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10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7:56
740章 軟硬兼施只為義

   來之前,溫朔並不能確定栗天峰、章茜華二人誰的身上沾染了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更不能確定陰戾之氣的來源,但他又不方便,確切地說,是不敢以自己的氣機,在無聲無息中查看栗天峰、章茜華的身體狀況。

    因為,栗天峰和章茜華的個人氣場太強,都早已形成了浩然官威之勢。

    尤其是栗天峰的個人氣場,溫朔覺得如果自己貿然以氣機查探,立刻就會遭到極強的反噬打擊,甚而會讓栗天峰敏銳地察覺到不妥,並對他產生厭惡感。

    當然了,如果溫朔是抱有惡意的話,也並非不能對栗天峰和章茜華做出點兒什麼出格的事情。畢竟他和栗洋之間關系密切相互信任——把栗洋灌醉,從他身上取點兒鮮血,再簡單點兒就是拔幾根頭發,簡直是輕而易舉。

    而有了栗洋的鮮血或者頭發……

    起壇作法禍害栗天峰和章茜華,難度自然會降低許多。但比之對付尋常人或者玄士,作法禍害栗天峰和章茜華這樣的人物,風險性和難度,自然是要高得多。

    這沒辦法。

    否則自古以來的朝代更迭,那還不得玄門江湖中人說了算?

    老話說“一物降一物”,又如陰陽五行,相生相克,是一樣的道理,在俗世人間,沒有絕對的至強者。便是歷史傳說中那些能夠成就世間仙人身的大能之士,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迫于無奈羽化飛升麼?

    “迫于無奈”是溫朔自忖的可能性。

    因為他覺得,成就了世間仙人身時,誰他媽不想著飛揚跋扈肆無忌憚樂逍遙?

    飛升去干啥?!

    反正胖爺將來一步邁入仙人境,如果不是被迫,不得已之下,絕對不肯離開人世。

    言歸正傳。

    胖子眼瞅著栗天峰在老婆面前擺官威,而章茜華雖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卻明顯是因為有外人在場所以才壓下心頭火氣,一旦爆發的話,甭管栗天峰和章茜華是否會吵起來,即便口頭上爭幾句,胖子這個前來做客的外人,也著實不便再多停留一分鐘了。所以胖子趕緊腆著臉往旁邊挪了挪屁股,靠近些章茜華,憨憨地說道︰“那個……既然伯母這麼說了,我,我借著酒勁兒,酒壯慫人膽嘛,就,就給伯母先把把脈。”

    說著話,他伸出了右手。

    這番話,倒是令栗天峰不好再開口制止,而章茜華也頗為尷尬歉意地一笑。

    可不是嘛。

    你們老兩口意見不同,讓身為晚輩的溫朔,多難做啊。

    為了化解尷尬,也為了不在丈夫剛才的態度面前示弱,章茜華溫婉笑著,伸出了左手放在沙發扶手上。

    溫朔食指中指,輕輕地搭在了章茜華的腕脈上。

    栗天峰面露一絲忍俊不禁的無奈笑容——算是向溫朔致歉,不再去制止。

    “一會兒如果感覺有什麼異樣,您別擔心,把脈過程中,因為需要對穴位適當按捏,所以難免會產生一些感應,就像是針灸,會使人感覺發麻、發酸、沉重等等。”溫朔一邊微笑著講述著,一邊緩緩地渡入了一縷氣機。

    提前把這些話講出來,也是為了避免出現意外狀況。

    譬如章茜華感應到體內有氣機流動的話,吃驚,本能地排斥等等,都有可能會打斷溫朔的氣機探查,甚至有可能對溫朔的氣機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

    畢竟,如章茜華和栗天峰這樣的人物,其不為常人所知的個人氣場,是極強的。

    听了溫朔的話,章茜華微笑點頭,旋即便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從溫朔搭在她腕脈處的指尖上,好似傳入了一股溫潤的暖流,但又讓人生出沁涼舒適之意。

    這種極為矛盾的感覺,讓章茜華很是詫異,但有溫朔之前那番話的提醒,她按捺住了心神。

    然後,那種感覺慢慢消失。

    這很正常。

    在溫朔小翼的控制下,盡可能少地渡入氣機,且盡量不去過度觸踫,以免引發章茜華不自主的本能排斥反應,且以相參之態,與其個人體內生機並行相融。待章茜華的感知適應了溫朔的氣機之後,也就沒有明顯的感覺了。

    這麼做必然會導致速度慢,但勝在安全。

    隨著探查的深入,溫朔微微闔目。

    氣機在章茜華體內的周游詳查,必然會起到相應的梳理效用。由此,章茜華雖然再沒有清晰的感覺,卻在不知不覺中,身體愈發放松、舒適。

    坐在沙發上的她,也慢慢閉上了眼楮,一副享受的模樣。

    栗天峰和栗洋父子二人,初始也沒有太當回事,好整以暇地等著,還略有些期許地看著溫朔為章茜華把脈。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父子二人開始心生疑惑,面面相覷了。

    把脈,需要這麼久嗎?

    難不成……

    章茜華的身體,真的有了什麼嚴重的病癥,以至于溫朔有些拿捏不準,或者在更為細致地感應脈象,思忖分析著章茜華的病情到底是什麼?

    栗天峰和栗洋先是相信溫朔在中醫術上有點兒真本事,因為他為栗洋解酒立竿見影,這可做不得假。

    然後,兩人開始懷疑,畢竟把脈用不了這麼久啊。

    但,如果溫朔拿捏不準,為什麼又要把脈如此之久?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相互以眼神示意對方,開口喚一聲溫朔或者章茜華。

    但兩人隨即又都同時搖頭。

    這時候冒然開口喚聲,誰都明白不太禮貌,也……不大合適。

    終于,在兩人快要按捺不住時,溫朔緩緩睜開了眼楮,察覺到栗天峰和栗洋父子的目光,溫朔後知後覺地流露出一抹歉意的神情,繼而抬起了搭在章茜華腕脈上的手,道︰“伯母,不好意思,時間太長讓您受累了。”

    “啊?”章茜華睜開眼楮,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丈夫、兒子,然後才看向溫朔,道︰“我,我沒有睡著……那個,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嗎?”

    溫朔笑了笑,道︰“確實耗費了不少時間,因為您的脈象中有些不太明顯的異常,我需要仔細分析。”

    “那現在,你診斷出是什麼病了嗎?”章茜華問道。

    “問題不大,一會兒我給您寫個方子,平時注意多調理就好。”溫朔微笑道。

    “是,是什麼病?”章茜華再次追問道。

    溫朔猶豫了一下,道︰“用中醫的話說,就是陰氣阻塞,久而生邪,氣血凝澀不暢,肝肺火盛,陰陽不調。如果早些發現的話,連藥都不用吃,就可以調理好的。”

    “哦,是這樣啊。”章茜華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栗天峰微微眯眼,多年為官,且官至高位的他,經歷過太多的大風大浪,見識過太多的人和事,溫朔剛才言語以及眼神中的任何細節,都逃不過他那雙老辣的眼楮,知道這小子刻意在隱瞞著什麼,而且,他在說謊。

    “伯父。”溫朔看向栗天峰,微笑道︰“我……其實吧,您別生氣啊,我進屋時就看出來您的氣色不大對了,一直沒敢說,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每次看見您我就倍兒緊張,就像上小學時見到了校長那樣。”

    栗天峰怔了怔。

    栗洋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溫朔。

    章茜華卻是笑道︰“他啊,幾十年了,一直都是這副德行,小溫,你不用緊張的。”

    “嗯,看到我就緊張?是不是犯了什麼錯?”栗天峰好似打趣般笑道,但眼神銳利如刀地盯著溫朔,道︰“你剛才這番話,很有點兒江湖郎中的口氣。”

    “江湖郎中里面,多是一些賣狗皮膏藥的。”溫朔直言道︰“但,也確實有妙手回春的名醫。”

    “我每周都會體檢的。”栗天峰板起臉來,語氣也變得嚴肅了許多。

    溫朔不卑不亢地說道︰“科技日新月異,但再高端的科學儀器,仍然查不出人體內的經絡、穴位,但,沒有人能否認,經絡、穴位的存在。”

    “你剛才還說,自己只是略通中醫皮毛。”栗天峰語氣不善地說道。

    栗洋和章茜華母子,神情變得緊張起來,面面相覷著。

    好端端的,這一老一少怎麼就有了針鋒相對之態?!

    溫朔這小子也是膽大……

    竟然敢在登門看望長輩的時候,對栗天峰,對這樣一位長輩,一位手握重權,身居高位的官員,用這般已經有了不敬之意的語氣講話。

    通俗地說,就是在“抬杠”

    溫朔卻好似並沒有意識到氣氛的不妥,固執地搖搖頭說道︰“伯父,您信或不信,我不能勉強,但我確實看出了您氣色不妥,建議您……嗯,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可以聯系宋釗生老院士,您盡快去中海一趟,找他為您就診。”

    栗天峰心下惱怒,但礙于身份沒必要和一個晚輩較真,便沉著臉擺了擺手。

    換做任何人,這時候也該明白栗天峰的意思,然後趕緊起身告辭了。

    但溫朔這個在所有人眼里都極為聰慧,生就七竅玲瓏心的家伙,這時候卻好似被陰邪之氣堵塞了竅穴,固執而又堅決地說道︰“伯父,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您能不能……能不能屈尊,讓晚輩和您單獨談談?”

    “我累了。”

    “您……是害怕什麼?”溫朔極為大膽地說出了一句近乎狂妄的話語,又看向栗洋和章茜華。

    這般心理暗示,讓栗洋和章茜華心里不由得緊張起來。

    難不成,栗天峰早就知道了自己有什麼病,卻隱瞞著不肯,不願意告知妻兒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7:57
741章 攢人品,攢經驗。

    栗天峰的身體顫了顫,怒目圓睜。

    他差點兒沒忍住揮手抽那個還故意往前湊了湊,貌似認真還添了點兒神秘感的胖臉。

    “哦,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您可能……”溫朔瞬間變臉,好似剛剛意識到了自己在和誰說話,剛才的話又是多麼的狂妄無禮,他看起來尷尬不已又緊張萬分,想解釋卻又磕磕絆絆地不知如何解釋,只得硬著頭皮說道︰“伯父,老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者我也沒有任何理由欺騙你們,這對我來說沒有絲毫益處。嗯,我承認自己在醫術方面,只是一個連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的生手,但您的氣色,在我看來已經很明顯了,所以我才會冒昧,想為您把脈,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坦率地說,我和您,以及伯母,洋哥一樣,都希望我是錯的,因為那說明您身體健康,沒有誰想您的身體有問題,您覺得呢?”

    這一番話,有情有理,再者又是晚輩出于對長輩關心的一片好心,栗天峰又如何再以嚴詞拒絕甚至叱責?

    只是身份和固有的驕傲,讓他無法馬上答應。

    章茜華面露憂色和焦慮地說道︰“是啊老栗,溫朔也是一片好心,就讓他給你把把脈,如果沒事當然是最好的。畢竟,他醫學師承是宋釗生老院士。”

    “對對對,爸!”栗洋也趕緊說道︰“我了解溫朔,他說話辦事向來有分寸,不會胡來的。”

    栗天峰眯起眼楮稍作猶豫,點點頭,繼而扭了扭頭,示意溫朔可以到他旁邊坐。

    但溫朔卻好似沒看到,沒理解他的意思,起身道︰“那,那咱們去書房?”

    章茜華和栗洋面露詫異。

    剛才溫朔提議和栗天峰單獨談一談時,雙方言詞和神態針尖對麥芒,現在氣氛已經緩和了,為何還是要去書房,避開他們母子再把脈,這是什麼道理?

    難不成……

    溫朔幾乎已經確定了栗天峰患有重疾,生怕確診後,被他們母子知曉?

