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矛與盾與羅馬帝國 作者:趙銘恩 (連載中)

 
hao12456 2018-8-14 14:31: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5 7616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11
第109章:感激

    我被那兩個士兵攙扶着,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了營帳,就在接觸到那陽光的一瞬間,我還是忍受不了這麼算不上強烈的光芒照耀,用手稍稍遮擋在我額頭的上方。

  就在此時,攙扶我的兩個士兵停下了腳步。

  “不會吧,安東尼真的這麼倔強,不依不饒?”

  我難怪疑問,直到再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大批衣着骯髒的人,他們凌亂的現在帳篷外,圍成一個半圓,他們身高不一,穿着更是各異。灰頭土臉的,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着我。

  “盧迦。”

  他們當中站在最前面的壯漢,他擼起袖子,右手手臂上有一道顯眼的傷疤,是他在呼喚我。

  “安德魯?”

  我試探性的叫了他的名字,因爲我就感覺是他,不過他灰頭土臉的模樣,辨不清灰燼之下是什麼樣的一張臉。

  “盧迦!”

  這確定是安德魯,只見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緩緩地,將我扶下階梯。來到這羣灰頭土臉的人們當中。

  “怎麼了?安德魯?”

  我環顧四周,看着那些皮膚骯髒,穿着邋遢的士兵們。終於在那右邊的幾個人後面,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模樣。

  “布里斯,過來!”

  我招呼着他,布里斯躲在人羣之後,不敢上前。

  “爲什麼他要躲着我?”

  我問道身邊的安德魯,安德魯把布魯斯看都沒有看一眼的對我說道:“這個傢伙,當時安東尼的人問我們蓋伊的下落,沒人知道,就說你的百人隊吹響了進攻號角,所以安東尼的人抓住了他,還沒動手呢他就點頭稱是。這不,所以他們就去找你的麻煩了。”

  原來是這點小事,我本以爲布里斯隨便編了個藉口給我賣了呢。

  “確有其事,安德魯,不需要這麼排擠他!”

  我對安德魯笑着擺了擺手,又朝布里斯招了招手,只見布里斯指了指自己,示意我是不是在叫他,見我點頭以後,他又心有餘悸的看了眼安德魯。想必脾氣不好的安德魯一定是在安東尼的走狗走了以後狠狠地教訓了布里斯吧。

  布里斯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從另一邊士兵的手中接過我架在他的肩膀上,整要走上兩步呢,安德魯停了下來。

  “不對,盧迦!”安德魯問我道:“我就想問一下你在裏面都發生了什麼?”

  “怎麼?”我看着他反問道:“你站在門口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嗎?”

  安德魯搖了搖頭說道:“安東尼的人走後,就來了一批士兵以我們是危險份子的理由解除了我們的武裝。”

  “看來安東尼這一次是有備而來!”聽過了安德魯話,我低頭沉思,此時的內心裏油然而生出一股危機感,現在爲了一個下落不明的蓋伊,致使他現在瘋狂地想將我跟安德魯等人趕盡殺絕。

  “怎麼了,盧迦?”安德魯疑惑的看着我問道:“安東尼,就是那個將我們封爲十夫長並且安排到第一大隊裏面的安東尼嗎?爲什麼他現在就變成了這樣,難道是你或者是我冒犯了他嗎?”

  隨後他又補充道:“是不是因爲其他的原因,不然的話問題不會這麼嚴重的,盧迦,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因爲那個蓋伊,那個該死的傢伙!”

  我隨後在他們倆的攙扶下緩緩向營地走去,一路上我把當時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了他們一干衆人。

  一路上,我明顯感覺到四周的景色不像是原先那般,仔細一看才知道,原來軍營已經設立在沃姆斯的城市當中。經歷了太多時間的戰亂,此時的沃姆斯被破壞的處處都是斷臂殘骸,石板鋪制的道路上佈滿了碎磚碎石,城中的乾涸的噴泉裏面不是水,而是擠滿的屍體,還有屍體順着那渠道當中冰冷的水流流出城外。空氣中仍舊瀰漫着硝煙跟腐爛的味道,一路上隨處都能看見有衣着隨意的士兵在將那一句句冰冷的屍體擡上在一旁等候的馬車,一車一車的運出城外掩埋。

  至於那被摧殘成廢墟的房屋,這就不是軍隊所管轄的問題了,他們依舊自私,僅僅需要防止瘟疫等傳染疾病蔓延損害士兵的戰鬥力,至於那些平民,軍團有非羅馬人和曾經屈服與勃艮第人等充足的理由對於他們趕盡殺絕,不過現在埃提烏斯並不打算這樣,只不過是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可能是因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緣故吧,我到現在還是非常恐懼那道路兩旁早已經破敗無人的房屋,生怕當中會飛出一把斧頭。可是我的擔心現在完全成了徒勞,來回穿梭於其間的羅馬人挨家挨戶的搜刮可能還會有的財寶。

  空曠的街道上不是傳來女人的尖叫,其間還夾雜着男人壞笑跟辱罵。很顯然,一看就知道有不知是哪個編制的士兵因爲長時間的寂寞沒有發泄而管不住自己的褲襠下三寸而將教會所傳授的愛己愛人的道理拋到九霄雲外,肆無忌憚的侵犯無辜的女人。不過這些士兵這般放肆,並不會有什麼法律制裁他們,心地善良的人只能默默祈禱不要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對這個女人侵犯的行列當中。

  “這麼說,是埃提烏斯元帥救了我們?”埃提烏斯問我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到了現在,我才突然發現埃提烏斯這個傢伙還真的不錯,因爲我們這一羣微不足道的屬下而去得罪元老院的人,不管怎麼說,他給我們加官到百夫長,現在又爲了保護我們的生命而跟安東尼與加爾巴神父爲首的教會對抗,真的算是我跟在場的所有人特別是我欠他的。

  “我就說!我就說嘛!”

  安德魯看上去十分激動,他太高興了,以至於完全忘記了我還有傷在身,一把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差點讓我吐出一口老血來。

  “看吧,盧迦!我就知道埃提烏斯元帥是愛護自己的部下的,這樣的統帥是值得我們爲之效力並付出生命的代價的!只有他才能拯救羅馬!”

  安德魯這個埃提烏斯的死忠粉,一提到埃提烏斯他就激動萬分,不過還真的讓他說中了,埃提烏斯真的不錯。我在內心裏原來對於他的防備也放低了不少,說句實話,我真的像安德魯一樣,感激埃提烏斯吧,雖然他有些方式我不認同,可是今天他的所作所爲真的是震撼到了我的內心。

  “埃提烏斯這個傢伙,還真的很有意思,一定是歷史上說錯了吧!”我自己在心裏暗暗說道。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12
第110章:厭倦

    穿過那如同地獄一般的街道,我在安德魯與布里斯的攙扶下,一行人終於來到了那一處類似於廣場的地方,這裏完全沒有了原先的攤位,甚至空無一人,只有新搭建好的帳篷與還沒有來得及升起的篝火,上面架着一口黑色的大鍋。

  “好的,就像是在盧迪南那時一樣!”

  儘管所有人都餓着肚子,可是安德魯還是樂觀的笑出了聲,我被他們攙扶着坐進了距離篝火最近的帳篷。這些臉色疲態,衣着骯髒佈滿血污士兵們忙碌起來,有的生火有的開始準備蔬菜。軍營裏面的伙食真的很簡單,我覺得我這樣一個連切菜都不行的人都能夠做一個熟練的廚子。

  士兵們從附近的營地裏借來了火種,他們抽出鐵劍,擦去上面的血漬然後非常隨意的在那剛剛升起的篝火上烤了烤,這就算是消毒了。

  接下來,他們就做起了十分傳統的名字叫做邁爾斯的麥片粥,這種給人感覺是啥都加的粥可以追述到共和國時代。負責做飯的廚師姍姍來遲,但是並不影響他的發揮,只見他看着那鐵鍋當中滾動的沸水,往裏面倒了一布袋麥片,還有鷹嘴豆,順手用那剛剛經歷消毒處理的鐵劍並拿出一個甘藍,把甘藍切成碎塊一股腦的投入到鍋中,當然,這麼出色的廚師怎麼可能讓這鍋中的食物看上去那麼單調,他還加入了洋蔥,青菜,還有大把的粗鹽。

  至於那調味的香料,這可是上層人才能夠享受的美味,像我們這樣的底層士兵根本沒有資格吃上這樣調味的東西。鹽,有鹽就足夠了。

  飢腸轆轆的士兵怎麼能就這麼眼巴巴地等着,他的藉着火,烤起了大蔥,這樣的吃法給我的感覺還好。

  結果安德魯遞給我的一節烤大蔥,看着這被燒黑的蔥身,我嗅了嗅,嗯,並沒有什麼令人反胃的味道,試着吃了一口。主要是沒有了原來大蔥的脆感,剩下的真的不錯,一定是我太餓了吧。

  這真的算是一頓美味的大餐,因爲戰爭帶來的人口銳減,原先只能夠分得一碗的濃湯這一次能喝兩碗。看着那三三兩兩坐在地上大快朵頤的“乞丐”們,我不知道是爲他們能夠吃飽而高興,還是爲他們在戰鬥中流盡鮮血而嘆息。

  “這一次我們兩個百人隊都折損了一半,沒有傷者,傷者都被我們遺棄了。”安德魯坐在我身旁,他的語氣十分沉重,像是對於那死難者充滿了愧對與內疚。

  “不必自責,安德魯。”我忍着傷痛還是要安慰他,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這就是戰爭,高層的決策只要稍稍失誤,我們這些底層的士兵將付出無謂的血的代價。”我說出這句話,間接的將全部的責任跟恨意轉移給了那個現在還不知道下落的首席百夫長蓋伊。在我現在看來,這個混蛋死有餘辜,還有他的那個該死的申冤者安東尼,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是在不經意間得罪他們,而他們也想盡了辦法置我於死地。

  聚餐結束,疼痛讓我完全沒有困頓之意,在我的執意要求下,安德魯攙扶着我緩緩地來到了街道上,他將我放在牆角,讓我靠在牆上支撐,隨後又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兩個椅子,我一把他一把,這下好了,我倆可以坐在路邊看着絕景,破天荒的頭一次在一起促膝長談。

  “就這樣?”我看着從面前經過的一隊隊士兵方陣,他們是從城外開赴進來的。我攤開手,朝安德魯笑了笑,說道:“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像是個毒瘤的勃艮第人就被剷除了?”

