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32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5 07:57
629章 調解為主

    前面我們講到過,新世紀初的物流行業處在高速發展的過程當中,諸多物流公司都是純粹的草根創立,從上大小的管理人員,幾乎都是靠著在這個行當中的經驗坐上去的。

    在這些經驗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屬於是憑借蠻力爭搶,也就是所謂的惡性競爭。

    他們在與廠家、客戶打交道時,完全靠吃喝玩樂、賄賂……

    看起來很有效果。

    他們卻不知道,之所以如此見效,實質上不是那些企業負責人真把他們當朋友,而是兩個緣由——第一,拿了人的手段,吃了人的嘴短;第二,企業在貨物運輸方面,沒得選擇!

    所以,沒有接受過良好、高等教育,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習慣於使用蠻力耍橫解決問題的他們,視野和心胸都有著極大的局限性。簡單說來,當前很多成功的物流企業負責人,都處在一個整體高度的瓶頸期,跨過了瓶頸,他們就會一飛沖天。

    跨不過去的,在未來幾年時間內就會被迅速淘汰!

    高玉群就是這類人中極有代表性的人物。

    當朱朋滿聲色俱厲地警告他,甚至有那麼點兒翻臉不認人的意思時,高玉群一時間竟然無法理解透徹,以至於都開始憤恨朱朋滿了——在高玉群看來,什麼他娘的公司董事長、老總,到了他的地盤上,是虎得臥著是龍得盤著,天王老子都不行。

    人都被打了,還是在自家的公司院裡被打的……

    這口氣,這份面子,不爭怎麼行?!

    看著義正詞嚴、權勢赫赫的朱朋滿,高玉群很想上前抽丫一個大嘴巴子,以往雖然沒怎麼孝敬朱大所長,但好歹也是隔三差五請他吃酒玩樂,怎麼就如此不講情面?

    但草莽出身的高玉群興許敢和其它部門更大的領導瞪眼睛,卻不敢和朱朋滿齜牙。

    他強忍著怒火說道:「朱所,依著您的意思,怎麼著?」

    看著高玉群這般強忍怒氣的態度,再想想以往高玉群的為人處事,朱朋滿完全能夠理解此刻高玉群的心態是何等的憋屈,而且老話說吃人的嘴短,雖然高玉群日常巴結拉攏的主要對像不是朱所長,但吃喝玩樂的,總少不了朱所長的一份兒。

    所以朱朋滿也有些於心不忍,輕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高總啊,聽我一句勸,這事兒你找誰辦都沒用,對你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互不追究……得,你先別生氣!」

    朱朋滿抬手止住正要發火的高玉群,道:「高總,我警告你,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發脾氣,惹急了我,沒你的好果子吃。」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

    朱朋滿如此強硬,赤-裸-裸的一句話,直接擊中了高玉群的要害。

    他當即打了個哆嗦,歪著頭雖然滿臉不忿,卻是躲避著朱所長的目光,不敢與其對視。

    「明說吧,就算是互不追究,我都沒把握能幫你們南北通物流談妥。」朱朋滿擺了擺手,道:「高總,你平時欺負人習慣了,估摸著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還覺得自己沒錯兒是吧?」

    「朱所長,您說這事兒……」高玉群一臉的忿忿。

    確實如朱朋滿所說,高玉群現在一點兒都意識不到自己有錯——因為習慣成自然。

    朱朋滿哼了一聲,道:「高總,其實這事兒吧,正如之前那位溫董事長所說,你還是找你們南北通物流的董事長,來和溫朔談談,哪怕是最終和你談一樣的結果,都是互不追究,可總比你去談得要好。」

    「為什麼?」高玉群忍不住怒道。

    「你傻啊?」朱朋滿冷笑道:「人家溫朔都說了,你不夠格!」

    「他欺人太甚!」高玉群豁然站了起來,瞪著眼說道:「朱所長,甭說我不給你面子,啊!咱老高在這世道上,好歹也經歷過不少的大風大浪,監獄都蹲過,我怕他?!」

    朱朋滿樂了,指著外面說道:「高玉群,去,我現在就放你走,想怎麼辦你隨便!」

    高玉群怔住了。

    「去啊!」朱朋滿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滾!」

    「朱所長,你……」高玉群有些惶恐失措。

    「你高玉群多牛-逼啊!」朱朋滿滿臉譏諷和不屑地說道:「我今兒還他媽就撐你的脾氣了,有種滾,滾出去找人,找幾百號人過來,把我的派出所圍了,把你們扣的那輛車砸爛了去!」

    高玉群頓時傻眼了,趕緊起身滿臉尷尬地陪著笑道:「朱所,朱所您消消氣,我這不是……您別和我一般見識,我聽您的,聽您的還不成嘛。」

    朱朋滿氣呼呼地掙開了高玉群的手,道:「高玉群,你的腦子也該開開竅了,啊,別整天想著打打殺殺把人嚇唬住了,自己就多大能耐,能掙到多少錢了似的,你以為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啦?」

    「哪兒能啊。」高玉群訕笑著,恭恭敬敬地站在朱朋滿身旁。

    「行了,去和你老闆,哦對了,你他媽也是老闆……」朱朋滿似乎剛想起來,南北通物流公司中,高玉群其實也是四大股東之一,便說道:「和另外三個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這事兒我自己能做主。」高玉群認真地說道。

    能混到如今這般身份地位,高玉群雖然眼界心胸還不夠高,還不能完全清楚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但他不蠢,還是做到最起碼朱朋滿這樣的一位芝麻官,是絕對不能招惹的。

    朱朋滿一臉譏諷地說道:「你以為就這一件事啊?還他媽有很多事兒呢,以後那個,那個叫什麼,就是溫朔的舅舅,那輛車的車主,再做什麼生意,你們別他媽再自找麻煩!」

    「是是是,一定!」高玉群趕緊說道。

    「你別只顧著說這些,討好我有個屁用啊老高!」朱朋滿的語氣委婉了許多,起碼稱呼上顯得親切了許多。

    高玉群立刻露出討教的困惑神色。

    朱朋滿歎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京城是什麼地方?臥虎藏龍!你高玉群,南北通物流仗著有錢、有一幫敢打敢殺的兄弟,平時也認識一些……啊,可以照顧一下你們,幫襯一把,但有些人你們惹不起的!不長點兒心,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粉身碎骨!」

    高玉群忙不迭點頭,一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朱所,那個溫朔……什麼來頭?」

    「呃……」朱朋滿滯了滯,歎口氣道:「我不知道,也沒問,但最好還是別問,省得丟臉,好像知道了人家的底細後才這麼做,那顯得太沒誠意了。不過,這人來頭不小,起碼人家不把你們南北通物流放在眼裡,另外……我也不怕你笑話,高玉群,你自己也看得出來!」

    話說到這裡,朱朋滿沒有再說下去。

    高玉群當即會意,認真地說道:「朱所,您怎麼說,我怎麼做!我這就給幾個兄弟打電話,把這事兒捋清楚了。」

    「那行,我去再勸勸溫董事長。」朱朋滿起身道:「但,我可不敢打包票能說好。」

    「麻煩朱所長了。」高玉群討好地說道:「需要什麼,您儘管吩咐。」

    「嗯。」

    朱朋滿這才滿意地轉身走了出去。

    目視著朱朋滿離開,待辦公室的門關上後,高玉群這才揮手狠狠地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鐵青著臉咬牙切齒。

    他,還是心有不忿。

    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樁事兒?!

    可再如何不忿、惱怒,事情到了現在……

    他掏出手機,分別給幾個哥們兒,也就是南北通物流四大股東中,另外三個,打去電話,詳細講述了這件小事,引發的「危機」狀況。

    那三位股東,分別在盛京、南廣、深港三地。

    雖然高玉群坐鎮京城,但事實上,他卻比不得另外三位更有心胸和眼界,因為京城是他們最早開發、闖出來的市場,已經穩固,而其它三個地方,競爭力度非常之大,需要各方面能力更強的人坐鎮。

    在電話中聽高玉群詳細講述了事情經過之後,另外三位倒是很大度、很爽快,幾乎沒有任何猶疑地表示,這事兒,莫說互不追究了,就算是吃些虧,也未嘗不可。

    重點是,不要和溫朔結下樑子,更不要,惹怒了朱朋滿!

    而且四人經過電話商量之後,還一直決定,無論最終處理結果如何,哪怕是吃了虧,也要好好感謝朱朋滿!

    溫朔原本還打算著,和南北通物流公司真正的一把手見個面,然後好好談談,最好是能敲詐一筆,敲詐不了,也得幫舅舅抹去南北通物流公司這方面的惡行競爭隱患。

    但溫朔沒想到,朱朋滿去和高玉群一番談話後,竟然談出了這麼一個調解的方案!

    雙方互不追究!

    嘿!

    那高玉群很有眼力介嘛,胖爺還沒發威呢!

    不過,溫朔卻深諳為人處事的分寸,這時候如果當即給足朱朋滿面子,滿口答應下來,並不是上策。

    他有些生氣,有些為難,哭笑不得地說道:「那個高玉群,這麼快就認慫了?真他媽沒勁!」

    「得,差不多就行了,啊!」朱朋滿板著臉斥道。

    「朱所,甭說我不給您面子,我知道您也是好心,是為我好。」溫朔皺眉到:「可我舅舅、舅媽、我表弟,都讓人給打成那樣,車都被砸了,您說這事兒……再說了,還有以後呢。」

    朱朋滿歎口氣,用近乎討好的口吻說道:「溫董事長,溫朔,大侄子!讓他修車,再拿出兩千塊錢醫療費,你看行嗎?」

    「這……」溫朔滿臉不情願,卻還是牽強地笑著點頭道:「朱所長,就衝著這次您的為人秉性,我得攀高枝兒,交您這個朋友了!」

    朱朋滿笑著擺擺手:「臭小子,少跟我來這一套,啊!」

    言罷,他喜滋滋地起身往外走去。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5 07:57
630章 運費還沒結算

    看著鼻青臉腫的高玉群,臉上掛著苦澀無奈笑容地在調解書上簽了字,佘義強、陳敏峰、李彬,神情都有些錯愕。

    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佘義強是沒想到,高玉群這樣的人,會在派出所裡迅速認慫。

    陳敏峰是困惑,溫朔是如何說服了所長朱朋滿,朱朋滿又是如何向高玉群施壓的?

    對於陳敏峰來講,這樣的結果不算太意外。

    本來嘛……

    這件事如果派出所這邊處理的結果讓溫朔一方吃了虧,那高玉群得付出多麼大的代價,才能平息溫朔的怒火?

    但,事情解決得未免太快了些,也太簡單了些。

    早知道這麼簡單,那溫朔還找他陳敏峰來做什麼?

    身為京南貢口物流園區的總經理,陳敏峰突然覺得,自己挺沒用的。

    而李彬,內心狂喜的同時,感覺像是在做夢似的,不可思議——當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被人打了時,李彬心中怒火萬丈,卻忌憚與人在京城,忌憚在南北通物流公司的院內,忌憚那幫猙獰凶悍的打手……而自己的外甥溫朔,卻是乾脆利落地上前就把那幫人給統統教訓了一頓!

    當時李彬是很興奮的,甚至心生豁出去了,大不了怎樣怎樣,先不受這份氣再說。

    但隨後警方介入,李彬的熱血勁頭冷靜下來,才有些擔憂,有些犯愁。

    外甥下手太重了,把人打成了那樣,沒準兒還會蹲大獄——外甥可是京城大學的學生,是朔遠控股公司的董事長,身價過億!如果因為這件事而蹲了大獄,毀了前程和名譽……

    那自己的罪責可就大了啊。

    所以李彬已然咬著牙做好了不惜代價,哪怕是多賠錢,也不能讓外甥蹲了監獄。

    只是,要花多少錢啊?!

    李彬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和資產,估摸著以南北通物流公司這些人,尤其是高玉群的財力實力,自己還真得傾家蕩產,才有可能保全外甥的前程和名譽——這京城,真不該來的!