    栗天峰皺眉看著溫朔,目光如電。

    也就兩三秒鐘的停頓,栗天峰極為果斷地起身往書房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抬手虛點著,說道︰“小子,我給你機會,但你最好別是有所圖。”

    這,是嚴厲的警告。

    因為栗天峰意識到,溫朔這小子執意要單獨談,很不合常理。所以,溫朔八成是想要私下懇請什麼事情。但即便是猜到了這一點,現在這種情況下,栗天峰身為長輩,也不好再次拒絕——畢竟,自己答應了讓溫朔把脈診病。

    這句話,也讓章茜華和栗洋意識到了什麼,母子二人面面相覷著,卻又不好做聲。

    他們也開始懷疑,溫朔這家伙另有所圖。

    尤其栗洋,想到今晚溫朔非得來家里看望父母,還拎了禮品什麼的……

    栗洋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忿忿的不滿。

    如果真如他和父母所想的那樣,溫朔這麼做就有些不地道了——無論他遇到了什麼困難,想要求高官幫其度過難關,甚至要實施賄賂,栗洋雖然不認同但可以理解,他生氣的是,溫朔竟然不和他說。

    他更生氣的是,溫朔這麼做是在褻瀆他的父親。

    栗洋雖然怕父母親,但他從小內心深處就一直極為尊敬父親正直的品行。在當今物欲橫流的大環境下,能接觸到更多層面的栗洋很清楚,如父親這樣手握權柄,卻還保持著剛正不阿、品行端直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已然將一家三口的心思想了個通透的溫朔,沒有解釋,也沒必要,更沒辦法解釋。

    他憨憨地,一臉不好意思神情地跟著栗天峰進了書房。

    關上書房的門,轉身過去,只見栗天峰已經沉著臉坐在了書桌後面。

    書房的大燈沒開,只開著書桌上的台燈。

    光線明暗的對比下,坐在厚實的實木椅子上的栗天峰,愈顯威嚴,多年身居高位養成的強大氣場,猶若實質般充斥著整間書房,讓所有走進來面對他的人,都會不由得心生懼意、敬意,不敢有絲毫造次。

    溫朔似乎有些好奇,四顧打量了一番書房里的布置。

    幾乎佔滿了一整面牆的原木色書櫃,黑色的真皮沙發,原木色的木質茶幾,書桌不大,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那種樣式,確切地說,這就是那個年代生產的一張書桌,連同沙發、茶幾、書櫃,都是那個時期的老舊產物。

    由此溫朔可以推斷出栗天峰的一些性格細節——這不是節約儉省,而是,栗天峰有懷舊情結。

    但凡有懷舊情結,且濃厚的人,多半心思細膩、多疑。

    再看此刻坐在書桌後面,借著燈光明暗對比營造出的威嚴之態,溫朔心中不禁感慨,能身居高位的人物,對于人心忖度的掌控,都有著歷練出的造詣啊。

    栗天峰將左手伸出,掌心向上,輕輕放在了書桌上,淡淡地說道︰“開始吧。”

    書桌旁,沒有椅子。

    溫朔過去把脈的話,就必須得彎腰俯身。

    他收起了臉上的憨厚笑容,神色平靜地走到書桌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栗天峰那張半明半暗的嚴肅臉龐,道︰“伯父,其實不用我把脈問診,您自己也清楚,近段時間以來精神狀態差,情緒易躁,而且……晚上睡眠質量極差,要麼會連續做噩夢,要麼會時常出現鬼壓床的狀況。”

    栗天峰皺了皺眉,道︰“這些情況,是栗洋告訴你的?!”

    “您不會告訴他這些,甚至……”溫朔微微一笑,極為自信地說道︰“連伯母都不知道。”

    栗天峰沉默,凝視著溫朔的眼楮,想要看透這個年輕人的心理,而不是詢問、質問,從而迫使或者請這個年輕人說出來——因為那種情況下溫朔說出的話,栗天峰也不會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然而他發現,自己看不透這個年輕人,也想不明白,溫朔到底想做什麼,想得到什麼。

    所以他只能開口問︰“你到底想說什麼,想做什麼?”

    溫朔雙手撐在了書桌上,身體稍稍前傾,迎著栗天峰銳利的目光,微笑道︰“栗伯伯,如果我說自己不是為了個人利益,純粹是因為和栗洋之間的友情,所以主動前來幫您,幫伯母治病,同時也讓您的家庭和睦幸福,洋哥不再每天承受壓力,徒增煩惱……您,信麼?”

    栗天峰很干脆地搖了搖頭,唇角微掀,露出一抹冷笑。

    “我很委屈。”溫朔撓撓頭,神情略顯苦澀地說道︰“事實就是這樣,唉。”

    栗天峰凝眉打量著溫朔。

    越來越多的疑惑涌上心頭——今晚從溫朔進來之後,發生的一切都透著古怪。

    不真實,像是在做夢。

    “栗伯伯。”溫朔嘆了口氣,道︰“我直說吧,伯母這段時間情緒不穩,心火盛燥,是被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侵蝕導致的,而她本人,並非陰戾之氣的攜帶者。洋哥也受到了一定的侵蝕,只是因為他這段時間受您和伯母二人的訓斥太多,所以在家里待得時間少,所以並不嚴重。”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栗天峰皺眉道︰“我听不明白,也不想再听了。”

    “洋哥並不知道這件事,我沒告訴他。”溫朔輕聲道。

    “嗯?”栗天峰神情錯愕。

    溫朔身體再度前傾,輕聲道︰“正如我剛才所說,我是純粹出于和洋哥的友誼,才決定幫您,幫伯母治療身體的疾患,而且無論您信或不信,都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充其量也就是需要消耗一點點時間而已。”

    “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可能迷信,也無法接受迷信。”栗天峰沉聲道。

    “當然。”溫朔點點頭,道︰“所以我才會對您實話實說,以您的身份、地位,您不能信,也不能告訴任何人。而我,同樣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可以用某些在尋常人看來迷信的手段,治療一些迷信的疾患。”

    栗天峰從來有過如現在這般,明明不願意相信,不願意讓這個年輕人在自己面前再多停留哪怕一秒鐘。

    但,偏偏內心深處有股念頭在制止他,勸他,不要這樣。

    或許,應該听听這個年輕人說什麼,看看他要怎麼做。

    這段時間以來……

    自己的情緒,身心狀況確實有問題,正如剛才這個年輕人所分析的那般——他是怎麼知道的?

    自己可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啊!

    所以……

    栗天峰淡淡地說道︰“你剛才那些話,沒說完。”

    “嗯,伯母和洋哥母子二人都受陰戾之氣侵蝕,而陰戾之氣的源頭,應該就在您的身上。”溫朔認真地說道︰“在您的身體出現我所分析的那些癥狀之前,您有沒有接觸到過什麼異樣的東西,或者去過什麼比較邪行的地方?又或者,遇到過特殊的人,讓您做過什麼特殊的事?”

    “這……”

    栗天峰皺眉開始思忖。

    溫朔眯起了眼楮,神色間略帶笑意。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能夠將栗天峰這樣的人物,以語言引導、動作、表情等各種方式,對其其內心潛意識進行溝通,形成全方位的心理暗示,最終達成讓栗天峰心理順從,難度是極大的。

    如若不能達成這一點,溫朔決然不敢對栗天峰作法。

    更不要說,解決侵蝕栗天峰和章茜華的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7:57
742章 最難不過斗心

    栗天峰思忖許久,想到了很多事、人,但都不覺得這些人和事有什麼異常的不妥。

    而且到了他這個層面的人物,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接觸到的諸多人和事,也著實不便道與溫朔所知。一般情況下,也不可能和迷信相關。

    所以他只能搖了搖頭。

    等待了許久,更為此著實付出了不少心血的溫朔,難免心頭略有些失望。

    他轉念一想,道︰“栗伯伯,我能給您把一下脈麼?”

    栗天峰稍作猶豫,微笑著伸出了左手。

    溫朔繞到書桌一側,伸手將中指、食指輕輕搭在了栗天峰的腕脈上,一邊說道︰“無論您信或不信,把脈以及揉捏按摩穴位這點兒手段,確實師從宋釗生老院士。”

    “嗯。”栗天峰只是簡單回應了一聲。

    “如果有感覺一樣,千萬別心生抗拒,也別緊張。”溫朔叮囑道。

    栗天峰皺了皺眉,稍有猶豫,然後才點了點頭。

    溫朔這才微闔目,如在外面給章茜華把脈時那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栗天峰也不急,闔目養神,靜待溫朔把脈診斷。

    然而溫朔卻並未渡入一縷氣機入栗天峰之體,因為他知道,栗天峰與章茜華不同——章茜華是完全出自于新奇,主動,所以不會有絲毫抗拒;而栗天峰則不然,他內心深處對溫朔,是有警惕、懷疑的。

    無論溫朔之前如何以心理催眠之術,去暗示、誘導了栗天峰的潛意識,都無法完全控制這個人的情緒。

    因為栗天峰這樣的人物,本身就有著超強的毅力。

    其毅力可抗來自于任何心理上的影響,其個人氣場,又能抗拒甚至反噬詭奇之力。

    所以以氣機探查栗天峰體內,危險系數太高了。

    對于一向自詡身驕肉貴的胖子來講,他寧可眼睜睜看著栗天峰死,栗洋哭,也不會去為了救栗天峰,而委屈地被栗天峰在不知不覺中重創。

    而現在給栗天峰把脈,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目的,是將栗天峰的注意力,集中到其個人的身體上,意識專注于對自身有無異樣的感覺中,從而放松對溫朔個人,以及書房內情況的注意。

    如此一來,栗天峰的氣場,也會在極短時間內縮小至體內、體表,而不似剛才籠罩書房。

    看似在為栗天峰把脈的溫朔,悄然釋出了己身的氣機,不已一絲一縷的狀態探查,而是盡可能地去全方位覆蓋書房,以求迅速找到自己判斷中可能存在的物事。

    剛才在客廳,以及來到書房後,溫朔就一直在思忖著,栗天峰是如何遭受到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侵害——這種情形的出現,本身就透著詭異,因為栗天峰的個人氣場,縱然是身處極陰之地,也能讓各類陰煞氣息震懾住,不敢侵害他絲毫,甚至都不敢靠近他方圓一丈之地。

    所以,栗天峰九成九是受玄士作法所害。

    但什麼玄士,敢如此膽大包天地去起壇作法,禍害栗天峰這樣有著赫赫官威的大人物?!

    那玄士,又能如何做到的?

    答案也就顯而易見了——準確掌握到栗天峰的氣血生機、生辰八字,繼而以法器接近栗天峰,並能夠讓栗天峰時常親密接觸到,再與其氣血相參,慢慢滲透而入。待逐漸與栗天峰的氣血生機達成平衡,不再受反噬,便能夠更深一步地影響栗天峰的身體狀況,並感染其身邊的親人。

    這件東西,還一定會在栗天峰的家里。

    因為他工作的地方,就算是傳說中的大妖,進去之後也得被浩蕩國威轟殺至渣。

    哦對了,神仙不收斂氣機,也不得入!

    從書房的布局設施,分析出栗天峰有懷舊的情結,再加上其個人的身份、地位,大致也能判斷出,其個人在家中更習慣于獨處書房中。

    那麼,這東西在書房里。

    進一步縮小的話,書桌上、抽屜中的嫌疑最高。

    但現在栗天峰距離書桌太近了,其個人的氣場再如何收縮,也多多少少會影響到書桌,尤其是他所坐位置的書桌內側,那里,又緊挨著抽屜。

    胖子很無奈。

    因為從進入書房,到後來的對話,心理暗示……他根本沒有機會去引導栗天峰坐到沙發上談話。

    此刻,他只能讓自己的氣機,小心翼翼地從外側,向書桌上和抽屜里探查,確保不會與栗天峰的氣場觸踫到,那樣的話,勢必會引起栗天峰的警覺。

    這種對于無聲無息無形的氣機的警覺,我們尋常人一般謂之“直覺”

    然而就在溫朔極為小心地一點點控制著氣機,向抽屜和書桌上的所有物件靠近、感應分析時,突然,他釋出的氣機,敏銳地察覺到了對面書櫃臨窗一側的中層,有種好似會呼吸的物事,正在極為輕微,不易察覺地一呼一吸著,並于整個書房內的自然五行平衡達成微妙的平衡。

    若非溫朔如今的修為已然登堂入室,且起壇作法的經驗豐富,做事又極為細膩,還真是難以察覺到這種細微的異常。

    他幾乎是剎那間斷定了,那里,就是自己要尋找的東西!