  “並不是這樣的,
盧迦!”

  安德魯的臉上流露着難以掩蓋的疲憊之態,他幾乎是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的一樣。有氣無力的接着說道:“這一次戰鬥,我們付出了巨大的傷亡,聽說就第八戰友軍團減員了三分之一,其他的輔助僱傭軍更不用說,他們衝在最前頭。”

  “那還不夠?”我有些不解,隨即問道:“我們付出了這麼大的傷亡,以至於原來還對我們笑臉相迎的安東尼這個混蛋變臉成了要恨不得將我們千刀萬剮,怎麼?現在難道勃艮第人還沒有滅亡?”

  “我想這是應該的,盧迦。”安德魯看着我,接着說道:“根據傳達指令的斥候說道:在我們攻城之前,斥候就發現了有大批的勃艮第軍隊帶着不少平民從北門出走,應該是想過萊茵河,逃出我們的邊界吧。”

  “這樣也好,跑了至少有段時間回不來。”我長舒了一口氣,這幾個月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舒展了。

  “不,我們的元帥並不打算就這麼了結了!”

  安德魯的這句話無疑是一盆冷水,給我的小安逸澆了個透心涼。

  “什麼?”

  我這一聲驚呼,不僅驚動了不少人側目,還掙得我胸口一陣劇痛。我這一身影響美觀的傷口全部都是拜戰爭所賜,爲了那點僅僅能夠餬口的軍餉,我們不是在戰鬥就是在戰鬥的路上。無緣無故的投入到戰爭當中,被煽動仇視素未平生另一個人,並想方設法的置他們於死地。

  “殺人,直到被人殺死。這可能就是我們的宿命吧。”

  我無力的撫着那屬於我的騎兵劍的劍柄,經過我臨時學來的保養方法,三個多月過去了,這把劍還能保養的足夠鋒利,對於我來說,沒有鏽跡,鋒利到足夠殺死人的武器,就是好武器吧。不過現在我對於戰爭有着說不出來的厭倦,我寧可說是回去爲人家種地,忍受着風吹日曬的平凡生活也不在這裏搏命。可能是我怕死吧,還是退縮了吧。

  “怎麼,盧迦?你怕了。”安德魯看着我,表情似笑非笑的,僅僅是嘴角上揚,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難道你不害怕嗎?”我反問道。

  “害怕?”他仰頭看向天空,目光就像是那藍天一樣深邃。呢喃道:“我無時無刻都在恐懼,對於戰爭,我也是,極度的厭倦。”

  “可能是我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而戰!所以被這些不知珍惜的指揮官隨意揮霍着我們僅僅只有一次的生命。”

  “咦?盧迦?我們不能上天堂嗎?”

  “好吧,安德魯,天堂再美也比不上我們的故鄉!”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13
第111章:帝國邊疆(上)

  短短的休整了三天,這天一大早,集合的號角吹響下,寓意着又將集合奔赴戰場。

  我實在是說不清楚對於這該死的號角聲我是有多麼的厭惡,緩緩起身,肌肉的拉動下使得我胸口的那塊傷口表面上看上去被強行癒合了,可是裏面還是隱隱作痛的。

  用一根木棍作爲柺杖,我緩緩走出營帳,第一眼看到的是布里斯,他的手中捧着一套鎖子甲,應該是我的那副,不過被清洗地乾乾淨淨。

  “穿上吧,長官,我們要行動了!”

  布里斯低聲說道,我聽從了他的話,張開手臂,他也在與此同時將鎖子甲小心翼翼地套在我的身上。身體上傳來的束縛感一開始還讓我的傷口傳來的陣痛,不過咬咬牙就過去了。

  安德魯不愧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軍人,至少比我要強上一大截,原來在我手下懶懶散散的士兵在他的手中不過三天就變得井井有條。我去一看,好吧,羅馬人並不注重大小個整齊排列的意識他們的隊列可以用“橫看成嶺側成峯,遠近高低各不同。”來形容實在是在恰當不過的。他們在各自忙碌着,用布袋包裹住自己手中的盾牌並背在後背,這是在爲遠征作準備啊。

  “盧迦。”

  待到我在布里斯的攙扶下,我來到了安德魯的身旁,安德魯側過頭來,呼喚我的名字道:“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不過你還負傷。”

  “所以我就可以不用去了是嗎?”

  我一聽到還知道我是個傷兵的話我就激動不已。

  “不!”

  安德魯幽幽地回答道:“我給你找來一輛馬車,你坐在上面跟着我們走!”

  只見一輛小小的馬車一搖一擺地出現在我的面前,上面的滿嘴白色鬍鬚的老車伕看向我還不忘脫帽微微向我致敬一番,隨後哈哈大笑,露出了僅僅只有幾顆牙的嘴。我再順着他手中的繮繩向下看,哦,那可憐的老馬,瘦的勒巴骨都明顯地在皮毛之下,皺巴巴的看上去都沒有力氣,真的搞不明白安德魯這個傢伙是從哪裏整來的。我也懶得去細問,還不如直接面對這恐怖的事實。

  “好吧,但願這個老傢伙能看得見眼前的路。”

  我悲傷的在布里斯的攙扶下爬上了馬車,但是這樣還沒有結束,緊接着跟我上來的是一袋袋甘藍,大蔥,還有麥片,靠!我這時才猛然醒悟,這特麼的是裝食物的車,安德魯給我找了個裝食物的破車!

  眼看一個個木桶與麻布袋越積越多,我很快就被擠到了車頭坐在了那個老馬車伕的身旁。

  “早上好,我的大人!”

  這個老馬車伕又露出了他那幾顆搖搖欲墜的黃牙,那牙齒就跟他架的老馬一樣又黃又長,他對我笑,還不忘把破草帽取下來對我。他一說話,一股氣,那股味道簡直能夠讓我窒息。我只能賠笑着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把頭撇到了一邊去,如果我再跟他寒暄幾句,恐怕我就從車上掉下去了。

  “好了,盧迦,你怎麼用這種表情看着我,給!”

  安德魯在一旁說着,遞上來一頂百夫長角盔。

  “安德魯,我問你,前面有樹林嗎?”

  “有啊?”安德魯一邊回答,一邊疑惑的看着我,問道:“怎麼了?盧迦。”

  “那你是不是感覺我死的太晚了!”

  我一把將那角盔推開,朝着安德魯訓斥道:“我已經坐在車上,這麼大的目標你再給我一頂角盔,如果樹林裏埋伏着勃艮第人他們會怎麼想?我要戴上是不是再向他們喊:來啊,
打我啊,我是百夫長!”

  安德魯若有所思的收回了那頂角盔,回頭看了看,又轉過頭來問我道:“要不然,我把它給弗米歐?”

  “弗米歐!”

  我的腦袋裏立馬想起了這個尿褲子的傢伙,不禁反問道:“難道這個傢伙還沒死?我靠,這小子命可真大!”

  說着說着,我就在人羣當中看到了弗米歐那個小子,這傢伙全然不知我跟安德魯的談話內容,正在茫然的四處張望,可想而知這次出發的消息對於他也可謂是晴天霹靂吧。

  “那好!就是他了!”

