緩睜開了眼睛,開口吐出團團濁氣。

    愈發稀薄幾不可見的陰邪之氣,被玉珮上的法陣收了回去。

    溫朔的氣機在法陣中仔細查探,確認法陣沒有漏洞需要彌補,陰邪之氣盡數收回,而小氣,乖乖地蟄伏在法陣中,但溫朔分明能察覺到,小氣並未真正的進入休眠,感應到他的氣機掃過,小氣試探著動了,輕柔,和緩地主動觸碰了一下。

    像是在賣乖討好,又像是在祈求什麼。

    「喲呵,還反了你啦?!」溫朔一瞪眼,便要暴打小氣時,卻發現小氣已然感應到了他的怒火,嚇得哆哆嗦嗦地收縮。

    這般靈動,讓溫朔怔了怔,旋即……

    他就像是靈犀相通般,猜到了小氣的心思——這孩子,是想出來玩兒了!

    它的靈性,更足了!

    就像是一個嬰兒,漸漸對外界更為好奇,便忍不住要去探究。

    溫朔怔了許久,忽而感覺到臉上有什麼,他抬手抹了抹,卻發現是自己不知不覺中流出的兩行眼淚——沒有什麼難以控制的激動、興奮、喜悅,內心的情緒分明很平靜。

    偏生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

    他不知道,這是人類,是萬物生靈的通性——是偉大的父愛、母愛!

    是基因、血脈的傳承!

    「出來玩兒會吧。」溫朔終於開口,神情溫和慈祥,說不出的愛憐……

    小氣從玉珮法陣中慢慢地出來,繼而悠悠蕩蕩著,卻並不遠去,只是在不斷地蔓延、擴展著身軀,在黑暗中漸漸形成了一張不規則、似水流如浮雲般的霧氣。

    青芒點點。

    此時此刻,溫朔第一次沒有施展玄法,沒有動用氣機去控制著小氣,也沒有去警惕防備著小氣趁機逃竄——自家的孩子,它能跑到哪兒去?它,怎麼捨得跑?

    況且,脫離了法陣的效能範圍後,小氣立刻就會承受天地自然的打壓,尤其此刻身處京城,首都的威壓足以將小氣瞬間摧毀。

    但很快,溫朔就發現了異常……

    當小氣的身體持續擴張、蔓延著,直到探出了房間、窗外時,部分軀體已經不在法陣效能的感應範圍內了,卻仍然自如地、沒有絲毫承受到自然侵蝕打擊的跡象。

    溫朔心裡一顫,他意識到,小氣真的成精了!

    而且是一種獨特的,似精非精,似妖又不是妖的存在,或許,這也是一種精?!

    它不僅僅有了正在成長中的靈性、記憶,還有了獨立的意識概念、氣場。它的形成,成長,具有獨特的不可複製性——最初,它只是一股不知存在於地下多少歲月,帶著濃濃血腥之氣的陰煞,但藉著楊景斌獨特的氣血滋養,迅速有了靈性生成,繼而被溫朔收服,加以氣血長期滋養,又有氣機時刻熏陶,嗯,蹂躪、暴打、虐待,也是一種熏陶、教育。而溫朔,又恰恰是一位修行玄法的玄士,他的氣血本就非同尋常,再加之其粗暴簡單的調教方式,才養出了與眾不同的小氣。

    它現在,竟然不會受到天地自然的反噬打擊。

    這說明,小氣是被天地自然所認可、允許存在的生靈。

    這太不可思議了!

    便在溫朔詫異著、憂慮著,現在自己還能以玄法、氣機控制小氣,可是獨特的小氣這般成長下去,連天地自然都不去管束它,那它將來會長成什麼樣?

    它如果更強大之後,要反噬了怎麼辦?

    「看來,是時候永絕後患了!」溫朔心生出一股狠戾之念——自保是首要原因,其次,不能因為自己的好奇,無意中養出一個為禍世間的怪胎啊!

    便在這時,似乎感應到了溫朔的狠戾心思,小氣突然停止了擴展撒歡。

    溫朔瞬間提高了警惕性,單手掐訣便要強行收回小氣。

    然而小氣卻先於他作法之前,迅速縮回到法陣的影響範圍中,然後猶豫著,恐懼著,思考著,慢慢變化成了上次按照溫朔的意念,所幻化成的小人形狀。

    但,也只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輪廓後,小氣便停止了幻化——很顯然,它記得當時自己那般模樣,溫朔不喜歡。

    溫朔心裡一暖,看著面前這個模模糊糊,胖乎乎的五六十公分高的虛像,微笑道:「你很聽話,很乖巧,而且身體泛著青色的光芒,應該讓自己變得漂亮些、可愛些,唔……像個小女孩一樣,爸爸給你重新起個名字,以後,就叫小青吧。」

    小氣的頭歪了歪,它在思考。

    「你還小,只是一個娃娃,所以不用考慮什麼身材,但女孩子嘛,也別太胖了,要有大大的眼睛,肉乎乎的臉蛋兒,略帶些下巴就行,頭上紮起一個小小的辮子,蔥藕般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兒小手,白白淨淨的,像爸爸一樣可愛……」

    溫朔柔聲細語地講述著,以自己的意念,和小氣的意識溝通著。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3 10:52
253章 吾家有女,名小青

    小氣畢竟還小,剛剛有了自主的意識,也聽不明白溫朔的話,即便溫朔在說話的同時,還用自己的氣機和意念,與小氣進行著思想上的溝通,但小氣還是弄不明白。

    而溫朔,也第一次對小氣有了極大的耐性,沒有不耐煩地暴打小氣,然後收回玉珮法陣中。因為,小氣儘管無法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卻是在努力地,不停地變化著,它真的聽話,也在盡全力去達成溫朔的要求、希望。

    一團泛著青芒,猶若實質般的霧氣就那般懸在黑暗中,不停地變化著,情景說不出的詭異。

    突然,外面一陣刺目的閃電劃破了大雨滂沱的夜幕!

    小氣猛地靜止不動。

    溫朔也駭了一跳,氣機意念都受到了震撼性的傷害,迅速收回。

    隨即,震天動地的雷聲仿若直接降臨到了這棟公寓的樓頂,猛地炸響!

    天搖地動!

    玻璃窗都嗡嗡顫抖。

    小氣驟然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間鑽入了溫朔手心的玉珮中。

    外面,傳來了李琴急促的腳步聲,很快黃芩芷休息的那間臥室門被篤篤篤地敲了幾下,李琴關切地問道:「芩芷啊,嚇著沒?害怕的話,阿姨進去陪著你……」

    房門開啟的聲音響起,黃芩芷柔聲道:「阿姨,沒事的,我不害怕。」

    「哦,那就好,那就好,快睡覺去吧。」李琴鬆了口氣,又嘟噥道:「你看看你看看,小朔這孩子打小睡覺就死,像頭豬似的……行啦,不用理他。」

    房門關閉的聲音響了。

    溫朔坐在床邊,高度緊張的神情鬆了鬆。

    剛才突如其來的閃電和炸雷,讓他在那一剎那感覺到了無比的恐懼——他擔心這恐怖的電閃雷鳴,是因為小氣這號奇葩現世,從而引來了天劫!

    如此猛烈可怕的天劫,真要是接連不斷降下,會不會傷及無辜,會不會……累及家人?!

    瞬間躥回玉珮法陣中的小氣,無需擔心顧慮,母親和黃芩芷的說話聲,也說明她們沒有任何危險,只是睡夢被驚擾而已。但溫朔不敢放鬆,也顧不得去和母親、黃芩芷搭話。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氣機迸發,與天地自然靈氣深度相參,感觸著。

    以防不測!

    可是,如果真的有天劫降下,又該如何應對?

    溫朔不知道!

    剛才猛烈恐怖的電閃雷鳴,導致附近的天地自然五行平衡出現了極強的波動,五行紊亂。

    溫朔皺眉思忖著,警惕著。

    他忽而想到了什麼——也許,這只是巧合而已,畢竟外面一直都在下雨,下雨天打雷打閃本身就是正常的現象;也許,這也只是一次,冥冥中的大自然,給予的一次警告?!

    自己該不該養出小氣?!

    小氣,又該不該,能不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溫朔一咬牙,默念法咒,氣機直入玉珮法陣中,輕輕一觸縮成一個點的小氣:「沒出息的東西,出來!怕什麼怕?!」

    小氣哆哆嗦嗦,猶猶豫豫,卻又不得不,乖乖地往外爬。

    如若不該存在,那就讓它早早消失吧!

    如果可以存在,能夠存在,或者,有機會,有可能存在的話……那麼現在,無疑是最好的、去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和天地自然相參、相觸、相處的時機!

    因為此時此刻,自然五行出於極度紊亂的狀態。

    小氣這個異類,由於其獨特的本質和奇葩的狀態,在這個特殊的時候出現,然後在極度紊亂的自然五行中適應著,待大自然以慣性平復了紊亂,恢復了平衡之後,小氣的存在,也就會和天地自然的五行狀態相參,高度契合了。

    當然,這只是溫朔個人在極短時間內做出的判斷——他心裡,也沒有多大把握!