    這一分心,正在書桌上和抽屜中緩緩推進的氣機,陡然向前突進了一寸。

    也就是這短短一寸的距離,恰恰撞到了栗天峰的氣場。

    溫朔猛然警覺,急忙收回。

    與此同時,栗天峰也忽然睜開了眼楮。

    四目相對。

    溫朔下意識地躲避栗天峰的銳利目光,而這般下意識的目光躲閃,卻被栗天峰逮了個正著,眉頭一皺,淡淡地說道︰“你剛才,做什麼了?”

    “沒有。”溫朔迅速平復心頭慌亂,微笑道︰“察覺到了你的脈象突然生出異常,我急忙觀察您的臉色,生怕出什麼問題,而您,也恰好睜開了眼楮……”

    “你躲什麼?”栗天峰問道,目光愈發冷冽。

    “我怕你生出誤會。”溫朔苦澀道,看起來顯然是在實話實說︰“之前我已經叮囑過您,無論感受到什麼樣的異樣,都不要緊張,更不要抗拒……可惜,您還是信不過我,稍有異常便開始抗拒,脈象大變,倒是讓我措手不及了。”

    栗天峰怔了怔。

    溫朔這番話,倒是讓他一時間摸不清楚狀況了。

    因為剛才自己猛然睜開眼楮,確實是因為內心驟然生出了警惕,感受到了威脅。而自己這樣的感覺,必然會導致心跳、脈象出現變化。

    所以,溫朔所言是真?

    到底是他先起了什麼“歹念”,還是我先感覺到了威脅?

    溫朔抬起了輕搭栗天峰腕脈的手,道︰“不要緊,剛才對脈象的診斷,我已經基本可以肯定,確實如我之前分析的那般,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確實源自于您個人。剛才讓您回想一些異常的人、事,您沒想到,要麼是您刻意在隱瞞我什麼,要麼,就是您在身體不適之前,收到了什麼特殊的物事,並且放在了您的家中,確切地說,是書房內。”

    如此肯定的語氣,再看溫朔成竹在胸的自信神情,栗天峰不由得微皺眉開始思忖。

    家里,書房中,有什麼特殊物事?

    而且,還是在自己身體不適之前才得到的……這幾乎已經把可以考慮到的範圍,縮小到了極限。

    可栗天峰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到。

    他搖了搖頭,然後愈發懷疑溫朔,這是在用一些所謂的江湖套路,一點點套話,刻意讓他自己去想到什麼,然後說出來之後,溫朔就會點頭說“對,就是他。”

    而從進入書房後,直到現在溫朔的言語、行為,也極為附和這種江湖套路。

    “溫朔,我對你的信任,和忍耐,是有限的。”栗天峰淡淡地說道。

    一語雙關

    聰明絕頂的胖子當即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沒有絲毫慌亂地笑了笑,道︰“我明白您所懷疑的是什麼,但還是要告訴您,我可以肯定這件東西的存在,而且在哪里我都可以告訴您……前提是,您不要刻意隱瞞。”

    栗天峰愣住。

    溫朔這小子,實在是太聰明了,能夠听明白自己剛才的話,偏生在這般情況下,還如此篤定。

    “哦?”栗天峰冷笑道︰“在哪里?”

    “書櫃,臨窗的一側,中層位置。”溫朔指了指書櫃,一邊說道︰“您的書房,平時應該很少有別人會進入,更不會有別的人敢于私自翻動您的東西。”

    這話,同樣是一語雙關。

    沒人能輕易進您的書房,翻您的東西,那麼,就不可能是有人提前泄密給我;

    我話已至此,您還不信?

    栗天峰緊皺雙眉,稍作思忖後,豁然省起了什麼,他皺眉說道︰“我這人從來不會收受不信任者的禮物,再輕的禮物也不收,能夠送我禮物又被我接收的,都是我信任的人。更何況,書房里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自己買的,或者早年間收藏的,我可以肯定,這里一件今年新入的東西都沒有。”

    溫朔錯愕。

    這怎麼可能?

    自己的判斷、感應都不應該有錯,而且剛才栗天峰眼神中一閃而逝的那絲醒悟,絕非作假。

    所以肯定有什麼東西!

    那麼,栗天峰在說謊,又或者,那件東西確實本身就是栗天峰的。

    溫朔迅速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他微笑著說道︰“有人借了您的東西,又還了回來。”

    栗天峰再也按捺不住,豁然起身,皺眉直視著溫朔那雙平靜的、透著無比自信的眼楮。

    許久。

    他緩緩點頭。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7:58
743章 此物不為奪命來

    打開書櫃,栗天峰從中間靠上的那一格中,拿出了一方巴掌大小的黑色石硯。

    輕輕放在書桌上,栗天峰還將書房大燈打開。

    一方美輪美奐的精致石硯,呈現在了溫朔的面前,石硯的外形取天然之態,並不規則,精雕細琢出了山峰聳立、嶙峋陡峭的險峻,在最高不足五指,低的僅有三指的並立兩座山峰下,竟是以及其高超的手藝,雕刻出一個米粒大小的人,長衫闊袖,頭裹發巾,衣衫偏偏,發巾微翹,好似迎面有山風襲來,低頭俯視仔細看的話,竟然能看到小人的神情都栩栩如生。

    而山與人一側的硯池,更是渾然天成般的不規則湖狀,湖畔,緩坡,岸石,如真似幻,漸向內深,硯池中的底面光潔,有不太清晰的線條和起伏,反射光線便在硯池中形成了水波般的流動光暈,恰似有一汪清水蕩漾……

    溫朔不禁被這方石硯所吸引,俯身仔細打量著,卻是不敢探出氣機去查看。

    因為此刻,書房內已然被栗天峰的氣場所籠罩。

    “這,應該是端硯吧?”溫朔好似自言自語般輕聲嘟噥著,隨即又道︰“好像,好像是唐中期的物件?!”

    “不錯。”栗天峰面帶微笑回答道,似乎忘卻了這件極為珍貴的文物,恰恰是加害于他,乃至他的家人的邪物,其中附著著可怕的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

    這一方端硯,是栗天峰當年下鄉時偶然所得,在那樣一個連肚子都填不飽的艱苦年代,他幾乎傾盡了當時的所有,才從民間購得此寶。數十年來,他幾乎每天都要觀賞把玩,而且還經常使用,就在書房中揮毫練字,每每讓他心靜滿足。

    如此難得的心愛之物,身為主人最喜的,莫過于有識物者當面品鑒。

    所以,當溫朔一口道出了此物為端硯,並準確說出了這一方端硯的年代……

    栗天峰心里對溫朔的警惕、不滿,頓時消散了大半。

    有時候,人心便是如此古怪,如此得多變。

    “京城大學考古系的高材生,果然不同凡響,一眼便能準確斷定此物的年代,佩服,佩服。”栗天峰由衷地說道——原本溫朔在他心中的印象就很不錯,家境貧困,從偏遠地區來到京城後,赤手空拳白手起家,短短不過三年多光景,便闖出了如此這般便是栗天峰這樣的人物都頗為震驚的巨大事業。

    只不過今天溫朔的各種表現,太過唐突荒謬,才導致栗天峰對他的印象迅速降到了極限。

    但現在,栗天峰即便對溫朔沒有好的印象,也不得不欽佩這個年輕人的多才多藝。

    似乎是這般稱贊,把溫朔從對端硯的沉迷中喚回了神兒,他略抬頭有些迷茫地看了眼栗天峰,旋即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我學的專業是考古,不是博物館學系,對于鑒賞文物的知識和經驗方面還是有欠缺的,能夠看出來這方端硯出自于哪一朝代,完全得益于平時和馬有城先生的接觸中,學到了一些粗淺知識,也曾在馬先生的博物館中見到過類似的古硯。”

    話說得很謙和,但卻令栗天峰愈發驚訝——這個年輕人,竟然和馬有城熟識?!

    還從馬有城那里學到了鑒賞文物的知識經驗!

    他還和宋釗生院士熟識,是宋老不曾認可,卻實實在在的半個徒弟!

    驚訝過後,栗天峰迅速恢復了從容威嚴的神色,坐回到椅子上淡淡地說道︰“現在,你說說這件東西,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吧。”

    溫朔點了點頭。

    雖然因為忌憚栗天峰的氣場,且確實受其氣場的壓制,不便以氣機探查這方端硯,但修行至今,其個人對于周邊任何事物的異常氣息,都有著極為敏銳的感知力。

    正如他之前所查探到的那般,這一方端硯上,正在不斷地釋放著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

    只不過,這些陰戾之氣應該是受法陣的控制,調和,長時間與栗天峰的氣場、氣息,以及家中環境相參,從而形成了一種穩定的,不受反噬打壓的平衡。

    這種平衡,恰恰可以讓陰戾之氣一點點進入到栗天峰的體內,並且慢慢積累,而不是被他的氣場排斥出去。

    作法的玄士,修為深厚,玄法精妙至極!

    而且,膽子很大啊!

    敢起壇作法禍害栗天峰這樣的人物,簡直是在摸老虎的屁股。

    溫朔輕聲解釋道︰“是玄法高人,在這一方端硯上,以極為精妙的玄法和深厚的修為,強行布下了法陣,將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封存在內,並以法陣控制,在法陣的運轉效應下,一點點滲出,與您的氣息、氣場相參,再慢慢影響您的身心健康。”

    “哦?”栗天峰俯身仔細端詳端硯。

    “您看不出來的。”溫朔說道︰“坦率地說,我自忖在玄法上的修為已經登堂入室,但與這位神秘的高人相比,絕對有著極大的差距,因為,我做不到在這一方端硯上,純粹以氣機布下如此精妙的法陣,而且持續時間如此之久。”

    栗天峰滿臉困惑,道︰“也就是說,你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溫朔笑了笑,道︰“蓋房子很難,但如果想拆房子的話……很簡單,您說是吧?”

    栗天峰忍俊不禁,點了點頭。

    “但您的氣場太大了,我不能作法,否則會被您的氣場傷到。”溫朔有些無奈地苦笑著撇撇嘴,道︰“所以,還請您老先到沙發那邊坐下,然後屏息凝神,收斂您的氣場。”

    “怎麼收斂?”栗天峰一臉困惑——他從來沒有听聞過這種情況,委實有些匪夷所思。

    “那個……”溫朔尷尬一笑,道︰“也算是您自己治療自己的疾病吧,您闔目靜心,然後仔細用心思去感受體內哪里不舒服,哪里有異樣,我不叫您,您就一直沉下心自查,如此一來,您個人的強大氣場,就會收入自己體內,將侵入您體內的陰戾之氣,盡數驅逐出來。”

    栗天峰微皺眉︰“這樣能行的話,您好像就沒用了吧?”

    “我告訴了您方法,這就是一項難得的用處。”溫朔微笑道︰“再者,我得幫您祛除這方端硯上的法陣,否則您以後就要長時間受其所害,您舍得把它砸掉麼?”

    栗天峰點點頭,起身走到一旁的沙發旁坐下,仰靠在沙發背上,闔目很快陷入了沉思中。

    到了他這種層面的人物,心境早已歷練純熟深厚。

    這點兒養氣靜心的功夫,小兒科罷了!

    溫朔拿起那一方珍貴無比的端硯,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窗台上——磕著踫著了,自己可賠不起啊!

    而之所以挪地方,也是為了盡可能離栗天峰遠點兒。

    他倒是想過把端硯拿走,可是……

    栗天峰十成十的不會同意。

    看看栗天峰,再感應下書房內的情況,其強大的氣場果然降低了許多。

    溫朔這才略微放心,在窗前站定如松,微微闔目,默誦法咒,心法流轉,將己身氣機迅速提高到了近乎巔峰的狀態,輕輕伸出了右手食指,虛指端硯,距離約莫有十多公分左右,繼而釋出了一縷及其細微的氣機,輕輕地,試探著觸踫端硯上的法陣。

    那位玄法高手布下的法陣如此之精妙,而且膽子如此大,溫朔不得不提高警惕,讓自己處在斗法的巔峰狀態,以防不測。

    萬一,這法陣的防御力足夠強,甚至會反噬呢?