    他知道,以老婆馮春梅的心性,此刻在醫院裡應該也懊悔、害怕,甚至正埋怨著溫朔把事情鬧大了吧?

    也許真到需要傾家蕩產的那一步,老婆還會發了瘋般制止。

    然後最終,是二姐李琴拿錢——二姐和溫朔如今不差錢,可如果讓他們母子拿出了這筆錢,他李彬的臉算是徹底丟盡了,以後還有什麼顏面,去和親戚本家的人見面?

    這就是在派出所這段時間裡,李彬心裡的盤算。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不但不用賠償對方,連此次承運貨物的損失,都不需要他賠償。

    反而,對方還要賠償他一家三口和司機的醫療費,車輛被砸的維修費用!

    這他媽跟誰說理去?!

    走出辦公樓,李彬覺得雙腳像是踩空般的虛浮,他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在短時間內迅速出現這樣的轉變,看著鼻青臉腫的高玉群,牽強地笑著,和溫朔握手,客套……

    怎麼回事?

    溫朔與高玉群只是簡單象徵性地握了握手,擺明了是給朱朋滿面子,然後與朱朋滿握手,微笑道:「朱所長,您是一位好警察,我會記得您的……哦對了,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做東,請陳總和佘總吃飯,朱所您可得賞臉,咱們一起吃頓飯,好麼?」

    「別,不興這個,啊!犯錯誤!」朱朋滿笑著拍了拍溫朔的肩膀,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快回去吧。」

    「那行,有機會一定。」溫朔客氣地與朱朋滿道別。

    轎車從派出所駛出,李彬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溫朔和佘義強坐在後排。

    「陳總。」溫朔微笑道:「還得麻煩您找個合適的機會,那排一次飯局,我得好好謝謝朱所長。」

    「好說。」陳敏峰笑著答應。

    「溫董事長,你可真讓我大開眼界咯。」佘義強笑道:「早知道你能搭上朱所長這邊兒,何必再找陳總,又何必再找我?直接讓朱所長給高玉群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嘛。」

    溫朔苦笑著擺擺手,道:「佘總誤會了,我和朱所長可談不上什麼搭線,這位所長和我素不相識,只是聽我講了事情經過後,朱所長表示會盡全力幫我們,其實警方早就注意到南北通物流公司,以高玉群為首的這些人,欺行霸市,欺訛外地司機,他們也在不斷地收集證據,就等著機會成熟後,將他們一網打盡,為民除害!」

    「唔,是這樣啊。」佘義強神情略顯玩味地點了點頭。

    他平時和朱朋滿接觸雖然不多,但也算得上熟人,從別人口中偶爾能聽到對朱朋滿的評價,當然有好有壞。

    不過溫朔這番話嘛……

    聽聽也就算了。

    送佘義強回到華鳳物流園,又把李彬送到南北通物流公司門口,裡面那輛被砸爛了車窗的貨運車上,由人故意澆水淋濕的機械設備,已經被公司的叉車卸載了下來。

    「李老闆,一會兒把車開到我的物流園,我讓人幫您聯繫下維修廠,物流園的汽車維修,可幹不了這種大活兒。」陳敏峰說道。

    「好,真給太麻煩您了。」李彬客客氣氣地說道。

    陳敏峰擺擺手。

    為了避免再出什麼意外,溫朔和陳敏峰沒有先行回去,而是在車上看著,李彬把車倒出南北通物流公司。

    溫朔忽而想到了什麼,他讓陳總再等等,然後推開車門下車。

    「舅舅,運費給結了沒?」溫朔隔著沒有了玻璃的車窗大聲問道。

    「哎呀,不要了不要了,也就六百多塊錢!」李彬擺擺手說道,他現在已經很知足了,而且,生怕再出現什麼意外,高玉群反悔什麼的,所以一刻都不想在南北通物流公司旁多待。

    「別介!」溫朔皺眉到:「貨運單呢?」

    李彬遲疑著幾秒鐘,在車上翻了翻沒找到,道:「可能,可能你妗子已經給人家了吧?」

    「哦,那先熄火,等會兒!」

    溫朔擺擺手,轉身往南北通物流公司的院子裡走去。

    院內,一眾南北通物流公司的工作人員全都有些懵圈,還有些心有餘悸般紛紛往後縮了縮身子,下意識地做好了隨時逃竄的準備——那胖子,實在是太可怕了,一人打好幾個啊!

    溫朔可沒工夫耀武揚威嚇唬那些工作人員,他徑直進入辦公樓,四處看了看,找到貼著財務室字樣的辦公室,進去看到裡面辦公桌後坐著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胖胖的戴眼鏡女孩。

    女孩看到他,禁不住打了個機靈:「你,你要幹嘛?」

    「唔,您別害怕。」溫朔說道:「就是剛才那車,拉來的貨運費還沒結算,是在這兒結嗎?」

    「我,我不能做主,得經理簽字,嗚嗚嗚……」女孩說著說著,突然哭了起來。

    溫朔駭了一跳,趕緊擺著手退到門口,一臉尷尬地說道:「你別哭我啊,我又沒把你怎麼著,我就是問問……我想把運費結了!」說著話,他眼角餘光注意到,另外幾間辦公室當即走出了好幾個人,一個個神情緊張如臨大敵,憤怒又警惕地盯著他。

    「大家別誤會,我是來結運費的……」溫朔趕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一臉的驚恐和真誠。

    所有人面面相覷,這貨……

    是之前在咱們公司裡大發雄威,將數人,包括總經理高玉群都打得鼻青臉腫的胖子嗎?

    怎得現在看起來,如此膽小?

    「給他把運費結了。」門口忽然傳來了高玉群的聲音。

    只見鼻青臉腫的高玉群,背負著雙手鐵青著臉,凶巴巴地走了進來,狠狠瞪了眼溫朔,從他面前走過去,進了財務室。

    「高總,多,多少錢運費啊?」小姑娘顫聲問道。

    高玉群怔了怔,扭頭問站在門外的溫朔:「多少錢?」

    「我,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六百多吧。」溫朔神情尷尬,訕笑著說道:「貨運單在你們這兒,查一下就好。」

    外面有人立刻說道:「六百五。」

    「趕緊給他!」高玉群沒好氣地揮了揮手,走進去站在窗前,背對著溫朔,看都不想再看溫朔——也只能靠這般態度,來挽回一些面子了。

    娘的!

    這不是騎到老子頭上來拉屎了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不忍,又能怎樣?!

    高玉群的牙咬得嘎崩響,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的,強壓著心頭的怒火。

    「謝謝謝謝,多謝!」

    身後,傳來了拿到運費之後,溫朔點頭哈腰忙不迭感謝的聲音:「高總,再見啊,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有機會咱們一起吃飯。」

    高玉峰憤然回頭,只見溫朔那肥碩的身影,消失在了財務室的門口。

    一股屈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高玉群闔目,身體晃了晃差點兒摔倒,倒退一步靠在了窗戶旁——媽的,這尊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閻王,可算是走了!

    南北通物流公司的大門外。

    溫朔拉開貨車副駕的門上去,將拿到的運費遞給舅舅,一邊朝著旁邊轎車裡的陳敏峰揮了揮手:「陳總,咱們走!」

    豐田皇冠轎車緩緩駛離。

    「舅舅,跟著陳總的車。」溫朔說道。

    「啊?哦哦。」正在愣神兒的李彬忙不迭點頭,打火啟動,開車跟了上去,一邊說道:「這,小朔啊,你,你是怎麼,怎麼做到的?這,這運費咱們拿得,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兒太欺負人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5 16:39
631章 本性難易,形勢有易

    溫朔詫異道︰「舅舅,咱們是被人欺負了好不好?」

    「啊?」

    「唉,都怪我來得晚,讓我妗子和我弟被人打了。」溫朔一副自責的模樣︰「咱們要是早些趕來,也不至於,唉……」

    李彬一時無語。

    他心想,如果此時此刻,高玉群知道溫朔是這般模樣和心態……

    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正如李彬所擔憂的那般,馮春梅在醫院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轉磨著,等著丈夫的電話,卻又害怕手機響。

    她知道,這次事情鬧大了。

    這得賠多少錢啊?

    那個天殺的溫朔啊,脾氣大,下手狠,一個打七八個,還把人全都打得鼻青臉腫,最嚴重那位,手腕子都折了!

    一想到南北通物流公司那幫兇神惡煞般的打手,還有人家那麼大規模的物流公司……這錢如果賠得少了,能行嗎?有警察介入管什麼用,之前就報過警,可警察來了勸和了幾句就走人了,隨後人家南北通物流公司的人就肆無忌憚大打出手,把車砸了,把人打了!

    唉!

    流年不利啊!

    真不該建議聰文他爸去找溫朔,找他來不但沒把事情解決,反而惹出了更大的亂子。

    滿臉塗抹了擦傷藥的李聰文和司機,從門診室裡走了出來。

    「媽,我爸還沒打電話來啊?」李聰文手裡攥著手機,就等著來電話了,今兒挨了頓打,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青紫,鼻青臉腫的他,此刻卻顯得異常興奮,到底是打小嬌生慣養的孩子,現在還沒完全成熟,遇到了這樣的糟心事,僅因為他表哥來了大打出手,就如此開心激動。

    馮春梅看著兒子的模樣,忍不住眼淚就流了出來——傻小子啊,咱們家要倒大霉了!

    「媽,您哭什麼啊?」李聰文趕緊勸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哭有什麼用?」

    「媽害怕,你說這次,這次得賠多少錢?」馮春梅抽泣著說道。

    司機在旁邊嘆了口氣,點上一顆煙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出門在外,可不就是會經常遇到些糟心的事,經常受委屈,經常得忍氣吞聲嘛?

    年輕氣盛的李聰文滿不在乎地說道︰「媽,錢沒了咱們再賺,最起碼,咱們這次沒有丟了人,有我表哥在,嘿……真是過癮啊,媽您不知道,當時他們打我,尤其是打您的時候,我都想著要和他們拚命了!說真的,要不是您攔著我,我非得出去買把刀,把他們一個個都捅了!」

    「哎呀,可不許胡說八道!」馮春梅驚駭地使勁拍了兒子後背兩下,繼而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次得賠多少錢才能解決問題?

    自己以前那可是親戚本家中,最有錢的人,如果因為這件事,一下子變窮了,這,這以後的生活……

    面子上都過不去啊!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她有些惶惑和擔憂地摸出了兜裡的手機,這才發現是兒子的手機響了。

    「爸,怎麼樣了?」李聰文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等到回話,手機就被母親一把搶了過去︰「李彬啊,事情解決了嗎?你現在在哪兒?」

    「唔,剛處理完,那個……你和聰文,還有老趙,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打個車到京南貢口物流園區,我把車已經從南北通物流公司開出來了。」李彬的語氣有些疲憊,從憤怒、緊張、害怕,到極度的興奮喜悅之後,終於想起老婆孩子的李彬,身心乏累。

    這次的事,也許在很多有錢有勢的人看來,比如自己的外甥溫朔,根本不叫事兒,也不會壓心。

    可對於他李彬一家人來講,卻是如同天都要塌了似的。

    萬幸,自己有這麼一個好外甥!