    但風險這玩意兒……

    如果真的存在,就讓它早些爆發吧。

    溫朔不喜歡過那種每天膽顫心驚的日子!

    小氣從玉珮法陣中出來之後,周邊的天地自然五行靈氣,仍舊處在急劇的紊亂狀態中,並沒有因為小氣,而出現什麼異常。但就在小氣自覺地慢慢化作人形時,溫朔分明感覺到了紊亂的五行靈氣,愈發躁動、活躍,就像是無數被端了窩的黃蜂,怒氣沖沖,沒頭沒腦地尋找著一切會讓它們感覺不安的目標。

    小氣在瑟瑟發抖,在恐懼害怕。

    溫朔卻是咬著牙,殘忍地、狠心地用意念鼓勵、督促著小氣,繼續幻化。

    他能感覺到,小氣的本質也在這種環境下,不自覺地調整著它的五行配比度,而溫朔,也毫不吝嗇地將自己的氣機渡入到小氣的身體***給著它、幫助著它。

    同時,他又按照自己心中想像到的形象,指導、雕塑著小氣的形象。

    這是一個充滿了危險的過程。

    不可預知的危險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小氣,隨時都會送命——而溫朔,也保持著最高的警惕性,但凡有任何險情發生,他會在第一時間內收法,斷開與小氣之間的銜接。

    慢慢的……

    不知過去了多久。

    天地間的五行靈氣不再紊亂,逐漸恢復了平衡狀態。

    而小氣,也沒有了初始的慌亂和恐懼,它的情緒已然穩定下來。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之前突發的電閃雷鳴,在對小氣造成極度恐懼的同時,卻也無形中讓小氣在高度緊張中,仿若受醍醐灌頂之福緣,靈慧洞開,意識愈發清晰。

    此時此刻,它已然幻化成了一個不足兩歲的女寶寶形象,不肥胖,卻是肉嘟嘟的,頭上紮著兩個羊角辮,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長裙,踩著一雙小小的白色鞋子,鞋子上還有兩個粉紅色的蝴蝶結裝飾,皮膚光滑,大眼睛水靈靈的,眉毛細細長長,睫毛彎彎長長,小嘴嘟嘟著,小鼻子亮晶晶的。

    眼皮還忽閃忽閃的,天真好奇寶寶的神情活靈活現!

    可愛至極。

    美中不足的是……

    她的膚色白皙中,卻透著怎麼都抹不去的青黑——就像是一個膚色較暗的人,臉上塗抹了厚厚的粉。

    所以,這個小女娃,看起來有點兒詭異。

    溫朔撓撓頭,仔細端詳著小氣的形象,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輕聲道:「小氣啊,我給你取個新名字叫小青,實在是太貼合了,就叫小青吧,名副其實……」

    「唔,我看看啊,這個髮型不好,愈發像是年畫裡的形象,俗,土!扎一個小辮子吧,在中間那種,豎起來,嘿,對對對,頭髮再短點兒,畢竟你還小,哪兒能長出那麼長的頭髮啊,嗯嗯,再稍微稀一些,別太密了。」

    「一丁點兒的小屁孩兒,哪兒能有這麼粗的大辮子?」

    「哎,對了對了,就這樣,顏色別太黑,稍微泛點兒黃,一點點就好,太黃了!」

    「這才對嘛……」

    「黃毛丫頭,哈哈哈哈……」

    看著小氣的小辮子在中間豎起來,也就十幾公分高,再散開,溫朔讓小氣又化出了天藍色的橡皮筋束著辮子,橡皮筋上還有一個藍色的簡單的、一分錢硬幣大小的無瓣花朵。

    小氣,哦不,應該叫小青了!

    小青的眨巴著大眼睛,亮亮的額頭,圓潤的小臉蛋兒,肉乎乎的小手抬起來,食指放進了小嘴裡,可憐兮兮又充滿好奇地盯著溫朔,看到溫朔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小氣也笑了,大大的眼睛立刻彎成了兩道倒月牙的形狀,睫毛彎彎愈發清晰。

    「哎喲寶貝兒,來,爸爸抱抱……」溫朔美得鼻涕都要冒泡了,心中軟軟的,甜甜的,美美的,張開了雙臂。

    看似已經站在了床上,實則雙腳懸空的小青,還不知道該如何以人類的方式邁步走動,即便是溫朔用意識告訴它如何做,也有些不熟練,所以邁步走過來時,腳步有些蹣跚,晃晃悠悠的——卻是愈發契合了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寶寶形象。

    快走到溫朔跟前時,小青腳步不穩,一頭撲在了溫朔的懷中。

    溫朔喜不自禁,趕緊雙手卻卡小青的腋下,防止它倒下,然而這一卡,確實雙手一空,兩手觸碰到了一切。

    他這才從驚喜中回過神兒來。

    難免心生失落。

    小青,終究是一隻精,一股不為常人所見的氣,沒有實體。

    小青撲在了溫朔的懷中,然後透過了他的身體,繼而意識中靈光一現,在透體而過之後,又悄然收回,便乖巧地控制著虛無的身體,坐在溫朔盼著的雙腿上,依偎在他的懷裡。

    這種極度人性化的靈光,心性,源自於它成長的經歷,源自於,它獨特的本質。

    那是長期受人類的氣機餵養、沁潤形成的人性;

    那是,對溫朔氣機的熟悉,親和。

    是血脈、基因的共鳴。

    是懵懂無知時的嬰幼兒,天生對父母的依戀、倚賴。

    溫朔淚流滿面……

    這一刻,他心中篤定,將來無論小青成長到什麼地步,都是自己的孩子,女兒……世人、江湖不容它,那就翻江倒海,移山平湖!天地自然不容它,那就捅破這天,踏碎這地!

    「小青,將來爸爸會讓你活得,更像是,不,是讓你真的成為一個人!」溫朔柔聲,輕輕地說道。

    感受到溫朔真誠而溫暖的親情呵呼,小氣揚起小臉,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3 10:54
254章 生活,就是重複的過程

    飛速發展的時代,總難免會殘酷又堅決地淘汰一些人、一些事業,有的人就此一蹶不振,有的則會順應潮流,改變思維,加強學習,從而謀求再次崛起。

    成功失敗的戲碼,不斷在全國各地上演著一出出的悲歡離合。

    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想到,信息化的發展速度會如此之快,網絡會如此迅速地流行。

    絕大多數人也沒有意識到,網吧的出現,會從太多行業的口中硬生生奪走了利潤——正如京大南街商業區,當朔遠網吧一家又一家的分店開起,當越來越大的學生、附近務工的年輕人、中關村一帶工作的年輕白領們,把越來越多的時間用於上網,並且網癮這個詞彙開始出現,南街的咖啡店、酒吧、書屋、音像店等等商戶們的生意,一落千丈。因為,他們的客源流入了網吧!

    年輕的學子們,開始把他們的悠閒時間,甚至擠出更多的時間,耗費在網絡的虛擬世界中。

    秋寒漸濃時,朔遠網吧陸續又拿下了三家店面房。

    四號分店已經開張,五號、六號分店都在裝修中,電腦組裝工作同步進行。

    而方方面面所需要做的工作,溫朔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所以對他來說除了跑腿兒花錢之外,幾乎沒什麼大的麻煩,只要資金夠用的話,一切發展順利。

    問題是,資金著實緊張啊!

    朔遠網吧的收入不低,從三號店開張以來,平均每天的營業額都在一萬五千元左右,去除各項費用,每個月的收入都有四十萬,當然,這其中包含有店面房的租金。

    這些收入中,還拿出了二十萬補回到朔遠軟件開發有限責任公司的賬上。

    所以,五號店和六號店處在裝修中,資金缺口已經達到了六十萬。

    儘管朔遠網吧每天都有大筆進賬,但還是不夠——因為四號店的營業面積是一百二十八平米;五號店、六號店則全部是二百二十平米的面積,僅是房租和轉讓費用,就超過了四十萬元。而且,還有增裝一百九十台電腦,需要五十三萬!

    安裝帶寬、裝修、桌椅,招員工……

    少說也得一百二十萬!

    當然,在溫朔看來資金缺口不是問題,電腦組裝是交給朔遠軟件開發有限責任公司去做的,所以五十幾萬元的費用可以拖上兩三個月再還,必要時,還能從公司那邊借一部分錢。

    最讓他感到頭大的是,朔遠快餐店西側那家青春酒吧的老闆關河勝,一個多月前關門停業,卻壓根兒沒想轉讓店面房,而是把酒吧裡面拆得一乾二淨,開始重新裝修,要做網吧!

    青春酒吧的店面房,足有四百八十平米的面積,如果經營網吧的話,那麼和朔遠網吧的二號店是相等的。

    事實上,溫朔心裡並不害怕關河勝開網吧與他競爭,隨著上網民眾的數量激增,莫說是朔遠網吧六家分店,加上關河勝的網吧,再加上幾家,生意也差不到哪兒去!