    試探著觸踫了幾次之後,溫朔暗暗慶幸,端硯上的精妙法陣並沒有反擊的功效,便是防御也不算穩固。

    這讓溫朔不免有些困惑。

    似乎,這法陣也不怎麼樣啊,為什麼會起到這麼強橫的效應呢?

    難不成,這種法陣的精妙之處,只是在于對特殊人物實施無聲無息無形的侵害?

    可是,沒有穩固的防御及反擊效應,怎麼又能將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長期封存?

    抱著種種疑惑,溫朔小心翼翼地讓自己的氣機,一點點滲入了法陣中,仔細觀察著法陣的運轉狀況,以及目前法陣內還封存了多少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

    沒過多久,溫朔便收回了氣機,繼而停止作法。

    站在窗前打量著這一方端硯,溫朔眉頭緊鎖,一臉難解的困惑。

    從目前查探的法陣情況,以及各方面了解的一些情況來分析,端硯上的法陣,確實是修為極高的玄士所為,現實也確實是在禍害栗天峰的身心健康。

    但,這個精妙無比的法陣,正處于逐漸自然分解的後期了。

    也正因為如此,溫朔才能夠輕易地將氣機渡入其中,查探各方面的情況。

    至陽成煞的陰戾之氣的剩余量,也不多了。

    按照溫朔的估算,法陣最多還能再堅持一個月,就會徹底分解,到那時,其中的陰戾之氣也會耗盡。即便不會耗盡,沒有了法陣的助力封存,或者說保護,這種陰戾之氣暴露在栗天峰的強大氣場中,挺不了多久就會被誅滅。

    而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足以對栗天峰形成致命的傷害,甚至都無法對其造成重創。

    以栗天峰多年來養成的強大氣場,當法陣分解之後,他很快就會恢復康健。

    那麼,玩了這麼一出把戲的玄士……

    或者說雇佣了玄士做這種事的人,又圖什麼呢?

    僅僅是為了讓栗天峰難受一段時間?

    這未免太沒氣量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7:58
744章 不該听的不听

  思忖一番不得頭緒後,溫朔輕嘆口氣,揮手間以強橫氣機,直接摧垮了端硯上的法陣,同時純以氣機席卷剩余的陰戾之氣,一絲不落地收入了玉佩之中。

    他轉過身來,微笑道︰“栗伯伯,問題已經解決了。”

    說著話,溫朔拿起那一方珍貴無比的端硯,走到書桌前放下,一邊抓住機會品鑒這難得一見的寶物,一邊說道︰“我想,您自己也應該能感覺到了。”

    栗天峰從沉思中回過神兒來,剛睜開眼,听得溫朔這一番話,便再次微闔目細細感受了一下。

    好像,還真是覺得身體有哪兒于平時不一樣了。

    再仔細感覺一下,便多了些輕松舒適,之前易躁動的情緒,也平復了許多,就像以往的自己那般,處事波瀾不驚,心如止水地去考慮諸多的問題。

    于是他腦海中迅速反思了一下最近兩個月來,生活中和妻子的爭執,對兒子的不滿、訓斥……

    確實不應該。

    也著實不像是自己應有的性格。

    想到這里,栗天峰微微皺眉,顧不得去細問溫朔如何做到,自己又是受了誰的禍害,而是第一時間反思,除卻家庭生活中自己的一些不妥之外,工作中有沒有失誤。

    這麼一反思,栗天峰立刻意識到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在工作中的諸多不妥當言行。

    雖然沒有直接導致耽誤影響工作,但人與人之間的交際,卻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而且工作雖然未有影響,但處理一些事件明顯偏激了。

    溫朔頗感詫異地看著坐在沙發上凝眉沉思的栗天峰,心想這老頭兒應該能感覺到身體狀況的一些變化,但,也不至于如此吧?好像一朝得道了似的。

    難不成,老頭兒是在琢磨著,誰在害他?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誰借了他的這一方端硯,誰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嘛。

    只不過,溫朔有些同情地打量著坐在沙發上沉思的栗天峰——如此珍貴的端硯,能讓栗天峰借予的人,必然是栗天峰極為信得過的人,可惜,最信得過的人,卻要害他……

    就在溫朔自忖感慨著時,栗天峰從沉思中回過神兒來,微笑道︰“溫朔,問題解除了?”

    “嗯,是的。”溫朔點點頭。

    “謝謝你了。”栗天峰神色平靜地說道。

    “應該的。”溫朔笑了笑,忽而心頭一動,便認真地說道︰“栗伯伯,有些話我覺得有必要坦率地告訴您。”

    “嗯?”栗天峰略顯好奇地看著溫朔。

    “剛才我仔細查探了這一方端硯上的法陣,以及殘留的陰戾之氣後,有一個新的發現。”溫朔嘆了口氣,走到沙發前坐在了栗天峰的對面,道︰“其實,我這次有點兒多此一舉了。”

    “怎麼講?”栗天峰疑惑道。

    溫朔掏出煙來遞給栗天峰一顆,栗天峰擺擺手婉拒︰“我抽煙不多。”

    說著話,他從茶幾下拿出一個煙灰缸放在茶幾上。

    溫朔自顧自點上一顆煙,似乎有些拘謹和緊張般,深吸了一口之後才噴吐著煙霧,低著頭不與栗天峰對視,道︰“端硯上布的法陣,以及殘余的陰戾之氣,最多還能維持一個月,就會自行分解。而以您和伯母的個人氣場,完全可以將體內的陰戾之氣盡數驅逐毀滅,所以,即便是沒有我巧合之下的發現,並主動插手解決,一個月之後問題也會自行消失……而這一個月的時間,充其量也只是讓您和伯母情緒煩躁些,對洋哥多訓斥幾句罷了,沒有大礙。”

    栗天峰微微皺眉,點點頭,露出了欣慰和欣賞的神情,道︰“溫朔啊,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但事實上,如果再讓我持續這種情緒和心態一個月,就會出現很大的問題。所以,這次你幫了我的大忙,可以說,堪比救命之恩!”

    “不敢不敢。”溫朔趕緊惶恐地站起身來,一臉困惑。

    他是真的困惑。

    在他看來,確實沒有多大的問題,何至于如此言重?!

    “你幫我了這麼大的忙,有些事,自然也無需瞞著你。”栗天峰微笑道︰“幕後主使者,應該是我的一位師弟。這一方端硯,當初是我的老師借去把玩了一段時間,當時我心里也有些好奇,畢竟老師知道這是我的心愛之物,而他以往從未借過這類物事,現在想來,應該是我那位師弟,也就是老師的兒子,私下慫恿作祟,借去賞鑒了幾日,繼而趁著老師不在,委托如你這樣的人,在端硯上做了些手段,再還給了我。至于原因嘛,正如你剛才所說,他沒有要害我性命的心思,只是影響我的正常工作狀態幾個月,就夠了。”

    溫朔驚詫道︰“為什麼?”

    “這個嘛……”栗天峰猶豫了一下,道︰“政見不同,還有些權力更迭的問題。”

    “啊,好的好的,您不用說了。”溫朔近乎于無禮地打斷了栗天峰的話。

    “嗯?”栗天峰愕然,溫朔突然之間態度的變化,讓他有些意外。

    “那個……”溫朔尷尬訕笑道︰“問題我已經幫您解決了,正如我之前所說,我沒有想過得到什麼,也沒有抱任何目的,純粹是出于和洋哥關系不錯,講這份義氣才出手的。那,您肯定也不會把我會這套把戲的秘密透露出去,這件事您也會自行保密的,咱們這一頁,算是揭過去了,就當沒發生過啊。”

    栗天峰哭笑不得︰“溫朔,你緊張什麼?”

    溫朔苦著臉說道︰“沒,沒有緊張,那個……天色不早了,估計伯母和洋哥在外面也等得著急了,那,咱倆說好,就是我給您把脈,回頭多喝些養神靜心的中藥茶就行。咱們出去吧,我也該回去了,您也好早點兒休息。”

    “溫朔。”栗天峰皺眉嚴肅道︰“雖然你解決了這個問題,但,我似乎也不能就這般認了倒霉,吃個悶虧吧?”

    溫朔打了個機靈,無辜又可憐地望著栗天峰,擠出牽強的笑容,道︰“伯父,您,您位高權重的,想怎麼辦不用和我商量,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栗天峰被溫朔的樣子逗笑,忍俊不禁地說道。

    一看他這般表情,溫朔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他知道,栗天峰已然猜出了他為何會如此緊張,只不過……既然才出來了,那就別為難老實的胖子了啊!

    溫朔苦兮兮地看著栗天峰,沒有回應。

    栗天峰看著胖子的模樣,實在是不忍心再嚇唬他,便微笑著起身道︰“好了,你不用緊張的,咱們出去吧。有道是大恩不言謝,可有些話,你我最好還是當面說清楚,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只要不違背原則和良知、法律的,我可以幫你,但如果違背了任何一項,我不但不會幫你,還會落井下石!”

    “不敢不敢,我向來不喜歡給長輩添麻煩。”溫朔腆著臉嘿嘿憨笑著說道。

    栗天峰微笑著往外走去。

    心里對溫朔,卻是愈發滿意,也愈發賞識了。

    實乃罕見的奇才,全才啊!

    就在栗天峰一手搭在了書房門的手柄上時,溫朔緊走兩步跟上,輕聲道︰“栗伯伯,切忌要保密啊。”

    “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政治前途開玩笑?”栗天峰微笑道︰“又或者,我不注重自己的名聲、地位?”

    “所以說嘛。”溫朔徹底放下了心。

    事實上,他本來就篤定栗天峰會比他更守口如瓶,所以才會進入書房後直接坦白講清楚了一切。只不過,剛才栗天峰玩笑了一句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才讓天性膽小的胖子心驚肉跳,生怕這老家伙脾氣上來不管不顧。

    章茜華正在客廳里看著電視劇,栗洋則是坐在旁邊百無聊賴。

    母子二人最近實在是沒什麼共同的話題,除非章茜華又想訓斥兒子各方面的問題。

    但現在,章茜華的心情還不錯。

    而且,母子兩人現在的心思,都在那間書房的一老一少身上——都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們都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進去之前,兩人可是針鋒相對啊。

    因為有之前溫朔為章茜華把脈的經歷,所以再如何擔憂著急,母子二人也不好直接去敲門打攪。

    比預想中要早得多,書房的門打開了。

    栗天峰神色平靜,略帶著一些少有的和藹輕松神情,從書房里走了出來。

    後面,跟著一臉憨笑和略顯緊張神情的溫朔。

    不待章茜華詢問,栗天峰坐到沙發上便微笑著說道︰“到頭來,竟是和你的病癥一樣,明天抽時間,咱們一起去看看中醫,開些靜心養神的藥吧。”

    “啊?”章茜華有些疑惑地看向溫朔。

    溫朔撓撓頭,神情有些尷尬地說道︰“栗伯伯的氣色差,具體原由我,我就不說了,還是你們一家人聊吧……”

    章茜華不禁擔憂道︰“溫朔,有什麼你就直說,別瞞著我!”

    “這,這其實……”溫朔臉憋得通紅,尷尬不已地看了眼栗天峰,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伯母您,您以後……那個,栗伯伯工作壓力比較大,在家里,您少和他爭執就好。”

    章茜華一愣,旋即老臉泛紅,尷尬不已。

    “天色不早了,我走了啊。”溫朔趕緊告辭,訕笑著邁步往外走去,忽而好似又想到了什麼,扭頭對剛剛起身要送他的栗洋說道︰“栗哥,明兒我和芩芷都沒時間,你和嫂子說一聲,啊。”

    “嗯?”栗洋一愣。

    章茜華和栗天峰驚訝地對視一眼,確認沒听錯,旋即都露出了會心的、愉悅的微笑。

    老懷安慰。

    為人父母到了這般年齡,誰不想早日抱上孫子孫女?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7:58
745章 大事,條件,化了。

    夜色已深。

    京城南郊,洪興區京開高速向南,即將脫離京城範圍的公路旁,有一片佔地範圍極闊的別墅區。

    在一幢獨棟別墅的後院里,一位穿著月白色練功夫的老者,端坐在覆蓋了厚厚積雪池畔石台上,似乎渾然不覺零下十幾度的低溫,身體以幾不可察的幅度,輕緩地呼吸著。

    老人留著很古怪的發型,前面劉海剛遮額,兩側頭發蓋耳,後面的頭發卻是過了脖頸,兩道濃眉與頭發,全都雪白發亮,令人稱奇的是,老人的長壽眉彎曲垂至臉頰下方。

    這般形象,端得一副仙風道骨之姿!