  一想到這傢伙遇到真事也是個撒丫子胡跑的主,所以我放心的將我的頭盔交給他,反正我心疼的是我的頭盔,這個傢伙,我想這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也不至於小陰溝裏翻船。

  一切貌似都準備就緒了,我在車上穩了穩身子,隊伍在安德魯的指令下緩緩出發,我也一樣,在那馬車上搖搖晃晃的跟在部隊的後方。

  眼前,算是第十四雙子軍團的第一大隊吧,因爲我們失去了軍旗。所剩下的兩個百人隊(刻着鐵十字的一支,我跟安德魯的一支)就這樣跟在雙子軍團大部隊的後面。

  這確實是憋屈的事,因爲首席百夫長蓋伊這個死衰仔還在的時候,我們一直是這支軍團的領隊,可現在,恐怕提鞋子都不配了。

  這說來奇怪,自從蓋伊下落不明之後,像我跟安德魯這樣兩隻百人隊折損了一半的人員以後三天過去了還是遲遲沒有補充上來的士兵。這跟他往日的作風一點也不一樣,會不會是因爲安東尼的壓力?我自問着我自己,一個人坐在搖晃地像是隨時要散架的馬車上拼命的揣測埃提烏斯等這些高層人員的心思。畢竟是居於廟堂之上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在不同的位置上,有着不同的思考,不同的憂慮,並不能夠同步,所以才使得我這般毫無頭緒吧。

  揣測他人的想法不僅疲憊,而且根本是無從想起,胸口的傷已經夠折磨我的了,我不想頭再疼起來,那樣疼痛會讓我應接不暇的。我雙手抱頭依靠在身後的一車布袋上,身旁的老馬車伕默不作聲,低頭靜靜地驅使着他的老朋友,那匹不知經歷了多少苦力的老馬。在這蜿蜒曲折且崎嶇的土路上不緊不慢地前行,與前面行進的士兵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咕咕咕……”

  號角手布里斯吹響行進時規範步伐地號子,安德魯與身旁的百人隊聽到號聲不禁緊了緊身上的行囊雜物,加快了步伐。緊盯着腳下的足跡,一路追了上去。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14
第112章:帝國邊疆(下)

  這裏是帝國常年淪陷於蠻族的地區,他們的不開化,造就了這裏荒涼,毫無文明可言。肥沃的土地上面只有齊腰高的野草,這裏的人更是少得比不上叢林當中的野獸。

  除了中間被碾壓而出的勉強能被稱得上是路的足跡,這是勃艮第人爲我們留下的,讓我們去追趕的唯一足跡。他們真的非常慌張,畢竟是跟一個還算稱得上是超級大國的的西羅馬帝國對抗,打不過就跑是他們一貫的做法。

  “盧迦!真的是很難想象!”安德魯在前面顯得無聊,退到後方來跟我閒聊道:“你不知道勃艮第人走的到底有多麼匆忙,他們甚至連最起碼的路障啊,陷阱什麼的,都沒有留下來難倒我們。”

  “哦,安德魯,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留下來陷阱?”我一定是被埋伏爬了,就算是坐在最後面的馬車上,我還是要不時地來回看看周圍的草叢,要知道,這草叢足足有半個人那麼高,而且連成一片。怎麼不埋伏下一整支部隊都算是浪費了這麼好的地形,這個想法我只敢隨便想象,絕對不敢隨口說說,要是突然烏鴉嘴了,恐怕這一次再跑就真的難了!

  “你看看前面的部隊,昂着腦袋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安德魯指着前面行進的部隊對我說道:“你看看我們啥時候這麼囂張過?絕對有大批的斥候在前面開路,不然他們不會這樣的。”

  “哦,你可閉嘴吧,安德魯,我就怕你把話說的這麼滿。”我想笑,可是奈何胸口的傷口光呼吸都疼,也只能這麼強忍着,就當安德魯剛剛放了個屁。看他這麼走的氣喘吁吁的,堅持着愛護戰友的思想,我伸手將他一把提了上來,見那馬車伕也不說什麼擔心車駕超重散架的抱怨。我倆這算是心安理得得三個人一同坐在馬車上。

  身邊的這個老馬車伕,他一臉滄桑的模樣倒是吸引了我,雖然他身上的味道確實讓人很難靠近,不過我捂住口鼻我想還是能夠與他交談幾句吧,連他目不旁側,專心致志的駕車,這一路上確實沒有什麼趣味可言了。

  “喂,你,我沒有見過你!”

  我用一塊布捂住口鼻,悶聲問着他。

  “哈!大人,我是淪陷區的人,大人是軍團的,怎麼能夠見過呢?”

  老馬車伕咧開大嘴呵呵直笑,那股口臭不出我所料的撲面而來,好在我早有準備。不然真的暈倒翻身跌下了馬車,成爲了帝國史上第一個被口臭薰死的百夫長吧。

  “你們處在淪陷區的帝國子民,能得到他們的善待嗎?”

  這是我最最想問的問題,我想知道這個看樣子是經歷過很多時代的老人給出的回答。

  “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吧。”

  老馬車伕嘿嘿直笑,說完這句話他就很快閉上了嘴,想必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吧。不知是因爲緊張所以用微笑來掩飾,還是有其他擔心的東西,他雖然笑,可是表情並不自然。

  只見他轉過頭來看着我,可是他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因爲卑微的他認爲這樣一定會激怒身爲官員的我。他搖了搖頭,小聲對我說道:“這些都不過是一個卑微的下人的一面之詞,還希望大人不要生氣!”

  “你就直接說吧,我不是探口風的。”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儘量告訴他我足夠的友善,並且能夠值得他的信任。

  可是這樣還遠遠不夠,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我當着他的面,總之是裝模作樣的在胸口畫起了十字,並且對他說道:“我向上帝發誓,
如果我把今天我倆的對話說出去半個字,我就不得進入天堂。”

  這在那個時候可是天打五雷轟的毒誓,畢竟知道上帝或者是基督教忠實的信徒,他們都是將天堂當做自己畢生的最求,無論是王公顯貴還是卑賤的平民。

  可是這個老馬車伕還是有些不信任,他憂心忡忡地看着坐在我身旁的安德魯,原來他是擔心這個傢伙。

  爲了讓他安心,我也強迫着安德魯把我剛剛說出的話再複述了一遍,這個傢伙還蠻不情願的,畢竟是基督教忠實的信徒,他怕成真,而我,拜託,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個老馬車伕終於相信了,他又咯咯直笑起來,並且說道:“不瞞兩位大人,在我看來,無論是咱們帝國的軍隊,還是他們勃艮第人,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哦?爲什麼這麼說?”老馬車伕的話讓我驚訝不已,我們畢竟是來解放他們的軍隊,無論怎麼說也算是仁義之師,雖然做的事情是畜牲了一些,可能就是因爲這樣的問題吧。我便問道:“是不是因爲那些士兵燒殺擄掠?”

  “這僅僅是一個問題。”老馬車伕搖了搖頭,隨即伸出他的右手,我清楚的看見他的手上僅僅只有三根手指。

  “你的食指跟中指哪裏去了?”

  看了他的手,我十分驚訝,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滄桑的老人還會有那麼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是幾十年前,因爲種地沒有打理好,被僱主給切掉了。”老馬車伕用左手指了指他的右手食指,接着他又指了指那斷掉的中指繼續說道:“這根是嘿勃艮第人運糧食,本來還以爲他們能夠讓我的生活有點起色呢,可是啊,因爲晚了一些,這不,這根也給切掉了。”

  說着,他收起了右手,只是不住的嘆息,說道:“可能這就是命運吧,野蠻人仍舊是野蠻人,我現在對誰都不報希望了,只要能活着,他們讓幹啥就幹啥。苦一點也足夠,只希望死了能夠得到主的解脫。”

  真是個絕望的傢伙,就這麼說着說着,他的語氣開始哽咽,再看向他的臉,老淚縱橫。真的是受過巨大痛苦的事情纔會讓人想着想着就想哭泣。

  “到底怎麼了?”

  我追問道!

  “不,不,沒什麼。”

  他想回避,只是左手捂住臉右手朝我擺了擺。

  “到底是什麼?”

  我繼續追問,可能當時我的做法實在是太過殘忍,不過當時的我就感覺這能夠讓我好好的瞭解一下帝國失去的邊疆,那裏的人們到底生活在一個怎樣的境地當中。

  “不,別說了,別說了!”

  我聽到了這個老馬車伕在抽噎,他真的哭了,目光在不停地回閃。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憤怒,我總是感覺胸懷正義的我應該去做些什麼,而不是僅僅聽他的痛苦而無動於衷。

  “告訴我!”