    溫朔頭大的是,關河勝的網吧開張之後,如果生意興隆的話,那就是起了一個壞頭!

    別的商家一看,嘿,開網吧行啊!

    咱們也干吧!

    得!

    溫朔判斷,關河勝的網吧開張之後,只要生意好,那麼不出半年,南街就能再出現五家網吧!

    而到了那時候……

    降價的惡性循環競爭,必然會出現。

    你降我也降,一來二去最後誰也賺不到錢了。

    但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到什麼辦法去杜絕——總不能,去強迫關河勝別干網吧,之前倒是考慮過,也私下找栗洋商量過,能不能通過管理處去刁難關河勝,但栗洋表示很無奈,因為關河勝的店面房,兩個月前才續交了房租,只要人家做的是合理合法的生意,那麼管理處沒有權力去阻止。

    這個結果本就在溫朔的預料之中,所以並沒有太過失望,至於張堅提出去關河勝家裡,找他「談幾次」的建議,溫朔更是毫不猶豫地否決了!

    開什麼玩笑?!

    他現在巴不得關河勝用非常手段來找自己的麻煩,如此才能心安理得收拾關河勝。

    但,自己絕不會主動採用任何下三濫的手段。

    夜色沉沉。

    寅時。

    租住的那套公寓房的臥室裡,溫朔盤膝坐在床頭,呼吸綿長,每分鐘大約只有三次。

    穿著白裙,可愛至極的小青,安靜地坐在窗台上,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闔目靜坐的溫朔,時而扭頭看向窗外,卻沒有絲毫想要出去玩耍的心思,也不那麼好奇外面的世界。

    在它還很單純,很幼稚的意識中,每天能從玉珮中出來,化作人形守著溫朔,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而溫朔盤膝打坐修行時,天地間五行靈氣的匯聚波動,與他體內氣機相參時,尋常人看不到的五彩華光,在小青的眼裡卻格外清晰,它百看不厭,很喜歡。

    當然,小青也不止是一直在看溫朔以及那五彩的花光,它不斷地等待著,希冀著,偶爾溫朔睜開眼,微笑著伸手從體內引出一縷生機,其中融有汲取入體後,經五臟六腑,卻還未入七魄化作純粹真氣的靈氣,以意念控制著變化成各種食品的模樣,然後教導著小青如何像人一樣,拿著吃,拿著喝。

    有麵包、火腿、麵條、米飯、饅頭、燒餅夾肉,雞蛋、雞腿兒、礦泉水、飲料、茶……

    小青很喜歡這般進食的過程,也喜歡等待食物的過程。

    更喜歡,溫朔如今不再打它,反而每每看著它時,都是一副寵溺的、暖暖的呵呼,發自內心的父愛情感。

    寅時即將過去。

    溫朔緩緩睜開了眼睛,繼而微笑著,以意念控制氣機和靈氣,幻化出一塊蛋糕,輕輕放在了窗台上,然後看著小青歡快地伸出手,並幻化出一個小勺,一口一口地吃著。

    當然,這些虛幻的東西,尋常人是看不到的。

    自從有了小青之後,溫朔在欣慰、心暖,每天修行都要關愛一番的同時,也驚喜地發現,餵養小青,對於自己的修行,也有著極大的好處——為小青提供食物,並且把這些食物幻化成各種食品的模樣,最初只是溫朔出於一個父親的關愛,希望能夠教導小青在各方面,都更符合一個人的生活形象和習慣。但第一次這麼做,他就發現,這麼做不僅僅需要作法,還必須高度集中精神,一絲一毫的差池,都會導致前功盡棄,對於體內真氣的消耗,也很大。

    與此同時,周邊匯聚的五行靈氣,與體內的循環速度會加快,三魂五臟六腑七魄的運轉速度,也會出現明顯的增幅。

    而小青在進食的過程中,也會如人修行那般,進食,繼而循環排出無法盡數吸收的靈氣——就像是,一個人吃飯喝水,就必然要拉屎撒尿出汗一樣道理。

    這樣形容從心理上,略有些不妥當。

    因為溫朔,恰恰可以汲取從小青體內循環後出來的靈氣。

    小青主食五行靈氣之陰,排出的五行靈氣便多陽。而溫朔是人,主食陽,排出陰,又恰合小青的體質所需。

    所以,每每餵養小青的時候,溫朔便會同步與小青之間產生身體的共鳴。

    如此,兩人各取所需,共同進步!

    餵養修行一番後,溫朔微笑著點點頭,小青便會意地歪著頭一笑,瞬間化作一縷青芒鑽入了玉珮之中。

    起身下床,簡單活動伸展著四肢,溫朔出去到衛生間洗漱。

    他已經很久不去學校的宿舍裡住了。

    不為別的,就是修行方便,餵食小青方便。

    李琴先於溫朔起床,已經洗漱完畢,和溫朔一起離開了公寓。

    她每天也要早早地去快餐店幫忙,做快餐的活兒幫不上,起碼可以負責收錢、可以記賬。而住在朔遠快餐店裡詹東、鄭雲紅,此刻也已經起床洗漱完畢,把滷肉、雞蛋煮上,把面和好,做吊爐燒餅……早晨賣一陣,上午有三個小時的時間,還要為中午的快餐做準備。

    如今快餐店的生意好得不了,基本上中午過後,就完成了當天的銷售量,依著溫朔的吩咐,關門歇業。

    下午詹東和鄭雲紅會美美地補上一覺。

    傍晚時,會有商販把肉、菜、面什麼的給送來,兩口子就開始為明天的快餐做準備,一直忙碌到九點多休息。

    生活就是這樣,重複著辛苦和勞累,去掙錢,然後再花錢……

    但如今的詹東和鄭雲紅,卻是沒有絲毫厭煩,反而覺得這種日子很幸福,很有奔頭!

    溫朔陪同母親來到朔遠快餐店的時候,天剛濛濛亮。

    他沒有進店,正準備轉身往校園裡去時,卻發現隔壁關河勝家已經裝修完畢的店舖門開著,但裡面黑糊糊的,沒有開燈——溫朔知道,關河勝這兩天就應該往店裡進桌椅、電腦了。

    這個時候,開著門,卻不開燈,是什麼情況?

    修行至今,溫朔的六識極為敏銳,他清晰地察覺到了裡面有人,便停步稍作觀察。

    然後,他聽到了一聲悠悠的,長長的歎息。

    是關河勝。

    溫朔微微闔目,一縷意念探入了黑漆漆的店舖中,並迅速找到了關河勝。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3 10:55
255章 一根稻草

    關河勝今年四十歲,年輕的時候,那也是在西城一帶敢打敢拚混出過名堂的主兒,後來蹲了幾年大牢,出來後憑著以前的名氣,還有一幫兄弟們的照應,在京城大學南街開了個酒吧,生意一直都不錯,這幾年也掙了些錢。

    但從去年初開始,酒吧的生意越來越差,後來朔遠網吧開起來之後,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如今眼瞅著朔遠網吧的買賣越做越火,他也就動了心。

    咱也可以干網吧嘛。

    但關河勝看似隨心所欲,坦坦蕩蕩地要做網吧,其實這段時間心裡面一直都很忐忑——投資網吧,他大概算過了,加上房租、裝修等等,算下來至少要八十多萬元,而且,他沒想到朔遠網吧的擴張速度如此之快,當他拆除了酒吧,打算做網吧時,朔遠網吧又攬下了兩間店面房,總計四百多平米!

    而且,朔遠網吧已經開了四家分店,南街所有的商戶都看著的,很清楚朔遠網吧只要盤下了店面房,那麼拆除舊裝修,重新簡單裝修然後購桌椅安裝電腦,到網吧分店開業,效率極高!

    關河勝私底下也打聽過,朔遠網吧的電腦全部是他們公司自己組裝,僅是這方面的消費,同等配置,同樣都是組裝機,朔遠網吧採購每台電腦的成本也能少一千元還多。

    電腦桌椅,溫朔也有固定的客戶為其提供保證質量的二手貨,這一項又能節約比之新桌椅少七成的投入。

    再者,朔遠網吧又有朔遠軟件公司,一大幫專業人士做後盾……

    各方面的優勢,讓關河勝不得不琢磨著,自己投資八十多萬元把網吧開起來之後,能掙到錢嗎?

    降價競爭的話……

    關河勝很清楚,那終會導致兩敗俱傷,而且朔遠網吧已成規模,自己去和朔遠網吧玩兒惡性競爭,勝算幾乎沒有,絕對是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傻子才會幹。

    除此之外,關河勝還有更大的憂慮。

    俗話說人心有鬼則怕鬼!