    忽然。

    老頭兒微闔著的雙目猛然睜開,下意識地扭頭向北方看了看,旋即抬起右手掐指推算。

    二十幾秒鐘後,老頭兒探頭探腦地四顧一番,起身鬼鬼祟祟,縮肩佝背,如兔子般敏捷地躥到了別墅的外廊下,急速沖進別墅內。幾分鐘後,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人已然換上了牛仔褲、白色運動鞋,夾克衫式樣的灰色羽絨服,頭戴一頂鴨舌帽,拖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急匆匆地往小區外走去。

    兩個多月前,當那一方珍貴無比令他垂涎欲滴,卻不敢生出納為己有之非分想法的端硯,被端硯的主人取走之後,這位玄法修為奇高的老玄士,便住進了這幢別墅。

    他必須得時刻關注著端硯上的法陣運轉狀況。

    因為,他害怕法陣的運轉出現異樣的話,會傷人性命——雖然不知道端硯的主人具體身份是誰,但他卻很清楚,端硯的主人絕對稱得上位高權重。

    如若最終按照計劃,法陣自行分解,那就是兩全其美,老玄士便可以淡然揮袖,如雲游仙人般離京而去。

    可如果傷人性命……

    雖然老玄士對自己的修為、玄法、法陣極為自信,可畢竟是在針對位高權重的當朝大員,且不說當朝大員的個人氣場強橫,更有可能拿著端硯到一些特殊匯聚龍氣、國威之地,從而直接摧毀法陣,以至于反噬傷及到他這個修行近百年,老成了妖卻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最害怕的還是萬一,這位當朝大員被法陣害得丟了性命,甚至只是間接由法陣傷及了性命,那也不行啊。

    天可憐見!

    越老越惜命,以玄法害死一位當朝大員,在歷朝歷代,都是大忌。

    如若不是在亂世,那麼幾乎沒有任何逃脫朝廷追殺的可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其實最早指的就是他們這類人。

    眼瞅著還有一個月,時間就到了。

    老玄士心里早已踏實下來,在這兒住得也習慣了,很是舒坦。

    不曾想,已然不再每時每刻關注法陣狀況的他,突然隱約察覺到了那一方端硯上布下的法陣,突然崩潰了!

    不是自然分解!

    老玄士急忙掐指推算,結果不是被那位當朝大員的氣場摧毀,也不是端硯到了龍氣國威匯聚之地,而是,被人以玄法,以強絕的修為,生生摧毀的!

    這也就意味著,那位當朝大員身邊,出現了一位玄士。

    而出現一位玄士,並摧毀了端硯上的法陣,也就意味著,那位當朝大員發現了,竟然有玄士,膽敢以玄法法陣,暗中加害他……

    可要了親命咯!

    老玄士一分鐘都不敢再在京城逗留。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雖然他自忖當今時代,莫說華夏玄門江湖,便是放眼全球,修玄者中能與他的修為比肩的,也寥寥無幾,想要比他更勝一籌的,那更是不可能存在。

    可玄士修為再如何高深,玄法再怎麼精妙,又怎樣?

    未能修成世間仙人身,也不過是一槍撂倒的份兒,甚至一刀、一棍、一板磚,都能把他的老命給干掉。

    這條老命莫說他自己,就是被世人所知,也知道是很金貴的……

    所以,趕緊開溜吧。

    而且,老頭兒溜之大吉的時候,連那位恭敬懇求他起壇作法的當朝大員,都沒有通知。直到中午時分,老頭兒已經遠遠離開了京城後,才找了處公用電話亭,給那位大人物打了個電話,將大概的情況簡單講述了一遍,然後告訴對方,萬里江山處處江湖,就此別過後會無期,不用再找他老人家了。

    中午時分。

    京城的天空中陰雲密布,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即將到來的大雪。

    西城某處老舊的小區里,栽種著一棵棵挺立的蒼翠松柏,一幢幢有著上世紀八十年代風格的二層小樓,在周邊乃至這個小區中拔地而起沒多久的樓房映襯下,愈顯雅致、幽靜。

    這里,居住著很多為國家頂層教育,做出過重大貢獻的老一輩教授、專家。

    其中一幢小樓前,停放著一輛黑色的奧迪a6轎車。

    一身黑色西裝的司機,正站在車外一側低頭抽煙,時不時往院子里的小樓門前看看。

    忽然,房門打開。

    一位穿著黑色風衣,戴副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走出來,將房門關上,然後雙眉緊皺,加快了腳步走下台階,匆匆來到了小院外的車前,司機已然扔掉只抽了半截的煙蒂,快步上前把車門打開,恭敬地請領導上了車。

    奧迪轎車緩緩駛離。

    車內。

    年過半百的侯君齊闔目皺眉,認真地思考著什麼事情。

    因為工作地點距離較近的緣故,他平時下班時間,經常會來父母居住的家里吃飯。

    剛才正在吃飯時,侯君齊接到了一個電話,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如此隱秘的一件事情,竟然會在關鍵的時刻出了茬子——以栗天峰的為人、秉性、交際,他怎麼可能,與草莽江湖中一些修行玄法的人接觸到,並信任這類人,讓這種人起壇作法,給他醫治根本算不上病的病?

    栗天峰應該是極度厭惡、排斥,視草莽江湖中那些書符念咒的玄士為騙子啊!

    如今法陣失效了……

    侯君齊不得不迅速做出各方面的調整安排,但,又該怎麼做?

    他心里一團亂麻!

    工作上,一些職務、崗位上的人事安排,個別政策的調整、推行,必然會受到來自于栗天峰的強勢阻撓,從而完全壞掉他長期以來布局安排的大事。

    再有一個月,一個月就可以事成定局了啊!

    侯君齊怎能不急?

    更令他焦頭爛額,甚至有些害怕的是,當栗天峰知道了己身是受玄法所害,而法陣所在是那一方端硯時,必然會第一時間猜測到,是他侯君齊在背後搞的鬼。

    栗天峰對此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如果在有限的小圈子里,栗天峰直接公開了此事的話……那他侯君齊將會面臨來自于各方面的強勢打擊。

    因為這種事,這種行為,是大忌!

    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今天上午栗天峰卻沒有絲毫的動靜,這讓侯君齊想想,就愈發緊張。

    怎麼辦?

    栗天峰是如何與草莽江湖上的玄士,接觸到的?

    他又是怎麼察覺到問題的根本所在,去找玄士出手相助的?

    到了他們這種地位的人,過往的所有經歷,日常的所有事物,接觸到的所有人……將他們早已歷練得極為圓滑,一旦做出決定時,又極為有魄力。

    所以侯君齊下車時,便決定了先做什麼,該做什麼。

    下午兩點。

    侯君齊在參加兩點十五分的會議之前,走進了栗天峰的辦公室,並示意秘書出去。

    栗天峰如以往那般,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微笑著說道︰“君齊,找我有什麼事?”

    “天峰。”侯君齊走到栗天峰的辦公桌前,皺眉很認真地說道︰“你我沒必要再繼續猜測,裝作不知情,私下做動作了。事已至此,咱們談談條件吧。”

    “條件?”栗天峰也沒有再繼續裝下去,微笑著往後仰了仰身子,道︰“說來听听。”

    “一會兒的會議上,你的提案,我不反對。”侯君齊極為干脆地壯士斷腕,道︰“之前我擬訂的一些人事的安排,我也不會再插手,但你也知道,我不能支持你,只能做到不反對。”

    栗天峰笑著點點頭,忽而又道︰“吃一塹長一智,我真擔心,將來你會在給我來這麼一手。”

    “我沒那麼蠢。”侯君齊沉聲道。

    “行吧。”栗天峰很是大度地擺了擺手,道︰“事情雖然做得犯了大忌,也很卑劣,但至少,你沒有加害我的心,只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使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你我畢竟還是有同門之誼,況且侯老又是我最為尊敬的師長,僅憑此,我也不能拿捏著這件小事不放,君齊啊,咱們本該攜手共進的,何至于走到今天?”

    侯君齊苦澀一笑,搖了搖頭,道︰“因為我們都沒有錯,也都有錯。”

    “是啊!”栗天峰起身,抬腕看了看手表,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但願將來退休後,你我能把這些事情統統拋到腦後,重新找回當年求學時的友誼。”

    “那是必然。”

    侯君齊微微一笑,跟隨著栗天峰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他和栗天峰本來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們這種人,也很少會有這正的朋友,或者敵人。

    無非是一種利益、條件的交換罷了。

    但正所謂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神仙很討厭沒有資格參與,卻偏偏參與到他們這種層次斗爭的小人物——神仙可以大度不理會螻蟻,也會心情不好時,隨便抬抬腳,碾死地上歡快找食兒的螞蟻。

    侯君齊這次損失極為慘重。

    所以這天晚上,侯君齊知道了昨晚,一個叫做溫朔的年輕人,送栗洋回了家,而且在家中待到很晚,才離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7:59
746章 蠍子的婚宴

    天寒地凍,一場飛雪覆京城。

    小年剛過的第二天,在水華嘉園二期外面的華苑酒店內,正在舉辦一場簡單的婚禮。

    是蠍子張堅和康潔的婚禮。

    從蜀川回到京城之後,兩人沒有急于舉辦婚禮,而是先行去了趟張堅的老家,將婚事確定下來,又輾轉東北和蜀川兩地,把結婚證辦好,再回到京城買房。

    因為溫朔和其母親都住在水華嘉園二期,所以張堅壓根兒沒有考慮別的地方,直接在水華嘉園買了房。

    而在這期間,向來不喜多管閑事的黃芩芷,也曾幫著出主意,提醒康潔如果急于住的話,就買二手房,因為新房裝修後,室內的裝修污染較重,需要晾曬很長時間才能達到健康標準,而且,還得選擇最好的裝修材料、油漆之類的。

    這年頭,全國範圍內對于裝修污染的意識,都還很淡薄。

    如果換做別人做出這般提醒,對此沒什麼具體了解,更缺乏住宅環境健康意識的張堅和康潔,興許只會當作耳旁風,甚至還得生悶氣埋怨,自家要買新房住新房,要結婚了,有人卻說這些話,那不是成心給自己添堵嘛。

    但這些話出自于溫朔和黃芩芷,那就不一樣了。

    那絕對是真理,是必須听從的!

    婚禮之所以簡單,是因為雙方的親人朋友來的很少,只有父母及至親的幾個本家、親戚代表——雖然親人們在京城的住宿乃至來回的車票,張堅和康潔都全包了,可兩人老家到底都是相對貧窮的農村,花錢太多,即便不用自己花,也會心疼。

    更何況,今年春節張堅還會帶著媳婦兒回老家,大擺宴席誠邀親朋好友,光耀門楣。

    至于蜀川康潔的老家……

    依康潔的意思,她一點兒都不想再回那個家了!

