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22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9 16:33
669章 言傳身教好家長

    聽著眾人發笑,再看眾人頗為滿意,儘是讚賞的神情,中年男子這才從少許失落的情緒中回過味兒來,頓時愈發欽佩,也愈發欣慰,道︰「溫董事長太謙虛了,那,您幫我簽個字,最好是再寫幾句話,唔,是寫給我那剛剛考上大學的兒子的,他這幾天在家裡一直念叨著,要向您學習呢!」

    「這樣啊,我,我實在是……好吧。」溫朔紅著臉接過筆,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句鼓勵的話語。

    中年男子激動地接過來,連連道謝。

    眼見著中年男子得償所願,周邊吃飯的群眾,小飯店的老闆,還有些路過的民眾,也都開始紛紛上前,有離家近的還打電話讓家裡人送相機過來,合影拍照。

    好嘛……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胖子從最初假裝低調害羞不好意思,實際頗為興奮,還有那麼一絲緊張地簽字、閑聊、合影,直到開始有些煩不勝煩卻還得裝出客客氣氣,想找個幫腔搭救他的人吧,才發現荊白不知何時已經逃之夭夭。

    狗日的老滑頭!

    溫朔忿忿著,起身滿臉歉意不住地向大家說著不好意思,對不起之類的話語,艱難地擠出人群落荒而逃。

    圍攏在小店前的群眾們,看著溫朔連車都沒有,先是訕笑著倒退著向大家揮手致歉道別,再轉身小步快走,漸漸速度越來越快,然後便是如喪家犬般夾著尾巴狂奔而去。大家面面相覷,回味著剛才與溫朔在一起的情景,再看看現在溫朔狂奔的背景,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位溫董事長,原來是如此好玩兒,如此接地氣的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他是個可愛的胖子!

    一路狂奔回武玉生的家,胖子進門氣喘吁吁地把自己扔到了沙發上,對端著紫砂壺神情悠閑,滿臉戲謔和幸災樂禍神情的荊白抱怨的︰「老荊啊,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把我自己扔下悄悄溜走,不怕我被人搶走嗎?」

    「當時我看你很享受,就不在那裡打攪你們的互動了。」荊白微笑道。

    如今因為荊白居住在這裡,武玉生讓妻子去了兩個兒子家裡輪換住,別墅中平時只有武玉生和荊白二人,每天保姆會按時過來把家裡打掃一番。

    昨晚,武玉生從書房出來後,為了不打攪荊白和溫朔,武玉生乾脆大晚上地跑去了學校住。

    溫朔擺了擺手,一副疲累不堪的慵懶模樣,掏出手機撥通了武玉生的電話︰「武總,還得給您添麻煩了,一會幫我買個遮陽帽,再買一副墨鏡回來。」

    「好的,我這就去。」武玉生應道。

    聲音有重疊,溫朔坐起了身子往外看去,卻見武玉生拿著電話已然站在了門口,正轉身往外走。

    「等等。」溫朔忽而想到了什麼,起身追過去問道︰「武總,你是自己開車,對吧?」

    「啊,是的。」武玉生點點頭,一臉疑惑。

    溫朔道︰「一會兒把東西買回來,送我去火車站。」

    「好的。」武玉生應聲轉身離去。

    溫朔返回到客廳裡,坐到沙發上唉聲嘆氣道︰「做名人,可真是累啊,出個門兒都不方便。」

    其實他剛才很想說,讓武玉生開車和他一起去棲鳳山,如此更能避免被人認出來,然後還得裝出一副客客氣氣禮貌的熱情模樣,卻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可棲鳳山距此四百多公里,武玉生畢竟是一老頭兒了,獨自駕車太累。

    雖說以武玉生和溫朔現在的財力,完全可以找專車司機,但,慣於未雨綢繆的胖子,很清楚自己現在正處於新聞輿論的熱度中,如果讓人知道自己跑到棲鳳山找一個算命的探討交流……那,會影響自己形象的。

    「確實,這種生活並不太好。」荊白幸災樂禍道。

    溫朔翻了個白眼,轉移話題道︰「你不會,把這兒動作風水殺陣的中宮吧?」

    「當然不會。」荊白道︰「太明顯了,容易被人擒王破陣。」

    「可你住在了這兒。」溫朔道︰「被堵住了門,你臨時想離開都來不及。」

    荊白微笑著,搖了搖頭。

    溫朔一臉疑惑,卻也沒有多問——既然荊白心裡清楚待在武玉生家裡的風險,說明他有所準備。

    上午九點多鐘。

    穿著牛仔短褲,白色休閑短袖t恤的溫朔,戴了頂白色遮陽帽,一副寬大的黑色墨鏡,背著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旅行包,登上了開往棲鳳山的列車。

    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打擾」到別的乘客,溫朔還特意買的是軟臥車票。

    適逢客運淡季,他所在的軟臥車廂裡,只有他一人。

    狹小安靜的車廂裡,胖子舒適地倚躺著,持筆在本子上勾勾畫畫地寫著昨夜和荊白一番長談之後,所瞭解的相關風水玄法知識——好記憶不如爛筆頭,胖子雖然記憶力不凡,但他更習慣於把剛學到的、重要的知識點寫在本子上。

    寫一遍,可以讓自己記得更牢;

    而且,寫在本子上,便於以後翻查,更便於去排布、計算時所用。

    不知何時,小青從玉珮中鑽了出來,好奇地在四個舖位上來會飄蕩著,時而坐到小桌旁,隔著車窗向外張望不斷快速後退,不停變換的景色。

    終於,小青對於乘坐火車的新鮮感消失,她坐在小桌邊緣,探頭看著溫朔時而書寫,時而停筆思忖的模樣,於是新鮮感轉移,開始專注地打量溫朔寫在本上的字,還有他勾勒出的那些玄妙的陰陽、五行、八卦圖案。

    察覺到小青在看自己寫字繪圖,溫朔微笑著說道︰「青兒,按照爸爸教你的,好好修行,將來你成人了,可以去上學,在學校裡有老師教你識字、寫字、讀書……」

    「為什麼要識字、寫字、讀書?」青兒好奇地問道。

    「因為……」溫朔怔了怔,放下筆扭頭慈祥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青兒那張可愛的小臉,柔聲道︰「每個人都會慢慢長大,將來有自己獨立的生活和思想,如果你想去認識更多、瞭解更多,讓自己的生命更加豐富多彩,也讓自己有更獨立、更高遠的思想認知,那麼你就需要讀更多的書,學更多的知識。而想要做到這些之前,首先必須認識字,會寫字。」

    小青懵懵懂懂。

    溫朔抬手摸了摸小青的頭髮,微笑道︰「你看,爸爸是不是經常讀書寫字,還有修行?」

    「嗯。」小青點點頭。

    「爸爸是不是懂得很多很多?」

    「嗯。」

    「但爸爸還是要不停地,努力地學習。因為,爸爸想要更優秀,想要自己得到許多許多東西,想要給予親人朋友更多更多的東西,就必須學習,學得越多,得到的越多,可以給予你們的,也會更多……」

    小青似懂非懂地板起小臉認認真真地說道︰「我也會不停地學習,一直學習,給爸爸很多很多東西。」

    話,都是在說。

    但兩人的交流,卻只能是意念中的相互理解。

    即便如此,溫朔還是感到很欣慰,很滿足——莊稼是別人家地裡的好,孩子,還是自家的好啊。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為了避免被打攪,溫朔進入車廂後,就從內反鎖了門。

    此刻聽得敲門聲響起,小青悠悠然飄到了上鋪,溫朔也不在意小青不避人,反正尋常人也看不到她,隨口應道︰「誰啊?」

    「先生,檢查車票。」

    外面傳來一名男子沉穩的聲音。

    「稍等。」

    胖子也沒多想,把本子收起來放到桌上,坐起身伸手把內鎖擰開,一邊往旁邊輕輕一推。

    嘩啦!

    門被猛地往一旁拉開,兩名戴帽子和口罩的男子衝進了狹小的車廂裡,各自手中攥著一把鋒利的尖刀。

    「哎!」

    胖子驚叫一聲,滿臉驚恐地往後縮身。

    當先一名男子右手持刀,語氣狠戾地壓著嗓子低聲喝道︰「把錢拿出來,快點兒!」

    後面那名男子伸手把門拉上了半截。

    門外,左右還有人!

    驚恐萬狀的胖子沒有再做戲,陡然起身,左手閃電般捏住了對方持刀的右手,重重地磕在了上鋪的邊緣,同時在狹小的空間裡,抬腿用膝蓋狠狠撞擊對方的腹部。

    砰砰!

    兩聲悶響,由於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出乎兩名持刀劫匪的預料,以至於,刀被打落,腹部被撞擊身不由己地縮進下鋪的位置後,這名最先倒霉的劫匪,才慘叫出聲。

    另一名劫匪整個人都傻了,拿著刀毫無反應地被溫朔一腳踹在了胸脯上,身體重重地撞了下半拉上的車廂門,然後彈回來,下意識地揮刀扎向溫朔,卻被溫朔一把攥住了手腕,一拉一擰,尖刀脫手掉落,劫匪身不由己地撲到了溫朔的面前。

    溫朔低頭,被溫朔蒲扇般的右手整個捏住了那張臉,然後擰動著將他的腦袋狠狠撞在了上鋪的橫樑上。

    咚!

    一聲悶響。

    這名劫匪當即身子一軟,如麵條般跌落在地。

    另一名劫匪從下鋪鑽出來,伸手剛撿起跌落在地的尖刀,就被溫朔一腳重重踩在了手腕上。

    喀嚓!

    骨折聲中,劫匪淒厲地慘叫起來。

    唰啦!

    車廂門整個被拉開,兩名同樣戴口罩和帽子的男子,眼神中儘是震驚地盯著車廂裡的情況。

    胖子皺眉大步向外走去,神色陰沉。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0 17:35
670章 旅途遇險

    兩名男子見狀,這才慌亂地伸手去兜裡掏刀子,結果一人還沒掏出刀子,就被主動出擊的溫朔一腳踹中了胸口,悶哼著撞到了對面車廂壁上,當即捂著胸口蹲在地上,連氣都喘不上來了,一個勁兒地使勁翻白眼,旋即側倒抽搐。

    另一位剛掏出刀子來,卻被溫朔一手攥住了衣領,生生拽進了狹窄的車廂,腳步踉蹌不穩,又被力量奇大的溫朔抓著衣領左右搖擺撞擊門框,床幫。

    啊!

    慘叫聲響起,鮮血噴灑。

    原來,被胖子單手揪住甩動,這名劫匪手忙腳亂身不由己的情況下,手中刀扎進了自己的大腿,痛得撕心裂肺地慘叫。

    溫朔抬腳悶在了他的臉上,這傢伙頓時被悶得昏了過去。

    忽而想起了什麼,溫朔趕緊扭頭看向坐在上鋪的青兒,生怕如此暴力血腥的場面嚇到了青兒,結果他看到,青兒坐在舖位上晃動著一雙如蔥玉般的小腿兒,興高采烈地揮著小胳膊,模仿著胖子爸爸剛才生猛的動作。

    「回去睡覺!」溫朔皺眉不喜地斥道。

    咻……

    小青化作一縷青煙,鑽入了溫朔胸前玉珮中。

    溫朔撇撇嘴,心想小丫頭片子,自然是要培養成大家閨秀才對。可是小青這丫頭,見到這般情景不但不害怕,還一副恨不得參與其中的樣子……

    保不齊將來長大了,再遇到類似情況,還不得撲上去咬人?

    到底是生性屬陰邪,煞性難去啊。

    唉。

    胖子無奈地搖搖頭,目光再查看了一番車廂內外的情景,頓時被淒慘血腥的場面給駭了一跳,滿臉驚恐地用雙手捧著胸口,踮著腳尖盡量避免踩踏踫觸到那些鮮血和劫匪的身體,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車廂,然後快步往乘務員的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的門關著,隔著車窗玻璃,能看到年輕的女乘務員被捆在椅子上,嘴裡塞著一團毛巾。

    溫朔趕緊打開車門,把塞住乘務員嘴巴的毛巾拽出來,一邊給他解繩子一邊說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剛才有四個劫匪衝進我那間車廂裡要搶劫……」

    「啊,謝謝,謝謝你。」乘務員眼神中滿是驚恐和劫後餘生的激動,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

    「那個,你快聯繫乘警過來啊!」溫朔提醒道。

    「啊,對對!」乘務員急忙從後腰拿出對講機,打開頻道喊道︰「列車長列車長,我們車廂遇到劫匪了,快點兒讓乘警過來,好幾個人都拿著刀……」

    對講機裡,頓時傳來了急促的回應︰「馬上到,你別慌,別衝動,避開劫匪!」

    溫朔已然走到外面,探頭探腦地往外過道上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他發現快到盡頭的一個車廂的門裡,探出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腦袋,帶著帽子和口罩。

    得!

    還有劫匪!

    胖子心裡一顫,這節車廂到底有多少劫匪?

    這列火車上,有多少劫匪?

    媽的!

