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章 老薑很辣
思忖良久,翟川安咬了咬牙,道:「五萬!」
溫朔瞇起眼,笑了。
翟川安急忙解釋道:「這裡面,包含了毀約的賠償,畢竟家裡人這兩天還都議論著,說不能無端端就解除了這門婚約,康家得,得補償我們一部分,是他們提出解除婚約的……」
「理解,可以理解。」溫朔點頭道:「沒問題,事情解決後就把五萬元給您送來。」
「啊?」
「當然,如果您不放心,咱們今天就可以先去取錢。」溫朔正色道:「如果沒有別的要求了,那咱們就先去和家裡人見個面,把事情定下來,再去鎮上或者縣裡面取錢,抓緊時間讓馬爺起壇作法,把婚約解除了。」
翟川安急忙道:「不要緊不要緊,我相信……」
溫朔起身,伸手示意道:「那就出發吧,談妥之後我讓張堅去取錢送過來。」
「誰?」
「就是康潔的男朋友。」溫朔毫不避諱地坦然說道:「也是我的兄弟。」
「哦,也好,也好……」翟川安點了點頭,神情尷尬無奈。
翟川安能夠成為翟家的家主,自然有著比其他人更強的能力和威望。當初那也是收購山貨、水果往鎮上、縣城裡送,做生意掙錢的主兒,他的家院,也比家族中其它宅院更大,蓋了整整五間的正屋,四間側房。
此刻,但凡沒有外出的翟家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足有五十多口子人聚集在堂屋和院子裡。
小孩子打鬧嬉戲,大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見到翟川安和康傳代從外面回來,身旁還跟著一個白白淨淨,身材高大的年輕胖子,還有一位面色祥和,步履間自有一股子令人如沐春風氣質的中年男子,坐在院裡的婆娘、小媳婦兒,還有嬉鬧的孩童們,一時間全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注視著四個人,尤其是那兩章陌生的面孔。
那個年紀大些的人,就是從京城來的神師嗎?
另一個年輕人,是……
來找康潔的那個年輕人?
竟敢登翟家的門,這不是找死嗎?!
於是眾人的目光中,迅速凝聚起了憤怒的仇恨。
六識敏銳至極的溫朔,察覺到了眾人目光不善,並很快想到翟家的人會如此仇視他——他媽的,純屬誤會啊!
但胖子沒有急於解釋,而是微笑著跟隨在翟川安的身邊進了堂屋。
堂屋裡,太師椅、長短大小不一的凳子上,全都坐滿了人。
對於家人不善的眼神,翟川安本以為是都在用這種態度,來排斥京城來的神師,直到進屋後他才後知後覺,這位年輕的溫老闆,太年輕了,難免被懷疑。
「這位是溫老闆,是那個,那個……年輕人的領導。」翟川安抬手虛指了指。
眾人的目光這才緩和下來。
唔,這麼年輕的領導,腰間掛著手機,穿得也好,肯定比那個……年輕人還要有錢,也難怪會長得這麼高、這麼胖,還這麼白淨了。
「這位是馬先生。」翟川安一時間介紹到馬有城時,想起之前康傳代對他說過的話,便不好再說馬有城是神師,以先生代替,道:「馬先生是真正的名人啊,出了咱們這窮山溝溝,全國的城市裡就沒有不知道馬先生的人!」
眾人聽到這般誇讚,明顯都露出了驚訝的眼神,面面相覷著,繼而輕聲議論。
怎麼可能啊?
翟川安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皺眉道:「老二,老三,你們給貴客讓個座啊!」
「啊?」
翟川安的幾個本家兄弟們這才回過神兒來,趕緊起身讓座。
溫朔虛扶著馬爺落座,自己卻並未坐下,而是面帶微笑地站在了馬爺的身旁,掃視眾人,道:「大致的情況,翟先生和康先生都已經對我和馬老師講述過了,我呢,是聽說自己的兄弟遇到了難處,便死皮賴臉地懇請馬爺出山,好說歹說吧,馬爺才答應來一趟蜀川。事實上,以馬爺的身份、地位、名譽,他是不屑於做這種事情的,更不是為了錢。」
眾人愈發詫異——如果不是為了錢,那為了什麼?