    所以新房是張堅四處托朋友打听後,高價買到的一套比之溫朔和黃芩芷買地還早,且早已經裝修好的二手房。

    今天的婚禮,雖然雙方家屬來得並不多,但客人還是很多。除卻朔遠控股及旗下公司、網校的眾多股東、工作人員之外,還有張堅混跡京城多年的一眾好友。

    便是曾經和溫朔有點兒不愉快的盛華集團的郭盛華,還有發生過直接沖突的王漢新等人,也都來了。

    這便是社會的現實。

    真正能夠在這個社會上混跡出頭的人,不是陰狠歹毒做什麼事都斬盡殺絕不留余地,而是學會平衡,懂得化干戈為玉帛,盡量減少仇恨,盡量不去拉仇恨。

    那些目空一切,動輒弄死對手,謂之不留後患者,莫說有多大成就了,其人生必然會比別人要短得多。

    黃芩芷今天穿著正裝,笑吟吟地做了新娘子旁邊的伴娘,抵達九點後,還要在酒店里負責招待女性賓客,跑前跑後倒也是忙得不亦樂乎,把新娘子康潔感動得直掉淚——她很清楚自己什麼出身,現在又是什麼身份。

    和黃芩芷相比……

    如果說黃芩芷是典雅大氣,受多少人恭維的國花牡丹,那康潔充其量也就是一株月季。

    本來對于今天的婚宴,黃芩芷還是頗感興趣,也很樂于幫助張堅和康潔,但來到酒店之後,她很快就有些厭惡這樣的場合了,只因為,以往和張堅混跡過,所謂道上的那些狐朋狗友們,那種流里流氣、大呼小叫的形象,太令人生厭了。

    與這些小混混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郭盛華、王漢新、周啟良這些可以說已經洗白,本質仍黑的頂層混混們,一個個西裝革履,淺飲慢談輕笑,待人說話時表情溫和禮貌。

    還有一眾當初跟隨張堅的小弟,一起到網吧工作的兄弟們,受溫朔和張堅的長期影響,一個個也都褪去了流里流氣的混混形象,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今天是蠍子哥大喜之日,他們不僅僅是客人,還是重要的忙客,所以更要注重自己的形象,把客人招待好了,不能讓蠍子哥丟了面兒不是?

    郭盛華幾人所在的酒桌上,溫朔居中而坐,笑呵呵地端著酒杯和這些比自己大出十幾歲甚至二十多歲,盡皆事業有成,在社會上堪稱有頭有臉的人物們談笑風生。

    他今兒個是證婚人,還得負責把客人們陪好。

    郭盛華和王漢新、周啟良幾人,一邊把酒言歡,一邊在心中暗暗感慨。

    時光荏苒,不過才三年多的時間。

    當初那個開網吧的小子,如今卻已然成為了整個京城赫赫有名的青年企業家,其個人身價更是比在座諸位都要高。

    另一邊。

    黃芩芷坐在新娘子的旁邊,與酒桌上這些年輕的女賓客說笑著。

    女性賓客也有不少,除了康潔的母親、妹妹,以及張堅的女性家屬親眷,還有公司的女性同事之外,都是這些年康潔在京城結交的一些閨蜜朋友

    這些人年輕女子當中,自然不乏一些不那麼自重的女子,但在今天這種場合她們也不好太過隨意說話,尤其是,當黃芩芷出現在她們面前,高貴的氣質,無聲無息無形卻著實存在的氣場,讓她們自慚形愧的同時,還有些懼意。

    雖然黃芩芷比她們年齡小,但頤指氣使之間,她們卻都乖乖地听從著黃芩芷的安排、吩咐。

    婚宴上,事情較多。

    溫朔和黃芩芷又是較為主要的負責人,難免會起身張羅、輕聲商議些事務,做點兒什麼準備等等。

    而張堅和康潔的親屬中,無論男女,在京城這樣的婚宴場合下,一個個都頗為拘束、尷尬,他們很想如在農村那般做主張羅、忙碌各種事情,可是普通話都說不好,也不懂酒店里各種安排有什麼講究之類的,貿然幫忙又怕添亂……

    這,也就導致黃芩芷愈發忙碌,酒店和婚慶公司方面,有什麼事情都會直接來找她商量。

    酒過三巡。

    黃芩芷和酒店方面又談了談結束的時間,之後去了趟衛生間,頗有些疲累地往婚宴大廳走去。

    看看婚宴大廳里一桌一桌的客人,黃芩芷略有些感慨地想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大概在這種場合下,最能夠鮮明地體現出來吧?

    那些大呼小叫流里流氣,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無時不刻都在彰顯著自己的“豪邁、強勢”的混混們,什麼時候才能醒悟?

    溫朔所在的那一桌,看起來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們,又有幾個人良善?可就是這樣的人,卻會自然而然地坐在一桌上,已經不屑于和那些小混混同桌了——大概,在郭盛華、王漢新、周啟良等人的眼里,也很厭惡這些小混混吧?

    再看看溫朔,黃芩芷就忍不住露出了哭笑不得,琢磨不通的神情。

    死胖子喲!

    他又屬于是哪類人?

    黃芩芷見過溫朔和張堅以及那幫曾經在網吧工作的兄弟們喝酒,閑聊,也見過溫朔在精英齊聚的宴會上與人談笑風生,更見過私下場合里溫朔在酒桌上的游刃有余。

    他似乎可以輕易地融入到任何一個群體中,並且如那個群體的人一樣。

    可以流里流氣,可以大呼小叫,可以比他們還粗俗不堪。

    也可以文質彬彬,謙和有加,還能夠不怒自威,言談中攻心為上,語氣能凌厲,能謙和,講得通道理,耍得開蠻橫,可以有極高的素養,又可以無恥無賴……

    一張酒桌旁,七八名混混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舌頭都硬了,卻愈發興致高昂地大呼小叫,甚至劃起了拳。

    黃芩芷神色平靜地從桌旁路過。

    “嗨,美女!”一個明顯在這幫人中地位較高,穿著西裝留著分頭的混混,仰靠在椅子上,一把攥住了黃芩芷的手腕︰“你和蠍子是同事,還是和蠍子老婆是朋友啊?”

    黃芩芷秀眉微顰,厭惡地甩開了男子的手。

    不曾想,男子喝得有些高了,加之本身就仰靠著椅背,胳膊向後探出拽黃芩芷的手腕,所以黃芩芷這一摔,男子身形不穩,竟然猛地仰身,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

    一桌喝高了的混混頓時呼啦啦全都站了起來,更有甚者,已然破口大罵起來︰

    “他媽的臭婊子,找死啊?”

    “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

    黃芩芷眯眼掃視著了一圈這一桌的幾個混混,冷哼一聲,轉身便要走,卻是被從地上爬起來的混混抬手搭在了肩膀上,黃芩芷正待要甩開對方的手時,斜刺里忽而沖出了一道人影,將那混混直接撞開,隨即又伸手扶住了那男子,沒讓其摔倒,也沒讓其後退,從而避免了把其它桌椅可客人撞到的結果。

    “黃總,您先回座去。”身形瘦小的劉千一手攥著那混混的胳膊,一邊恭敬微笑著說道。

    黃芩芷點點頭,轉身離開。

    那混混看到是油子撞開他,又扶住了他,低頭咧嘴鄙夷地說道︰“喲呵,這不是油子嘛,怎麼著?剛才你叫那娘們兒什麼?黃總?哎喲喲,為了給領導舔屁股,都他媽敢撞老子了?”

    油子掃了眼這一桌的其他混混,繼而抬頭眯眼,看著這名混混猙獰的臉龐,道︰“四毛哥,我看兄弟們吃喝得也差不多了,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回頭我和堅哥再向你賠不是。今兒是堅哥的大喜之日,你有什麼不滿,多擔待一些。或者,咱們去外面說,你對我有成見,到外面打我幾個嘴巴子都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7:59
747章 大事小事,大人小人

    這邊突然發生的變故,立刻引起了婚宴大廳內眾人的注意。

    溫朔面帶微笑起身,向郭盛華等人點頭略表歉意,繼而起身走過去,迎上了黃芩芷,伸手攔住她的縴縴細腰,附耳輕聲道︰“親愛的,你想讓他們怎麼死?”

    “這種人,有讓我生氣的資格麼?”黃芩芷看著距離不過半尺的那張可愛的白胖臉頰,還有那一雙真誠的眼楮,心里忽然有有種融化了的感覺——再如何清高、自負、大度,不屑于和宵小一般見識,可她畢竟是個女子。

    哪怕是被全世界公認的女強人,也是女人。

    女人的天性中,就有希冀、渴望著被保護的基因,只是不同的女人,所需求的保護不同罷了。

    因為有些事情,她們可以自己解決,不屑于被保護。

    但有些事情,哪怕事情很小……她們也希望得到心愛的男人的保護。

    比如現在這種情況,不分男女,遇到四毛這類凶惡的地痞流氓時,大多數人會選擇忍氣吞聲,然後自我寬慰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有一部分人會如黃芩芷剛才所想的那般,覺得完全沒必要和這類人斗氣,因為不值得。

    可事實上,無論內心里用什麼樣的話語勸慰自己,本質上,都屬于是無奈的害怕。

    無奈和害怕,是兩回事。

    害怕就是單純的怕。

    無奈則是可以不怕,但又帶著一點點怕——譬如黃芩芷這樣的心態,在她看來,和那種令她惡心的混混發生沖突,自己被罵幾句,然後將對方碎尸萬段了,都覺得自己吃虧,丟臉。

    所以很多時候就干脆地容忍了,不與小人做對頭,小人自有對頭。

    而今,黃芩芷更多了一份擔憂就是,她了解溫朔,知道這家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甚至只要自己點點頭,這家伙真敢取人性命!

    取人性命承擔法律責任,是件很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胖子這家伙可以取人性命,還不用承擔法律責任。

    任何一個正常人,如果細細思忖的話……

    都會對此產生恐懼。

    “那就好,今天是張堅大喜之日,不便鬧事。但我保證,不會輕饒了那幾個孫子。”溫朔疼溺地抬手撫了撫黃芩芷臉頰上的發絲,繼而向正在快步趕過去的張堅擺擺手,示意他別沖動。

    張堅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李琴也快步走到了兩人面前,皺眉滿臉不喜地說道︰“朔,去把那幾個混蛋轟出去,這大喜的日子,搗什麼亂啊?還敢欺負芩芷,反了他們啦?!”

    “阿姨,沒事的。”黃芩芷趕緊勸道。

    溫朔尷尬訕笑道︰“媽,回頭我準收拾他們,現在這場合……”

    “你不去我去!”李琴忿忿地瞪了兒子一眼,大步就要往那邊走,溫朔趕緊一把抓住了母親,輕聲勸道︰“媽,媽,我去,這就去……您得陪著客人啊,您瞅瞅,大家都在看呢,事情鬧大了不像話,啊,我一定讓您滿意。”

    “這還差不多。”李琴瞪了兒子一眼,然後一伸手挽住了兒媳婦的胳膊,“走,咱們繼續坐席去。”

    “阿姨……”

    黃芩芷哭笑不得,一邊跟著李琴走,一邊扭頭求救似的看了眼溫朔。

    溫朔撓撓頭,卻是不敢忤逆母親大人的意思,快步追上張堅,並肩走了過去。

    “油子,真他媽給你臉啦?”四毛冷笑道︰“撒泡尿照照鏡子去,敢跟我這麼說話,你還不夠格!喏,你的老大來了,讓蠍子趕我出去試試……我看他敢?!”

    “四毛哥。”蠍子面帶笑容地走過去,道︰“兄弟大喜的日子,你這是做什麼?”

    蠍子的客氣、禮貌,讓四毛得意地瞥了眼油子,繼而抬手拍了拍蠍子的肩膀,道︰“老弟啊,不好意思了,是哥哥喝多了,隨手摸了一個妞,結果那妞兒脾氣辣了點兒,把哥甩一個跟頭,兄弟們都不樂意了。那,現在哥哥回過神兒了,不該這麼干,畢竟是你大喜的日子嘛,再說了,那妞兒大概也不認得哥,哥就不和她一般見識了,啊。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們。”

    張堅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溫朔,卻見溫朔仍舊是面帶微笑,心里便突突了一下,俯身對剛剛坐下的四毛輕聲說道︰“剛才那位,是我們公司的黃總,四毛哥,你今天確實是手賤了,還有兩位兄弟似乎嘴巴也不干淨,出去吧。”

    “你說什麼?”四毛當即怒目圓睜。

    “出去!”張堅笑眯眯的,讓人看不出他已經極度生氣了,仍舊輕聲說道︰“兄弟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今天就離開京城,最好別回來了。”

    “哎喲臥槽!”四毛獰笑道︰“你他媽嚇唬我?!”

    張堅搖搖頭,道︰“我不敢嚇唬你,所以只是給你說句實話,今天是我大喜,我的場子,我說話應該好使……隨了多少份子錢,我讓人退給你,還有這幾位兄弟,趕緊滾!”