    感慨萬千,身心乏累的李彬說完這幾句話,就直接把電話掛了——如果是兒子李聰文,他興許會多說幾句,可是對妻子……

    他真不想扯太多廢話。

    因為他能想像到,妻子一定會張口說些抱怨的話,那會讓他很厭煩。

    然而李彬卻沒想到,正是自己這般厭倦和乏累的心態下的無意之舉,卻會給自己帶來極為尷尬的一幕。

    聽著丈夫語氣中透出的乏累、無力,然後是丈夫把電話直接掛斷,沒有多餘的一句話,馮春梅感覺自己的一顆心,瞬間墜入了谷底——事情是解決了,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媽,我爸說什麼了?」李聰文看母親怔怔出神兒的絕望模樣,趕緊問道。

    「他說,說處理完了,讓我們去……」馮春梅搖了搖頭,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道︰「去京南貢口物流園區,你爸已經把咱家車,開到那裡了,聰文啊,以後……唉。」

    李聰文趕緊給司機老趙使了個眼色,跟上馮春梅一邊勸慰道︰「媽,您別想太多,事情結束了就好,啊。」

    馮春梅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

    跟在最後沒的司機老趙嘆口氣,心想這件事之後,看來自己需要重新找份工作了。

    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

    李彬拖著疲累的步伐,從路對面的汽車維修廠,走回到京南貢口物流園區。

    有陳敏峰幫忙托人打過招呼之後,維修廠的老闆滿口答應,會從別處盡快調原廠的車窗玻璃,然後讓修車人員加班加點,爭取明天傍晚把車修出來——這,絕對算得上最高效率了。

    剛走到物流園區的辦公樓前,就聽著身後傳來了妻子和兒子的聲音︰

    「李彬!」

    「爸!」

    叼著煙的李彬轉過身來,疲累的臉上立刻浮起了笑容,迎過去說道︰「你們來了,今晚就在這兒住下,車,得到明天這時候才能修好,幸虧有陳總幫忙聯繫,人家修理廠才願意盡快修,否則至少得修三天。」

    說罷,他又掏出煙遞給司機一顆,道︰「老趙,這次讓你受委屈了,月底咱有獎金,啊。」

    「李彬啊,別說這些了,你也不容易。」老趙嘆了口氣。

    憋悶了一路的馮春梅,看著丈夫疲累卻強顏歡笑的神情,憋了一路的情緒終於爆發,她狠狠地一跺腳,淚如泉湧而出,嚷嚷道︰「我就說吧,就說不能找溫朔……不找他還好,找了他事情反倒鬧得更大!」

    「春梅,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李彬當即打斷了她的抱怨。

    「我說得不對嗎?」馮春梅委屈地痛哭著,怨忿道︰「我不管,反正這次花了多少錢,都要,都要讓溫朔拿出來,反正他有的是錢,不在乎,可咱們不行啊,咱們賠不起啊!」

    「閉嘴!」李彬怒道︰「賠個屁的錢啊?!壓根兒沒賠錢!」

    「啊?」馮春梅怔住。

    從辦公樓的樓梯口,傳來了一聲乾咳。

    四人循聲看去,卻見是溫朔滿臉尷尬地走了過來,跟在他身旁的陳敏峰,神色間有些忍俊不禁的笑容。

    看到溫朔和陳敏峰,李彬頓時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想把妻子的舌頭拽出來剪掉……可事到如今,他尷尬不已地看向走過來的溫朔,滿臉歉意地說道︰「朔,你那什麼,別和你妗子一般見識,她平時就這德行,遇到點兒事情就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也怪我,之前打電話時,沒有和她說清楚,唉,簡直是,唉。」

    「沒事沒事。」溫朔大度地擺了擺手。

    「朔,小朔啊。」馮春梅壓根兒不相信丈夫剛才說什麼沒賠錢的話,但她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著實容易令溫朔生氣。

    畢竟,溫朔今天是來幫他們,打人也是為了替他們一家出口氣。

    更何況,馮春梅還指望著這次天塌了,以後全靠溫朔這個大外甥幫襯著,才能東山再起。

    所以她一副委屈和可憐的模樣,道︰「妗子錯了,妗子這也是沒辦法啊……小朔,你有錢,也不在乎這幾十萬上百萬的,可你舅舅我們家,拿不出來啊,這次,這次你就填補上吧,好不好?!」

    這話就很無恥了。

    但馮春梅偏偏就能說得出口。

    「媽,你說什麼吶?」李聰文生氣地扯了扯母親的胳膊,皺眉到︰「咱們家遇到的事情,憑什麼讓我哥掏錢?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行了行了,你少說幾句吧。」

    李彬氣得抬手捂著額頭,話都說不出來了——丟人啊!

    溫朔微笑著抬手示意表弟別著急,道︰「妗子,你想多了,事情的處理結果,我們不需要賠錢,南北通物流還賠償了我們修車以及您和我表弟,這位司機師傅的醫療費。」

    「啊?」馮春梅當即止住了剛哭嚎出的聲音,扭頭神情詫異地看向丈夫。

    李彬皺著眉頭嫌棄地瞪了妻子一眼,道︰「錢都到手了……如果不是小朔,咱們這次得賠多少錢,你心裡有點兒數!」

    「表哥,表哥你真是我的偶像啊,你……」李聰文上前攬住了溫朔的胳膊,眼冒星星地瞅著表哥那張胖臉︰「跟我說說,你怎麼做到的?那孫子怎麼就,怎麼就認慫了?」

    溫朔哭笑不得。

    就在這時,馮春梅突然吱吱唔唔地說道︰「那,那還有六百五十塊錢運費呢,有沒有找他們要?」

    溫朔笑著點點頭。

    「你別在這兒給我丟人啦!我求求你了!」李彬幾乎要瘋掉了,推搡著老婆往外走,一邊說刀︰「滾滾,趕緊回去守著店去!」

    「哎李彬,你……」馮春梅尷尬道︰「那運費……」

    「給了,要回來啦!」

    「哦,那就好,那就好……那個,到底怎麼回事啊?」

    「滾!」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5 16:48
632章 請人吃飯的門道

    晚上。

    溫朔在新城地的富源肥牛城,設宴請陳敏峰、佘義強、楊峰吃飯。

    人情世故如此。

    甭管他們在這件事情上幫了多大的忙,畢竟麻煩了人家,而且三人也確實盡心幫忙了。

    陳敏峰還好,佘義強和楊峰應邀來到包間時,神色間還有些尷尬和歉疚。他們可沒想到,這件事情結束後,溫朔會專門設宴以表感謝——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兩人覺得實在是沒能幫上忙啊。

    但畢竟有陳敏峰開口相邀,兩人也不好推辭。

    而在溫朔的心裡,卻很清楚,陳敏峰、佘義強、楊峰三位有頭有臉的老總,今天能夠出面,能夠在南北通物流公司的院子裡,站在他這一邊,就已然在無形中,幫了他很大的忙。

    沒有這三人出面,溫朔也無法盡情施展最尖端的心理學催眠術,讓高玉群,尤其是朱朋滿的心理、行為,在不知不覺中遂了他的想法。

    現在的溫朔,已然與以往的消費觀念大有不同。

    小氣、摳門兒是一回事。

    請人吃飯又是另一回事——嗯,是他自己想請——胖子是絕對不會在別人的奉承、攛掇,類似於道德綁架類的忽悠聲中,去請吃飯的。

    請陳敏峰吃飯,是一份必須還的人情。

    順帶著請佘義強、楊峰,這是讓陳敏峰心裡舒坦些,給足陳敏峰面子。

    有必要強調的是,溫朔請吃這頓飯,考慮到人情面子,卻並沒有更多去考慮給荊白面子才請他的徒弟吃飯。

    因為在溫朔的思維中……

    他和荊白的關係,已經到了幫個忙無需吃飯喝酒什麼的,說句謝謝都多餘。

    但,自己和陳敏峰之間,關係還沒到那一步。

    請吃飯,尤其是陳敏峰這樣的人,檔次低了不好,檔次高的話……嗯,斤斤計較的胖子很會算一筆細賬,請陳敏峰一個人吃飯,和請幾個人吃飯的消費,其實基本差不了多少。

    所以,他還讓陳敏峰順帶著邀請了朱朋滿。

    人情關係,其實就是這樣你熱情我熱情,然後培養出來的——單純指望著自己為人實在,不欠誰的,甘願付出,就在社會上四通八達……

    那只是一廂情願,然後自怨自憐。

    有錢了自然不用精打細算。

    沒錢的,精打細算中又不讓自己表現出摳門兒,還很大方,這是處事的技巧。

    胖子是有錢了,還精打細算,技巧性玩兒得很高。

    席間最尷尬的,莫過於李彬了,請人吃飯是他提出的,但外甥卻很認真地告訴他︰「舅舅,我說句不中聽的話,您請,和我請,是兩回事……以後您有的是機會請,今天這頓飯還是我來吧,啊。」

    這話有些隱晦,但李彬到底也是經歷過很多類似的場合,算得上瞭解人情世故。

    所以他明白外甥這番話裡的意思。

    說白了很簡單,也很扎心——如果以李彬的名義請吃飯,這些人恐怕沒一個人會願意來。

    再好的飯局,如陳敏峰、佘義強、楊峰、朱朋滿這樣的人物,也不在乎。

    能參加的飯局,看中的就是個人情。

    李彬還不夠格。

    就連溫朔都不知道的是,在確定了吃飯地點後,陳敏峰給師父荊白打了個電話,將今天這件事及處理結果的詳情講述了一遍,而荊白聽聞後,也頗為驚訝,不明白溫朔是如何做到這般程度。

    在掛斷電話之前,荊白下意識地問了問,溫朔請人吃飯的地點在哪兒。

    掛了電話,荊白思忖一番後,拿著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曾主動打過,也沒聯繫過的手機號碼。

    「馬爺,別來無恙啊!」

    「荊大師突然給我打電話,真是令馬某受寵若驚。」

    「知道您心裡還有氣,當然,以前的事情我做得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也未曾主動向您道歉,很抱歉。」

    「沒必要,我也不記恨,你走的是江湖路子,這無可厚非。」

    「馬爺大度!」

    「還有別的事情麼?」

    「哦,是這樣……」荊白稍稍頓了頓,全然不在意馬有城語氣中的冷淡和疏離,簡單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道︰「我個人覺得,嗯,真的只是我自己多一句嘴,如果馬爺您能參與這次溫朔的飯局,想必會給溫朔誠足了面子,他會很高興。」

    馬有城一時無語——這叫什麼事兒啊?

    難不成,是溫朔抹不開臉,不好意思說,才讓荊白打這個電話的?

    以溫朔的脾性,不可能!

    但荊白,又何必多此一舉?而且還是一件在任何人看來,都顯得很無聊的行為!

    未等馬有城說什麼,荊白便微笑道︰「隨口一提,權且當作是我出於面子,隨便找了個無聊的借口,主動給馬爺您打個電話,畢竟,咱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唉……再見。」

    言罷,荊白便掛斷了電話。

    馬有城拿著手機微皺眉,卻是面帶笑容地思忖了許久,然後還真就起身往外走去。

    富源肥牛城的包間裡。

    幾人正談笑風生,氣氛相當融洽。

    溫朔最擅長這種場合了,年紀輕輕的他,和這些平均年齡比他大出十五歲的人,聊的頗為投機。

    除卻溫朔,就屬陳敏峰最為年輕了,不過三十歲出頭。

    此人在玄法修行方面的天賦不足,但在為人處事交際方面,卻有著相當高的水準,即便如佘義強、楊峰這樣的人物,也頗為欽佩京城同行中,這個相對年輕的物流園區總經理。

    而以往自忖頗有社交能力的李彬,在這樣的場合下,卻顯得頗為拘謹。

    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般意識到,以往自己在東雲,在臨關與人交際,出手闊綽豪爽,任何時候面對任何人都游刃有餘,說到底,還是因為離家很近,家裡,尤其是妻子的娘家那邊,有為官的親戚。

    如今出門在外到了京城,為人處事就沒了底氣……

    就像是很多在農村鄉下,在城裡的某個區整天耀武揚威的地痞流氓、混混,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出遠門到外地,立刻就會慫得如一隻老鼠。

    通俗地說,就是耗子扛槍窩裡橫。

    現在看著自己外甥,如此年輕和一幫有頭有臉的人物們談笑風生,稱兄道弟,李彬心裡面除了有那麼一絲酸溜溜的滋味兒之外,更多的,還是當舅舅的,為自己的外甥感到驕傲。

    他媽的!

    以後在東雲的朋友面前,這件事可以吹一輩子的牛了!

    我李彬的外甥!

    你們誰有這樣的佷子外甥啊?!

    誰有這樣的親戚啊?!

    拎出來比劃比劃!