  我壓低聲音,沉聲問他道:“是羅馬人,還是勃艮第人!”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24
第113章:悲慘的回憶

  這個老傢伙什麼都不說,只是搖頭,一言不發,他打算逃避我的質問,我可能當時太過分了,揪着他的痛處不依不饒,這樣不僅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反而會讓他更加的痛苦和對於我的厭惡。

  我也不再逼問,這簡短的對話就這樣以及其尷尬的方式草草收場,馬車繼續前行很快就走進了那片原始森林。

  這樣的森林在這個時代十分常見,恰巧是荒野,這裏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狩獵場,而嗜血的獵手彷彿就隱藏在這大片的灌木從中。高大的樹木很快就把陽光給遮擋住,這個時候腳下的道路就變得非常難走。隊伍放慢了速度前進,坐在馬車上,四周的壓抑氣氛確實讓我非常的不適應。我四處張望着,手掌心緊緊地按在劍柄上,爲的是能夠隨時拔出劍進入戰鬥狀態。

  隊伍緩慢的前行,士兵前進所帶動的灌木沙沙聲驚動了叢林當中的飛鳥,它們在枝頭鳴叫着,並機警地注視着我們這些“入侵者”。

  這一次不再是像曾經那樣冒失,我看到從身後跑出數十個策馬的斥候,他們頭戴羊毛帽子,身穿長袖寬鬆的衣袍。腰間挎着劍,左手緊緊地攥着號角,以便在緊急的情況之下及時吹響使得在中間前進的隊伍第一時間得到警報。他們散開策馬進入叢林,很快就消失在這高大的灌木叢中。

  “真希望他們沒有任何大礙。”

  目送着他們遠去後還在微微抖動的灌木枝,我沒有想到的是說出這話的竟然是那個老馬車伕。他僅僅是看了他們一眼,便回過頭來,眼神當中充斥的滿是說不出來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你一定有心事。”

  我對他說道:“你是害怕這灌木叢中有勃艮第人的伏兵,然後怕他們有去無回。”

  “這就是個危險的差事,不是嗎,大人?”老馬車伕看着我,勉強從他的臉上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可是這一點都不好笑。

  “這本身就是他們的差事,如果他們用生命發出了寶貴的警告,這樣的話我們就會及時做出準備以免被偷襲而使得更多人死去。”

  我向他解釋斥候的作用,在我看來斥候非常的光榮,雖然沒有堅甲利劍,可是他們做的是最危險的活,不得不讓人肅然起敬。

  “哦,那只是你看來,我的大人。”

  老馬車伕看上去並不認同我的觀點,他斜着眼睛,瞥了眼身邊的灌木,我想他是在確定那些年輕的孩子現在依然存活吧。

  也許是我的話語勾起了他的興趣,只見這個老傢伙倚靠在身後堅硬的木板上,拿出放在身邊的小水壺並非常客氣的朝我示意願意與我分享。

  “嚐嚐吧,我自己釀的酒。”

  雖然他的口氣與老馬牙給了我非常不舒服的印象,可是出於禮貌更多的是好奇,我還是接過了那個小壺,張開嘴,仰頭倒上一口。

  “咳咳咳……”

  那一口酒我幾乎吐出去一半多,因爲那味道簡直就像是那泔水一般,如果非要形容味道,我想那就是這個老馬車伕嘴裏地味道了。沒有任何的辦法去形容我嘴裏現在是什麼噁心的味道,反正我是拒絕用酒來稱呼這東西的。

  “怎麼樣?”老馬車伕看到了我的囧樣竟然絲毫不畏懼我會爲此大發雷霆,反而沒心沒肺的笑出了聲,更是讓我身旁的安德魯看得一頭霧水。我趕緊拿出我掛在腰間的水壺,猛灌了幾口並漱口吐出,這味道實在是不敢恭維。我尚不清楚這個老傢伙是故意整我還是他真的好這口?

  這個老傢伙接過酒壺哈哈大笑,並對着我喝了一大口,令我驚訝的是,這麼噁心的東西他喝下之後的表情就像是在品茶一樣,(雖然現在並沒有茶這麼高大上的東西)放下酒壺,他這才緩緩開口。

  “我的大人,”他長舒了一口氣,我也順勢拉起我的披風蓋住我的口鼻。聽他接着說道:“你有所不知,我釀的酒正因爲味道非常不友好,所以能夠喝下去的也只有我一個人吧。”

  “哈,那麼你釀造的技術一定非常不到位啊!”

  我對他打着哈哈,刻意的去嘲諷他,因爲他是我見過最爛的釀酒師了。

  “不,還不至於像你想的那麼糟糕。”老馬車伕搖着腦袋像極了撥浪鼓,他閉目沉思了一下,緩緩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以前的沃姆斯最好的釀酒師。”

  “那一定是很久以前吧!”

  “對,久遠到勃艮第人還沒有來,我還在街道上見到過斯提利科,當時他正要去跟法蘭克人談判。”

  “那真的非常久遠了。”我在一旁應和,斯提利科,那可是帝國還沒有分裂時的傳奇將領,汪達爾的王子,他見證了這個帝國重新統一到再次分裂的歷史。非常諷刺的是正是這個汪達爾人的王子,差點就將他的族人屠殺殆盡。我猜測他當時的心中只有羅馬吧,雖然這算是個致命的醜聞,可是絲毫不影響他在我心中的高大地位。

  “斯提利科喝過我釀過的酒,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成年,還有他身後的匈人,那幫矮小的,生長在馬背上的傢伙。”

  這個老傢伙又開始回憶起來,真的沒有想到他也有這麼光輝並值得驕傲的歷史。

  “當時你的酒,就是這個味道?”我問他。

  “不,不不不。”老馬車伕再次搖頭並接着說道:“我釀造的葡萄酒非常甜美,因爲不像是那些自認爲文明的傢伙往酒裏面添水,天吶,那算是什麼酒?”他說着,又喝了一口。

  “就在得知斯提利科將軍去天國的幾年後,我因爲釀酒而娶到了我的妻子,她可是個城中出了名的美人!”說着說着,老馬車伕竟然笑了出來,那笑容非常美好,完全沒有面對我時的做作而是發自肺腑的,幸福的微笑。可是就這麼美好笑容僅僅堅持了幾秒鐘便被收回,只聽到老馬車伕繼續說道:“我與我的妻子很快就有了一個孩子,看着他一天天長大我非常快樂,可是漸漸,蠻族人來了,截斷了商隊,所以沒有了葡萄,沒有了葡萄,我就無法釀酒。我只好爲城中的貴族工作,所以。”他再次向我展示了他的右手。接着說道:“我當時恨不得他們立馬死光,就在幾年前,勃艮第人來了,他們殘忍的將屠殺殆盡,得到所謂自由的我可是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我靜靜地聽下去。

  “後來勃艮第人佔領了盧迪南,因爲需要士兵,他們大肆在城中抓捕成年的孩子並將他們訓練成戰士,我的孩子也在其中。”像是勾起了痛苦的回憶,老人的眼角又流出了一滴混濁的淚水“這羣野蠻人爲了戰士,他們根本不在乎男女,我的孩子,還有他最最喜愛的姑娘,漢娜。”

  “漢娜!”

  聽到這個名字,我差點叫出聲來,可是我忍住了,我不敢出聲。在我的眼裏,我彷彿又回到了當時那個夜晚,那個可憐的女人,我用鐵劍砍斷了她的腿筋,迫使她跪在我的面前,然後,我看到了她的淚水,可能是因爲痛苦吧。

  “但願不是她,當然還有他!”

  “漢娜!”

  那個男人在尖叫,隨後是徹底的憤怒與失去理智,他向我撲來,最後被安德魯手中的軍旗貫穿。他臨死前的眼神我差不多快忘記了,可是爲什麼我竟然對殺死他和她的細節記得那麼明白?

  “嗯?你怎麼了,我的大人?”這個老人察覺到了我在閃躲,所以問我。

  “哦,沒有什麼。”我笑着,趕緊用手按了下胸口,並回頭看了眼安德魯,他只是在仔細聆聽,恐怕他已經忘記了那時的殺戮吧,我趕緊對老人解釋道:“胸口的傷又疼了,只不過是陣痛,不礙事的,我們繼續吧!”

  “哦。”老人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知道他死了,在盧迪南。”

  “盧迪南?”

  “對,我不知道他到底死在哪裏,只知道去盧迪南的人沒有一個回來,包括那個漢娜。”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25
第114章:逃避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好像我是一個犯罪的人,對於這個老人,漢娜,這個名字從那個男人的口中喊出,一遍遍地在我的耳朵裏迴響。

  “漢娜,漢娜,漢娜!!!”

  聲音越來越沙啞,越來越悽慘,像是一個個耳光,打響在我的左右臉頰。我看到我自己,低下頭那個女人就跪在我的面前,她被迫昂起頭來,早已經沒有了生命,我反手握劍,將劍身狠狠地釘進她的脊椎。隨後我就看見那個男人,含着淚光,怒吼着向我撲來,可是,就在他即將接近我的一瞬間。

  “嗤!”

  第七蓋米納軍團的矛頭旗幟貫穿了他的腹部,眼角的淚水,口中的鮮血,緩緩流下。

  我不禁抱住頭,將其埋在我的胸口,緊緊地閉上雙眼。

  “無論如何,不要再講下去了。”

  老馬車伕投來詫異的目光,可我一直在躲避他的眼睛,因爲他的眼睛跟那日向我撲來地並死在我面前的傢伙的雙眼簡直一模一樣。我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巧合,這個老馬車伕就是讓我爲他冤死的孩子討債的。

  “大人怎麼了?不舒服嗎?還是,你也是在這個悲劇當中失去了什麼親人?”

  老馬車伕問着我,我猛地擡起頭狠狠地看着他,他趕忙低下頭去不與我對視。涌到嘴角的怒罵讓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面對着這個老人,我竟然怎麼也發不起火來,大概是不敢吧,一定是心裏的良知在控制着自己。

  “沒,沒什麼。”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解釋道:“我只不過是那場戰爭的倖存者,也是個可憐的父親的孩子。”我選擇繼續隱瞞下去。

  “哦?”

  當聽到我參加過對盧迪南的攻城戰,老人的那有些混濁的眼睛一下就閃亮了起來,他湊近過來,語氣當中滿是期望帶有絲絲的欣喜。“大人,你聽說過那兩個孩子嗎?我的兒子,他叫盧卡!還有他的情人,漢娜,我剛剛提到過的漢娜!”