    對面兩個探頭觀察的劫匪,也發現了溫朔那張探出來的臉,與此同時,盡頭拐彎處,衝出來了兩名身材高大,戴帽子和口罩的劫匪,大聲呵呼著跑到了溫朔剛離開的包廂門口,叫嚷著攙扶要麼昏迷,要麼正在抽搐慘叫呼救的同伴。

    「還有四個?」

    膽小怕死的胖子縮回了腦袋,拍著胸脯暗暗慶幸著,剛才幸虧只有兩個劫匪進去搶劫自己,否則一擁而進八個……

    自己渾身上下得被扎出多少個洞?

    「劫匪呢?劫匪在哪兒了?」年輕的女乘務員抱住溫朔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外探頭探腦。

    「回去!」溫朔頭也沒回,手往後一擺拍了拍女乘務員,一邊說道︰「把門鎖上別出來!」

    咦?

    手感有些不對勁。

    抱住自己胳膊,幾乎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乘務員迅速鬆開,縮了回去︰「哦。」

    胖子一扭頭,只見女乘務員已經迅速回到了小小的辦公室裡,把門從內反鎖上,隔著玻璃窗可以看到漂亮的女乘務員臉頰紅紅的,輕咬著嘴唇低著頭,掀著眼皮偷瞄溫朔。

    靠!

    溫朔後知後覺,自己剛才拍到人姑娘家的 蛋子上了。

    聽著過道裡有輕緩的腳步聲傳來,胖子判斷應該是劫匪小心翼翼地往這邊兒過來,為同夥報仇,當即嚇得趕緊拍門,焦急地說道︰「打開打開,讓我也進去啊!」

    「啊?」

    乘務員一時間有些失神。

    就在這時,溫朔聽得車廂與車廂之間發出    的聲響,車速也快速減緩了下來。

    列車快要進站了?!

    「趕緊的,別管他們了,媽的……」一名劫匪倉促焦急的喊聲響起。

    他們要跳車逃跑!

    溫朔馬上意識到了劫匪的企圖——應該是掌握了列車運行的路線和規律,在快要抵達車站時,會有一段時間的減速,繼而再稍稍提速,再到減速的過程。

    也就是在第一次減速至稍提速的短暫時間內,他們或打開車廂門跳車逃竄,或直接從車窗跳出去。

    這樣的行為雖然很危險,但……

    如果提前做好了周密的計劃部署,甚至進行過訓練,那麼,他們完全可以順利逃竄,最嚴重不過是受點兒輕傷罷了。雖然也有重傷、死亡的風險,但既然幹這種買賣了,那都是把性命別在了褲腰帶上的狠主兒!

    前些時日,溫朔還在網上看到過類似的搶劫案新聞,並對那些亡命徒深感欽佩和鄙視。

    至於嘛!

    胖爺又不是沒過過窮日子,也沒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啊!

    想想也可以理解!

    畢竟,沒有多少人如胖爺這般身驕肉貴,他們自己都把自己的命給作賤了!

    不能讓他們逃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胖子剛剛生出這般想法,輕輕的腳步聲,還有壓抑的呼吸聲已然臨近,胖子的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兒裡,眼見刀光閃現,一名搶劫犯極為謹慎和凶狠地,轉過身來持刀就捅,根本不去看有沒有人。

    胖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後撤,彎腰躲避那把刀,同時一伸手攥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腕。

    然而,他往後縮的腰,卻被擋住了,而且還推了他一下。

    是那位年輕漂亮的乘務員,剛才猶豫之後又打開了門,見溫朔待在門外的背影,就想推一把提醒他。結果溫朔的身影猛然向後撞來,乘務員下意識地阻擋,雙手前推。

    一切,發生得都太巧合了。

    胖子暗罵了一聲,攥住搶劫犯持刀手腕的左手,急忙向旁側、向下一推,唰!

    鋒利的尖刀穿透了t恤衫的下擺,穿過了短褲的腰帶孔,劃破了腰帶……

    啪!

    砰砰!

    溫朔渾身冷汗直冒,將搶劫犯的持刀右手狠狠磕在了牆上,尖刀掉落的同時,甩頭以額頭狠狠撞在了對方的腦門兒上,旋即趁著對方吃痛後退,抬腳狠狠地揣在了對方的腹部。

    噗通!

    這名搶劫犯後背撞牆,捂著肚子坐在了地上,而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名搶劫犯,也被撞得踉蹌後退。

    溫朔趕緊跨步上前,想要趁機把另一個也給幹掉。

    車廂內空間狹窄,乘務員辦公室門口與過道直接恰恰是一個相對較寬,卻要拐個彎的地方,視線被稍稍遮擋。所以胖子沒有看清楚那個踉蹌後退的搶劫犯。

    待他猛地跨步至過道上,轉身要解決那搶劫犯時,迎面是一支黑洞洞的槍口!

    狗日的!

    胖子驚得差點兒魂飛魄散。

    千鈞一髮之際,胖子猛地仰頭向後倒去,而持槍的劫匪下意識地槍口下低追著胖子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胖子在仰面後倒的同時,左臂伸直,左手用手背向上擊打。

    指尖堪堪打在了下低的槍管上。

    萬幸,他的力量足夠大!

    僅僅是指尖堪堪觸踫,向上擊打的那點兒力量,讓持槍劫匪扣動扳機的剎那間,槍口沒有追上他後仰下去的頭顱。

    砰!

    子彈幾乎是擦著胖子的額頭過去,擊穿了衛生間的門。

    迸濺的碎屑打在了胖子的頭上、肩膀、胳膊上,如針刺般疼痛……但此時此刻,胖子哪兒還顧得上這些?他身體向右側擰動,左腳狠狠地往過道向辦公室的拐角牆壁上一蹬,右手在地上一按,二百多斤的肥碩身體竟是生生彈了起來,右小腿一屈一彈,電光石火間,在搶劫犯槍口向下再次開槍的剎那,腳尖精準無比地踢在了搶劫犯的手腕上。

    砰!

    又是一聲槍響,子彈擦著胖子的耳垂過去,純粹玩兒命踢出去這一腳後,胖子的身體被彈腿的力道牽引著翻轉過來,整個人幾乎是趴在了地上。

    他雙掌摁在地上,猛地前推,身體後竄!

    唰!

    胖子像一隻肥碩的地鼠,整個人從搶劫犯岔開的雙腿之間,硬生生地擠了過去,到了搶劫犯的身後。

    而此刻,搶劫犯已然是手槍被踢得脫手而出,雙腿又被猛地撐了下,身形不穩踉蹌前撲半跪在地,卻不見那胖子的身影了,焦急惶恐的他,下意識地伸手先把掉落在地的手槍撿到手中。

    剛剛倒躥到搶劫犯身後的胖子見狀,如同趴下前肢,躬身準備好撲擊準備的獵豹,猛地彈起,撲向了搶劫犯。

    勢若雷霆!

    還沒直起腰的搶劫犯豁然扭頭,甩臂試圖向後開槍。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0 17:36
671章 英雄只能「無名」

    但持槍的右手剛剛抬起,後背上就遭受到了如同千鈞壓頂般的撲擊,呈半趴狀態的身體,噗通一聲結結實實地趴在了地上,持槍的右手因為剛剛抬起一些,遭到這股重壓,右小臂和手部連同手槍,撞在牆壁上。

    喀嚓喀嚓!

    脆響聲中,快速的重壓,讓他的右手臂來不及承受緩衝和變換姿勢,小臂和手腕全部骨折。

    一擊得勢,胖子趴在搶劫犯的身上,右手急忙勾到那把手槍,使勁拔飛道車廂連接處的門前。

    這一刻,他恰好看到了一名穿制服的列車乘務人員和一名穿警服持槍,神情高度緊張的乘警,匆匆走到了車廂門口,狠狠掰了幾下門把手,結果門竟然被鎖了,乘務人員慌亂了好幾秒鐘,才在乘警的提醒下,掏出自己的鑰匙把門打開。

    胖子趕緊爬起來一屁股歪坐在地,高舉著雙手道︰「別開槍!是我!我是自己人!」

    「別動!」乘警的槍口對著溫朔,槍口顫抖著,乘警的身體也在顫抖著。

    胖子愈發緊張。

    他看得出來,這位乘警應該是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也許多少年都未曾開過槍了,千萬別走火傷到了胖爺,那就真他媽冤枉大了!

    好在是,這位看上去年齡不算小,得有四十歲的乘警雖然高度緊張,但勉強還算冷靜,他用腳踩住地上那把手槍,一邊觀察著過道內其他幾名或者在地上慘叫,或者昏迷不的劫匪。其中一名劫匪爬起來就跑。

    「不許動!」

    這位乘警稍稍抬起槍口,同時扣下了扳機!

    胖子一直在高度緊張地盯著槍口,所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位乘警,是在開槍警告。

    但就在扣下扳機,子彈擊發的一剎那,槍口向下點了點。

    砰!

    槍聲響!

    噗通!

    狹窄的過道那一端,企圖逃竄的劫匪慘叫著趴到在地。

    「別開槍了!」

    另一頭,也有乘務員和乘警趕來,恰恰看到了栽倒在他們面前的劫匪,後心處中槍,鮮血往外湧著,從未見到過這般情景的他們,也不禁害怕了,看到對面剛才開了一槍的同事,面色蒼白迷茫,手中槍口還在指著這邊,趕緊大聲呼喝。

     鐺 鐺……

    列車緩緩停下了。

    七八名乘務人員,列車在、乘警長、乘警全都衝進了已經確定安全的軟臥車廂。

    他們飛快地檢查著傷者,由於劫匪全都戴帽子和口罩,所以幾乎立刻斷定出了他們是同一夥的人,令乘警和乘務人員震驚和不可思議的是,他們要麼昏迷,要麼就是重傷骨折,輕傷……反正沒一個是好好的。

    而胖子,則在那名年輕女乘務員的證明下,確認了是見義勇為、且遭受道搶劫的旅客。

    也是這位胖胖的、身材高大的旅客,赤手空拳,獨身一人,把這些持刀、持槍的劫匪,全都給干趴下了!

    因為是客運淡季,整個一節的軟臥車廂中,只有十三名乘客。

    他們,全都遭到了搶劫。

    但被搶劫之後,他們待在自己的軟臥車廂中不敢出來,因為劫匪警告過他們,不允許出來。他們也害怕那些持刀持槍、凶狠的歹徒再反身滅口,所以紛紛把門內鎖。

    乘務員和乘警正在一間一間地拍門,喚他們出來。

    胖子正坐在地上接受乘警的詢問,以及那位年輕漂亮女乘務員幫忙往耳朵上的子彈擦傷塗藥。

    眼角餘光看到乘警到了一間軟臥車廂門前拍門,隨後車廂門打開,走出了兩名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胖子猛地回頭,喝道︰「抓住那兩人,他們也是劫匪!」

    這一聲喊,正站在那間軟臥車廂門口的乘警和兩名乘務人員,全都怔了怔。

    兩名劫匪聽到這一聲喊,當即推開了發怔的乘務員和乘警,彎腰躬身,從之前就已經被劫匪打開準備跳出去逃竄的窗口,躥了出去,乘警和乘務人員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向車廂連接處的車門出衝去,要到外面追擊。

    胖子也已然站起身來,隔著車窗向外望去,頓時怔住。

    娘的,這哪兒是什麼車站啊?!

    這簡直就是荒郊野外!

    不,勉強也算是個車站,佔地面積非常大,顯得極為空曠,但,簡陋至極,而且周邊停放的都是些裝滿了各類貨物的貨運列車的車廂。

    「怎麼在這兒停了?」溫朔錯愕道,旋即想到了什麼,扭頭道︰「是因為報警了,所以緊急停車了?」

    漂亮的乘務員臉頰紅紅的,被溫朔直視著詢問,低下頭小聲道︰「是,是臨時停靠,給,給特快列車讓行的,每次,每次都會在這裡停靠十幾分鐘。」

    「哦。」

    溫朔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看來這些劫匪,還真是做足了功課,才選擇了這趟普快列車下手。

    而且,他們下手選擇的,還是軟臥車廂。

    雖然這個時節軟臥車廂裡人少,但由於私密性較好,乘客又少,便於他們實施搶劫,而且但凡坐軟臥車廂的,嗯,相對比肯定也比其它車廂的人,更有錢。

    坐軟臥的旅客,要麼是條件好,要麼是目的地遠。

    兩者有一個共同點,身上攜帶的現金或者值錢的東西多。

    「兄弟,你的證件我要檢查一下,另外……」乘警目光看向窗外,發現乘務和乘警長,以及這處臨時停靠站的工作人員,已然將兩名劫匪制服,心情放鬆了不少,微笑道︰「恐怕要耽誤一些你的時間,下一站你得下車去警局一趟。」

    溫朔一邊掏出自己的**和學生證,一邊有些驚訝和不情願地說道︰「警察大哥,我又不是劫匪,是受害者……那,當然我也沒什麼損失,就不必了吧?我還有事情要去做。」

    「很抱歉,這是程序問題,況且。」乘警隨意檢查過溫朔的證件後,遞還給他,道︰「他們都被你打傷了,而且還有重傷。」

    「我當時沒辦法,我……我是正當防衛。」溫朔神情愈發錯愕。

    「這,你和我說了都不算。」乘警無奈地搖搖頭,旋即想到了什麼,伸手又把溫朔剛接到手裡的學生證拽了回來,看著學生證上的照片,再看看溫朔,似乎在確定是一個人,然後略顯驚喜地說道︰「你,是溫朔,那個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朔遠控股公司的董事長,溫朔?」