    吃喝閑聊中,在眾人的勸酒中多喝了幾杯的朱朋滿,忍不住又提及了今天發生的事,道︰「我是真服溫朔,啊,你小子行啊,咱倆以前誰都不認識誰,今兒一照面兒,嘿,也不知道你小子給我灌了什麼迷魂湯,就覺得和你對脾氣,京大的大學生,年輕輕的又是公司的董事長,嘖……」

    「不還得靠您幫襯著嘛。」溫朔笑呵呵地奉承了一句。

    「哪兒啊,高玉群那孫子也該!」朱朋滿略有些酒意上頭,道︰「希望丫這次長點兒記性,不然的話,早晚蹲監獄!」

    陳敏峰很適時地微笑著說了句︰「高玉群也是走運,遇到了朱所您開導他,算是躲過了一劫。如果不是朱所您好心,不嫌麻煩把這事兒給調解處理,高玉群較真的話,最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呵……」

    朱朋滿忍俊不禁地樂出了聲,正想要調侃幾句,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即閉嘴,微皺眉仍舊面帶笑容,端杯掩飾過去。

    佘義強、楊峰對視一眼,輕微地點了點頭。

    三人再看溫朔時的目光中,愈發多了些敬重——這小子,恐怕比我們想像中,還要牛得多啊!

    否則,陳敏峰怎麼能當著朱所長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敏峰可不是年輕氣盛不知輕重胡亂吹牛的人。

    「哪兒啊!」溫朔神情有些尷尬地訕笑著連連擺手,端起酒杯一口喝乾,告饒道︰「陳總您可別這麼捧我,好嘛……說得好像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似的,千萬別,折壽啊!」

    「開個玩笑,來來,大家走一個!」陳敏峰微笑端酒示意。

    坐在外甥身邊的李彬,心下駭然,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外甥——老天爺,朔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了?

    就在這時,溫朔的手機響起,他面露歉意地向大家點點頭,然後掏出手機接通︰「喂,馬爺!」

    「溫朔,在哪兒呢?」

    「唔,我在新城地這邊兒,吃飯呢,什麼事兒您說。」

    「新城地?」馬有城故作驚訝,繼而說道︰「正好,我也在新城地附近呢,方便一起吃飯嗎?」

    溫朔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方便啊,不過我這兒可是有幾個朋友,馬爺您要是過來,那可真讓我臉上有光咯……怎麼樣馬爺,賞臉過來一起吃飯吧,我再要幾個菜。」

    「說地點。」

    「富源肥牛城!」

    「一會兒到。」

    掛了電話,溫朔向幾位神情略顯錯愕的人告了聲歉,畢竟他剛才和馬有城說的話,遇到心思敏感的人,會不開心——合著你溫朔的朋友面子很大,身份很高,和我們吃飯丟份兒?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5 18:00
633章 錦上添花的易與不易

    再者,今天這頓飯局,在座好歹也都是有頭有臉,大家相互熟識,你溫朔請吃飯大家能來是給你面子,突然在飯局進行中時,你又把一個和大家素不相識的朋友請來……

    未免顯得誠意就不足了!

    「幾位,不好意思啊。」溫朔微笑道︰「一朋友正好在附近,我呢,就把他請來一起吃頓飯,還望各位體諒。」

    這話一出口,頓時令在座幾位心情愉悅了許多。

    有些時候,有些小事情,大家生氣,心有抱怨不是為了較真,而是……你有沒有這份心!

    你能想到這些問題,並主動提出還致歉,就夠了!

    幾分鐘後。

    包間的門推開,馬有城笑呵呵地走了進來。

    「喲,馬爺您來了……」溫朔當即起身,伸手虛迎,一邊示意身旁剛剛擺放好的座位,道︰「這邊坐,我給您介紹一下!」

    「諸位,不好意思,叨擾了。」馬有城拱手向在座者致歉。

    幾人一看到馬有城,除了李彬之外,另外四位全都怔住——這,這位不是鼎鼎大名的馬有城嘛?!

    這時候的馬有城,還並未被全國各地眾多民眾所認識,因為他並未在全國各地的電視節目中登台,只是在京城的電視節目中出現次數較多。而且,時下的文物收藏之類的節目還很少,大部分民眾的生活水平剛剛好起來,沒有開始往這方面關注。

    但京城比全國絕大多數地方,各方面都要領先得多。

    所以,朱朋滿、佘義強、楊峰,都聽聞過,也在電視上多次看到過馬有城,知道有這麼一位文化名人、文物鑒賞專家、收藏家!

    「這……您是……」朱朋滿最先起身,忍不住問道︰「馬有城先生?」

    「是是是,不敢當先生這個稱呼。」馬有城頗為謙遜地拱手,繼而主動與朱朋滿握手,一邊看向溫朔。

    「得,我先給諸位介紹一下吧。」溫朔微笑著說道︰「這位是馬爺,想必在座諸位也都在電視上看到過,著名的文化學者、文物鑒賞專家、收藏家。馬爺,那是新城地派出所所長朱朋滿朱所長,一位好警察啊,今天朱所長就幫了我的大忙,唔,不能說幫了我的大忙,是幫了新城地一帶所有民眾們的大忙,狠狠打擊了一個黑惡勢力團伙的囂張氣焰!」

    「喲,那真是失敬、失敬了。」馬有城握著朱朋滿的手上再用力,一臉毫不作偽的欽佩。

    朱朋滿的滿足感頓時膨脹到了極限,笑得眼楮都瞇成了兩條縫,連連道︰「不敢當不敢當,職責所在,都是應該做的嘛,哈哈……」

    接下來,溫朔又分別介紹了佘義強、楊峰、陳敏峰、李彬。

    不過,他並未提及陳敏峰是荊白的大徒弟,畢竟當著旁人的面,師父、徒弟這種稱呼,在當今時代的一些行業中雖然還有,但,畢竟屬於比較鮮見的,所以沒必要引起大家的猜測困惑,萬一遇到些好事兒的,非得刨根究底地問下去,豈不是給自己、陳敏峰添亂嘛。

    而在介紹過程中,並不認得馬有城,也不知道其人知名度有多高的李彬,恍惚間想起了前年還是大前年,倒是有一個叫做馬有城的人,去過東雲,據說還是專程去找溫朔的。

    李彬記得,那年馬有城去東雲,搞得縣裡的領導,市裡的相關部門領導都出面,電視台也專門做了播報。

    再看朱朋滿、佘義強、楊峰、陳敏峰對馬有城的態度,李彬心裡愈發篤定,這絕對是一位大人物,而馬有城能夠中途前來參加一場飯局,足以說明,其人和溫朔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自己這個外甥啊……

    還真是越混越好,好得讓他的舅舅都快夠不著了!

    此時此刻,朱朋滿、佘義強、楊峰,也都有著與李彬相通的想法。

    馬有城是何等身份的人物?

    能如此隨和、隨便地中途參加一場飯局,就像是路過朋友家裡,順便到家裡蹭飯似的,這關係,可謂是相當親近了!

    而最為興奮的,莫過於看似神情如常的溫朔了。

    這胖子全然不似每個人心目中所想的那般成熟穩重,實則虛榮心極強,馬有城的出現,毫無疑問,讓他的虛榮心爆棚——嘿,都瞅瞅,都瞅瞅,胖爺可不是完全指望這自吹自擂自己往臉上貼金,再加上至高心理學的催眠術,把你們全都忽悠了的。

    明說吧,沒有你們這些人今天出面,胖爺照樣能把事情順順利利地擺平,沒準兒還能訛,唔,是讓南北通物流賠償更多錢!

    正如陳敏峰所講,高玉群能他媽活下來,就是丫走了逆天的運氣。

    馬有城一來,自然而然成了今天飯局上的焦點,所有人先前心裡面對溫朔請外人來吃飯的不滿,早已蕩然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喜悅、慶幸——如若不是溫朔請吃飯,咱們能有機會和馬有城一起吃飯喝酒聊天?

    呵!

    可惜沒有照相機,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好意思現在出去找,否則非得多合幾張影。

    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人的現實心理。

    每個人日常生活中都有自己驕傲的一面,也會有自忖不如的一面。

    朱朋滿、佘義強、楊峰,平時與親朋相處時,也有無需端架子,自然而然便會高人一等的氣場。

    但他們和馬有城同坐一席,便不知不覺中,失去了以往成功人士的氣場、心態。

    很微妙,卻很現實。

    這種心態、個人氣場的轉化,在座者中,也只有溫朔和陳敏峰作為清楚。

    玄法中,將這種現象謂之「勢」,大抵就是「以勢壓人」的意思了。其中包含的,是人的氣場與天地相參時的不同狀態。此現象拓展開去講,也就有了所謂正氣浩然,百邪不侵。

    而玄法施加於人時,其符、法陣所釋放出的效能中,也是以此為基礎,先破人之勢,再攻其身、其心。

    一頓飯局盡歡而散,朱朋滿、佘義強、楊峰還略有些依依不捨。

    飯後,溫朔搭乘馬有城的車,離開新城地。

    「馬爺,您今兒可不像是趕巧在新城地。」溫朔微笑道︰「更像是刻意去給我捧場的,真是太感謝了。」

    「什麼都瞞不過你啊!」馬有城打趣道︰「溫朔,你有沒有想過,為人處事很多時候太聰明了,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你讓別人在你的面前,像是透明的一樣,那很沒勁,也容易令人產生壓力。」

    溫朔撓撓頭,道︰「楊修就是這麼死的,對吧?」

    「是啊,哈哈哈……」馬有城暢快大學。

    「您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溫朔很是疑惑地問道——畢竟,這不是什麼大事,朱朋滿、佘義強、楊峰、陳敏峰這樣的人,也不可能與馬有城的生活產生交集,馬有城更不會去主動與這些人結識。

    「說出來你大概不信。」馬有城微笑道︰「是荊白給我打的電話。」

    「荊白?」溫朔愣了愣,神情錯愕地說道︰「他……咱先不說你倆的關係和好與否,他給您打電話,說我請人吃飯?」

    馬有城點點頭,笑呵呵地說道︰「怎麼樣,連你溫朔這般擅於忖度人心的大師,都被荊白這次的行為,給弄糊塗了吧?我現在心裡也泛著糊塗呢,幾年沒聯繫,突然打來電話,給我講了講你今天遇到的事情,還說你正在新城地請人吃飯,建議我去給你撐場面……」

    「我靠,這真令人費解。」溫朔使勁撓了撓頭,道︰「您又是怎麼想的?大老遠跑來,參加這麼一場普普通通的飯局,就為了給我撐場面?我溫朔有一說一,您別不愛聽,其實這場面撐不撐的,無所謂。當然了,我還真是挺樂意有這麼一出,馬爺出面,著實,著實讓我面子大增!哎呦呦,不行不行,一說起來我這脆弱的小心肝兒就想怒放,哈哈。」

    「是啊,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馬有城點點頭,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賤賤的胖子,道︰「但荊白,不是那麼無聊的人。」

    溫朔皺眉稍稍思忖一番後,突然有所了悟。

    靠!

    果然如馬爺剛才所說,一個人太過聰明,容易看透太多事和人心時,到不一定會令人厭惡或者忌憚,但至少,會讓人感覺不太舒服。

    所以真正錦上添花的人,是荊白!