  “不,我不認識!”

  我在搖頭,嘴上說着不認識,可是心裏早已經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個名字,“盧卡,盧卡,盧卡......”他確定死掉了,被第七蓋米納軍團的軍旗貫穿,也算是光榮的死去。

  老馬車伕眼裏那點閃光漸漸熄滅,他那期盼渴望的表情漸漸被失落所取代。

  “也是,這麼兵荒馬亂的。一個人殺了人與被人殺,施害者與受害者都是陌生人,自然是不認識的。”

  “不,我沒有殺他們!”

  可能是老馬車伕無意之間的話語讓我剛剛鬆弛一點的神經又一次緊繃了起來,心想着,這個老傢伙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已經知道了我的所做作爲,所以說出這樣的話來故意試探我?

  我不敢看這個老馬車伕,是不是他看出了我的恐懼,並且知道了我當時的所作所爲?那他會怎樣的方式看待我?

  老馬車伕還是用那疑惑的眼神望着我,就好像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隱藏?你是不是在隱藏!我看着這個老傢伙,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不敢再往下多想,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厭倦與迴避,老馬車伕也知趣的不再說話,這麼尷尬的場面一直到了太陽幾乎落山,四周的樹林再也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爲止。

  真是個安靜的旅程,這是我第一次行軍以來頭一次沒有受到野蠻人的襲擊吧,這樣竟然讓我感覺到不適應。

  我在安德魯跟布里斯的攙扶下跳下了馬車,那個老馬車伕微笑的對我脫帽行禮,並說道:“祝你愉快,大人!”

  透過火光,我看到他的微笑十分輕鬆,完全沒有了原來的拘謹。可是,我的心裏有鬼,這樣的心裏驅使着我,看着他的笑容我都感覺分外猙獰,像是隱藏什麼。我勉強的對他笑着揮了揮手做道別,一轉身,匆匆的一路小跑,我想趕緊離開他,越遠越好。

  今天的食物非常簡單,只不過是鹹麪包跟涼水,根據斥候傳來的指令,所有的隊伍不允許升火做飯。晚上這麼寒冷潮氣重的環境之中,唯一能取暖的也就是所有人坐在一起,在披上毯子。

  我坐在安德魯跟布里斯,當然還有弗米歐,坐在這麼樹木叢生的灌木當中,明明知道四周都坐滿了人,可是聽不到任何的風吹草動的跡象,確實讓人感到惶惶不可終日。

  因爲趕路了一天所以人非常疲憊,以至於站着都能睡着,布里斯跟弗米歐早已經打起了呼嚕。

  “安德魯。”

  我毫無困頓之意,現在再聽着那兩個傢伙的呼嚕聲更睡不着了,一定是被那個老馬車伕給逼得神經衰弱了,我呼喚安德魯,並且向跟他聊聊。

  “怎麼了?盧迦?”

  安德魯側過頭來,很顯然,他也沒有睡着。

  “今天那個老馬車伕的話,你也聽到了吧。”

  我說着,又緊了緊身上的鎖子甲,這樣的晚上是鎧甲不能離身,說不定遇見了突發狀況呢。

  “嗯,那個可憐的老頭。”

  安德魯說着,輕笑了兩聲,我聽不出來他對於這個老馬車伕是憐憫,還是嘲諷。

  “他有個孩子,叫盧卡,他的孩子還有個愛人,叫漢娜。”

  “嗯,我都知道,盧迦,你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

  安德魯問着我,他真的是對於那天我們倆的所作所爲一無所知。

  我長嘆了一口氣,安德魯這副模樣反而更加讓我感覺到內疚了,殺了一個人,竟然連些許的內疚都沒有,這樣的人不是英雄,那就是惡魔。

  “安德魯,”我接着問他道:“我們在一塊參軍以來,我們到底殺掉了多少人?”

  “到底殺了多少人?哈,有趣。”安德魯乾笑了兩聲,又接着說道:“盧迦,你今天很奇怪,是不是胸口的傷感染了?把你的腦袋也給攪得感受不到上帝給予你的理智與清醒?”

  “不,我只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裏一直在糾結着要不要跟安德魯說這件事,畢竟我倆是兇手。

  “盧卡與漢娜,你知道的吧!”

  我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安德魯不做聲,他在靜靜地聆聽。這讓我內心的緊張緩和了不少,不得不承認安德魯是一個好的聽衆。

  “這兩個人,嗯,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在趕往盧迪南的路上遇到的襲擊嗎?”

  “哈!那一次!”

  一說到那一次,安德魯就興奮的喊出聲來,要不是布里斯跟弗米歐太過疲憊,早就被吵醒了,安德魯感覺到了他的失禮,所以壓低了聲音接着對我說道:“我們當時太他孃的爺們了,不是嗎,盧迦,我們好好給那幫只認錢的泥腿子好好上了一節課!”

  “你還記得,你拿軍旗刺死的那個勃艮第人嗎?”

  “就是那個,不要命的傻瓜?”安德魯說着,並搖了搖頭。“這個傢伙,真的是一心求死!”

  “嗯,給你說實話,那個人如果不出我所料,就是那個老馬車伕的兒子。”我是下了最大的決心,告訴他實情!

  “他?”

  安德魯的聲音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我還以爲他會很驚訝,可是他聽到之後鎮定的讓人害怕。我在他的語氣當中聽到的是處事不驚的感覺,這麼令人震驚的消息在他這裏甚至還不如一顆小石子,都不能在他平靜如湖面的心境裏泛起一點點地漣漪。

  “確實非常遺憾。

  安德魯笑了,只是輕聲的笑了兩聲。

  “爲什麼?你爲什麼不覺得有些後悔嗎?”我問他。不敢相信,難道他經過了這麼多殺戮已經將自己心裏那僅存的一點點人性都扼殺掉了嗎?我不相信,所以我想問出個真相來,我想聽聽他的答案。

  “如果你當時思考這麼多,你就不會在此得到這個你所不能接受的真相!”安德魯的語氣依舊平靜。“每個走上戰場的人,都是某人的孩子,或者某人的父親與丈夫。但是這並不是我們可以憐憫他們的理由,因爲沒有私人的恩怨,只有你死我活的廝殺。”

  安德魯說的有道理,他們可能是個好父親,好丈夫,好孩子!可是我們也是,在拿起武器相互面對時,這些理由都不成立了,再也沒有人是好父親,好丈夫,好孩子,餘下的只有敵人。劍與長矛不會在乎這些蒼白的理由,不會給人片刻留戀的機會,有的只有殺與被殺!

  “死者拭去,把痛苦與折磨留給生者!”我低頭呢喃,感覺再也沒有這個理由更能開導現在的我。

  “那個叫漢娜的女人,失去理智的我用了及其殘忍的方式殺了她。”

  “如果你遲疑片刻,那麼死掉的就是你!那麼你會指望那個殺了你的人內疚嗎?”

  “也是,好死不如賴活着!”

  我想到了那個將我連刺數刀的匪徒,那麼現在的他,會不會內疚呢?恐怕答案,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吧!

  算了,不早了,我緩緩閉上雙眼,原諒我,等我去見上帝的時候再說吧!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26
第115章:無路可退

  第二天大早,嘈雜的呼喊聲與刺耳的號角聲在叢林當中回像,嚇得我趕緊睜開雙眼。

  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受到了襲擊,我猛地站起身來,掙得我胸口上的傷口疼得我徹底清醒了。顧不得疼痛,我四處張望,看到的是四周起來忙碌的士兵,還有斥候策馬在我們中間來回穿梭,大聲呼喊着:“起來!起來了!”

  我伸手攔住了一個斥候,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發現勃艮第人了,就在前面,他們被法蘭克人看在萊茵河以南,是時候了結一切了!”斥候似乎非常忙碌,他剛剛說完就策馬離開,繼續去叫那些還躺在地上不肯動彈的士兵。

  了結了!

  我在心裏暗暗重複,不知該重新緊繃神經還是還舒緩感覺解脫。

  “起來!起來!起來!!!”

  斥候們不惜吼啞自己的嗓子。

  “die!die!die!”

  身邊的士兵一同怒吼着,他們接二連三的站起身來,很快,灌木從當中站起來了成千上萬的人,他們緩緩地將盾牌從包裹的布袋中取出,那劍鞘中的鐵劍被“刷”地一聲抽出,當一切沒有了結之前,是不會重新入鞘的。

  “噠噠,噠噠,噠噠!”

  馬蹄聲在身後由遠到近,回過頭來,見數百名身披鱗甲,手持騎槍的鐵甲騎兵快策馬跑過,留給我們濺起的煙塵。

  “跟在他們的身後,繼續前進!繼續前進!”

  斥候驅趕着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百夫長還是最下級的士兵,所有人都邁開了步伐,跟隨着那嗆人的塵土,撥開眼前礙事的灌木枝。霎那間,就聽見原本安靜的叢林當中衆鳥齊鳴,成羣的野鳥尖叫着從樹枝上落荒而逃,飛上上百米的高空。樹木之下,盾牌撞擊聲、馬蹄聲、鎖子甲因爲抖動而發出的響聲。

  “呼哈,呼哈,呼哈......”

  “踏踏踏......”