    關河勝這傢伙年輕的時候是個有名氣的混混,還蹲過幾年監獄,出來後那幫以前的兄弟有的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了,而關河勝呢,開酒吧很多有頭有臉的兄弟罩著,無人搗亂,他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平時顯得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主兒。

    所以他酒吧生意差了之後,就開始記恨埋怨朔遠網吧,等自己要開網吧時,便依著自己的習性琢磨,朔遠網吧的人是否會來找茬挑釁,然後自己是不是也找人去和朔遠網吧硬幹,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嘛。然而關河勝終究沒敢這麼做,因為他很清楚,溫朔和栗洋關係頗深,溫朔還曾硬懟大名鼎鼎的王漢新,如今給溫朔看場子的張堅,更是中關村一帶赫赫有名的兇徒蠍子!

    和溫朔玩兒道上那些把戲,純粹是自取其辱嘛。

    於是,本來溫朔並沒有考慮過不擇手段收拾關河勝,可關河勝因為自己心裡有鬼,瞎琢磨,於是就開始擔心,指不定哪天溫朔就會對他採取行動,蠍子張堅就會登門找茬……

    而朔遠網吧這邊越是沒動靜,越是對他店裡的進度不聞不問,關河勝心裡就愈發不安。

    八、九十萬的投資啊!

    等開張之後再鬧起來,到時候可怎麼辦?

    他的酒吧這幾年確實掙了些錢,但還清了當初朋友們借的債務之後,自己混到今天,手頭也沒多少了,這次準備開網吧,還又找朋友借了二十多萬。

    今天就要去採購桌椅、電腦了!

    昨晚上關河勝一宿沒睡好,於是天不亮就到店裡來轉悠——怎麼辦?酒吧以前的裝修都拆了,新的裝修已經完成了,十萬元投進去了!房租也早就續約交上了!

    直到如今,似乎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關河勝昨晚上甚至動過心思,找朔遠網吧的老闆溫朔聊聊,把店舖盤給他算了,據說那胖子財大氣粗,為人也好說話……

    可自己要開網吧的消息早就傳遍了,結果店都裝修好了,卻又主動盤給溫朔,那豈不是很沒面子?更何況,現在把店盤給溫朔的話,鐵定是要賠錢的。

    關河勝如今,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就在這時,坐在凳子上抽煙的他,突然看到外面濛濛亮的大街上,溫朔正站在那裡,隔著敞開的門看著他。

    關河勝怔了怔,隨即心生一股惱意,還有一絲怯意。

    他媽的!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豁出去了!

    干!

    不能被溫朔瞧不起!

    站在外面的溫朔,似乎察覺到了他驟然間堅毅、不善的目光,便笑了笑,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關河勝心裡剛剛騰起的那點兒勇氣,頹然消失。

    愈發沮喪。

    而此時的溫朔,心中大定!

    他天性謹慎多疑,而吝嗇摳門兒不肯吃虧的性格,更是讓他處事小心,習慣於以最大的惡念去忖度潛在的、明處的對手。所以當發現天不亮關河勝就來到了已經裝修完的店裡,溫朔就開始琢磨這傢伙,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會不會想使壞?

    沒有充足的準備,溫朔也只能去觀察一下。

    以意念去觀察、感應關河勝的氣機、氣場,便能忖度出,這傢伙是否已經有了惡念,或者保持著旺盛的鬥志。

    但溫朔欣喜地發現,關河勝的氣機不弱,氣場卻弱到了極限。通俗地說,就是他這個人精氣神兒太弱了,如果以視覺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此人神態頹廢,無精打采。

    當關河勝察覺到外面有人,再發現溫朔之後,那短暫的鬥志昂揚,氣機勃發,更是讓溫朔猜到了關河勝如今的心理狀態。

    來到校園裡跑步健身,又打了一套拳,神清氣爽的溫朔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上午的通論課結束之後,他回到網吧給黃芩芷打電話,讓黃芩芷來一趟,兩人簡單溝通商議之後,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朔遠網吧的上網費用,再次下調!

    普通顧客上網費用每小時由十元降到了八元,VIP客戶上網費用為六元每小時,包夜五十元,由原先的VIP九點半、普通客戶十點至清晨六點,統一更改為九點至七點,VIP客戶收費四十元!

    此番再次降價,主要原因是,溫朔得到消息已經部分顧客的反饋,中關村有三家小網吧、一家大網吧已經開始了降低收費,收費最低的那家小網吧,每小時只有五元錢。當然,溫朔安排人過去考察過,降低到五元每小時的網吧……

    電腦配置太低,已經嚴重落後!

    可以說,五元每小時的網吧根本不會給朔遠網吧帶來絲毫競爭的威脅,但降價,也已經是一個必然的趨勢了。

    只不過,溫朔一直捨不得這麼早就降價而已——朔遠網吧有自己的優勢,電腦配置高,網速快,客源多,老客戶、VIP會員多,地理位置又好。

    而今早發現關河勝無精打采的狀態之後,溫朔便不再猶疑,立刻做出了降價的決定!

    他能夠想像到,現在的關河勝正出於騎虎難下的地步,朔遠網吧又突然降價,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無懼一切的架勢來,就會成為壓垮關河勝的最後一根稻草。

    然後,自己厚著臉皮主動去找關河勝談一談,再答應給予關河勝一定的補償,不讓他賠太多本錢,十有八、九能拿下了!

    而拿下關河勝,也不是溫朔的主要目的!

    他的目的是,借此機會,打擊所有所有蠢蠢欲動的人,讓他們驚訝,讓他們開始琢磨,仔細思忖……讓他們,不敢再輕易地跟風開網吧,不敢和朔遠網吧打擂台!

    在表述了自己的分析和計劃之後,黃芩芷立刻予以了贊同。

    她心裡還有些希冀,等待著結果的出現!

    如果,這次事情的發展,還會如溫朔所預料的那般,那麼……溫朔就真的神了!

    這天上午,本該去中關村和約定好,能夠批量組裝電腦商家再洽談一次,然後繳納訂金的關河勝,找了個借口推辭掉,說是下午再去。然後心裡惴惴不安地先去傢俱城看了桌椅,卻仍舊沒定下來。

    下午,當他咬著牙準備去繳納電腦訂金時,鬼使神差般先去了趟店舖那裡,然後,就看到了朔遠網吧四家分店,全部貼上了上網費用大優惠酬賓的宣傳廣告。

    關河勝整個人都懵了!

    娘的,朔遠網吧好大的魄力,好狠。

    老子的店舖剛裝修好,電腦、桌椅都還沒進來呢,就先給老子來了當頭一棒!

    這是赤果果的威懾!

    是強硬的態度!

    這他媽買賣,還怎麼做?

    關河勝哭的心都有了。

    但事到如今,又能怎樣?

    下午,關河勝再次食言,沒有赴約去繳納訂金。

    第二天天還未亮,一宿沒能睡好的關河勝,再次獨自一人來到了裝修好,黑燈瞎火的店舖裡,如昨天那般沒有開燈,孤零零地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抽煙。

    辛苦幾年的錢,萬一全都賠掉了,怎麼辦?

    還能去做些什麼?

    但就此忍痛斷臂,又怎麼捨得?

    主動去找溫朔談?

    面子上又過不去……

    人啊!

    很多時候都是栽在了面子上,儘管對於很多人來講,其實他的面子在某些方面來講,一文不值。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3 10:56
256章 厚臉皮和深城府

    就在關河勝攥著頭髮糾結痛苦之時,門口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他愕然抬頭,只見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門外本就朦朧的昏暗光線。

    那如同小山般的身影走到近前,微微躬身,溫和禮貌地說道:「關大哥,這兩天來得挺早啊……」溫朔微笑著遞過去一顆煙,在關河勝略有些驚愕、忿忿的複雜目光注視下,輕輕歎了口氣,扭頭掃了兩眼光線暗淡的屋內,就近拉了一把破凳子過來,也不嫌上面儘是灰塵髒兮兮的,坐到關河勝側對面,拿打火機為關河勝點著了煙,自己也點上一顆,深吸了一口,在黑暗中噴吐著煙霧說道:「關大哥,咱也算是老鄰居了,我比你年齡小得多,卻比你的臉皮要厚一些,所以就主動過來,和你商量件事,也算是,兄弟我求你……」

    「什麼?」關河勝的心情稍稍舒坦了些——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本來他已經認定,溫朔這是挾勢咄咄逼人而來,譏諷一番,甚或是故意逼著自己和他爆發衝突,然後就可以放開手腳不擇手段了。未曾想,溫朔卻是如此這般放低了姿態。

    「關大哥,有些話其實挺不好開口的。」溫朔歎口氣,略顯為難地說道:「其實咱倆心裡都像明鏡兒似的,但那些話,說出口就容易被對方誤解,容易鬥氣,鬧得不可開交。」

    關河勝怔了怔,抽著煙點點頭。

    溫朔彎腰,湊近了些輕聲說道:「老哥,做了這麼久的鄰居,大概你也聽說過,我這人習慣有一說一,不喜歡彎彎繞,剛才我的態度擺在這兒了,咱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兄弟我的網吧,第五、第六家分店很快就會開張,而且還會繼續開下去,這一點,你也能看得出來,不是兄弟我吹牛吧?」