    荊白聽完陳敏峰講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便想到了溫朔一定動用了玄法,但因為針對的人中,有朱朋滿這樣的警察所長,所以不會過度施以玄法影響、蠱惑人的心理,因為擔心遭遇更大的反噬。

    而沒有過度施法的後果,就是朱朋滿會很快回過味兒,感覺不對頭,到時候就有可能對溫朔產生不利。

    只是可能。

    但荊白卻決定替溫朔未雨綢繆——他不知道溫朔沒有以玄法蠱惑人,而是純粹以心理學的催眠術行事。

    那麼,請馬有城出面,就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與此同時,荊白還確信,馬有城聽聞消息後,縱然覺得這事兒很有些荒唐,也會主動前往去給溫朔撐場子。

    借此,荊白還能恢復與馬有城的聯繫,然後慢慢彌補二人的關係裂痕。

    而溫朔,事後也得心存感激。

    這小算盤打得……

    溫朔呲牙咧嘴地琢磨著︰「荊白比胖爺還精明啊,便宜都讓他沾了,這可不行,回頭把話說明了,讓他拿出點兒賠償,不,俗話說見面分一半,得分潤些好處給胖爺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6 09:14
634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上午十點多鐘。

    京城大學內的朔遠快餐店裡,一天中難得的清閑時光。

    員工們要麼閑聊,要麼在後廚不慌不忙地為中午的快餐做準備。李琴在那間小小的辦公室裡,手指略有些笨拙地敲打著鍵盤,時而挪動下鼠標,在電腦上輸入著快餐店的收支數據,同時,還要查看其它幾家快餐店的每天的銷售狀況,收支記錄。

    京大南街拆除,到京大校園內新店開張的那段時間,李琴實在是閑不住,偶爾去別的店裡幫忙,大多數時間,則用來學習如何運用電腦。

    入京這兩年,她已經深刻地認識到,電腦、互聯網的便捷。

    而且,她覺得兒子是京大的學生,兒媳婦也是京大的學生,兒子兒媳婦如今有了這麼大的事業,自己這個當媽的,以後可不能太給兒子兒媳拖後腿,多學習就能多幫忙。

    再說了,將來可不能讓人私下議論「溫朔的媽媽,連電腦都不會用。」

    那不是給兒子兒媳丟臉嘛!

    「李總,有人找您。」一名服務員推開半掩著的門,輕聲說道。

    「哦,誰啊?」李琴轉過頭來,卻見弟弟李彬和弟妹馮春梅、佷子李聰文三人滿臉帶笑地走了進來。

    「二姐。」

    「二姐,你忙著吶?」

    「二姑……」李聰文最是興奮,快步走了進來,一點兒都不見外地打量著辦公室裡的環境,道︰「我哥呢?」

    李琴笑著起身招呼他們坐沙發上,一邊說道︰「你哥這個點應該正上課呢,哎,快坐下,我給你們泡點兒茶……」她從抽屜裡取出一盒包裝精美的紅茶,道茶几旁坐下,一邊燒水一邊問道︰「春梅,聰文啊,我看你們身上還都有傷呢,尤其臉上,今天有沒有再去檢查檢查?」

    「不用不用,都是些皮外傷,沒事的。」馮春梅忙不迭說道︰「二姐,這是我和李彬給你買了點兒營養品,知道你平時忙,可是再怎麼忙,畢竟年歲越來越大,得注意身體啊。」

    「嗯?」李琴怔住。

    之前她只顧著看弟弟一家三口臉上的傷了,還真沒注意到,馮春梅手裡拎著兩盒營養品。

    這麼多年了……

    弟媳婦兒啥時候,對她這個二姐,如此親熱、尊敬過?!

    「胡鬧,好端端給我買啥東西?」李琴回過神兒來,當即板起臉斥道︰「我現在又不缺啥,小朔和他女朋友,天天給我買這個買那個的……你們倆現在剛剛開始做,做什麼物流專線,正是需要錢的時候,給我買這些營養品那不是亂花錢嘛!一會兒走的時候拿回去,正好,你們昨天跟人打架受了傷,也需要吃點兒營養品補補身體。」

    「二姐,這麼多年也沒給您買過什麼東西。」馮春梅現在那張嘴比抹了蜜都甜,道︰「我這,這也算是贖罪來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二姐你別和我一般見識,啊。」

    「哎呀春梅,咱們一家人別說兩家話行不行?」李琴哭笑不得,大度地擺了擺手。

    馮春梅尷尬道︰「二姐,以前有些地方,我做得真不好,昨天李彬還狠狠地教訓了我,連聰文都在旁邊把我說了一頓。所以我一晚上都沒睡好,仔細想了想這些年的事,唉。」

    李琴面露出一絲苦澀笑容,卻很欣慰地點了點頭。

    李彬道︰「二姐,著點兒東西不值啥錢,好歹是春梅的一點兒心意,你收下吧,要不然她回去也睡不踏實。昨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小朔,我們一家就真倒大霉了,春梅還說要好好感謝小朔,給小朔置辦點兒新衣裳啥的。我就罵她傻,小朔做得再好,有再大的出息了,我這當舅舅的,春梅一個當妗子的,拎著東西給小朔送禮,向他表示感謝……那才叫真的見外了。」

    「可不是嘛。」李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旋即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彬,春梅,二姐知道你們的心意,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吧,但二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從來沒有記恨過你們倆,我和大姐一直想的就是,你們倆能好好過日子,不爭不吵,比什麼都強。」

    「嗯。」李彬眼圈兒都紅了——他豈能不知道兩個姐姐對他的好?

    馮春梅並不蠢,只是太自私,而且心胸狹隘,所以她首先聽出了李琴這番話裡的那一句「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吧。」

    不就是在說,如果不是我們家如今有了錢,小朔有了出息,你們能這樣?

    擱在以往,哪怕是比李彬、馮春梅有錢的人,在她面前說出這種話,馮春梅立馬就得反唇相譏。

    可此一時彼一時。

    溫朔、李琴這對母子,已經不止是比他們有錢了,而是……在馮春梅的心目中,這輩子都別想再超過,只會被拉得越來越遠。

    所以,馮春梅現在才能清楚而正確地認識到,李琴說什麼都對,李琴是真的對他們家好。

    「聽二姐一句話。」李琴和藹地說道︰「一會兒,你們倆拿著這兩盒營養品,給大姐和大姐夫送過去……咱們是一家人,以前有什麼不快的事情,說說就過去了,沒誰能比咱們更親的,啊。」

    馮春梅怔了怔。

    李彬當即點頭答應下來︰「中,我和春梅本來就想著,一會兒順便再去看看大姐的,是吧春梅?」

    「啊,是是是……」馮春梅趕緊答應︰「聽說大姐和大姐夫一家子,現在也挺好了。」

    「還不錯,志強小兩口帶著孩子,都在京城呢,前幾天剛買了套房子。」

    「哎喲,都買房子了?」馮春梅忍不住問道︰「他們現在每個月能掙多少錢啊?」

    李彬抬肘狠狠撞了下妻子的胳膊。

    坐在另一側的李聰文翻了個白眼——親媽哎,你咋就認錢啊?

    李琴沒有在意馮春梅的問話,笑道︰「一家子怎麼著也掙幾萬塊錢了,買房從我這兒借了一些。」

    「北京的房子,可老貴了吧?」馮春梅吐了吐舌頭。

    「還行,五六千塊錢一平米。」李琴微笑道︰「那,我聽小朔說過,現在在京城買房子最合適了,你倆手裡這些年存了不少錢吧?如果公司方面用不了太多投資,把剩餘的錢在京城買套房也挺好。」

    馮春梅眼楮一亮。

    李彬卻搖頭道︰「還是再等等吧,這兩年我打算步子邁得快一些,公司發展需要準備好充足的資金,以便隨時應對各種狀況。」

    馮春梅撇撇嘴,卻沒敢吱聲。

    大姐家都在京城買了房,咱們家不買的話,那也太丟臉了。

    公司發展需要錢不假,但……

    先買房嘛,急用錢時找二姐,找溫朔借啊,他們家有的是錢。

    不過,這兩年隨著溫朔的事業越做越大,財富越來越多,誰也不會想到,李彬在其家庭中的地位,也在無聲無息中提升著,尤其是經過昨天的事情只會,馮春梅在家裡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她即便是有了這個想法,也不敢說出口,生怕被李彬當眾痛罵,回去後私下裡再罵,她敢頂嘴撒潑,就有可能挨打。

    很快,馮春梅便把心裡這股子憋屈拋之腦後了。

    二姐家有錢,將來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麼難處,自己就算是不說,李彬也得找二姐幫忙。

    再說了,以二姐,還有溫朔的性格……

    有了困難不用說,他們知道了後就主動來幫忙的。

    想到這裡,馮春梅就覺得一股子滿足感湧上心頭,她討好地說道︰「二姐,剛才進來時,我看到你在用電腦,你都會用電腦啦?」

    「哎,有啥會用不會用的,這不是學著用嘛。」李琴笑道。

    「二姐你可真厲害!」馮春梅由衷地,有些羨慕地贊嘆道。

    「你可長點兒心吧,向咱二姐好好學習。」李彬哼了一聲,斥道︰「早就跟你說,這貨運行業,如今也是用互聯網、電腦尋找更多的貨源、車源信息,再不學,早晚啥事兒都幹不了。」

    馮春梅趕緊笑瞇瞇地說道︰「回去我就好好學,你得先給我買台電腦。」

    「行。」李彬笑著答應。

    李琴看著弟弟弟妹兩口子其樂融融,心裡也格外欣慰,當然也有那麼一絲……驕傲的喜悅。

    又閑聊一番後,沒等到溫朔回來,李彬和馮春梅便向二姐告辭,順便打聽到大姐和大姐夫如今負責的分店位置,快步往外走去,想著把兩盒營養品留下,然而李琴卻是喚住了李聰文,板著臉讓他拎走了。

    結果一家三口剛走沒多大會兒,溫朔就回來了。

    「你舅舅和妗子,還有聰文,剛才拎著禮品來看我了。」李琴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大年初一頭一遭啊。」

    「唔,他們回去了?」

    「我讓他們把拎來的營養品,拿去看看你大姨和大姨夫。」

    「那挺好,媽,我現在越來越服您了!」溫朔豎了豎大拇指,討好地坐到了母親的身旁,還刻意往跟前擠了擠,道︰「媽,過兩天我得出趟遠門兒,估計要在外面住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考古嘛……也不好說需要多長時間。新店的一些裝修、佈置,得多麻煩您了。」

    李琴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店裡這麼忙……而且,我又不懂那些東西,還是交給芩芷和彥雲做吧,我可別添亂。」

    「咱們再聘請一位經理,專門負責這塊兒。」溫朔笑道︰「以後,您得操心所有分店的運營,我和芩芷,還有彥雲,平時要做的工作那麼多,您可得給我們分擔點兒啊。」

    「那,那我試試?」李琴為難道︰「我就怕做不好。」

    「哎喲喂,又不是讓您裝修,您看著點兒,別讓人裝修壞了就行。」

    李琴遲疑了一番,點頭道︰「那,那好吧。」

    溫朔在心裡打了個響指。

    他早就和黃芩芷商量著,給李琴重新安排一份工作,別讓她在店裡操勞了,太累。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6 09:14
635章 初至草原的生活

    京城已經進入了夏季。

    而在祖國的最東北地區,山區和草原上正值春暖花開時,到了晚上,氣溫甚至會降到十一、二度左右。

    夜晚。

    江龍省與北原省交界的地方,那片屬於北原省的大草原上,一身深色運動休閑裝的溫朔,仰躺在一片比四周高出許多,柔軟舒適的草甸子上,心情極為平靜、舒緩。

    繁星璀璨、銀河貫空……

    這種高高的,湛澈的晴朗夜空,是在京城裡很難看到的美麗景色。

    春末的草原,白天時景色更為美麗,天似穹廬,籠蓋四野,碧草連天托起群群牛羊和片片白雲,遼闊的草原上星星點點的帳篷如原野上的花朵,駿馬奔騰,牧犬縱躍撒歡。

    這次離開京城,已經四五天了!

    但還是沒見到馬有城所說的那位大草原上,公認最強、最正統的巫師,也有人說,這應該是大草原上最後的一位,真正的巫師了——那位巫師去幾百里外,給一些牧民做法事,祈求長生天保佑今年的牲畜們,可以安然度過夏季,不受蚊蟲疫病的侵害。

    不遠處的牧民帳篷裡,有輕緩悠揚,卻又不失蒼茫雄健氣息的歌聲傳來,是大草原上流傳了數百上千年的曲調。

    溫朔看著夜空,聽著牧曲,心如止水。

    這年頭,搞旅遊待客生意的牧民還不多,而且這裡又是深入草原,牧民們只會發揚他們熱情好客的傳統美德,不會去考慮太多的利益問題。

    當溫朔和馬有城,在一位朋友的引領介紹下,來到這戶牧民的家裡,馬有城主動拿出上萬元的現金,表示見到那位巫師之後,可能要在這裡常住時,這戶牧民從老到小,從男到女,都流露出了近乎憤怒的神情,嚴厲地拒絕了馬有城給予的現金,他們說,這是侮辱!