  士兵們在咆哮,不知道他們何來的力氣?上萬人硬是踏平了前方遮擋的所有灌木,野獸沒有了躲藏的地方,在最高等最強大的人類面前落荒而逃。沒有什麼敢擋住我們的去路,哪怕是上帝,或者是野蠻人所信奉的邪神,都不能!

  “爲什麼!”

  本來就在恢復期的我,身負着將近二十公斤的重的鎖子甲,不出意料的僅僅跑了幾十步就氣喘吁吁。我大聲問着我身邊的安德魯:“爲什麼要跑,到時候打起來,誰還有力氣?”

  “這樣只能說敵人近在眼前!”安德魯又加快了步伐,這個傢伙,身上挎着兩面厚重的闊盾,長袖過膝的鎖子甲,外加一頂百夫長角盔,如此沉重的裝備並沒有影響他的速度。跟在這麼一行殺氣騰騰地人們當中,我也感覺我同樣變得殺氣騰騰,開始由不得自己。

  因爲我們在進攻,所以我沒有任何的必要再隱藏自己的身份,我跟弗米歐重新互換了頭盔。安德魯在奔跑中爲我披上披風,就在這一刻,我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胸口那傷痛也變得不那麼影響我。

  我聽到了河水流淌的聲音,越往前奔跑那聲音就越發的明顯。僅僅過去了幾分鐘的時間,那叢林的盡頭就在眼前,那一刻就彷彿看見了光明一般,而那刺眼的光芒也就是一閃而過,一眨眼的功夫前方豁然開朗。

  以前廣闊的草地,這裏是河水衝擊而成平原,這是一處緩坡,我們在坡上方,他們在坡下方。萊茵河就在其中靜靜地流淌而過,這裏太過開闊了,隨隨便便都能夠容納上萬人,毫不誇張地說在這裏甚至能建立一座不小的城市。

  我看到了勃艮第人,他們就在河岸邊上。整整三天過去了,他們竟然渡不過這條寬闊的河流,不同於他們當初來時的那樣。

  這裏的勃艮第人擁擠地足足有數萬人之多,他們看到了從身後叢林裏殺出的我們,頓時亂了陣腳。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吼叫、家畜的哀鳴、孩子的哭泣。在數百米之外的我都能夠清楚地聽見,眼下,他們亂做了一團,根本算不上是所謂的軍隊,況且,他們也不是軍隊,只不過是一大羣逃跑的平民罷了。

  “如果你在戰場上,遇見了毫無反抗能力的老人,女人,孩子的時候,我請求你,放過他們吧,他們無罪!”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腦袋裏迴響的竟然是昨天夜裏那個老馬車伕語重心長的話語。這話在此刻就像是一劑鎮定劑一般,頃刻之間就讓我那原本騷動的殺戮之心安靜了下來。

  “是的,只剩下步兵了,可憐的乞丐啊!”

  不知道是誰怪聲怪氣的說出了這句話,這是希臘喜劇家普勞固斯的名言,現在用來嘲諷眼前這幫還在匆忙列陣的勃艮第人。這樣的話語竟然能夠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去死吧,你們這幫雜種!”

  “滾進河裏去,勃艮第的野狗!”

  “死吧!死吧!”

  怒吼的士兵們不住拍打着盾牌,並且向對面的勃艮第人用劍在自己的脖頸上拉動,意味着這將是他們的下場。

  自知無路可退的勃艮第人在此時並沒有任何投降的意思,他們知道放下武器的後果是什麼,除了奴役,也就只有屠殺了。

  “停!”

  身後傳來一聲命令,呵斥地使得我們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原本彙集了上萬人並且吵鬧的戰場上頃刻之間沒了聲音,安靜地只能聽到人在晃動時身上鎖子甲的玲玲作響。

  “結束了!”

  身後那雄壯的聲音再度響起,我與其他人一道回過頭去,看見了一架馬車,上面站立着一位身穿肌肉胸甲頭戴蠻族化制式的全副頭盔,防護太好了,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臉。他高昂起頭顱,像極了一座雕像,太陽的映照下他身上使得那黃銅的胸甲閃閃發光。他右手持着一把軍旗,兩個天使手拉手,同樣在太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這不就是我們雙子軍團的旗幟嗎?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安東尼!

  “曾經讓我們不得安眠的野獸,只會趁火打劫的強盜,勃艮第人,他們此時在我們的眼前正在苟延殘喘!”

  不愧是元老院的議員,安東尼真的是一個演說的天才,他發聲洪亮,吐詞清晰,使得在最前方戰線上的我都能夠清晰的聽清他說的每一句話。

  “結束了,這些卑劣者最終還是敗在了帝國的榮耀與力量也就是你們的手上!”

  “呼!呼!呼!”

  真的是振奮人心的話,讓我身後的士兵們都在高舉着手中的長矛鐵劍不住歡呼三聲,隨後繼續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靜靜聆聽安東尼的話。

  “可是他們仍然有着一戰之力。”安東尼指着前方,所有人順着他的指尖看去,那是勃艮第人的方向,他們已經布好了防禦的陣型,只不過他們再也沒有了整齊劃一的銀色鎖子甲,鋒利的長矛,只剩下穿着粗布衣服的平民,他們自發的來到了我們的對面,與那形如乞丐的軍隊彙集在一塊。

  “不用擔心他們會有神明相助!”安東尼冷笑着,將那頭顱高高昂起,大喊道:“因爲河對面的法蘭克人在我們這裏,你們手中的利箭長矛在我們這裏,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在我們這裏,當然,上帝,也在我們這裏!”

  “呼哈!呼哈!呼哈!”

  士兵們快要按耐不住了,他們拍打着盾牌,發出“噹噹噹”震耳欲聾的響聲。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不少激進分子已經開始了咆哮,所有人都在迫切希望指揮官下達進攻的命令。可是安東尼並沒有這麼做,我想他認爲這點,還遠遠不夠吧!

  “放手去進攻吧!羅馬的子民!上帝在天上注視你們,你們死在他們手中的兄弟們也在看着你們!他們也希望看見你們奮勇向前!去吧,把他們推進河裏,徹底的,殺了他們!!!”

  “嗚!!!”

  幾十把號角將安東尼的咆哮淹沒,士兵們已經不再需要這個元老院的混蛋再鼓動下去,他們徹底的失去了理智,就連我身後的那些士兵們也在咆哮。

  “die!die!die!!!”

  他們不惜吼啞自己的嗓子,並且不再在乎那方陣的隊形,而是想那恐怖的洪水一般,朝着勃艮第人撲去。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27
第116章:血染萊茵

  “不要慢了,前進!前進!”

  安德魯在我的身旁不斷朝我身邊及其身後的士兵。

  “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如同跳動的鼓點,擊打在腳下的土地上。勃艮第人讓他們當中最爲強壯的士兵站在第一排,他們圍成了一個半圓,像是一個蛋殼,將裏面的老弱病殘緊緊保護起來。

  “梆梆梆......”

  我在奔跑當中聽見了前方響亮的弓弦聲,擡起頭來,看見從勃艮第人的軍陣當中飛出如同密集的雨點一樣的箭矢。

  “防禦!防禦!”

  我高喊着,將盾牌舉過頭頂,可是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在低頭猛衝,我的命令很快就淹沒在他們怒吼聲中。

  “嗤嗤嗤...”

  身邊不斷有人中箭倒下,他們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就被淹沒在身後涌上來的人羣當中。這點微乎其微的傷亡對於這麼洶涌的洪流基本上是微不足道的,勃艮第人組成的防線就在眼前,奔跑中的士兵們抽出梭鏢,架在肩頭,一場血戰即將發生!

  “進攻!進攻!撕裂他們!撕裂他們!”

  安德魯怒吼着,帶領着身後的士兵再一次加快了速度。進了,僅僅不足十米的距離,勃艮第人將他們的身體隱藏在盾牌之後,他們層層疊疊的擠在一起,試圖頂住我們衝鋒所帶來的衝擊力!

  “刷!”

  數百隻標槍從我的頭頂飛出,落在勃艮第人的隊伍當中,只見紅色的血花在勃艮第人的軍陣當中層層綻放,尖叫聲充斥着每一個人的耳朵。

  “砰砰砰......”

  衝鋒的羅馬士兵頂着盾牌狠狠地撞在勃艮第人的盾牌上,可是結果正如勃艮第人所希望看到的一樣,血肉之軀根本不可能撼動眼前這支軍隊分毫。

  “盧迦!”

  安德魯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過頭來,正對着的就是他的眼睛,他緊緊盯着我,一臉嚴肅的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不要對任何勃艮第人報以憐憫,知道嘛!你必須活着!”

  說完,安德魯一把鬆開了我,經過一段助跑,猛地一躍而起,這個傢伙真的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力氣。負載着這麼沉重的裝甲,這個壯漢一下跨過那幾乎有一個人的盾牌,向一顆從天而降的巨石。

  “咚!”