    溫朔訕笑著撓撓頭,四下偷瞄,一邊小聲道︰「別別,我現在就怕被人認出來,麻煩。」

    「唔,可以理解。」乘警微笑著點點頭。

    「那,我可以不用下車去局裡了吧?」溫朔神色輕鬆地說道︰「我可以留下手機號,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如果我有時間的話,也一定盡力趕過去接受詢問調查,只是現在我真的沒時間。」

    乘警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我做不了主,需要警長向上級匯報請示。」

    「這……」溫朔無奈,聳肩道︰「好吧。」

    旁邊的年輕漂亮乘務員,這時候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驚喜地一把攥住了溫朔的手︰「你就是溫朔啊,我的天,大名人啊,那,那你給我簽個名好不好?」

    說著話,她鬆開溫朔的手,掉頭跑進辦公室取來了筆和本。

    「我叫沙月瑩,那個,很高興認識你,我,我們可以做朋友嗎?我以前可以給你打電話嗎?你的qq號碼是多少?」沙月瑩興奮得像是一個得到毛絨玩具的小女孩。

    「當然,當然……」溫朔一腦門兒汗,哭笑不得地接過筆簽名,稍稍猶豫後還是寫下了自己的qq號碼,一邊說道︰「您可千萬別把我的號碼傳出去,這是個人**。」

    「明白明白,你平時上qq多嗎?」

    「偶爾。」

    「太好了。」沙月瑩捧著本子像是拿到了多麼貴重的寶貝,抱在懷裡滿眼冒著星星。

    旁邊的乘警和溫朔像是苦笑。

    總計八名搶劫犯全部抓獲歸案,經過向上級電話請示後,就近調派警力和醫護人員、車輛趕到這處貨場車站,列車上則留下一名乘警,一名乘務人員,與本地車站的工作人員、安保人員一起,看守八名搶劫犯。

    至於溫朔……

    嗯,特殊情況特殊照顧,溫董事長嘛,貴人多忙,而且見義勇為正當防衛,不能耽擱他的時間,建議列車乘警長在列車上做好詢問筆錄,留下聯繫方式。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旅途中,胖子成了這趟列車上的明星,聽聞消息的乘務員,想著法的找借口來和胖子聊幾句,要簽名。

    很快,胖子就有些煩不勝煩了。

    但他又不好拒絕,必須顯得平易近人才行。

    快要抵達棲鳳火車站時,胖子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找到乘警長和列車長,神色間儘是哀求地說道︰「二位二位,能不能趕緊開個會,和你們的乘務人員打個招呼,一定要保護好的我身份秘密啊,否則那些搶劫犯出來之後,還不得報復我?我好歹也是個名人,很容易被人找到的。」

    此言一出,當即引起了乘警長和列車長的高度警惕,由乘警長急忙致電上級匯報,確保當事人的身份信息不洩漏,列車長則是通知所有乘務人員,絕對不能對外透露這起事件中,溫朔在列車上見義勇為,協助抓獲搶劫犯罪分子的秘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1 22:59
672章 每月三卦的鞏一卦

    夏日裡晝長夜短。

    溫朔抵達棲鳳市火車站時,已經是七點多鐘,夕陽卻仍舊在掛在西邊的天際上威風凜凜地散發著炙熱的光芒。

    戴著遮陽帽和墨鏡的溫朔,第二次來到棲鳳市,不再吝嗇摳門兒節約儉省乘坐通往棲鳳山的專線大巴,出火車站就直接叫了輛出租車,趕赴棲鳳山下的迎鳳鎮。

    抵達迎鳳鎮時,夕陽才落在了地平線上,依依不捨地望著繁華人間。

    來到那座普普通通的小樓宅院門前,溫朔看到,街門外的寬敞街道旁,停放著兩輛黑色的轎車,一輛是奧迪,一輛是奔馳——與去年來時相比,街門外左右重新修繕過,不再是隨意鋪墊的碎石亂土,而是用了磚石鋪墊,還特意做出了磚石的縫隙,以便生長出綠油油的雜草。

    院牆外,也種上了幾棵石榴樹,正值繁茂時節,有已然結成的小小石榴,也有正盛放的鮮紅花朵。

    「鞏一卦有錢了!」胖子站在街上感慨著。

    有了錢,才能把家宅內外好好裝飾修繕,於是原本普通還有些陳舊的宅邸,經過修整院牆外的環境,有樹有草,就把陳舊院落給點綴得,有了那麼點兒古色古香的意境。

    門口停放著兩輛高檔轎車……

    嗯,應該是來找鞏一卦算命的有錢人,自然還要奉上一份厚厚的利財。

    正如荊白所說,和平盛世年代,玄門江湖復興。

    沒有和平盛世的繁華富饒,民眾們生活貧困吃了上頓沒下頓,再逢亂世隨時都會亡命,誰還有心思、有錢,去請大師作法算命?有什麼邪孽異物作祟,都恨不得把邪孽異物抓起來吃掉,或者直接拼了命去硬抗……

    玄門江湖中,宗門流派、世家也難找傳承,都在努力填飽肚子保命,誰還有心思考慮傳承,為家裡多添一張奪食的嘴?

    如今,國家和平數十年,國力蒸蒸日上,民眾愈發富裕,就開始追求更高質量的生活,也開始把心理的關注點轉移,越有錢越惜命、惜財、惜權勢、惜名望……沒錢的又希冀著什麼時候有錢,學著那些富人去燒香拜佛看風水,總覺得是風水的原因,又或是招了什麼玩意兒運氣不順等等。

    人心的迷亂,複雜,物慾橫流道德敗壞時,種種魑魅魍魎邪孽異物也就開始滋生。

    別的不說,一些相對落後的鄉下農村,偏遠地區,各式各樣的小廟越來越多,一棵樹上坤一塊紅布就能引來眾人的膜拜供奉——老韓頭說過,世間本無鬼,是人心有鬼,此「鬼」非彼鬼,人類複雜的精神信仰,錯亂的意念,生惡,從而造就出了更多偶然的巧合,很多本該自然消散的陰邪之氣、陰煞之氣,偶得這種無聲無息無形的信念,便成了可以長存的邪孽異物。

    說白了,這就像是人們信仰的神一樣,什麼是神?

    信的人多了,就是神!

    玄門江湖復興,邪孽異物增多……

    就像是一個相輔相成的規律——同時,也都必須要有長久的和平年代做為肥沃的滋生土壤。

    溫朔正自感慨時,身後傳來了自行車鈴鐺的響聲「叮鈴鈴……」

    他回過神兒,便看到一位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年騎著一輛自行車停在了他的身旁,笑瞇瞇地說道︰「大哥哥,你是算命的嗎?」

    「唔,我來拜訪鞏先生。」溫朔微笑道。

    「您還是明天再來吧。」少年搖頭嘆氣地說道︰「門前有車,肯定有人在求卦,我爸每個月只開三卦,正月初五、十五、二十五。你明天早些來預約二十五那天的卦。」

    溫朔愣了愣,感情這眉清目秀的小少年,是鞏一卦的兒子啊。

    呵,小伙子說得頭頭是道,而且一副同情理解的模樣,讓溫朔頗為喜歡,笑道︰「原來是鞏先生的愛子,無妨,我在門外等一會兒,你先回去,待鞏先生的客人走了,告訴他我在外面等他,哦對了,你就說,我姓溫。」

    「你認識我爸?」少年歪著頭問道。

    「老朋友了。」溫朔洒然一笑。

    「嘖,大哥哥你看起來這麼年輕,我爸都快成老頭子了,怎麼可能和你是老朋友?」少年撇撇嘴,扭了扭因為背著厚重書包而有些發酸的肩膀,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想來找我爸拜師的,對不對?」

    「嗯?」溫朔哭笑不得,卻是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道︰「看來找你爸拜師的人,還不少哦?」

    少年翻了個白眼,道︰「反正單是我見過的,就有七八個了。」

    「那你呢?」

    「什麼?」

    「你爸是不是把他的本事,傳授給你了?」溫朔笑瞇瞇地問道。

    少年嘁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我才不學這些迷信的東西,也就你們這些好吃懶做,就想著不勞而獲的人,才會學這些東西……我將來是要做科學家的。」

    「喲,有志氣,佩服佩服!」溫朔豎起了大拇指,打趣道︰「那你怎麼不說說你爸,讓他改行做點兒正經營生?」

    「我和我媽說了他多少年了,沒用,他整個人都迷進去了,唉。」少年頗為老成地嘆了口氣,旋即聳聳肩,道︰「現在我們也想開了,反正能掙到錢,就隨他去吧。」

    溫朔忽然就想到了曾經的自己,那時候,可不就是因為這樣的認知,才漸趨疏遠了常年在仙人橋頭擺攤的老韓頭嗎?

    於是他愈發喜歡這個小伙子了,道︰「你是不是,還覺得他做這一行,挺丟臉的?」

    「以前有過,這兩年習慣了。」少年再嘆口氣,道︰「而且,以前有人笑話我們家,如今也沒人笑話了,我看得出來,他們還都挺羨慕呢。」

    「你想過,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變化嗎?」溫朔認真地問道。

    「掙錢了唄。」少年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口吻和神情,略有些深沉地說道︰「這年頭,人們眼裡只能看到錢了,笑貧不笑娼,只要你能掙到錢就行。」

    溫朔被這句話給噎了一下,打趣道︰「笑貧不笑娼,你知道娼,是做什麼的嗎?」

    少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本來還覺得你這人挺對眼,所以才在街上陪你聊會兒天兒,沒想到,你真把我當小孩子啦?問這麼幼稚的話題……真沒勁!」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開個玩笑。」溫朔趕緊賠禮道歉。

    「算了,我回去寫作業啦!」少年擺擺手,搬起自行車登上台階進了院。

    溫朔一臉訕訕地聳了聳肩,坐到門口一側的石階上歇息。

    夜幕漸漸拉上。

    經濟條件還算不錯的小鎮大街上,安裝了路燈,一盞盞地亮起,泛著昏黃色的光芒。

    街上偶有行人路過,看到坐在門旁石階上的溫朔,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有戲謔,有輕蔑,也有同情和感嘆者……大概,都以為他是誠心拜師的吧?

    溫朔琢磨著,將來鞏一卦名氣越來越大,會不會有人為了拜師長跪門前不起以顯示心誠呢?

    這種可能性,很大。

    畢竟在金錢利益的誘惑下,人類的貪婪會促生出各種不合理的行為。

    院內傳來了腳步聲。

    溫朔沒有動彈,乾脆仰靠在了門柱上,墨鏡已然摘取,遮陽帽前沿向下壓了壓,再加上天色暗,倒是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兩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婦女,從裡面走出,一個個神情嚴肅中,又透著興奮。

    顯然,他們在鞏一卦這裡得到了精準的命局卦算,但一定是要面對較為嚴峻的事態,好在,經過鞏一卦大師的點撥,他們可以破劫難得氣運。

    三人也都看到了坐在門側台階上的溫朔,卻都懶得多看一眼,匆匆上車。

    兩輛轎車掉頭駛離。

    溫朔點了一支煙,臉上浮現出嘲弄的笑容。

    世人多愚鈍。

    在鞏一卦這種真正的命算大師面前,他們即便是白白花了大錢,也得感激涕零、暗暗慶幸。

    道理很簡單,因為鞏一卦的名氣大,誰都知道鞏一卦鐵口直斷,一卦千金——所以,本來沒什麼大事兒的他們,都想著花錢買個心安理得。

    當鞏一卦簡單幾句話就道出他們數十年來的命勢格局走向,讓他們心服口服的時候,再隨便道出他們會遇到的劫難,如何去解決等等,不需要鞏一卦開口要錢,他們就會主動從兜裡往外掏錢,而且掏的少了都覺得自己不夠誠意。

    這,還沒算起卦的利財!

    鞏一卦每個月只開三卦,而且分做三天,每天一卦……

    物以稀為貴啊!

    這才是大師!

    這全天下誰沒聽說過「天機不可洩露」的話?人家真正的大師,起卦算命格,那是在洩露天機,是在用自己的陽壽、身體康健,為求卦者破劫的!

    想到這裡,胖子還挺羨慕鞏一卦的——唉,自己隨老韓頭傳承修得的玄法,如果是命算一門,那該多好?

    正自思忖時,院門裡又傳來了腳步聲。

    溫朔微微一笑,闔目做假寐狀。

    「不知溫小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原諒則個……」鞏一卦滿臉堆笑地走下台階,特意轉身到溫朔的面前,拱手彎腰施禮。

    溫朔睜開眼,趕緊起身伸手虛扶,道︰「別,鞏大師折煞我了。」

    「既然來了,直接進家裡喝茶歇息,何必在外面等待?」鞏一卦略帶些埋怨的神情,道︰「怎麼如此見外?」

    「知道鞏大師家中有客人,不便打攪。」

    「哎呀呀……慚愧,慚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1 23:00
673章 聰慧少年

    鞏一卦把溫朔請到家裡的客廳,吩咐妻子趕緊沏茶倒水,一邊說道︰「你稍稍歇息會兒,我去外面買些酒菜。」

    「鞏先生別這麼客氣……」溫朔急忙起身客氣。

    「你坐,坐下等著,啊!忘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江瑤。」鞏一卦扭頭對妻子吩咐道︰「一會兒燒幾個好菜,溫朔可是咱們家的貴客!」

    穿著樸素,沒有絲毫化妝的痕跡,卻有著江南女子特有柔糯端莊之態的江瑤,一邊沏茶一邊微笑著應下。

    不待溫朔再說什麼,鞏一卦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家裡平時沒什麼招待客人的準備,實在是不好意思。」江瑤語氣輕柔,神情略帶歉意地說道︰「您先喝杯茶,我去廚房燒菜,有怠慢之處,還望多多見諒。」

    「哎,不敢不敢,是我叨擾了。」溫朔趕緊客氣道——他還真沒遇到過這般有點兒「知書達禮」意思的婦女。

    好嘛!