    他們說,大草原上的牧民們,心胸就像這片草原一樣廣大,如湖水那般清澈,對待朋友,如同天空一樣包容豁達。

    所以,朋友到家裡來做客,也要如他們一樣才可以。

    如果他們還要為此出錢的話,那就是不把牧民當朋友,不是朋友……牧民是不接受他們到家裡居住的。

    於是溫朔和馬有城,只好厚著臉皮住下了。

    這家的主人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典型牧民大叔,身材魁梧壯碩,羅圈腿,皮膚粗糲黑紅,名叫奧‧巴圖其木格,能說不太流利的華語,但日常交流沒問題,據他自己所說,年輕時當過兵,有很長時間,都是這片草原上最有文化知識的人,溫朔稱呼他為其木格大叔,馬有城則稱呼他其木格大哥。

    第一天晚上住下時,其木格和家裡人安排了極為豐盛的晚宴,馬奶酒管夠……

    最初還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的溫朔,很快就被其木格及其兩個兒子的豪爽,給燻染得敞開了心扉,一通豪飲。

    酒意上頭,兩個青年在溫朔的奉承中,也愈發興奮地講述他們在草原上是如何的英勇,他們是多麼的強壯,縱馬疾馳套馬,揮刀彎弓射鵰斬狼……胖子不甘示弱,也嚷嚷著自己身強力壯。

    五十多歲的其木格也摻和進去,說他年輕時是部隊裡一等一的好漢……

    接著發生了令馬有城哭笑不得,但在草原上的人看來實屬正常的一幕,就連其木格家的女性也沒有去勸阻,反而興高采烈地支持——溫朔和其木格的兩個兒子,到帳篷外面摔跤。

    摔跤結束了繼續喝酒、吃肉。

    最終,其木格和倆兒子全都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溫朔就被其木格家人譽為「草原上的雄鷹」,他們還說,會驕傲地告訴附近所有的牧民,其木格的家裡,來了一位英雄!

    胖子私下很得意,又有些哭笑不得地對馬有城說︰「英雄這個名號,在草原上是不是也忒廉價了些?」

    馬有城告訴他︰「這就是草原上長久以來的傳統和風俗習慣,在以前,草原牧民生活條件惡劣,他們不僅要面對各種天災環境,經常搬遷,還要面對無所不在的草原狼的攻擊,更早以前,還得時刻準備著和其它部落廝殺,保護自己的牛羊和親人。所以,一個身強力壯能打能殺的青壯,往往意味著要經常生活在血腥的廝殺中,保護了家人和牛羊財產的安全,自然就是家族和部落的英雄了。近些年雖然不再有原始的衝突紛爭,即便是草原狼這種畜生都開始漸漸變少,但遊牧民族的傳統未變,你一個人打敗了其木格的兩個兒子,而且你的酒量也比他們加起來都大……被喚作草原雄鷹、英雄,倒也恰當。」

    對此,溫朔沾沾自喜。

    他很喜歡這種純粹的、簡單的生活方式。

    不止是說話、做事簡單直接,就連招待客人方面,也是如此的爽朗熱情,而且是持久性的熱情。

    原本按照溫朔對現代社會的瞭解,熱情好客無論到了哪裡,誰都能做得到。但,那只是最初的熱情好客,以最好的酒肉條件,招待客人吃飯住宿。可一天,兩天可以,三天,四天,甚至更久呢?

    那就是客人不懂事了!

    然而在其木格的家裡,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溫朔覺得其木格簡直是在豁出血本招待客人,頓頓有酒有肉,每天宰殺牛羊……

    媽的,這多不好意思?!

    一想佔便宜沒夠的胖子,徹底服氣了。

    今天上午他和馬有城商量一番之後,乾脆打電話聯繫好,再讓其木格的大兒子畢其烈和陳世傑一起,騎馬幾十里出去,到鎮上購買了一大堆的物資,順帶著還開來了一輛租用的越野車。

    已然瞭解了其木格家人行事待客風格的胖子,這次沒給其木格他們發脾氣的機會,瞪著眼揮著胳膊比他們還要生氣地在帳篷裡嚷嚷道︰「你們把我們當朋友,難道我們就不把你們當朋友嗎?難道我們給朋友送一些禮物,讓你們感受一下我們的心意,也不應該嗎?你們,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我在你這裡暫住一段時間,難道,你們將來不打算去京城,到我的家裡做客了嗎?你們去我的家裡做客時,難道不會帶上一頭牛或者一隻羊、一壺馬奶酒嗎?」

    其木格一家子有些懵圈,淳樸豪爽的他們,玩兒嘴皮子和心眼兒,又怎能是胖子的對手?

    於是他們立刻感覺自己好像犯下了多大的錯誤,做了多麼對不起兄弟、朋友的事情,連連道歉,主動把車上一堆堆的物資卸下來搬進了他們的帳篷,並當場打開飲料、白酒、啤酒、糖果、點心品嚐,以顯示出他們絕對不會對朋友、兄弟,有任何見外的想法。

    這不,今晚上其木格爺仨又喝大了,馬有城也喝得有些上頭。

    他們正在帳篷外面的篝火旁,肆意地說笑著,彈著跑調的馬頭琴,扯開嗓子唱起久遠的歌曲。

    粗獷的歌聲和悠揚的琴聲,就在這美麗夜色籠罩下的靜謐草原上,無拘無束地飄蕩著。

    生活本該如此簡單。

    溫朔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話「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在社會高速發展的當今時代,鄉村、城市、大都市裡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人們的壓力也越來越大,重重煩惱、不平衡、爭執糾纏著每一個人,人際交往不再那麼純粹,生活的情調中也摻雜了蓄意的功利,即便是偶爾的快樂也不過是刻意的麻醉,之後,便是愁更愁。

    所以,溫朔從沒有體會、感受到過,在草原這幾天最純粹的快樂和放鬆。

    他發現,其木格及其家人也會談及變遷遊牧,談及如何籌備預防天災等等,但他們並不會過度地憂慮,他們只是快快樂樂地去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充分準備,至於將來發生什麼……

    做足了準備,即便將來有損失,也問心無愧。

    他們的家境並不富裕,但他們卻會毫不猶豫地用最好的去招待朋友,而且付出最好的招待朋友,看到朋友高興,聽著朋友對他們家庭和食物的稱讚,對他們來說是無比開心、幸福的盛情。

    其木格說︰「牛羊殺了,用來招待朋友,那麼明年就會生出更多的牛羊,因為我們的誠摯熱情,長生天知道。」

    但溫朔也看得出來,其木格的兩個兒子,比之父母,卻多了些世俗的煩惱和壓力——他們會經常離開草原,到城裡打工,他們也會把草原上的一些農牧產品,弄到距離較近的縣城裡販賣,他們會穿上西裝、皮鞋,打領帶,會哼唱一些流行歌曲,閑談時流露出艷羨的神情,嚮往著長期居住在城市的高樓大廈中的生活,體會那種霓虹斑斕的喧囂……

    草原上的人說,那位巫師,也許是大草原上最後一位真正的巫師了。

    溫朔在想,也許正是因為社會的變遷,不斷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環境狀況,然後,草原上的巫師身份和職業,就更少人嚮往和尊崇了。

    因為草原沒有了動盪的戰亂。

    因為,草原上發生什麼天災,會有天氣預報,會有來自於各方面越來越遠健全的保障措施,車輛在飛雪中運送著豐富的物資趕到,幾天時間內就可以蓋起保護牲畜御寒的廠區……

    人們生病了,有接受過專業學習的醫生,病得重一些的,也能送到現代化的大醫院裡治療了。

    還要巫師做什麼?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6 09:15
636章 夜裡不要獨自走遠

    「溫朔,溫朔……你沒有睡著吧?」

    粗獷的大嗓門兒從不遠處傳來,其木格和畢其烈、馬有城三人晃晃悠悠地往這邊走來。

    溫朔坐了起來,招手道︰「這兒吶!」

    「唔,我就說嘛,他不會有事的,他可是草原上的雄鷹,是大草原上最強壯、最勇敢的英雄,不會被狼掏走了心肝的。最凶狠的狼見到了他,也會遠遠地逃開,因為他身上有讓狼崽子都害怕的氣味。」畢其烈哈哈大笑著嚷嚷道,然後使勁揮了揮手,扭頭往回走去。

    溫朔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老話說得果然對,這人喝醉了,就容易酒後吐真言啊!

    於是他忍不住點了一顆煙,微仰頭望著星空出神兒。

    雄鷹,英雄……

    就應該有這個低調的、高手寂寞的範兒吧?

    如果這時候有一頭凶悍的狼突然跳出來,被胖爺一拳打死——那他媽才叫應景呢!

    胖子無限希望著。

    馬有城和醉醺醺的其木格走到了他的身旁。

    「溫朔……」其木格一屁股歪坐下,用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著溫朔的肩膀,道︰「你雖然是一隻勇敢的雄鷹,但,但是在草原上,還是要多加小心的,尤其是到了晚上。」

    「怕什麼?」溫朔聳聳肩,道︰「這兒就在你的家門口,附近還有其他牧民的蒙古包,難道草原狼會跑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來禍害?」

    馬有城翻了個白眼——雄鷹胖成這樣,飛得起來嗎?

    「狼這種畜生,又凶又狡猾。」其木格搖搖頭,使勁睜著迷離的醉眼,以便讓自己顯得認真些,說道︰「你記住,在草原上走夜路,哪怕是晚上走出你的帳篷,當你掀開簾子的那一刻,黑暗中,就很可能有一隻凶狠狡猾的狼,在注意著你的一舉一動。」

    「我靠!」胖子駭了一跳,趕緊四下打量亂瞄。

    其木格晃悠著腦袋,普通話說得本就不太好,加之醉燻的狀態下,更是口齒不清,道︰「狼比人聰明,它能看得出你什麼時候放鬆了,什麼時候對你發起攻擊最有效,也對它自己最安全。」

    「沒那麼邪行吧?」溫朔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真的。」其木格說道︰「狼,在草原上也是受到長生天眷顧的生靈,它們很聰明,甚至很多時候,比人類都聰明……我以前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它們的聰明,但有過當兵的經歷後,我可以舉個例子,狼在捕獵的時候,會很認真地組織進攻,會包抄,會分化出連、排、班的單位小組,各司其職進行精密的狩獵行動,也可以說,是發起一次小規模的進攻戰鬥。」

    溫朔怔住。

    酒後吐真言啊,而且經過這幾天的瞭解,其木格可不是個會說謊,酒後胡縐縐的人。

    馬有城點了點頭,道︰「這是真的,當年我下鄉時,就是在北原省,雖然那時候在草原邊緣的城鄉定居,但也經常深入草原學習生活,也接觸過草原狼,更聽聞過諸多關於草原狼的事情。」

    「這麼利害……」溫朔忍不住咋舌。

    「你們要找的那位巫師,其實是一位漢人,姓馮,具體叫什麼名字不知道,草原上的人都尊敬地稱呼她為法師,或者叫她娜仁托婭,她就像是萬丈霞光一樣,能夠驅散一切帶來黑暗的疾病和妖魔。」其木格說起這位巫師,迷離的雙眼中便多了些崇敬,道︰「她的魅力,就像是整個遼闊的大草原一樣,她的事跡,傳遍了草原上的每一個角落。唔,我忽然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狼雖然凶狠、狡猾,但遇到了娜仁托婭,它們就會變成一隻隻小綿羊,乖巧地匍匐在地,一動都不會動。」

    溫朔忍不住驚愕道︰「什麼?」

    馬有城也是一臉驚訝。

    其木格慫了慫肩膀,道︰「這是真的,草原上的每個人都知道,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過,但一些老年人見過,那次是白天,群狼狩獵一個牧民放牧的一群羊,當時三隻牧羊犬已經被咬死了,牧民的馬也被咬傷,他被狼王從馬背上拖了下來……正巧娜仁托婭從附近路過,她唱起了有著神秘力量的歌謠,然後走到那只頭狼的身旁,頭狼跪伏在她的面前,用舌頭舔她的鞋子,群狼一隻隻排著隊舔舐她的鞋子,然後跪伏成兩個圈不敢動彈。娜仁托婭領著受傷的牧民,讓受傷的馬托著三隻牧羊犬的屍體,他們一起驅趕著羊群回家。」

    「這就有點兒傳奇色彩了。」溫朔忍不住說道。

    他覺得,這種事兒誇張的嫌疑很重——如果娜仁托婭有如此可怕的神秘的力量,那麼,怎麼會甘願做最後的巫師,而不是廣收徒弟,將她的巫法傳承下去並發揚光大呢?