  一片人被安德魯砸倒,包括那個持盾的混蛋,一瞬間貌似堅不可摧的勃艮第盾陣就出現了一個僅僅一人那麼大的缺口,但是足夠了,不斷涌入的羅馬士兵讓勃艮第人不能封住這個缺口,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小小的缺口瞬間造成了勃艮第人的軍陣坍塌式垮塌。

  我忍住胸口的暗痛,揮動着手中的騎兵劍,大喊道:“集合!集合!”這樣,我原來麾下的士兵才能夠緊緊跟在我的身後。

  再次擡頭,我本想看一眼安德魯到底怎麼樣了,可是我並沒有看到安德魯,因爲我的面前已經讓一羣羣的羅馬士兵遮擋住。根本看不到安德魯是什麼情況,勃艮第人的軍陣當中的缺口越撕越大,更多的勃艮第人被衝散,原本依靠陣型的勃艮第士兵現在不得不各異奮戰。

  “布里斯!布里斯!”

  我回頭呼喚布里斯,他快步跑上前來。我一把抓住他的衣口的鎖子甲,將他扯到我的面前。

  “長官!”他喊着我,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跟着我,我們誰都不能死!”

  我說着,鬆開了他的鎖子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劍跟隨着衆人的步伐衝進了混亂的戰場當中。

  用盾牌撞倒在地上還想爬起的勃艮第人,我帶領着身後五十多號士兵不斷前進,四周羅馬人與勃艮第人扭打在一起,不管是羅馬方面,還是勃艮第方面,陣型已經不復存在,只有我的方陣還在緊緊靠在一起不斷推進。

  “勃艮第人的氣數已盡了!”

  我大聲告訴着自己身後的士兵,提醒着他們,讓他們知道此時的勝利就在眼前。因爲我首當其衝,看到的所有試圖反抗的勃艮第人,他們劍最基本的鎧甲都沒有,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的工具,大多都是草插,那應該是他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武器了吧。

  再看他們的眼神,瞳孔當中流露出來的全部都是恐懼,他們在全副武裝的我們面前瑟瑟發抖,可是他們走不想這麼放下武器像豬一樣等待着我們的屠殺。他們大多是十幾歲的孩子與頭髮花白的老人,甚至連手中的草插都拿不穩,我甚至在他們當中看見了不少女人,她們穿着長連衣裙,緊緊地握着一根木頭棍子,雖說她們有勇氣來反抗我們,可是眼神是躲閃的,說明她們並沒有多少勇氣,恐懼是她們發自內心的。

  我與我麾下五十餘人與他們對峙着,此時你一定想問我們本來就佔據着絕對的優勢爲什麼不進攻呢?我想當時僅僅是因爲我心軟了吧。我緊緊握着手中的騎兵劍現在人羣當中,士兵們抽出了梭鏢,他們在等待着我的命令。

  “die!die!die!”

  身邊的士兵怒吼着拍打着盾牌,就像是一隻只飢餓的戰獒,而我就是栓住他們的無形鎖鏈。

  “他們只不過是毫無抵抗能力的平民,爲什麼?我到底應不應該殺死他們!”

  這成了我現在內心的羈絆。

  “長官!下命令吧,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布里斯地右手緊緊攥着那號角,一遍遍催促着我,並不停地提醒我道:“他們手裏拿着武器,凡是拿起了武器,就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的敵人?”我呢喃着,像是在自問着我自己。到這裏,我的眼前又想到了昨夜的老馬車伕,因爲我的失去理智,沉迷殺戮,讓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與兒媳。

  我本來以爲自己經過了昨日安德魯的勸告,自己對於殺戮來說已經豁然開朗了,可是,不知怎麼的,看到眼前的這些衣着破爛,還在用木草插反抗的平民,我卻怎麼也狠不下心,驅使着我麾下的士兵肆意殺戮。

  “那麼這羣人,又是誰的孩子,誰的丈夫呢?”

  那種負罪感再一次涌上心頭,我的手開始不住顫抖,我根本就沒有想通,我又想起了那日那個女人的眼神,我深知只要我下達命令,這樣絕望的眼睜睜地看見自己的生命流逝殆盡的眼神就會越來越多。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28
第117章:衝擊騎兵

  “進攻!”

  還不等我發話,身後就穿來那一聲粗曠的怒吼,只看見一道黑影閃過。那黑影從我的身邊掠過毫不留情地將我撞到一邊,那長長的披風被風帶起,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一樣,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臉上。

  我睜大眼睛,想看清那人是誰,眼前這些勃艮第人的平民們被這個傢伙嚇壞了,他們最前面的傢伙連連後退,但是被身後的人擋住去路。

  那個全副鎧甲的勇士已經衝到了他們的面前,左手猛地提盾,撥開了向前的草插,對着那再無防備能力只能乾瞪眼的平民,手起劍落,在尖叫聲中又一具屍體倒地。

  “die!die!die!”

  大羣的士兵從我們身邊的空當中殺出,他們滿身鮮血,可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們殺敵的熱情,很快,這臨時組建的陣型很快顯示出了它不堪一擊的特性,所有勃艮第人都被殺氣騰騰地羅馬士兵衝散。

  “安德魯!”

  我認出了那個背影,此時的安德魯再次揮劍砍進一個勃艮第人的肩膀,巨大的痛苦迫使那人跪在了安德魯的面前,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滿是鮮血的雙手緊緊抓住安德魯的右手腕,笨拙的試圖阻止這個身經百戰的百夫長!可是安德魯已經瘋了,殺戮已經遮蔽了他的雙眼,他左手提起盾牌,朝着那可憐的勃艮第人的頭部,猛地砸下,一下,又一下!

  “砰!砰!砰!”

  直到那個勃艮第人失去意識鬆開了雙手,但是安德魯並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一般,繼續高舉起盾牌。

  “喝!!!”

  一個不顧一切的年輕的勃艮第人雙手持草叉,怒吼着朝着安德魯的右側撲來,這樣冒冒失失的進攻早就被安德魯察覺,只見安德魯猛地向後一仰,那鋒利的木草叉就從安德魯的胸前刺過。根本不給那孩子半點反應的機會,右臂猛地將那草叉的木柄夾住,這個身強體壯的傢伙,安德魯大吼一聲竟然將那木柄硬生生地折斷!

  失去武器的勃艮第少年趕忙揮動着手中的斷棍試圖後退,可是已經晚了。安德魯猛地向前一步,整個身體帶動着左手猛地砸了下來。

  “砰!”

  那個勃艮第少年應聲倒地,紅色的血液從他的腦袋的創口處緩緩流出,這個少年已經倒地一動不動了。

  “死了?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死了!”

  安德魯隨手抖落左手盾牌上的血跡,起身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發現我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

  “你這個混蛋到底怎麼回事!”他對怒吼着,我能清楚地看見他通紅的雙眼裏佈滿了血絲。他見我不作回答,猛地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並且用他那沾滿鮮血的鐵劍指着我的鼻子。

  “真的不知道那個該死的老混蛋對你施了什麼異端的巫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他們只是一幫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啊!我在心裏反駁着安德魯,但是我不敢說,當時的我純屬一個不折不扣的懦夫!我害怕,太害怕了,我怕以後會面對那些失去了孩子的老人,還有失去父母的孩子。他們在問我他們的親人去哪之時,我這個殺人兇手該怎麼去回答?是欺騙?還是坦誠?

  “你給我起來!”

  安德魯一把抓住我的披風,猛地將我提起來,通紅的滿是殺氣的雙眼死死地注視着我!

  “記住你的身份!奧裏烏斯.盧迦!”他咬緊牙關,一個詞一個詞地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是在爲那兩個本該死掉的混蛋懺悔,但是你不必這麼做!因爲上帝都不在乎,你爲什麼要在乎?”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停地迴避。

  “聽着!”安德魯掂量着他手中的鐵劍,說道:“我知道你是被那個該死的老畜牲給施了法術!那個狗孃養的一定知道我們殺了他的寶貝兒子還有兒媳,不過沒關係,等到一切都結束了,我會殺了那個老東西,看看你什麼時候才能清醒!”

  “砰!”

  我只感覺我的背還有我的胸口那處傷口猛地一痛,安德魯將我重重地扔在地上!

  “如果你不殺了他們,奧裏烏斯.盧迦!”安德魯將劍在自己的披風上把血擦去,他接着說道:“仇恨的種子將會在他們的心中生根發芽,他們遲早有一天會捲土重來!到時候,我不相信你這個懦夫會爲你現在的愚蠢而負責!”

  說完,他轉身,走進了混亂的戰場。

  內心的糾結讓我不知所措,雖說我也經歷了這麼多,內心理因足夠的強大才是,可是懦弱與後怕還是讓我遲疑。這可能就是我失去小雅的原因吧,這件事情誰都不會被責怪,全部都是我的錯!

  只感覺肩頭被輕輕拍了拍,我回過頭來,看到的是布里斯。

  “長官!”布里斯緩緩說道:“我們已經死了夠多的人了,如果你認爲放過他們是對的,那麼以後就會有更多的無辜者因爲你的一絲慈悲而死去,你爲他們負責了嗎?”

  “啪!啪!”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讓那從臉頰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感驅散了當時所有不忍殺戮的念想。

  “殺!對,殺!”

  我自言自語地說着,用劍支撐着自己緩緩起身,並對身後的布里斯說道:“跟隨我的步伐!”