    「嗯。」關河勝笑了笑,道:「嚇唬我?」

    「你瞅瞅,這就開始誤會了不是?」溫朔挺起腰板,語氣和神情略顯不滿。

    關河勝滯了下,神情尷尬,苦笑搖頭。

    溫朔旋即微笑道:「都是做買賣的,別說以前咱們的生意不一樣,就算是以後都開網吧,互相競爭,那又算得了什麼?一門生意全世界也找不到只由著一個人做的。」

    「行啦,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關河勝擺擺手,神色間略有些不耐煩。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溫朔笑道:「你知道我的心事,我也知道你的心事,對吧?」

    關河勝面露不喜:「你知道我什麼心事?」

    任何人,都不願意被人猜透心事——尤其是,不宜於公之於眾,有礙於顏面的心事。

    「我為什麼挑這時候來?因為就咱倆啊,而且我保證,今天的談話你知我知……」溫朔又一次俯身,壓低聲音說道:「咱誰也別死撐著面子,沒意思,我都豁出臉皮主動來求你了,關大哥,你還看不出兄弟我的誠意?」

    「這……」

    「說個數,咱倆商量著辦。」溫朔坐直了身子,道:「談不攏也不要緊,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以後你的網吧開了也無所謂,咱哥倆公平競爭,一致對外,怎麼樣?」

    關河勝神情愈發尷尬,猶豫了半天之後,咬牙說道:「行,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不瞞著你,其實拆了酒吧,重新裝修的時候,我心裡就已經打退堂鼓了,但,一是賭口氣,掙面子,二嘛,也是一步錯就得步步錯,捨不得投進去的錢打水漂啊。」

    「嗯嗯嗯,我完全理解。」溫朔點頭附和,又略帶些歉疚之意地說道:「昨天我決定降價,也是迫不得已,中關村已經有幾家網吧開始降價了,唉……」

    「是是,我也聽說了。」關河勝愈發沮喪,話匣子一開,面子該丟的已經丟了,其實也沒丟什麼,此刻也就不那麼在乎了,他說道:「兄弟,我現在沒多大心思再開網吧了,喏,房租交完才倆月,裝修也結束了……幾十萬啊!你今兒來找我,是想把我的店給盤走吧?」

    「嗯,剛才我都讓老哥你說個數了。」溫朔坦然道。

    關河勝深深地吸了口煙,把煙蒂丟落,抬腳踩上去,用腳尖狠狠地碾著,溫朔已然又給他遞了一顆,並且幫他點上。

    關河勝苦笑著,神色間儘是嘲諷地看著溫朔,但那嘲諷之意,也不知是在譏諷溫朔厚臉皮,還是在嘲諷自己走到今天這般地步,遲疑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終於深吸了一口煙,唉聲歎氣道:「得,兄弟你行,我心服口服了!明說吧,裝修花了十一萬,房租呢,還剩下十個月,但這倆月我基本上就是在拆酒吧,搞裝修,所以你得給我算一年的房租……另外,再貼給我兩萬塊錢,怎麼樣?」

    溫朔的腦子轉得飛快,房租一年二十八萬八,裝修十一萬,再貼兩萬給關河勝,那就是四十一萬八。

    裝修費用上,關河勝肯定虛報了!

    溫朔把手裡的煙蒂扔到地上,低著頭歎了口氣,隨即正視著關河勝,道:「不能老哥你說多少就多少,咱人情和買賣兩相說……我拿整數四十萬,回頭請老哥你吃飯,去哪兒吃隨你挑!」

    關河勝愣了愣:「兄弟,這還帶殺價的?」

    「老哥,你也不能讓兄弟難做啊。」溫朔哭笑不得,為難道:「你應該知道,換作兄弟我開店,怎麼可能捨花這麼大價錢去玩兒裝修啊?那是浪費!」

    「這……」

    「咱是開網吧,您當還是酒吧?或者開高級酒店?」溫朔道:「您是不是當初還尋思著,用豪華的環境,來和我競爭啊?得了吧,搞這些玩意兒都是虛的。」

    關河勝被溫朔說得老臉通紅,尷尬不已,苦澀地點頭道:「好吧好吧,就依你說的數,四十萬!」

    「那行,就這麼說定了。」溫朔站起身來。

    「哎。」關河勝忍不住說道:「你可別反悔啊。」

    「一口唾沫一顆釘!」

    「那,那你啥時候給錢?」

    溫朔心裡愈發踏實,微笑道:「一會兒我先請你吃早點,等管理處上班了,咱們就去找栗總簽合同,簽完合同,就回我的網吧辦公室裡拿支票,你要是不放心,咱哥倆一起去銀行,當場轉賬,怎麼樣?」

    關河勝立刻點頭:「行!」

    這一個字吐出口,關河勝只覺得自己懸在嗓眼兒裡一個多月的心,突然就放進了肚子裡。

    渾身上下,裡裡外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然後他發現,過度的輕鬆,竟是讓他渾身的力氣好似都被抽乾了,一時間站都站不起來。

    溫朔說話算數!

    他把關河勝請到隔壁自家快餐店的裡面,讓詹東做了紫菜雞蛋湯、燒餅夾肉,兩人圍著那張唯一的餐桌,簡簡單單卻飽飽地吃過早飯,天色才大亮。

    關河勝生怕再出什麼意外,腆著臉主動要求去網吧的辦公室裡喝會兒茶。

    溫朔自然不會拒絕,卻是沒帶關河勝到二號店的辦公室,而是到四號店的辦公室裡喝茶——二號店是無煙網吧,辦公室是黃芩芷的。四號店之所以預留出一間辦公室,是因為整個南街商業區建房時的格局問題,導致這家店的辦公室太小,僅有不到六平米的面積,還是長條形的,不便於安置電腦桌和電腦,改動牆體的話造價又高,所以乾脆留出來,做了溫朔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摳門兒的溫朔連電腦都沒安裝,只是擺放了從老王頭那裡摳來的三把凳子,一張舊辦公桌。

    辦公桌上的茶具,是當初摳林波的。

    最裡面的牆角處有一個盥洗池和水龍頭,倒是方便接水,燒水就用電熱壺。

    看著溫朔如此簡陋的辦公室、茶具和飲用水……

    關河勝心頭思緒萬千——小小年紀,如此摳門兒,不,是勤儉節約,也難怪,這傢伙可以迅速崛起;也他媽真是怪了,他這樣的人,怎麼能迅速在京大南街這地兒,取得成功呢?!

    上午八點二十。

    兩人在南街商業區管理處總經理栗洋的辦公室裡,簽下了轉讓協議。

    溫朔又用栗洋辦公室的電話,給黃芩芷、林波分別打去電話,從軟件公司的賬上暫借四十萬。

    八點四十,溫朔和關河勝來到了朔遠網吧二號店的辦公室裡,黃芩芷已經開好了支票,蓋上了財務章,等溫朔開了蓋上法人章,黃芩芷又看過轉讓協議之後,將支票遞給了關河勝。

    「老哥,要不要,我和你一塊兒去銀行?」溫朔微笑著打趣道。

    「不用不用。」關河勝已經完全放下心來,也為自己之前的小翼和謹慎,頗為歉疚和尷尬,道:「老弟,之前你說請吃飯,那,早上吃那一頓就算是了!你下午不是還有課嗎?咱們晚上,六點半我來網吧找你,我請客,咱們喝頓酒!」

    溫朔樂道:「行,飯錢算你的,我拿酒。」

    「痛快!」關河勝愈發欣喜。

    待關河勝高高興興地走了之後,黃芩芷坐在辦公桌旁,神情詫異地看著溫朔,久久不言語。

    坐在沙發上瞇著眼想事情的溫朔,忽然察覺到黃芩芷一直沒說話,扭頭看去,就被黃芩芷的神情和眼神駭了一跳,他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抬起頭滿臉困惑地問道:「我,又帥了?」

    「啐!」

    黃芩芷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死胖子!

    他簡直是……

    他真神了啊他!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3 10:57
257章 大款舉債

    朔遠網吧的資金缺口更大了。

    但拿下關河勝的店舖,勢在必行——無需溫朔去宣揚內幕,南街商業區的商戶們自然而然會猜測各種原因,甭管他們私下會怎麼議論,怎麼猜測,結果都是必然的!

    老話說殺雞儆猴……

    中關村一帶大名鼎鼎的王漢新敗北,當初經營服裝店的周啟良也不是什麼善茬,最終店舖還是轉讓給了溫朔。

    這次,是蹲過大牢,在道上著實有那麼一幫仗義兄弟的關河勝!

    正常人看在眼裡,卻不明就裡,內心會做何感想呢?毫無疑問,再想著跟風開網吧的話,肯定要細細地掂量一番——很多時候,人做事其實就怕顧慮過多——如果從一開始做計劃時,顧慮就超過了希望,那計劃肯定會落空。

    蠍子張堅對這筆交易的達成,也感覺格外好奇。

    這天下午,往七號店裡搬卸桌椅完畢,一夥兒兄弟坐下休息喝水抽煙閒聊,溫朔到裡面的辦公室裡打量,盤算著把黃芩芷的辦公室,搬到七號店,並且將七號分店也定無煙網吧。

    因為,七號分店的裝修太好了,如果不講究一些,溫朔心裡都疼得慌。

    十萬元砸進去,裝修能不好麼?