    感覺像是到了古代家庭中那般。

    江瑤剛剛離開客廳,從樓梯那邊就飛快地轉出來一個敏捷的小身板。

    卻是之前溫朔在街門外遇到的那個少年,鞏一卦的兒子。

    「哎,沒想到你真和我爸認識。」少年跑過來打量著溫朔,笑嘻嘻地說道︰「而且,還被我爸那個向來自命清高的老封建老頑固,稱作是貴客!」

    溫朔怔了怔,這孩子,怎麼當著外人的面,說他爹是自命清高,還是個老封建老頑固呢?

    「你叫什麼名字?」溫朔板起臉問道。

    「我叫鞏項,項羽的項!」少年昂起頭一副驕傲的樣子,道︰「怎麼了?」

    「哦,鞏項啊?!」溫朔輕輕地哼了一聲,露出輕蔑的神色,道︰「俗話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看你聰慧過人,想必,如今的能耐比你爸還強出許多,是麼?」

    鞏項確實是一個比之同齡人聰明得多的孩子,當即從溫朔話裡聽出了譏諷之意,他瞇了瞇眼,道︰「你有什麼話直說就好,別冷嘲熱諷的,沒什麼意思……」他頓了頓,不待溫朔回應,便接著說道︰「我明白,你是聽不得我剛才說我爸自命清高,老封建、老王,顯得很沒家教,對父親不敬。」

    溫朔怔住,旋即失笑道︰「難道,不是麼?」

    「唉。」鞏項像個小大人似的,愁眉苦臉地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又往外偷瞄了兩眼,似乎生怕被母親聽到看到,然後說道︰「我可一點兒都沒冤枉他,而且他自己也承認,也允許我這麼說他。那,你今天來我家,還說是他的朋友,我和我媽都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為什麼?」溫朔疑惑道。

    「他壓根兒沒朋友。」鞏項撇著嘴一副委屈的模樣,道︰「同姓連枝的本家,還有親戚,他都懶得走動交際,更不要說街坊四鄰了……唉。」

    「這……」

    溫朔一時間無語了。

    一是驚訝於鞏項小小年紀,言語條例清晰,而且其思想明顯要比同理人成熟得多;二是,他還真沒想到,鞏一卦竟然是這樣一號……自命清高的人?

    這,算是自命清高嗎?

    不應該吧?!

    雖然和鞏一卦接觸不多,但上次還曾合作除煞,言談之間兩人還頗為合拍,怎麼看鞏一卦也不是那種自命不凡,瞧不起任何人,以至於自我封閉的人。

    可是,鞏項再如何心性早熟,也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說謊,而且,是和他這個相對來講還很陌生的人講。

    他之所以會對溫朔說這些實情……

    在心理學上頗有造詣的溫朔,能想到原因,也能理解。

    鞏項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而且是個心性活潑開朗的少年,從小到大,在日常的小夥伴中間,在親戚、本家走動時,難免會聽到各種各樣對他父親不好的評語,一些不好聽的話落在他的耳朵裡,他自然會生悶氣。

    也會,對父親有抱怨。

    如今父親竟然有朋友登門做客,對於這個少年來說,一是新奇,二是驚喜!

    於是他按捺不住,主動跑過來和溫朔聊天。

    「你爸他……」溫朔斟酌著言詞,微笑著說道︰「他可能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嗯。」鞏項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能理解他的苦衷。」

    溫朔又一次被這個少年的言語和理智,給震住了,他忍不住說道︰「能和我談談,你所理解的關於你父親的苦衷麼?放心,我會為你保密的。」

    鞏項翻了個白眼,道︰「你是在暗示我,和你這個陌生人說得太多了,是麼?」

    「也許有這麼一層意思。」溫朔笑了笑,道︰「但至少,能讓你父親這樣一位自恃清高的老封建、老頑固,當朋友,如你所說,可能還是他唯一的朋友,那麼至少能說明,我是一個相對可靠的,值得信任的人,不是麼?」

    鞏項皺眉很認真地思忖著溫朔的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他都自恃清高了,所謂的苦衷,還能是什麼?無非是不樂意對牛彈琴,所以才少有交際。」

    「那你怎麼看他的自恃清高呢?」溫朔笑道︰「說真話。」

    「唉,以前就是覺得他有點兒神經質,整天研究些迷信的東西。現在覺得吧,那,我先聲明,不止是因為他能掙錢了我才改變對他那一套的看法。」鞏項認認真真地說道。

    「嗯,我相信你。」溫朔趕緊點頭。

    「我雖然不太明白,也不能說他那些東西不是迷信,但……」鞏項說道︰「從辯證的角度來看,首先說那些有錢人,比如今天來的客人,肯定不是傻子吧?而且還比大多數人都要聰明得多,這樣的聰明人都相信我爸那套東西,讓我爸給他們算命,說明了什麼呢?要麼我爸比他們更聰明,會騙人;要麼,我爸那套東西有一定的道理,算命真的很準。」

    溫朔頗為讚賞地點了點頭,道︰「你傾向於哪種可能?」

    「第二種。」鞏項撇撇嘴,道︰「我可不會自恃清高,認為我老爸就比別人聰明得多,相反,我總覺得他的情商很低,否則再清高,也別讓人都看出來啊,對不對?」

    「對對對!」溫朔忙不迭點頭,突然就覺得這小伙子,挺對自己脾氣的,有那麼點兒知音的意思了。

    鞏項見溫朔如此這般贊同自己的觀點,愈發高興起來,道︰「哎,說話要算數哦,可不許在我爸媽面前告我的狀!」

    「怎麼可能?」溫朔正色道︰「我最煩打小報告的叛徒了!」

    「嗯嗯!」鞏項猛點頭附議。

    溫朔頗為好奇地湊近了小聲問道︰「那,你既然肯定了你父親算命的本領,為什麼之前在外面說他那是迷信,為什麼,又不肯學他的本事呢?」

    「反正就是不喜歡。」鞏項板起臉,似乎不太想提及這個問題。

    「理解!」溫朔鄭重點頭。

    鞏項面露疑惑。

    就在這時,鞏一卦拎著大兜小兜的東西從外面回來,一眼看到客廳裡兒子正陪著溫朔說話,便加快腳步進來,道︰「呵,小項,陪著你溫叔叔說話呢?挺好!」

    溫……叔叔?

    一大一小面面相覷。

    這稱呼是不是有點兒忒……過了些?

    要知道,之前兩人還大哥哥小兄弟稱呼呢,一眨眼就差了一輩兒!

    「溫朔,這是我兒子鞏項,愛說愛鬧的,你別介意啊。」鞏一卦寵溺地看了兒子一眼,道︰「兒子,你可得向你溫叔叔好好學習,他可是京城大學的大學生,而且自己白手起家,如今資產過億,喏……最近電視上經常報到他,當代最優秀的青年企業家、創業模範,年輕人的榜樣!」

    「喂喂喂,鞏先生你可別再誇我了,我這人好驕傲,一會兒該不認得你了。」溫朔尷尬地笑著打趣道。

    鞏項瞪大了眼楮,突然一拍腿猛地站了起來,道︰「我說看著你怪眼熟的,對啊,你就是電視上報到的那個,那個溫朔!哎呦,那天吃飯時我還和我媽說,將來一定要像你一樣!堅決不能像我爸,幾十歲的人了才開始掙到錢。」

    溫朔老臉通紅,乾咳著掩飾尷尬——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什麼叫像我不像你爸呢?

    容易產生歧義!

    更容易產生家庭重大矛盾!

    剛從廚房出來,打算接過丈夫買回來的食材去做菜的江瑤,聽到兒子這番話,也不禁紅透了臉頰,哭笑不得地斥了句︰「傻孩子,瞎說些什麼!」

    言罷,她上前接過丈夫手裡的東西,轉身回廚房忙活了。

    情商似乎真如其子所說,有些低的鞏一卦,沒聽出兒子的話裡有什麼問題,他笑呵呵地點頭附和著︰「是是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你將來肯定比我強。」

    「溫……叔叔。」鞏項瞇著眼笑嘻嘻地說道︰「咱們能不能做朋友?」

    「當然可以!」

    「我能不能在學校告訴我的同學、朋友,我有你這樣一個厲害的朋友?」

    「不行不行!」溫朔忙不迭搖頭,讓人知道了自己和鞏一卦關係不錯……倒不是瞧不起鞏一卦的身份,關鍵是,這種身份頗為尷尬,被媒體輿論報到的話,會有很壞的影響,畢竟,自己如今好歹也是一名人了,得注意形象!

    「理解!」鞏項像只狡計得逞的小狐狸般扭頭往樓上走去︰「我去做作業啦!」

    溫朔猛地回過味兒來,小兔崽子可真夠狡猾的!

    鞏一卦看著兒子的身影,滿臉寵溺。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1 23:01
674章 一事,兩事。

    也許是正如鞏項所說,家中很有親朋來做客的緣故,又或者在鞏一卦的心目中,溫朔確實是貴客,也可能,是鞏一卦從去年掙到了武玉生那邊錢之後,時來運轉開始掙錢如流水,所以今晚的這頓家宴做得格外豐盛。

    甚至可以說,是浪費了!

    一共四個人,雞鴨魚蝦蟹做了滿滿一大桌,鞏一卦還特意買來了兩**最好的五糧液……

    開飯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只不過,這頓飯吃得讓溫朔頗有那麼一點點不適應——因為他很敏銳地發現,這一家三口吃飯時,應該很遵「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江瑤、鞏項基本上都不怎麼說話,而且夾菜吃飯,都是小口小口地吃。

    就連鞏一卦這位當家做主的老爺們兒,招待貴客溫朔,也有些生疏地倒酒,簡單說幾句勸酒的話……

    然後又是倒酒,請,請……

    對此,溫朔只是不適應,卻也沒什麼意見。

    不會勸人喝酒,不會酒桌上閑聊的鞏一卦,只能一個勁兒地給溫朔倒酒,陪著溫朔喝酒。

    很快,江瑤和鞏項就都吃飽了,也不好離桌,就那麼淡淡地、平靜地坐在桌旁,看著溫朔和鞏一卦,你一杯我一杯,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吃菜。

    場面很怪異,氣氛很尷尬。

    天生一顆七竅玲瓏心的胖子,一時間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客客氣氣地說一聲吃飽喝足了,未免顯得太刻意,也會讓主人家尷尬歉疚;如果坐在這兒繼續這般母子二人一聲不響地瞅著、陪著,自己和鞏一卦這個「悶葫蘆」就這般喝著,鹹不鹹淡不淡地聊著……也忒彆扭!

    稍作思忖後,胖子微笑舉杯道︰「先生,夫人,我有個不情之請。」

    「啊,你說,你說!」鞏一卦似有酒意上頭之態。

    江瑤溫婉笑著,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今天來得唐突,多有打攪,鞏先生和夫人又張羅了如此風聲的晚宴,著實令我感動不已,也難免自責。」溫朔笑著喝下杯中酒,道︰「見外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現在,酒還未喝盡興,不若你我二人到書房飲酒談玄,也好讓夫人早些收拾餐廳,早些安心休息,無需再勞煩照管我們。」

    「不用不用,您和書凡在這裡喝酒談話就好,我和小項先去休息,不打擾你們。」江瑤終於意識到,是自己和兒子在這裡陪客人,倒是讓客人不自在了。

    鞏項一臉困惑。

    鞏一卦也恍然大悟,忙不迭說道︰「不用不用,在這兒就挺好的,挺好的……」

    溫朔心裡汗如雨下——這一家人喲!