    “行,你行,啊!”四毛站起身來,一揮手道︰“兄弟們,走!”

    一眾人晃晃悠悠地起身,盡皆面露凶相,滿臉不屑地瞪視著蠍子和油子,以及站在蠍子身後一臉憨笑好似還有些怯懼的白胖子,大步跟著四毛往外走去。

    婚宴大廳里,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四毛走出幾步後,還扭頭指著蠍子說道︰“蠍子,有句老話說,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你記住咯!”

    蠍子微笑著,恭恭敬敬地稍稍彎腰點頭︰“慢走不送!”

    目視著幾人出了婚宴大廳,蠍子扭頭滿臉歉疚地說道︰“朔哥,實在是抱歉,我回頭一定給你和黃總一個滿意的交待。”

    “交待個屁,大喜的日子高興點兒!”胖子笑著拍了拍蠍子的肩膀,攬著他往酒席上走去。一邊扭頭向油子遞了個眼色,油子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婚宴大廳。

    就像是生活中一個偶爾的事件,婚宴上影響不太好的小插曲,過去了,便也就過去了。

    一眾賓客自然要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開心閑聊,吃菜喝酒。

    大喜之日嘛。

    談那些不開心的,多掃主家的興?

    坐回到酒桌上,溫朔扭頭看向正要落座的張堅,笑道︰“哎哎哎,我說,你坐什麼坐啊,這宴席差不多了,趕緊和新娘子再轉轉桌,挨個兒問候親朋好友吃好喝好了沒……”

    “哦對對對,我這就去!”張堅趕緊笑著起身去找新娘子了。

    和溫朔隔著徐從軍而坐的郭盛華瞄了眼溫朔,微笑道︰“溫總,剛才那幾個小子不懂事,要不要我找人去給他們講講道理,讓他們陪個不是,認個錯兒?”

    坐在中間的徐從軍微微皺眉,多年從警的經驗,讓他早就嗅出了郭盛華、王漢新這些人不是善類。

    現在听郭盛華這番話一出口,徐從軍就愈發篤定了。

    他討厭這類人。

    但一想自己如今的身份,徐從軍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端起酒杯自顧自喝了一口。

    溫朔眼角余光瞥見了徐從軍的神情,也知道他的心思,心如電轉,便端起酒杯向郭盛華比了比,笑道︰“郭總這麼一說,我總要給幾分薄面,算那幾個小子走運吧。”

    “多謝了。”郭盛華舉杯伸過來,和溫朔的酒杯輕輕一踫,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便是社會。

    這,就是場面!

    放下酒杯,溫朔笑眯眯地說道︰“不過,我這人氣量小……唉,算了,吃點兒虧,認了。”

    “溫總大氣!”郭盛華豎了豎大拇指。

    王漢新和周啟良也都笑呵呵地附和,端起酒杯張羅著在座者同飲一杯。

    徐從軍極為詫異地看了看溫朔。

    他知道這小子是什麼脾性,也能听得出來溫朔和郭盛華剛才簡單的對話,很可能就會給剛才那幾個鬧事的混混,帶來血光之災。可是,徐從軍更知道,溫朔應該很清楚他不喜歡這種做事風格,卻當著他的面子毫不忌諱地談這種勾當。

    為什麼?

    徐從軍不禁心生悶氣。

    那邊,郭盛華側頭低聲對王漢新說道︰“回頭幫我查查那幾個小子底,盡快。”

    “哦。”王漢新一臉疑惑地點了點頭。

    他當然認得四毛那幾個人,只是……他確定即便郭盛華不認得四毛他們,也可以輕松讓手下的人去查到四毛,為什麼偏偏要讓他去查四毛那幾人的底細?

    而且,是刻意讓溫朔听到這句吩咐!

    王漢新察覺到了溫朔貌似隨意地往他臉上瞟了一眼。

    王漢新更不明白,郭盛華為什麼好端端的,要橫插一杠子,要幫溫朔和蠍子張堅,出這口惡氣。

    這,就是境界的差距了。

    郭盛華很清楚,今天張堅大婚邀請他來,是張堅還惦念著以往的情分。而張堅如今早已洗白,也算得上是在京城混出了正經的身份,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當初自己和溫朔之間有那麼一點點小過節,王漢新和溫朔、張堅之間是大過節。

    自己從中和,讓張堅給王漢新下了請帖,算是促成了和解。

    但和溫朔之間……

    從這小子短短兩三年便飛黃騰達來看,其身後有著不可估量的人際關系網——首先,年輕的溫朔竟然和馬有城是至交,溫朔又和那位據說出身高門的栗洋稱兄道弟!

    所以,隨手能幫溫朔做點小事,就能徹底化解雙方以往的些許小恩怨。

    何樂而不為之?!

    對郭盛華來講,確實是小事一樁,他也知道,這種事溫朔也不會放在眼里,所以主動提出要幫溫朔,還得對溫朔說一聲謝謝,因為溫朔給了他這份薄面!

    社會關系本來就是這樣,從來沒有絕對的平等。

    所以很多事情,也就沒有道理可講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8:00
748章 卑賤的詮釋

    其實溫朔早就想好了,怎麼收拾四毛那一幫人。

    很簡單,讓油子跟蹤四毛他們的落腳點,然後讓油子找幾個人私下堵四毛,以及罵了黃芩芷的那倆小子,暴揍一頓,不用非得打斷胳膊腿什麼的。這樣就可以誘四毛幾個傻了吧唧的混混,去公司或者快餐店、網校鬧事報復……如此一來,就可以把他們弄進局子里,再私下找人稍微使點兒力氣,少說也得把他們判個三年五年的。

    絕對不需要徇私枉法!

    因為溫朔太了解四毛這類人了。

    如果警局下力氣的話,每個人干過的那些事兒都能查出來,甚至讓他們乖乖地自己交代,所有的事情加起來,絕對足夠了。

    至于玄法嘛。

    無需動用玄法的情況下,溫朔絕不會考慮用玄法收拾這幾個渣滓——他們不值。

    如今的胖子,能花錢解決的問題,也不會用玄法。

    也算是墮落,唔,是進步了。

    社會上有很多人會經常貌似桀驁硬氣,天不怕地不怕地說一句︰“有錢有勢就了不起啊?”

    可殘酷的現實是……

    有錢有勢雖然不一定是萬能的,但大多數時候,確實是可以在沒錢沒勢的人面前,了不起。比如以溫朔現在的身價財富,社會地位,還有他的人際關系網,交織起來所能迸發出的力量,想要收拾這些社會上的小混混渣滓,哪怕是他們相比底層民眾,已經有了較多的財富,也不費吹灰之力。

    而大多數社會渣滓,因為平時在社會底層囂張跋扈欺負人慣了,頭腦簡單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這,便是絕大多數的社會渣滓,與和他們同樣出身的郭盛華、王漢新、張堅之間的心境差距。

    溫朔著實沒想到,郭盛華會主動提出幫忙。

    以胖子忖度人心的能耐,自然第一時間猜到了郭盛華的心思,所以他順水推舟,沒有駁了郭盛華的面,卻也用高明的談話技巧,三言兩語之間,就斷了郭盛華想要以此為人情的念頭,反倒是,讓郭盛華在不失面子的前提下,還對溫朔道了一聲謝謝。

    不了解內情的人,會以為那幾個混混,真的是和郭盛華有關系,甚至是郭盛華日常的一些手下。

    如此一來,事情就合情合理了。

    而郭盛華也是個人精,眼瞅著達不成讓溫朔欠人情,便要將利益最大化。

    首先,就此與溫朔有了良好的關系;

    其次,把王漢新也拉進這件小事中,從而讓王漢新和溫朔之間的那點兒過節,也可以就此化解。

    雖然王漢新不能當場想明白,但事後明白過來,自然要承郭盛華的人情。

    婚宴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張羅完一應事宜,溫朔和一眾兄弟們打過招呼,讓他們晚上鬧洞房時千萬悠著點兒,便笑呵呵地跟上先行往外走去的母親和黃芩芷,結果剛出酒店門口,油子就走了過來。

    溫朔刻意落後兩步

    油子湊上前輕聲道︰“溫總,查到了,要不要現在就過去……”

    “不用,這次有人替咱們出頭。”溫朔笑了笑,拍拍油子的肩膀,道︰“辛苦了,去把張堅看好了,告訴他做好自己的新郎官兒,什麼都別管,什麼都不用問,會有人把事情都處理好的。”

    “是。”油子恭敬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人類的情感和心性,極為復雜,很多人和事細想的話都感覺有些難以理解。

    譬如四毛,以及張堅這類人干了什麼混賬的事情,警察抓捕他們,甚至要判刑了,他們都很有可能硬著頭皮桀驁不馴,不服氣,不害怕。遇到和他們相同的地皮混混、流氓打群架斗毆,他們敢頂著刀子往上沖,死打硬拼玩兒命……可如果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頭目,或者就是這混混的老大,當眾扇丫挺幾個耳刮子,再往他臉上吐唾沫,讓他跪下磕頭認錯,桀驁不馴的混混,都有可能會老老實實戰戰兢兢地乖乖服從。

    那種情況下,他們比任何人表現得都更慫包,其性情轉變之差異,可謂天上地下。

    似乎難以理解,細想卻也簡單。

    因為,同等對決的混混之間,他們不認為自己比對方差多少,反而要更囂張更狠些。警察抓他們,他們知道不會打傷他們,不會弄死他們,拘留、判刑他們不怕,因為這類人會將拘留和蹲監獄,當作光榮的資歷,會給他們的生活方式帶來極大的利益。

    所以,只有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無可抗衡又絕對能要了其性命,斷其利益時,他們就會痛哭流涕跪地求饒,多麼下作的樣子都能表現出來。

    當天傍晚。

    當溫朔和黃芩芷、彥雲在會議室剛剛商討決定了春節給員工們放假的時間,以及值班安排時,徐芳敲開了會議室的門,恭敬地說道︰“董事長,外面有人找您,說是盛華集團郭董事長安排來的。”

    “唔,讓他進來吧。”溫朔隨口道。

    “董事長,是四個人。”

    “甭管幾個,都進來吧。”溫朔不以為意地說道,旋即想到了什麼,笑道︰“直接帶他們到會議室來吧。”

    “是。”徐芳轉身出去了。

    黃芩芷和彥雲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

    溫朔道︰“芩芷,一會兒再走吧,這幾個來找我的人,估計也想見到你。”

    “嗯?”黃芩芷面露詫異,只得坐回到椅子上,道︰“郭董事長安排人來,有什麼事嗎?”

    因為和黃芩芷約好下班後去逛商場,所以彥雲也坐回去等待。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李琴的聲音︰“哎,小芳啊,這幾個人來咱們公司做什麼?”

    “嬸兒,哦不是,李總。”徐芳有些拘謹地說道︰“是董事長同意的,他們是……?”

    “這里不歡迎他們!”李琴的聲音愈發冷厲︰“滾!”

    “這位阿姨,哦,應該是李總,您消消氣……”一名男子客客氣氣地說道︰“我是盛華集團的董事長助理,我們董事長讓我帶他們來,向溫董事長和黃總當面致歉的。”

    溫朔和黃芩芷听到外面的聲音,趕緊起身往外走。

    彥雲也面露疑惑,急忙跟出去。

    外面,從樓梯口上來轉角處,開放式的休息廳旁,一名氣宇軒昂,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西裝革履的青年,正微笑著向李琴解釋著什麼,而李琴則是一臉的厭惡和不耐煩。

    青年身後,則站著四毛,以及另外兩個婚宴上罵了黃芩芷的小混混。

    這三人,此刻的形象極為不堪,衣衫凌亂,鼻青臉腫,而且臉上滿是髒兮兮的血漬,眼圈烏黑。

    很顯然,他們遭到了毒打。

    “怎麼回事?”溫朔皺眉走過去厲聲問了一句,旋即扶住母親的胳膊,低聲下氣地討好道︰“媽,您先別生氣,有什麼事兒我來處理,啊!那個……您怎麼來了?”

    李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再看到黃芩芷跟在旁邊,愈發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那三個鼻青臉腫的混混斥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你就讓他們進來?!忘了這幾個混蛋欺負芩芷啦?”