    坐到凳子上,溫朔掏出煙,遞給跟進來的張堅一顆,道:「只要兄弟們不嫌工資低,你看著安排吧,但前提是,必須得和燕姐、胡志陽他們學會最基本的軟件系統的操作程序,別進了網吧就只想著上網聊天玩遊戲,啊。」

    「嗯,朔哥,多謝你了。」張堅認真地說道。

    這次,他難得張口求溫朔幫忙,是因為跟他關係不錯的一幫小兄弟,沒有了他的帶領之後,看場子不被人重視,也委實拿不到多少錢工資,所以就找到張堅,希望也能到網吧工作。

    而朔遠網吧的快速擴張,確實需要多招收一些員工。

    和最初建網吧時,內心的糾結和顧慮、擔憂不同,熟悉了網吧建設、管理等各方面流程之後,溫朔和黃芩芷都很清楚,一般人只要簡單培訓,熟悉了電腦和相關軟件的操作之後,就可以在網吧工作了,並不需要特別專業的技術人員。

    以前從京城大學招學生來兼職勤工儉學,工資不高,大家也是圖個能免費上網、就近的便宜,如今朔遠網吧的生意越來越好,平時雖然也有很多時間可以上網,但……

    顧客一來,就得立刻讓位!

    僅是這一點,就讓人很不爽了,再者工資又不高,京大的專業學子們,有幾人能瞧得上這點兒工資?!

    而朔遠網吧,也著實給不起太高的工資。

    以前那幾名老員工,並未嫌棄離職,踏踏實實留下來繼續工作,那也是溫朔給他們漲了工資,而且他們還有銷售計時計費軟件的提成。最重要的是,溫朔承諾,等他們畢業之後,優先進入朔遠軟件開發有限責任公司裡實習。

    張堅從外面拖了一把椅子進來,坐下抽著煙說道:「朔哥,有個事兒我一直好奇,想問問你。」

    「什麼?」溫朔詫異道。

    「關河勝,怎麼回事兒啊?」張堅百思不得其解地搖著頭,微皺眉說道:「以前我在中關村一帶混的時候,就多次聽說過他,道上幾個有頭有臉的,和他是兄弟,而且,他蹲過幾年大牢,出來之後更是名聲大漲,不像是個輕易服軟的人……朔哥,能不能跟我交個底兒,如果他訛了咱不少錢,回頭我辦他!」

    「他訛我?」溫朔一瞪眼,怒道:「老子有那麼慫麼?」

    張堅腆著臉嘿嘿笑道:「玩笑,玩笑……其實我就是好奇,想知道朔哥你是怎麼擺平他的?」

    「他不想開網吧了,擔心賠錢,也不想和我競爭。而我,再開多少家網吧都不嫌少,也不想和他競爭,所以,就厚著臉皮找他談了談,兩人一拍即合。」溫朔只說大概,不講細節,卻也是考慮到關河勝的面子問題,道:「沒什麼吃虧賺便宜,雙贏。」

    張堅聽得有些糊塗,道:「按理說,以關河勝的名氣和性格,不該就此作罷啊,挺丟份兒的。」

    溫朔笑了笑,道:「張堅,你蹲過監獄嗎?」

    「沒有。」張堅搖搖頭:「但我進看守所的次數,多了去了……」

    「所以你並不知道,真正蹲過幾年監獄出來之後,絕大多數人回到正常生活,平時寧肯受點兒欺負,日子過得苦一些,也不敢再去以身試法,生怕再被抓進監獄。」溫朔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們平時沒少聽說過,看新聞也經常看到,有那些出來之後又犯事的,好像還挺多,可事實上呢?和蹲過監獄的總人數比起來,再次犯案的人,只是極少極少的特例。」

    張堅露出了不屑的神情,隨即被溫朔的目光掃過,趕緊低下頭訕笑。

    「關河勝的性子早就在監獄裡被磨平了,再者,他有老婆有孩子,手裡還攢著點兒錢,小日子過得挺美,怎麼捨得豁出去?他連賠錢的膽氣都沒了!」溫朔瞇著眼,目光有些森寒地盯著張堅,道:「不要認為自己很厲害,被判刑蹲大牢的,有幾個不是狠主兒?但真正蹲過幾年大牢出來之後,還敢再犯事的,要麼是生性涼薄之輩,要麼是真得被逼得無路可走,要麼就是愚蠢至極,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漢!如果有了家室,有了孩子,還敢冒著蹲大牢的風險,去故意犯罪牟利、與人鬥氣的話,那就是純粹的人渣混蛋了。」

    「是是是,朔哥說得對。」張堅忙不迭點頭。

    「別拍馬屁。」溫朔哼了一聲,道:「你小子沒經歷過,心裡面自然不會太在意,但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真的去經歷,在監獄裡虛度光陰,明白嗎?」

    「明白!」張堅聽得出溫朔話裡的關切,立刻正色說道。

    黃芩芷推開半敞著的門進來,微笑道:「胖子,沒看出來嘛,你還有過蹲監獄的經歷?」

    「有個屁的經歷。」溫朔撇撇嘴,道:「我以前在老家縣城裡,可沒少見過這類人,年輕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和人打架鬥毆動刀子,抄家,凶悍至極,結果蹲幾件監獄出來後,被人一口唾沫啐臉上,都不敢吱聲,還陪著笑臉……」

    張堅愣住,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黃芩芷秀眉微顰,道:「很多麼?」

    「嗯。」溫朔略顯同情地歎了口氣,道:「以前我收廢品,和派出所的所長,以及所裡的那些警察都熟,從他們口中,也聽說過很多這類人和事。」

    掐了煙起身,溫朔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道:「蠍子,回頭叮囑那些兄弟,在網吧工作,就要學會笑臉迎人,別他媽來了顧客,反而被你們給嚇跑……還有,不許和顧客爭吵,更不能動手,有什麼突發狀況了,讓他們先找你,你來做主處理。」

    「行!」張堅心生感動——這叫信任!

    這天晚飯,李琴在家裡燉了排骨,讓溫朔把黃芩芷、林波、張堅他們都請到家裡來吃飯。

    依著李琴的意思,所有的老員工,都應該到家裡吃飯,餐桌地方不夠,客廳裡還有茶几呢。

    總之,人多熱鬧,好!

    這是生活習慣的問題。

    但溫朔知道,這種吃飯的環境氛圍,他和黃芩芷、林波他們都能接受,但,並不會喜歡。

    可母親一片好心,他也不想直接說這樣不好,所以就只請了黃芩芷、林波、張堅、曲燕,至於其他人,溫朔告訴母親,公司和網吧的事情多,需要有人做,而且大多數人還要學習呢。

    簡單吃過晚飯,閒聊中林波、張堅和曲燕他們談及了網吧的擴張速度過快,資金不足,還得從公司那邊挪用資金什麼的……

    溫朔和黃芩芷對視一眼,心說完了!

    他倆一直都刻意瞞著李琴,不讓她知道網吧目前的資金缺口問題,就是擔心李琴知道後,會立刻嘮叨埋怨他們平時亂花錢,不主意解約,如今遇到困難了等等。

    果然,在廚房洗水果的李琴,聽到了客廳裡的對話後,神色間就流露出一抹惶恐。

    她沒有聽得太清楚,只是聽到什麼朔遠網吧資金短缺,欠了百萬元……

    這可把她嚇壞了!

    一百萬的債務?!

    這得到啥時候才能還清啊?!

    自從夏天入京至今,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只看到兒子的網吧開了一家又一家,動輒就是投資幾十萬,花錢如流水,每個網吧裡掙錢也像是拿著笤帚掃落葉般容易,哪曾想,竟然還欠下了這麼多錢!再想想網吧每天電費、水費、網費、員工工資、房租……這麼多家店,一天得花出去多少錢啊?

    唉,這倆孩子怎麼就,就那麼不懂事,不注意節約儉省,鋪張浪費,這不,這不就欠下巨債了麼?