    他微笑著說道︰「去書房吧,還有些事情要談。」

    「哦,那好,那好。」鞏一卦這才答應著,拿起未喝完的酒,溫朔則起身主動伸手端起一盤剩下的雞肉和一盤螃蟹,笑呵呵地說道︰「夠了,咱們上樓小酌……」

    言罷,他轉身頗為灑脫,毫不客氣地當先往樓梯口走去。

    再客氣的話,會讓江瑤、鞏一卦更尷尬。

    倒不如這般大大方方。

    江瑤見狀,也沒去先行收拾餐廳,而是到廚房做出了一盤點心和一盤水果送到了書房。

    終於清靜下來。

    鞏一卦給溫朔倒上酒,滿臉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吧,嗯,還有賤內,都沒有在家中招待客人的經驗,禮數不懂,多多見諒,多多見諒。」

    「沒什麼,倒是我冒昧前來……」溫朔擺了擺手,笑道︰「現在就咱們兩人了,也不用說那麼多客氣話。」

    言罷,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鞏一卦也趕緊杯起酒干。

    溫朔微笑道︰「這次冒昧前來,是有一事相求,唔,現在應該是有兩件事了。」

    「哎,都說不客氣了!」鞏一卦道︰「有事儘管說,能幫的幫,不能幫的想辦法也要幫……當然了,話我可不敢說得太滿,你知道我這人也沒什麼別的本事,而且,而且也沒什麼社會交際,所以……嗯……」

    「鞏大師啊,你在這麼拿捏著裝模作樣扮可憐,朋友就更少了。」溫朔笑瞇瞇地拿起酒**,給鞏一卦倒酒,一邊說道︰「不願求人,不喜被求,我能理解你這種生活的態度,但並不能完全贊同,我的意思是,一半贊同一半否定吧。」

    鞏一卦怔了怔,苦笑著嘆了口氣,道︰「其實,有一半是裝的,有一半是認真的,這麼多年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倒也樂在其中,不受打攪,活得自在,也能靜下心來修行、鑽研悟道。」

    「那,我這人喜歡有一說一。」溫朔放下酒**,又燒水準備沏茶,一邊說道︰「近來我修行研究玄法,遇到了**頸,所以想通過對其它門派玄法的研究,來解惑打開**頸……你別誤會,我不是求你的命算玄法,只是單純想瞭解這門玄法,基礎的知識就好,符、法咒、心法、法陣等等,不需要。」

    「這……」鞏一卦神情猶豫,他本想直接開口回絕的,但溫朔這番話說得,讓他不好回絕。

    心裡,倒是有些反感溫朔提出這樣的請求了。

    本來這就是容易令人為難的請求,何必提出呢?

    溫朔有些笨拙地剝開一隻螃蟹,頗為費勁地用筷子挑著蟹黃吃,道︰「都是玄門中人,我明白這樣的請求太過強人所難,就不應該提出來,但……確實是遇到了難處,我坦率地說吧,也不是修行出了**頸,而是我需要參悟玄學五術的各門玄術,唔,山門就算了,四術集齊自成山門,而且現如今這世道,真去找山門術,恐怕也找不到了。」

    「你要集齊四術?」鞏一卦頓時被驚得剛剛有些上頭的那點兒酒意,全部消散。

    「集齊個屁啊,我哪兒有那麼多能耐。」溫朔笑道︰「我的意思說,僅僅是參悟而已。」

    鞏一卦皺眉到︰「你,遇到什麼難處?要做什麼事?」

    「現在不能告訴你,將來……也不一定能不能告訴你。」溫朔道︰「當然了,交情歸交情,這種忙也不能讓你白幫,那就是我不懂事了。」

    「怎麼講?」鞏一卦問道。

    「聽說過宋釗生院士的名字嗎?」溫朔反問了一句,不待鞏一卦回答,就說道︰「我和老院士一起研究探討,繪出了人體經絡、穴位、三魂五臟六腑七魄中,人體氣機的運行規律圖,簡而言之,就是繪出了周天!」

    鞏一卦精神一振,眼神中立刻迸發出了火熱的激動。

    「交換。」溫朔很乾脆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宋釗生院士,是,是做什麼的?」鞏一卦小心翼翼地問道。

    「醫學專家。」

    「成交!」

    鞏一卦乾脆利落地答應。

    溫朔拿起放在旁邊的背包,從中取出提前裝訂好的一沓a4紙,遞給了鞏一卦,道︰「你先看看,另外……鞏大師,我希望您能盡量詳細地編纂出命算的知識要點和結構。」

    鞏一卦將一沓紙接到手中,打開第一頁掃了一眼,立刻便意識到,這東西絕對是真的!

    他忍著內心細閱的衝動,合上放到旁邊,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當然。」溫朔微笑道。

    「萬一,我給你假的,或者耍賴呢?」鞏一卦瞇起眼笑道。

    「人都說醫不自治,卜不算己。」溫朔答非所問地說道︰「難不成,命算一門可以精準無比地推算出自己的命格,是生,是死,是福,是禍?」

    這話,說得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但習慣於裝糊塗的鞏一卦,卻聽出了話裡清晰的自信和威脅,他笑了笑,道︰「命算一門,還真能算出自己的命勢格局,至少……我能做到。」

    這句話裡,同樣有著極為強勢的自信。

    「算了,真的假的隨你,不給也無所謂。」溫朔擺擺手,道︰「咱們談下一件事,談妥了,咱們今晚就正式地談玄論道吧,當然,是我請教,您回答,如何?」

    鞏一卦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說道︰「請講。」

    「還是先聊聊家常,放鬆下才好,剛才說的那些話,搞得氣氛還挺嚴峻的。」溫朔信口開河。

    「抱歉,是我失態了,我肯定會認認真真寫出來的。」鞏一卦尷尬不已。

    剛才的那幾句話,確實有些較勁的氣氛。

    而且,還真是他挑起來的。

    太不夠意思了!

    「今天和你的寶貝兒子聊了聊,這小子很聰明,不過,他卻沒有修玄法。」胖子還真就開始聊起了家常話,道︰「我看得出來,您很是疼愛自己的兒子,幹嘛不把自己的玄法傳給他呢?等再過幾年,就晚了啊。」

    鞏一卦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唉,這孩子對我,尤其是對玄法,有很大成見,所以……」

    「叛逆期?」溫朔眨巴著眼楮,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來得有點兒早,他才多大?」

    「十二歲了。」鞏一卦嘆口氣,道︰「這孩子心智早熟,說來也怪我,多年來沒能在經濟上給予家庭很好的條件,而且為了修玄研法,日常疏於人際關係,導致他們娘倆在親戚朋友,街坊四鄰中頗為尷尬,唉。」

    「唔。」溫朔點了點頭,道︰「那你,就真不想傳給他了?現在不是掙錢了嘛!」

    鞏一卦瞥了眼胖子,道︰「命算一門,不傳子嗣。」

    「靠!」溫朔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為什麼?」

    「命勢如此。」

    「好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2 18:02
675章 我要收他為徒

    水燒開了。

    溫朔洗茶、沏茶,仿若在自己家中待客般,嗅了嗅茶香,頗為滿足地微微闔目,這才滿意地睜開眼楮,道︰「好茶啊,忍不住想要臨走時順走。」

    「送你了。」鞏一卦微笑著大方說道︰「反正也是別人送我的。」

    溫朔繼續閑聊著家常︰「我看你兒子天賦不錯,悟性很高,你的命算玄法卻不能傳給他,不覺得可惜麼?」

    「兒孫自有兒孫福。」鞏一卦神色平靜地說道︰「更何況,修行玄法本就有逆天之嫌,我兒不修玄法,不入玄門,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這也是,你為什麼躲著玄門江湖的原因?」

    「是啊……」鞏一卦嘆了口氣。

    溫朔猶豫了,端起茶杯慢慢品茶,微皺雙眉思忖著,鞏一卦這番話是真心的,還是無奈的抉擇?

    似乎被溫朔剛才的家常閑敘,勾起了心事,鞏一卦神色間浮起了一抹難掩的哀愁和無奈的感傷,他沒有喝茶,而是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再給自己斟滿。

    溫朔思忖間,也在觀察著鞏一卦的神情變化。

    過了一會兒,他心下稍稍篤定,這才微笑著開口道︰「鞏先生,我畢竟年輕,所以有些話藏不住,也不知道該如何委婉地說出來,乾脆有一說一,如果惹您不喜了,還望見諒。」

    鞏一卦愣了愣,道︰「請講。」

    「我想請求的第二件事,就是……」溫朔頓了頓,道︰「收您的兒子為徒。」

    「嗯?」鞏一卦怔住。

    「上次來家裡,沒能見到孩子,現在想想還真有些遺憾,好在,我和這孩子有緣,這不就不請自來,恰恰遇到了鞏項。」溫朔神色認真、誠懇地說道︰「您猜怎麼著?我第一眼看到這孩子,簡直是大喜過望啊,難得的好苗子,更難得的是,他還沒有修玄法,說明還沒有拜師,這不就是冥冥中的天意,給我留著的嗎?後來我和這孩子聊了一些話……就愈發喜歡他了!」

    鞏一卦神情有些無措地說道︰「這,這孩子他,他不喜歡玄法,而且,而且我也不希望孩子入玄門,你看……他,他好像也沒你說得那麼優秀!」

    莊稼是別人地裡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啊!

    被溫朔如此這般誇讚,鞏一卦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只是,他對此真的有些排斥。

    「我明白,我也理解您的心情。」溫朔點點頭,接著說道︰「事實上,之前您和我說的那些關於鞏項,以及您對家人的歉疚,鞏項都對我說過了,那,我這算是當了一次叛徒,本來答應他不告訴你的。」

    「他,他和你說了?」鞏一卦感覺有些荒謬,還有那麼一絲醋意。

    這孩子,和溫朔剛認識,怎麼就說這些知心話呢?

    「您估計想不明白,為什麼鞏項會對我說這些話,原因很簡單,他需要傾訴,也需要借助於一個合適的人,向您傳達他的心事,而這,也是我甘願做叛徒的原因。」溫朔語重心長地說道︰「他其實,很想和你更加的親密些,和你聊聊他的心事,他在學校的生活,但,你們之間有一層隔閡,你意識不到這些,也疏於孩子心理上的成長,而鞏項,隨著年齡的增長,自身的心智又早熟,有了自我的尊嚴,或者說,是進入了叛逆期,要面子,不肯向你屈服。」

    鞏一卦老臉微紅,尷尬笑著搖頭道︰「不不不,我和鞏項平時,平時挺好的。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很聽話。」

    「確實如此,他聽你的話,是他懂事,而你不瞭解孩子的內心,就是你這個父親不稱職了。」溫朔很直接地指出了鞏一卦的問題所在,道︰「你應該反省。」

    鞏一卦沉默了。

    他思忖許久之後,點點頭道︰「是啊,這方面我確實疏忽了,對不住孩子。」

    「和鞏項談話,談得越多,我越是吃驚,也越喜歡他。」溫朔又開始誇獎鞏項,雖然有刻意讓鞏一卦高興的想法,但,也是溫朔心裡對鞏項真實的觀感,他說道︰「實不相瞞,以前我真沒想過這麼早收徒弟的,畢竟我還很年輕,可是……去年被逼無奈之下收了個徒弟,而且比我的年齡還要大十多歲。這次,是真的看到天賦悟性這麼好的苗子,我太喜歡了!」

    「溫朔,溫大師,犬子沒那麼優秀,沒,真沒……」鞏一卦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是謙虛著,猶豫著,不肯應下來。

    「我說老鞏啊,咱倆好歹也算是有挺深的交情了,我也掏心窩子和你說了,那……」溫朔翻了個白眼,道︰「別把我逼急了,把你兒子生生搶走啊。」

    「這叫什麼話?!」鞏一卦哭笑不得地板起臉來,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溫朔端起酒杯喝下一口,繼續慢悠悠地挑著蟹黃吃,一邊說道︰「喜歡這孩子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他現在對於玄法的認識、看法,和我當年一模一樣!另外,老鞏你放心,我一定會對鞏項非常好,而且,他還不用離開你,我也不會天天守著他傳授玄法,更不會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嗯?」鞏一卦愣了愣,道︰「怎麼講?」

    「信息化時代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溫朔笑道︰「你也知道,我這人本身就不喜歡玄門江湖,恰好你也不喜歡,也天天躲著江湖,我怎麼可能捨得讓鞏項一門心思修玄法,將來踏入玄門江湖呢?他的主要精力,得放在學習上,將來得上大學,甚至還得考研究生,也有可能做博。」

    鞏一卦搖頭道︰「這怎麼可能?一心不可二用,再者,修行玄法本就艱澀,玄法深奧無比,不用心其中,怎能有所大成?別到最後,兩手空空一事無成。」

    溫朔一瞪眼,道︰「老鞏,你的意思是,我一事無成?」

    「啊?!」鞏一卦怔住,旋即失笑,滿臉歉疚地笑著拱手道︰「抱歉抱歉,你,你是……你是天賦英才,百年難遇的絕頂聰明的天之驕子,這怎麼能比?」

    「我看鞏項將來,不比我差!」溫朔哼了一聲,道︰「再說了,以他的聰慧,我不逼著他修行,順其自然,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學習上,還能耽擱了學業?」

    句句含著誇獎鞏項的意思,鞏一卦心裡那個舒坦啊……

    到此時,他已然徹底鬆動,但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為難地說道︰「這個,這個我現在不能馬上答應你,還得經過,經過他母親的同意,以及,以及他自己的同意。你知道的,這孩子心性早熟,有自己的想法。」

    「沒問題沒問題,這事兒當然要讓老嫂子同意了。」溫朔爽快點頭,道︰「不過,你可得叮囑老嫂子,千萬別把我的身份洩露出去。至於鞏項嘛,我去和他說!」

    「好吧。」鞏一卦猶自不放心地問道︰「溫朔,真的不用把孩子帶走?」

    「不帶走!我甚至都沒時間經常來看他。」溫朔笑道︰「一切,順其自然。」

    「那,那如何言傳身教?」鞏一卦詫異道︰「還有,他破關入境時,誰來指點他,為他護法?畢竟是你的玄法,我貿然護法的話,怕出意外。」

    溫朔擺擺手,道︰「有必要時聯繫我,你放心,我的愛徒,我能不關心嗎?」

    鞏一卦稍稍寬心,點了點頭。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溫朔也不急於再和鞏一卦去詳談如何傳授鞏項玄法,只要鞏一卦鬆了口,鞏項那邊……溫朔心裡有十足的把握說服。