    縱然是到了當今科技為主的時代,但有種種傳奇事件,豈能吸引不到更多有心人來拜師學藝?

    或者,她找不到合適的,如胖爺我這般天賦絕佳的傳承者?

    寧缺毋濫,所以甘願斷絕了傳承?!

    開玩笑!

    來時溫朔和馬有城都已經打聽清楚了,娜仁托婭至少已經是古稀的老人了,在草原上這種相對惡劣的生活環境下,她還能活多久?

    「走吧,我們應該回去睡覺了。」其木格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去,一邊說道︰「以後晚上最好不要一個人離開帳篷太遠,更不要讓狼,誤認為你已經在荒野中睡著了,或者,確認你放鬆了警惕,它們就會抓住時機,從任何你想不到,不易察覺到的黑暗中撲向你,用最鋒利的牙齒和利爪,撕開你的喉嚨,它們最擅長這麼幹了。」

    溫朔起身跟上,一邊問道︰「如果走夜路遇到了狼該怎麼辦?」

    「如果是群狼,那麼就坦然地做它們的美食,臨死前祈求長生天,讓的靈魂不至於流落在荒野中。」其木格說道︰「如果是孤狼,它多數情況下,會從後面發起攻擊,先用一雙前爪,搭上你的肩膀,當你本能地回頭時,它大張著的嘴巴和鋒利的牙齒,已經準備好,一口咬斷你的喉嚨!所以,走夜路如果突然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搭在了你的兩個肩膀上,那麼你千萬要冷靜,彆扭頭往回看,不要太著急驚慌,狼會跟著你的腳步往前走,它有足夠的耐心等著你回頭。這時候,你如果帶著刀,就拔出刀向身後捅,記得盡可能向下捅,然後向上提刀,劃破它的肚子……如果你沒有攜帶武器,別回頭,雙手快速抓住給它搭在你肩膀上的兩個爪子,然後縮脖子,低頭,弓腰,速度要飛快,將野狼從你的頭頂上甩到前面,記住,千萬不要鬆手,要死死地抓住它的爪子,在它摔倒在地的同時,飛快地用你的膝蓋,狠狠地壓向它的脊樑!」

    「我靠,這一連串的動作,尋常人誰能做得到?」溫朔撓撓頭,有些發怵地縮了縮脖子,又扭頭往後看了看。

    其木格瞥了他一眼,道︰「這只是最好的方法和結果,狼和狗相似,脊樑斷了,就徹底廢了。當然,大部分人做不到這一點,那麼,就要想盡辦法拼著被它咬傷手部,也要掰斷它的一條腿,失去了一條腿,狼的攻擊力就會降低一多半,它也跑不了了,到時候你就可以用拳頭,用腿腳,狠狠地將它打死!千萬別心軟放生,它會很快喚來同伴的。」

    「天可憐見,千萬別讓我遇到狼!」溫朔縮著脖子,只覺得後背發寒,嘟噥著說道︰「草原太危險,我想回京城了。」

    馬有城哭笑不得,卻沒有說什麼。

    看似鎮定的他,剛才被其木格這番話說得,也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只覺得四周黑暗中,藏著無數只隨時可能發起攻擊的草原狼。

    直到進了專門為他們倆騰出的帳篷裡,躺在了堅實的木板榻上,才感覺稍稍寬心了些。

    油燈的光線昏暗。

    帳篷裡安安靜靜,但兩人都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卻瞥帳篷,外面,篝火未熄,時而會有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影子映在帳篷上,顯得詭異而神秘。

    「每一個遊牧家庭都應該備一台發電機,好歹有電可用啊,唉。」溫朔沒話找話地抱怨了一句——這次他和馬有城出來,每個人還專門帶了三塊手機備用電池,而且,還做好計劃,必要的情況下,提前到有電的定居點充電。

    「唔。」馬有城沒有搭這個話茬,卻忽然坐起來點了顆煙,問道︰「溫朔,如果真讓你遇到了野狼,能用玄法,控制住狼的思維,或者,至少把狼嚇住,讓它不攻擊你麼?」

    溫朔怔了怔,然後皺眉思忖著搖搖頭,道︰「壓根兒就沒考慮過……玄法,用在畜生的身上?」

    「其木格說的,不像是假話啊。」馬有城露出了神往之色,道︰「真想見識一下這位傳奇色彩濃厚的巫師,如果能看到她作法,就更完美了。」

    「我倒是發愁……」溫朔道︰「這老太太,肯不肯和我交流,或者說,教給我她的巫術,我手裡掌握的這些資料,是否能入得了這位巫師的法眼,如果人家不樂意,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那你提前就沒想到這一點?」馬有城哭笑不得。

    溫朔撇撇嘴,道︰「我哪兒知道,這老太太的巫術這麼高明,是你說草原上的巫術早已沒落,我才琢磨著,這老太太即便會巫術,也應該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罷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6 09:16
637章 也許,我也能

    雖然草原上的生活很悠閑,很舒適,有美麗的景色,有熱情的主人,沒有都市的喧囂,沒有車流如織人潮湧動……

    但,習慣是一種很微妙的存在。

    當今時代無數人都嚮往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希望能夠告別繁忙、疲累、壓力巨大的工作生活,可以讓自己完全放鬆下來,追求自然、放縱、輕鬆。

    可正如溫朔現在這般,初到草原的放鬆享受,很快就讓他有了失落、惶惶的感覺。

    不是煩躁,因為他對這種生活沒有不喜的厭惡。

    但就像是一個戒酒、戒煙的人,坐立不安,無法靜下心神,總感覺缺少點兒什麼似的。

    公司裡的事務、學業、楊景斌老師所說的古墓實地考古發掘、研究……

    所有的事情都開始不斷地在腦海中出現,催促著他、攪擾著他,趕緊離開草原吧,在這種地方過這種無聊的生活,簡直是對生命的褻瀆,對時間的浪費,耽誤了太多的事情。

    溫朔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一種心理變化。

    所以他開始向其木格、畢其烈學習騎馬,並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便能夠做到在遼闊的大草原上縱馬奔馳。

    他又開始學習難度更高的套馬,學習縱馬放牧的各種技巧……

    人,總要給自己找點兒事情做,才不至於太過無聊,不至於太過自責對時間的浪費和生命的放逐。

    與之相比,馬爺的定性倒是好得多。

    他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也是這種心性的人,遊山玩水四處走走看看,體驗各種生活,對於馬爺來說便是在豐富自己的人生,他一點兒都不煩躁、不著急地在牧區轉悠,去這家的帳篷裡看看,到那家的馬廄中拿起傢伙什請教如何使用,偶爾看到有些年頭的老物件,還會和牧民商量著,能不能賣給他,到手後開懷喜悅,被拒絕也不會失落生氣……

    然後馬爺很快就發現,明明已經有些心浮氣躁的胖子,突然之間又開始歡快起來,而且這傢伙不僅是玩兒得興起,學得興起,還經常一點兒都不聽勸告地獨自跑到僻靜的地方,盤膝打坐修行。

    那天晚上對於草原狼的忌憚,似乎如裊裊的青煙,迅速消散在了草原上廣袤的天地間。

    來到草原一周後的上午。

    胖子從外面回來,正巧看到忙完一陣的其木格坐在帳篷外休息,於是胖子眼珠子轉了轉,走上前給其木格遞了一支煙,幫著點著了後,說道︰「其木格大爺,和你商量個事兒。」

    「什麼事?」其木格一說話就喜歡先哈哈大笑兩聲。

    「您看,娜仁托婭巫師一直不回來,咱們閑著也是閑著。」溫朔蹲在其木格面前,眨巴著眼楮討好地說道︰「要不……您帶著我,去找找草原狼?我想見識一下草原上最凶狠最狡猾的畜生,最好能親眼看到群狼狩獵的情景,想必,一定很刺激的!」

    其木格駭了一跳,忙不迭搖頭道︰「不行不行,那太危險了!而且,狼是很警惕的畜生,它們遠遠地就能嗅到你的氣味兒,然後躲避開,或者藏在暗中反過來觀察你的行蹤。」

    「其木格大爺,你好歹也是當過兵的人,也是這片草原上有名的勇士……」溫朔撇嘴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別用激將法,沒用的。」其木格搖頭道︰「狼的凶狠,你沒有親身體會過,是不明白的,溫朔,聽我的話,千萬不要嘗試著去接觸草原上的狼,它們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凶狠狡猾。」

    「咱們小心點兒不就行了嘛。」溫朔腆著臉說道。

    其木格皺眉道︰「如果你在別人家裡做客,我不管,但這次你是我家的客人,我不允許你去!」

    看其木格真生氣了,溫朔趕緊點頭道︰「好吧。」

    其木格沒有再多說什麼,起身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溫朔撓撓頭,抬頭看看湛藍的晴空,再看看遠處與天相接的地平線,綠色一望無垠。

    他知道去探索,追尋草原狼,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他也不是那種喜好冒險的人,相反膽量還特別小,可是……心裡那股子衝動,卻如同瘋長的野草般,漸漸填充著他的膽量——這兩天他一直都在思索,研究,自己所修行的玄法,是否也能如傳說中的娜仁托婭,讓凶殘的狼王低頭,讓群狼俯首如羊。

    當他通過思考和研究,發現真有這種可能性時,便按捺不住,想要去嘗試一下。

    一群狼估計難度太大,一頭狼,應該還是可以的。

    溫朔眼珠子飛快地轉動著。

    「溫朔。」馬有城很突兀地出現在了溫朔的身後,微笑著輕聲道︰「是不是也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控制住狼的精神和思維?」

    「我一個人不行,太危險。」溫朔嘆了口氣,老老實實說道。

    「咱們一起去。」馬有城笑道︰「加上陳世傑,三個人,一輛車……就算是有什麼危險,也可以隨時逃離嘛。」

    溫朔翻了個白眼,道︰「有槍沒?」

    「有……」

    「我靠!」溫朔豁然站了起來︰「馬爺,持有槍支是犯法的。」

    「臨時持有的,進草原了嘛。」馬有城不以為意地說道︰「牧區部分民眾通過申請辦理持槍證,是可以持有獵槍的,也就是民用槍支持槍證。當然,陳世傑沒有,但這裡是牧區嗎,而且是北原省,相對來講比較寬鬆些,也沒人會較真天天來查。」

    溫朔皺眉嚴肅地說道︰「槍是誰的?」

    「借的。」馬有城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但很顯然他並不緊張,道︰「出門在外安全第一。」

    「那……」溫朔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著,顯然動了心。

    突然,旁邊的帳篷口,其木格掀簾而出,板著臉說道︰「開著車拿著槍出去找草原狼,你們以為是去動物園,還是劃定的自然保護區裡?所有的猛獸都在固定的地點乖乖等著?」

    溫朔和馬有城面面相覷,頗為尷尬。

    「草原狼遠遠地看到汽車,就會避開,哪怕是你們的車停在一個地方一個月不動,草原狼也會盡可能遠離這種陌生的東西。」其木格哼了一聲,道︰「算了,既然你們已經有三個人了,那就再加上我,四個人一起去的話,相對安全些,而且我也有槍,放心,是合法持有的。」