    本想著等那幾個人走後,認真和兒子、黃芩芷談談,結果她端著水果剛到客廳裡,黃芩芷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後,說是溫朔的班主任楊老師,到網吧找溫朔了,有急事。

    於是幾人連水果也顧不上吃,紛紛起身告辭。

    李琴心裡那個失落、惶惶不安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0
258章 考古求救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從公寓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面露疑惑,不明白這個時間段,楊景斌能有什麼急事,還跑到網吧找溫朔。所以大家好奇又熱心地跟著溫朔一起回到了網吧,尋思著如果真有什麼急事,起碼人多還能搭把手,幫個忙。

    網吧二號分店的門口,楊景斌神情焦灼地來回踱著步子,不時向東張望著。

    一看到溫朔他們一行,楊景斌立刻迎過來,招手道:「溫朔,你跟我來一趟。」

    「哦。」溫朔和神情困惑的大家擺擺手道別,示意他們別擔心,然後到旁邊蹬上三輪車,跟著已經騎著自行車進入校園的楊景斌,向文博學院行去。

    來到辦公室,楊景斌衝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幾張照片遞過來,皺眉神情嚴肅地說道:「我剛從皖西的考古現場回來,你看看這個,到底是什麼造成的?」

    溫朔接過照片一看,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這幾張照片,是多角度拍攝的一名傷者,男性青年,三十歲左右,左耳下方的脖頸,和臉頰上,有三道清晰的、斷續的爪痕,但看起來並不嚴重,只是破了皮滲出了一點點血漬而已。問題是,該青年的耳朵裡、鼻子裡、嘴裡、眼角,佈滿了紅色的疹子,而且像是有鮮血幾乎要滲出肌膚的樣子。

    他雙手腫脹,泛著青黑色,腳心有爛瘡似的傷口,化膿流血,後背上有三道清晰的,放佛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出來,斜斜的淤青痕跡,長度超過一尺。

    「只有照片的話,看不出來。」溫朔搖搖頭,道:「說說什麼情況下吧,但我把醜話說在前面,即便是在現場,我也不一定能看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兒,因為,我不是職業的、專業的大師,我就是個略知皮毛的小人物而已。」

    「我明白,明白。」楊景斌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看到照片,他就會忍不住想到前天晚上的可怕遭遇,禁不住渾身顫抖,冷汗直冒。

    溫朔探出一縷氣機觀察著楊景斌的情況,皺眉思忖,等待著楊景斌的講述。

    原來,早在今年春末的時候,在皖西市南部的山區,發現了一座古墓,當地考古部門經過簡單的前期勘察工作之後,基本確定了這座墓葬的規模不小,並迅速向上級匯報,很快引起了國家重視,隨即便安排了考古方面的數位專家,前去做初步考察工作。

    由於皖西地區的氣候原因,考古工作只是做了前期的勘察,並未動工挖掘,而是把前期準備工作做足,只待夏秋兩季的雨季完全過去,中秋之後進行挖掘清理考察工作。

    專業的考古隊伍,在對古墓挖掘考察之前,需要長期的、充足工作,絕對不會貿然動工,而且在挖掘的過程中,也一定會小心翼翼,很多大型古墓或者古墓群的發掘工作,往往需要幾個月乃至數年,有的因為技術、條件等各方面的原因,沒有把握確保發掘之後古墓各方面以及其中的文物不被破壞,那麼寧肯封存保護,也絕不會冒險發掘。

    所以社會上很多傳言,說什麼考古就是為國盜墓的話,邏輯實屬可笑、幼稚、混賬了!

    盜墓者,根本不會去考慮對墓穴、陵寢的內部環境、棺木、屍骨等等的保護,他們只求以最快的速度盡可能多的去盜取古墓陵寢中的文物,在他們看來價值不高、不好拿、不好賣文物,根本不會去愛惜,如果礙事的話,乾脆一腳踢開!

    至於會對古墓陵寢造成什麼不可恢復的永久性破壞,對考古造成多大的損失……

    他們一概不管!

    小說故事中講述的那些摸金校尉規矩多,不這樣不那樣,說得好像還挺偉大,其實壓根兒不是那麼回事兒!他們遵從的那麼多點燭、敬屍等等繁雜規矩,其實都是老一輩兒傳下來,為了保命,以防萬一的經驗——為了利益,他們敢把屍骨砸碎,把墓穴炸毀!

    很多深埋底下陵寢、古墓之中,本該在某一天大白於天下時,為後人考察考證歷史真相的無價之寶,都是被這些盜墓賊所毀,從而讓許多歷史文化在後人的所知中斷檔。

    閒話不提。

    卻說考古發掘工作剛剛進行沒多久,已然可知、可以判定的是,這是一座東漢前期列侯一級的石室大墓,可惜的是,有明顯被多次盜挖過的痕跡,不過,仍然有極高的考古價值,而且僅在大墓的外層,就發現了很多陶質明器和一些散落的飾品。

    因為有包括楊景斌在內,全國最頂尖的幾名考古專家現場指導指揮,考古初期的發掘工作至今月餘,進展順利。

    工作組已經準備,近日就要發掘主墓室。

    但就在前天晚上八點多鐘。

    在考古現場值班的工作人員中,一位名叫石志學的青年,起夜時聽到了古墓那邊有異常的動靜,便拿著手電筒前去查看,然後,就突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隨即,墓區值班工作人員和在保護古墓挖掘的兩名值班警察,迅速趕到,在古墓邊緣發現受傷昏厥的石志學,並迅速送往醫院。

    由於石志學詭異的傷勢,以及其在醫院短暫醒來後,如同被鬼上身般的瘋狂表現和偶爾清醒時一些不可思議的講述,使得楊景斌和幾位工作組的負責人簡單商議之後,迅速決定暫時停止古墓的發掘工作,轉而開始做認真仔細的調查、勘驗。

    對於有著豐富考古經驗的他們來說,類似的事情都遇到過,還不止一次兩次。

    所以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過一段時間,待墓中陰氣散發完了,散發得差不多了,那些冥冥中的東西沒了,或者確定了是什麼原因導致的病症,再做預防然後繼續發掘。

    正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有經驗的考古工作人員,還真就不會過度地緊張害怕。

    但這次楊景斌之所以緊張,純粹是因為他認識了溫朔,知道了這世間有很多詭奇的東西,有神秘的玄法,而且,他早就送給三名比較熟悉的晚輩,輪換在墓區守夜值班的考古工作人員,每人一張護身辟邪符,石志學也有一張。

    有一張護身辟邪符佩戴在身,還遭遇了如此詭異可怕的事件,楊景斌豈能不擔心?

    昨天晚上,石志學的症狀突然加重,高燒,臉部、脖頸和**附近通紅出血疹,腳底突發性生瘡化膿……被送入了急救室搶救,僥倖生還並度過了危險期。可是他這次發病如此突然,身體愈發虛弱了,連醫生都不敢保證,他不會在某一刻又突然發病。

    病症似急性出血熱,腳底生瘡化膿,應該是在考古工作中不小心受傷感染了不明病毒。

    一邊仔細看著照片上石志學的傷情,聽完了楊景斌的講述後,溫朔神情嚴肅,內心裡卻是哭笑不得——楊景斌送給石志學的辟邪護身符,怎麼可能有用?

    時間過去這麼久,那就是一張畫了!

    當初送給楊景斌的絕大多數符菉,壓根兒沒有起壇作法書符生竅。雖然那些護身辟邪符,是真正的符,但以溫朔的修為,書出的護身辟邪符,時效性最多八九個月,像這類經常出入考古現場,在野外陰氣較重的環境中長期生活,護身辟邪符的效用早就沒了。

    又怎能,起到辟邪護身的作用?!

    溫朔不是什麼聖人,當初被楊景斌的偉大善良無私感動,送他一些真品辟邪護身符,已經很給面子了,他平時又這麼忙,哪兒有心思去琢磨那一批護身辟邪符已經失效了?

    還有一個原因,以楊景斌獨特強大的個人氣場,普通的辟邪護身符對於他來講沒有絲毫用處,因為一般陰邪之物遠遠感受到他的氣場,就會逃之夭夭避之不及了。

    哪怕是陰煞之物,也斷然不會去主動侵伐他。

    再強大的邪孽異物……

    一般也不願意去招惹楊景斌。

    況且,如果真有那樣的邪孽異物要豁出去和楊景斌的強大氣場死磕,這護身辟邪符,也沒用啊!

    有楊景斌出現在考古現場,那必然是考古工作進行到關鍵時期了,也是容易遭遇陰邪之物的時候,而有楊景斌在,其個人氣場就能保護諸多工作人員不受陰邪侵伐!

    所以,本就無利不起早的溫朔,更加懶得去做那脫褲子放屁的事兒了。

    而根據照片傷勢,以及楊景斌描述的事發緣由,石志學的症狀……

    在沒有親眼目睹,並且以氣機查探的情況下,溫朔也不敢斷然下結論,不過,還是有了大致的判斷——尤其是石志學脖頸和臉頰上的爪痕、後背上的三道鞭傷,腳心生瘡流膿。應該是遭遇了屍煞,被屍煞傷到了,體內又有了屍煞毒氣,才會由腳心開始潰爛。

    而這,還是石志學運氣好,如果不是及時被送進醫院,住在醫院的環境裡,還有藥物的控制,那麼,石志學現在兩條腿都該爛沒了。

    溫朔輕歎口氣:「人現在在哪兒?」

    「在皖西市醫院,打算病情穩定下來後,再送他回京城。」楊景斌說道。

    「先別動地方。」溫朔認真地說道。

    「你能救他?」楊景斌面露狂喜之色,迫不及待地問道。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4 08:41
259章 確診

    「我得見到人才可以做出準確的判斷,現在只是猜測罷了。」溫朔撓撓頭,一副不大情願的模樣,道:「楊老師,如果我去的話,能不能給經費補助啊?」

    楊景斌怔了下,旋即點頭道:「沒問題,報不了我自己掏錢!」

    「唔。」溫朔哭笑不得——在楊景斌的概念中,所謂的經費補助,大概就是來回的火車票吧?