「所以有些話我必須提前叮囑各位。」溫朔神情一肅,道:「馬爺雖然身懷絕世之術,卻很少出手起壇作法,因為馬爺不想落下一個神師的名聲。因此,處理完這件事之後,還望各位能守口如瓶,莫要把馬爺來這裡起壇作法,解除血咒婚約的事情傳播出去,哪怕是再親的人,也不要告知。」
翟老三冷笑道:「是怕事情辦砸了,丟臉吧?」
溫朔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也只是一眼,便將視線從翟老三的臉上移開了,淡淡地說道:「諸位心裡有懷疑、擔憂,這都可以理解。我可以向各位保證,儘管把心放在肚子裡,起壇作法解除血咒婚約,那是立竿見影的效果,大家盡可以守著所有病患,看起壇作法之後他們恢復的狀況如何。另外,山廟村離臥狐嶺不算遠,康家的人也跑不了,如果馬爺起壇作法沒用,你們隨時都可以去山廟村把康家給抄了!」
翟老三皺眉道:「一時半會兒看起來有用,將來呢?你們保證將來一直沒問題嗎?」
「就是!」一位婦女忿忿地說道:「這康潔嫁到京城,還是個有錢的主兒,那將來還不得把她娘家的人都接到京城去?到那時候,血咒禍害了翟家,我們找誰去?!」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開口附和。
溫朔淡淡地說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們可以把馬爺在這兒起壇作法糊弄人的事兒,給傳出去……說句不大中聽的大實話,馬爺的名聲,比你們翟家所有人的性命,可重要得多。」
這話實在是太不中聽了。
於是乎,翟家脾氣不好的幾個漢子,當即就站起身來,紅脖子瞪眼地擼袖子嚷嚷起來。
翟川安急忙皺眉大聲呵斥,才勉強壓住了自家的兄弟們。
溫朔卻毫不在意,微笑著繼續說道:「所以我得再叮囑各位,千萬千萬要保守這個秘密,別出去亂說。另外,我溫朔有一說一,人吃五穀雜糧,生老病死也是正常,如果你們誰將來生個病,鬧個災的,都歸罪到馬爺起壇作法不靈,從而出去敗壞馬爺的名聲,那……到時候可別怪咱不客氣。」
「喲呵,你還能怎麼不客氣?」
「仗著有錢欺負人啊?」
「這兒可不是京城,我們山裡人沒那麼好欺負!」
「就是,誰就知道生病鬧災,到底是不是起壇作法不靈啊?」
溫朔沒有給予回答,而是恭恭敬敬地看向了馬爺。馬有城端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溫煦的笑容,此刻見溫朔看向了自己,便微抬手擺了擺。
房間裡立刻安靜了下來。
就連圍堵在門外的人,也都不再吱聲。
胖子見狀,不禁心生感慨——要不說這人啊,除了真傻的,就是裝傻的,裝傻的沒有一個憨的——自己吧啦吧啦地說一大堆,動作表情盡情表現,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卻著實引證了「譁眾取寵」這句成語的意思,真正有實力的人物,如馬爺這般,不需要說話動作吸引他人的視線,但只要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動作表情,立刻就會得到所有人的關注。
而且,每個人也都會表現得頗為恭順、尊敬。
胖子倒不是嫉妒,本來嘛,他就是要刻意做好一個捧哏的角色,將馬有城營造出的形象越高大神秘越好。
他只是感慨羨慕、欽佩馬爺的氣質、氣場。
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馬爺專精於傳統文化,通古博今,閱歷豐富,氣場自成。
再者……
胖子深知年齡的差距,在現實生活中,尤其是這般情景下,是無法用個人的能力和才華去彌補的。因為你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讓眾人瞭解你,所以任何人都會用最基本的觀感,去判斷一個人,或者判斷會出現失誤,但……嗯,這個胖子年輕,那位馬先生年齡大,必然是年齡大的比年輕的見識多、閱歷廣嘛。
即便是翟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夾槍帶棒冷嘲熱諷之時,都未曾開口說話,就連神情都沒什麼變化的馬有城,頗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勢。
此刻見眾人安靜下來,他微笑著,悠悠然說道:「正如溫總剛才所說,鄙人起壇作法之後,還望諸位鄉親幫忙不要外傳……鄙人不圖錢財,只為情義和聲譽。再者,諸位想必也都為自身安全考慮,擔心會引起那位湯泉寶神師的不滿,所以更要為鄙人保守這次的消息,莫要讓他人知曉,傳入了湯泉寶神師的耳中。至於起壇作法靈驗與否,這個我不想多說,空口無憑嘛。」
眾人要麼皺眉沉思,要麼交頭接耳議論。
馬有城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將來萬一有人不守秘密,洩露了鄙人曾來此起壇作法的消息……」
「如果想要找到是誰洩露的消息,並不難,無非是作法罷了。」
「至於鄙人到那時候會怎麼做,這不好說。」
馬有城擺了擺手,笑瞇瞇地向諸位輕緩點頭以示禮貌,端起旁邊的茶杯飲茶。
沒有威脅,卻比任何口頭上的威脅更有懾人心魄的力度。
沒有解釋,卻讓在場所有人,無比地相信了他的能力——這,是位真正的,比湯泉寶的法術還要高明的神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