    「喲,有其木格大爺您帶著我們,太好了!」溫朔忙不迭滿臉堆笑地討好道。

    「我知道攔不住你們,又怕你們出事,唉。」其木格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草原,不像是看起來那麼美麗、柔和、安靜……大草原上,越是往深處走,危險就越多。」

    說著話,其木格招手示意他們倆,一起去旁邊放置有雜物的帳篷裡尋找需要帶的東西,一邊說道︰「近些年,牧區和草原的邊緣地帶,危險的動物基本上都快滅絕了,沒什麼大的危險,但你們想要找到草原狼,就必須往草原深處走,而且說實話……草原狼會遠遠地避開人類,不讓人類發現它們,它們……很聰明,害怕人類,因為人類才是大草原上真正的禍害,而草原狼,其實是長生天安排他們守護大草原的。」

    溫朔和馬有城面露錯愕,顯然,他們沒想到其木格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們想看草原狼,我帶你們去踫運氣,或許能遠遠地看到它們。」其木格笑了笑,道︰「況且,這個季節草原狼對人類的攻擊性並不強,因為它們不缺乏食物,所以一般情況下,不會冒險。」

    「您的意思是……」溫朔忍不住問道︰「狼,攻擊人類,是別無選擇時才做的嗎?」

    「不止是人,還有人圈養、放牧的牲口。」其木格嘆口氣,道︰「狼如果不是缺乏食物,餓急了,就不會去攻擊有牧人、牧羊犬守護著的牲口,更不會去攻擊人類。」

    馬有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牧民們的生活自在得多,其木格把放牧的活兒交給兩個兒子做,也沒多做什麼囑托。

    而且,其木格還特意去打聽了一下關於娜仁托婭大概要什麼時候回來的消息,確定娜仁托婭是在回程的路上,又被牧民請去做法事,三天內不會回來,這才和馬有城、溫朔、陳世傑一起,駕車駛向了大草原的深處。

    事實上,如果沒有其木格這位在草原上生活了大半輩子的牧民做嚮導,任何人貿然駕車去草原的深處遊玩,都是一件很愚蠢、很冒險的行為。

    因為草原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一馬平川,開車或騎馬可以肆意撒歡兒。

    你會迷路,會陷入坑窪、泥沼中,會在下車徒步遊玩兒、晚上休息時遭遇毒蛇、蚊蟲的襲擾……

    草原上蚊子多的時候,嗡嗡的聲音匯聚起來如同直升機的旋翼轟鳴,一擁而上簡直如同蝗災一樣——前些年,鬧蚊災的時候,僅是蚊子就能讓牲口掉三四成的膘,足可見草原蚊子的凶悍。

    近些年來隨著牧區環境的改變,倒是沒那麼嚴重了,可是誰也說不清楚,這種環境的改變是好是壞。

    而且草原深處……

    還是要對此做好防範,因為蚊子不禁會叮咬人,還會傳播可怕的疾病。

    在數百里荒無人煙,沒有先進醫療設備的大草原上,被感染了某種疾病的話,會致命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6 09:17
638章 尋狼之旅
   
    對於諸多旅遊愛好者來講,無論是遊山玩水,還是去荒漠、草原,最大的遺憾就是,最能保障安全的地方,往往也就意味著失去了最純粹的原生態之美,反而更多是按照人類的審美衡量標準,進行了人為的改善,從某個角度上來講,也是一種破壞。

    而真正能夠欣賞到原生態景色的地方,卻又無法保障絕對的安全,甚至,還有著種種不可預知的風險。

    所以很多人喜歡野遊,喜歡探險……

    喜歡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喜歡彰顯自己的膽識、滿足自己的獵奇心。

    當然這句話指的是那些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沒有做好充足準備的主兒們,這類人往往還會給別人,給社會添亂。

    膽小惜命的胖子不喜歡探險,再如何美麗的景色和物事,都比不過自己小命的安全更重要——胖子向來認為自己身驕肉貴,莫說置身險境了,掉根頭髮都心疼得不行。

    但,有了其木格大爺這位草原百事通相伴,這趟草原深處的野遊探險尋狼之旅,便多了無數層的保障。

    坐在車內顛簸著,踏踏實實地欣賞著茫茫草原綠意接天,時而還能看到一群群在牧區、在草原邊緣地帶幾乎不可見的野生黃羊、野馬,還有孤零零遠遠地好奇張望它們的狐狸、野兔……

    時而停車駐足,馬有城拿起相機認認真真地拍著草原景色的照片,陳世傑拎著獵槍四處張望。

    而胖子,則像是放出了籠子的野豬般,到處蹦著撒歡兒,翻草叢,掀植被,好像要尋找任何角落裡可能躲藏著的草原狼,於是偶爾就會驚得旱獺、野兔慌慌張張地逃竄。

    這是有其木格做嚮導,才能享受到的自在、安全。

    草原上很多地方,瘋漲的野草能長到一米多高,從而將諸多危險掩藏起來,如同布下無數的陷阱,等著陌生的、愚蠢的、自大的人類,傻乎乎地一頭鑽進大自然的圈套中。

    所以,置身草原深處,馬有城、陳世傑、溫朔三人,都會完全聽從其木格的指示。

    到了夜晚。

    大家一起搭起帳篷,點燃篝火,豎起闢邪驅鬼的幡子,輪流值班警戒。

    溫朔對於這面破舊的幡子上,那些草原民族圖騰的圖案,以及他們信仰中被巫師施法了的符文,以氣機稍加感應後,確認這東西,沒有一絲的玄法效應。但,向來應該是千百年來草原牧民們總結出的經驗,能起到驅狼的效果——就像是田間的稻草人,有驅鳥的效果。

    眨眼楮,又快到傍晚了。

    如果到明天,還不能發現草原狼的蹤跡,他們就必須返回。

    因為娜仁托婭會回到其木格他們所在的牧區,那裡,也是娜仁托婭家的所在——她有著上百隻羊和三十多頭牛,十幾匹健碩的馬兒,牧區的牧民們會無償幫助她放養。

    事實上,娜仁托婭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這些產業,她將這些都分送贈予了牧民,而牧民們卻堅決地認為,這就是屬於她的。

    幾個人在其木格的指揮下,開始忙活著搭帳篷,割除清理周邊雜草……

    有其木格這位行家負責教導指揮,而且也有了昨晚的經驗,幾個人幹活兒效率非常高,很快便搭好了帳篷。

    趁著天色還亮,溫朔再次跑出去撒歡兒了。

    沒有其木格的提醒警告,大家也就知道,這裡應該沒什麼危險,馬有城和陳世傑在附近閑散地邁步觀景、拍照。

    其木格爬到了車頂上,懷抱獵槍坐著,一邊警戒著四周的遠處。

    看著三人毫無一絲對草原的敬畏、對未知危險的緊張和警惕,其木格心裡的壓力很大——他是典型的北原牧民,對朋友的熱忱、忠誠是融在血液裡的,正如他所說的那句話,如果溫朔他們是在別的牧民家中做客,那麼,他不會在意這些人去做什麼,甚至還會撇撇嘴,鄙夷地在心裡暗罵溫朔他們是蠢笨的城裡的人,早晚要在草原上吃虧。

    但,他們是到自己家做客的,是其木格家的朋友!

    他們如果有什麼閃失……

    其木格搖了搖頭,拋開這些想法,繼續保持著極高的警惕——再怎麼豐富的經驗,對於草原的瞭解,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他不知道,這三個人之所以如此放鬆,除了對他的信任之外,更多的,則是來源於對溫朔玄法的信任。

    溫朔是迫切地想要找到一頭狼,去試試能否讓凶殘的草原狼俯首。

    而馬有城,則是因為幾次事件之後,對溫朔身負玄法的能力,已經有了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和尊敬。

    他知道,溫朔是個極為謹慎、認真的人。

    既然他想要這麼做,一定是有了相當大的把握。

    當落日的餘暉,將草原染成紅色時,陳世傑和馬有城開始忙活著燒火做飯——在草原上燒火,講究是很多的,首先要小心注意的,就是盡最大的可能,去小心篝火、灶火引燃周邊的野草。

    草原上一旦爆發火災,那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好在,初夏時節草木繁盛,火災發生的幾率很低,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溫朔拿著驅蟲藥,在帳篷四周和帳篷上噴灑著,周邊被清理出的空地上,也都撒上了一層驅蟲藥粉。

    其木格坐在車頂上老神在在地抽著煙袋,打著瞌睡。

    落日最後一抹餘暉,即將消失在遠處的高坡上時,其木格那雙看似昏昏沉沉的眼楮,猛地睜大,整個人也在車頂上站了起來,雙目炯炯地望著遠處,被落日餘暉輕撫著的高坡。

    那裡,一道敏捷的身影在繁茂的草叢中輕輕躍起,迅疾落下,消失不見。

    仿若從未出現過。

    草原狼!

    其木格扭頭看向另外三人。

    只見三人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齊刷刷地看著他。

    「我們已經進入了狼群的領地。」其木格坐下,往煙鍋裡塞著煙葉,一邊說道︰「今晚更要多加小心了,它們已經發行了我們,並且對我們產生了敵意……這不怪它們,因為是我們在未經許可,也沒有提前打招呼的情況下,進入了它們的領地,就好像一個人如果沒有經過我的許可,拿著刀槍衝進了我家的帳篷,我一定會先用槍口頂住他的腦門兒。」

    在沒有遇到草原狼,沒有發現草原狼的蹤跡時,其木格一直都小心翼翼,表現得很緊張。

    而此刻的其木格,反倒是看起來放鬆了許多。

    這種神態和言語上表現出的輕鬆感,令驟然緊張的溫朔、馬有城、陳世傑,也很快放鬆了許多。

    「其木格大爺,你剛才看到了什麼?」溫朔微笑著問道,一邊四下裡觀察著,神色間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它們的哨兵,或者說,是偵察兵。」其木格指向西面那片已經暗淡下來的高高緩坡,道︰「看起來並不算遠,但我們要走到那裡,至少還有四五里的路程……還有,它們的偵察兵出現在那裡,並不意味著它們就在那個方向,而是它們在附近,四面八方都有可能。」

    「唔,那晚上它們會向我們發起攻擊?!」馬有城警惕十足地說道。

    「這個季節應該不會。」其木格搖搖頭,道︰「它們不缺少食物,所以沒必要冒險。不過,它們一定會接近觀察我們,而我們接下來的行為,一定要注意,不要去主動挑釁它們,不要讓它們誤以為我們會對它們發起攻擊,比如,當遠遠看到草原狼時,千萬別用槍口指向它。」

    陳世傑皺眉道︰「如果是在近處呢?比如,二十米,甚至更近!」

    「如果是一頭孤狼,你舉槍會把它嚇跑的。」其木格認真而嚴肅地說道︰「但我們現在要面對的,是一群狼,我們不知道這群狼的規模有多大,所以,只要它沒發起攻擊,就不能用槍口指向它,因為它很可能只是來試探,觀察我們,如果你舉槍指向任何一頭狼,就會被它們視作攻擊,它們就會將我們視作敵人了,也許會一時退避,但它們的進攻會持續不斷,它們用各種方法、埋伏、追擊、攔截,直到將我們消滅掉!」

    「世傑,聽其木格大哥的話。」馬有城淡然道。

    陳世傑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這樣被動地等著?」溫朔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要看看你它們,最好是能看到它們狩獵的情景,以及,近距離地接觸它們……有辦法嗎?」

    其木格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帶著些怒意斥道︰「你一定會看到它們的,這就夠了!近距離接觸?它們可不會把你當做朋友!另外,它們什麼時候狩獵,在哪裡,那都需要踫運氣的,更何況,我們如果近距離觀察它們狩獵,會被視作競爭對手!」

    「呃……」溫朔撓撓頭,點頭道︰「好吧。」

    他忽然有了少許的後悔,自己這趟出行,也許只能遠遠地看到草原狼的群體,或者一兩頭草原狼,卻無法去嘗試馴服草原狼,更難以看到草原狼大規模狩獵的場景。

    因為正如其木格所說的那些理由,草原狼可不會允許他接近。

    他,不是娜仁托婭。

    他更沒把握,遠遠地就作法控制住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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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