  布里斯與衆士兵們的臉上分明是欣喜,我快步向前,從身後聽到的是那久違的進攻號角!我大跨步地穿過廝殺的混亂戰場。越過安德魯,此時的他正想回頭看看到底是誰敢超越他呢。

  “咚!”

  我挺盾狠狠地撞在一個瘦弱少年的身上,他手中的草叉被我盾牌硬生生的頂開。我直接挺劍刺進了他的胸口,他此時一定是瞪大了雙眼看着我吧,我把目光移向別處,刻意不去與這個將死的少年對視。右手向右側旋轉了九十度,撕裂的傷口噴涌而出的大股鮮血打溼了我的右臂,那少年呻吟着漸漸身體發軟,我用盾牌抵住那少年脖頸,猛地一推,鋒利的劍刃從他那胸口退出。

  好熟悉的感覺,神經漸漸麻痹,我想我這樣下去一定會下地獄吧。

  “幹得好!盧迦!”

  安德魯在我的身後爲我歡呼,我回過頭去,僵硬地朝他笑了笑,算是回禮了吧。

  “騎兵!騎兵!”

  就在這時,只聽到身後的士兵驚呼,我回過頭來,只見身後黑壓壓的一片,飛馳的戰馬旁下壓的一排排銀色的槍尖閃着耀眼的光芒,順着槍桿向上看去,那是身着身着全身金色銅鱗甲雙手持騎槍的重甲騎兵,沿途的羅馬士兵紛紛避讓,他們將是撕碎勃艮第人的最後鐵錐!

  “避讓,盧迦,避讓!”

  安德魯慌忙退開,並且揮手讓我讓開,我不敢遲疑,趕緊退至一旁。

  “轟隆隆!”

  那大隊的衝擊騎兵從我的面前經過,強烈的風都讓我的披風隨之揚起,他們呈菱形進攻陣型,向着勃艮第人直撲過去。

  勃艮第人完蛋了,他們剩下的只是一幫烏合之衆,而他們將面對的,是重達兩百公斤,時速達四十五公里每小時的戰馬橫掃,沒有人將能夠在這樣的衝擊下倖存!
hao12456 發表於 2018-10-1 09:29
第118章:圍困

  衝擊勃艮第人的騎兵呼嘯着,如同浪潮當中一股勢不可擋的勁流,現在正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向着本來就已經混亂不堪的勃艮第人壓了過來。

  這些完全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訓練,沒有裝甲,沒有像樣的武器,完全算不上軍人的勃艮第人,這羣孩子在剛剛經歷了羅馬步兵的衝擊後在這橫掃而來的騎兵面前終於喪失了最後一絲反抗的勇氣,他們尖叫着,哭喊着丟下唯一能稱得上武器的草叉,不顧一切的朝萊茵河的方向逃命。

  進攻的號角再次吹響,衝擊騎兵的速度再一次加快,在這股洶涌的勁流面前本來就嘶鳴的戰馬羣才其背上騎兵雙手持騎槍壓低槍尖至人的胸膛那麼的高度,騎兵們怒吼着,他們將給予這羣不屈服的勃艮第人最後一擊!

  一杆杆鋒利的騎槍在那戰場上的混亂當中刺穿了一個個瘦弱的身體。由不得他們尖叫,飛馳的戰馬已經將他們撞飛。

  “進攻!進攻!”

  不甘落後的安德魯更是按耐不住自己,他大手一揮,帶動着麾下的士兵尾隨前方破陣的騎兵。勃艮第人一層層的防線被生生撕毀,被圍在萊茵河沿岸的勃艮第人的婦孺們,她們在羅馬騎兵的衝擊之下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尖叫,哭泣,逃跑。

  衝擊騎兵所到之處生命被收割的幾乎乾乾淨淨地,我們後續跑上來的步兵所能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地破碎的屍體,還有僥倖活下來只是躺在血泊當中的垂死者。

  現在無謂的憐憫已經成了罪惡,反而殺戮,成爲了解救他們最大的慈悲。我們隨後而來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是閒着的,一路向前,一路不停地用劍刺向那還在蠕動的殘破軀體的胸口。地面上的草地被鮮血染地通紅,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惹得我不禁用手遮住了口鼻,這麼令人作嘔的味道,不能習慣這味道的肯定會控制不住自己而嘔吐,好在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歷經戰爭的狠角色,但是被這氣味薰的仍有一些頭暈。

  前面不足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就是萊茵河,多虧了衝擊騎兵的幫助,我們面前實可謂是一覽無餘,除了那散亂的騎兵,他們再來回驅趕着尖叫的女人,這場戰爭,就好像是一場奔跑,一路向前,直到跑到了萊茵河畔。

  “結束了?”

  我對身旁的安德魯小聲說着並大口喘着粗氣,這一路真的不輕鬆,特別是負載瞭如此沉重的鎧甲。

  安德魯,這個壯漢也真的是賣足了力氣,他俯下身子,收劍入鞘,將頭頂的百夫長角盔摘下,他頭上的汗水正順着他長長的油膩的頭髮滴滴落下。他氣喘如牛,頭頂上還冒着白色的熱氣呢。

  “是的,結束了,盧迦。”

  安德魯,笑了笑,他現在太累了,就連笑,也笑得斷斷續續。再直起身子來,環顧四周,除了還在頑抗的勃艮第士兵以外,基本上我們已經將他們全部擊潰。繼續前進,四周掠過的受了驚嚇的婦女完全不需要理會,她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只能四散奔逃。很快,我們來到了萊茵河畔,也就是我們最終要到達地地方。

  在萊茵河的河面上,無數落水的平民在掙扎,看似平靜的河面上,其實下方是暗流涌動。他們在河面上來回揮手掙扎,不是他們不會游泳,而是被那水中的漩渦死死吸住,他們瀕臨死亡,可是沒有人去救他們,所有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河流帶向遠方。

  “看!盧迦!”安德魯指着萊茵河的對岸,就在那同樣的一片平原草地當中,站滿了大羣手持圓盾利斧的蠻族人。他們披頭散髮的,靜靜地注視着我們這裏所發生的一切。

  “法蘭克人!是法蘭克人!”

  安德魯欣喜的大叫,並朝着那羣野蠻人不住揮手,“看吶,盧迦,我們的盟友!嘿!!!”

  他這麼興奮的舉動同樣得到了河對岸法蘭克人的響應,那些野蠻人們拍打着盾牌,對着安德魯歡呼,像是在祝賀我們擊敗了勃艮第人這麼一個勁敵。

  “羅馬萬歲!”

  “天佑羅馬!”

  士兵們紛紛加入到安德魯的行列,真的,一切就像是結束了一般,這麼曠日持久的戰爭,終於以一方的徹底失敗而告終。

  我長舒了一口氣,也不是因爲那勝利而喜悅吧,我開心的是,我能夠在這場戰爭當中活下來,也許我能夠被寬恕並有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假期讓我好好放鬆一下,或者是我主動辭去這個百夫長的職位,帶着那僅存的幾個奧倫,去到那神祕的熱那亞,特奈婭還在那裏等我嗎?我不得而知,總之,先回盧迪南,看看阿奈吧,這個可憐的姑娘,與她的母親相依爲命,日子一定過的艱難吧,我一定要領着她一起回熱那亞,雖說不敢有過多非分之想,可是讓她能在我的保護下活下去也總比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好,畢竟是這麼漂亮的姑娘。

  哦,真的,這麼短短的時間之內,我甚至把我接下來幾個月的打算都想好了,我雖然不表現在臉上,可是心裏早已經的美上了天去。

  上帝總是愛捉弄那善於計劃的傢伙,所以有了計劃趕不上變化這麼一說,可不是嘛,飄飄然當中,我一回頭,眼前的景象讓我的心頭一緊。

  “安德魯!安德魯!”

  我趕緊拉住那還在忘我揮手,縱情沉迷在勝利喜悅當中的蠢蛋。

  “怎麼了,盧迦?”安德魯回過頭來一臉疑惑的看着我。

  “看,騎兵!騎兵不見了!”

  在我的驚呼聲中,包括安德魯在內的所有人都回過頭來,與此同時所有人都被驚呆的張大了嘴巴,原先還在橫衝直撞的衝擊騎兵此時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僅僅是騎兵,就連那一同進攻的步兵也在我們可視的斜坡上緩緩後退,甚至退到了幾乎是我們當時衝鋒的位置。留下了一地的屍體,還有那零零散散不過在慢慢聚攏的勃艮第人。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這一幕讓安德魯急壞了,他推開身前的士兵,緊盯着那緩緩後退的軍陣。

  “怎麼回事?”

  安德魯回頭看向我,他現在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爲什麼?爲什麼勝利就在眼前而安東尼或者說是埃提烏斯要下令撤軍?

  “難道說......”我吧目光投向那遠在叢林邊上的戰車,那上面站着的人已經小到剩下一個紅色的影子。

  “安東尼,你要乘機殺了我們嗎!”

  前方,是緩緩聚攏並且靠近的勃艮第人,他們手持着地上拾來的武器,瞪着憤怒的雙眼,踏着他們同伴的屍體一步步聚攏來。

  這一切都是拜我們所賜,所以,我們這些不足一百多人的兩個方陣,將成爲他們復仇的祭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