    “阿姨,我沒事的。”黃芩芷尷尬不已,趕緊上前勸慰。

    “芩芷,你別護著他!”李琴哼了一聲,道︰“大老爺們兒讓自己媳婦兒受欺負,窩囊!”

    “是是是,媽,您說得對,我知道錯了……”

    那位郭盛華的助理整個人都懵圈了,狠狠地瞪了眼身後三個混混,駭得那四毛和他的小弟全都打了個機靈,滿臉驚恐。

    “李總,不不不,阿姨,剛才不知道您是,是溫董事長的母親,實在是抱歉,抱歉。”這位助理人員趕緊上前討好地致歉解釋,一邊對溫朔說道︰“溫董事長,唔,這位是黃總吧?鄙人姓陳,單名一個軒字,是盛華集團的董事長助理。今天我們董事長參加婚宴回去,就非常生氣地讓我馬上找到這幾個混蛋,這不,我給您帶來了……溫董事長,黃總……啊,還有阿姨,您三位說句話,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嗯?”李琴皺眉瞥了眼這個青年,滿臉忿忿。

    黃芩芷冷冷地看了看四毛三人,然後把目光望向了溫朔。

    溫朔目露寒光,掃過四毛三人。

    “怎麼著四毛?”陳軒冷眼看向三人,喝道︰“忘了自己是來干什麼的了?”

    四毛和那兩名小混混,正自駭得直打哆嗦,听得陳軒喝斥,猛地回過神兒來,四毛稍稍猶豫之際,其旁邊那兩名小弟,已然齊刷刷噗通跪了下去,繼而用頭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兩下。

    “我瞎了眼,喝多了酒不知道天高地厚,嘴賤該死……”

    “我知道錯了,我該死,請黃總,請溫董事長原諒……”

    兩人爭著搶著認錯,隨即又挺起了腰身,揮手自己往臉上扇了起來, 里啪啦耳光聲不停,一邊痛哭流涕地道歉。

    李琴被駭了一跳。

    黃芩芷面露厭惡,重重地哼了一聲,挽著李琴的胳膊,轉身往辦公室方向走去。

    四毛見狀,趕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啪啪扇自己耳光︰“我錯了,我混蛋,我不是人,請黃總原諒我,我給黃總跪下了,我磕頭……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真知道錯了!”

    砰砰砰!

    四毛重重地往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溫朔緊皺著眉頭,擺擺手,示意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呆住的徐芳和彥雲回辦公室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5 18:00
749章 隨手便是人情份

    “這種人就活該挨治!”李琴站在辦公室門口不進去,攥著黃芩芷的手輕聲安慰道︰“不用害怕,啊!”

    “嗯。”黃芩芷溫婉一笑。

    徐芳和彥雲也沒有回辦公室,和李琴、黃芩芷一樣,都遠遠地站在辦公室的門口往休息廳那邊看著。

    幾間辦公室里,剛剛下班準備走的員工,也都看著這令人吃驚的一幕。

    不知內情的人看到這種情景,往往會憐心大,想到“欺人太甚”“殺人不過頭點地”之類的話語。

    誰不知“男兒膝下有黃金”?

    多大的仇恨?

    至于讓三個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老爺們兒,跪在地上自扇耳光、磕頭求饒求原諒?!

    便是溫朔本人,看著這一幕心里都不禁有些感慨,以及尷尬了,但,沒有心軟——他忽而想到了劉大村長劉茂和,當初被打斷腿的那件事,自己雖然從中收了十二萬的“受理費”,但私下還是會禁不住腹誹咒罵方青、齊德昌兩個臨關豪富,只因為劉茂和用那種眼神看了眼方沁玉,露出了點兒壞笑的神情,就把人的腿給打斷,未免欺人太甚。

    如今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溫朔琢磨著,即便四毛這幾人沒有對黃芩芷動手動腳,沒有罵黃芩芷,只是用放肆的眼神多看幾眼,然後幾個人壞笑著自顧自調侃幾句葷話……

    胖子覺得,自己也會心生出將他們狗腿打斷的念頭。

    如果條件合適,還真會把他們的嘴巴打爛,讓他們長點兒記性。

    以至于,做這種極端過分的事情,還不太適應的胖子,迅速在心里給自己找到了似乎很合理的理由︰

    “胖爺這是在救他們,也是在為社會的安定做貢獻,幫助了更多良善人將來不會受到四毛這類人的欺辱禍害。試想下,社會上有太多人,遭受到類似的欺凌時,因為恐懼與對方的凶狠,從而忍氣吞聲,而這類小的事情,比如被調戲幾句,被動手動腳,就算是報了警,又能如何呢?所以,這也間接助漲了小混混和地痞流氓的囂張氣焰。”

    “小偷便大盜,大盜改搶盜……四毛他們會越來越壞,最終走上絕路!”

    “所以,胖爺是在拯救他們!”

    “也拯救了將來可能被他們越來越壞的道路上欺凌的人,最壞時害死的人。也是,為以前被他們欺凌過,卻得不到任何補償,更不能出口氣,只能憋屈忍受的人,出一口惡氣!”

    他媽的!

    這麼一想,胖爺似乎應該把四毛他們當場打死,或者打個半死,治好了再打死?!

    胖子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距離四毛只有一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惶恐不安的四毛,面帶微笑地說道︰“我不認識你,但張堅是跟我混的,他大喜之日,你卻在婚宴上搗亂,而且你動手動腳,甚至喝罵的黃總,是我的女朋友……你,這是要跟誰過不去?”

    四毛仰臉看著溫朔,原本眼神中還有那麼一絲陰狠的歹毒,可是不知怎麼回事,他突然就覺得面前這位近在咫尺,年輕的董事長,是那麼得可怕,似乎比郭盛華郭老板更可怕!

    他被溫朔的氣場,震懾得肝膽欲裂。

    其實四毛和郭盛華,根本沒有過任何交集,但既然是在京城道上混的,而且是在中關村這一帶,他豈能不知道郭盛華老板的赫赫威名?

    所以,當陳軒帶人找到他們,把醉酒正在酣睡的他們從床上脫下來,當場毒打一頓,然後再告知,為什麼要來教訓他們,並堂而皇之地講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們,是郭老板的人!

    一听是郭老板的人,被圍毆暴打後還積攢著怒火忿忿著怒罵著硬挺著骨頭的四毛,頓時萎了。

    陳軒讓他做什麼,他就得乖乖做什麼。

    因為他听說過郭老板的一些事跡,知道郭老板的實力……

    敢惹怒了郭老板,真有可能丟命!

    如今這位年輕老板,似乎比郭老板更可怕,更強大。因為,郭老板的助理陳軒,在這位年輕的溫老板面前,恭敬有加,而且從之前溫老板,溫老板的母親、女朋友,以及員工的反應上來看,他們壓根兒不知道,陳軒會帶著四毛三人登門道歉賠罪。

    也就是說,郭老板是自主張派人去打的。

    是在討好年輕的溫老板?

    當時這位溫老板,是和郭盛華、王漢新、周啟良他們坐在一桌的!

    而且溫老板是董事長,董事長必然有錢!

    被無形氣場震懾住的四毛,越想越害怕,渾身打顫地一頭磕在地上,哀求道︰“溫老板,我知道錯了,我瞎了眼,豬油蒙了心,當時喝多了犯蠢,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大人不計小人過……”

    溫朔抬腳踩在了四毛的左手上,狠狠地擰了擰。

    “啊,啊啊……”四毛慘叫著,卻又強忍著不敢大聲叫出來,頭都不敢從地上抬起來。

    溫朔蹲下身,抬手在四毛的頭上使勁拍打著,時不時會拍在他的臉上,一邊微笑著說道︰“我是真沒想到,郭老板的動可夠快的,他和你很熟麼?得,我也懶得問了,總之,郭老板救了你的命!”

    說到這里,溫朔緩緩起身。

    動緩,腳下力氣卻用得重。

    站直了身子,溫朔微笑著對陳軒說道︰“哥們兒,辛苦你了,回頭和郭老板說一聲,有勞了!”

    言罷,溫朔一轉身,腳尖便再擰。

    四毛痛得差點兒昏過去。

    溫朔微笑著向母親和黃芩芷走去,一邊擺了擺手。

    陳軒面帶笑容,上前彎腰一看,才發現四毛左手的五指都已經被踩得變了形,陳軒微微皺眉,心里驚訝著那位年輕董事長的心狠手辣,一邊踢了踢四毛,道︰“甭跪著了,滾吧。”

    “哦,哦……”四毛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

    他的兩個小弟也誠惶誠恐地趕緊起身攙扶住四毛往外走。

    陳軒已然當先下樓。

    坐在辦公室里慢慢喝茶的郭盛華,听完陳軒詳細的匯報之後,點點頭說道︰“干得不錯,再觀察觀察四毛這幾個小子,如果能用的話,就適當照顧下他們的小生意,或者給他們找點兒事情做。”

    “是。”陳軒應聲退了出去。

    “漢新。”郭盛華看向坐在旁邊皺著眉頭的王漢新,道︰“剛才你都听見了,所以我當初就曾勸你,別去和溫朔做對。別的不說,只想想馬有城那位老江湖什麼身份地位?能讓馬爺看重,成為忘年交的年輕人,全世界數數能有幾個?所以啊,以前的事兒過去了,就都讓他過去吧,啊。”

    王漢新苦笑道︰“嗨,早就過去了,不然我能去參加張堅的婚宴?”

    “還不是我從中勸和?”郭盛華笑道︰“說起來,我也是委屈喲,一把年紀了,想當年也是風風光光的,如今卻是整天要做這些居中勸和的事情,到頭來你們得了好處,我卻欠下一屁股人情……”

    說到這里,郭盛華不住地苦笑搖頭。

    “盛華哥,兄弟我肯定知你的情,知你一輩子的情分!”王漢新趕緊討好地說道。

    “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費心咯。”

    郭盛華喝下一口茶,心中感慨萬千——有道是長江後來推前浪,他也算是大風大浪走過來,見識過太多人,但如溫朔這樣的人物,還真是從未見到過——年紀輕輕,家貧兩袖清,孤身赴京城。

    短短不過三年多時間,就打下了這麼大的產業,而且,還有了領他郭盛華都羨慕不已的社交圈子。

    仔細咂摸一下溫朔在今天這件小事中,前前後後的言行……

    郭盛華就愈發欽佩和感慨,難怪溫朔能有這般成就。

    順手便還了他一份人情——而這份人情,要不要隨郭盛華自己的意,反正溫朔是給他了。

    他媽的!

    郭盛華心里暗暗罵了一聲。

    他手底下壓根兒不缺四毛這類敢打敢拼的小混混,而且比四毛這類人各方面還要更好,都是些二十啷當歲的年輕人。而四毛這類成了家的主兒,已然不適合再干那種打打殺殺的髒活兒了。

    可是,溫朔已經送到他手上了。

    不要白不要!

    不要就他媽白白浪費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

    臘月二十八。

    網校、軟件公司、快餐店,控股公司的員工們,除了過年確定留下值班的人員外,都已經回家了。

    這天中午,溫朔和黃芩芷,以及母親三人在家里做了一桌豐盛的午餐。

    因為,黃申和卓慧蘭夫婦,來京城了。

    他們是早上九點多抵達京城,但並未讓溫朔和黃芩芷去機場接,而是有公司的人接他們,去公司參與了一次會議,據說是公司進入京城地產行業之後,經過近一年來的詳細考察評審和預估,判斷可以進一步加大投入,眼瞅著春節已到,公司忽然得到了消息,年後就有一塊地要拍賣競標。

    如此,黃申和卓慧蘭才會在臘月二十八這天,匆匆抵京,當天下午還要返回。

    但溫朔心里卻琢磨著,黃申和卓慧蘭並非只是為了公司的事情,而是……他們想念女兒了。

    這一年黃芩芷忙于事業,沒有回家。

    為人父母者哪有不惦念的?!

    家里那位老太太,估計也是天天念叨,于是黃申和卓慧蘭干脆趁著有這麼一樁事情的機會,夫妻雙雙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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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