    因為他知道,那孩子其實對於玄法,已經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之下,早已感興趣了。

    接下來,溫朔主動開始就命算一門的玄法,向鞏一卦請教。

    來時他已經在心裡有了腹稿,自然是句句切入關鍵,而心事大好的鞏一卦,時而喝酒,時而喝茶,對溫朔的問題毫不迴避,詳細地解答。

    不過,鞏一卦還是牢牢地保守著,本門玄法之密,沒有洩露絲毫。

    而溫朔,本就對於符、法咒、心法之密不感興趣。

    他壓根兒沒想冒險去修行這種玄法。

    夜談玄,靜論道。

    時間過得很快,放佛一眨眼,窗外已然濛濛亮了。

    聽完鞏一卦回答的一個問題之後,溫朔微笑著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希望鞏先生盡早寫出命算淺解。」

    「一定!」鞏一卦認真應下。

    「鞏項每天都有早起的習慣嗎?」溫朔微笑問道。

    鞏一卦豎起耳朵聽了聽樓下那細微的動靜,忍俊不禁地笑道︰「是個愛睡懶覺的小傢伙,大概是因為家裡有客人,所以好奇我們談了一夜的話,所以早起想過來看看吧。」

    「我帶他去棲鳳山走走。」溫朔起身說道。

    「只要他願意。」鞏一卦笑著沒有起身,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沏茶。

    溫朔轉身走出兩步後,忽然停步,扭頭問道︰「鞏大師,你收徒了嗎?」

    鞏一卦搖搖頭,淡然道︰「時機未到。」

    「唔。」溫朔沒有再問,轉身到樓梯口,便看到下方拐角處,鞏項正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見到溫朔出現,趕緊縮回了腦袋,旋即又探了出來,笑嘻嘻地說道︰「叔叔早。」

    「鞏項,我要去棲鳳山。」溫朔很隨意地說道︰「你能帶我去嗎?」

    「當然可以!」鞏項神情有些興奮地爽快答應。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4 09:07
676章 交心

    盛夏時節,棲鳳山處處蒼翠。

    清晨的環境尤為清幽雅致,山頂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未壯闊的山巒美麗更添一份嫵媚的妖嬈。

    溫朔負手而行,神情恬淡。

    小鞏項滿臉抑制不住的好奇和興奮、激動,可是從家裡出來一直到棲鳳山腳下,他卻沒有多說一句話,沒有把心裡的好奇和疑問,問出半個字來。

    他自己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種情況太古怪了,好像內心中有兩個自己,一個是本意,另一個更為冷靜卻強勢地告誡他,安靜些,成熟些,少說話。

    他不知道,從溫朔下樓和他搭話的那一刻,就已然落入了這個大哥哥,小叔叔的心理催眠誘導中。

    緊接著,利用表情、簡單的言詞、肢體動作和所處的位置,兩者間的距離,不知不覺中給予了心理上的干預暗示。再加上溫朔刻意地選擇最佳時機,釋放出了個人的氣機,對小鞏項施以一種無聲無息的壓制……

    本來就對溫朔有欽佩、膜拜之情的小鞏項,自然而然地就對溫朔產生了極為濃厚的敬畏感。

    古往今來,很多優秀的父母教不好孩子,把孩子送到師父手底下就能教育好,其實本質上,就是孩子對師父的敬畏感是純粹的,而對父母的敬畏中,多了些撒嬌以及無所謂的放肆心態——因為他知道,父母不會真把他怎麼樣。

    所以仔細研究一些民間技術性要求較高的行業歷史,比如武術、手工製作等等,甚至做生意的行當,優秀的家族會把自家的孩子,送到朋友那裡求師學藝,而不在自己手底下教育,又或者把師父領進門後,絕不參與師父對孩子的教導,無論是打是罵,父母長輩再如何心疼,也不能指斥師父的不對。

    與此同時,這類行業中做得非常優秀,甚至在同行中拔尖的人,自己教育子女,往往會出現問題,一代不如一代。

    老話說「富不過三代」

    雖然不是絕對,但卻是大多數的現象。

    拿我們經常看的武俠小說來講吧,這些虛構的故事中,經常會出現什麼宗門流派世家之中,一個武學門派中最優秀的下一代青年俊傑,往往不是掌門、宗主的親生兒子,反倒是徒弟可以成為頂梁支柱。

    其中原因,便是如此了。

    溫朔並不認為自己會是一個稱職的師父,因為他始終堅定地認為,如果不是從老韓頭那裡得到了這份傳承,並承擔了將本門玄法傳承下去的責任,如果,他還有一個師兄師弟抑或是師姐師妹,他一定會毫無心理負擔,毫無羞恥之心地有一說一,連騙帶哄加威逼利誘地把這份責任給別人,然後自己再故作大方地在金錢方面給予對方一定的補償。

    但很可惜,老韓頭是個孤老終生的人,胖子是這門連名字都沒留下來的玄法的唯一傳承者。

    責任重於泰山。

    去他媽的責任!

    胖子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卻還是要把這份責任扛起來,扛下去。

    將本門玄法傳承下去沒問題,但是將本門玄法發揚光大這事兒……

    胖子可不想幹!

    有道是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玄門江湖這麼危險,胖子才不會傻乎乎地學習荊白去努力拚搏,希望將來能夠做什麼狗屁的江湖盟主!

    思忖著這些,兩人已然來到了通往山上的石階前。

    溫朔看了眼跟在身旁默不作聲的小鞏項,只見其臉頰微紅,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被一堆心裡想要道出口的話,給憋的。

    山腳下的廣場上,通往山頂的石徑上,已然有零星散步或者前來觀日出的人影。

    但很少。

    畢竟,棲鳳山算不上什麼知名的旅遊景點。

    溫朔抬步邁上石階,輕輕淡淡地說道︰「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

    小小年紀的鞏項怔了下,立刻好似衝出了牢籠的小獅子般,腳步都輕盈了許多,他疾步跟上溫朔,道︰「你和我爸是好朋友,那,你是不是也會算命?」

    「我不會。」溫朔很簡單的回答道。

    「哦,我猜你也不會,否則哪兒有閑工夫去好好學習考上了京城大學,還,還有時間開了那麼大的公司、學校!」鞏項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旋即又問道︰「那,你和我爸是怎麼認識的?你在京城哎,我記得我爸可從來沒出過遠門。」

    溫朔笑了笑,到︰「偶然認識的。」

    「我想起來了,他去年出了趟遠門,幾天沒回家……」鞏項說道︰「是不是去年你們認識的?」

    「你很聰明,也擅於觀察,很好。」溫朔摸了摸小鞏項的頭頂。

    「那,你這次找我爸,不止是為了敘舊吧?」小鞏項一副什麼都明白的表情,道︰「看來越是有了錢,越喜歡提前知道自己的將來,所以才找我爸算命。」

    溫朔有些驚訝地看了眼鞏項,繼而點點頭說道︰「你分析得很好,但我可不是來找你爸算命的。」

    「別告訴我真是為了敘舊啊。」小鞏項撇撇嘴。

    溫朔哭笑不得,卻沒有再回復鞏項這句話,他掏出煙來點上一顆,沉默著繼續登山。

    「喂……」小鞏項猶豫了一下,道︰「你,你沒當叛徒吧?」

    「什麼叛徒?」溫朔明知故問。

    鞏項低下了頭,小聲說道︰「昨天我和你說的那些話,你,答應過我不告訴我爸和我媽。」

    「你看我,像是一個做叛徒的人麼?」溫朔神情淡漠。

    「對不起。」小鞏項趕緊道歉,可是他的眼神和表情,分明透著失落。

    溫朔搖搖頭,他從剛才鞏項的神情,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也就是昨晚他對鞏一卦分析這孩子心理的那些話。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溫朔輕輕淡淡地說道︰「其實,昨晚我把你和我講的那些話,告訴了你的父親。」

    「啊?」鞏項驚訝地看向溫朔,有一絲失望,更多的是欣喜和……緊張。

    「你一定想問我,你爸聽了那些話,是什麼表現,還想質問我,埋怨我,為什麼不守信用,出賣了你。」溫朔沒有看鞏項,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

    剛張開嘴的鞏項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

    他發現,自己在這個胖子面前,好似一個透明人似的——沒什麼,能瞞得過他!

    「我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本很就想讓你的爸爸,知道你心裡的這些話。」溫朔忽而停下了腳步,扭頭和藹地笑著,認真地看著鞏項,道︰「你可以不承認……事實上,這種複雜矛盾的情緒,以你的年齡,還無法清晰地明確自己要做什麼,想達成什麼樣的目的。」

    鞏項搖了搖頭,垂頭喪氣地說道︰「其實,我知道,我……對不起,我昨天和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就想著利用你,讓你把這些話告訴我爸。」

    溫朔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轉身繼續登山,道︰「我有一個最大的優點,也是一個最大的缺點,想知道是什麼嗎?」

    鞏項看著他︰「想。」

    「我喜歡有一說一。」溫朔微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太多人因為好的、壞的面子,從而不去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一些相反的、違心的話語,當然了,為此可以給自己找出很多很多個或好或壞的理由。卻從不會去想,正因為這種心態,導致了太多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哦。」鞏項有些迷糊,仔細咀嚼著溫朔這番話的所指。

    「事情複雜化,就必然會降低辦事的效率,浪費時間。」溫朔笑道︰「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世界上最寶貴的,是時間……但絕大多數的人,在不斷地浪費時間和精力。」

    鞏項原本有些迷糊的眼神,亮了起來。

    溫朔一手從鞏項的脖後繞過去,隨意地搭在了他瘦削的肩膀上,邊走邊說道︰「你和你爸,犯了同樣的錯誤。都希望能夠憑自己委婉的、迂迴的努力表現,讓對方想明白什麼,然後理解自己……這其實就是在強人所難了,誰也不誰心裡的蛔蟲啊。」

    鞏項點點頭,小小年紀的他,能聽懂溫朔這些話,委實難得。

    「但你爸和你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是真的愛你,而你,是在和他賭氣。」溫朔嘆了口氣,道︰「你很聰明,這一點隨後應該能想明白的。」

    「我已經明白了。」鞏項認真地說道。

    「哦?」溫朔笑道︰「說說看。」

    「我浪費了很多的時間,也浪費了爸爸媽媽對我的愛。」鞏項板著小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假如我有什麼不滿意,希望是什麼樣子的,無論對和錯,都應該直接和爸爸談,而不是裝作無所謂,卻偏偏在很多時候和爸爸做對。」

    溫朔停下腳步,微微俯身,凝視著鞏項那雙清澈的,包含著內疚和些許淚光的眼楮,道︰「你,是認真的嗎?」

    「這些話我很早就想對一個人說,但不知道該對誰說。」鞏項苦笑著搖搖頭,道︰「因為這些話聽起來好像有些肉麻,有些做作,是應該出現在電視劇、電影、小說裡的台詞,現實生活中不能這樣說話……所以,說出這些話一旦不能被人理解,那麼得到的結果,就只能是被嘲笑。」

    溫朔點點頭︰「為什麼對我說?」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4 09:08
677章 師徒緣

    「別以為我是想討好你,在你面前演戲。」鞏項很要面子地扭過頭去,但眼角卻有抑制不住的淚滴滑落,道︰「事實上,你剛才講的那些大道理,我早就想到過,也明白是對的,但……好吧,有一說一,因為你對我講了這些道理,所以我覺得把這些話對你講,應該不會被你嘲笑。」

    「你怕被人嘲笑?」溫朔問道。

    「如果,你像我一樣,從小被同學、被親戚、被朋友嘲笑,有一個不務正業,只會迷信騙人,給人算命的父親……」鞏項揩拭掉淚水,笑著說道︰「你也會害怕被人嘲笑。」

    溫朔搖了搖頭,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一說一,我小時候受到過的屈辱,比你更多,但我並沒有害怕被嘲笑。因為如果我害怕,對我來講沒有任何的益處!」

    「你也有一個迷信的爸爸?」小鞏項詫異,卻好似又有些篤定地問道。

    「沒有,我父親在我八歲那邊就去世了。」溫朔沒有絲毫傷感的表情,道︰「我只是家裡很窮,很窮……唔,當然,我有一個師父,和你父親差不多,都是搞迷信這一行的,當初我也被無數人笑話,跟隨一個只會畫符唸咒,給人看邪病,驅鬼跳大神的老頭兒學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後來,我因此整整三年沒有去找過他,雖然他的家,離我家很近很近。」

    鞏項撇撇嘴,旋即又有些同情地說道︰「我能理解。」

    「你不理解。」溫朔笑道︰「我不去看我的師父,不是在意別人笑話我,而是,我的母親不同意,我為了讓母親高興,讓母親不被人笑話,才和師父斷來聯繫三年。」

    鞏項聳了聳肩,翻了個白眼,卻沒說什麼。

    但深諳心理學的胖子,從這個小小年紀,卻極為老成的孩子這般神情中,看出了鄙夷和無奈。

    意思很明顯︰「我也是。」

    鞏項當然不是和胖子一樣,為了讓母親高興而和神棍斷絕聯繫,因為他認識的神棍是親爹,胖子認識的只是一個孤寡貧窮的可憐老頭兒。

    但,鞏項是為了讓母親高興,所以哪怕是在外被人嘲諷,譏笑,瞧不起,他回到家也不會表現出自己的憤怒。

    因為他不想母親難過,不想母親為此和父親爭吵。

    迅速想明白了這一點,忍不住雙手按在了小鞏項瘦弱的兩側肩膀上,神情凝重的打量著這個小傢伙。

    媽的……

    他真的只有十二歲?!