    楊景斌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禁神情尷尬,吞吞吐吐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溫朔現在,有一家軟件公司,七家網吧,每天忙忙碌碌,自大二學期以來,更是在繁忙的工作之餘,努力學習,爭取把落下的課程補上來,這些,楊景斌都看在眼裡。

    所以,佔用溫朔的時間,起碼得給予相應的補償吧?

    以溫朔的身價,佔用其一天時間,得多少錢?如果溫朔真的治好了石志學的病,又該給多少錢?

    「那個……石志學有生命危險麼?」楊景斌耷拉著腦袋輕聲問道。

    「如果我的猜測成真,那就不止是他有生命危險了。」溫朔心裡大概盤算了一下,道:「得,這事兒就看在您的面子上,報銷來回路費和食宿費用吧。」

    「真的?」楊景斌驚喜又感激地說道:「那,那實在是太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哦對了。」溫朔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這人喜歡有一說一,楊老師您別介意啊……是這樣,我的意思是,以後再有這類現場考古發掘的工作,把我給帶上行不行?我挺感興趣的。」

    楊景斌愣了下,立刻點頭說道:「當然可以,我巴不得帶上你呢,有你在,大家的安全也有保障啊。」

    「咱還是把醜話說在前面。」溫朔強調道:「我現在,不確定能救石志學。」

    「明白明白,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現在?」

    「對啊,車票我都買好了……」

    溫朔無奈,又有些疑惑地說道:「楊老師,這事兒好像,和您沒有太大的關係,你何必這麼上心?」

    「怎麼能沒關係?」楊景斌皺了皺眉,繼而從抽屜裡取出買好的兩張晚上十二點的特快列車車票,道:「石志學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優秀考古人員,而像他這樣專心於考古事業,淡泊名利的人才,在任何國家,都是值得尊敬和保護的。」

    「好吧,我明白了。」溫朔點了點頭。

    從學院出來,溫朔也沒去拿換洗的衣服,只是到網吧裡和黃芩芷打了聲招呼,讓她幫忙一會兒去公寓告訴母親,自己跟隨楊老師出趟差,大概兩天就能回來。

    然後,便和楊景斌乘坐出租車趕往火車站。

    其實在溫朔看來,這次別說給多少好處費了,就算是來回車票不報銷,食宿費用不管,他都會去一趟——因為,他可以不理會石志學的死活,卻對那個可能出現的屍煞,很感興趣。

    屍煞這玩意兒,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座東漢早期的古墓裡呢?

    這他媽不科學,也不玄學!

    因為屍煞,是在幾種巧合湊到一起時,新死的屍體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形成,類似於傳說中的殭屍,卻又絕對不是殭屍。

    所以這玩意兒,很可能是從別的地方出現,然後嗅到古墓這裡濃重的陰氣,便出於慣性跑來,然後無巧不巧地,和石志學撞到了一起,把石志學給傷到了。

    如果真是屍煞,那麼……

    石志學命大啊!

    竟然能在屍煞的攻擊下,沒有當場掛掉,而且還只是受了「輕微傷」

    屍煞啊!

    真能搞到一隻屍煞,把其濃郁的血腥煞氣提煉出來,夠我家青兒飽餐多少頓?

    對於小青來說,那絕對是難得的佳餚——天材地寶!

    一想到這裡,溫朔就興奮不已。

    至於風險性……

    去他大爺的,幹這種活兒怎麼可能沒風險?

    為了小青那丫頭,豁出去讓屍煞啃兩口,撓兩把……又能怎樣?

    ……

    第二天中午,列車抵達了皖西市。

    已經在火車上吃過午飯的楊景斌和溫朔,打了輛出租車趕赴到市醫院。

    石志學在重症病房裡,大多數時間處於昏迷狀態,時而醒來,就會像瘋了似的,不得已,醫生只能將其捆綁在病床上,並使用了大量的鎮靜藥物。

    目前,有兩名考古工作人員在旁邊陪護著。

    溫朔和楊景斌來到重症病房時,被五花大綁在病床上的石志學,雙眼中泛著不正常的紅色,嘴裡也被塞上了毛巾防止其咬舌自殘,嘴角還有鮮血。

    他目露凶光,瞪視著天花板,嘴裡發出悶悶的,嗚嗚的嘶吼聲。

    醫護人員已經離開。

    兩名考古工作人員,則在床邊守護著,神色間儘是厭煩的疲累,以及濃濃的恐懼、害怕。

    石志學的病太過詭異,而且其遭遇是在古墓的發掘現場,作為同事的他們,很清楚接下來還要去面對那可怕的古墓,天知道,會不會再發生些什麼可怕的事情。

    誰,也不願意成為下一個石志學。

    重症病房一般是不允許非醫護人員進入陪護的,但石志學的病症比較特殊,所以科室允許,並且是要求,考古工作人員前來陪護,必要的時候,還得幫忙控制石志學。

    楊景斌站在門外,向裡面兩名工作人員招了招手,兩人便趕緊走了出來。

    「你們倆也累了,回去休息會兒吧,我和溫朔在這兒陪護一段時間。」楊景斌神色沉重,又有些歉疚地說道:「如果今天症狀不減輕,必須盡快回京城了。」

    「嗯,那就辛苦楊老師了。」兩名工作人員神情疲憊地表達了謝意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楊景斌和溫朔二人,走進了重症病房。

    一進入病房,溫朔立刻感應到了濃重的陰煞之氣,他走過去,微皺眉仔細觀察著目光空洞,卻泛著不正常紅色的眼睛,繼而咬破食指尖,默誦法法咒,以指尖滲出的鮮血,在石志學的額頭上書一道鎮煞符,繼而氣機緩緩侵入石志學的額頭。

    氣機沿天庭下地閣,再繞至後脖頸處,順著脊椎而下,直抵腳心。

    仔細查探過石志學體內的陰煞之氣和毒素之後,溫朔已經完全可以肯定,他就是被屍煞所傷,且體內有濃重的屍煞毒素。

    被溫朔氣機入體巡查,石志學體內的陰煞之氣和屍煞毒素,迅速收斂並安靜地潛伏了下來——這是一種遇到天敵時的本能,但,在遭到威脅的短暫安靜之後,陰煞之氣和屍煞毒素,很快就會迸發出近乎於憤怒般的宣洩性破壞。

    石志學神色驚恐、詫異,用近乎絕望的眼神,盯著溫朔,被塞了毛巾的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很顯然,石志學想要對溫朔說些什麼。而且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和思維,應該處在短暫的正常中。

    溫朔卻並未取下石志學嘴裡的毛巾,神情冷酷仿若沒有絲毫的同情。他扭頭輕聲說道:「去買二斤糯米、再買些公雞血,越新鮮約好,還有,黃裱紙買幾張,我得書符做準備。」

    「能治麼?」楊景斌輕聲問道。

    「嗯。」溫朔點點頭。

    楊景斌轉身大步離去。

    溫朔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像之前的工作人員那般,神情憂慮、惶恐、疲憊……

    當護士進來查看記錄各類儀器的數據時,看到白胖白胖的溫朔坐在床頭陪著,神色間閃過一抹詫異,卻也沒多想,也沒問什麼——之前那兩位陪護的考古工作人員,也著實累了啊,這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子,應該是來替換陪床的。

    護士離開時,稍稍猶豫一番,輕聲說道:「旁邊那張床,可以用於休息的,反正目前重症病房就只有你們一個病號,還有,你們最好還是盡快決定轉院吧。」

    「嗯,好的,謝謝您啊。」溫朔可客客氣氣地道謝。

    護士裊裊婷婷地走了。

    溫朔默誦法咒,氣機不斷地通過石志學額頭上那道不仔細看,已然看不到的鎮煞符,進一步地去觀察石志學的三魂五臟六腑,從而為接下來拔出屍煞毒素和陰煞之氣,做足準備。

    一個小時後。

    楊景斌匆匆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裡面裝滿了溫朔需要糯米、黃裱紙、辰砂、新鮮的公雞血,還有瓶子、大碗、筷子什麼的,比溫朔想的還周到。

    溫朔接過袋子,就準備要起壇書符。

    楊景斌面露為難之色地說道:「溫朔,這裡是醫院的重症病房,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書符、起壇作法啊?萬一被人看見的話,影響不好。」

    「沒辦法,現在我不能離開石志學太久,否則萬一再次發作時,沒人能控制得住了。」溫朔把東西迅速拿出來,在地上鋪好黃裱紙,一邊快速裁剪著,一邊說道:「楊老師,您把外套拖了,掛在觀察窗上擋住別人的視線,然後,您站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包括醫生和護士。當然,我會盡快做完。」

    「好,好的。」楊景斌也不再廢話,轉身脫去外套掛在了門上,然後走出重症病房,站在門外守護著,預防有人貿然進去之後,會讓溫朔無法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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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