    胖子現在有些懷疑,鞏項會不會是被一個類似於娜仁托婭那樣的大巫師,奪舍還魂了,才能夠小小年紀有這般逆天的成熟心智——堪比胖爺我當年啊!

    其實也難怪溫朔會有這樣的懷疑,畢竟他認識了娜仁托婭,知道奪舍還魂的巫術真實存在!

    他的大徒弟靳遲銳,更是遭遇過奪舍,萬幸被天劫雷霆所救,沒被那個神秘的大能奪舍,反而因禍得福,擁有了簡直堪稱逆天,極為罕有的異能!

    鞏項這孩子的心智,已經不能用早熟來形容了。

    他有一顆比很多成年人還要細膩、穩重且成熟的心,考慮任何問題,幾乎都是成人的思維。

    比之當年的溫朔,差得也就是還保留了些許的童真,不似溫朔當初,在貧困和魚龍混雜的生活環境下,磨礪成了如同小魔王般的狠戾、狡詐性情。

    也幸虧,鞏項不似當年溫朔的性情。

    否則,此刻溫朔一定會放棄收鞏項為徒——因為,胖子很清楚自己是同樣生活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類似人群中,一個異類,這不是自戀,而是事實。

    大多小小年紀就陰險狠戾、狡詐的少年,長大了只會走上歪路!

    有時候溫朔回顧自己的少年時代,其實也算得上是在走歪路,萬幸,父母遺傳給了他純良的天性,母親給予了他優良的教育,而且他還在走歪路,最容易徹底歪了的時期,遇到了徐從軍這樣一位脾性暴躁卻善良、正直的派出所所長!

    而鞏項,也是幸運的!

    他有一個良好的家教環境,拋開父親鞏一卦教子養家方面不太稱職之外,鞏一卦喜靜,好讀書、鑽研學問,而鞏項的母親品德賢淑,儀態端莊……

    耳濡目染之下,鞏項的心境自然要比很多尋常家庭的孩子們,好得多。

    「小項。」溫朔微笑道︰「現在,你和我說實話,想不想學你父親的算命本領?」

    鞏項猶豫了一下,搖頭道︰「他不會教我的,因為每次我想看他收藏的一些書籍,還有他在書房裡寫寫畫畫的那些符,他都不讓我看。」

    「你主動要求過?」溫朔疑惑道。

    「沒有。」鞏項撇嘴說道︰「他畫符時,會避著我,而且他的符,還有他的書籍,都上鎖了……我看得出來,他是在刻意地避免被我看到。」

    溫朔點點頭,道︰「你爸那套算命的本領,其實是修行了一門玄術,玄學有五術,你爸修行的是命算一門。他刻意避著你,確實是不想讓你跟隨他修行命算之術,因為這是規矩,不能傳給子嗣,所以,你別怪他。」

    「玄學?五術?」鞏項驚訝地瞪大了眼楮,嘴裡嘟噥著︰「命算?」

    溫朔不著急往下繼續講,拉住鞏項的小手,繼續登上,讓這個妖孽般的孩子,慢慢消化這驚人的、不可思議的消息。

    大概一兩分鐘之後,鞏項忽而問道︰「你修的,是什麼術?」

    「大概……是卜術一門吧?我也不太清楚。」溫朔搖搖頭,笑道︰「這個世界上,知道我修行玄學的人,很少很少,你父親是其中之一。小項,我雖然在你父親面前出賣了你一次,但我希望,你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

    「為什麼?」鞏項疑惑道︰「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你不讓別人知道?我爸卻巴不得更多人知道呢?」

    溫朔打趣道︰「你爸如果真像你這麼說,他早就掙大錢了。」

    「唔……」鞏項愈發困惑,道︰「可是,可是他現在需要被人知道,別人才會來找他求卦,他才能掙到更多的錢。」

    「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將來你爸如果願意,讓他給你解釋吧。」溫朔鬆開鞏項的小手,獨自往山頂上繼續走著,一邊說道︰「我修行的玄法,不能算命,也不能看風水面相,只能起壇作法驅邪逐陰,誇張點兒說的話,就是能降妖除魔,通俗地說,專門捉鬼的。」

    「啊?」鞏項愕然。

    「是不是想到了跳大神的?」溫朔笑道。

    「不是,我想到了,想到了……」鞏項稍稍猶豫,道︰「我想到了電影裡的道士。」

    溫朔搖頭道︰「電影裡的道士什麼都會,看風水面相,卜卦、命算、捉鬼誅殭屍,畫符驅邪鎮宅樣樣精通,玄學五術盡數集於一身,那是神仙,我沒那麼大能耐。」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鞏項問道。

    溫朔瞥了眼鞏項眼神中閃爍著的希冀和興奮,心想再如何成熟如妖孽,到底只是十二歲的孩子啊!

    他淡淡地說道︰「我想收你為徒,你願意嗎?」

    「啊?」鞏項驚喜萬分,忙不迭點頭就要答應,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略顯扭捏地小聲說道︰「我,這件事我得回去,回去跟我爸我媽商量一下。」

    溫朔不屑地撇撇嘴,心生鄙夷,小屁孩到底是小屁孩,這演技和胖爺我比起來,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不用商量。」溫朔淡淡地說道︰「你爸媽都同意了。」

    「啊?」鞏項繼續扭捏著,猶豫著,低著頭紅著臉,心裡突突直跳——他確實恨不得馬上答應下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啊!

    少年人誰不對神秘好奇和嚮往?

    誰心裡,又沒有一個能夠仗劍江湖懲惡揚善的武俠夢?

    而想要仗劍江湖、懲惡揚善,就要有極其高明的武功——那種武俠小說和電視劇、電影裡的武功,是虛構的,鞏項知道沒戲,也曾失落過。

    但現在,一個修行玄法的機會,突然就砸到了他的頭上!

    玄法,降妖除魔、起壇作法……比之虛構的武功,還要厲害,更為神秘!

    拋開少年人的美好遐想不提,僅是鞏項從小到大對父親整日裡研究、修習的那套東西的好奇,尤其是父親還刻意避著點兒不讓他看到,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令他積累了愈發想要一探究竟的**。

    所以,他怎麼可能不同意?

    可就這般乾脆利落地答應下來,是不是顯得有些……太沒出息了?

    人之本性使然。

    鞏項做不到如溫朔這般,有一說一。

    「以後在我的面前,沒必要裝模作樣,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扭扭捏捏浪費時間,也可能會失去一次難得的機會。」溫朔拍了拍鞏項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道︰「拜我為師之後,我傳你玄法,但不會影響你的學業,而且你必須很好地完成你的學業,我才會教你更多。」

    鞏項趕緊應道︰「師父,我向您保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嗯。」溫朔點點頭,心想這小子學得可真夠快,立竿見影啊,已然有了胖爺的風格。

    「那,那我以後也去京城?」

    「你哪兒都不用去,和以往的生活沒什麼兩樣。」溫朔淡淡地說道︰「我在你家裡多住幾天,教你修行玄法的入門,以後慢慢修行參悟玄法,我也不會去催促你、考察你的修行進度、修行態度,一切順其自然。」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4 09:09
678章 要莊重不要隨意

    听丈夫說起,溫朔要收兒子為徒,傳授玄法,向來在家中相夫教子,溫柔如水似乎從不會發脾氣,也不會拒絕人的江瑤,毫不猶豫地拒絕了。678章 要莊重不要隨意

    聽丈夫說起,溫朔要收兒子為徒,傳授玄法,向來在家中相夫教子,溫柔如水似乎從不會發脾氣,也不會拒絕人的江瑤,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她說︰「書凡,我們只有這一個孩子,他還小,我捨不得讓他離開我。而且你知道,我不想讓小項修行玄法,他應該做一個正常人,應該學習文化知識,他很聰明,學習成績優異,將來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學,他或許可以從政,或者如他的夢想,做一名科學家,或者,是一位優秀的員工,成長為某個企業的高管等等。無論做什麼,比起做一名玄士,都要安穩得多,不是麼?」

    「瑤瑤,我知道這些年,讓你們母子跟著我受苦了。」鞏一卦面露歉疚。

    「我不覺得吃苦,平平淡淡的日子挺好。」江瑤溫婉道︰「你並非一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沒有責任心的人,你有責任心,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想法,並為此努力著,我都看在眼裡,所以不會埋怨你。」

    「以前我也這樣安慰過自己,現在卻覺得,那只是為自己的失職、無能找借口罷了。」鞏一卦輕輕嘆了口氣,微笑道︰「因為我認識了溫朔。」

    江瑤面露疑惑。

    「你看他,年紀輕輕卻有了深厚的玄法修為,而且他還經營公司、學校,最重要的是,他連學業都沒有耽擱。」鞏一卦面露欽佩,頗為感慨地說道︰「這,也是為什麼我答應,也願意讓小項拜溫朔為師的原因。」

    「我承認,溫朔的成就令人瞠目,難以置信,稱得上是罕見的天才。」江瑤輕輕柔柔地說道︰「可這樣的人太少了,我再如何疼愛自己的孩子,也不想逼著孩子去和溫朔的成就、能力相比,更不敢賭,我的兒子能和溫朔比肩,因為那樣的賭氣毫無意義,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也會害了孩子。」

    「瑤瑤,起初我也是因為這些原因,想要拒絕的,但……」鞏一卦微笑著把溫朔收徒授玄,那令人感覺難以置信的條件,告訴了妻子,繼而說道︰「不是我提出的要求,是溫朔,在我還沒有拒絕時,就直接說出了這些話。」

    江瑤聽完,果然怔了怔之後,道︰「這,怎麼可能?拜師收徒是很嚴肅的事情,不是過家家啊!」

    「所以,我們沒理由拒絕。」鞏一卦笑道︰「我們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小項的學業不會耽擱,甚至會比以前更好,因為他的學習成績,也將納入溫朔管教徒弟的範疇中。所以我想,小項拜師溫朔,未嘗不是件好事。」

    江瑤秀眉微顰,緩緩點頭。

    她明白丈夫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江瑤又有些顧慮地說道︰「書凡,修玄的弊端,你,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將來,小項因為修玄遇到了劫難,那,該怎麼辦?」

    「只是風險性相對高一些而已,尋常人又有誰一生中無往而不利,諸事如意呢?」鞏一卦勸道。

    「可是……」江瑤心疼孩子,她希望兒子成才,但她寧願讓兒子做一個普普通通,但平安一生的人,也不想為了孩子能夠優秀,而面臨未知的風險。

    鞏一卦柔聲道︰「雖然我看不透溫朔,但我知道,此人所圖甚大,若非肯定他心性純良,我都會害怕他,從而不敢讓小項拜他為師了。所以,小項拜他為師,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溫朔此人責任心極強,又極為護短,小項是他的徒弟,將來無論遇到什麼難處,甚至還沒遇到,僅僅是可能遇到的風險,都會被習慣於未雨綢繆的溫朔,提前考慮到,並盡可能杜絕。」

    聽丈夫這麼說,江瑤展顏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溫婉笑容,道︰「我聽你的。」

    鞏一卦點了點頭。

    有妻如此相伴終老,夫復何求?!

    溫朔和鞏項從棲鳳山回到家時,已經七點半了。

    鞏項連早飯都顧不上吃,拿了兩個包子,帶了瓶水就匆匆忙忙地騎上自行車去鎮上的中學。

    雖然正值暑假,但鞏項報了老師辦的暑假奧數輔導班,所以每天上午下午都有兩節課。

    早飯無聲……

    因為有了昨晚吃飯時的經歷,所以溫朔對此倒也不見怪不怪了。

    早飯後,他便到二樓鞏一卦的書房裡,向鞏一卦要了筆和本,開始手寫授徒以玄的一些基礎符、法咒、心法,初期修行的注意事項等等。

    對於授徒為師,溫朔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到稱職,好在他有了傳授靳遲銳、小青玄法修行的經驗,更有當初老韓頭授玄予他的清晰記憶,所以現在無非是重新寫一遍這些簡單的內容罷了。至於鞏項能不能完全懂得,以後看著文字去修行會不會出岔子,不懂了怎麼辦……胖子懶得去操這份心。

    反正有鞏一卦守著呢!

    這位命算大師雖然和自己所修玄法分屬不同,但玄法修行萬變不離其宗,基礎修行區別不大。

    溫朔並不擔心自己寫下來這些東西後,鞏一卦會偷師。

    因為,鞏一卦是命算大師,他如果偷師不同分屬的玄法秘訣,不一定能得到什麼益處,反而有更大可能,會影響到他的修行心境,甚至還有很大可能促生心魔。

    擅於忖度人心的胖子,自信不是所有的玄士都像他這般雞賊,唔,是好學。

    他記得老韓頭的筆記中,有這麼一句話︰「是玄而非玄,非玄亦為玄,人若滌蕩心魔,則無玄勝玄。」

    這種聽起來很像是廢話,又過於玄奧的箴言,尋常人自然難以理解,就像是很多佛家名句,聽著簡單、俗到了極點,但如果細細品味,又有悟性的話,便知其中大有深意。

    而溫朔對老韓頭留下的那句話,理解的意思是︰「什麼玄學五術,門派之分,說到底還是那句老話,萬變不離其宗……歸根究底還是心魔作祟!只要胸懷坦蕩,滌清心魔,無懼其變其生,就沒什麼不可以學的。」

    也就是歷代玄門江湖上的這些個玄士們,一個個藏著掖著,把自家的玄法之密守護得比老婆的貞節都重要。讓溫朔也不好意思去向荊白、鞏一卦求問秘法,嗯,求也求不來……否則,只要他們肯給,胖子就敢學,敢修!

    當然了,以胖子膽小的性子,修之前也會做足充分的準備,有了七成以上的把握,而且確定有足夠大的利益時,才會一咬牙一跺腳,暗罵一聲「去他娘的!」

    然後就硬著頭皮上!

    在他看來,到手的東西如果不物盡其用,那不是浪費嘛?!

    浪費是可恥的!

    鞏一卦的書房中筆墨紙硯很豐富,溫朔取了一支鋼筆和幾張A4紙,本想拿宣紙用的,畢竟以前沒用過,想試試這東西到底哪裡好,但宣紙單張有些大,溫朔懶得再去裁剪了。

    坐下安安靜靜地寫了還沒幾行字,鞏一卦夫婦二人一起來到了書房。

    隨意客套了幾句,溫朔繼續書寫。

    江瑤沏好一杯茶水端過去,後退一步站定,恭恭敬敬地說道︰「先生請喝茶,小項有福,得以先生認可,收他為徒,授予玄法,我身為小項的母親,向您奉上敬茶,懇請先生以後嚴加管教劣子,育其成才。」

    溫朔趕緊起身躬身行禮,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那個……我也不客氣了啊,就叫嫂子了,嫂子您不用這樣說,我肯定會盡自己所能,絕不藏私。」

    「溫朔,我剛才在樓下掐指起卦,今日酉時三刻,小項正式拜師行大禮。」鞏一卦認認真真地拱手鞠躬。

    「哎呀……」溫朔哭笑不得,道︰「不用那麼麻煩,他喚我一聲師父,我認了他這個徒弟,便終身為師徒,只要他不嫌棄我這個師父,我自然不會嫌棄他。當然了,將來孩子如果有了更大的出息,我也絕不會束縛他,只要他有機會飛得更高,走得更遠,我絕對會鼎力支持!」

    鞏一卦搖搖頭,道︰「拜師有儀,行大禮,這是自古的規矩,不能隨意。」

    「那,那好吧。」溫朔只得答應下來。

    雖然胖子一直覺得,這些所謂的儀式,真的有點兒脫褲子放屁多費一手,太� 侶櫸場>侔煲鞘劍 辛舜罄裼秩綰危抗磐窶幢撐咽γ諾睦踴股倜矗br />
    同樣,沒有儀式沒有行大禮,儘是口頭幾句話……最終卻義氣沖雲霄的例子,也數不勝數!

    說到底,還是看個人的秉性和教育。

    但溫朔也理解,這種儀式在很多人眼裡的必要性。

    儀式,往往意味著莊重,認真!

    在絕大多數人心裡,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不舉辦個隆重的、莊重的儀式,太過隨意、簡單的話,會讓人從一開始就不太當回事兒,從而更容易疏遠。

    下午酉時。

    正堂屋的客廳裡,堂桌上擺放了香爐、燭台,另有鞏一卦親自書寫好的拜師帖,收徒行儀等,鞏一卦的家族族譜也擺放在桌上,額外抄寫的鞏項的生辰八字、其上兩代人的名字、輩分全都寫得清清楚楚,旁側註明今日的時間,鞏項拜溫朔為師,已經有關溫朔的簡單介紹。

    沒有這份經驗,也委實不知道絲毫拜師儀式程序的胖子,完全是聽從鞏一卦的安排。

    此刻,他坦然坐在堂桌左側的太師椅上。

    她說︰“書凡,我們只有這一個孩子,他還小,我舍不得讓他離開我。而且你知道,我不想讓小項修行玄法,他應該做一個正常人,應該學習文化知識,他很聰明,學習成績優異,將來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學,他或許可以從政,或者如他的夢想,做一名科學家,或者,是一位優秀的員工,成長為某個企業的高管等等。無論做什麼,比起做一名玄士,都要安穩得多,不是麼?”

    “瑤瑤,我知道這些年,讓你們母子跟著我受苦了。”鞏一卦面露歉疚。

    “我不覺得吃苦,平平淡淡的日子挺好。”江瑤溫婉道︰“你並非一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沒有責任心的人,你有責任心,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想法,並為此努力著,我都看在眼里,所以不會埋怨你。”

    “以前我也這樣安慰過自己,現在卻覺得,那只是為自己的失職、無能找借口罷了。”鞏一卦輕輕嘆了口氣,微笑道︰“因為我認識了溫朔。”

    江瑤面露疑惑。

    “你看他,年紀輕輕卻有了深厚的玄法修為,而且他還經營公司、學校,最重要的是,他連學業都沒有耽擱。”鞏一卦面露欽佩,頗為感慨地說道︰“這,也是為什麼我答應,也願意讓小項拜溫朔為師的原因。”

    “我承認,溫朔的成就令人瞠目,難以置信,稱得上是罕見的天才。”江瑤輕輕柔柔地說道︰“可這樣的人太少了,我再如何疼愛自己的孩子,也不想逼著孩子去和溫朔的成就、能力相比,更不敢賭,我的兒子能和溫朔比肩,因為那樣的賭氣毫無意義,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也會害了孩子。”

    “瑤瑤,起初我也是因為這些原因,想要拒絕的,但……”鞏一卦微笑著把溫朔收徒授玄,那令人感覺難以置信的條件,告訴了妻子,繼而說道︰“不是我提出的要求,是溫朔,在我還沒有拒絕時,就直接說出了這些話。”

    江瑤听完,果然怔了怔之後,道︰“這,怎麼可能?拜師收徒是很嚴肅的事情,不是過家家啊!”

    “所以,我們沒理由拒絕。”鞏一卦笑道︰“我們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小項的學業不會耽擱,甚至會比以前更好,因為他的學習成績,也將納入溫朔管教徒弟的範疇中。所以我想,小項拜師溫朔,未嘗不是件好事。”

    江瑤秀眉微顰,緩緩點頭。

    她明白丈夫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江瑤又有些顧慮地說道︰“書凡,修玄的弊端,你,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將來,小項因為修玄遇到了劫難,那,該怎麼辦?”

    “只是風險性相對高一些而已,尋常人又有誰一生中無往而不利,諸事如意呢?”鞏一卦勸道。

    “可是……”江瑤心疼孩子,她希望兒子成才,但她寧願讓兒子做一個普普通通,但平安一生的人,也不想為了孩子能夠優秀,而面臨未知的風險。

    鞏一卦柔聲道︰“雖然我看不透溫朔,但我知道,此人所圖甚大,若非肯定他心性純良,我都會害怕他,從而不敢讓小項拜他為師了。所以,小項拜他為師,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溫朔此人責任心極強,又極為護短,小項是他的徒弟,將來無論遇到什麼難處,甚至還沒遇到,僅僅是可能遇到的風險,都會被習慣于未雨綢繆的溫朔,提前考慮到,並盡可能杜絕。”

    听丈夫這麼說,江瑤展顏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溫婉笑容,道︰“我听你的。”

    鞏一卦點了點頭。

    有妻如此相伴終老,夫復何求?!

    溫朔和鞏項從棲鳳山回到家時,已經七點半了。

    鞏項連早飯都顧不上吃,拿了兩個包子,帶了瓶水就匆匆忙忙地騎上自行車去鎮上的中學。

    雖然正值暑假,但鞏項報了老師辦的暑假奧數輔導班,所以每天上午下午都有兩節課。

    早飯無聲……

    因為有了昨晚吃飯時的經歷,所以溫朔對此倒也不見怪不怪了。

    早飯後,他便到二樓鞏一卦的書房里,向鞏一卦要了筆和本,開始手寫授徒以玄的一些基礎符、法咒、心法,初期修行的注意事項等等。

    對于授徒為師,溫朔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到稱職,好在他有了傳授靳遲銳、小青玄法修行的經驗,更有當初老韓頭授玄予他的清晰記憶,所以現在無非是重新寫一遍這些簡單的內容罷了。至于鞏項能不能完全懂得,以後看著文字去修行會不會出岔子,不懂了怎麼辦……胖子懶得去操這份心。

    反正有鞏一卦守著呢!

    這位命算大師雖然和自己所修玄法分屬不同,但玄法修行萬變不離其宗,基礎修行區別不大。

    溫朔並不擔心自己寫下來這些東西後,鞏一卦會偷師。

    因為,鞏一卦是命算大師,他如果偷師不同分屬的玄法秘訣,不一定能得到什麼益處,反而有更大可能,會影響到他的修行心境,甚至還有很大可能促生心魔。

    擅于忖度人心的胖子,自信不是所有的玄士都像他這般雞賊,唔,是好學。

    他記得老韓頭的筆記中,有這麼一句話︰“是玄而非玄,非玄亦為玄,人若滌蕩心魔,則無玄勝玄。”

    這種听起來很像是廢話,又過于玄奧的箴言,尋常人自然難以理解,就像是很多佛家名句,听著簡單、俗到了極點,但如果細細品味,又有悟性的話,便知其中大有深意。

    而溫朔對老韓頭留下的那句話,理解的意思是︰“什麼玄學五術,門派之分,說到底還是那句老話,萬變不離其宗……歸根究底還是心魔作祟!只要胸懷坦蕩,滌清心魔,無懼其變其生,就沒什麼不可以學的。”

    也就是歷代玄門江湖上的這些個玄士們,一個個藏著掖著,把自家的玄法之密守護得比老婆的貞節都重要。讓溫朔也不好意思去向荊白、鞏一卦求問秘法,嗯,求也求不來……否則,只要他們肯給,胖子就敢學,敢修!

    當然了,以胖子膽小的性子,修之前也會做足充分的準備,有了七成以上的把握,而且確定有足夠大的利益時,才會一咬牙一跺腳,暗罵一聲“去他娘的!”

    然後就硬著頭皮上!

    在他看來,到手的東西如果不物盡其用,那不是浪費嘛?!

    浪費是可恥的!

    鞏一卦的書房中筆墨紙硯很豐富,溫朔取了一支鋼筆和幾張A4紙,本想拿宣紙用的,畢竟以前沒用過,想試試這東西到底哪里好,但宣紙單張有些大,溫朔懶得再去裁剪了。

    坐下安安靜靜地寫了還沒幾行字,鞏一卦夫婦二人一起來到了書房。

    隨意客套了幾句,溫朔繼續書寫。

    江瑤沏好一杯茶水端過去,後退一步站定,恭恭敬敬地說道︰“先生請喝茶,小項有福,得以先生認可,收他為徒,授予玄法,我身為小項的母親,向您奉上敬茶,懇請先生以後嚴加管教劣子,育其成才。”

    溫朔趕緊起身躬身行禮,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那個……我也不客氣了啊,就叫嫂子了,嫂子您不用這樣說,我肯定會盡自己所能,絕不藏私。”

    “溫朔,我剛才在樓下掐指起卦,今日酉時三刻,小項正式拜師行大禮。”鞏一卦認認真真地拱手鞠躬。

    “哎呀……”溫朔哭笑不得,道︰“不用那麼麻煩,他喚我一聲師父,我認了他這個徒弟,便終身為師徒,只要他不嫌棄我這個師父,我自然不會嫌棄他。當然了,將來孩子如果有了更大的出息,我也絕不會束縛他,只要他有機會飛得更高,走得更遠,我絕對會鼎力支持!”

    鞏一卦搖搖頭,道︰“拜師有儀,行大禮,這是自古的規矩,不能隨意。”

    “那,那好吧。”溫朔只得答應下來。

    雖然胖子一直覺得,這些所謂的儀式,真的有點兒脫褲子放屁多費一手,太� 侶櫸場>侔煲鞘劍 辛舜罄裼秩綰危抗磐窶幢撐咽γ諾睦踴股倜矗br />
    同樣,沒有儀式沒有行大禮,盡是口頭幾句話……最終卻義氣沖雲霄的例子,也數不勝數!

    說到底,還是看個人的秉性和教育。

    但溫朔也理解,這種儀式在很多人眼里的必要性。

    儀式,往往意味著莊重,認真!

    在絕大多數人心里,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不舉辦個隆重的、莊重的儀式,太過隨意、簡單的話,會讓人從一開始就不太當回事兒,從而更容易疏遠。

    下午酉時。

    正堂屋的客廳里,堂桌上擺放了香爐、燭台,另有鞏一卦親自書寫好的拜師帖,收徒行儀等,鞏一卦的家族族譜也擺放在桌上,額外抄寫的鞏項的生辰八字、其上兩代人的名字、輩分全都寫得清清楚楚,旁側注明今日的時間,鞏項拜溫朔為師,已經有關溫朔的簡單介紹。

    沒有這份經驗,也委實不知道絲毫拜師儀式程序的胖子,完全是听從鞏一卦的安排。

    此刻,他坦然坐在堂桌左側的太師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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